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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想起那个深夜里静静地观察着他的那双清澈的眼睛,和没什么力气却让他抽不出来手指的小手。

    以及顶在自己脑门上马上就要爆炸的炸弹。

    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也活在充满秘密的命运中,我随时会莫名其妙的失踪死亡,我不想她也这样。

    吴邪在踏出门的时候低声回道:“有机会的话。”

    回到旅馆里他先是上网搜了一下吴涵的名字,但是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根本不具有任何参考价值,搜出来的信息太多,后来他又在吴涵的名字后面加上了“长春师范大学”的关键词,在搜索出来的信息中找了两个小时后,才在一个早就废弃的校园论坛上找到了一条2000年长春师范大学法学院保研名单,在这个名单上就写有吴涵的名字,值得注意的是在吴涵的名字下面还有另一位被保送研究生的法学院学生——方木。

    方木。

    我见过他,在婚礼上,他是吴笙的大学同学,吴笙说他的女朋友是她大学时寝室的室友,也是她很好的朋友,但是这个“很好的朋友”并没有出现在婚礼上。

    现在回过头来看,吴笙身上的谜团确实很多。从来没出现过的家人,讳莫如深的人际关系,以及一些奇怪的天赋。

    张海客在雪山中曾问过他,说你知道你的妻子是否有识骨绘人的能力。

    吴邪说我知道,心想她曾经炫耀似的照着我爹的照片和我本人画出了我妈的相貌,相似度有□□成,非常可怕。

    张海客又问,她为什么要学这个?只是画画的话应该做不到这种程度,除非专门去学过这类技能,她为什么要学这个?

    吴邪哑口无言。

    和吴笙谈恋爱那会确实会有刑警过来找她去帮忙画像,但是只是去画像吗?难道警察局里没有别的画像师了吗?除非找她还有别的作用,比如说……让她帮忙查案。

    第二天的时候吴邪去了吴笙的大学,接待他的人是大学安保处的一个工作人员,老板娘只是说了一些大概,但是这个安保说的则更多了,他说原来法学院男生二号宿舍是一栋特别阴湿的老宿舍,但是在千禧年之初放寒假的前夜,宿舍因为有学生使用煤气灶造成煤气泄漏后爆炸起火,整栋楼都烧了起来,火灾过后这栋宿舍就被推倒重建。

    正值上课期间,校园里没有太多人,吴邪跟着走了一圈后又问那场火灾里有人受伤吗?

    那个工作人员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言喻起来,他故作高深莫测地凑近了吴邪,沉声道,“其实在那场火灾里死了四个,伤了两个。”

    吴邪看了他一眼,也摆出一个好奇的表情问道,“是吗?”

    “但其实,死在火灾里有一个人,死的活该。”

    吴邪收起了那副好奇的神色,因为答案呼之欲出了,他淡淡道,“是吴涵对吧?为什么说他死的活该?”

    那工作人员诧异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阴郁的年轻人,似乎是在疑惑他怎么知道这件事,但他不再深究,而是兴致勃勃地说,“因为在二十一世纪到来之际,就是他,在学校里杀了九个人。”

    吴邪屏住了呼吸,他难得的恍惚,于是问道,“多少个人?”

    工作人员说起这事来,带着一些轻微的恐惧和微妙的兴奋,“九个人,牛不牛逼?据说还有两个学生从他手里逃下来。”

    “那两个人是谁?”吴邪低声问道。

    “我当时也不在这里工作,是谁就不清楚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是谁,我知道是谁从那个杀了九个人的凶手手下活了下来。

    回到旅馆的吴邪抽了一包烟后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资料,一张张被拍下来的案卷照片发到了他的手机上,他将照片又存到另一个手机上,紧接着他收拾好了背包下楼退房,之所以选择这家旅馆,也是因为这是极少的不用身份证登记的旅馆,他避开路边的监控后将手机扔进巷子里的垃圾桶里——这是吴笙和他闲聊时教他的,现在网络信号发达,警察随时能够通过信号查找到某个人,所以没有实名制的手机卡号和很多手机时非常必要的,但是在更必要的时刻可以将手机扔掉。

    吴笙的侦察和反侦察手段都很厉害。

    吴邪在确保信号不会跟踪到他头上后,终于找了一家好一些的酒店开了房,然后他抽完了一包烟,看完了1999年长春师范大学连环杀人案的全部案卷,从案发到结案,吴邪仔仔细细地看了很长时间,酒店的烟灰缸里也堆满了烟头。

    他看完时发了好长时间的呆,直到香烟烧到他的手指,痛感将他从神游中拉出,他开始找这起案子的诡异之处,杀人犯是吴涵毋庸置疑,但是在最后目击证人的口供里,吴笙说自己只是路过而已。

    真的只是路过吗?按照吴笙的性格来讲,她肯定不是路过,那么那晚她为什么要去男生二宿舍?她察觉到了凶手就是吴涵,那她会毫无准备的就直接找吴涵算账吗?

    吴涵的死因真的是因为被孙梅扑进宿舍的火焰里而死吗?孙梅一个濒死之人怎么能钳制住吴涵一个青壮年?而且吴笙进去的时候宿舍楼的火还不算太大,为什么她出来后宿舍楼的火就变大并且发生了二次爆炸?

    吴涵不一定死于火灾,但他肯定死于那场二次爆炸。

    除非吴笙是做好了准备去找吴涵的。

    吴邪将香烟碾进烟灰缸里,他打开了窗户,长春的深夜与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同,但他却想象着在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在燃烧的那个宿舍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