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睁开双眼,我被铐在审讯室》 第一章 嫌疑人 八月十二日。 阳城市局。 审讯室。 “陈益!休息了半个小时,可以了吧?!” “能继续回答问题了吗?” “案发时你到底做了什么,赶紧交代!” “刘格,是不是你杀的?!” 恍惚间,陈益抬起沉重的眼皮,睁开了双眼。 目光深处,带着浓浓的迷茫与疑惑。 耳边,回荡着似曾相识的审问话语,他曾无数次这般质问过嫌疑人。 现在,怎么轮到了自己? 等等! 我不是出了意外吗? 没死?? 陈益微微抬头,视线逐渐清明,取代了高度近视一般的模糊。 前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一盏台灯,刺目的灯光,照的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桌子右手边,是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员。 年轻警员双手放在键盘上,停止了敲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桌子左手边,是一位年龄稍大的中年男子,他抱着双手,一脸冷厉,眼神锋锐。 其旁边,站着一位青年男子。 看眼神表情,刚才开口说话的,应该就是他。 除此以外,附近还站着两名警员,一共五个人。 哦,加上自己六个人。 审讯室。 陈益立即反应过来,这里是审讯室。 自己,是正在被审讯的嫌疑人。 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我没死,此刻应该在医院啊,怎么会在审讯室? 而且…… 陈益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身体。 毫发无伤。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做梦? 不对。 没有这么真实的梦。 “陈益!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 此刻,中年男子身旁的青年再度开口,声音泛冷,眼神极具压迫力。 面对嫌疑人,气势上一定要盖过对方,这样才能占据主动。 重案罪犯,可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陈益依然在沉默,开始消化记忆。 很快他接受了一個事实:自己穿越了。 死亡之后穿越,算是重生吗? 但我好歹也是一名享誉国际的顶级侦探,穿越过来摇身一变成了嫌疑人算怎么回事? 有点讽刺啊。 之前没摔死,穿越过来要牢底坐穿甚至枪毙? 这跟不穿越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搞笑么。 好在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绝对没有杀人。 死者刘格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大学同学,所谓的经济纠纷,其实就是刘格向他借过钱。 不多不少,三十万。 陈益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一个富二代,家境非常殷实。 案发当天他并不是去要账的。 两人彼此关系很好,而且刘格有着自己的软件公司,具备还钱能力,三十万而已不至于这么着急的上门要账,更没必要杀人。 难道是陷害? 找一个替死鬼金蝉脱壳,算是比较高级的作案手法了。 以前,他倒是遇到过两起类似的案件。 完美犯罪勉强可以实现,但完美陷害在难度上讲,还是相当大的。 多做,多错。 少做,少错。 “我没杀他。” 记忆碎片拼接后,陈益脸色平和下来,稍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双腿。 两脚离地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作为世界级侦探,他的智商,可是相当恐怖。 在专业领域上,犯罪心理学和痕检技术等技能,更是样样精通。 零悬案的记录,不是吹出来的。 “没杀他??”青年警员神色一怒,指着陈益道:“凶器上只有你和死者的指纹,死者和你更是有经济纠纷!” “你自己也承认,案发前曾去过死者家,时间上吻合。” “作案时间,作案动机,作案地点,作案手法,全都在这里,伱现在告诉我你没杀人?!” “陈益,你给我老实点!认真回话!” 陈益微微皱眉。 不会那么巧。 就算是他面对这种状况,也会第一时间将自己列为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审问,是少不了的。 凶器上有自己的指纹?这怎么可能? 哦对了。 在刘格家的时候,他确实用一把水果刀,分食过几颗橙子。 也就是说凶器,是那把水果刀吗? 自己离开后,凶手进入刘格家,用那把水果刀,杀死了刘格? 既然凶器上只有刘格和自己的指纹,那么凶手在行凶的时候,必然是用过反侦察手段。 比如,带着手套。 或者,在手指肚上,涂满胶水等。 只要是蓄意谋杀,在网络信息发达的今天,想要做到避免在现场留下指纹,还是比较容易的。 其他不说,上网一搜就知道。 如此的话…… 自己就是倒霉透顶,莫名其妙给凶手当了替罪羊? 凶手运气这么好的吗? 也有可能,是故意陷害? 眼下完整的案情他并不清楚,案发现场的勘察情况警方目前也不可能告诉他,所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需要问问。 短瞬的思维运转后,陈益开口:“作案动机?不对。” “是刘格欠我三十万,不是我欠他三十万。” “他死了,钱我找谁要去?” “从这个逻辑讲,在刘格还钱之前,我不可能对他下手,没错吧?” 青年警员微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小子,怎么思维突然变得这么清晰?人好像也彻底冷静下来。 身旁的中年男子眉头一挑,声音响起:“话虽如此,但若他拒不还钱的话,你愤起杀人也是有可能的。” “我说的对吗?” 陈益微微一笑:“这位队长说的不错,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人不是我杀的。” “仅凭凶器上的指纹,外加时间地点,虽然构成比较完整的证据链,但却并未闭合,很值得推敲。” “至少,案发全过程你们无法清晰还原,因为脚印对不上,我说的可有出入?” “刑侦,要严谨啊。” 对方的突如其来的笑容和精准反击,让中年男子诧异。 在其睡着之前,面对警方的审问,可是一度战战兢兢,说话都是磕磕巴巴。 怎么醒了之后仿佛换了一个人,神态自若,思维也清晰了太多。 “你怎么知道我是队长?” 中年男子开口。 陈益反问:“难道不是吗?” 中年男子略微沉默,点头道:“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周业斌。” “原来是周队长,久仰了。”陈益脸上的笑容未曾消失。 周业斌神色依旧严肃,开口道:“看来你已经可以正常和我们交流了。” “这样很好,那就仔细说说,案发当时所发生的事情吧。” “请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第二章 陈益的提议 审讯室。 陈益和周业斌对视。 这位周队长,倒是冷静客气,暂时没有把他当做罪犯看待。 什么叫嫌疑人? 有作案嫌疑的,叫嫌疑人,不是罪犯。 在审判之前,嫌疑人永远是嫌疑人。 哪怕已经认罪,依旧是嫌疑人。 有经验的老刑警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任何离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你以为的凶手,也许最终并不是。 你以为排除掉的人,也许最终就是凶手。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刑侦,需要敏锐的洞察力,和冷静的心态,不能被情绪所左右,更不能想当然。 在周业斌看来,陈益的确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不过…… 对方刚才说的没错,在动机上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经济纠纷,都是杀害放贷人,哪有杀害借贷人的? 这种情况,极少极少。 而且,陈益也不怎么缺钱。 查案,当然要从大概率角度出发。 因此,他需要认真听完陈益怎么说。 陈益安静了一会后,开口道:“我去刘格家不是去要账的,钱的问题连提都没提,我不缺这点钱。” “他是我大学同学,关系很好,毕业后一直有着联系。” “案发当天,我是纯粹路过,去他家坐了一会。” 周业斌:“就这么简单?” 陈益点头:“就这么简单。” 周业斌:“那你怎么解释凶器上有你的指纹?” 陈益道:“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一句,凶器是一把水果刀吗?” 周业斌没有隐瞒:“是。” 闻言,陈益略微松了一口气,道:“这样的话,就好解释了。” “我在刘格家的时候,曾经用水果刀切过橙子。” “想必你们已经勘察过现场,这一点应该可以证实。” 听到这里,周业斌和身旁青年对视一眼,前者点了点头:“没错,现场的垃圾桶内,的确有吃剩下的橙子果皮。” “不过……”下一刻他话音一转,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吃完橙子后,用那把水果刀杀害的刘格呢?” 陈益无奈:“周大队长,伱搞反了。” 周业斌奇怪:“什么搞反了?” 陈益道:“我就是个普通人,此案,你们需要证明我有罪,而不是我证明自己无罪。” “这难道不是搞反了吗?” “若我走后来了一個人,带着手套用那把水果刀杀害了刘格,我能说清吗?” 周业斌哑口无言。 这种可能性,是切实存在的。 可是…… 见得周业斌沉默,陈益想到一种可能,无语道:“你不要告诉我监控坏了啊。” 监控,是现代刑侦的重要手段之一。 天网系统,就是为打击违法犯罪而铺设的。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城市密布的摄像头,对犯罪分子来说是巨大的威慑,也是警察调查案件的一项重要法宝。 不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现代化发展,收益的不仅仅是警察,还有罪犯。 你可以设监控,我同样可以破坏监控。 甚至,还能进行高科技犯罪,调查难度极大。 陈益明白,眼前这位经验丰富的周队长,在勘查现场之时,一定会去调查监控。 调查监控的目的,是确定案发前后,有谁出入过死者家。 若只有自己出入的话,那么完整的证据链,便形成了。 到时候他就算浑身是嘴,也无法狡辩。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周业斌自他醒来之后,便是问询的态度。 这说明对方无法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就是杀害刘格的真凶。 间接说明,监控那边没有收获。 刘格所在的小区是高档小区,小区口,楼道口,电梯内,入户走廊上,都存在监控。 就算能够通过盲区避开大部分监控,但最后的入户走廊,是绝对逃不过去的。 因此,只要是进出过刘格家的人,都会被监控拍到。 既然警方无法确定有谁出入过刘格家,代表着监控肯定出现了问题。 此刻,周业斌深吸一口气,盯着陈益道:“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陈益轻笑:“哦?这话怎么讲?” 周业斌道:“如果凶手不是你,那么准确判断监控被破坏,现场脚印无法还原案发过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陈益,你不像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啊,而且为何睡醒之后,你的性格发生了很大改变。” “能解释一下吗?” 陈益耸了耸肩:“很简单,因为我确定自己不是凶手。” “还有就是……我的确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样。” “至于性格改变……现在,才是真正的我。” 穿越的事情无法解释,糊弄过去也就行了。 真说自己穿越了,保不齐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周业斌眼睛眯了起来,带着审视。 这番话好像解释了,又好像没解释。 而且……意有所指,但他听不明白。 身旁青年忍不住道:“周队,他具备很大的作案嫌疑,慎重啊。” 陈益看了他一眼,内心并无波动。 从警方角度考虑,凶器上存在指纹,自己具备作案嫌疑是没有问题的,并非刻意针对。 此案疑点,只有敏锐的老刑警,才能捕捉到。 至于抓到真凶…… 那就要看眼前这位周大队长的能耐了。 不过他现在,已经有了调查方向,而且准确率极高。 可惜自己是本案嫌疑人,不可能参与到案件的调查当中。 除非,周业斌主动询问。 “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周业斌无视了身旁的青年,开口问道。 陈益意外了一下,疑惑开口:“问我?” 周业斌点头:“是的。” “你和刘格关系很好,对他的人际关系自然了解。” “既然你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凶手,那是否有怀疑的人呢?” “有谁,和刘格之间存在矛盾?” 陈益认真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周业斌皱眉。 “不过……” 陈益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虽然不知道谁和刘格有矛盾,但却知道如何找到这个人。” “周队长,有兴趣吗?” 周业斌愣在那里。 审讯室所有警员,也都下意识看了过来。 这话什么意思? 你一个嫌疑人,想帮助警方查案? 这可真是奇事一件,从未遇到过。 周业斌身旁的青年也懵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在开玩笑?” 周业斌眉头皱的更深。 陈益笑道:“当然不是,很认真的。” “如果周队长有兴趣的话,一天之内锁定真凶如何?” 最后一句话,让审讯室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第三章 足迹分析 审讯室内,几道愕然的目光,看向陈益。 一天的时间,侦破刚刚发生的命案? 恐怕帝城的刑侦专家来了,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哪来的底气吹这个牛? 再说了,你现在可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陈益笑呵呵看着周业斌,等待他的回答。 此案其实不难,让周业斌去查的话,应该几天的时间就会有结果。 再长一点,十天半個月也就够了。 但他在本案中有着先天优势。 什么优势? 非常了解死者。 一位非常了解死者的世界级侦探,想要查清这个案子,一天的时间够了。 也许,还能更短一点。 前提是,他需要掌握详细的现场勘查报告,以及尸检结果,还要了解去刘格家必经之路的监控内容。 “陈益,你要搞清楚状况。” “现在,你可是嫌疑人。” 周业斌的声音,有些泛冷。 警方现在未曾排除对方的嫌疑,放不放人还是两说,又怎么可能让对方插手案子。 你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呢? 陈益神色不变,淡定道:“周队长,现场……还有第三个人的脚印吧?” 此话让周业斌心中微惊:“你怎么知道?!” 现场,的确还有第三个人的脚印,这是痕检技术人员在仔细勘查后得到的结果。 至于是谁,现在还不知道。 只能根据脚印特征,大概判断出此人的身高体重。 初步估计,应该是一位男性。 陈益笑了:“我不是说了么,确认自己不是凶手。” “基于这个前提,现场应该会留下第三个人的脚印,也就是凶手。” “除非,凶手刻意带着脚套。” “不过此人能从容进入刘格的家,还能找机会用水果刀杀了刘格,说明两人是认识的。” “刘格不是一个注重家居卫生的人,客人上门从不需要带脚套。” “一个熟人上门,若是带着脚套,只会增加刘格的疑惑甚至警惕。” “因此,现场大概率是有第三个人的脚印,除非刻意清理过。” 此番分析让周业斌惊讶。 虽然逻辑不难,但想要短时间内想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陈益,有点东西。 “继续,你还知道什么。”周业斌盯着陈益开口。 陈益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伱们经过现场脚印以及死者尸体位置还原案发现场,凶手大概率就是这第三个人。” “之所以把我带过来审问,只是因为凶器上,存在我的指纹而已,想听听我怎么说,不排除帮凶的可能。” 聊到这里,周业斌身旁的青年警员已经有了吃惊。 清晰的头脑,缜密的逻辑,准确的判断。 眼前这个叫陈益的家伙,还真是不简单。 那为何刚带过来的时候,如此胆小?装的? 周业斌沉默了一会,道:“但你依然存在作案嫌疑。” “既然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那就给我一个排除嫌疑的理由。” 陈益微笑:“当然。” “可以帮我打开手铐吗?挺难受的。”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被别人戴上手铐。” 当嫌疑人的感觉不怎么好,不过对陈益来说,倒是挺新奇的,算是别样体验吧。 周业斌不为所动:“先听听你怎么说,再考虑要不要打开手铐。” 陈益无所谓道:“那好吧。” “周队长刚刚拿到指纹比对结果,就把我带到了市局,想必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 “比如,更深层次的脚印分析。” 周业斌目光微凝,顿时明白了陈益想表达什么。 当下,他看向陈益的眼神,开始不同起来。 如此熟悉刑侦技术,这个陈益怎么比警察还像警察? 陈益注视着周业斌的反应,开口道:“看来我说对了。” 脚印分析又称足迹分析,是法学术语。 脚印分析,是刑侦勘查中比较重要的一环,不可或缺。 比如。 现场脚印位置和犯罪活动是否一致? 脚印新旧程度和案发时间是否相近? 脚印的附着物是否和犯罪活动相关? 脚印和现场其他痕迹是否存在联系? 等等。 这些都对案件的侦查,有着很大的推动作用。 周业斌盯着陈益看了一会,微微转头道:“让技术科马上做现场重叠脚印分析,拿到结果立即送过来。” 青年警员:“是,周队。” 说完,他看了一眼陈益后,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周业斌将视线再次放在陈益身上,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第三个人的所有脚印都在你之后,那么你的作案和帮凶嫌疑,便基本可以排除。” 陈益含笑点头:“周队长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说的不错。” 他想表达的,就是脚印覆盖。 新的脚印踩在旧的脚印上,一般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刑侦队技术科,是完全可以区分的。 如果第三个人的脚印,是覆盖在自己脚印之上,那就说明第三个人是后来的。 在他离开刘格家后,第三个人紧随而至,用那把水果刀,杀死了刘格。 前后时间差距,不会太大。 所以他才会被带到这里,作为嫌疑人面对审问。 “马屁就不用拍了。”周业斌靠在椅子上,冲附近的警员挥了挥手,“给他打开手铐。” “是,周队。” 警员上前,拿出钥匙解除了陈益手腕上的束缚。 陈益感觉轻松了不少,稍微活动双手。 “多谢周队,不过现在给我打开手铐,是不是早了点,结果还没出来呢。” 周业斌拿起桌面上的香烟点燃,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后,说道:“我选择相信你,再说你也跑不了。” 陈益轻笑:“这倒也是。” 到了审讯室,跑是不可能的。 带上手铐,只是为了防止嫌疑人做出过激行为而已。 只要嫌疑人相对正常,情绪冷静,交流无碍,大部分警察在审讯初期,倒也不至于给你铐上。 不过在认罪之后,手铐就少不了了。 “陈先生,好像很懂刑侦啊。”周业斌指间夹着香烟,看着陈益开口。 陈益视线下移,伸手笑道:“能给我一根吗?” 周业斌没有说话,起身拿起烟盒来到陈益面前,掏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 同时递过去的,还有打火机。 打火机属于小型危险品,贸然递给在审嫌疑人,说明周业斌对陈益已经基本没有了警惕。 “谢谢。”陈益客气道。 第四章 心脏病 陈益叼着香烟满足的吸了一口,烟雾徐徐上升,缭绕在半空中。 他有烟瘾。 吸烟有害健康,但他觉得尼古丁能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晰。 也许是错觉,或者心理安慰。 “可以回答我问题了吗?”周业斌看着陈益开口。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道:“闲来无事,经常翻阅相关书籍,所以自然懂一点。” “本身……就不是多复杂的东西。” 不是多复杂的东西? 周业斌觉得陈益口气不小。 “仅仅是看点书,恐怕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你给我的感觉,怪怪的。” 陈益:“怪怪的?哪里怪?” 周业斌沉吟了一会,道:“说不上来。” “真要提的话,还是刚才的话题,刚来到这里的你和现在的你,完全是两个人。” 陈益:“我不是解释了吗?” 周业斌摇头:“那不是解释,是敷衍糊弄。” “你身上肯定有什么问题,是我所不知道的。” 陈益眨了眨眼。 这可真是职业带来的习惯,怀疑一切所看到的不正常。 “你就当我,是人格分裂吧。” 周业斌点了点头:“这倒是比较合理。” 陈益无奈。 这个话题能不能过去? 假话和真话,都不会有人相信。 此时敲门声响起,有警员探头说了一句:“周队,陈益的律师来了,还有陈益的父母。” “嗯?” 周业斌并不意外,只是惊讶律师到来的速度。 这才刚把陈益带过来,还没问几句呢,律师就到了。 不过陈益的父母是开公司的,在阳城很有名气,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带着公司法律顾问上门,倒也能理解。 “让他们等一会。”周业斌道。 “是,周队。” 警员应了一句,关门离开。 陈益的脸色,在此刻古怪起来。 上个世界自己无父无母,穿越过来后,认了個有钱的爹? 死亡重生还不够,还让自己躺平享受生活啊? 看来真是好人有好报。 自己破案无数,抓了不知多少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不知为多少无辜的人,讨回了公道。 功德无量,理应享受这般待遇。 但是现在还有一件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验证。 否则的话,他晚上不可能睡得着觉。 “周队长,让你的手下快一点呗?”想到这里,陈益忍不住道。 周业斌:“伱赶时间?” 陈益:“有点。” 周业斌:“赶时间也要遵守查案流程,在你的嫌疑还未初步排除之前,不可能放你离开。” 陈益不再说话,默默抽着香烟。 不知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开了。 之前离开的那位青年警员快步走进,来到周业斌身边,凑近低声说了句什么。 听完后,周业斌看了陈益一眼,口中吐出两个字:“放人。” 陈益露出笑容,看来足迹分析那边已经有了结果。 符合行凶者的脚印,并不是他的。 而且,是在他之后进入死者刘格的家。 如此,虽然不能彻底排除他的犯罪嫌疑,但起码不用待在这了。 不过,在案件侦破之前,怕是不能离开阳城。 毕竟自己算是除未知凶手外,最后见到死者刘格的人。 果然,周业斌紧接着开口:“陈先生,近段时间还请不要离开阳城,随时准备接受传唤。” “如果我们发现你私自离开阳城,恐怕还会再请你过来一趟。” 陈益站起身:“没问题,我不走。” “多谢周队长,再见。” 说完,他绕过迈步绕过周业斌,开门准备离开。 周业斌身边的警员看着陈益的背影,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查案讲究证据,要尊重事实。 既然陈益的嫌疑已经很小了,那他自然不可能再为难。 若再有新的线索出现,再抓不迟。 周业斌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回身道:“等等。” 陈益停住脚步。 “周队长,还有事吗?” 周业斌:“你刚才说有信心一天之内找到凶手,关于这件事,我想和你聊聊。” 他虽然并不相信陈益能做到这一点,但多聊两句总归不会吃亏。 到底是空说大话还是有真才实学,很快就能知晓。 闻言,陈益想了想,说道:“我先去趟医院,然后再来找周队长。” “就这样,走了。” 医院? 周业斌疑惑。 好端端的,去什么医院? 这小子真有病?身体方面还是精神方面? 要是精神方面,那他刚才的话可真是废话了。 陈益不知道周业斌在想什么,很快离开了审讯室。 拿回自己的手机和随身物品,陈益来到办案大厅,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和一位中年律师。 两位长辈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他第一时间,先是用手机摄像头看了看自己的面容。 一样。 还是那般帅气。 “小益!” “没事吧没事吧?!啊??” 看到陈益,沈瑛赶紧上前,拉着陈益的手上下打量。 沈瑛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有着清晰的眉眼和悠雅的下颌轮廓,黑曜石般的双瞳深沉且锐利。 高挺的鼻梁,给人一种坚定果决之感。 这是一位女强人。 此刻的她已经失去冷静,一脸的关切。 “没事没事。”陈益感觉很不自在,回了一句。 沈瑛:“没有感觉不舒服吗?” “你心脏不好,被带到这种地方多危险啊。” “谁把你抓来的?因为什么啊?我要投诉他!” 说到最后,沈瑛的脸上已经有了愤怒。 唯一的儿子莫名其妙被抓到市局,作为母亲生气很正常。 要是真犯了什么事也就罢了,现在好端端的走出来,不就是抓错人了吗? 这能忍?? 陈益连忙道:“都是误会,真的没事,我们赶紧走吧。” 他之所以要去医院,为的就是沈瑛所说的心脏问题。 陈益,是有心脏病的,受不得极度紧张和惊吓,否则相当危险。 之前在审讯室的时候他一直在想,“陈益”应该是被吓死的。 天生胆小外加心脏疾病,这才导致心脏骤停。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是身穿还是魂穿? 要是魂穿的话,特么的就是有心脏病啊! 这可不是小事,得搞清楚。 第五章 超级强壮 “陈益!” “你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犯什么事了你?