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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一想到自己确实也享受到了,连脚趾都跟着紧绷、战栗,骂声便犹豫了起来,最后弱弱地化成两声哼唧。

    白天没怎么见到长公子,她就躲在自己的屋舍里生蘑菇。

    她算是充分见识到了他的忙碌,真不是她原先想象中的公子哥生活,而且她发现他也有非常卷的一面,比如晚上坚持不懈的阅读,果然卷王的儿子也是卷王吗?

    她忽又想起那日在马背上,他爽朗的、少年气十足的笑声。

    那才是他心底真正的年纪吧,抛却身份与地位,他又何尝不想如其他少年郎一般,成日策马狂奔,恣意享受青春呢?

    他若是其他公子,完全可以如此,只可惜,但他是那位秦王的长子,他身上的枷锁,一道又一道,一重又一重,他没办法真正做自己,他也有他的身不由己。

    一想到这,楚萸心中泛起心疼的感觉,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忽然有些担心他们的未来。

    他终有一天会成婚,新娘……会是她吗?

    她不敢去细想,总感觉他们的短暂欢愉,宛若空中楼阁、镜花水月,经不起推敲……

    她把脸深深地埋入膝盖。

    若这一切只是场南柯一梦,她会后悔吗?

    她不知道,她现在,给不出答案。

    傍晚时分,长公子总算回来了,身上还粘着一个粉嘟嘟的小胖妞。

    小姑娘一见到她,眼睛刷地一亮,摇摇晃晃像只企鹅似的朝她奔来。楚萸不知道小姑娘是谁,但看她与长公子亲昵的样子,多半是宫里的公主之类。

    果不其然,小姑娘不认生地自报了家门,说自己叫做嬴阴嫚,姐姐以后可以叫她阿嫚,然后就树袋熊般地攀住她的腿,扬起小脑袋,奶声奶气地接着说:“姐姐身上好香呀,是桂花的香味,我最爱吃桂花糖了。”

    说罢,吸溜了一下口水,可爱的样子让楚萸忍不住将她整个抱起来,用脸颊蹭了蹭。

    小姑娘十分配合,跟她脸贴脸腻歪了好半天,直到长公子轻咳一声,让小姑娘注意礼节,堂堂大秦的公主,别老摆出一副不值钱的亲热样子。

    这话听得楚萸不大高兴了,怎么跟她贴贴,就是不值钱呢?她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楚国公主,要不是他们大秦有历史光环,她这会儿才不会低他一头,动不动就怕他呢……

    当然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嘀咕。

    小公主在他们这儿用了晚膳,楚萸亲自下厨,做了自己唯一的一道拿手食物——大枣桂花糕。

    小公主简直爱不释手,吃了一块又一块,最后不得不被随行而来的阿嬷夺走盘子,苦口婆心地哄了好一阵才肯作罢,嘟着嘴巴去叼别的食物。

    小公主看着幸福又快乐,楚萸十分喜欢她,嘴角带笑地一直看着,眸光里满是岁月静好的温柔。

    她在看着小公主,而扶苏也在默默地看着她。

    若是以后,她成了他的妻,也一定会用这样如水般轻柔的眼光,注视他们的孩子吧?

    她会生下一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他有一瞬间的思绪飘散,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嘴角翘起一抹得意,在桌案下,偷偷攥住她的手,唬得她一惊,差点打翻了手里的羊肉汤。

    柔弱无骨的纤纤葱指被他捏在手心,忽轻忽重地爱抚,惹得楚萸一阵心猿意马,但她记得阿清的话,今晚无论如何也得歇一夜,便收了心思,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胖嘟嘟的小公主身上。

    “扶苏哥哥,肩膀上的伤好了吗?”小公主这会儿咬起了鸡腿,呜呜噜噜地问道,“下次骑马的时候,可一定要小心呀。”

    扶苏身形明显僵硬了一瞬,楚萸侧目看他,发现他面上的神情有些严肃,甚至是警觉,顿生诧异。

    “哦?阿嫚,你是从哪里听到兄长负伤的啊?”他以温雅的嗓音循循善诱道。

    楚萸想起了第一日与他相见,也是这般语气。

    她继而又想起了那个雨声淅沥的夜晚,火折子骤然亮起,映在火光后的他湿冷锋锐的面容。

    一眼若惊鸿,她的心弦瞬间被什么快而轻地拨动了一下,余音久久震荡,直至今日。

    “是赵夫人身边的侍女。”小公主毫无心机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她扭头朝长公子看去,却见他微微蹙起了眉,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赵夫人?楚萸隐约记得是公子濯的阿母。

    在府里这些天,她多少也探知了一些八卦。

    这位赵夫人晚王后半年入宫,算是宫里的老人,一直都心性极高,一门心思想当王后,她能力极强,手段雷霆,将后宫事务料理得井井有条,无奈秦王就是对重新立后兴致缺缺,甚至有传言说王上有永远不再立后的打算。

    她为何会得知此事呢?莫非是蒙恬大人说的?

    楚萸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大概不是,蒙恬属于那种看着沉默,实际很有心机的人,这种人从不多嘴,而且他和长公子的关系好像还不错,应该不会主动为他惹是非。

    那日人多眼杂,她兴许是从旁处得知的。

    不过,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玄机吗?

    她未曾涉政,自然是没什么灵敏嗅觉,她只以为长公子是担心这事被秦王得知有伤面子,毕竟作为被寄予厚望的长子,大白天不务正业,和身份不明的女子在野外荒唐,确实有些影响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