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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我洗一洗。”恢复活力的他,笑眯眯地解释道。

    我攥着那条浸满他汗水的,我最喜欢的迪士尼限量版毛巾,心在滴血。

    然而我还是灰溜溜地遵从了,就好像被他抓住了把柄。

    “你平时都是拿阿司匹林当下酒菜吗?这康复能力也太非人类了吧?”

    他是病人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但也不想表现得太乖,于是一边洗毛巾一边挖苦道。

    “我要是像瓷娃娃一样,十八岁之前就入土了。”他不以为然地应道,支起胳膊看我忙碌的样子,嘴角分明在上翘,“不过这次要好好谢谢你,没想到你平日里笨手笨脚,照顾病人还挺细致入微的嘛。”

    他说“细致入微”这个词时,语气颇为微妙,我立刻领会了其中含义,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我把还滴着水的毛巾甩在他身上:“我纯粹是出于关心好不好,我可不想你死在我家里。话说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伤啊,就这么不管好吗?”

    他好脾气地接住毛巾,搭在肩上,低头看了看右腹下侧渗出血的部位。

    “这是以前的伤,本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昨晚换灯泡时不小心抻到了。”

    “闹了半天是你自己不小心扯到了啊!”我还以为他是在执行任务时被谁捅了一刀呢,感觉之前的同情心都被辜负了。

    他摊摊手,一脸无辜。

    “哦,对了,你家有碘酒和纱布、医用胶带吗?”他毫不忌讳地扯开裤子,将那块香皂大小的纱布完全露出来,“我需要重新消毒。”

    “我可以下去买。”我错开视线,板着脸说,“你确定这样就可以吗?不用去医院?”

    “我自己处理过比这严重数十倍的外伤。”他有几分自豪地笑笑,把右侧肩膀朝我的位置靠了靠,指着那上面一个拇指大小的疤痕说,“这个是枪伤,我晚上一个人对着镜子用刀把子弹挖出来,然后消毒、缝合、缠绷带。还有这里——”

    他指了指左胸下一个很淡的,几乎已经看不见了的细长疤痕,继续道:“这个是比较久远的刀伤了,那时我十九岁,技术还不太好,是我的一个朋友帮我处理的,我们被追着,躲进一家陌生的西装店里,他把缝纫机的针头卸下来,用打火机消毒后给我缝合,短暂地止住血了。”

    说到这个伤口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些飘忽,摩挲伤口的动作也很温柔,我仿佛猜到了那个朋友是谁。

    “我……我下去买药……”我非常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而且他的形容引起了我的不适,他处理伤口时鲜血淋漓的画面充斥脑海,“你先躺下再多睡一会儿,反正店长给了我一天的假照顾你,哦,别忘了把退烧药和感冒药喝了。”

    我把之前一直无法喂下去的药摆在床头,交代了一下用量,拿起钥匙蹬蹬蹬下楼了。

    等我买完酒精纱布回到家时,看见他盘腿坐在床上认真读着一本书,很好看的一对蝴蝶骨对着我,在紧实的背上如同收起的翅膀。

    我浑身一阵电流窜过。一会儿一定要让他把衣服穿好。

    我脱鞋走进屋内,随着距离的靠近,突然有了一种不祥之感……

    他捧着的那本书,怎么这么眼熟……

    “啊!”我一个箭步窜过去,夺过他手里的书,气喘吁吁地说,“你、你……这、这是我朋友的书……我、我……”

    “你还真是失忆了呢。”他仰着脸说,完全就没有相信我拙劣的谎言,“fbi的人再没用,也不至于从入门开始看吧。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到日本的?又因为什么骤然失忆?”

    “你相信我是fbi了?”我惊魂未定地问。

    “我查过你的信息。”

    “查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查到。”

    “哈?”

    “就是什么都没查到才可疑,连以你的名字登记的出入境记录都没有,你在这里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你已经开始调查我了啊?”我一点都不意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第一次来我家时某些表现有点异常,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就算他发现电视里的机关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反正都已经知道我是fbi了。

    他疑惑地看着我,撇了撇嘴:“看来你的智商和作为fbi的职业嗅觉也随着记忆一起流失了,你自己在家里安装了三个监视器,其中两个位置明显,一个相对隐蔽,我想那两个明显的监视器是诱饵,会使入侵者放松警惕,真正起监视作用的是位置隐蔽的那个。”

    我震惊地看着他,手中的狙击百科掉在地上:“监、监视器?你说我家里有监视!?还有三个?那、那我的一举一动,我的隐私,岂不是都、都暴露了?

    “都说了是你自己装的。”他无奈地拍了拍额头,“你可以查看监控记录,看看之前的你都做过什么,或许会想起一些往事。”

    我嘎巴着嘴,还没从惊愕中恢复。

    他从床上下来,很快地从电视顶框和橱柜玻璃卡口处,抠出两个比纽扣还小的监视器,但他端详监视器的表情很奇怪,一点也没有发现重要证物的欣喜。

    “切,被破坏掉了。”他有些气恼地用大拇指把监视器往半空中一弹,监视器划了个圆润的弧线,不偏不倚落入垃圾桶中,“而且是很专业的无法修复的破坏。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