啊?!” 母子刚说没两句,陈志耀的质问声响起。 陈志耀,陈益的父亲,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 此刻,他刚毅充满威严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怒色。 深邃的眼神,冰冷而犀利,还有着一丝恨铁不成钢。 但他能第一时间带着公司律师来到这里,说明对陈益还是非常在乎的。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哪怕混吃等死,也只能在心中不停的默念亲生的,亲生的…… 唯一限制陈益的方式,也就是经济管制了,平时不会给太多。 陈益轻咳:“爸,我要是犯了什么事,还能从容的离开审讯室,站在你面前吗?” “拜托,有点常识好不好?” 这一声“爸”,叫的相当别扭。 习惯就好。 陈志耀被噎住了。 身边的律师赶紧开口:“陈董,陈少说的没错,若真犯了事,警察不可能放人。” “现在看来,应该是搞错了。” 闻言,陈志耀神色稍缓,但怒意并未减弱多少。 “被带到这里,事情总归和你有点关系!” “早就给你说,平时少跟那些狐朋狗友瞎混,现在怎么样?吃亏了吧?!” 陈益不说话。 这种时候,还是安静点好。 “你能不能闭嘴?!”沈瑛瞪着陈志耀,道:“既然搞错了,那就是什么事都没有,那么大声干什么?” “我就说小益平时规规矩矩的,怎么可能去犯罪。” 陈志耀好像有点怕沈瑛,对方开口了,他也只能狠狠剐了陈益一眼,不再多说。 “小益,到底是谁把伱抓来的?”沈瑛又问出这个问题。 此时周业斌也离开审讯室来到了这里,解释道:“沈女士,我是市局刑侦队队长周业斌。” “陈益牵扯到了一起凶杀案件之中,有线索指向他,所以才带过来问问。” “现在他的嫌疑基本排除,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了困扰。” 警方办案,问询嫌疑人,这是正常流程,谁也说不出什么。 不过警民之间的关系还是需要和谐一点。 小事看大。 从这个细节看,周业斌作为刑侦队队长,还是比较靠谱合格的。 这才是警察该有的样子。 “凶杀案?!你……” 沈瑛吓了一跳,刚想说点什么。 看表情,估计不是什么好话,所以陈益连忙拉住了她。 “妈,我们赶紧走吧,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难受啊。” 听到陈益说难受,沈瑛再次担忧起来,赶紧带着对方离开了市局。 “周队,你真信他一天内能找到凶手啊?” 青年警员忍不住道。 周业斌笑了笑:“当然不信,随口一问罢了。” “要是他真的回来了,可以听听。” “话说刚才在审讯室的时候,你不觉得他很像一個经验丰富的刑警吗?” 青年警员沉默了一会,没有否认:“确实有点,奇了个大怪。” 陈益离开市局后,找了个理由直接溜了。 这让本已经慢慢消气的陈志耀,怒火又上来了。 要跑哪去鬼混? 一天天的不思进取,毕业几年了连个工作都没有。 让你去公司当总经理助理,干了两天就喊累,还有个年轻人的样子吗?!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沈瑛的偏袒,陈志耀也只能干瞪眼。 另一边,陈益马不停蹄来到阳城最权威的医院,直接去了心内科。 全身上下,检查了遍,连脚丫子都没放过。 这让在诊医生极为狐疑,不确定这小子是不是精神有点毛病。 不过病人坚持要检查,他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反正有提成,也不是我主动要求的。 爱查查呗。 于是乎,在经历了数个小时的机器作业后,陈益拿着厚厚的病例单子来到了科室。 “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很健康。” 医生更加狐疑,差点就建议对方去精神科看看了。 “什么叫健康?这叫超级强壮!” 陈益欣喜,病历单子也不要了,转头就溜,看得医生嘴角都是微微抽搐。 很久没见过这么奇葩的病人了。 站在医院门口,陈益微微仰头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开心的笑了起来。 没有心脏病,看来是身穿,那记忆是怎么回事?诡异的融合了?现在穿越已经卷到这个程度了吗? 除了多了一对父母,多了新的人际关系,多了一些记忆,其他没有任何改变。 管他呢,反正舒坦!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微信群。 陈益解锁手机看了一眼。 陈志耀之前所说的狐朋狗友,就是这个群了。 【陈少,今晚去哪活动?新开了一家酒吧不错,妹子挺多的。】 陈益手指按动屏幕,敲出一行字:退隐江湖,迎接新生。 【???】 【???】 【???】 群里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不多时,又有微信消息发来,头像是一个长相不错,身材很好的靓女。 【陈少,今晚有安排吗?】 陈益敲出一行字:有安排,忙得很,以后不要联系了。 这次他不等对方回复问号,直接熟练的删除拉黑。 随后,又向下翻页找到了所有和自己有暧昧关系的女孩,全部拉黑删除。 至于那个群,他没有退。 新的世界,也需要朋友。 【老陈!你咋了?发烧了?!】 微信消息亮起,名字叫姜凡磊。 姜凡磊,是他比较好的朋友之一,家里同样有点钱,只是没有他家里那么多。 陈益敲击手机键盘:的确发烧了,不过因祸得福,脑子清醒了不少。 姜凡磊:啥意思? 陈益:年轻无极限,我得去奔事业了。 姜凡磊发来惊讶的表情:真的假的,陈大少爷转性子了?你家那么有钱,还奔什么事业! 陈益:你们赚钱我考编,上岸请你们吃羊鞭! 姜凡磊:啥玩意?!你要考编?吹牛逼啊! 陈益:行了回头再聊,还有事。 收起手机,陈益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夕阳余晖撒在身上,温暖如初,心情惬意无比。 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脑海中思考起案情细节。 单纯只是运气好,让自己成为了替罪羊,嫌疑人吗? 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监控被破坏,显然是蓄意谋杀,不可能毫无准备。 凶手怎么就能确定,两手空空到了刘格家,一定能完成杀人过程呢? 还是说,准备了凶器,但没用上? 有没有一种可能。 凶手知道那把水果刀的存在。 使用那把水果刀作案,警方会第一时间,将调查视线放在自己身上。 第六章 陈益的分析 思索中,陈益打车返回了市局。 已经到了傍晚,下班晚饭时间,路上的行人也不如清晨那般匆忙,只是不少人的脸上带着疲惫。 刑侦队还没有下班。 加班加点,是刑警的常态,尤其是有案子的时候。 现在发生了一起重大凶杀案件,在案子未被侦破之前,刑侦队全体是别想睡一个好觉了。 “卓云,你去把……” 办案大厅,周业斌刚要吩咐些什么,眼神余光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陈益。 当即,他愣了一下,转身迎了上去。 “又见面了,看来你对自己真的很自信。”站在陈益面前,周业斌开口。 名叫卓云的警员也走了过来,站在周业斌半步之后。 之前在审讯室的那位青年,就是他,看面容应该不超过三十岁。 陈益笑道:“我不是说了么,去趟医院就回来。” “现在没事了,我们可以聊聊案子的问题。” 卓云看了周业斌一眼,欲言又止。 刑侦队查案是机密,让一个外人参与是违反规定的。 更何况,这个陈益目前还是本案的嫌疑人,并未完全排除作案的可能。 周业斌开口:“你应该知道,外人是禁止参与刑事侦查的。” “要是出了岔子上面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啊。” 陈益无奈。 这個周队长,猴精猴精的。 “纯粹闲聊,而且我是主动来找的周队长,并不是周队长邀请我来的。” 周业斌点头:“原来是这样,来,坐吧。” 陈益心中腹诽,倒也没吐槽什么,三人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整个办案大厅有十几人,大家都在忙碌。 偶尔有目光看过来,很快收回,并未持续关注。 周业斌拿出烟盒,掏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 陈益接过道谢。 两人点燃香烟,面对面看着彼此,都在等对方说第一句话。 陈益也懒得和周业斌整那些弯弯绕,直接开口:“我说一天之内找到凶手,是真的。” “并不是我多厉害,只是因为我非常了解刘格。” “大学的时候,我们关系很好,毕业后也一直保持联系,经常在一起聚会聊天。” “他的情况我是清楚的,尤其是人际关系。” “蓄意谋杀,正常情况下大概率是熟人,这一点想必周队长清楚。” 周业斌抽了一口烟,点头道:“没错,我们判断是熟人作案。” “死者家里没有任何财物丢失,物品摆放也很整齐,没有翻动痕迹。” “这说明凶手就是冲死者的命去的。” “那么,仇杀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陈益嗯了一声,道:“既然是熟人仇杀,那么正常情况下,警方应该第一时间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 “不过凶器上留有指纹,周队长第一时间控制指纹主人,带回市局审讯,这一点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耽误了一点时间。” “无伤大雅,这才第一天而已,凶手不会跑的。” 周业斌:“说点我想听的。” 陈益点头:“好。” “在说之前我想问一问周队长,电梯口外走廊的监控,是如何被破坏的?” “外部,还是内部。” “这个问题应该可以回答吧?如果我是凶手的话,必然知道答案,所以无所谓。” 周业斌倒也不废话,开口道:“内部,比较高明的手法,应该是通过网络技术手段。” 闻言,陈益眼神眯了起来:“内部的话,就有点意思了。” “我想说的第一点,是那把水果刀。” “凶手用那把水果刀杀害了刘格,周队认为这是巧合吗?” 周业斌略微思索,道:“常理来说,蓄意谋杀应该自己带着凶器,却不知凶手为何要使用那把水果刀。” “除非……” 说到这里,他看了陈益一眼,声音继续响起:“除非凶手知道,那把水果刀上已经有了你的指纹。” 陈益:“没错,那凶手是怎么知道的呢?” 周业斌不知不觉被陈益给带了过去,开始回答对方的问题。 “两种可能。” “第一,凶手提前躲在了刘格家里,所以知道你使用过那把水果刀。” “第二,刘格家里有非法安装的监控,客厅一举一动,都在凶手的监视之下。” 陈益紧接着道:“哪种可能性比较大?” 周业斌沉默了一会,转头道:“案发现场有发现监控摄像头吗?” 卓云连忙道:“没有,周队。” 周业斌沉吟了一会,道:“你带着江晓欣再去一趟案发现场,仔细检查一遍。” 第一次勘查有所疏漏很正常。 若有针对性的话,也许能有新的收获。 卓云:“是,周队,我马上去。” 他立即招呼了一位带着眼镜的年轻女警员,快步离开了办案大厅。 周业斌开始仔细打量陈益,眼神中带着惊讶和审视。 利用凶器推断出新的线索,这需要丰富的办案经验和敏锐的思维。 但是陈益的资料他都摸透了,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而已。 大学毕业之后,一直没有参加工作,和几个朋友整天在社会上混。 用一个不好的词语形容,那就是混吃等死。 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到对刑侦如此了解的? 看几本书? 别扯淡了。 要是看几本书就能变成破案高手,那全国的犯罪分子就该哭了。 不过这和案情无关,属于别人的隐私,而且白天的时候也追问过了,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所以他倒不会在此刻继续追问下去。 “还有吗?”周业斌询问。 他开始正视陈益这个人。 虽然不至于像对方所说一天的时间就能破案,但至少没有他了解的那么不靠谱。 仅凭刚才那几句话,已经能超过他手下大部分警员了。 陈益吐出一口烟雾,说道:“监控是通过专业手段破坏的,这说明凶手是一个技术人才,我说的不错吧?” 周业斌点头:“嗯,不错。” “伱的意思是,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将所有具备这般能力的人,列为调查对象?” 陈益微笑:“工程量有点大。” “周队长别忘了刘格是干什么的。” 周业斌一愣,继而目光微凝:“软件公司?!” 第七章 三十万的用途 软件公司和网络电子技术人才,可以说有最直接的联系。 陈益的话,说到点上了。 刘格是开软件公司的,现在被一个懂相关技术的人杀了。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道理,也比较简单。 说实话,之前周业斌一直把调查的目光放在凶器指纹上,临时并没有想到这一层。 当然,他的方向没有问题,毕竟案子刚刚发生,需要一步步来。 凶器上都有指纹了,怎么可能不查? 这种情况,很大概率指纹主人就是案件凶手。 本案多少有点特殊了,不能说离奇,多少算曲折一些。 “软件公司……” “技术人才……” 周业斌默念了两句,觉得自己抓住了很重要的点,至少在动机上已经有了推断方向。 凶手,有没有可能就是刘格公司里的员工? 员工和老板之间的矛盾,是社会上经久不衰的话题。 说白了,就是利益冲突。 但什么样的利益,能让凶手不惜代价,不思后果的对刘格痛下杀手呢? 想了一会无果后,周业斌看向陈益,说道:“你刚才说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工程量有点大,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你已经锁定嫌疑人了?或者锁定了一个范围?” 陈益掐灭香烟,道:“周队长,你跳跃的有点快,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之前说了,我非常了解刘格,了解他的一切,甚至包括他的私生活。” “那么……” “等会。”周业斌突然打断,“提到你和刘格之间的关系,我倒是好奇问一问。” “他死了,你好像一点都不难过啊。” 陈益心中吐槽了一番对方话多,耐着性子回答道:“伤心难过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更何况……我见过太多死人。” 见过太多死人?! 这句话让周业斌脸色微变,继而目光锐利道:“在哪见过?” 陈益:“梦里。” 周业斌脸色黑了下来,你在这跟我扯犊子呢? 陈益摆手笑道:“好了周队长,我们不要聊和案件无关的话题。” “刚才说到了解刘格,伱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借钱吗?” 周业斌下意识道:“为什么?” 陈益:“因为他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效益大不如前,入不敷出。” “连员工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再这么下去,公司将面临倒闭。” “不过从我这里拿走三十万后,公司很快起死回生,接了好几个大单子。” “你不觉得奇怪吗?” 周业斌摸了摸下巴:“奇怪的点在哪?” 陈益轻笑:“看来周队长对软件公司不是很了解。” “软件公司依托的不是销售,而是技术。” “没有核心技术,你就算把全国顶尖的销售人才挖过来,也没用。” “软件行业更新换代很快,没有专业人才很容易会被市场淘汰,刘格缺乏的,就是支撑公司生存的中高端软件技术。” “说的专业点,就是核心代码。” “所以我想,刘格拿三十万应该不是去干别的,就是购买无法复制的核心代码。” “我只是举個例子,也许不是代码,但肯定和公司发展有关。” “他成功了,所以公司才会起死回生。” 认真听完陈益的话,周业斌沉默良久,点头道:“照你所说,倒是很有道理。” “那这和凶手有什么关系呢?” “你的意思是,帮助刘格公司起死回生的人,就是凶手吗?” 陈益:“可能性很大。” 周业斌提出疑问:“可……不是付过钱了吗?为何还要杀人?” 陈益:“对软件行业来说,能支撑起一家公司蓬勃发展的东西,三十万太少了,非常少。” “我猜测三十万只是定金,或者预付款,刘格应该还承诺过其他利益。” “但后来公司发展太快,利润太高,刘格反悔了。” 周业斌觉得哪里不太对。 很快他想到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签合同的吗?”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干什么都要签合同,连买个东西都有收据。” 陈益笑了:“周队长反应很快,难怪你能当队长呢。”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问题。” “如果是你的话,面对类似的情况,什么原因会让你不签合同呢?” 周业斌思索片刻,脱口而出:“信任,和对方很熟……嗯?” 此刻,他脸色一凝。 “对了,已经初步判断凶手是熟人,差点忘了。” 他不是脑子跟不上,毕竟是阳城市局刑侦队的队长,只不过陈益的话让他思维高度集中,导致【注意】的分配和敏捷上欠缺。 聊到这里,周业斌神色严肃起来,沉声开口:“也就是说,凶手和刘格关系极好。” “而和刘格关系极好的人,你当然也认识!” 陈益打了个哈欠,脸带笑意:“没错。” “所以我才会说,一天之内能找到凶手。” “因为了解,所以自信。” 了解外加顶级的专业技能,陈益看这个案子,基本如同上帝视角。 只要给他权限可查阅所有相关资料,一天的时间足够了。 周业斌安静了一会,突然起身走到一名正在操作电脑的警员旁边。 他弯腰和对方说了句什么,继而拿回了几张纸。 将密密麻麻的文字资料递给陈益,周业斌坐了回去。 陈益接过扫了一眼,说道:“周队长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聪明啊。” 周业斌翻了翻白眼,咧嘴道:“是个警察都知道查通话记录,这跟聪明有什么关系。” “你可真是会拍马屁。” 陈益笑了笑,开始翻看手中通话记录。 很详细。 刘格被杀前一个星期,所有的通话对象都在这了,还准确标注了通话时间。 甚至,号码前还有通讯录备注名字。 做工作的警员倒是认真的很,没有丝毫懈怠。 非正常死亡,手机会被彻查,包括不限于通话记录,微信聊天记录,浏览记录,购物记录等等。 所以网上才会有那句玩笑话:别查了,我是自杀。 后边还有一句: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啊。 第八章 指出嫌疑人 陈益安静的坐在那里,瞳孔顺着资料顺序上下移动。 速度很快。 一遍过滤不够,他看了三遍。 周业斌倒也不着急,自顾自又是掏出一根香烟点燃。 他烟瘾看来挺大的。 刑警工作累,经常需要熬夜,而且很费脑子。 从他头上偶尔可见的白发,可以看出这一点。 香烟,算是工作之余聊以慰藉的精神寄托吧。 香烟提神醒脑,这是真的。 尼古丁可经过血液传递给大脑,刺激中枢神经系统,使得身体分泌多巴胺物质,从而让大脑更加清醒,注意力也变得集中。 不过香烟有害健康,也是真的。 有得到,自然也会有付出,这个世界是守恒的。 如果你在乎的是得到的而不是失去的,那么人生就会很完美,幸福感十足。 “找到了。” 很快,陈益将通话记录递了过来。 听得此话,周业斌右手一抖,指间的香烟差点没滑掉。 拍了拍落在腿上的烟灰后,他吃惊道:“找到了?找到什么了,凶手?!” 陈益:“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他作案的嫌疑极大。” 周业斌一把拽过通话记录,视线放在上面,口中说道:“谁?” 陈益:“范中林。” 周业斌立即找到了名字所对应的通话记录。 案发前几天,两人的通话不能说频繁,但每次在时间上都很长。 最高,达半个小时。 不过仅凭通话记录,是不可能锁定嫌疑人的。 如果是正常调查的话,在案情未明之前,通话记录上的人,都会一一证实是否有不在场证明。 既然陈益指定范中林,说明他对范中林应该是很了解。 “为什么是他?”周业斌询问。 陈益看着周业斌抽烟,也要了一根。 他烟瘾同样不小。 “同系同级不同班,刘格学的是软件工程,范中林学的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两个专业虽研究方向不同,就业方向不同,但计算机学院彼此是相通的。” “这個范中林,对计算机语言非常精通,属于天赋型选手。” “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毕业之后他很有可能成为某个领域的高端人才。” “看来现实和预想的不一样,范中林应该是碰了壁,怀才不遇,或者因为性格原因,无法在事业上有所发展。” 周业斌盯着资料上的名字看了一会,随即抬手将其放在了桌子上。 “性格原因?这个范中林的性格,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略微回忆,说道:“比较内向,而且记仇。” “虽然记仇,但从来不报仇,这一点在大学的时候,通过几件小事可以看得出来。” “这般性格的人平时不显山露水,一旦被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从杀人犯特征角度考虑,范中林比较符合。” 听着陈益的话,周业斌沉默间,狠狠吸了一口香烟。 “他要真是本案的凶手,可就太夸张了。” 陈益奇怪:“什么意思?” 周业斌看着陈益道:“我说的是你。” “一天的时间找到凶手,但你现在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不夸张吗?” 闻言,陈益笑了笑,道:“无他,了解尔。” “接下来周队长可以对范中林展开调查,若他无法提供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可基本锁定为嫌疑人。” “至于怎么审,周队长经验丰富,想必短时间内就能有结果。” 周业斌抽了一口烟,道:“如果他是凶手,那么案发时间点前后,外部监控一定能拍到他经过。” 陈益点头:“这是自然,他不可能破坏那么多监控,尤其是官方监控。” 道路监控就是官方监控,商铺内外一般属于私人。 遇到案情,警方皆有权调取,个人存在积极配合的责任。 “那你觉得我是先带人,还是先调查?”周业斌开口。 此话让陈益狐疑,他站起身打量了对方一眼,道:“周大队长,您可是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放在古代,这就是掌握生杀大权的衙门头子。” “话都聊这份上了,您还问我,不至于吧?” 周业斌反应过来,脸上难得闪过一抹尴尬。 刚才聊习惯了,顺嘴问了出来,现在想想确实有所欠妥。 整的好像陈益才是队长。 略微犹豫后,他起身开口:“多谢了,如果范中林真是本案凶手的话,那……” 陈益目光一亮,打断道:“那我算立大功了吧?能特招进刑侦队吗?” 周业斌愣了一下:“你想进刑侦队??” 他是真没想到陈益竟然会问出这句话。 你一个有钱的富二代,一辈子不愁吃穿,进刑侦队干什么? 陈益点头:“想啊,一直都想,有这种可能吗?” 周业斌眼角抖了抖,实话实说:“恐怕……没可能。” 刑侦队,是没有特招的。 这和高端技术人才不同。 想进市局,只能通过考试的方式,走程序。 只要条件符合,非警校毕业也可以。 得到答案,陈益失望了一下,继续询问:“那招考呢?今年有考试吗?” 见得对方不像在开玩笑,周业斌更加奇怪:“伱真想当刑警啊?” 陈益不说话。 周业斌略微沉默,道:“近几年阳城市局招考名额极少,而且考试时间已经过了,但是……你问的很巧。” “下个月有一次新加的招聘考试,只要一个人,进刑侦队。” “竞争……相当激烈。” 言语间,他并不觉得陈益有什么希望。 人家学好几年都不一定能考上,你临时抱佛脚怎么可能命中,扯淡么这不是。 陈益欣喜:“下个月?” 歪头想了一会后,他笑着开口:“周队长,下半年咱俩可就是同事了,您多多关照啊?” 周业斌:“????” 他看向陈益的眼神有所变化。 前一刻像在看天才,下一刻像在看傻子。 “好吧,但愿。” 出于礼貌,他还是给出了四个字的简单祝福。 内心却在说着:祝你好运,到时候别哭。 临走前周业斌问了一句:“非法监控的调查结果,不等等看吗?” 陈益回应:“不等了,回家睡觉,再说吧。” “这件事的意义对我来说只有一个:嫌疑人是否故意阴我。” 目送陈益离开,周业斌站立良久。 确实。 如果存在非法监控,那么凶手故意使用那把水果刀杀害刘格,显然是要栽赃家伙给陈益。 这和仇怨无关,纯属利己行为。 换做一般人,根本说不清。 这个陈益…… “不管结果如何,我好像都有点希望,他能进刑侦队啊。” 周业斌自语了一句。 第九章 小说剧情 陈益顶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回到了家。 别墅坐落在宽阔的绿色草坪上,少了许多城市的喧嚣,宁静且奢华。 暗红色的外墙搭配穹顶式的屋顶,高贵而庄重。 这一幕让陈益心中嘀咕,自己的便宜老爹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没想到在建筑方面如此有雅致。 “少爷回来了。” 开门后,中年妇女模样的保姆恭敬问了一声好。 陈益嗯了一声,走进正厅。 少爷? 搞的陈家好像是一个大家族似的,其实就他一根独苗,陈家地位也没有那么夸张,就是普通的上市公司。 这也是沈瑛对他溺爱,陈志耀拿他没办法的原因。 客厅内,两人一直在等待,看到陈益回来,沈瑛连忙起身。 “小益,你可算回来了,跑哪去了你??” 声音中,带着责怪和关心。 责怪占百分之十,关心占百分之九十。 陈志耀黑着脸:“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面瞎混,你还有没有点正事?!” “再这么下去,你早晚得后悔!” “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声音同样带着责怪,还有关心。 责怪占百分之五十,关心占百分之五十。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陈益耸了耸肩,转头道:“张姨,来碗面条,饿了,大碗的。” 张姨露出温和的笑容:“行,马上就好。” 说完便去厨房忙碌了。 “坐这!有话跟你说!”陈志耀冷声开口。 陈益倒也不会和上天赐予的“父亲”对着干,老老实实走了过来,坐在陈志耀斜对面。 沈瑛站在陈益旁边,看着陈志耀说道:“你行了啊,人没事就好,教育方式能不能改改?” 陈益看了陈志耀一眼,以新身份对其做了一个新的判断。 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确实有不小的能耐,这是事实。 只不过在教育方面还是传统的思想,崇尚棍棒底下出孝子,尤其是对男孩来说。 在对方看来,严格的教育方式,可以让孩子更具有规则性,更加懂事。 可惜这种方式是有缺点的。 有朝一日反弹,很难坳回来。 这次陈志耀没有听沈瑛的,盯着陈益道:“伱给我一個准话,什么时候收心,什么时候工作!” “从现在开始,我不可能再让你这么随心所欲的混下去。” 不等沈瑛开口,陈益笑道:“爸您说得对,从现在开始我就准备工作上的事情。” “下个月阳城市局刑侦队会招一个人,您觉得我当警察怎么样。” 此话让陈志耀表情定格,原本要继续批评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就连沈瑛,都是明显愣了一下。 “小益你刚才说什么?”沈瑛仿佛没有听清。 陈益重复道:“考警察啊,不行吗?多光荣的职业啊。” 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沈瑛和陈志耀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浓浓的疑惑和意外。 当警察自然可以,问题你是这块料吗? 都说父母最了解孩子,陈益什么德行,他们清楚的很。 就连看陈益天然带着母亲滤镜光环的沈瑛,此刻都是欲言又止。 想质疑,但又怕打击到陈益。 你要是当了警察,我脸上自然有光,但你当不了啊。 辅警,可不算。 “你认真的?”半响后,陈志耀迟疑开口,打破了客厅内的沉寂。 语气,也不再变的严厉。 这小子怎么突然转性了,突然要考警察。 难道进了一次局子,还有这般效果? 早知如此,就早该把他送进去一次。 陈益点头:“认真的,明天开始学习,迎接下个月的考试。” “这段时间,希望不要打扰我。” 见得对方不像开玩笑,陈志耀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却高兴不起来。 也许,是因为预见到了结果吧。 沈瑛反应过来,开心的笑了:“这才是我儿子嘛!” “既然考试,要不要给你找个老师辅导辅导啊?” “你放心,绝对找全国最好的,花多少钱无所谓。” 陈益开口:“不用了,我自学即可。” “一个考试而已,很简单的。” 天赋决定上限,努力决定下限。 前世他能有享誉国际的成就,天赋影响占大部分因素。 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是他的基本能力之一。 笔试,可以轻松过。 至于面试…… 降维打击,真想做的话,他能把面试官聊的怀疑人生。 沈瑛:“……” 她感觉自己儿子莫名其妙变得自信起来了。 准确的说,是自大。 但儿子好不容易有了目标,就算不靠谱,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泼冷水。 另一边,看到陈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陈志耀的火气又上来了。 本想骂两句好高骛远什么的,生生忍住。 他的心思和沈瑛一样,此刻不能泼冷水。 很快张姨把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端来了,陈益狼吞虎咽的吃完,随即上了楼准备休息。 看着陈益房间的门关上,沈瑛立即转头:“老陈,小益没事吧?” 陈志耀沉默了一会,道:“观察观察,要是有问题,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进了那种地方,多少会受到惊吓。” 沈瑛不满道:“要真是这样,市局刑侦队那帮人,我非得好好和他们算算账!” 陈志耀这次没有反驳。 儿子要真出了问题,他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回到房间的陈益刚要睡觉,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这年头,短信已经淘汰了,只剩下了接收验证码的功能。 他随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蓦地一愣。 没想到,竟然真是联系人发来的短信,有实质内容的。 【陈益!为什么拉黑我微信?放弃了是吗?我不是不答应你的追求,你总得给我时间考虑啊!这才几天就放弃?幸亏我一直在犹豫,否则怎么能知道你如此靠不住!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联系了,再见!】 看到这条短信,陈益神色古怪。 穿越后的剧情,怎么和小说里大同小异? 要是按正常剧情发展,是不是要和这个女孩解释一下,自己已经获得了新生,不会再沉迷于恋爱。 然后对方蒙圈,继续追问,彼此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纠葛到大结局。 小说的尿性,送女是大忌,读者会骂个不停。 所以,这是后宫之一? “从短信内容看,是个有心机的女孩啊,无聊。” 陈益手指移动到了拉黑界面。 别的不说,仅凭最后一句话,便暴露了海王白莲花的属性。 不要再联系了? 不联系你发毛的短信啊!! 第十章 图书馆的女孩 换做一般人的话,这条短信肯定是要回的。 女孩先质问为什么拉黑微信,给了追求者已经占据主动的错觉,之后表示需要时间考虑,赋予了希望。 之后的【一直在犹豫】,更是将希望无限放大,让追求者感觉女孩未来会答应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最后,就是指责。 拉黑停止追求变成了靠不住,追求者必然会进行解释。 然后呢?面对的就是长久性的考虑,直到女孩遇见满意的人,一脚踢开备胎。 妥妥的白莲花,没毛病。 陈益可不想和这种女孩有所牵扯。 更何况在身份上还感觉怪怪的,像接盘侠。 在女人的问题上,陈益不说柳下惠坐怀不乱,但也是相当平淡。 前世,见过了太多倾国倾城的美女,已经多少有些脸盲。 现在,他更看重感觉。 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只有遇见了才知道。 遇不到,那就单身呗。 自己人生的意义,陈益还是很清楚的。 将女孩拉黑删除后,他将手机静音,倒在了床上。 也许是刚刚穿越的缘故,他很是疲惫困倦。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半。 当陈益睁开双眼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早已铺满房间。 八月份很是燥热,好在屋里温度凉爽,不冷不热。 没有人叫他,沈瑛和陈志耀应该是去公司了。 打开房门,张姨似乎等待多时,温柔笑道:“醒了少爷,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陈益揉了揉头发走了过来,说道:“张姨,叫我陈益就好,少爷这个称呼不喜欢。” 拍电视剧呢?还少爷。 不知道的,以为陈家是什么豪门大户。 张姨愣了一下,好像有些奇怪,不过她很快答应下来:“行,行。” 昨晚和今天的陈益,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平易近人了不少。 陈益洗刷填饱肚子后,出门开车向阳城最大的图书馆赶去。 一路上,收获了不少视线,尤其是女孩。 幸亏是在马路上,若是靠边停下,估计会有上前搭讪的。 “太招摇了,明天我就把它卖了。” 陈益指的是正在开的这辆车。 准确的说,是跑车。 扁平的造型外加发动机的轰鸣,不吸引注意才怪。 “有心脏病还玩跑车,真是不怕死。” 来到图书馆,陈益停车走了进去,直接来到了考公资料区。 拿了一本行测一本申论,陈益离开书架,找了个地方仔细研读。 至于专业科目和基本能力,就没必要再去学习了。 这一坐,就是一下午。 其实直接买几本资料书更方便,只不过他喜欢图书馆的氛围,也想出来呼吸新世界的空气。 晚上七点,陈益收书回家。 第二天,再次来到了图书馆。 找出昨天所看的书籍后,陈益来到阅读区,左右观察了一番找位子,视线突然在此刻定格。 前方不远处,一道背影坐在靠窗的角落。 这是个女孩,长发如瀑布般流淌,身着白色连衣裙,脚下是黑色的高跟。 她静静的翻动书籍,仅仅是背影便让人移不开视线,给人一种和谐的美感。 窗外阳光照射,女孩裸露出来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仿若温暖的玉石。 陈益眉头微挑,视线忍不住下移。 那里,是嫩柳般纤细的蛮腰。 紧身的裙子很显身材,却不知正面如何,是否如想象般波涛汹涌,但从体格看希望不大。 陈益无法看到女孩面容,不过仅凭背影基本可以感受对方的气质。 就算颜值一般,气质和身材也可以加很多分。 “这年头,喜欢看纸质书籍的人可不多了。” 陈益这般想着,移动脚步,很自然的在女孩身边经过。 经过的时候,他先是看了两眼。 第一眼,是男人都想看的位置。 第二眼,是女孩手边摆放的书。 两眼的结果,都让他惊讶。 这么纤瘦的身体,你是怎么做到饱满如峰的,按道理来说不科学。 “遗骨档案?” 陈益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过去,显然没想到女孩竟然会对这种小说感兴趣。 接下来的第三眼,他看向了女孩的面容。 五官完美,每一处都精雕细琢,宛如一件艺术品,弯曲动人的秀眉,更是增添动人韵味。 这個女孩的颜值在他前世的记忆中,绝对能排得上前三。 而且,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好家伙,昨晚还觉得自己很难动心,今天就被打脸了。 倒也不能说动心。 只能讲……感觉不错吧。 主要还是因为女孩的书,综合加起来,让他此刻不由得停住脚步。 女孩有所感应,下意识抬头。 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美丽且智慧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人内心深处的秘密。 两人对视几秒,陈益轻笑:“能坐在这里吗?” 说话间,他指了指女孩对面。 女孩倒也没有反感,轻轻点头算是默认,而后继续看书了。 “谢谢。” 陈益道了声谢,将两本书放在了桌子上。 女孩随意看了一眼,目光中浮起讶然。 这书…… 考公啊? 考公来图书馆学习?还真是少见。 陈益没有搭讪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女孩与众不同,反正坐在哪里都是坐。 翻到昨天留下的书签,陈益继续阅读。 他的速度很快,十秒左右一页,不像学习,倒像是看小说。 某一刻,陈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安静的图书馆内,显得非常突兀。 女孩下意识抬头。 陈益更是吓了一跳,赶紧掏出手机静音,发现是陌生号码。 他冲女孩歉意一笑,正要起身。 “没关系,接就是了,很正常。”女孩低下头看书,口中说道。 陈益没有矫情,接通了电话,声音压低,不过对面的女孩一定能听到。 “喂?谁啊!” “嗯?周大队长?您给我打电话什么指示?” “我?图书馆呢。” 电话是周业斌打来的。 听到“周大队长”这四个字,对面的女孩明显有了反应,再次抬头。 “认罪了?这么快?这个范中林心理素质一般啊,你找到直接证据了?” “哦……好吧,证据链挺齐全。” “行吧,我看完这点资料就过去。” 陈益挂断电话,继续看书,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抱歉打扰一下。”此时对面的女孩突然开口,“你刚才说的周队长,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周业斌吗?” 第十一章 真的喝茶 女孩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意外。 陈益同样意外,对方竟然能说出周业斌的名字,认识啊? “呃……是的,你们认识?”陈益开口。 女孩轻轻点头:“嗯,认识。” 陈益:“亲戚?” 女孩:“同事。” 同事? 陈益惊讶,看了一眼对方面前的书籍,一个可能性在脑海中诞生了。 “你不会是市局的法医吧?” 他意识到今天是周末,休班的时间。 此话让女孩如水般的目光波动了一下,声音响起:“很准确的判断。” 认识周业斌,这是第一个信息。 彼此是同事,这是第二个信息。 看的是法医学相关书籍,这是第三個信息。 通过这三个信息推断出自己可能是市局法医,逻辑比较简单,猜到很正常。 得到肯定,陈益开始吃惊。 法医现在都是这种质量了吗?! 一个前凸后翘,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站在解剖台前解剖死者尸体。 这幅画面,怎么看都有些违和,感觉怪怪的。 不过每个人的性格喜好不同,也许对方就喜欢这份工作。 而且从气质看,这个女孩多少有点冰山属性。 从一开始,他就没见对方笑过。 长得好看,内心总归多少有点傲气。 看出陈益的吃惊,女孩微微歪头,显得有些可爱:“不像吗?” 陈益笑了笑,道:“说实话,确实不太像。” “这么说的话,刘格案的尸检,是你做的?” “刘格案?”女孩打量陈益,“刚才你和周队说的案子,是刘格被杀一案啊?” 陈益点头:“嗯,刘格是我朋友。” 女孩美丽的大眼中闪出疑惑:“市局的案子有保密性,更不可能让外人插手,尤其是命案,你是什么人?” “我叫陈益。” “陈益?” 女孩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仔细想了想后,惊讶道:“我想起来了,凶器上有你的指纹。” “人不是伱杀的啊?” 知道嫌疑人的名字却没见过,对法医来说很正常。 法医的职责,是勘查案发现场,对现场的尸体进行鉴定,判断死亡时间死亡原因等。 结果出来了,归拢资料交给一线刑警即可。 后续的侦查工作,是不需要法医参与的。 相当于一个活跃在幕后,一个奋战于一线。 陈益毕竟是本案第一嫌疑人,因此她也许听说了陈益这个名字,但却没有见过。 “我现在好好坐在这里,你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多余啊。”陈益无奈摊手。 女孩露出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那刚才的电话……” 她心中有了好奇。 一个嫌疑人而已,周队为何要打电话告知案情进展? 陈益解释道:“我之前和周队长聊了聊案子,他应该相信了我的判断。” “所以,凶手归案了。” 女孩吃惊:“也就是说,是你帮助周队侦破了此案?” 陈益:“算是吧,我对受害者比较了解,所以知道的线索多一点。” “熟人作案,凶手的手法也并不高明,找到他还是不难的。” 女孩轻吸一口气,询问道:“你是侦探吗?” 陈益笑道:“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女孩:“你把刘格称之为受害者,一般只有查案人才会这么讲。” 陈益讶然,对方倒是一个挺会捕捉细节的女孩。 法医嘛,理应如此。 “我只是一个想成为刑警的普通人而已。”陈益微笑说道。 听得此话,女孩视线下移,看了一眼对方面前的两本书籍。 “我前段时间听周队说,下个月刑侦队要招一个人。” 陈益轻咳:“准确的判断,我要参加考试。” 闻言,女孩再次意外。 看来眼前这位帅气青年,未来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同事。 当然,只是可能而已。 市局刑侦队的招聘考试,难度可是相当高。 “祝你成功。” 陈益:“多谢。” “我有事先走了,有机会再见……呃,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女孩嘴角上扬,这是她第一次对陈益笑。 “你倒是挺有自信的。” “自信,来自于实力,走了。” 陈益收起图书,冲女孩摆手后离开。 女孩回头看着陈益的背影,心中对其升起了些许兴趣。 很有意思一个人,而且相当“狂妄”,市局的招考对他来说,仿佛小菜一碟。 她心中没有嘲讽,结果最重要,何况这场考试真的很难。 就算是她再去考一次,也不一定能拿到好名次,更别说脱颖而出了。 离开图书馆的陈益,开车赶到了市局。 刚巧,碰到了周业斌。 在他身后,还有一位被押解的青年男子。 男子微微低着头,一副冷漠的样子,双手带着手铐。 “陈益?来的挺快啊。”周业斌心情不错,对陈益露出笑容。 卓云也在,此时他看向陈益的眼神中带着奇特,没有了之前对待嫌疑人的那种敌意。 警察和罪犯算是敌人,既然陈益并不是本案的凶手,那他自然也没必要继续存有偏见。 更何况若不是陈益的话,此案也不可能这么快被侦破。 听到陈益的名字,范中林抬起头。 冰冷的视线,直射而来。 审讯的过程中他已经知道,自己和刘格的很多信息,都是陈益提供的。 不过他并不清楚正是陈益,将他列为了嫌疑人。 “同学一场,没必要吧?”范中林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沙哑。 没有陈益为警方提供信息,他不可能这么快被抓到。 此话让陈益挑眉,扭头询问:“刘格家里有非法监控吗?” 卓云点头:“有,在你离开刘格家后便关掉了,后续没有内容。” 得到肯定的回答,陈益看向范中林,淡声道:“这句话,应该我来问。” “明知道我动过那把水果刀,还用它来杀人,导致警方第一时间把我拷走。” “同学一场,没必要吧?” 范中林无法反驳,冷冷盯着陈益。 “行了,带走吧。”周业斌看了范中林一眼,摆手道。 卓云等人押着范中林离开了市局。 迎接他的,是看守所的短暂时光。 未来迎接他的,将是暗无天日没有自由的监狱。 当然,还要看法院最终的审判结果。 若是立即执行的话,范中林的生命基本可以倒计时,但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 从概率上讲,死缓可能性更大。 “走吧陈益,请你喝杯茶?”周业斌邀请。 刑警说出这句话,对普通人来说有两种含义。 这一次,是真的喝茶。 第十二章 走后门? 市局。 休息室。 周业斌端着飘香的杯子,递给了坐在那里的陈益。 “谢谢。” 陈益接过,口中说道:“不是喝茶吗?怎么变成咖啡了。” 周业斌随意坐了下来,笑道:“喝茶又不是字面意思,有喝的就行了呗,知足吧。” “说实话,我可是很久很久没冲过咖啡了。” 陈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看来我还比较荣幸,能尝到周队长亲手冲的咖啡。” “这算是道谢?” 周业斌脸色微微有些严肃:“当然!” “协助警方侦破重大刑事案件,必须要和你道一声谢。” “还有就是……你的推断非常准确。” “哦?”陈益放下杯子,转头看着周业斌,“范中林卖给刘格什么了?” 周业斌:“一个自编的软件。” “这个软件,范中林用了一年半的时间研发,可以说倾注了心血。” “可惜啊,本来是双赢的局面,现在闹到这种地步。” “两位计算机人才,都丧失了自己充满前景的人生。” 陈益询问:“刘格承诺的是高尾款,还是分红?” 周业斌:“分红。” 听到这里,陈益皱眉:“这个范中林真是搞软件把脑子都给搞傻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不签合同?” 提及此事,周业斌倾身:“这件事,你的判断有误。” 陈益盯着周业斌:“不是没签合同,签了,但是合同内有明显漏洞,范中林无法拿到钱或者只能拿到一小部分。” 周业斌一愣,无语道:“你可真是聪明的有点过分,反应也太快了吧。” 陈益靠在沙发上,微微抬头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刘格是混商场的,范中林是搞技术的,强强联合的话,公司未来前景广阔,大把的钱等着他们去赚。” “范中林被坑,是输在了用弱点,去对抗柳刘格的优势。” “这個刘格……真特么脑子被驴给踢了!” 陈益忍不住骂出声。 一念之差,导致了一场惨祸。 刘格被杀,范中林这辈子同样也毁了。 怎么看,这都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但刑案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受害者的遇害原因,以及嫌疑人的犯罪动机,都很让人无法理解。 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世界之大,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周业斌开口:“从这件事看,刘格骨子里就是个奸商,你交友不慎啊。” 陈益没有回应这句话,转而问起案子:“范中林认罪速度很快吗?” 周业斌点头:“他没有死扛,直接认了。” “监控拍到了他案发前后在刘格小区内的身影,刘格家里的监控也是他之前偷偷安装的。” “还有,技术科分析的案发现场凶手脚印,和他一双鞋完全吻合,并未丢掉。”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新的伤痕。” 陈益:“指纹情况呢?” 周业斌:“他在手上涂满了高强胶水,到现在都还没洗干净呢。” 陈益咧嘴:“真是够拼的。” 手上涂满胶水,别说指纹了,掌纹也不可能有。 范中林准备的倒是挺充分,还找了一个替罪羊,可惜刑侦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刑警,可不是吃干饭的。 周业斌笑道:“不管怎么说,案子已经结束,我准备给你申请个人嘉奖,奖金……” “不用了。” 陈益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 “未来都是同事,这是我的职责,要什么嘉奖。” “真要给的话,等我入职后,给个二等功三等功什么的,靠谱。” 周业斌:“……” 他有点破防。 面对案子的时候,陈益是一个很正经的人,头脑清晰。 但闲聊起来,又没了正形。 未来都是同事? 伱可是真能吹啊。 不吹牛逼你能死! 陈益斜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怎么,周大队长不信?” “我都帮你破了命案,能力看不到吗?” 周业斌无奈:“这是两码事,能教学生的,不一定能考上老师。” 陈益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周业斌,说道:“过了笔试,面试帮帮忙呗?” 周业斌下意识伸手去接,但听到这句话手一哆嗦,又放了下来。 眼神中,也有了警惕。 “我说陈益,走后门的事,我可干不了啊。” 他没好意思说对方脸皮厚。 就算彼此已经认识,还帮他破了案,你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还真是过于冒昧。 陈益笑呵呵道:“看把你吓的,开个玩笑,喏。” 周业斌这才接过香烟,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点燃。 “这么好的烟,以前还真没抽过。” 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周业斌盯着指间的香烟开口。 陈益翻了翻白眼:“周队长,你这话题转的,也太刻意了吧。” 周业斌讪笑,有点尴尬。 “面试是人事科的工作,和我没关系。” “除了人事科,还有专业人员,我真帮不上忙。” 闻言,陈益想了想,问道:“阳城的刑案频率高吗?” 这个问题让周业斌沉默了一会,点头道:“不低。” “城市急速发展,外来人口有点多,本地人的素质也没有提上去。” “过几年应该就好了。” 陈益轻咳,调整姿势冲周业斌招了招手:“来来来。” 周业斌狐疑:“干吗?” 陈益重复:“来啊。” 周业斌没有拒绝,身体前倾。 陈益凑到其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让周业斌瞳孔微微睁大。 “你……” 陈益直起身,笑道:“这总不是走后门吧?” 周业斌犹豫片刻,心中觉得陈益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答应道:“好吧,我会照做的。” “但结果,我可不保证。” “而且就算他出面,你也要让他看到你的能力,否则说什么都没用。” 陈益:“这是当然。” 下个月的考试,他必须一击命中,这一身本领不去当刑警岂不浪费。 话又说回来,虽然自己有信心,但考试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两手准备,总归不会吃亏。 看着胸有成竹的陈益,周业斌心里犯了嘀咕。 面试倒也罢了,你真能过笔试? 到时进面的比例,很有可能达到数百比一。 就算去掉陪跑的,剩下的精英也绝对不在少数。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第十三章 卖车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陈益两点一线,往返于家和图书馆。 申论和行测,已经看了三分之一。 照这个速度,再有两周的时间可以全部看完。 当然,一遍是不够的,还要看第二遍,第三遍。 之后,就要按部就班的刷题了,结果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如果连笔试都过不了,那他上一世就算白活。 这个世界上不缺天才,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的时候是相当大的。 “儿子,最近钱够不够花啊?先给你转二十万?” 夜晚客厅,沈瑛趁着陈志耀不在,偷偷关心起陈益的经济问题。 虽然在夫妻关系之间,沈瑛一直占据强势主动,但在教育孩子方面,她的方向和陈志耀还是一致的,不会让陈益花钱大手大脚。 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 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她忍不住。 陈益正在边看电视边玩手机,闻言抬头笑道:“不用,明天我把车卖了,到时候就有钱了。” 这话让沈瑛愕然:“卖车?为什么要卖车?你不是很喜欢那辆车的吗?” “当时为了买这辆车,你可是求了我好久,我和你爸商量了半天才确定下来。” 说是商量,估计是她单方面压制了陈志耀。 几百万不是小数了,但对陈家来说,倒也不算太夸张。 陈益理所当然道:“因为职业啊。” “哪有警察开跑车上班的?” “真要如此的话,我第二天就得上新闻头条。” 那辆车他是不会再开了,放着也是浪费。 闻言,沈瑛神色古怪了一下,上前抬手摸了摸陈益额头。 陈益嘴角微抽:“别这样,我没发烧,更不可能烧糊涂。” 沈瑛迟疑:“小益,你真的没事吗?” 陈益无奈:“真的没事,放心吧。” 沈瑛怎么可能放心,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怕是已经在思考去哪为陈益找靠谱的心理医生了。 陈益明白,突如其来的改变,对方一时间倒也不好接受。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聊,他借口上楼了。 在房间内玩了会手机,约姜凡磊明天见面后,陈益躺身进入了梦乡。 翌日。 陈益早早起床,吃完早餐后出门,在约定地点和姜凡磊见了面。 姜凡磊是他发小,关系一直不错,但大学不是一個学校的。 毕业后,姜凡磊选择继承家里的生意,现在就在自家公司上班。 公司是做汽车相关行业的,主营汽车美容改装,在阳城有很多分店,也扩展到了周边城市。 二手车买卖也是其中之一,这正是陈益今天约对方见面的原因。 “老陈!” “这几天你忙什么呢,整天不见面。” 姜凡磊长相普通,没有引人注目的特征,五官自然。 简单的短发,整齐而干净。 可能是做了几年生意,让他气质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更加稳重许多。 【老陈】这个称呼算是外号吧,在陈益印象中,中学的时候对方就这么叫。 “我不是说了么,考编考编!考编听不懂?”陈益没好气道。 姜凡磊瞪大眼睛:“伱来真的?!” 他眼睛倒是不小,此刻瞪起来更显大了,脸上写满了吃惊。 自己的发小兄弟突然要去考编,这对他来说有点匪夷所思。 