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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羂索眉心微蹙,与那人对视片刻,转身离开。

    青年的目光追随着羂索的背影,像是在不舍的看着什么,但是眼中只有浮于表面的笑意,待羂索的背影消失后,那些笑意便如清晨的露珠一般消失了,一种深切的苦恼浮了上来。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青年,或者说阿道司·福特这般想到。

    他曾以为知道画作秘密的人只有他一个,但显然事实并非这样。

    起码今天竞价《红枫》的那两人对于这个秘密多少也知道一点,只是知道的信息不够,只能采取广撒网的方式将所有可疑的画作拍下——不然无法解释《红枫》这么一副普普通通的画作为什么能拍出这般高价。

    既然出现了羂索和五条悟。

    那么这次参与拍卖会的宾客中,是否有如他一般明确知晓目标的人呢?

    福特忍不住去思考这个可能性,又因为可以预见的重重困难在笔记本上画出一道力透纸背的痕迹。

    他没有时间了。

    验证画作很简单,不需要刮掉表层的油画,看看下一层画的是不是《拉小提琴的女人》,只需要去撕扯,用火烧,或者直接将画作浸泡在水中。

    毕竟画本身并不重要,画纸才是最重要的。

    福特合上笔记本,思索片刻后,打通了禅院甚尔的电话。

    “禅院,帮我个忙吧。”

    **

    羂索带着画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用小刀裁开外包装,去掉画框后,找到一个打火机点火凑到画纸底部。

    火舌缠绕而上,画纸的一角开始发黑、蜷缩,最后变成了飞舞的灰烬。

    羂索的神情有些难看,他随手将画扔到洗手池里,没有要灭火的意思,只是看着火焰越发高涨。

    他知道自己找错了。

    他要找的是一副不会被任何手段毁灭的画作,绝无可能在火焰下灰飞烟灭。

    所以真正的画应该是哪一幅。

    羂索找到拍卖名单,目光落在第二天下午要拍卖的《蝉》上。

    会是这幅吗?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咚咚咚,很有礼貌的三声。

    “谁?”羂索问道。

    门后传来一个有些谦卑的声音,“客房服务。”

    羂索回应,“我没有叫客房服务。”

    “不会吧?我明明记得就是这间房啊?”

    一个有些困惑的声音传来,对方像是一个并不精明,甚至有些生疏的工作人员,在羂索反复拒绝后,仍旧揪着一个问题胡搅蛮缠。

    “我记得就是这间房,一个身材中等、头发有些稀疏的中年客人叫了客房服务。”

    羂索被烦的受不了,果断上前,不耐的开门:“你看我是不是身材中等的……”

    然而他刚一开门,一个黑洞洞的枪管就对准了他的额头,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耀眼的火光灼烧皮肤。

    他甚至没来得及说完下半句,便像是断了线的木偶骤然倒地。

    枪口之后是户川彻的脸。

    他开了第一枪后,脚尖在推车上一碰将推车勾入房中,然后自己也跟着进来,一手关门落锁,一手对着地上的尸体连补两枪。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不超过三秒。

    确认地上的人死绝后,户川彻才将视线放到身侧的洗手间中。

    ——一张画在洗手池中静静燃烧,明亮的火光映照在瓷白的池壁上,映照出了户川彻略带不解的双眼。

    户川彻走进,发现自己没看错,正在燃烧的这幅画正是北城海今日刚刚画了大价钱拍下的《红枫》。

    而且看样子是北城海自己烧的。

    但是有谁花大价钱买幅画是为了烧它呢?

    户川彻打开水龙头将画上的火焰浇灭,打算将剩下的半幅画带回去。

    离开房间时,他再次确认了一下北城海的死亡。

    尸体已经没了鼻息。

    正当户川彻打算起身时,他视线无意识的一瞥,凝固了。

    北城海此前一直带着帽子,现在因为突然倒地,帽子松脱,额头上便露出了一小节伤疤。

    户川彻将帽子摘下,看到了一圈完整的缝合线。

    户川彻的记忆很好,恰巧视力也不错,即便闯入柳田家宅邸的那一天夜黑风高,户川彻仍旧记得柳田建一在被他射中手腕,帽子又掉落后,头上有一圈如出一辙的缝合线。

    短短几天时间。

    连续看见两个有如此显著特征的人。

    会是巧合吗?

    户川彻的目光像是手术刀,轻飘飘落在尸身的额头。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刀刃在阳光下反射着雪亮的光。

    他打算割开来看看。

    第81章 死遁第十一天

    刀尖向缝合线刺去,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微不可查的停顿了片刻,又以坚定的力道继续向下,直至抵住尸身尚且柔软的皮肤。

    这圈缝合线摆明了有猫腻。

    户川彻忍不住联想到了电影里的抱脸虫,疑心割开后会不会从脑子里蹦出什么奇怪的东西袭击他。

    但他很快想到了缠绕在身上的犹如诅咒般的“不死”,仅仅犹豫了片刻便将警惕心连带着对生命的敬重一起抛在脑后,选择了最快的验证方式,迅速且果决的割开了缝合线。

    刀尖刺破皮肤,鲜红的血液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