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掏出自己放钱的口袋。
这口袋还是他出发之前顾明月做给他的,那会儿她还调侃,说这口袋里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放满,如今一看,竟然也是鼓鼓囊囊的了。
石头把里头的钱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里头有些零碎的钱,也有几块银锭子,还有一颗元宝,金的,分量看着也不小。
拢共加起来得有四五百两。
顾明月瞪大了眼睛:“宁大人给了你们这么多钱?!”
石头害一声:“哪儿能啊!这里头有我自己攒的一部分。”
他们从中京城一路过去的时候也不是白走的,本身自己就没多少本钱,怕到了边关以后银钱不够用,那会儿顾明月借了他一点儿钱,他便拿着这些本钱购置了一些小东西,都是中京城里还算新鲜的玩意儿,转手卖给沿途的城镇里的富商。
这么个年光景,说差钱的人也有,但也有不差钱的,人家就图那么一点儿新鲜和“潮流”,就指望着用那些在中京城购置的东西装上一装,证明自己的能力。
所以石头他们带出去的东西竟然也很受欢迎,在头一轮卖掉的城镇里再购置,带到再偏远的地方去卖,一轮一轮,竟然也攒下来不少钱。
左右他们都是要赶路的,也不好说自己是要去边城,干脆假扮成了商人,后来他师父唐骄知道边关实在很缺粮,又将自己挣的银子大部分都换成了粮食。
石头也换了一点儿,但不多,他和英国公关系平平,奔赴边关也不过是想挣出自己的一条路罢了,不能指望着他有多好的心,他心里想得更多的还是自己的父母。
穷怕了的人很少有善心。
他自己攒了一些,宁怀诚给了一些,边关打仗将领们为了鼓舞士气奖励了一些,三年才积攒了这五百两。
他把钱分成了三堆,把其中一堆推给顾明月:“这个是我还给你的,当初你借给我的银子。”
顾明月柳眉一竖:“我都给你了,你还还我做什么?”
石头说:“要还的,你当小丫头才挣那么点儿钱,多不容易呀!况且你没有家人,总要考虑自己的以后,咱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当下人吧?早些攒钱才是正经。”
顾明月说:“那我也没给你这么多。”
石头说:“你给了我钱,我把钱拿去做生意,挣的钱自然也要跟你分的,论起来还是你给我的本金呢,之前我当下人的时候攒的钱可没有你的多。”
他在外院当差,职位一般,当然比不过在主子身边当大丫头的顾明月月钱高,他又要花钱去交际,一点儿钱也没有攒下来。
本金差不多都是顾明月的,给她分钱是应该的。
他都这般说了,顾明月只能厚着脸皮收下:“没想到借出去的钱还能收回来呢!”
她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忍不住露出了财迷的笑容。
石头见她笑了,便也想笑,但他克制住了,又将另一堆钱推出来,看见顾明月迷惑的表情,便解释道:“另一堆我预备着去钱庄换成银票,再托人寄给我爹娘,剩下的这堆是要留下来花销的。”
他认真说:“我离京已经三年了,明面儿上已经不是姜府的下人,也不是三姑娘的人,再腆着脸住在铺子里就不合适了,总要置办下自己的家业才好,但我离京太久,对这里的情况已经不大熟悉了,所以想拜托你,帮我个忙。”
他想让顾明月帮自己寻摸个合适的小院,不必大,足够他住下,再有个客房也好:“我也不知道钱够不够,你先寻摸着,若是不够再来找我就是了。”
中京城里头的房价可比阆中贵多了,他准备的这些钱可能还真不够,但他迫切地想要在这儿扎根,想要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地方,不止他方便,将来顾明月和方中意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既然郑重拜托了,顾明月便把这事儿当做了正经事:“好,我一定好好替你瞧。”
事儿拜托完了,石头才松了口气。
顾明月瞅瞅他,忽然问:“你在边关,受过伤没有?”
石头写信回来总是报喜不报忧,说不定受了伤也不会告诉她。
与其听他的信,不如现在正儿八经地当面问。
石头的脸色一僵。
顾明月便知道他必定是受了伤的:“让我瞧瞧!”
石头拢着衣服不肯,不仅不肯,还急道:“你别看了,咱们年纪也大了,你这会儿说着要看我伤口是怎么个事儿?回头叫人知道了影响你的名声。”
顾明月已经九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不该叫她看自己的伤口。
可顾明月只瞪他:“咱们是兄妹,你讲究这些做什么?再说了,这东西不过是用来束缚女人的,何必过于在乎呢?咱们各自问心无愧不就好了?”
姜云瑶很少在她面前展示现代的很多东西,尤其是那些可能会让她们掉脑袋的思想。
刚穿越来的时候或许姜云瑶还有过挣扎的欲望,等在这个古代呆了三个月以后她就收起自己作死的想法了。
但再收敛,有些刻在骨子里的想法多多少少还是能表现出来。
譬如之前聊到姜玉琅想让双瑞害姜云瑶那一回,是因为正好中京城出了有姑娘失了名声的事儿。
当时姜云瑶没说什么,等收拾完姜玉琅,顾明月问她是不是特别生气,姜云瑶才慢慢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名声于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只不过是用来束缚别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