陈益点头:“真的,能不能收起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姜凡磊合上长大的嘴巴,狐疑道:“哪个单位啊?” 陈益:“市局刑警。” 姜凡磊:“!!!” 刚才是匪夷所思,现在是惊世骇俗了。 你要说派出所片警我还勉强能接受,刑警什么鬼?还市局?分局考虑都不考虑? “你……你吹牛逼啊!”姜凡磊差点没跳起来。 刑警倒也不是多么夸张的职业,主要是彼此混的都是商圈,刑警过于遥远,八竿子打不着啊。 更何况…… 那也不是你说当就能当的。 接连被质疑,陈益已经无感了,懒得说什么。 周业斌,父母,姜凡磊,勉强包括图书馆的那位美女法医, 只要见到一个人,听说自己要考刑警,都第一时间觉得自己在做梦。 “不提了,说正事。”陈益指着自己的跑车开口,“帮我把这辆车卖了,上点心啊,别坑我。” 对二手车商,其实大家都有一个刻板印象:亲爹来了,都得赚他五百! 不过姜凡磊他还是比较相信的,为人不错,再加上彼此的关系,应该不会在价格上动歪心思。 而且他也没有选择,总比找陌生人强。 姜凡磊一愣,下意识看向陈益所指的跑车。 “卖……卖了?” “你不是刚买一两年吗?现在出新款了吗?” 陈益言简意赅:“卖了换国产。” 在爱国的问题上,他倒是不会和买车挂钩,多少有点道德绑架了。 只是身为刑警,还是开国产靠谱一点,中规中矩。 对他来说,车只是代步,没有任何其他符号。 姜凡磊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陈益,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抬手想要去摸对方额头。 陈益脸色一黑,直接打掉。 “滚蛋!我没发烧!” 穿越前期还真是难熬,所有熟人都觉得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你……确定吗?”姜凡磊还是不太敢相信,以为陈益拿自己开涮。 陈益:“废话。” “喏,车钥匙给你。” 说着,他将车钥匙扔给了姜凡磊。 姜凡磊手忙脚乱的接过,眼神中的狐疑更浓郁了。 是我最近小说看多了吗?怎么感觉陈益这小子是被什么老妖怪夺舍了。 “走了,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打扰我,考完试请你们吃大餐。” 陈益转身挥手,潇洒离去,留下姜凡磊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 时间流逝,无聊充实的学习生活,很快过去了一个月时间。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陈益一门心思扑在了考前准备中,也报了名,没有参与任何娱乐聚会活动。 沈瑛和陈志耀看在眼里,颇为欣慰,觉得自己儿子真的是一朝顿悟,转性了。 那辆车姜凡磊很快卖了出去,陈益拿到了一百八十万的卖车款。 出于对姜凡磊的信任,他没有去打听市场价。 终于,笔试的时间到了。 第十四章 遇到熟人 秋初的风轻拂脸颊,带来宜人的凉爽。 同时,也带来了落叶的轻盈和入秋的气息。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也是一个思考和感悟的季节,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短暂,往往在秋天会感受的尤为明显。 而对陈益来说,秋天,是暖阳仍在,生命经历了繁华后,开启的新轮回。 离开考场,陈益抬头仰望并不刺眼的烈日,露出了准备拥抱新世界,迎接新人生的微笑。 想想自己本该已经死了,那么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便不再那么让人无法接受。 更何况,家人和朋友都不错,也不缺钱。 不缺钱,应该是所有人的梦想吧。 身边有不少考生经过,大部分人脸上带着愁容。 偶尔能看到露出笑容的,多数都很是勉强。 看得出来,这次考试内容还是很难的。 不过难易对招考来说并无区别,毕竟这是选拔考试。 选拔考试和资格考试是不同的,后者只需要及格就行了。 而前者,哪怕你考一分,其他人都是零分,那你依然是胜利者。 站立良久后,陈益拿出手机联系了姜凡磊,准备去买一辆新车。 这年头没有车辆代步,的确是相当不方便。 他也不是没有其他朋友,只是和姜凡磊关系最好,并且对方懂车,和各大4s店的老板都认识。 有这个资源,他当然要好好利用。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奔驰从远处驶来,停在了陈益面前。 车辆大气的外观和豪华品牌,吸引了不少视线。 这個世界上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一辆奔驰足以令人羡慕。 至于超豪华的那些顶级车辆,基本很难见到。 陈益打开车门上车,两人离开了考场。 “考的怎么样?” 路上,姜凡磊询问。 一个月的时间,他基本接受了陈益考编的事实,只是对结果不怎么乐观。 倒也无所谓,反正家里有钱,考着玩呗。 陈益点燃香烟降下车窗,望着车外的沿街景色道:“还行,前三没有问题。” 姜凡磊沉默。 看来有机会,真的要带老陈去医院看看。 过分的自信和无止境的吹牛逼,那就是精神有问题了。 很快,车辆拐进汽车城,陈益也没有喜欢的品牌,随便挑了一个。 买车的过程比较顺利,陈益选车的速度也很快,直接锁定了一辆看起来很顺眼的suv,连试驾都省了。 价格,在二十六万。 姜凡磊认真道:“老陈,你开着这辆车,绝对很掉价。” 咱都是富二代,能不能有点富二代的样子,不说大几百万的劳斯莱斯,大几十万总可以吧? 这话让旁边的美女销售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若是对方没钱,她可以心中吐槽,但人家开着上百万的奔驰来的,嘲讽只会把自己变成小丑。 对有钱人来说,二十万的国产确实掉价。 不是说国产不好,这是事实。 陈益吐槽:“开着百万的豪车,也没见你气质高贵到哪去。” “不还是屌丝一个?一个臭车贩子看把你能的。” 姜凡磊嘴角抽搐:“……” 美女销售想笑,但没敢,她怕一笑把这单生意搅黄了。 “交钱提车。”陈益开口。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 美女销售心情不错,第一次看车能成交,这种情况很少遇到。 要么就是提前看了很多,要么就是买什么车无所谓。 在她认为,对方应该属于后者。 签完购车合同等一系列流程后,销售去车场提车,陈益两人来到4s店门口。 因为姜凡磊的关系,车价优惠了一些钱,但是不多,毕竟是全款。 蚊子再小也是肉,陈益不会跟钱过不去。 他是有钱,但不是傻子。 给姜凡磊递了一根香烟,陈益自己也点燃。 “阳城的二手车,快被你家垄断了吧?” 陈益指的是线下。 二手车这东西,网络冲击的并不是很严重,大部分人还是觉得线下靠谱,开车就去了,可以一对一去了解谈价。 线上,程序多少繁琐了一点,而且骚扰电话不停。 姜凡磊抽了一口烟:“还好,过几年应该差不多了。” “我也就是帮忙,决策上做不了主。” “对了,以前伱勾搭的那些小妞,怎么都不见人了?” 陈益淡定道:“拉黑了。” “拉黑?”姜凡磊愕然,“为什么?” 陈益:“恋爱狗都不谈,奔事业懂不懂?” “未来,我就是阳城的守护神了,你得好好巴结我。” 姜凡磊仔细想了想,神秘兮兮道:“要是你真当了警察,应该好好巴结我才对。” “知道为什么吗?” 陈益斜了他一眼:“纳税人那番说辞,别用在我身上。” “你要是敢说是我的衣食父母,逼我叫你爹,我就打死你。” 姜凡磊准备好的说辞被噎了回去,顿时感觉浑身不舒服。 “你反应还真快……” 闲聊中,远处走来一男一女,空旷的视线两人立即看到了。 姜凡磊愣了一下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陈益亦是露出玩味的笑容,感叹真是巧啊。 王立华,丁姿。 彼此都是高中同学,属于一个小圈子的人,关系不错。 而且,姜凡磊还追过丁姿,但没追上。 后来各自都考上了大学,毕业后依然都在阳城工作。 只是没想到,丁姿会和王立华走到一起,听说好像还是女追男。 和钱无关,因为王立华的家境和姜凡磊相差不大。 这也是姜凡磊脸色不好看的原因,虽然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不至于无法面对,但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丁姿,长得还是不错的,中等偏上吧。 化了妆再配合显示气质的穿搭,回头率肯定有。 但比之图书馆的那个法医,还是有着很大差距。 不知不觉中,陈益已经开始拿市局法医,作为对比标准。 刚感受过山顶的壮阔风景,自然不会在意山下的歪树。 “诶?好巧啊。” 王立华和丁姿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人,意外之下,快步走了过来。 出于礼貌,陈益露出笑容:“好久不见啊。” 王立华笑道:“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说完,他看了一眼陈益身旁的姜凡磊,点头算是打招呼。 姜凡磊是个生意人,情绪隐藏是必修课,倒也没有让人察觉出异常。 不过丁姿脸上倒是闪过尴尬,很快掩饰过去。 高中猴年马月的事,不管是矛盾还是和谐,基本都成为了谈资。 但涉及到情感,一丝尴尬肯定是会有的,无伤大雅。 第十五章 笔试结果 “你们这是……买车?” 王立华抬头看了一眼4s店的品牌,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不论是陈益还是姜凡磊,都有很有家底的,尤其是陈益。 两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看车?给别人买的吗? 陈益笑着回答:“没错,买车。” 王立华:“谁买啊?” 陈益:“我买。” 王立华奇怪:“前段时间,你不是刚买了一辆跑车吗?” 陈益:“卖了。” 王立华:“呃……” 他沉默了一会,道:“你们家公司出问题了吗?” 陈益眨了眨眼,他在微表情捕捉上,有着极高的造诣。 王立华脸上所表现出来的遗憾,很明显是装的。 在伪装的遗憾下,是若有若无的幸灾乐祸。 每个人性格不同,陈家的财富比王立华家要雄厚很多,中学的时候,风头是一直盖过王立华的。 这也导致王立华对他一直不怎么感冒。 虽然彼此是朋友,但也不影响王立华的腹黑。 墙倒众人推,若是陈家有破产的可能,王立华肯定乐观其成。 “你们家才出问题了,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不等陈益开口,一旁的姜凡磊率先说道。 王立华什么德行他也很清楚,要是针对自己倒也罢了,针对陈益让他忍不住反怼。 细节看友谊,这才是真朋友。 王立华歉意一笑:“不好意思,那你们这是?” 姜凡磊呵呵道:“陈益支持国产,有什么问题吗?不像你们啊,崇洋媚外。” 他半开着玩笑。 王立华看了一眼姜凡磊的奔驰,本欲反讽,考虑到丁姿在自己身边,便放弃了。 “陈益现在做什么工作?”他不再理会姜凡磊,显然对陈益更有兴趣。 陈益说道:“目前还是无业游民。” 王立华并不意外,轻笑道:“伱家里有钱,倒也不用努力,哎,真羡慕你整天泡妞享乐的生活啊。” “不像我们,还要努力拼搏。” “话说回来,这样的人生才更有意义。” 此话让陈益眉头一挑。 情商再低的人,也能听出对方话语中的阴阳怪气。 穿越自带招敌属性吗?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总会有那么几个无聊的配角大放厥词,然后被打脸。 但他现在没有打脸的资格啊,自己确实还是无业游民。 这一番话从字面意思看,说的其实一点问题没有。 对了,自己以前是侦探,未来是刑警。 若是按照正常剧情发展,你小子不会要嗝屁吧? 陈益心中升起恶趣味,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 当然,他只是随便想想,毕竟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小说。 王立华的话并没有影响到他,不然岂不是白活一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姜凡磊皱眉。 他本想提陈益准备考刑警。 不过希望渺茫,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王立华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啊。” 此刻丁姿也觉得王立华说的话有点不合适,悄悄拉了拉他。 见状,王立华告辞:“那你们先聊,我们去那边看看。” “今天主要是来给丁姿买车的,她现在住在我那,离公司比较远。” “回见啊,有空一起喝酒,好久没聚聚了。” 陈益含笑点头:“好,好。” 待王立华走远,他转头一看,发现姜凡磊的脸色沉了下来,拳头都是握起。 应该,是因为王立华那句话吧。 “住一起就住一起呗,你和丁姿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 姜凡磊冷哼:“当然不是因为丁姿,她算哪根葱!” “你不觉得这个王立华,有点嘚瑟吗??” “先嘲讽了你,临走前还不忘给我一棒。” “是不是有病?” 陈益拍了拍姜凡磊的肩膀,说道:“格局也就这样了,别和他一般见识。” “严格来说,你我和他都有仇。” “我比他有钱,中学的时候在我面前他就没抬起过头。” “你呢?追过丁姿,算半個情敌。” “现在大家毕业步入社会,他逮到机会当然忍不住,消消气。” 姜凡磊愤愤道:“等你当了刑警,我诅咒他变成被害人!” 陈益:“……” 这可真是兄弟啊,连恶趣味都一样。 “身为警察,我期望你的嘴千万不要开光。” 姜凡磊无语:“还身为警察,你脸色可真厚。” “刚考完笔试,就以警察身份自居了。” “这要让王立华知道了,他晚上得开香槟庆祝你陈益变成傻子,提前过年。” 陈益语重心长道:“小磊子,在结果未明之前,千万不要对自己抱有十足的自信啊。” “敢赌吗?” 闻言,姜凡磊目光一亮:“好啊,赌什么?” 陈益指着身后道:“我要考上了,这辆车你给我报销。” “反之,双倍奉上。” 姜凡磊乐了:“还有这好事?不开玩笑的,真赌?” 陈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以我们二十年的友谊做担保!” 姜凡磊吓了一跳:“好家伙,这担保够硬,我跟了!” 见此,陈益心情大好。 白赚二十多万,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很快,两人坐着崭新的临牌车,离开了汽车城。 笔试结果需要二十天才能出来,期间陈益闲来无事,鬼使神差的在周末又去了几次图书馆。 不出意外,他见到了市局的那位美女法医。 对方的衣品确实不错,总能让陈益眼前一亮。 彼此都是相关专业,共同话题还是有的,陈益的谈吐和见识,让这位法医一次次刷新了自己的惊讶程度。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益是警校毕业的优秀预备警员呢。 考试的事情两人没有聊,对陈益来说结果最重要。 本想和这位法医也打个赌,但又觉得两人关系没那么好,而且十成的把握也很不地道。 姜凡磊例外,“坑”的就是他。 就这样,二十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陈益登录查询网页,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果不其然,不出所料,他看到了自己第一的名次。 面试时间,是一个月后。 距离陈益成为一名刑警,还有三十多天的时间。 这是他的自信,不足与外人道也。 第十六章 市局,张晋刚 当姜凡磊得知陈益考了笔试第一,惊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时候,他再傻也反应过来了,陈益这混蛋绝对是在扮猪吃虎。 虽说毕业后陈益吊儿郎当整天瞎混,但考大学的时候,那可是实打实的能力。 能力,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 真要头悬梁锥刺骨的去用功学习,拿个优秀的成绩也并非不可能。 怪不得那天买车的时候,对方下赌注下的那么痛快,双方收益还不对等,敢情自己是让坑了! 【陈益!你玩我啊!靠!】 聊天框,姜凡磊发来了一行字。 陈益笑得合不拢嘴,回复道:赌局已成,不可更改,别忘了担保,准备好钱啊,我要现金。 姜凡磊:我就不信你面试能过! 陈益:追加赌注吗? 这句话让姜凡磊安静了半天,最终憋出一句:那算了。 他认定陈益绝对是在扮猪吃虎,傻子才会上第二次当。 最近沈瑛和陈志耀比较忙,所以并没有关注陈益的成绩。 何况从心底里,他们也并不抱什么希望,只盼经历了这两次事情后,对方能变得成熟一些。 起码,别再游手好闲的败家。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两人对陈益的要求还是很低的。 时间一晃,月余过去。 今日,陈益穿了一身暗色的休闲西服,来到了面试考点。 本就帅气的他经过一番捯饬,在颜值气质上还是很有竞争力的,吸引了几名女考生的目光。 女孩考刑警,其实并不具备优势。 听周业斌的意思,这次临时所加的招考,要的是一线作业人员,需要出现场的。 女孩的心理素质相对较差,也很难承受高强度工作。 这样的话,面试官在打分的时候,性别上会有所偏移,除非所有男考生的表现实在太差。 不过能杀到面试的,没有省油的灯。 按照程序,众人进入了候考区,在长久的等待后,陈益整理衣衫,开门走进了考场。 考官有五个。 主考官,记分员,计时员,还有两个监督员。 说是监督,只要没有明显的违规偏袒,不会有人管的。 面试答题很快开始,都是比较常见的问题,并不偏门。 对陈益来说,有点无聊。 比如: 【突发打架斗殴事件,基层派出所无法处理,此时领导让你前去解决,你该如何做?】 再比如: 【你在整理刑事案件资料的时候,发现资料中存在失真信息,你会怎么做?】 还有比较简单的: 【伱在火车站的时候,发现落单的孩子突然被人抱走,但孩子并未哭闹,面对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大炮打蚊子,陈益的确应该感到无聊。 不过面试非常重要,他必须要认真对待,所以每個问题,都回答的非常完美。 从主考官不停的点头,以及那浮现的欣赏目光,可以看出这一点。 当考试结束,主考官露出笑容,正要打分。 此刻,房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位身材高大的身影。 所有人下意识转头,主考官皱眉正要表达不满,看清来人是谁后,脸色微变之下,当即起身。 同时起身的,还有其他四位考官。 “张局?您怎么来了?” 主考官非常意外,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在面试的时候,突然来到考场。 张晋刚,四十五岁,阳城市局副局,分管刑侦。 一般来说副局有可能兼任刑侦支队队长,不过张晋刚分管的业务很多,上面没有再给他增加工作量。 陈益视线也看了过来,嘴角露出淡笑。 看来周业斌周大队长是真办事啊。 上次在市局的时候,他对周业斌说的话,就是关于分管副局的。 把自己在刘格案上的巨大功劳告诉对方,然后再提一下自己准备参加考试,最后夸赞推荐一番。 以刑侦队现在求贤若渴的状态,对方有很大可能,对自己产生兴趣。 只是试一试而已,失败了也没有损失,现在看来结果和他想的一样。 张晋刚微微点头,缓步走来,视线放在了陈益身上,带着审视。 偶尔可见的银灰色的头发,为他增添了劳累和岁月的痕迹,浑身气质沉稳无比。 两道剑眉下,是一双如深湖般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刚毅的脸庞,散发着无畏和正直,宽阔的肩膀仿佛坚硬岩石,承担着阳城维护阳城社会安定的重任。 这是一位很出色的警察,陈益对其第一印象很不错。 “他是陈益?” 张晋刚打量了陈益一会,声音响起。 其实他知道答案,因为看过照片。 周业斌的推荐以及笔试第一的名头,让他在三十天前就已经在关注。 主考官点头:“是的,他叫陈益,是本次笔试的第一名,成绩非常好,拉了第二名不少分。” “这种情况,以前很少见。” 张晋刚:“面试怎么样?” 主考官笑道:“表现的非常完美,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优秀的考生。” “真是块当刑警的料子啊。” 张晋刚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主考官的话,让他目光中审视的味道更浓。 “打分了吗?” 主考官略微犹豫,上前一步小声道:“正要打分,根据我的估计,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叫陈益的年轻人,将是你们市局刑侦队的新成员。” 他不知情况,猜测张晋刚也许和陈益是亲戚? 但面试的时候进来过于明显,不太可能。 更何况陈益笔试和面试的结果都非常好,完全没必要……走后门,有点多余了。 闻言,张晋刚略微沉默,点了点头,继而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都坐吧。”他开口道。 五名考官面面相觑,安静的坐了下来。 陈益一直关注着两人刚才的交流,基本判断自己的成绩应该很不错,总分第一八九不离十。 他本就有十足的信心,让周业斌帮这个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若是出现同样成绩很高的人才,刘格的案子会为他加分不少。 毕竟能考一百分的人很多,但有的人能考一百分,只是因为卷面上只有一百分,而不是能力就到这里。 “陈益,接不接受我为你加试一题?” 看着神色淡定的陈益,张晋刚缓声开口。 此话一出,陈益当即愣了愣,心中开始有羊驼奔腾而过。 本来铁板钉钉的事,让自己生生加大了难度? 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第十七章 马上入职!! 这是自己把自己给玩了啊。 陈益心中吐槽。 看来有的时候准备太多,想得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很容易发生画蛇添足的尴尬。 优点在某些情景会变成缺点,自己以后要注意一下。 见得陈益没有马上回答,张晋刚开口:“当然,你可以拒绝,这和考试无关。” “不论你的回答能否让我满意,都不影响本次考试的结果。” 陈益腹诽,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能拒绝吗? 要是拒绝了,还不让你看扁了,连带着周业斌都会受到影响。 张晋刚难免不会有这个念头:你给我推荐的什么人?连我的加试都没胆量接受,入职后先去整理几年卷宗吧! “要是让张局满意呢?”陈益想了想后,微笑开口。 此话让张晋刚诧异,但并无不满,反而更加多了欣赏。 知道自己大概是什么级别,还如此不卑不亢,甚至有胆量提要求,起码说明对方是一个非常沉着冷静的人,心理素质很强。 略微思索后,他开口道:“看满意程度吧。” “若是入职,可以考虑大幅度缩短你的实习期限。” 陈益不说话。 缩短实习期限有个毛用。 刑警入职都有一年的实习期,是为见习警员,期满可转正,这是正常的规定流程。 缩短这個时间,对他来说并无吸引力。 张晋刚沉默了一会,继续开口:“若是非常满意的话,转正从三级警司,直接跳到二级警司。” 陈益目光微亮,这倒是不错,有干货。 五位考官都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惊讶。 转正直接授予二级警司,功劳肯定要有,而且还要不小。 这个陈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张晋刚如此承诺看重。 话说回来,从陈益刚才的面试表现以及笔试成绩看,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 这样的预备警察,很多年都碰不到一个。 刑侦支队每多一名优秀刑警,阳城的破案率都会高一分,未来间接影响城市犯罪率。 因此张晋刚看重,倒也不奇怪,只是他们不了解其他内情。 “好,张局可要说话算话啊。”陈益笑眯眯道。 陈益表情上的期待之色,让张晋刚也笑了,只是笑的不是很明显。 有冲劲,能力强,这才是他想要的刑警。 随后,他拿出手机翻了一会,递给了旁边的一位考官。 “给他看看。” 考官接过起身,上前递给了陈益。 陈益疑惑接过。 不是加试吗?给我手机干什么? 当他低头看去的时候,立即明白过来。 这是一份完整详细的半份卷宗,但只有现场以及周围的勘查情况,还有受害者的鉴定结果。 走访结果以及重点线索,都不存在。 刑事案件。 不过并非命案,是故意伤人。 受害者被打成重伤,进了医院,差点死了。 “张局……想要我的犯罪心理侧写?”陈益微微抬头。 犯罪心理侧写,即犯罪心理画像。 通过对作案手法、现场布置、犯罪特征等进行分析,勾画出罪犯的犯罪心态,从而进一步对其性别、年龄、职业背景、外貌特征、性格特点乃至下一步行动做出预测。 侧写,能帮助警方缩小搜捕范围,及时捉拿真凶。 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精通犯罪心理学,且不局限。 这是多专业技术融合之后的顶级能力。 也正因为如此,优秀的侧写师非常稀少。 目前,国内还没有专业的侧写师职业,一般都是查案警员自带侧写技能,国外倒是有。 拥有合格侧写技能,并不是说破案率就能达到百分之百,毕竟推测存在误差。 对张晋刚来说,犯罪侧写,可以从多角度多方面,完整考察陈益的查案技能,这是最直接的。 “聪明。” 面对陈益的询问,张晋刚只说了两个字。 陈益明白了,怪不得对方给出二级警司的承诺。 犯罪侧写想要有高准确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算是他,在面对案情复杂,线索缺失,嫌疑人智商高超的案件时,也不敢轻易做出可供排查的画像侧写。 循序渐进,抽丝剥茧,才是正途。 万一搞错了,只会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间接增加嫌疑人逍遥法外的概率。 除非他有一定把握。 “好,我知道了。” 陈益的话同样简洁,声音落下后边开始翻看手中卷宗。 考场,在此刻安静下来。 主考官偷偷看了看张晋刚,又看了看陈益,此刻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有些吃惊。 让一个还未入职的新手去尝试犯罪侧写,考题过于难了。 他能描述准确? 恐怕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从难度做对比的话,张晋刚所说的转正二级警司,便不难接受了。 真要有如此天才,必须拉进刑侦队啊。 别说二级警司了,一级警司对方也得认真考虑。 有句话说的好,二十一世纪最缺的是什么?人才! 陈益看的很慢,简短的资料,他用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他放下手机抬头。 见状,张晋刚讶异,忍不住开口:“可以了?” 二十分钟很慢是对陈益来说的。 在张晋刚看来,二十分钟太快了,顶多只是了解情况吧? “这个案子破了吗?”陈益询问。 张晋刚点头:“已经破了,嫌疑人正在服刑。” 刑侦卷宗有保密性,他知道陈益是不可能提前知道内情的。 就算周业斌惜才想搞猫腻,也不可能知道他的打算。 