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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9h9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秽宴 > 第231章
    又是一道闪电袭来,白光中甘棠慢慢低下头,刚好看到岑梓白的后脑勺如今也不自然地瘪了一块。

    尸体的头骨被地上的石块磕出了一个大洞,一些白花花的东西流了出来。

    雷声震耳欲聋,甘棠在那一瞬间甚至因为头顶那道剧烈的声响产生了耳鸣。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耳朵嗡嗡作响,理论上他应该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才对。

    【“好疼啊。”】

    然而,岑梓白的声音却在他的耳蜗深处响了起来。

    甘棠急促地喘息着,呆呆地看向了岑梓白的尸体。

    早已死去的男生这时候似乎晃动了一下,脸上被划出来的沟壑让他咧开的嘴唇,看上去就像是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

    “呼……呼……”

    甘棠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呆呆地与那张脸对视着。

    “汤伢子?甘棠——”

    过了好久,他才听到于槐的声音。

    一米之隔的雨幕中,于槐的身影看上去都显得格外模糊。

    “你没事吧?你怎么不动了?!”

    甘棠听到他在问。

    “我,我没事。”

    片刻后,甘棠哑着嗓子喊道。

    他踉跄着重新爬起来,然后将用手牢牢地卡着岑梓白的脖颈,将那具沉重的尸骸往山上拖去。

    对于那一晚的甘棠来说,前往借肉井的路,简直漫长到看不到尽头。

    然而,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坚持不住时,又是一道惊雷劈下,白惨惨的光线中,甘棠的视线里,赫然出现了熟悉的景色。

    简陋的青石板。

    以及,石板上狭窄漆黑的洞穴。

    *

    借肉井,到了。

    第89章

    甘棠半拖半拽着岑梓白的尸体,一路到了井口。

    在大雨的冲刷下,井口附近的空气中竟然依然还残留着些许挥之不去的怪味。

    到了目的地后,甘棠气喘吁吁地瘫软在地。

    这时他便发现,在井口的不远处,还有一块平滑而沉重的重石。这块石头应当就是之前用来封住井口的封石。光线太暗,甘棠只能看到封石的表面画着许多斑驳复杂的红线,还有一些黄色的碎纸屑。那些纸屑本来应该是符纸的,只不过在雨水的浸泡下已经变得细碎,如今早已看不出原样。

    “啧,我们两个运气倒是好,村里的人还没来得及把石头放回去。”

    于槐这时显然也是累得不轻,他一屁股坐在了封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接下来……呼……怎么办?”

    甘棠坐在地上,断断续续地问道。

    于槐挥了挥手。

    “歇会儿,然后把这人塞进井里去应该就行了吧……”

    他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你不是说这家伙有钱吗?还肉什么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总之之后我帮你盯着张二叔,到时候照做应该就行了。”于槐一边说,一边擦了一把脸。

    也许是沾上了尸体的气味,又或者是井口残留的气息,于槐总觉得自己呼吸时,肺腑间总是浸着丝丝缕缕怪异的腥气。

    只是,此时此刻,无论是于槐还是甘棠,都处于一个体力耗尽的状态,这时候实在是顾不了那么多。

    就连岑梓白的尸体都是一样。

    那具尸体如今早已遍布伤痕,都是一路拖过来时候在树枝和石块上磨出来的,两人却也只是随意地将他丢在了井口边。

    于槐刻意没去看那具尸体的脸。

    之前上山时他没敢说,但他老觉得那具尸体,似乎一直在用独眼瞪他。

    于槐平日里向来胆子大,可这时候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叫苦。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好像做了个挺糟糕的决定,然而事已至此,也没法回头了。

    这一晚,于槐尚且累得动弹不得。

    甘棠就更加了。

    在浑浊而沉重的喘息中,甘棠一动不动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

    也就是在这时,他终于有余力注意到,借肉井的地势,其实相较于其他位置是更低一点的。落下的雨水如今正在不停地往借肉井里灌。但灌进去以后,却没有任何的回声。

    就好像这口井直接连同着深渊,根本就没有底一样。

    甘棠迟疑了一下。

    见于槐还在休息,他不自觉地晃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撑着膝盖,慢慢往井口处探了探头。

    井里一片漆黑。

    借着闪电一瞬的白光,甘棠唯一看到的,就是井口边上的青石板上确实有几行斑驳不清的文字。

    前面那几句倒是勉强能看懂,正是之前于槐提到过的那几句。

    借肉一两,还肉半斤。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借生还死,阖家平安。

    ……可是紧跟着这几句之后,还有好几句,却已经被磨损得完全看不清了。

    再往下看,就已经是借肉井那黑漆漆的狭窄洞口。大抵是因为并不经常使用,井口的边缘糊着一层厚厚的,像是霉菌一般的泛着黑的苔藓。

    在靠近甘棠的方向,原本完整黏腻的青苔上,有几道深深的刮痕。

    就像是有人曾经将细长的手指抠在井口边缘一般。

    看到刮痕,甘棠不禁打了个寒战,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不久前自己远远窥见的那一幕。

    当时难道真的,有东西从井里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