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经意的掠过裤兜时，恍惚摸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硬物。
疑惑的掏出来看，居然是枚小巧的薄荷糖。
狗卷棘不记得自己有随身带糖的习惯，那么这糖……就只可能是一个人的。
他心里一紧，猛然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
那边的云层黑压压的像是要将那一片区域吞没。
但是他没有看到任何术式的展开。
悟……
狗卷默默念着他的名字，用力将那枚薄荷糖攥紧在手心。
为什么没有打斗的动静?为什么没有展开领域?
凭借他的能力，展开领域将敌人打退，应该用不了很长时间。
狗卷用力的咬了一下唇，脑中飞速回想五条悟说过的话。
他说，疏散人群。
他说，能躲多远躲多远。
所以他没有马上展开领域，是为了给自己离开领域范围，不受波及而做的拖延?
但是自己已经离开了呀！
此刻的距离早就已经脱离了领域的范围，他为什么还不动手?
远处的天空突然一阵电闪雷鸣。
接着厚重的云层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只是黑压压的一团黑云，此刻像是遭遇了龙卷风，在天空变幻出一个可怕的形状。
周围忽然隐隐传来了响动，在这个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尤为突兀。
狗卷提着一口气，屏气凝神去听。
无数的嗬嗬声此起彼伏的从四面八方流泻出来。
“明太子，腌高菜！”
因为缺水，又使用过度，狗卷的嗓音有一些哑。
回应他的，是越来越多的嗬嗬声响。
狗卷保持着警惕，手心捏着那枚早就被他焐热的薄荷糖。
直至一阵风吹来，带过一股黏腻的死尸气息。
狗卷猝然回头，刚好和一具悄无声息凑过来的死尸对上了视线。
双方看到彼此，均都一愣，随后狗卷足下一蹬，马上与对方拉开距离。
几乎是才刚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一股散发着恶臭腥气的液体便从死尸的嘴巴里吐出。
液体淋在地上，发出“刺啦”一声响。
像是浓酸，顷刻便将土地石子融化殆尽。
只这一小会儿功夫，越来越多死尸开始围拢过来。
狗卷猜到这大概是欲天的“腐生”术式，用腐烂作为代价，使得一定范围内的死尸复活。
重生的腐尸身上和体内都带着高浓度的腐水，具有很强的腐蚀性效果，不管是碰到他们，还是被他们的腐水淋到，都不是闹着玩的。
狗卷喉咙滚动，用力捏了一把手心里的糖，到底还是没舍得吃。
他强忍着喉咙的不适，发动咒言，使腐尸退后，趁此机会，鼓足全身力气迅速撤离。
他没往更远的地方跑，而是原路返回，往五条悟那边靠近。
他得先去确认五条悟的情况——欲天能将术式范围扩大到他这里，可见他的能力并没有想象中弱，而五条悟迟迟没有动作，狗卷有一点担心。
“要没事啊。”他力气大的几乎要把手里的糖捏碎，满心满脑，只剩一个他。
*
五条悟了无趣味的看着眼前围着的一大群死尸。
那些腐尸实在称不上美观，有些因为腐蚀的速度过快，看着甚至有一些瘆人。
围拢的腐尸张牙舞爪，露出可怖的尖牙，可惜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触碰五条悟分毫。
“如果你不瞎的话，应该能看得出来。”五条悟有一些嫌弃的捂住了鼻子， “这玩意儿对我无效。”
刚刚才从狗卷慎身体里钻出来的卵经过迅速的分化与生长，已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此时此刻，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东西就漂浮于五条悟前方的半空中。
“这是你的本体吗?”五条悟抬手扒开前面碍事的腐尸，径直朝着欲天走过去， “啧，还真是恶心的让人有些反胃。”
欲天睁开暴突的双眼，睥睨下方的五条悟。
如果不是他们一直在妨碍，自己本该在受肉体中正常的孵化，再一点一点取代容器的意识，与之合二为一。
现今提前孵化，没了受肉的阻碍倒也省事。
“先前我留你肉身，是因为看在棘的面子上，想要给他唯一的亲人留一具全尸。但是现在——”五条悟瞥了一眼已经分崩离析的狗卷慎的肉身，同时抬起手来， “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他屈起手指，结出手印：“领域……”
“六眼。”半空中的欲天突然开口。
相比起有受肉的欲天，此刻的他声如洪钟，话一张口，就犹如自带了扩音效果，将周围一众建筑景观震的粉碎。
“你杀不了我。”欲天平静且肯定的说道。
五条悟丝毫不受他音波的影响，苍蓝色的瞳仁紧紧盯着他。
“杀不杀的了，我会自己试。”
“你可以试。”欲天缓缓说道， “领域一旦展开，周遭数里生物都会因此泯灭。”他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你大可以尽情去试。”
五条悟盯着他的笑，心里迷雾升腾。
他会这么自信，说明一定留有后手。
而普天之下，能够牵制住自己的……
五条悟瞳孔倏然放大，默默放下了手。
“真卑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