何况,市局里有那么多卷宗,这还是他今天临时挑选的。 见得陈益眉宇间的思索之色,张晋刚继续道:“随便说说,只要伱能……” “男性,年龄十八到三十岁之间。” 陈益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张晋刚。 第一句话,就让张晋刚的目光当即一凝。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重七十公斤左右。” “左腿有轻微残疾,不影响走路,但从走路姿势能明显看得出来。” “文化水平较低,身体素质很强,应该从事重量型体力相关工作,比如工地,搬运等。” “性格急躁,心态冷静,可能存在犯罪前科。” “近期内,家庭或工作发生重大变故,从作案动机推测和受害者有很大关系。” “此案通过调查受害者人际关系,根据侧写可马上锁定嫌疑人。” 声音落下,五名考官立即呆住。 如此专业且详细清晰的画像,真的假的? 他们下意识看向张晋刚。 此时的张晋刚,直勾勾盯着神态从容的陈益,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握拳起身。 “马上入职!!” 五名考官:“????” 第十八章 又见张晋刚 “马上入职!!” 四个字响起,声音很大,五位考官脸上的神情,在此刻有石化的趋势。 尤其是主考官,在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很想说一句:张局,还没考完呢,外面还有考生,您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现在直接内定了? 但地位的差距,让他没敢说出口。 陈益也被吓了一跳,但是被声音吓的。 “入职就入职,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从张晋刚的反应看,自己刚才对嫌疑人做的犯罪侧写,应该是达到了很高的准确率。 他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侧写是推测,无法和实打实的证据相比。 但自信还是有的,不然不可能说出来。 张晋刚意识到自己失态,严肃的脸上难得浮上一抹尴尬之意。 “你们继续,刚才的话当我没说,公平公正。” 还未考完便让其中一位考生入职,这话说的确实不太合适,有失偏颇。 但他刚才确实被惊到了。 陈益对本案嫌疑人做的犯罪侧写,和刑侦支队最终所抓到的人,特征上没有任何出入。 最重要的是,嫌疑人真的有犯罪前科。 性别年龄身高等基本信息倒也罢了,性格和犯罪前科,陈益是凭借什么信息推断出来的? 连他这个老刑警,此刻都需要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话音落下后,他转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陈益一眼,目光中已经不是欣赏了,而是像看一块璞玉。 若自己还活跃在一线的话,说什么也要将对方收做自己的徒弟。 不过…… 好像也不影响? 谁说现在就不能收徒的? 房门关上,考场再次陷入安静。 本来已经到了计分审核的环节,但主考官现在不知道这個分该怎么打。 是按照原来的分数,还是……再加点? 原来的分数已经很高了,加上笔试,总成绩第一还是没有问题的。 除非,后面还有考生,表现的比陈益要强上很多,但这种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而且…… 他还要考虑张晋刚的因素,不能不给面子啊。 张晋刚的到来,相当于让陈益考上刑警的概率,从百分之九十九,生生提到了百分之百。 “陈益,你可以走了。” 纠结了半天后,主考官抬头说了一句。 陈益站起身:“考官再见。” 在陈益离开后,其他四名考官看着主考官,等待他的打分。 主考官无奈:“别看我,我保证……公平公正。” “不过张局刚才加试了一题,并且考题很难,陈益显然回答的非常完美,这算额外加分吗?” 四人面面相觑,无法给出建设性意见。 见状,主考官更加无奈,提笔想写一百,划掉改成九十九,再划掉改成了九十八。 按照他的经验,陈益的表现没有任何扣分点,但给满分也太夸张了,以前从未有过。 扣掉两分,算是让他不要太骄傲吧,虽然这个理由……多少有点可笑。 从以往招考的分数看,九十分以上就是高分。 九十五以上,属于超高分。 合理,张局应该说不出什么,也符合自己的客观判断,主考官心中这样想着。 另一边,陈益并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多少分,但想来肯定不低,加上笔试成绩过关是没问题的。 他回到候考室,等所有考生全部面试完毕后,独自一人离开了考场。 让他意外的是,张晋刚正在不远处的树底下站着,估计是在等他? 果不其然,看到陈益出来,张晋刚冲他招了招手。 见状,陈益加快了脚步。 这可算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了,当然要搞好关系。 “张局。” 来到张晋刚面前,陈益露出的笑容。 张晋刚打量陈益,微微点头,掏出了烟盒:“抽烟吗?” 陈益轻咳:“抽一根也行。” 张晋刚从烟盒拿出一根递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站在数下,彼此点燃手中的香烟。 “自我介绍一下,市局副职张晋刚,分管刑侦。” “因为周业斌和我说了一番话,所以我才会在你考试的时候,来这里见你。” 张晋刚抽了两口后,声音响起。 陈益点头:“我知道,因为是我让周队长去的。” 闻言,张晋刚抽烟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啊?” 陈益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怕考试不过么,您也知道,正常的警察招考,无法全方位看透考生的能力。” 张晋刚哑然失笑,并不在意。 这要是放在几个小时前,他会觉得陈益是在吹牛,过于张狂。 但现在,对方是在陈述事实。 两个月前的命案,看来真的不是巧合运气,这是实打实的出色刑侦能力。 非警校毕业做到这一点,天才型的啊。 幸亏自己今天来了,否则虽然陈益同样能考入市局刑侦支队,但恐怕未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到陈益的闪光点。 “刚才的考题,你如何判断出嫌疑人的性格和犯罪前科呢?” “哦对了,还有身体素质。” 张晋刚问出了这个问题。 陈益解释:“脚印和步伐。” “作案前的脚印,作案过程中的脚印,和作案离开的脚印,彼此是有很大区别的。” “若作案后步伐很乱,脚印间距离不均,说明嫌疑人可能已经筋疲力尽,但我并没有看到这一点。” “所以,推断嫌疑人身体素质很强,差点杀了个人,并未让他倾尽全力。” “性格问题,还是作案后。” “嫌疑人作案后离开的脚印依然是正常状态,没有任何仓皇逃窜的表现,可以看出此人是非常冷静的。” “这样的家伙,极有可能具备犯罪前科。” “当然,只是可能而已。” “做出大概率推断,是犯罪侧写的主要作用。” 听完陈益的话,张晋刚满意的点点头,道:“非常准确。” “本案的嫌疑人的确有犯罪前科,而且相当冷静,被抓的时候反应不大。” “另外,他也的确是个瘸子,左腿存在一定残疾,职业是送货的,每天需要搬运大量货物,久而久之身体素质要强过一般人。” “学历的话……中学就辍学了。” 陈益眨了眨眼,试探性道:“那刚才张局的承诺……” 张晋刚:“算数。” 警衔他当然没有直接批准的权利,需要上报省厅,但却有很大的推荐话语权。 只要伱有能力有功劳,基本没什么问题,所以他才敢做出承诺。 陈益自然明白这一点,因此并不怀疑。 “多谢张局。” 张晋刚拍了拍陈益肩膀,道:“好好努力,期待未来你能继续给我带来惊喜。” 陈益笑道:“一定。” 第十九章 兴奋的陈志耀 三天后,陈益接到了周业斌打来的电话。 对于这个电话,陈益并不意外,也能猜到电话内容。 周业斌也许不是市局第一个知道的,但一定会是第一个打来电话的。 “喂?周队长。” 陈益双腿靠在茶几上,左手夹着一根香烟,笑着开口。 “是不是想通知我,咱俩马上就要成为同事了。” 电环那头沉默了一会,周业斌声音响起:“张局回来对你赞不绝口,什么情况?” “听说他还去了面试考场,该不会亲自对你进行面试了吧?” 陈益:“这倒没有,只是莫名其妙给我加试了一题。” “结果……你懂得。” 周业斌:“能看得出来,他对你非常满意。” “好吧,我收回之前所说的话,还真是小看了你啊。” “笔试面试都是超高分数,在我的印象中以前从未出现过。” “背景审核后,你就是市局刑侦支队的一员了。” “家里没什么问题吧?” 陈益笑道:“放心,清白的很,走個过场而已。” “我怎么听伱不太高兴啊,不欢迎吗?” 周业斌声音中也有了笑意:“当然欢迎,刑侦支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只不过……” “从你的人生经历看,怎么也不可能考出这般成绩啊。” “就算是某些警校的优秀毕业生,也极难做到这一点。” 陈益无奈,这可真是职业病。 老刑警的敏锐,让周业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之前审讯室的变化暂且不提,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在刑警考试中拿到了非常夸张的成绩,不奇怪那是假的。 但还是那句话,穿越的事情很玄幻,说不清楚,也不能说清楚。 “周队长,认识久了,你会真正了解我。” “玩累了而已,人生的意义我本人还是清楚的。” 陈益淡声开口。 周业斌:“好吧,也不是什么大事,随口一说。” “行,先这样,等你入职后再聊。” 挂掉电话后,陈益心情不错,打开了电视。 晚上,沈瑛回来了。 陈志耀应该还在忙,好几天都不见踪影,上市公司的事情还是比较多的。 看到客厅的陈益,沈瑛露出母亲的笑容,随手将外套递给保姆,走了过来。 “小益,这段时间忙了点,忘了问你考试成绩怎么样?” “没进面试也无所谓,咱们下次再努力,或者你可以考虑来公司当我的助理,先锻炼锻炼。” 说话间,沈瑛坐在了陈益旁边。 陈益轻笑:“笔试?面试都结束了。” “总成绩第一,市局那边这两天应该就会来人审查,你们尽量抽出时间吧。” “审查之后,入职。” 沈瑛一愣,瞪大眼睛震惊道:“你说什么?总成绩第一?!” 她只想过对方会考的多惨,运气好了顶多差点进面,从来没有考虑过挺进面试的可能。 更别说,总成绩第一了! 这……这还是自己儿子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陈益无奈:“妈,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我早就说了,一场考试而已,并不难。” 沈瑛盯着陈益看了一会,开口道:“你没骗我,真考过了?” 陈益:“这种事情很容易穿帮,我撒那个谎干什么?” 得到肯定,沈瑛沉默了一会,立即起身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志耀的电话。 此时的陈志耀,正在公司会议室,召集了所有高层开会,商议公司下一步的重大决策。 他坐在首座上,神色严肃的听着一位总监的汇报,不时点头。 嗡嗡! 手机震动,吸引了他的视线。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随手挂断。 三秒后,手机再次震动。 陈志耀皱眉,没有急事,沈瑛不会连续打两个电话。 “不好意思,稍微等一下。” 陈志耀开口,拿起手机接通。 “喂?” “啊……我在开会,怎么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陈志耀蹭的一下站起身,确定自己没听错后,脸色极为精彩。 先是茫然,继而惊愕,最后狂喜。 儿子,竟然真的考进了市局?! 这对他来说,比过年还高兴! 其实他根本不在意陈益是否能继承家里的事业,毕竟有职业经理人,并且陈益也有权利规划自己的人生。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陈益不管做什么都行,只要是正经工作。 反正家里富裕,够花几辈子了。 能考上警察,还是市局的刑警,简直是祖坟冒青烟啊! “散会散会!回头再说!” 陈志耀哪还有心思开会,留下一句话后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众高层面面相觑,有些凌乱,不明白董事长为何突然心情变得如雀跃。 儿媳妇生孩子了?抱孙子了? 不对啊,陈益还没结婚呢。 未婚先孕? 诸如此类的猜测,在每一位公司高层心中升起,甚至还有想象力丰富的,都准备包红包了。 陈志耀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 客厅内,沈瑛正在亲自给陈益削苹果,站在附近的张姨也是一脸笑容,为陈益而高兴。 见状,陈志耀收起愉悦的心情,恢复了严肃。 “听说,你考上市局了?” 陈益接过沈瑛递来的苹果,点头道:“嗯。” 陈志耀握了握拳,缓步来到沙发坐下,平静道:“什么时候审查?” 陈益:“大概明后天吧,有空吗爸。” 陈志耀有些激动。 想到可预见的未来,市局某几个人坐在他面前,畅谈自己儿子的优秀,自豪感油然而生。 但他表面不动声色,开口道:“公司有点忙,我尽量抽时间吧。” “儿子,没给你爸丢脸,干得漂亮。” “我允许你提一个要求,五百万以内。” 陈益笑道:“暂时不需要,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陈志耀嗯了一声:“你先上楼,我和你妈聊点事。” “好。” 陈益起身,上楼进了卧室。 当卧室门关上后,陈志耀登时变得兴奋起来,脸上的淡定消失无踪。 “阿瑛!这得大办酒席啊!亲朋好友都请过来!” “你说哪个酒店合适?要不你现在预定一下吧。” 沈瑛无语,同时也有些感叹。 很久没见对方这么高兴了。 果然,赚再多的钱,也比不上儿子出人头地。 “陈董,恭喜。”张姨眉开眼笑,虽然陈益和她没什么关系,但这么多年了,感情也存在。 陈志耀哈哈一笑:“你也辛苦了,过两天给你发奖金!” 张姨欣喜:“谢陈董!” 在有钱人家当保姆就是为了赚钱,钱是最实际的。 “老陈,你刚才说的我同意,等他入职后,我来安排吧。”沈瑛开口,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 陈志耀:“好!” 第二十章 入职当天,突发命案 时间来到一周后。 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市局审查人员如约到来。 沈瑛和陈志耀推掉了所有工作,早已等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虽然他们已经确定陈益就是本次招考的总成绩第一,但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们这几天里一直患得患失。 直到审查人员真的来了,他们才彻底放下心来。 其实陈家的资料市局已经通过内部系统调查了,没有问题,来家里只是走个过场而已,顺便通知一下。 如此高的分数,审查人员也没见过,所以免不了一番夸赞,还有感谢。 夸赞陈益的优秀,感谢陈志耀为警队培养出了一位优秀的人才。 这些都让陈志耀全程面色红润,笑的合不拢嘴。 表面上谦虚,但那嘴咧的,都快到耳朵了。 审核人员自然清楚对方的喜悦,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成功。 考入市局,还是一线的刑侦支队,已经算超过大部分人了。 要知道下面还有分局和派出所,起点上就高出不少。 另一边,姜凡磊也知道了陈益当真考入市局的消息。 正在喝茶的他,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让他照着三百六十行猜,也得最后才能猜到陈益最终竟然会变成一名刑警。 “这特么,街溜子变刑警了,靠!” “世界太疯狂了!” 得到消息后,他立即放下手头工作,开车直奔陈益而来。 此刻的陈益正在河边钓鱼,享受入职前最后的悠闲时光。 姜凡磊停车大步走来,将一个手提包扔在了陈益身旁。 陈益扭头看了一眼:“什么东西?” 姜凡磊很是不忿的咬牙:“三十万,买车的钱!” 闻言,陈益愕然:“你有病啊!现在哪还有用现金的??” 姜凡磊:“不是你说的要现金吗?” 陈益骂道:“滚蛋!转账不也是现金吗?故意的吧你!” 姜凡磊默默蹲下抽着闷烟,口中说道:“我错了陈警官,这点小事不至于拷我吧?” 陈益笑了:“我喜欢你的幽默。” “三十万,我就却之不恭了,哎,心情真好。” 此时,浮漂猛然下顿,陈益果断扬竿。 一条漂亮的鲫鱼,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亮丽的光芒。 那是鱼鳞的反光,说明鱼的皮毛很不错。 “双喜临门啊。” “不,三喜临门。” 陈益美滋滋将鱼入护,随即挂饵继续抛竿入水。 “陈哥,以后靠你罩着我了。”姜凡磊蹲在那里,看着水波粼粼的河面。 陈益舒服的靠在钓椅上,淡声开口:“以后可别动歪心思啊,打击违法犯罪,是我的职责。” “我可不想看到兄弟相残的剧情。” 姜凡磊猛地站起身:“吆喝,考上刑警就是不一样,说话味道都变了。” “我可不会欺负别人,但以后别人也甭想随便欺负我了。” “咱兄弟,可是市局刑警。” 陈益笑呵呵道:“好说,好说。” 当晚,两人去了一家接地气的大排档,痛痛快快喝了一场。 结束的很早,因为陈益还要去买入职的衣服。 刑警穿便衣居多,警服只在特定场合才会拿出来。 比如重大会议,升职授衔仪式什么的。 翌日,陈益早早起床,在镜子前认真捯饬了一番,这才上了餐桌。 看着自己精神焕发的儿子,沈瑛一脸欣慰,心中感谢老天让对方一朝顿悟。 “小益,第一天入职注意点,多学,多看,多听。” 陈志耀打开话匣子,开启了老父亲的教诲。 陈益敷衍着,吃完饭就溜了。 他开着那辆已经挂牌的国产车,用了二十分钟时间来到了阳城市局。 下了车,陈益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正门。 今天是他入职的日子,刑侦支队是不是得安排一個欢迎仪式啊? 再不济,鼓个掌总可以吧? 不求列队欢迎,总归要给他一点存在感吧。 但今天局里的人,好像有点少。 疑惑间,陈益来到刑侦支队办案大厅,发现里面人更少。 除了接线员和整理资料的后勤,空荡荡一片。 见此情况,陈益皱起眉头,神色也升起凝重。 他第一反应不是疑惑。 刑侦支队没人,有很大可能是出警了。 能让刑侦支队全体出警的案子,小不了。 “请问找谁?” 听到脚步声,一位女警回头询问。 陈益客气道:“你好,我是陈益。” “陈益?”女警惊讶,起身道:“伱就是陈益啊,欢迎欢迎,听说你的考试成绩非常好,都能作为无法打破的记录了。” 另一位接线员也看了过来,表示欢迎。 “周队……出警了?”陈益迟疑。 女警正要回答,此刻陈益手机响起。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目光微凝,立即接通。 “喂?周队。” 周业斌:“你到市局了吗?” 陈益:“刚到。” 周业斌语速很快:“水岸南城发生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件,我们到了两个小时了,正在勘查现场,马上过来。” “不要在外围,直接进,你暂时没有证件先报名字。” “入职欢迎仪式,回头给你补上。” “地址水岸南城十三号楼,二单元三零一。” 陈益正色:“是,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冲大厅内的两名女警点点头,随即快步离去。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入职第一天出命案现场,这可真是头一遭。 一般入职的刑警,是需要经过入职培训的,证件也是培训结束后发放。 周队让陈益立即赶到现场,说明已经认可了对方的能力。 也对,两个月前刘格被杀一案,陈益帮助周队迅速锁定了嫌疑人,足见其水平过硬。 听说,好像连张局也对其非常看重。 看来未来的刑侦支队,要出现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离开市局的陈益车开得很快,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水岸南城。 十三号楼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名警员正站在那里控制现场,四周都是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陈益快步穿越人群,报了自己的名字后,掀开警戒线上楼。 周业斌正在门口等待。 “周队。”来到案发现场门口,陈益开口。 周业斌一脸严肃,点头道:“来了。” “命案为先,我就说一句话,欢迎加入刑侦队。” “带上脚套,跟我进来。” 第二十一章 案件情况 陈益带脚套的时候,能听到屋内不时传来拍照声,说明现场的勘察工作还未结束。 迈步走进,他视线定格,第一时间看到了躺在地面上的尸体。 尸体位置处于入户走廊中央,左手边是餐厅,右手边是客厅,再往前就是卧室了。 三室两厅的房子,大概有一百二十平左右。 死者是女性,穿着比较宽松的睡衣,应该是家里的主人。 后背,清晰可见两道伤口,大量鲜血涌出,染红了衣服也染红了附近的地板。 利器,贯穿伤,直刺要害。 这是陈益第一眼得到的信息。 死者身旁,法医还在忙碌,都带着口罩。 其中一位看发型和身材,正是之前陈益在图书馆所认识的那位女孩。 女孩在认真工作,并不知道陈益的到来。 此时,法医们已经开始小心翼翼的将尸体翻过来,准备检查正面。 头发深处和面部口腔等,都是重要位置,也许存在线索。 “周队。” 卓云从卧室出来,表示暂时没有什么新发现。 随后,他转头看向陈益,点头招呼:“来了,欢迎加入刑侦队。” 本应报以微笑,但发生了命案谁的心情都不好,这导致卓云的脸色比较凝重。 话说回来,陈益能考进市局,他是没有想到的,非常意外。 不过这是实打实的能力,并且从刘格案也能看出陈益的不简单,因此队里多了一个人才,他举双手欢迎。 于公,对未来打击违法犯罪有好处。 于私,破案率高了大家都能受益。 卓云的话,让不少人视线看了过来,包括正在工作的法医。 女孩讶异的盯着看了陈益一会,没有说什么,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忙碌。 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也不知她讶异的是陈益真考了进来,还是第一次面对命案现场,能如此淡定。 “感觉怎么样?”周业斌开口。 陈益扫了一眼凌乱的房间,道:“熟人作案。” 闻言,周业斌愣了一下,道:“我问的是第一次出现场,感觉怎么样。” 陈益反应过来,轻咳道:“没什么感觉,我不是说过么,死人见多了。” “虽然是在梦里,但梦境和现实,有的时候想通。” 周业斌无视了陈益的神神叨叨,反问:“为什么说是熟人作案?” 陈益无奈:“周队,这种时候就别考我了。” “死者从背后被人袭杀,还穿着睡衣,说明凶手是死者自己开门放进来的,且没有任何防备。” “熟人的可能性,当然最大。” “其他小概率的意外情况,在案件调查初期暂且不做考虑。” 小概率事件,指的是凶手也许利用了特定身份。 比如水电维修,网络维修,快递员等等。 那是后话,若是大概率事件进了死胡同,再回头调查小概率事件不迟。 周业斌略微沉默,招手道:“你跟我过来。” 他确实有考陈益的意思,初步判断此案凶手确实很有可能是死者熟人。 陈益和卓云一同跟上周业斌,来到了阳台。 “陈益,你在查案上有很高的天赋,我就不安排你做一些搜查勘查类的小事了。” 停住脚步,周业斌回身开口。 “死者叫马萌,是一名网络主播,以前曾经在夜场工作过,存在案底。” 陈益:“卖淫案底?” 周业斌点头:“是的。” “你也看到了,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没有找到任何贵重物品,包括死者的手机都不见了。” “初步判断,应该都被凶手带走。” “外围的走访工作还在进行当中,到时候回市局后一起汇总。” “除了熟人作案,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陈益道:“按理说,老婆死了先怀疑老公,这是国际惯例。” 周业斌奇怪:“你怎么知道死者结婚了?” 陈益:“死者左手无名指有一枚戒指,外面楼梯上还坐着一位抱头濒临崩溃的男人。” 周业斌赞赏:“细致的观察。” “没错,死者的确结婚了,丈夫叫付林旺,就是外面那个人。” “不过他的职业是产品代理,经常需要出差,案发时也就是昨天,他正在外地出差。” “回家后,发现老婆被人杀了。” 陈益想了想,道:“出没出差,查过才知道。” “在掌握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之前,他就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脚印怎么说?” “还有监控。” 听到这个问题,卓云回答道:“现场被清理过,只有死者和付林旺的脚印。” “若凶手不是付林旺的话,那这家伙具备一定的反侦查意识。” “至于监控,江晓欣正在带人查,应该快有结果了吧。” 陈益微微点头,大概了解了此案是什么情况。 死者马萌的一位熟人,通过敲门的方式进了死者家,很果断,没有任何迟疑的用利器杀死了马萌。 临走前,还清理了脚印。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入室抢劫杀人案。 从现在所掌握的线索看,应该是这样。 每個人的作案过程和作案手法是不同的,反侦察意识也有高低之分。 上个案子,范中林杀害刘格的时候,便没有清理现场的脚印。 这也是陈益当时暂时洗脱嫌疑的主要原因。 范中林是个技术宅,只考虑到监控问题,忽略了案发现场的细节很正常。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犯罪高手,尤其是第一次作案。 复杂的案情常见,但精明的犯罪高手相当稀少。 碰到一个,足以让警方头疼无比。 “先等监控情况吧。”周业斌开口,“书瑜说死者的死亡时间不是很长,可以精确。” “如果案发前后付林旺没有出入小区和单元楼,那就排除嫌疑。” “书瑜?”陈益询问,“书瑜是谁?” 周业斌指着死者所在的方向道:“方书瑜,长头发那个,咱们市局的优秀法医。” “高材生啊,是在帝城培训回来的。” 陈益哦了一声:“她叫方书瑜啊,我认识。” “认识?”周业斌奇怪:“什么时候认识的?” 陈益回答:“备考的时候我经常去图书馆,在那里认识的。” 周业斌点头:“原来是这样,以后都是同事了,好好合作。” 第二十二章 对话死者丈夫 “嗯。” 陈益嗯了一声,转头看向正在忙碌的方书瑜。 “脚印被清理了,恐怕在房间内也很难找到指纹。” “翻找贵重物品这么大的动作,不戴手套的话,凶手指纹会留的到处都是。” 周业斌:“你说的没错,痕检人员正在采集指纹,结果需要回市局比对了才知道。” “如果都是死者和死者丈夫的,那就难办了。” 命案侦破,依托的是三点。 第一,现场勘查结果。 第二,监控情况。 第三,人际关系。 如果三者都无法给调查带来重大突破,那么难度将直线上升。 目前来看,他们恐怕即将失去第一点。 此案凶手,还是非常小心谨慎的,却不知是不是第一次作案。 杀人,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现实中,很多人连杀鸡都不敢。 “我想和付林旺聊聊。”