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奚安泰:“小儿无礼,还不快见过王爷?愣着干甚!”

    奚雁连忙给苏靖之见了礼。

    奚安泰继续颤声泣涕,那老泪闪动?的模样,哪还像刺史府初见时那个硬汉?

    “奚某拜别?大将军离开长安,距今十五载,山野草莽,求医问药,辗转各地,唯独不敢写书信到长安,徒惹大将军跟夫人挂怀。”

    “奚某进洛阳监牢这场,虽然?能侥幸活命,但?我自知?坏了身子根基,恐怕年命不永,有幸今日得?见少将军,能说上几句话,就算奚某明日便死,也死而无憾了。”

    苏靖之:“……”

    这说得?什么话?

    两句天就被他给聊死了。

    场面顿时显得?尴尬,令人浑身发冷。

    卫晩岚尽管正在尽力缩小存在感,奈何他天性就是只和平鸽,还是小小声替奚安泰挽回了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观奚大叔面相忠厚,为人又有正义感,是个能活长命百岁的。”

    摄政王表示认同?:“嗯。”

    奚雁也连连点头。

    卫晩岚这才替他们都松了口气?。然?后却见到奚雁父子全都把目光凝聚向自己,就连狼也蹲坐着看着他,这狼不咬人时,狗气?十足。

    “这位是何人?”奚安泰问。

    卫晩岚一惊,奚雁上前半步,似要回答,心说不妙,他两人可面对面在丰谷村里见过,他难保这身扮相不被奚雁认出来,不想跟他往前攀关系。

    于是决定一赖到底。

    他伪声,捏了捏嗓子,少年声线显得?更柔和,他保证这俩人绝不敢追问自己:

    “妾乃苏家新妇。”

    苏靖之握住他的手骤然?一紧!

    卫晩岚被抓得?有点痛,掌心顿时起了汗,在摄政王手掌里动?了动?指头。而这点小小的抗议落在外人眼里满是含嗔带娇,美人双颊泛红,两人还紧紧牵着,说不是新婚燕尔都不可能。

    更何况奚安泰和奚雁,哪敢把当今皇帝,与苏家媳妇往一个人身上想?

    奚家父子其实常年住在丰谷村,奚家与朝廷早已脱节,所以到底摄政王是不是已经大婚,这消息他们不清楚,苏靖之也没?否认,所以就只能把卫晩岚,认为是摄政王的王妃,是王爷带王妃出来玩了。

    奚雁赶紧躬身,不敢冒犯,暗暗把狼都给牵远了些,生怕把人给咬到了。

    奚安泰则是喜得?满脸红光,眉梢嘴角,全都掩不住笑容,高兴得?像刚抱了孙子。想来若不是场地不合适,怕被人听见,识破他两人的身份,否则奚大叔那声“参见王妃”肯定要说出来了。

    不过也差不多。

    奚大叔激动?道:“少将军与少夫人,真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能相携同?游,想来感情极好!我能够有幸得?见少将军有自己的家室,少夫人今后必定能给苏家子孙满堂,奚某……奚某在此先恭喜了!”

    说罢奚大叔望向苏靖之跟卫晩岚。

    苏靖之似乎幅度不大地点点头。

    卫晩岚却是硬着头皮把这视线接过。因?为摄政王那阵点头,感觉从一种尴尬,过渡到另一种尴尬,奚大叔真是句句砸锅。

    子孙满堂,他怎么给苏家子孙满堂?满肚装崽嘛,鲤鱼甩籽嘛qaq

    朕做不到!

    一只也没?有!!

    不要再在这本书里提崽了!!!

    但?眼看奚安泰老怀大慰,他还就真只能演下?去,毕竟是自己即兴发挥的剧本,也别?扫别?人的兴,卫晩岚勉强露出个含羞带怯的笑容。

    有关崽的话题,真的是令人小脸爆红。

    卫晩岚在灯火幢幢的夜幕里,心思恍惚了连连。但?等他再回过神时,奚安泰父子都已经告辞不见了。

    讨、厌。

    这本权谋文?不正经!

    随随便便总提崽!

    好羞耻呜呜……

    天幕间突然?有第一朵烟花冲上去,炸开了!

    砰。

    巨响轰然?。

    炸开的大团烟花在天空持续闪烁,火光宛如点点碎星。

    卫晩岚抬起眼帘,被烟花挽回了些许尴尬,他往天上瞧。

    然?后一朵一朵的烟花,就接连冲上苍穹,使天空从花团三两簇,变成了繁花锦绣,光华明灭,此起彼伏,照得?洛阳夜如白昼。

    是烟火表演。

    东都百姓齐齐往天上看。

    火光映照出各自或惊讶或欢喜的表情。

    卫晩岚小鹿眼盛满了烟花,盯天空盯得?目不转睛。

    他曾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烟花?

    上一次还是在点将台吧?

    好像也是跟旁边的这个人。

    卫晚岚有意掩饰自己的心绪,把脖子仰得?都快断掉了。

    他欣赏天空,偏不肯转头,明知?摄政王他好像在看自己,却故意不敢再与之视线相触。

    然?而身体一倾,却被其他看烟花的百姓顶了下?,使他踉跄撞进摄政王的气?息里,立时感受到他喜欢的香味和温度。

    “唔……”

    卫晩岚面露茫然?,双手半曲张着,搁在苏靖之的身前。他赶紧低头。

    下?巴却被人抬起。

    他在转瞬即逝的烟花里注视着摄政王,发现他的瞳孔都盛满了自己。觉得?无路可逃,又满心温柔得?微妙。他再看了一会儿,不知?那种感觉来自何处。两鬓都垂挂珍珠流苏,他的心好像也跟着流苏坠子同?样簌簌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