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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9h9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又逢春 > 第32章
    山上的枯树桩旁,凌云简正盘腿坐在地上拿刻刀刻墓碑。

    这是霍玄钰对他自作主张的惩罚。

    雪渐渐消融,转眼正月已然过了一小半。

    “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吗?”霍玄钰问道。

    白辰想了想:“很重要。你们凡人或许无法察觉,姓名其实是最原始的一种法术。”

    霍玄钰想起那只狸妖临终所言,或许对他们这样的妖怪来说,姓名更像是一种承诺,一个契约。

    承诺在茫茫人海中,下一次的相遇。

    如果是这样的话……

    白辰,你的名字又是从何而来呢?

    “喂,我刻好了,这样应该可以了吧!”凌云简费力地扶起墓碑。

    上面赫然写着,孟氏春桃之墓。

    “这狸妖是真的死了吗?”凌云青持怀疑态度,他母妃口中的妖怪志异可没有怎么简单就结束。

    “她是春桃。”白辰纠正道,“命簿改写造成的后果不是她一个小妖能承受的,说是彻底消亡都不为过。不过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孟琼的重生,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凌云简:“那你为什么还要费劲从孟琼那讨一个名字?”

    “因为我答应她了,我不可以食言。”

    白辰比谁都知道,名字对一个小妖来说有多重要。

    霍玄钰站在白辰身后,脸上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都别沉着个脸了,今天我心情好,请去你们去听雨楼吃饭!既然心里有事,那今晚更应该吃吃喝喝,再回去睡一觉,第二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凌云简的话如春风过境,扫除了冬日里的寒气。

    “我说小白,那一会可要好好和我讲讲这狸妖的来龙去脉,我回去说给我母妃听,她肯定喜欢。”

    肩上的重量增加了,回头一看,霍玄钰的正按着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耳边落下了低沉的声音。

    “小白?你叫得挺顺口?”

    凌云简额头冒汗,立马改口:“白公子……”

    风雪稍歇,树桩边崭新的墓碑屹立着,没有人去追究它为何出现在这里。

    如同没有人去倾听,一位沦落风尘的女子,会有着怎样的心境。

    她也曾是好人家的姑娘,若不是突遭变故,若不是外面毫无生机可言,谁会自甘堕落,愿意在里面沉沦一生。

    春风楼里的每一位女子都是如此。

    幸好,还有一只爱打瞌睡的狸妖,听到了其中之一。

    第26章 常恒山 5

    天枢宫的灯亮到天明,晨光刚刚翻涌的时候,司灵敛去了平时懒散的模样,面色凝重地踏进了元信的寝宫。

    “元信,我查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顾不上礼节,他直愣愣地冲了进来。

    “元信?”

    司灵愣住了。

    长案几上油尽灯枯,元信趴在上面,身体没有一丝起伏。

    “元信!”

    司灵忽然慌乱不已,路都不会走了,被地上的书本绊倒不说,额头差点磕在桌角上。

    这一番动静下,元信才悠悠转醒:“天亮了?”

    “你真的是……要吓死我。”

    司灵疼的直咧嘴,却还是连滚带爬到元信身边,从头到脚查看了仔细,越看心里越冒火。

    元信明显消瘦了不少,眼下乌青比以前更甚,脸色近乎青灰,难看极了。

    “你又通宵写命簿?我说了你多少次,命簿是写不完的,你这样一天天熬着,我看着都难受。”

    元信似乎习惯了他的责备,只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头又疼了?”

    两人面对面,司灵熟稔地伸手揉按元信的太阳穴。责怪的话说不出第二句,司灵知道他一直有头疼的毛病。

    每次他蹙起眉,双目紧闭地默默忍受疼痛。

    司灵总是藏不住自己的关切。

    元信实在是困倦,索性闭着眼睛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司灵叹气:“现在没事了,什么事都没你重要。”

    元信:“……”

    “是我考虑不周,这段时间我忙上冠的事情,你的身边没人帮忙,累坏了吧?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这点事不算什么,我扛得住。”

    “扛得住?你刚才还在昏迷,我才离开你几天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元信显然不服,竟也和他斗起嘴来:“我怎么样了?我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司灵手上的动作一顿:“你把我当傻子吗?”

    元信别过脸去,刻意避免和司灵的肢体接触:“你没事就走吧,去帮白辰,别忘了我们三个现在还是共犯。”

    “我不走。”司灵眼角的橘红变得妖异,他忍着怒道,“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色有多差。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说了,什么事都没你重要。”

    元信拔高声音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哗啦一声,司灵收尽了房间里的笔墨。再一挥手,整个寝宫都被包裹在一个水泡一样的结界里。

    “在我回来之前,别想这些破命簿,给我好好地休息。”

    元信的脾气不好,他是知道的,所以他做好了被暴打的准备。在他亲手打造的牢笼里,司灵预想中的暴怒并没有出现。

    墨香加上一股清香,青绿衣袍在元信身上如同水墨画卷,他平静地直视司灵,只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