此时陈益开口。 报警人,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死者的丈夫。 三者集于一身。 对付林旺,要重点问询,至少也要深入了解死者的情况。 周业斌点头:“好,去吧,他就在门外。” “我和卓云再看一看现场。” 陈益:“好。” 说完,他迈步离开房间。 抬眼望去,付林旺正坐在楼梯偏上的位置,深深将头埋在胸前,看起来是受到了重大打击,非常难过。 这个小区名字听着高大上,但却是老小区,没有电梯。 价格上,相对还是比较便宜的。 陈益缓步走了过来。 听到动静,付林旺下意识抬头,能看到他眼睛红润,刚哭过。 “付先生你好,可以再聊聊吗?” 付林旺收回视线,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来问询,肯定是警察了。 陈益掏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说道:“很遗憾发生了这种事,抽烟吗?” “这里不是案发现场,可以抽,不影响。” 付林旺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痛苦之色更加浓郁,他接过了香烟。 陈益靠在楼梯扶手上,说道:“你什么时候出的差?” 付林旺回答:“周一。” 陈益:“今天是周五,去了四天是吗?” 付林旺嗯了一声。 陈益:“哪個城市?” 付林旺:“江城。” 陈益:“江城?不近啊。” “两个小时前才六点,这么早就回来了?” 付林旺:“我坐的高铁,只有凌晨有票了,再晚就要等十几个小时。” 陈益:“明白了。” “回家之后,你就看到了妻子的尸体是吗?” 付林旺点头。 陈益:“那你第一反应为什么是报警,而不是叫救护车呢?” 这个问题不算问题。 每个人面对疑似尸体的反应是不同的,尤其是不确定是尸体还是重伤的情况下。 有的人会先叫救护车再报警,有的人会先报警再叫救护车,有的人只报警,然后被吓的脑袋空白,忘记叫救护车。 还有的人,事不关己溜之大吉。 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陈益把付林旺当成了嫌疑人对待。 当然,这种事情不能说出来。 在临时没有证据线索的情况下,要怀疑一切。 破过无数案子的陈益非常明白,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从心理学方面正常来讲,如果付林旺不是凶手的话,会对这个问题,感到莫名其妙。 我先报警怎么了?看到妻子被人杀了当然是报警! 我要是先叫救护车,你难道还要问我第一反应为什么是叫救护车,而不是报警吗?? 如果付林旺是凶手或者对命案知情,那么他内心会下意识对警方的问题存在警惕,期望做出完美回答,防止警方对他产生怀疑。 因此在问出这个问题后,陈益紧紧盯着付林旺,观察他的反应。 付林旺好像愣了一下,短暂的安静后开口:“我试过了,已经没有呼吸了。” 说完,他难过的表情更加浓郁,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哭出来。 见状,陈益挑了挑眉。 很干脆的回答,看似没什么问题,但在无形中,付林旺在陈益心中的嫌疑大了一分。 妻子被杀,情绪崩溃,面对这种问题,越正常的反应越不正常。 问询是查案过程中很关键的一环,可以大概判断调查方向。 陈益继续开口:“伱和马萌的年龄,看起来差距不小。” 付林旺沉默了一会方才回应:“是的,我大她十一岁。” 听得此话,陈益打量付林旺:“冒昧的问一句,你多大了?” 付林旺:“三十七。” 陈益:“结婚几年?” 付林旺:“两年了。” 陈益奇怪:“你结婚有点晚啊,是工作太忙了吗?” 付林旺摇头:“警官,我是二婚,多年前就已经和上任离婚了。” 陈益了然:“哦,原来是这样,你和马萌夜场认识的?” 付林旺奇怪:“你怎么知道?” 陈益没有回答。 付林旺立即意识到警方查人很简单,倒也没有问第二遍,回答道:“是的。” 陈益:“哪个地方。” 付林旺:“冠豪。” 陈益:“你回忆一下,最近在她的生活中有没有出现过不相干的人。” 夜场女孩,社会关系比较复杂,认识的人三教九流基本干什么的都有。 理论上的讲,越复杂的人际关系,出事的概率相对更大。 可能,会存在和死者马萌有感情或金钱纠葛的家伙。 虽然现在不能确定凶手性别,但蓄谋暴力杀人,一般来说男性居多。 大部分女性身体素质相对较弱,若萌生了杀人的念头,会采取比较保险的方式,比如下毒。 付林旺思索良久,皱眉摇头:“没有印象,我经常出差,也没时间关注她的私生活。” 陈益略微沉吟,道:“她的职业方面呢?” “一个大美女做网络主播,你就一点不关心吗?” 闻言,付林旺看了陈益一眼,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误会了,她直播不是为了钱,纯属爱好,消磨时间罢了。” “挣钱,只是顺带的。” “更何况,她直播间人气很差,没几个人,肯刷礼物的更少,不存在所谓的榜一金主。” 陈益顺带问了一句:“听说,你是产品代理。” 付林旺点头:“是。” 陈益:“工资水平怎么样?” 付林旺:“还好吧,一年能赚几十万,市场好的时候能有近百万。” 陈益:“因为离婚分了家产,所以你还住在旧小区?” 付林旺点头,捂脸哽咽:“本来都准备换房子了,没想到……” 看着眼前伤心的男人,陈益沉默下来。 他大概了解了两人的基本情况。 一个小有资产的产品代理,游玩夜场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然后恋爱结婚。 两年后,女孩遭熟人所杀,家里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 这要仅仅是冲钱来的,陈益不太相信。 第二十三章 新的发现 随后十分钟,陈益再度问了几个问题,诸如马萌以前是否存在仇人之类,并没有得到对调查有帮助的信息。 眼下案子刚刚发生,勘查都还没结束,倒也不着急。 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吧。 “谢谢,请节哀。” 陈益留下一句话,进了房间。 付林旺再度把头埋在了胸前,承受着妻子死亡的事实和痛苦。 案发现场,众人还在忙碌,看样子已经基本到了收尾工作。 一个又一个透明的证物袋被放进小箱里,准备带回市局,对里面的东西做进一步检查。 客厅不见周业斌和卓云的身影,应该是去了其他房间。 周业斌没有给他安排工作,暂时闲来无事的陈益,来到了尸体前。 方书瑜正拿着镊子,左手轻轻掰开死者嘴巴,小心翼翼从里面夹出了几根细丝,凑近观察。 见状,陈益蹲了下来。 “针织材料,估计是手套留下来的。” “凶手作案时很有可能戴着手套,我们别想拿到指纹了。” 陈益冷不丁开口。 此话,让几名法医都转头看了过来。 方书瑜也是诧异,自己还在想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死者嘴里,而陈益看了一眼就直接给出了手套的判断。 反应这么快的吗? 她将镊子上的细丝放入证物袋,略微沉默后询问:“为什么这么说?” 陈益开口:“首先,凶手清理过脚印,连脚印都想到了不可能忽略指纹。” “所以凶手大概率使用了不留指纹的作案手段,戴手套最为常见。” “其次,你刚才从受害者嘴里夹出的细丝,也很像一般针织手套的制作材料。” “最后,案发现场在小区家里,稍微有点动静都会引人注意,更别说受害者遭遇袭杀时候的惊吓叫喊了。” “结合以上几点,凶手应该是趁受害者背对的时候,突然上前发起攻击。” “为了防止受害者喊出声,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受害者的嘴。” “此时受害者无法发出很大的声音,但剧痛让她奋力挣扎,用牙齿撕咬或者嘴唇摩擦的方式,带掉了手套上的一些细丝。” “如此,受害者嘴巴里的东西便可以解释了。” 用平和的声音,做出了清晰的推理,几名法医当即有些吃惊。 这可不像一個新手能做到的事情。 方书瑜摘掉口罩,露出了完美精致的容颜,脸上同样有着惊讶。 “在图书馆的时候就觉得你不简单,本以为停留在理论,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你。” “欢迎加入刑侦队。” 说话的同时她也拿掉了手套,冲陈益客气伸手。 陈益礼貌握住:“谢谢。” 此时周业斌和卓云从房间走出,刚才的话他们听到了。 “这小子真有点邪门。” 卓云心中暗道。 从嫌疑人摇身一变成了自己同事,对方用了两个月。 巨大的反差,让他到现在仍然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但陈益敏锐的思维和清晰的头脑,他也必须承认。 “戴手套的话,就难办了。”周业斌开口,“不留脚印,不留指纹,想必监控也不会忽略。” 陈益站起身,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是个旧小区,监控覆盖面积不是特别广,存在盲区。” “就看凶手是刻意避开监控,还是主动破坏监控,或者精心伪装了。” 周业斌沉吟了一会,道:“法医准备收队,尽快给我精确的死亡时间。” 方书瑜:“好。” 这时陈益弯腰轻轻碰了碰死者皮肤,没有说什么。 看到陈益的动作,方书瑜忍不住道:“你还懂尸体检验?” 陈益连忙道:“没有没有,习惯了……呃,我是说,第一次接触尸体,想试一试尸温和尸僵的变化。” 尸温,尸斑,尸僵,是初步判断死亡时间的主要依据。 陈益在上个世界秉承技多不压身的理念,在法医学上也有涉猎。 不说技术顶级,但绝对能算一名合格的法医。 方书瑜没有在意,做最后的善后工作,准备将尸体运回市局,进一步做全面尸检。 尸检报告,便是全面尸检后的产物,包括精确的死亡时间,伤口形状、深度,死者全身是否有其他可疑痕迹等等。 案发现场缺乏必要工具,还要脱光死者衣服,不适合做全面尸检。 只需将移动尸体前的所有痕迹调查完毕,保证不会因为移动尸体而导致线索破坏,法医的出现场的任务便完成了。 “周队!” 不多时,一名警员快步离开书房,来到了周业斌面前。 “您看看这个。” 他递给周业斌一张纸。 周业斌接过看了一眼,目光当即一凝。 陈益和卓云好奇之下,都凑了上去。 这是一份医院的检验报告,血液检查。 科室是妇产科。 死者马萌的人体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数值已经过百,大幅度超过了正常水平。 看到这个数值,陈益眼角微微一抖,心中默默“问候”了一遍凶手。 马萌,怀孕了。 看报告时间,处于早孕状态。 早孕的意思是孕早期,代表刚怀孕的时候。 周业斌盯着手中的报告看了一会,虽然神色平静,但鼓动的腮帮,代表此刻的他正在咬牙。 从道德上讲,杀害一名孕妇,是丧心病狂的残忍行为。 从法律上讲,孕妇虽然不能作为两条人命算,但是在量刑上会加重。 不过从此案的情况看,凶手除非和死者或者死者丈夫关系密切,反之也许并不知道死者已经怀孕。 “请问,这份报告在哪找到的?” 陈益开口,因为刚刚加入这个团队,他说话比较客气。 警员回答道:“在书房,书桌最下面的柜子里,其中一本书内夹着。” 陈益思维转动:“这么隐秘,付林旺知道马萌怀孕了吗?” 周业斌转头:“他没提,怎么了?” “夫妻之间,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知道吧?” 陈益转身:“我去问问。” 他离开房间,没多会,屋外传来了付林旺难以置信的吼声。 “你说什么?!她怀孕了?!!” 与此同时,杂乱的脚步声同时响起。 “付先生,冷静!” “别拉我!让我进去!!” 看着门口的骚乱,屋内周业斌几人相互对视一眼。 马萌怀孕,做丈夫的不知道? 第二十四章 为何不知怀孕 常理来讲,妻子怀孕,丈夫肯定会知道。 就算妻子独自检查,丈夫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但血液检测报告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马萌还没告诉付林旺吗? 准备在特别的日子给对方惊喜? 两人吵架了? “把他一同带回去。” 反常必有妖,周业斌需要搞清楚这个问题,还要确定对方的不在场证明。 卓云点头:“是,周队。” 他也觉得奇怪,这个付林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外面的骚乱持续了一会后渐渐消失,付林旺安静了下来。 如果付林旺不是凶手,那么马萌怀孕的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在他本就痛苦的心头上,又是狠狠刺了一刀。 再坚强的男人,也会处于崩溃的边缘。 如果付林旺是凶手,且不知马萌怀孕的消息,岂不是亲手杀了自己孩子? 不论是与不是,此刻的他情绪激动,都是正常反应。 陈益返回了房间,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付林旺不知道马萌怀孕? 这就很值得推敲了,真假性有待考证。 …… 市局。 案发现场被封锁,所有人员全部返回,法医没有耽搁,立即对死者开始全面尸检。 询问室,付林旺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红肿,一脸的生无可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先是经历了妻子死亡,又得知妻子怀孕。 双重打击之下,付林旺估计现在跳楼的心都有了,同时,内心的怒火怕是也到了顶峰。 杀妻灭子,这是多大的仇恨? 要是知道凶手是谁并给他机会,很有可能会造成第二起命案。 不多时,有警员将一杯热茶,放在了付林旺面前,但付林旺现在哪还有喝水的心思。 针对他的问询还没有开始,周业斌正在等法医那边的尸检报告,最起码要先知道受害者的大概死亡时间。 办案大厅。 周业斌接了杯水,看向陈益道:“你和付林旺聊的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陈益开口:“目前只能根据表情和对话反应做初步判断,他有作案嫌疑。”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新人陈益,大家已经都认识了,也知道对方是一個非常优秀的人,进来的成绩相当高。 而且,还帮助警方侦破了刘格被杀一案。 放在平时,多少也得来个欢迎仪式,最不济给点掌声,大家自我介绍一下,也许还免不了“商业互吹”,但现在可不是时候。 命案,属于重大刑事案件。 命案必破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 紧张的气氛下,陈益的入职也便激不起什么浪花,一切要等到案子破了再说。 “具体讲讲。”周业斌喝了一口水。 随后,陈益用简练的语言,大概描述了一下之前是怎么询问的付林旺。 听完后,大家面面相觑。 为什么先报警? 这个问题的出发点好啊。 而付林旺的回答,也的确比较刻意一点。 重大打击之下,完美的回答反而会显得不完美。 周业斌颔首:“有点问题。” 作案嫌疑是无数个细节堆积起来的,最终由证据说话。 陈益的问询结果,就是细节之一。 直观来讲,起码能将付林旺的作案嫌疑,从百分之五十提高到百分之五十一。 不要小看这百分之一,当更多的细节出现,就会达到百分之六十,七十,八十…… 最终,达到百分之百。 这就是刑侦,要抓住一切可疑点。 “等尸检报告吧,既然付林旺刚出差回来,那么他的嫌疑应该很好确定。”周业斌继续道。 众人点头。 案子刚发生,大家也没什么意见,各自忙碌去了。 陈益拿着走访结果翻看了一会,没什么发现。 这在预料之中,要是邻居们察觉到了异常,也不至于付林旺回来之后才报警。 时间缓缓过去,方书瑜离开法医室,来到了办案大厅,将一份文件递给周业斌。 “推测死亡时间大概三十二小时左右,也就是前天,十月十三号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 “死者身上的两个伤口都是贯穿伤,其中致命伤来自心脏。” “从伤口深度和形状判断,凶器应该是一把宽二点五厘米,长度未知,一边开锋的利器。” 周业斌:“好,辛苦了。” 陈益觉得这个置信区间比较靠谱,没有外部恶劣环境和外力影响的话,四十八小时内的死亡时间判断,基本可以精确到小时。 一个小时内,两个小时内,三个小时内,都有可能。 卓云下意识道:“听描述,不就是一把匕首吗?” 方书瑜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是法医,不是办案刑警,只提供尸检报告。” “至于凶器是什么,你们自己判断。” 卓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额头,后悔自己嘴快。 整个市局最不可招惹的人,方书瑜绝对名列三甲。 “周队,有问题再找我。” 方书瑜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临走前看了陈益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走,去问问付林旺。”周业斌开口,“晓欣,根据死亡时间查监控,仔细一点。” 江晓欣点头:“是,周队。” 之前不知准确死亡时间,在监控上并无发现,现在已经全部拷贝,随时准备调查。 …… 询问室。 “付先生,你妻子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周业斌坐在对面,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陈益卓云等人也在,房间里有五六道身影。 此时他们都是看着情绪低落的付林旺,等待他的回答。 闻言,付林旺失魂落魄的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周业斌:“那她怀孕为什么没有告诉你。” 这个问题,让付林旺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他缓缓抬头,叹气道:“这段时间我们吵了几次架,关系有点紧张,她应该还在生气,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吵架?”周业斌追问,“因为什么吵架?” 付林旺回答道:“因为我需要去外地见客户,经常出差,一走好几天不回来。” “久而久之,马萌就非常不满。” “我能怎么办?!我得赚钱啊!我不赚钱,她吃什么,穿什么,花什么??” “是不是我整天待在家里不用赚钱了,她就高兴了?” “到时候,恐怕又得埋怨我穷!” 说到最后他有些激动,不知因为马萌隐瞒了怀孕,还是对马萌还未气消。 但人都死了,再去指责已经毫无意义。 周业斌神色平静,继续问道:“你们最后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 付林旺:“大概一周前。” 周业斌回想医院检验报告时间,那个时候马萌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 生气之下隐瞒这件事,倒也合乎常理。 第二十五章 监控拍到嫌疑人 “十月十三号,晚上八点到十点,你在做什么。” 询问室,周业斌问出了最关键的重点问题。 只要付林旺能提供这个时间的不在场证明。 或者,虽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但根据时间推算不可能往返阳城和江城。 满足一条,可基本排除作案嫌疑。 “十月十三号?”付林旺愣了一下,“前天啊?我想想。” 周业斌也不着急,静静等待。 人的记忆提取需要一定时间,更何况此刻的付林旺刚经历妻子之死,头脑一片混乱。 五秒后,付林旺开口:“哦我记得,那天晚上我陪客户吃饭呢。” “别说八点到十点了,从六点开始我就和客户在一起,一直到十二点多吧,我记不清了。” “当时喝完酒我们就去唱歌了,为了达成合作,我安排的很到位。” 周业斌微微点头,道:“在哪吃的饭,在哪唱的歌,对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付林旺刚想回答,突然意识到什么,愕然道:“你……你们怀疑我杀了马萌??” 周业斌耐心道:“付先生请不要误会,只是例行调查而已,这是必须要走的程序。” “除了你,任何与马萌有关系的人,我们都会调查。” “难道,你不想尽早找到杀害你妻子的凶手吗?” 付林旺沉默下来,随即开口说出了几条信息,还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位客户的联系方式。 “警官,麻烦委婉一点,要是他误会我涉嫌杀人,合作肯定黄了。” “这是一单大生意,上百万呢。” 最后,付林旺忍不住请求道。 周业斌:“放心吧,我们会的。”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卓云,对方已经将付林旺所说的都记下来了。 不用开口,卓云便明白周业斌的意思,立即离开了询问室。 跨城市的调查,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线索,倒也不用亲自去,让江城的同事帮忙协查即可,但需要张晋刚发协查函。 毕竟江城那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有自己的案子要查,不能伱一个电话,就让人家干活。 电子版就行,现在这年头传真机基本淘汰。 “你妻子刚刚被杀,还有心思惦记生意呢?” 房间内声音响起,说话的不是周业斌,而是陈益。 为妻子的死亡而难过,同时不影响生意,你可以说两者不冲突。 虽遭逢重大打击,但人还是要往前看,未来的日子很长,也能理解。 但该问的,陈益还是要问出来。 付林旺看向陈益,认出他是之前那个小警察,当即又被噎住。 “你……” “你什么意思啊,在我家的时候你就问了几個莫名其妙的问题,现在又来。” “我当然要惦记生意,以后不活了啊?” 陈益眨了眨眼,表情淡定,并未受到付林旺的情绪影响。 周业斌此时双臂抱胸靠在椅子上,示意陈益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继续问。 不知为什么,他对陈益有着莫名的期望,觉得对方查案方式和问话方式剑走偏锋,也许能有所收获。 “我只是例行询问,付先生不要激动。” 陈益开口。 “对了,我想了解一下,你和前妻为什么离婚。” 话音落下后,他敏锐的捕捉到付林旺的神色,有了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是心理防御所带来的转移,反映在了脸上。 见状,陈益眉头一挑。 难道这个问题,击中了付林旺不想回答的点吗? “感情不和而已。”付林旺给出了简单的回答。 陈益:“有孩子吗?” 付林旺摇头:“没有。” “正是因为没有孩子,不存在牵绊,所以离婚的时候我们都很干脆,各自开始了新的生活。” 陈益继续道:“她性格怎么样,对你的感情怎么样。” “如果得知你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她会是什么反应?” 付林旺:“也许,心理会不平衡吧,我和她没有联系。” 说完,他又反应过来,吃惊道:“你的意思是她杀了马萌?!” 陈益:“付先生,我们之间的对话,尽量我问你答,可以吗?感谢配合。” 付林旺低下头:“可以,不好意思。” “我前妻的性格……算比较强势吧,可能和独生女有关,一吵架就不依不饶的。” “对我的感情还行,挺关心我的,但那么多年过去,感情也都淡了。” 陈益:“好,谢谢,我没有问题了。” 他点到为止,看向付林旺的眼神中,饱含深意。 周业斌站起身:“付先生,你先休息休息,还要麻烦你再多待几个小时。” “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们说。” 几人离开房间。 “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办案大厅,周业斌递过来一根香烟,开口问道。 陈益接过香烟点燃,道:“付林旺和前妻的离婚原因有点不对,需要问问。” “要不查一查他前妻是谁,我去见见?” 周业斌奇怪:“你刚才怎么不直接问付林旺?” 陈益:“先不能让付林旺知道我要去见他前妻。” “万一此人是本案的关键点,泄露太多不好,谁也不能保证两人之间是否存在猫腻。” 周业斌叼着香烟点了点头:“说的有理。” “这样,先等等吧,江城那边和监控的结果出来,再去不迟。” 陈益:“好。” 半个小时后。 “周队!” 江晓欣的声音突然响起。 “监控应该是拍到嫌疑人了!” 听得此话,周业斌迅速起身走了过来。 其他警员包括陈益也都挪动脚步,向江晓欣这边围拢。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小区楼前道路的监控,地点在案发单元前方。 一道身影,拐了进去。 此人身穿长袖冲锋衣,带着连体帽和口罩,双手插兜,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 大概率男性,鬼鬼祟祟,嫌疑极大。 看到这个人,陈益立即拿出手机,翻找案发当天的温度。 十月中旬的温度还没有那么低,没必要穿这么多。 显然,是刻意的。 周业斌凑近,盯着那道身影仔细看了看。 “好像,不是付林旺。” “身高不对,你觉得呢陈益?” 第二十六章 暂时排除嫌疑 陈益给出肯定回答:“不是他,身高和走路姿势都有区别。” “八点半……” “离开的时间呢?” 江晓欣滑动鼠标,调出了对方离开的画面,看了一眼时间,她说道:“九点二十。” 陈益盯着屏幕上的身影:“五十分钟,敲门,杀人,洗劫财物,清理现场,时间够了。” 周业斌询问:“有拍到付林旺吗?” 江晓欣:“没有。” 周业斌略微沉默,回头喊了一句:“去和付林旺说一下,随时可以离开,但要保持手机畅通,近期内留在阳城,不要再出差了。” 有警员应下,进了询问室。 虽然眼下还没有掌握付林旺的不在场证明,但监控已经很说明问题,更何况嫌疑最大的人已经出现了。 付林旺的作案可能,已经很小很小。 老婆死了怀疑老公只是大数据的理论可能,对案件调查并无实质性的参考依据。 有警员开口:“如果是付林旺干的,他也没必要洗劫自己家。” 另一人说道:“是没必要,却也存在伪造入室抢劫现场的可能,但监控没有拍到他,看来不是他干的。” 声音落下,办案大厅安静下来。 周业斌看向陈益:“你怎么说?这个案子比预想中要困难。” 实战最能检验能力,他很期待陈益能再次带来惊喜。 纵使对方刚入职,但他可没将其当成新手看待。 在任何领域,都有天才,经验努力在天赋面前,有些时候不堪一击。 陈益想了想,道:“给我付林旺前妻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等江城协查反馈到了之后,我去见见。” 周业斌点头:“行,到时候你和卓云一起去。” 实习警员不能独自办案,这是规定,当然周业斌在意的不是这个。 有正式刑警跟着,能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其他不提,若对方要求查看证件,陈益现在便无法提供。 “好。”陈益点头。 付林旺很快离开了,在得知自己随时可以走之后,没有任何耽搁。 谁也不想长时间待在气氛严肃的刑侦队里,可以理解。 接下来,受害者马萌的通话记录被彻查,微信聊天记录有待恢复。 虽然手机不在了,但手机号在,强行登录微信对警方来说不成问题。 何况在遇到重大案件时,警方在必要下,也会选择和微信官方警民合作。 要的,就是一个全面彻查,只要涉及网络,不会存在任何盲点。 科技水平高了,犯罪分子的犯罪风险,同样跟着直线上升。 马萌的人际关系相对复杂,虽然不做夜场了,但保持联系的人依旧不少。 走访工作,提上了日程。 