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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枭,我一直都在。”

    …

    “……”而今时光飞逝,一转眼,睡在榻上的人已经不再是邱枭。而那年守在床畔的人,也不再是霄寒霜。

    邱枭垂眼坐在榻旁的那张长凳上。他眸子一眨也不眨的望着榻上那人的睡颜,几乎有点幼稚的、实在眼酸得撑不下去了,才眨一眨眼,只为了能够多看霄寒霜几眼。

    他就这样自己与自己较劲,漫漫地渡过了一整晚。

    一整晚都守在霄寒霜身畔。

    等到天微微泛起了鱼肚白,青鸾和翠鸟的鸣叫嘶啼声从雕花镂空的乌木窗外隐隐传来,邱枭掐着时间算,知道霄寒霜应该快睡醒了,这才默不作声地准备起身,准备离开。

    霄寒霜从来都没有爱上过他…

    他知道的。

    那年洞房花烛夜时,霄寒霜说过,行房以后,不希望醒来还看到邱枭在身边…

    他记得的。

    邱枭记得霄寒霜那年嫌他恶心。嫌他好南风。嫌他爱上了自己的师尊。嫌他洞房那晚的强取豪夺、不择手段、悖逆人伦。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它们像白细针尖一样密密麻麻扎穿了邱枭的心脏,在他本就脆弱的心弦里疯狂割据尖叫,每一次尖叫都渗出血和痛苦。

    “……”邱枭枯燥地在榻前坐了一整晚,一夜未合眼。

    却没觉得烦,也没觉得累。

    他只希望霄寒霜不要睡醒,让他再多看他一会儿。哪怕只是一会儿也行。

    又很希望霄寒霜睡醒,醒来以后,让他再看看寒霜用膳的模样,就像三年前一样。

    只看一眼就好。

    “……”可是我不能够。邱枭枯燥地想着。

    然后枯燥地起身。枯燥地准备离开。

    然而,

    就在这时,

    一只漂亮的雪白皓腕,从暖融融的金丝大被下倏地探出来,很轻微地小心抓住了邱枭的衣袍边缘下摆。

    “……”邱枭身形一滞。

    那人依旧沉沉闭着眼眸,给人感觉正在熟睡之中,

    可是拈在邱枭衣摆处的那白皙的两只食指拇指,却真真切切地勾住了他的衣角。

    邱枭有过一瞬间的以为:

    自己出了幻觉?

    又或者是…给那人下的情蛊忘了解开?

    “……”邱枭知道自己早就已经疯了。

    从那次新婚夜以后,霄寒霜对他的憎恶就已经抵达了一个顶端,看见他就厌烦反胃,恨不能杀他泄愤。

    邱枭受不了这样的态度转变,

    他想要被霄寒霜哄,

    而不是像这样两个人反目成仇。

    他又是个不择手段的冷血卑劣的人。

    于是他建了万里魔宫、他在霄寒霜身上下蛊、他在霄寒霜恐惧抵抗的时候选择催动情蛊…然后看着那人渐渐失去自我,放下抵抗,这才愿意与他苟且。

    邱枭在这样痛苦又欢愉的时光里,撕碎自己,也撕碎了霄寒霜,

    至少他是这样以为的。

    “……”邱枭极其轻缓地侧过头颅,眼眸向下望去,定定地看见了那对拉住自己的拇指食指。以此终于确认不是出了幻觉。

    与此同时,

    他也看到了那人紧闭着的眼睑旁边,

    那隐隐泛着淡粉色红晕的一轮耳廓。

    上面甚至还有邱枭的齿痕吻痕。

    “……”霄寒霜并不知道,邱枭此时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内心真的很羞耻。

    简直是,要了命了。

    他还…还从来没有…做出过这种…这种…挽留邱枭的举动。

    不管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

    都还从来没有过。

    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两个人昨夜才刚胡来了一通,

    然后第二天清晨,

    一大清早的,邱枭想要拍拍屁股走人,

    结果他还要伸手拉住对方……

    就好像才刚一夜情完的女方,要求男方负责一样……

    ……救了命了,真的好羞耻,

    有病嘛?

    第二十八章 大逆不道,男主面板

    霄寒霜只觉得,这辈子不会再做出比这更丢脸的事情了。

    他轻轻的用拇指食指,两根指头并拢,极轻微地拈住了邱枭的衣袍下摆,像是拈住了一纸书页一样轻柔。

    他看邱枭确实没有走开,而是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跟一块大木头似的老实巴交,和平时的邪魅放肆完全不一样。

    于是霄寒霜咬咬牙,

    他心里想着那句“寒霜,我需要你。”

    于是强自忍耐着羞耻感,

    将手指又往上攀了一点、一点,

    一点点儿,

    沿着衣袖,

    摸索到了邱枭的大掌,

    然后,

    他将五指微微地缩成一个小拳,

    轻柔地慢慢缩到了邱枭的手心里。

    五根指头,

    全都放在他的掌心里。

    “……”邱枭定定地看着这些极其细微的动作。

    这些动作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邱枭聪慧过人,不可能会不明白。

    只是他还…不太敢信。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只缩在自己掌心的小拳头。而那人也终于被逼到了某种境地——那人几乎是羞窘地、有点崩溃地、嗓音极其微小地、微若蚊呐地低声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