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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衣衫单薄,冷风呼啸着刮进骨髓,把一身热血都冻成冰块似的绝望。

    除了逃离地牢时,在出口捡到了林茜刻意丢下的他们的武器,他们身上几乎一无所有。

    陆枚远远地叫:“克洛维斯!”

    “怎么了?”克洛维斯回头,发觉陆枚抖得厉害,于是和郁郁对视一眼,克洛维斯率先脱下自己的外套丢过去,“——穿上!”

    这样一来,克洛维斯身上就只剩一件贴身的汗衫,双臂衤果露在外,任由风雪沾满。

    陆枚眉头一皱,接住衣服又想丢还回去:“臭死了,我不要这个,我是叫你别乱带路!”

    郁郁压住他的手,摇头:“你穿上吧。”

    陆枚磨了磨牙,但他的确冻得厉害,和克洛维斯、郁郁的体质不能比,他是很容易冻死在风雪里的“娇气包”。

    郁郁继续问:“你有什么认路的法子吗?”

    东部星域的地图没有载入星网通用库,他们三人也和这里毫无联系,谁都不可能充当导游的角色。

    除了兰瑞曾经介绍过的当枢之下和新城区的差别,他们对东部星域可谓一无所知,也根本不知道此刻身处何地,究竟是当枢之下还是新城区。

    “这里冷得厉害,而且昏暗无光,应该是十灾里的冰雹灾和黑暗灾。不出所料的话,我们和林逾都正在当枢之下。”

    然而话音未落,料峭风雪吹得陆枚更加哆嗦,郁郁不禁皱起了眉。

    她想打开光脑,却发现往常通过太阳能蓄能的光脑已经无法启动,看上去似乎是耗尽了能源。

    陆枚和克洛维斯也纷纷查看自己的光脑,但都没比郁郁好上多少,只有陆枚的光脑多撑了三秒,在尝试联络林逾之前,让他看到了陆棋发来的一封邮件。

    甚至只来得及看清标题。

    “索菲娅和皇室反目,速去找林逾集合。”

    “嘀”的一声,来不及联系林逾,也来不及看清邮件内情,陆枚眼睁睁看着光脑关闭,皱眉不悦地啧出一声。

    “这么走下去肯定会迷路。”野外生存经验最丰富的郁郁开口,“看不见日月星辰,也没有可靠的参照物,只是盲目走下去绝对不行。我们至少要确定一个方向。”

    克洛维斯问:“那怎么办?”

    郁郁拔/出一把刀来,在冰面上一插。

    “先找可以避风的地方让陆枚休息。”郁郁道,“我们的衣服沾了地牢里的泥水,过不了多久就会结冰。”

    这里没有太阳,不可能晒干衣服。

    而这些极度阴冷的风只会让他们雪上加霜。

    克洛维斯握紧了手里的红石和手环,咬咬牙:“你们去找吧,我继续往北走。”

    “你在这里分得清东南西北吗?你也有一天多的时间没进食了,就算体能比我强点,你又还能撑多久?”

    “那不然怎么办呢?找到歇脚的地方休息了就能变好吗?难道还能在歇脚的地方偶遇林逾?你们不会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吧?”

    “谁告诉你我们心存侥幸了?中央星域已经出事了,我们要动脑子,我父皇和皇兄不可能在东部毫无部署,东部肯定有敌人在找我们……”

    克洛维斯忍无可忍地发出一声暴喝:“可我们到底要怎么办呢?!”

    陆枚的劝诫戛然而止。

    郁郁偏过头,也不发一言。

    “我知道我现在不清醒不理智,我不想拖累你们的,你们去找避风的地方,我求求你们,你们活下去,我真的很希望你们活下去。我和林逾从小就没有幸运加成,跟他一起死了我也心甘情愿,但你要我动脑子、动脑子,我一想到林逾可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人消失,我就不可能静下心来动脑子啊!”

    寒风在他湿润的发间结起薄霜,克洛维斯的眼里蓄起眼泪,每每滴下一颗,砸在冰面上,都冒出滋滋的白烟。

    紧致的肌肉袒露在寒风里,长出细密的鸡皮疙瘩,他冷得发抖、气得发抖、恨得发抖、怕得发抖。

    停下半秒,克洛维斯都感到天崩地陷一般的恐慌,只有不断地跋涉、不断地消耗,哪怕气力衰竭冻毙在寒风里,他也想死在去找林逾的路上。

    陆枚张张嘴,再也说不出话。

    “我已经没有哥哥了。”克洛维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扑跪在地,泪水唰唰地冲洗脸庞,口吻却变得平静,“……我不能再没有林逾。什么真相、什么内幕,我听不懂,我也不好奇,我就想和他们在一起,哪怕是一起死,我也不想再被丢下了。”

    “……我知道了。”陆枚艰难地发出声音,“那么,我们分头行动吧。”

    克洛维斯抬起婆娑的泪眼,看陆枚吞咽口水,忍着喉咙剧痛向他解释:

    “艾利亚斯被转运去sta基地了不是吗?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不去看艾利亚斯。那天他们会议的背景是在红海里,我们都看到了,也就是说,他们在基地召开的会议,是在这层冰的下面进行的。”

    克洛维斯怔怔问:“那,我们把冰凿开?”

    “……”陆枚有气无力地白他一眼,“郁郁,你的刀一共多少?”

    郁郁答:“十二把。”

    “我们每人带上四把,从三个方向走出去。每五千步插一把刀,刀都用完的时候,如果还没能在视野范围内看到任何形似基地或者瞭望塔的轮廓,就无论如何都要折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