只要凶手是受害者熟人,理论上彻查关系网全面覆盖,早晚能找到,时间问题罢了。 晚八点。 江城警方的动作很快,反馈结果已经传达过来了。 “周队,付林旺说的是真的。” “案发当时他的确在江城,和一位客户吃饭喝酒,监控和客户证词都可以为他证明。” 卓云汇报道。 周业斌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如此的话,可以将调查视线,从付林旺身上移开。 那么,是谁杀了马萌呢? 监控拍到了嫌疑人,但此人的反侦察能力明显不俗,除了身高,其他特征无法提取。 这才第一天,周业斌倒也不着急,慢慢查就是了。 “卓云,你明天一早和陈益一起,去走访付林旺的前妻。” “这是你们第一次合作,熟络一下关系。” 周业斌开口。 “和陈益?”卓云愣了一下,看向思索不语的陈益,点头答应道:“好的周队。” 周业斌:“晓欣,今晚登录马萌的微信号,把所有联系频繁的人做一個汇总。” “有疑点的,聊天记录打印出来。” “明天,所有人全面走访。” “是!周队!” …… 翌日,陈益早早来到了市局,和卓云一起准备去见一见付林旺的前妻。 名字叫杨芳萍,职业保险经纪人。 警车在路上行驶,开车的是卓云。 “还没和你说一句,欢迎加入刑侦队。” 卓云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陈益,笑着开口。 陈益礼貌回应:“谢谢云哥。” 卓云比他大两岁,叫哥没毛病。 刑侦支队有三十多人,但大部分没什么存在感,只是执行命令协助调查工作。 比如案发的时候,在外围站岗,防止无关人员入内等等。 核心警员不多,卓云是其中之一,非常优秀。 同样,江晓欣也是,主要负责网络信息和计算机。 除此之外,还有痕检技术高手以及其他几位一线刑侦人员,但陈益暂时不认识。 “上次审了你,不记仇吧?”卓云开起玩笑。 陈益无奈:“怎么会,要是我的话,我也会把自己作为重大嫌疑人对待。” “凶器上只有我和死者的指纹,这哪能躲得过去。” 卓云笑道:“那就好。” “伱挺厉害啊,三言两语就离开了审讯室,说实话我都做不到。” 在不掌握任何信息的情况下,脑绘案件全貌,精准判断警方掌握了什么线索,还是很不简单的。 仅凭这一点,陈益就比他强。 承认别人优秀,对他来说不难,格局在。 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让周业斌看重,成为左膀右臂,刑侦队查案主力。 陈益露出笑容:“我就不谦虚了,谢云哥夸奖,哈哈。” 卓云喜欢陈益的性格,很对胃口越发顺眼,此时开口笑道:“看来咱俩以后,一定能合作的很愉快。” “对了,走访付林旺前妻,有什么针对性目的吗?” 聊起案子,陈益收敛笑容:“昨天问询付林旺的时候,我发现他有所隐瞒。” “在离婚的原因上,应该没和我们说实话。” “撒谎绝对有问题,很大可能和本案有关,我们需要搞清楚。” 卓云思索:“离婚原因?” “通过付林旺前妻,了解付林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离婚原因涉及家暴等负面因素,那么……” “也不对啊,我们已经排除了付林旺的作案嫌疑。” “你的意思是,怀疑杨芳萍吗?” 陈益道:“先别想那么多,问了再说吧。” “付林旺的前妻,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本案的相关人员之一,在走访之列。” 卓云:“好。” 他忍不住又是看了陈益一眼,目光奇异。 对方的言谈举止,太像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了,天赋也无法解释。 只能说老天爷赏饭吃吧,就是让你当刑警,避也避不了。 第二十七章 新的线索 联系杨芳萍的时候,她正准备离家见客户,签保险合同。 秉承不打扰走访人员工作的原则,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奶茶店,各自点了一杯奶茶,坐在户外的桌旁闲聊等待。 一个多小时后,杨芳萍如约而至。 身穿女士西服的她,看起来非常干练,举手投足间带着优雅,颇具气场。 颜值的话,中等吧,妆容为她加了不少分。 “两位警官,久等了。” 把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杨芳萍微微一笑,坐了下来。 卓云开口:“感谢杨女士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我们,喝点什么?” 杨芳萍笑道:“不用了,直接说正事吧。” “我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吗?” 开门见山,这是一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女人,亦或者她后面还有事,赶时间。 保险经纪人服务客户,可以说时间就是金钱。 见状,卓云也不再废话,干脆道:“杨女士,我们今天来见你,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关于付林旺的问题。” 之前在电话中,他们没有说太多。 “付林旺?” 听到这个名字,杨芳萍愣了一下,目光微凝。 “他出什么事了吗?” 警方上门提起付林旺,她第一反应就是付林旺出事了。 卓云:“这倒没有。” 说完,他略微停顿,道:“马萌,你认识吗?” 杨芳萍沉默了一会,摇头道:“不认识,但我知道她是付林旺的老婆。” 卓云:“没错,她死了。” 闻言,杨芳萍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死了?!” “怎么死的?!” 卓云:“凶杀。” “你是付林旺的前妻,付林旺是马萌的丈夫,所以才想找你问问情况。” 杨芳萍深吸一口气,皱眉神色变幻。 对普通人来说,凶杀案实在太遥远了,平时也就在网上才能看到。 而现在,就发生在了自己身边,需要时间接受。 半响后,她抬头看向卓云:“她死了,你们找我干什么?” 虽然没有直接点出来,但语气已经在询问:难不成伱们警方怀疑我? 卓云开口:“你不要误会,只是了解情况而已。” “除了马萌,最了解付林旺的应该就是你了,不是吗?” 杨芳萍没有回应,算是默认。 听对方的意思,是怀疑付林旺? “你们想知道什么?”她开口道。 卓云看了陈益一眼,说道:“先聊一聊,离婚原因吧。” 听得此话,杨芳萍突然嗤笑了一下。 不是刻意的,属于下意识的情绪反应。 看来答案并不是付林旺所说的“感情不和”,感情不和的话没必要笑出来。 “怎么了?”卓云奇怪。 杨芳萍脸上的笑容未曾消失,淡声开口:“付林旺怎么说?” 卓云:“感情不和。” “感情不和?”杨芳萍冷哼,“的确是感情不和,但是……” “造成感情不和的原因,他没说吗?” 聊到这件事,她开始卖起关子,好像又不赶时间了。 陈益看着她,声音响起:“那请问,造成你们感情不和的原因,是什么?” 杨芳萍说了两個字:“孩子。” 陈益:“你的意思是,感情不和是因为没有孩子,对吗?” 杨芳萍点头:“没错。” “我们结婚近十年,没有孩子。” 陈益下意识揉了揉手指,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代表他此刻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或者捕捉到了关键性的疑点。 “冒昧的问一下,查过吗?” 近十年未怀孕,这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 周围的亲朋好友以及父母,都免不了询问。 若是因为个人身体因素的话,说实话还是难以启齿,比较丢人的。 杨芳萍平静道:“查过,我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医生说我的生育系统很健康,完全可以怀孕。” 卓云反应也很快,脸色微变之下,立即追问:“那付林旺呢??” 杨芳萍冷呵:“不知道,他自尊心很强,不查。” “这就是我们后来经常吵架,导致感情不和的原因。” “久而久之,便和平离婚了。” 听到这里,陈益卓云两人对视,前者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周业斌的电话。 接通后,他小声开口:“周队,麻烦让江晓欣立即调查付林旺的就医记录,很重要,很重要。” 周业斌:“行,我知道了。” 他没有多问。 既然陈益打来电话,说明定然是问到了什么重要线索。 挂断电话后,陈益看向杨芳萍,说道:“听你的意思,付林旺是一个很好面子,自尊心很强的人?” 杨芳萍嗯了一声。 “小心眼吗?”陈益继续询问。 杨芳萍:“算小心眼吧,如果大晚上我去见男客户的话,会不高兴。” 问到这里,陈益觉得调查过程进入正轨。 从案发到现在才过去了一天,但所掌握的信息量,突然有点大到离谱的感觉。 当然,还需要求证。 陈益:“杨女士,付林旺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比如发小,把兄弟,铁哥们,甚至过命交情的人。” 这个问题让杨芳萍疑惑,连卓云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陈益目的。 “朋友倒是有,但没有很好的。”杨芳萍想了一会,给出回答。 陈益沉默下来。 半个小时后,杨芳萍离开了。 当杨芳萍走远,卓云连忙说道:“陈益,你刚才让局里查付林旺的病例了?” 陈益点头:“嗯。” “他嘴上说不查,实际上一定会去查,谁能忍住?” “要是你,你能忍住吗?” 卓云神色严肃起来:“要是付林旺真的有不孕不育,那马萌的怀孕……” “她出轨了?!” “难道马萌知道付林旺有不孕症,所以才不敢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陈益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同时递给卓云,开口道:“付林旺经常出差,马萌有充足的时间空间,去发展婚外情。” “近十年未怀孕,杨芳萍身体无恙,那么付林旺身体存在问题的可能性,极大。” “至于马萌是否清楚这件事……不好说啊。” “她怎么敢把检验报告放在家里的?” 卓云若有所思:“这倒也是,要是让付林旺发现,那乐子就大了。” “如此的话,马萌出轨那个人,作案嫌疑很大了吧?”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要是付林旺知道马萌怀孕了呢?” 第二十八章 马上把付林旺带回来! “要是付林旺知道马萌怀孕了呢?” 这句话,让卓云心中一惊。 昨天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得知马萌怀有身孕的付林旺,可是相当激动。 装的? 他明白陈益的意思,问出这个问题,说明还在怀疑付林旺。 刚才已经从杨芳萍口中,得到了付林旺性格:好面子,自尊心强,小心眼。 如果付林旺真的有不孕不育症,本就自卑的他,一旦得知马萌怀孕…… 作案动机合理。 但对方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啊。 回想刚才陈益问的那个问题,卓云立即意识到,陈益怕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看出卓云猜到,陈益轻笑:“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小,但我不得不说,雇凶杀人也是一种可能。” “至少,我们目前没有将其排除掉。” “当确定付林旺真的患有不孕症,那么雇凶杀人的可能性绝对存在。” 听着陈益的话,卓云轻吸一口气,打量陈益:“你可真是……真是……” 他没想好形容词。 恐怕从杨芳萍说出“因为孩子”那一刻起,陈益就已经快速联想到了这一切。 这脑子可真够可以的。 就算最后证实推断错误,也不妨碍陈益能力的体现。 查案,本就是在多次验证推断中,去找寻那最终的答案。 “厉害。” 卓云竖起了大拇指,对陈益表示肯定。 没有陈益,这件事早晚也会查到,但不会这么快。 在第二天精准锁定走访对象,这需要对细节有清晰的把控。 陈益笑着站起身:“走吧云哥,先回市局。” “也许今天,我们还要再见一见付林旺。” 卓云:“好。” …… 市局。 刑侦办案大厅比较空旷,大部分人都出外勤走访了。 受害者马萌的朋友和以前的同事,都需要见一见,进一步了解马萌的人际关系。 能让马萌穿着睡衣放心引进室内,熟人的可能性极大,这個方向暂时不能偏移。 “雇凶杀人?” 听完两人的汇报,周业斌看了陈益一眼,陷入沉吟。 雇凶杀人发生的概率,还是非常小的。 否则的话,每次命案调查不在场证明,便失去了力度和参考意义。 人对生命和法律是有敬畏的,有钱拿也得有命花。 现实中,想要找一个愿意收钱杀人的,极难。 几十年前倒是有可能,因为那个时候存在大量失业人口,社会治安持续恶化,导致铤而走险的人激增。 现在…… 治安好了,生活水平高了,犯罪风险也高了。 为了点钱把自己搭进去,划不来。 “先等结果。” 周业斌没有深入讨论这个问题,江晓欣那边还没有查到。 医院门诊记录是实时上传的,并且隔日不能修改,保证了病历的真实性,以免发生纠纷。 现在全民医保,删除记录更加不可能,警方想查一定能查到。 未到中午,江晓欣便给出了答案。 “周队,查到了。” “四年前付林旺去过本城的一家医院,挂的是男性生殖科,诊断结果输精管梗塞。” 周业斌快步走了过来:“能治好吗?” 江晓欣回答:“很严重。” “病历显示泌尿生殖系统炎症,输精管大面积堵塞,即使进行输精管吻合手术也很难成功。” “到目前为止,并未找到付林旺的手术记录。” 周业斌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陈益。 “回想起来,昨天付林旺得知马萌怀孕的时候,表现出非常激动的情绪。” “哪怕是装的,似乎无法判断是悲痛,还是愤怒。” 付林旺既然患有不孕不育症,那么突然得知马萌怀孕,愤怒可以理解。 这件事不去问付林旺本人,谁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否提前得知马萌怀孕。 陈益反问:“那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呢?” “而且在询问室面对询问的时候,他的情绪只剩下了难过。” “以他的性格,此刻应该愤怒大于伤心,难道仅仅因为面子,不愿让人知道吗?” 周业斌略微沉默。 的确有一种解释:付林旺心中清楚,一旦警方得知他患有不孕不育症,又发现了妻子怀孕,那么杀人动机便有了。 他随即看向江晓欣:“拿手续找银行,查付林旺所有银行卡交易记录,看看近期内是否有大额支出。” “带几个人一起去分批调查,尽快回来。” 江晓欣:“好。” 周业斌招手:“来,先坐吧。” 三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益,你觉得是付林旺,雇凶杀人吗?”周业斌询问。 陈益没有否认,点头道:“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两次的问询和这次走访杨芳萍,都让我感觉付林旺这个人问题不小。” “退一步说,就算他没有雇凶杀人,也一定是知情者。” 卓云此时开口:“如果真是付林旺雇凶杀人,那么应该有转账记录吧?” “查完就知道了。” 不等陈益说话,周业斌道:“不一定。” “雇凶杀人和其他合作关系不同,几乎无法反悔。” “如果事情办完了付林旺不认账,对方可以用鱼死网破来威胁。” “雇凶杀人,同样属故意杀人罪,和杀人者都是主犯,后果很严重。” “受雇者清楚对方不可能为了省钱,拿自己一生开玩笑,所以付林旺有可能没有先付钱。” 陈益紧跟着道:“没错。” “雇凶杀人者若是聪明一点,会和受雇者商量,等风声过去了再进行交易。” “就看双方能不能达成共识,如何达成共识,毕竟雇凶者有可能咬死不认。” 听完两人的话,卓云皱眉:“要真是这样,那可就难查了……不对,凶手大概率是熟人,那么受害者马萌和付林旺共同拥有的人际关系,就是重点。” 两人点头,表示同意。 过了中午,下午三点江晓欣返回,并拿来了付林旺名下所有银行卡的交易流水。 “周队,没有大额转账记录,但是有取款记录。” “现金二十万,地点阳城本地。” 听得此话,周业斌目光一凝,顺手接过了江晓欣递来的资料。 取款时间是上周日。 第二天,付林旺便出差了。 然后,马萌被杀。 再加上付林旺身患不孕不育,而马萌却怀孕了。 这一连串的线索,都指向付林旺有重大雇凶杀人嫌疑。 “马上把付林旺带回来!” 周业斌没有任何犹豫,立即下达了命令。 是与不是,审了再说。 第二十九章 死硬不认 外围的走访还在继续。 现在还无法确定付林旺是否真的雇凶杀人,因此调查还不能停。 除了证据确凿、嫌疑人嘴硬无比的零口供定案,其他情况不到嫌疑人认罪的那一刻,一切皆有可能。 此案就目前来说,审问之前,并无实质证据能证明付林旺有作案嫌疑。 那为什么证据缺失的时候,还要审问嫌疑人呢? 很简单,降低查案难度,提高查案速度,进一步确定嫌疑。 有的嫌疑人心理素质是很差的,甚至刚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便仓皇认罪,期望宽大处理。 这时候,就不用查了。 根据嫌疑人的口供,直接去找证据即可,然后再和口供相互印证。 排除撒谎顶罪的可能,没有问题后,即可定案。 从案件数据看,这种情况占据的比例较大。 因此审问,是查案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嫌疑人松口,一切好说。 嫌疑人嘴硬,警方的工作量就会变得很大。 当付林旺再次被带到市局,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在看到自己身处审讯室的时候,更是有些蒙圈。 虽然没有上手铐,但他清楚自己即将接受审讯。 “什……什么意思啊!” “喂!你……” “别动!不然把你铐上!”身旁的警员冷声开口。 付林旺连忙闭嘴,目光闪烁不停。 很快房门打开,周业斌三人走了进来。 座位有限,陈益和卓云选择站在那里。 记录员双手放在键盘上,准备记录审讯过程。 “周队长,什么意思啊!”付林旺急声开口,他已经知道对方姓周。 周业斌坐在那里,看着付林旺淡声道:“问几个问题,认真回答。” “第一个问题,上周日你在银行取了二十万现金,做什么?” 听得此话,付林旺脸色微变,声音当即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转移视线,双手忍不住微微握起。 几秒钟的安静后,周业斌拍了拍桌子:“喂喂喂,听不到我的话吗?” “那二十万,去哪了?” 陈益卓云相互对视一眼。 这种反应,已经说明了问题。 付林旺嫌疑极大。 又是短暂的沉默后,付林旺终于开口:“丢了。” 周业斌瞪眼:“丢了?!” “付林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付林旺苦着脸:“真丢了。” “那二十万是货款,我本来取出来是交钱的,没成想让人给偷了啊!” 周业斌眼皮肉眼可见的抖了抖,强忍耐心道:“丢了二十万,你不报警?” 付林旺道:“当时我马上就要去江城出差了啊,江城的客户很重要,上百万的单子呢。” “要是报警了,又做笔录又配合调查的,时间上耽误不起。” “我想着回来之后再报警,没成想马萌让人杀了!我哪还有心思报案。” 周业斌声音泛冷:“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用现金??” 付林旺张了张嘴,小心翼翼道:“不……不行吗?” “你……”周业斌咬牙忍住怒火,重重点头:“好,很好。” “我问伱,你是不是患有不孕不育症?” 听得此话,付林旺明显一愣,继而很是不满道:“你们这是侵犯隐私了吧!” 周业斌提高音量:“回答问题!!” 付林旺悻悻,不忿道:“是,怎么了?” 周业斌:“那马萌的怀孕呢?在昨天之前,你是否提前知道。” 付林旺茫然:“提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要不是昨天你们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我对她那么好,她竟然出轨!” 周业斌:“这件事你昨天怎么不说!” 付林旺无奈:“好面子啊,老婆出轨,自己不孕,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这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啊!” 周业斌更气了,怎么昨天没看出来这家伙如此巧言令色。 跟警方玩上谍战了是吧? 话说回来,对方的回答虽然漏洞百出,但却全都没有证据反驳。 我就喜欢现金,就是被偷了,就是好面子。 怎么了,犯法吗? 此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继续审的周业斌,下意识看向陈益。 察觉到周业斌的目光,陈益开口:“那张妇产科的化验单,你碰过吧。” “知道什么叫指纹提取技术吗?” 此话一出,付林旺脸色突变。 周业斌和卓云也当即恍悟,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点给忘了! 虽然时间紧凑还未真的提取指纹,但这一招对付林旺来说绝对管用。 “我……” 果然,付林旺语塞,额头上开始渗出细汗。 陈益冷哼:“说吧,怎么解释?刚才不是说不知道马萌怀孕吗?” 付林旺咽了咽口水,思维凌乱之下,打通“任督二脉”,竟然真的找到了破局的点。 “好吧,我知道她怀孕了。” “但怕说出来之后,你们怀疑我是凶手,就没敢说。” 全场寂静。 周业斌瞪大眼睛,顿时觉得这个付林旺还真是不简单,看不出来啊。 就连陈益都是在此刻讶异:“嗯?你挺聪明啊。” “可惜你雇凶杀人的嫌疑在我们这已经极大,走是走不了了。” “确定不自己交代?” “提醒一下,对待冥顽不灵,死硬抗拒的嫌疑人,可是会从重论罪。” 付林旺坚持道:“我真的没有雇凶,你们搞错了。” 见状,陈益看向周业斌,微微摇头,表示继续审下去不会有结果。 周业斌不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开。 看到警察要走,付林旺赶紧说道:“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周业斌心情不好,仿佛没听见。 陈益跟了上去,临走前说道:“对有重大作案嫌疑,但暂时没有直接证据的,可以采取三种措施。” “第一调查。” “第二监控。” “第三羁押。” “很抱歉,我们选择羁押,好好呆着吧。” 付林旺蒙了。 “诶?不是!你们等等!!” 没有人理会他。 办案大厅,周业斌点燃一根香烟,生气道:“肯定是这家伙干的!” “给我查!查到受雇者,我看他嘴还有多硬!” 眼见周业斌发怒,众人不敢说话。 陈益此时正在想一个问题。 雇凶雇一个双方都认识的熟人,这真的合理吗? 还是说,受雇者只是和马萌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常理来讲,但凡熟脸,不论交情深浅,应该都可以敲开房门并走进去,只要理由充分。 具体事实如何,需要接着查。 第三十章 马萌前男友? 办案大厅,气氛降至冰点。 从刚才的审问看,付林旺雇凶杀人的嫌疑,基本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 只要找到受雇者,案子可破。 那么,如何找呢? 把付林旺的人际关系,全部翻一遍? 这是最直接的办法。 “晓欣,两人通话记录给我!” 周业斌冲江晓欣伸出手。 闻言,江晓欣连忙在桌面上翻了翻,将两张纸递了过来。 周业斌接过,找了个地方坐下,仔细查看。 陈益略微沉默后,来到了江晓欣身边。 “江姐,马萌的微信聊天记录有什么发现吗?” 江晓欣比他大一岁,也算年轻了。 对于陈益这个新人,江晓欣并无偏见,很是欣赏,小声回答道:“你想问马萌的出轨对象?” “暂时无法确定,和马萌保持联系的男人有好几个,但并没有聊天内容能直接证实的。” 陈益追问:“再加上电话联系明显频繁呢?” “嗯?” 江晓欣愣了一下。 “你等会我看看。” 说完,她滑动鼠标,调出了马萌通话记录的电子版,然后又拿出整理好的微信联系人资料和聊天记录,仔细对比。 “有一個,叫范世海,相对其他人,他和马萌的聊天内容更显亲近,应该关系很不错。” “陈益,马萌的出轨对象和本案有关系吗?查他干什么?” 陈益记住了这个名字,笑道:“多掌握一点信息,总归是没错的。” “范世海!!” 就在此时,周业斌冷不丁突然喊了一句。 他盯着手中的两份通话记录,继续说道:“陈益卓云,你们马上去支援调查这个叫范世海的!现在我们的人应该已经在走访了,不知是否轮到了他。” “马萌和付林旺的通话记录中,都有这个名字!” “除了双方亲戚外,就剩他一个,嫌疑很大!” 闻言,陈益目光微凝,当即有些愕然。 他刚从江晓欣这边得知了范世海的名字,周业斌竟然又提了一遍,还直接定为了嫌疑人。 等等…… 陈益现在免不了有些凌乱。 周业斌的怀疑当然没错,既然是共同联系人,嫌疑自然存在。 但如果范世海就是马萌的出轨对象,那付林旺花钱让范世海杀了马萌,这特么什么野路子?? 就算付林旺不知道范世海出轨了自己妻子,那范世海就这么同意了?收钱杀了情人? 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 为了钱不至于吧? 江晓欣此时也有些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说话的同时,周业斌站起身,发现陈益和江晓欣表情不对,奇怪道:“怎么了?没听到我的话吗?” 陈益微微皱眉,他总觉得哪里有点古怪。 江晓欣连忙开口:“周队,你刚才说的范世海,似乎……可能……是马萌的出轨情人。” 周业斌瞪眼:“啥玩意?!” 江晓欣:“他和马萌之间电话联系频繁,而且聊天内容最为可疑。” “虽然没有实质性内容,但有可能是两人为了安全起见,担心被付林旺看到。” “暧昧交流通过电话联系,比较稳妥。” 周业斌也凌乱了,他的想法和陈益一样。 雇凶马萌的出轨对象,杀马萌? 什么牛马剧情? 难道搞错了? 在此之前,马萌的出轨对象只是停留在道德层面,还没来得查便发现了付林旺有问题。 付林旺嫌疑基本确定后,此人便和本案无关了。 周业斌,对他当然没有兴趣。 怎么现在突然冒了出来? 一旁的卓云没有说话,他比周业斌还凌乱。 “周队,既然存在疑点与不合理,那就见了人之后再说吧。” 此时陈益开口。 他有想过去诈一诈付林旺,通过表情反应绝对能得到答案,但又觉得那属于刑讯逼供,没敢说。 骗供和诱供,都是不合规的。 话说回来,范世海所处的位置确实有点古怪,既和马萌频繁保持联系,又在付林旺的熟人之列。 这要不去查一查,那可就是警方的失职了。 周业斌点头:“你和卓云现在马上去找范世海。” “至于怎么问,你们自己决定。” “我去见张局,申请对付林旺做临时羁押,他是别想走了。” “晓欣,把范世海的详细资料,打印一份给他们。” “还有,顺着付林旺取钱离开的路线,把银行附近的监控排查一遍,看看能否发现他取钱之后去了哪,见了谁。” 江晓欣:“好的。” 陈益两人:“是,周队。” …… 范世海的住址比较远,处在老城区,开车需要半个多小时。 以防万一,他们没有提前打电话。 范世海和付林旺马萌两人明显关系匪浅,不排除受雇嫌疑。 还有一条重要信息,是江晓欣之前打印范世海资料的时候,发现的。 “这个范世海有案底,倒也符合凶手具备反侦察能力的特征啊。” 开车途中,卓云开口道。 陈益开着车窗,烟雾自口中吐出,消散在狂风中,他回应道:“不是多高明的手法,没什么参考性,但两刀捅死受害者,狠辣程度的确超过了正常人。” “云哥的意思是,他在监狱里学到的吗?” 