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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若山哲平的回答,月见里良三便接着问道:“这个……呃,文件,我只需要保管到你回来为止,是吗?”

    “是的。”

    不知道是在回答第一个问题还是在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月见里良三虽然觉得今晚的若山研究员有些古怪,与平常不太相同,并且,将文件交给他这么一个普通保安员来保管的行为也很奇怪,不过……

    “现在报时——十、二、点、整。”

    随着保安室内报时时钟的响起,月见里良三的心中顿时只剩下下班回家的急迫心情,他胡乱点了点头,将那个什么都没有写的牛皮纸信封塞进自己外套胸口的内袋中,接着便将自己的外套拉链拉紧,拍了拍自己胸口的位置,信心满满地对站在门口的若山哲平说道:“若山研究员你就放心吧!这份文件我一定会保管好的!”

    听到这样的保证,若山哲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微笑,他点点头,侧过身,给月见里良三让开了出口的位置。

    “啊!对了!”

    看着若山哲平尚未干透的头发,以及湿漉漉的肩膀,月见里良三从靠窗的那个破破烂烂的办公桌侧面掏出一把崭新的雨伞,递给若山哲平。

    若山哲平先是一愣,随后便伸手接了过去。

    “那就再见了,希望您此次出差能够一路顺风!”

    说着,月见里良三撑开自己手中那把有些老旧的伞,冲进了雨夜。

    -

    月见里良三再听到若山哲平的消息时,距离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已经过去了一周之久。

    彼时,他正埋着头吃泡面。

    “喂,月见里!”

    听到熟悉的呼喊声,月见里良三赶忙咬断口中的面条,他将叉子随手扔在一边的桌上,站起身的同时,胡乱抹了两把嘴。

    “研究所内部人员签到册上,把那个谁……”说话的人似乎一时间有些想不起名字来,他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啊,那个!若山哲平!记得把他的名字划掉!”

    听到这个名字,月见里良三先是一怔,接着便抬起头,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要划掉?”

    “还能是为什么!?”

    听到月见里良三的问题,说话的人这次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他站在保安室朝外的玻璃窗前,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是因为他不会再来上班了啊!”

    虽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但月见里良三还是对自己所听到的话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他瞪大眼睛,嘴角没擦干净的泡面汤汁显得格外滑稽:“为、为什么不会再来上班了?若山研究员跳槽了吗?他不是前几天还公务出差来着?”

    说到这个话题,站在窗前的那个人似乎也有些来劲儿,他先是左右环顾一圈,接着便小心翼翼地将头探进窗内,故作神秘地向月见里良三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再靠近些。

    见此,月见里良三心领神会地往前靠了靠。

    “我这也是听来的,没什么根据,你可别到处乱说啊。”那个男人压低声音,平日里端正的五官此刻竟也显得有些贼眉鼠眼起来,“据说啊,那个若山哲平是惹到了我们这家研究所的幕后出资人,一个星期前,他销毁了研究所电脑内的所有重要文件备份,然后就带着一份研究所的重要文件和妻女一起逃跑了,这一个星期以来,幕后出资人派了大量人手在日本境内寻找他们一家的踪迹,要不怎么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这不,昨天晚上就找到了。”

    这话听得月见里良三背后冷汗直冒,他抹了一把鼻尖上的汗渍,大气都不敢出,顺着对方的话问道:“既然抓到了……那、然后呢?”

    靠在玻璃窗上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往后一仰身体,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能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研究所里的东西可都是最高机密,他既然惹了不该惹的人,那自然……”

    说着,他抬起手,做手刃状,朝自己脖子一抹。

    见状,月见里良三登时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咽了一口唾沫,试探道:“那、那份重要文件,找到了吗?”

    “据说是没有。”男人耸耸肩,做无奈状,“说不定若山哲平早就把那份文件最后的打印件给销毁了,再怎么找估计也找不到咯。”

    闻言,月见里良三若有所思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行啦,你也不用怕成这样!”看着月见里良三青白的脸色,男人嘲弄似的说道,“咱们这种看门的,又和他们那些知识份子扯不上关系,再怎么样追究责任,也不至于飞来横祸到普通保安员的身上吧,放宽心!”

    月见里良三干笑两声,随口应是。

    “得了,专程来一趟就是为了让你记得划名字的,那我就先走了,你可别忘了哈!”

    慌乱失措的月见里良三已经完全顾不上与男人道别,他胆战心惊地坐回原位,拿起方才随手扔在一边的塑料叉子,哆哆嗦嗦地捞了一口面放进嘴里。

    泡得时间太长,面软趴趴的,已经有些坨了,月见里良三愣愣地看着碗中的面条,片刻后,他站起身,将碗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

    -

    “或许我们应该把文件交给警视厅的人……”

    “这根本就不是该把文件交给谁的问题!”

    耳边响起妻子恼怒而悲伤的低吼,月见里良三有些无助地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