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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三十出头,因为五官清淡而更显年轻,他弯下腰,原本有些警惕的脸,看见我后,立刻放松了下来。

    “那个,能让我搭一下车吗?”他讨好地笑问道。

    我跟安室对望了一眼。

    “你要去哪?”安室问道。

    “前面有一个别墅,我要到那里去,不过我建议你们也跟我一起过去,马上就有大暴雨,前面通往旅店的路肯定塌陷,你们过不去。”他笃定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呢?”我好奇地问。

    他笑笑,指指自己的背包:“我是米花大学天文系的老师,对天气的判断比仪器还准,信我没错。”

    “上车吧。”安室冲他点了点头,估计他本人也早有此判断。

    男人说了声谢谢,拉开车门坐在了我身后,书包放到座位上时,发出铁器碰撞的声音。

    “我叫乌丸拓也,请多指教。”

    我手中握着的罐装咖啡“咣”的一声滚落到地上。

    第49章 黑猫山庄

    前面是一段盘山路,按照乌丸拓也的说法,那个名为黑猫山庄的地方就在山路尽头的一个高坡上。

    “为什么会有人把宅邸建在这种交通不便利的地方?”我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那里不是惯常的住宅,是用来度假或者消暑的地方。黑猫山庄的主人田宫夫妇继承了百万家产,两人在东京、京都等地有很多套房子,每个月光靠租金就能生活得花天酒地。”乌丸拓也解释道。

    “有钱真好啊。”我托着下巴感慨。

    话说这家伙姓乌丸,该不会是那个乌丸集团的什么人吧?我透过后视镜瞄了他一眼,他正在摆弄手机,过分乌黑的细碎短发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其实他的面相相当年轻,说二十三四岁也有人信,可不知为什么我一开始就认定他三十出头,可能是他的神态、气质比较老成,而他也自称是大学老师,显然我的判断没有错。

    “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里做什么呢?”我问道。

    “实地考察,顺便捎点东西。”他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看着我的后脑勺说:“同院的老师前段时间在维也纳旅游认识了田宫夫妇,他们很投缘,正好知道我这周末要到郊区考察风向,就托我把他们游玩时录的cd捎给他们。”

    “维也纳啊,我也好想去呢。浪漫的音乐之都。”我哼起了《音乐之声》里的doremi,没想到他居然跟着我哼了起来。

    哼了一半他意识到有点失态,不好意思地咧咧嘴:“田宫夫妇是艺术爱好者,据说家里收藏了很多名人画作,虽然是赝品,但也都是高价高仿的赝品,我个人对美术作品有些研究,挺想借着这个机会亲眼看看。”

    车子驶入了盘山路。路窄且陡,几乎只能容下两辆车并行,恰巧此时,天空遽然黑下来,云与云之间的缝隙都被蓝色的闪电填充,轰隆隆的巨响在天边滚动。

    “切。”安室砸了下嘴,这是自乌丸拓也上车后,他吐出来的唯一一个词。

    他再度提速,若不是对他的车技有充分的信任,我肯定会阻止的。

    雷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天空犹如一锅沸腾的水,凌乱而疯狂地翻腾着。

    他把马自达开成了赛车,终于在倾盆大雨落下的那一刻驶出了山路。

    “暴风雨终于来了。”乌丸拓也望着风波诡谲的天空,似笑非笑地自语道。

    栗子大的雨点密集而疯狂地砸到窗玻璃上,发出“哐哐”的声音,我张大了嘴巴:“喂,这是冰雹吧!”

    安室看见前边有一个临时的停靠站,连忙把车子往那里开。说是停靠站,几乎就只是一个带着盖子的小片空地,但对于此刻的我们而言却相当救命。

    他把车停在里面,有顶盖的遮挡,冰雹纷纷落在外侧,我们姑且得在里面躲上一段时间。

    “能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乌丸面露感激之色,忽然鼻子一皱,打了个巨大的喷嚏,然后摸遍全身口袋找纸巾。

    我把一包餐巾纸递给他。

    “谢谢!”他揉着鼻子说,“我有过敏性鼻炎,花粉、厚重的灰尘、突然的阴天都是诱因。”

    我刚想说我也一样,但马上意识到那是从前的我,张了张嘴又尴尬地合上了。

    安室斜着瞟了我一眼。

    “今天的气候真的很反常,我在山顶测风速的时候,看见好几拨大学生在野游,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我这么幸运了。”他开朗地笑道。

    我感到安室好像不大喜欢这个人,一直都没有主动搭话。他打开车载收音机,因为暴雨的原因信号断断续续,还是我刚才听的新闻台。

    “今天中午……公路杀人魔再度……犯案,死者系两名野游的男学生,尸体在通往埼玉县的市郊公路边……被发现,死亡时间为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左右,请知情者及时与警方……联系……”

    我打了个冷战。

    “喂,我们刚刚经过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吧?”我紧张地问。

    安室神色严谨地思考了一会儿:“很可能,但尸体也可能是在我们路过前就被发现了。”

    他转过头,看着乌丸拓也,眼神锐利:“你背包里的东西,可以让我们看看吗?”

    我愣了一下,乌丸却像是等了这句话很久般,无所谓地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