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打架,绝无善果,到时西门脱险无望、方家资产泡汤、戈亚民被以党国内鬼处决!大家鸡飞蛋打,落个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图什么?
黄春不纠结了,摁灭烟蒂,朝东城方向开走了。
西门已经答应结婚,就算她是权宜之计在玩花活也无所谓,总归三爷握着致命的东西,她逃不掉。
抱得美人归就行了,特殊时期,何必死较真!三爷身在其中难免头脑发热,作为旁观者,黄春决定帮三爷踩下这个刹车。他伸手拿过副驾座扔着的那张写着戈亚民仨字的纸,团了团,扔进夜色中。
回家的一路上,肃奸委的场景都充斥脑际,那种玉树临风还霸气侧漏的牌面,真他妈也是不服不行!
黄春不由感叹女人果然是老虎,西门音够狠,给三爷找这么冲的一桶醋叫他喝,三爷那个唯我独尊的性子,不见姓戈的还好,若是见了,怕是半辈子都喝不完这一桶!
西门这下算是把七年前的大仇报了,报的痛快淋漓!这他娘不是故意七年磨一剑他黄春都不信!
心里嘀咕着,车子已经临近方家大宅门,品字形建筑群,前后左右二十多进的中式院子,东家住在中间,他们黄家和林剑阁林家分别住在东西两院,方家的几房少爷小姐们夜夜笙歌,打麻将的打麻将、开舞会的开舞会,不到后半夜不消停。黄春一进家便有听差过来唤他,说太太请他去上房一趟。
方太太五十三岁,老北平人,骨相重,常给人一种混血的错觉,高鼻深目,十分洋味,虽然家里人有时候称她为老太太,但她其实出奇的显年轻,高个子白皮肤,黑丝绒包裹的细腰身摇曳生姿,旁人看着顶多四十出头,跟儿子们一起出去净被认作姐弟。
黄春到了上房的时候,方太太正在和林剑阁说话,她重保养,因而少坐多站,此时林剑阁坐在椅子上,她反而在抱着手臂来回踱步,加之眉头微促,一看就是正在沉思。
我这个做母亲的,在三爷那里是全无威信可言,催婚七年没动静,这倒好,才回来北平还没焐热脚跟儿,就给我个始料不及。
三爷前几天刚跟家里知会结婚的事情,今天夜里就打电话说明天带西门音回家拜见父母和家人,压根儿连打个商量的功夫都没有,方太太简直气了个挣。
林剑阁劝道:三爷的事,等闲是管不了的,已然拖到这个年岁了,他要娶,就随他吧。
方太太自然明白这一点,她和老爷这些年发愁三儿子的婚事,早就不再挑三拣四了,恨不得白猫黑猫不管什么猫捉一个回来就成。只是三儿子目无尊长还搞突然袭击叫人寒心!
叹着气的当口看到黄春来了,站住问道:那个西门音的线是你给拉的?
黄春给这个帽子扣得突然,辩驳不能,不辩驳又不能,吞吞吐吐。
罢了罢了。好在太太开通,说:三爷那个阎王性子,你们哪一个拗得过,我跟你们置气有什么用!只是今儿问你什么你不可耍滑,如实作答。
不敢,太太您只管问,我绝不欺瞒。黄春道。
他是不是娶到西门音还不算,还要大张旗鼓地宣示主权,连她以前的相好也不放过。
黄春纳罕,这事自己悄摸办着,怎么就叫太太知道了。
黄春呐。林剑阁出声了,你老老实实的说,不要滑头,海东都跟我说了。
黄春心道好一个忠义仁孝礼智信的愣海东,怕对师傅撒谎,竟连三爷都敢背叛。
黄春没辙,只好交代了,虽然隐去很多,但三爷调查情敌的大概轮廓是说到了。
方太太知道黄春心眼伶俐,便是被逼无奈说了真话,也只不过一星半点,剩下没说的还不知道多闹心呢,她长叹一口气,坐到沙发上揉头。
林剑阁劝她:明日好好说劝说劝罢了,唉,得饶人处且饶人,照说他祖父和父亲都是韬光养晦谨慎求存的性情,怎会他就这样显山露水好勇斗狠。太太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他的性子虽是有些过于,但究竟能做大生意的人,分寸还是有的。
黄春在一旁听着,暗自思量,太太怕是明天要给三爷一顿好的了,自己得提前知会三爷一声,第二天一早便往山上去了,到了方音墅,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三爷,三爷听说海东多嘴,无可奈何。
海东是个笨蛋方丞自然明白,他也没指望海东能像黄春那样把事情办得油光水滑,自己过去名声不好,内迁时林剑阁怕他带坏徒弟,不肯派那些长脑子的,派了最笨最不长脑子的愣海东,九年下来,打打不走骂骂不走,人笨心眼死,别人见东家破产脚底抹油跑都跑不及,愣海东却是大黄狗转世,东家越穷跟得越牢。
所以,能把他怎样呢!
算了。三爷叹气说,老太太那里我回头应付吧,后面的事情不要对着海东。
他和西门讲好中午回东城,此时已经捯饬一新,褐色毛衣白色西裤,外套都不稀的穿,帅得不行。
俩人出得院,海东正在擦车,见他俩出来,说:三爷,天儿冷,咋不穿外套!
黄春心道笨不死个你了愣海东!
腹诽还没结束,海东忽然哎呀一声,因是看见大黄狗朝街门颠颠颠地跑了,噌地甩掉手巾大喊起来:顺子快关门,死公狗,一到发情就往外跑!窝里半天待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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