大概三年半以前,范世海因聚众斗殴罪,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在狱中因表现良好,两年出来了。 至于三年前的工作状态和现在的工作状态,警务后台没有。 个人的工作信息是否录入警务系统,要看本人是否在户籍登记。 这一点,不做硬性要求,除非是国家单位。 所以这个问题需要见了范世海后,问过才能知道。 现在职业多样化,就好像网络主播,也不可能专门去派出所户籍科,在工作一栏填上主播职业。 卓云道:“监狱里,可是什么人都有啊。” 陈益不置可否:“但他收钱杀了马萌,伱觉得合理吗?我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卓云:“有的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具备案底的,出来之后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这就是犯罪的代价和成本。” 陈益挠了挠头,道:“看性格为人吧。” “如果范世海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和马萌只是玩玩,那就对了。” “不过现在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马萌的出轨对象。” 卓云嗯了一声:“见了面再说。” 闲聊中,车辆疾驰而去。 到了老城区,两人上楼敲了半天门,没有回应,看来是不在家。 于是,他们在周围走访问询,查找范世海的工作和去向。 这一找,就是两个多小时,已经到晚上了。 走访反馈,范世海好像是一个送货的,人还是没有找到,都不清楚去了哪,大家彼此点头之交并不是很熟。 某一刻,陈益的电话响起,是周业斌打来的。 “喂?周队。”他立即接通,一旁的卓云也看了过来。 周业斌:“陈益,见到范世海了吗?” 陈益:“还没,正在找,家里没人。” 周业斌:“马上找到他,走访冠豪的人传来消息,他是马萌的前男友!” 陈益当即吃惊:“什么?” 第三十一章 推断 今天所查到的信息量,可真是不小啊! 范世海,竟然是马萌的前男友?? 那他和付林旺相熟,又是什么情况? 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范世海对马萌,目前是爱还是恨? 如果是爱,他不可能收钱杀了马萌。 如果是恨,一举两得?那为什么又认识付林旺?以前就认识吗? 马萌的死,到底是不是他干的? 马萌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吗? 一连串的疑问,让陈益此刻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当务之急,还是要立刻找到范世海。 还有一个点,现在似乎可以解释了。 付林旺,为什么要找一个马萌的熟人,去杀马萌。 难道正是因为付林旺,根本不知道范世海,是马萌的前男友吗? 此案,好像比预想中要复杂不少,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陈益!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这个范世海大概率是马萌的出轨对象,而且马萌的前男友竟然和付林旺认识,这里面怕是有问题,必须要找到他。” “我现在去问问付林旺,你们抓紧时间。” 周业斌说完,正要挂断电话。 陈益开口:“等等。” “周队,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范世海,那么理论上他做出什么行为都是有可能的。” “不排除他作案后,或者得知付林旺被警方带走,仓皇之下选择逃离。” “我建议监控身份证,或者进行手机定位,第一时间锁定他的位置。” “不管怎么样,先找到人再说。” 周业斌略微沉默,开口道:“行,你先等一会。” 电话挂断。 手机定位是追捕所必需的技术侦查措施之一,现在大家手机不离手,其有效性可想而知。 不过警方也不能随便使用,需要经过严格的手续批准,还要有证据证明被定位者有犯罪嫌疑。 范世海的情况,其实比较勉强。 因为他刚刚进入警方视线,只是存在嫌疑,更不确定对方是否已经逃窜。 不过监控身份证,还是可以的。 交通工具,宾馆住宿等,都会留下身份信息,很好查。 陈益不想浪费时间,如果他是队长的话,会根据自己对案情的推断,充分利用一切现代化刑侦手段,大幅度缩短查案过程。 现在的话,只能给出建议,好在周业斌愿意听他的。 在他此刻看来,范世海有着极大犯罪嫌疑,不过…… 却不一定是……杀人。 “什么情况?”卓云询问。 陈益道:“范世海是马萌的前男友,你说惊不惊奇。” 听得此话,卓云同样很是意外:“范世海是马萌的前男友??” “那他肯定是马萌的出轨对象了吧?有先天优势啊。” “难道这是前男友受雇,杀害前女友的剧情?” 陈益:“这里面还有很多疑点啊,见了范世海才能知道。” “根据范世海的入狱时间和马萌的结婚时间推算,显然马萌是在范世海入狱后,另外找了新的男朋友,并很快结婚了。” 卓云沉声道:“所以,他出狱后得知马萌结婚,怀恨在心,想方设法的接近马萌。” “最终,得到了这样一個机会。” “既为自己泄了私愤,又赚了不少钱,两全其美。”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当然有这种可能,但你忽略了付林旺和范世海的关系。” “还有第二种情况。” “范世海对马萌感情不浅,出狱得知马萌结婚后,非常伤心,想把马萌重新追回来。” “那么如何做到这一点呢?” “从马萌入手,不如从付林旺入手。” “我们经过了解已经知道范世海是一个送货员,而付林旺又是产品经理,负责给客户供货。” “这么串起来,思维是不是打开了?” 卓云皱眉思索了一会,开口道:“为了接近马萌,先接近付林旺,成为了他手下的送货员。” “然后,在付林旺频繁的出差之下,趁虚而入,和马萌死灰复燃。” “之后,付林旺看到了那张代表怀孕的化验单,一怒之下萌生了杀害马萌的念头。” “他知道妻子死了之后,自己会成为警察首要怀疑的对象,所以准备雇凶。” “那么,具备前科,手头又紧的范世海,便成为了付林旺的最佳选择。” “然后……诶?不对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范世海不可能杀害马萌啊。” 陈益和他对视,没有说话。 卓云狐疑:“你觉得不是他干的?” 陈益道:“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他直接针对马萌动手即可,没必要成为付林旺的员工。” “除非是巧合。” “阳城那么大,巧合的概率极小,我们查案不能讲巧合。”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范世海绝不会动手杀害马萌。” 卓云跟上了陈益的逻辑,下意识道:“我觉得伱说的……很有道理。” “刚才怎么不和周队讲?” 陈益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后说道:“只是根据前男友这个身份的推断而已,也许还有第三种情况,比如范世海和付林旺早就认识。” “当务之急是找到范世海,我们聊的天花乱坠,最终还要看事实说话。” 卓云沉默了一会,道:“那……根据你的推断,范世海到底是不是受雇者?” 陈益抽了一口烟:“有很大概率,是。” 卓云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啊?你刚才不是说,两种情况下范世海都不太可能是凶手吗?” 陈益点头:“对啊。” 卓云:“……” 他盯着陈益看了一会,突然目光一凝:“收了钱,没干活?!” 陈益笑了笑,点头表示肯定。 “云哥,我们从常理去做推断。” “如果你是马萌的出轨对象,想和马萌真正在一起不必偷偷摸摸,又很缺钱,突然有一天付林旺让你去杀马萌,你会怎么做。” 卓云想了想,道:“缺钱的话,那就收钱,二十万不多也不少,蚊子小也是肉。” “想和马萌在一起,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趁此告诉马萌付林旺要杀她,直接怂恿她和自己拿着钱远走高飞。” 陈益目光亮了:“可以啊,这是最合理的。” “云哥,孺子可教。” 卓云嘴角一抽,感觉自己被打击到了。 好像是一个刑侦老前辈,在带一个新人认真推测案情。 新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老前辈坦然自若,自信淡定,分析精准。 这……这不对啊! 你才刚考进来! 第三十二章 我没杀人啊! 就在卓云想吐槽心理落差的时候,陈益的手机再次响起。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周业斌回过来的。 陈益看了一眼,直接接通。 “喂?周队。” 周业斌:“陈益,范世海在一家连锁酒店开了个房间,地址我发到你手机上。” “这小子躲起来了,怕是要跑,马上把他带回来!” “我已经让附近的警员去支援了,一切小心。” 听语气陈益明白,范世海开房的行为,已然让周业斌把其当成了重大嫌疑人看待。 有家不住开宾馆,问题不小。 杀人犯,还是比较危险的,不排除暴力拒捕的可能。 不过当得知范世海是马萌前男友后,陈益个人认为对方杀害马萌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只是停留在推断层面,还需要审了查了才知道。 “明白,马上过去。”陈益回复。 挂断电话后,他和卓云立即上车出发,向周业斌发来的地址赶去。 连锁酒店距离范世海的家不是很远,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三位同事在等待了。 “云哥。” “云哥。” 三人都比较年轻,对卓云的称呼倒是和陈益一样。 “跟我来。” 卓云快步走到前台。 “你好,市局刑警。” 和前台亮明身份后,工作人员非常配合,立即拿着备用房卡带着五人,坐电梯到了三楼。 三零二门口,卓云掏出手枪,示意工作人员开门。 陈益看了一眼,内心并无波动。 枪,他玩的比卓云熟。 面对有杀人嫌疑且具备犯罪前科的范世海,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也是刑警工作的危险度,仅次于缉毒警的原因。 滴! 伴随着电子锁打开的声音,几人迅速冲了进去。 范世海果然就在房间里! 听到动静,他明显吓了一跳,立即从床上跳起,想要从窗户离开。 可惜宾馆的窗户是半开型的,无法容纳一个成年人,而且这还是三楼。 “别动!” “站住!” 三名警员一拥而上,将范世海拽了回来,死死摁在了床上。 “老实点!!”警员怒喝。 卓云收起手枪,左右看了看,在电视墙下的桌面上发现一個包。 他迈步走了过去拉开拉链。 里面,赫然是大量的现金。 粗略估计,差不多是二十万,赃款对上了。 “干……干什么!为什么抓我!!” 范世海还在挣扎,但无法抵抗三个人的力量。 卓云脸色沉了下来,指着装钱的黑包冷声道:“钱哪来的?!” 范世海留着短发平头,一脸狠色:“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卓云:“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付林旺给你的?” 听到付林旺这个名字,范世海目光一凝,当即否认:“不是!” 见状,陈益上前:“范世海,现在是大数据时代,每一张钱币都有编码。” “你们真的以为,使用现金就绝对安全吗?” “存款用户每次取钱的时候,银行都会设置冠字号码追踪,目的是反假币,发现问题可随时回银行进行交涉。” “付林旺的取款记录我们已经查到了,随时可以进行比对。” “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闻言,卓云诧异转头。 这懂得可真多啊,还实习什么,直接转正得了。 范世海也是呆了一下,沉默不语,内心狂骂:特么的还有这种操作?! “没话了是吧?带走!” 卓云摆手冷声道。 咔嚓! 手铐,卡住了范世海的手腕。 不管他有没有杀人,收了付林旺的二十万,足以配得上这副银手镯。 几人押着范世海离开宾馆,一路上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抓人这种事,现实中可是很难见到。 酒店的工作人员颇为后怕,也不知对方到底犯了什么罪。 …… 市局。 审讯室。 “姓名。” 说话的是周业斌。 范世海低着头,小声道:“范世海。” 周业斌:“年龄。” 范世海:“二十九岁。” 周业斌:“职业。” 范世海:“送货员。” 周业斌冷声道:“付林旺,认识吧?” 范世海犹豫了一下,想到那二十万无法解释,点头道:“认识。” 周业斌:“他是不是给了你二十万。” 范世海嗯了一声。 周业斌继续问道:“给伱二十万干什么?” 范世海:“杀人。” 见得对方如此干脆承认,周业斌怒从心起,一拍桌子:“杀谁!!” 范世海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开口:“马萌……但我没杀啊,没杀!” 听到马萌的名字,本来松了一口气以为案破的周业斌,当即一愣,继而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没杀?” “范世海,你态度给我放端正点!!” 范世海急了:“真的真的!我真没杀马萌啊!她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只是收了钱而已!” 另一边,卓云吃惊的望着范世海,随即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陈益。 牛逼啊。 你小子神仙?这都能让你说准了。 “你……” 周业斌气的不轻,刚要开骂。 之前审付林旺的时候,对方就嘴硬无比,现在来了一个更硬的。 钱都在这了,还说没杀人。 “周队。” 卓云连忙来到近前,凑到周业斌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听完卓云的话,周业斌意外的看向陈益,略微沉吟后,起身招手和几人离开审讯室。 此时办案大厅人不少,很多外出走访的警员都回来了。 每个人,脸上都有了轻松之色。 锁定了范世海,代表此案应该已经侦破。 两天的时间缉拿凶手,速度已经很快了,说不定能有一个集体三等功什么的。 看到周业斌他们出来,所有人站起身,视线投了过来。 周业斌扫了众人一眼,沉默片刻,转头道:“什么情况?” 随后,卓云将陈益之前所做的推断,对周业斌重复了一遍。 周业斌惊讶,显然没想到对方在逮捕范世海之前,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其他人也是有些蒙,面面相觑。 “周队……范世海怎么说?”江晓欣迟疑道。 周业斌:“和陈益的推测一样,说收了钱,但人不是他杀的。” 闻言,办案大厅有些骚动,很多人将目光,放在了陈益这么一个新人身上。 难道真是所谓的第二种情况? 范世海只是为了把马萌追回来,根本没有杀人? 这么厉害的吗? 安静许久后,周业斌咬牙:“陈益,你真觉得不是他干的?”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应该……不是,身高也对不上,差了两厘米左右,高的是范世海,所以不存在增高鞋垫影响判断的可能。” 付林旺和凶手的身高差距明显,范世海和凶手的身高差距就比较小了。 他的眼睛就是尺,根据监控视频判断身高需要用到透视作图法或者软件测算法,根据参照物和画面网格分割确定误差最小的范围。 而陈益空间数学极强,非常熟悉监控,能做到脑算,误差一厘米以内。 “以防万一可以继续查不在场证明,并搜查他的家。” “不过他涉嫌诈骗,还是要面临逮捕。” 陈益继续开口。 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使用欺骗方法,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构成诈骗罪。 范世海的行为,完全符合。 周业斌的脸色,在此刻顿时变得难看下来。 第三十三章 审问范世海 办案大厅,所有人沉默。 身高差了两厘米?这都能看出来? 最强大脑啊! 难不成抓了两个罪犯,一个雇凶杀人未遂,一个诈骗? 都不是杀害马萌的真凶,凶手还在天上飘着?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此案……有点离奇啊。 周业斌黑着脸,一句话不说。 很多年,没有碰到这么复杂的案子了。 本来已经确定付林旺雇凶杀人,现在也找到了受雇者,到头来范世海根本没动手? 那马萌到底是谁杀的?? 安静许久后,周业斌再次看向陈益。 你小子入职第一天,阳城就发生了一起难度很大的入室抢劫杀人案,有毒啊你! 当然,只是内心吐槽而已,他不会说出来。 陈益不是神仙,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然肯定破防。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干吗?” 眼见周业斌的视线半天没有移开,陈益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 周业斌无奈,就近坐了下来,巨大的反差让他整個人没了力气。 “新人入职,给你个锻炼的机会,去把范世海的杀人嫌疑排除一下,再搞清楚二十万怎么回事。” 陈益:“呃……。” 说完,他转身进了审讯室。 负责记录的警员看到进来的是陈益,奇怪了一下,但没说什么,继续准备记录。 在陈益离开后,周业斌等人来到了观察室,看着接下来的审讯过程。 观察室有单面镜,里面看不到外面,但外面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 “十月十三号晚上八点到十点,你在干什么。” 陈益直接准备从不在场证明入手,这是最快的。 “十月十三号?” 范世海仔细回忆,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凝。 “没……没干什么啊,在家里玩手机。” 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陈益摇头叹气:“范世海,不管你在这个时间点做过什么,必须要说出来。” “因为,那是马萌的死亡时间。” “你就算不说,我们也会查,不要浪费大家的精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伱是不是去嫖娼了?” 范世海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陈益淡声道:“很简单。” “拿了二十万,你准备去找马萌说明一切,让马萌对付林旺失望惧怕,选择跟你离开。” “可惜,马萌并没有选择跟你走,还觉得是你胡编乱造,为了和她在一起不择手段。” “你们,不欢而散。” “心情很差的你,手头有钱了,有些事情就忍不住了。” “再者,刚才问你十月十三号晚上在做什么,你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不愿说。” “既然你没杀人,那么不肯和警方提起的,大概率是其他违法犯罪行为。” “二十万到现在只花了很小一部分,你应该没有赌博,看状态也没有吸毒史。” “那么嫖娼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精准的分析让范世海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愕然的看着陈益。 现在的警察,都这么离谱的吗? “赶紧说!这件事躲不掉!”陈益皱眉。 范世海无奈,承认道:“你说得对。” 见此,观察室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再次有了惊异。 这要是新人,那刑侦支队里就没老人了。 他们阳城市局,这是招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刑侦高手? 审讯室。 陈益开口:“把地点和联系方式说一下,我们去落实。” 范世海不再隐瞒,将违法交易地点和对方的联系方式,默默说了出来。 记录员立即重点记录,同时还不忘佩服了看了看陈益。 要是以后都是他负责审讯,那嫌疑人可就得哭了。 “接下来,聊一聊你和马萌付林旺三人之间的事情。” “从出狱开始说。” 陈益继续问道。 范世海沉默良久,组织好语言后,娓娓道来。 陈益认真听着,不放过任何细节。 在监狱出来后,范世海第一时间就要去找马萌,却得知了对方已经结婚的消息。 因为对马萌感情很深,这让范世海非常难过,也很生气,同时还有后悔。 难过自己爱的人嫁为人妻,生气马萌没有等他,后悔当年冲动打架进了监狱。 但是范世海没有放弃。 马萌并未删除他的任何联系方式,还说让他好好工作,未来可以找到更好的女人。 这无异于给了范世海希望。 在得知付林旺需要送货员后,他没有犹豫,主动去应聘,并拿下了这份工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付林旺出差的频率高了起来,范世海抓住机会一直对马萌嘘寒问暖,关心不已。 再加上马萌对付林旺经常不回家也有所不满,因为这个原因没少吵架,最终没忍住再次投入了范世海的怀抱。 终于有一天,付林旺请范世海喝酒的时候,酒精刺激下提起了要杀了马萌这件事。 “等会。” 此刻陈益打断。 “是你主动说,要帮忙杀了马萌吗?” “这一点我们可以和付林旺对质,不要撒谎,否则只会加重你的罪行。” 范世海神色变幻,点头道:“是。” “但我没想真的杀马萌啊,以为告诉马萌这件事,她会离开付林旺跟我走。” 陈益:“然后呢?” 范世海:“然后和你刚才说的一样,她没理我。” 陈益:“付林旺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何要杀马萌。” 范世海摇头:“没有,可能是吵架吵多了。” 陈益奇怪:“你不问吗?” 范世海苦笑:“当时我只想着尽快把这件事告诉马萌,还问什么啊。” 陈益:“如果他发现马萌出轨了呢。” 范世海微愣,否认道:“不可能,要是发现马萌就告诉我了,但她很正常。” 陈益略微思索:“当你得知马萌真的被杀后,很震惊,也很恐慌。” “你以为,是付林旺干的,以为他看到你迟迟没有动作,等不及了索性自己动手。” “你还以为,马萌死了付林旺也不可能放过你,要是让警方得知他曾经雇凶,后果很严重。” “下一个,会轮到你。” “所以,你不敢再住在家里,躲起来了,随时准备跑。”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狠的,狠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范世海,充其量就是一个狠人。 其段位和杀人犯相比,差了不少。 所以,他才会恐慌。 闻言,范世海惊讶了一下,叹道:“你可真是聪明。” “没错,就是这样。” 第三十四章 重点培养 观察室。 听到这里的周业斌,抬手揉了揉眉心,感觉头有点疼。 “马上去查范世海的不在场证明。”他有气无力道。 “是!周队!” 有两名警员迅速转身离开。 此刻,范世海的杀人嫌疑,已经很小了。 不是他,又是谁呢? 这个马萌,命运如此坎坷吗?两个人想杀她。 区别就是一个成功了,一個没成功。 断掉了范世海这条线索,恐怕一切都要从头来过。 好在他们也没有做无用功,付林旺和范世海都涉嫌犯罪,都是该抓的人。 审讯室。 “马萌有没有仇人,仔细想想。” 陈益不再询问关于范世海的案情,将目光放在了马萌身上,回到命案正轨。 “仇人?” 范世海一愣。 “有啊,付林旺啊!他不是杀了马萌吗?” “这个王八蛋!我……我……” 他想说点狠话,但陈益的智商让他感到发虚,没有说出口。 但陈益没有打算放过他,冷哼道:“你要是想给马萌报仇,就不会躲起来了。” “再想想,除了付林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和马萌仇怨不小。” 范世海皱眉,奇怪道:“想不起来了,你问这些干什么?” “付林旺啊!我说了付林旺!” 陈益:“人不是她杀的,把你的思维从他身上移开。” 范世海顿时蒙圈:“啥……啥??不是他杀的?怎么可能!” 陈益:“你的话有点多。” 范世海一脸呆滞,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他非常震惊的事情。 不是付林旺杀的? 这特么什么情况! 但警察又不会闲着没事坑他,没有意义。 “不会吧……” 片刻后,范世海打了个寒颤,马萌这是惹了什么人啊! 见得范世海反应比较真实,陈益陷入沉思。 既然范世海想不到,那么事情应该就是对方入狱后发生的。 熟人…… 熟人…… 要深入调查马萌的人际关系吗? 还是说,此案碰上了小概率事件,凶手其实是陌生人? “不对,一定是熟人。” 念头刚刚升起,陈益立即否定了陌生人作案。 马萌曾经混迹于夜场,社会经验极其丰富,相应的,警惕性也要强过一般居家女人。 大晚上的,穿着睡衣给一个陌生人开门,并放对方进来,不合理。 “等开庭吧。” 陈益留下一句话,起身准备离开。 范世海连忙道:“我没杀人啊!” “诈骗。” 两个字响起,陈益开门消失在范世海的视线下。 诈骗? 范世海蒙了两秒,反应过来后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上。 刚出来,又要进去? 这……这怎么能叫诈骗呢!我是为了爱情的好人啊! 办案大厅,众人坐在这里,气氛有些压抑。 抓了两个罪犯,并没有给刑侦队带来任何喜悦,反而是更浓厚的阴云。 卓云悄悄碰了碰陈益,小声道:“喂,马萌肚子里的孩子,范世海的吧?” 陈益嗯了一声:“肯定,除非她还有其他男人。” 怀孕初期是不能做亲子鉴定的,因为胚胎组织太小,无法获得活体细胞进行基因比对。 一般推荐十六周后才可以。 到时候抽取羊水进行鉴定,准确率很高。 不然的话,他肯定会建议进行dna比对。 卓云:“范世海好像不知道马萌怀孕了。” 陈益点头:“马萌对此事应该处于纠结之中,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范世海的还是付林旺的,所以暂时都没敢说。” 卓云叹息:“哎,可怜啊,想杀她的不止一个。” 怀孕的女人,总会惹人同情,不管她是否犯过错误。 对刑警来说,生命大于一切,道德相对淡薄,法律为先。 出轨属于家务事,不是警察该管的。 至少,不是刑警该管的,也许派出所的片警会经常接触到吧。 陈益没有说话,他隐隐间似乎抓到了什么点,但还需要好好想想。 长久的寂静后,电话突然响起。 江晓欣顺手拿起:“喂?” “张局!” “哦好的,我马上让他过去。” 电话挂断,江晓欣回头道:“周队,张局叫你。” 闻言,周业斌没说什么,起身就走。 待周业斌离开后,办案大厅渐渐变得嘈杂起来。 “陈益是吗?认识一下,陆永强。” 此时,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警员走了过来,坐在了陈益身边。 陈益转头。 卓云介绍道:“这是强哥,咱们刑侦队最专业的痕检。” 陈益连忙客气道:“你好强哥,刚加入刑侦队,您多多关照。” 陆永强笑道:“关照不敢当,在查案上,以后恐怕还要向伱请教。” “怎么样,这个案子还有头绪吗?” 陈益迟疑:“暂时,还没有。” 陆永强微微点头:“看眼下这情况,好像只能撒网去查马萌的人际关系了。” “凶手是熟人没有问题吧?” 陈益:“没问题,一定是熟人。” 在几人聊天中,另一边的周业斌已经进了张晋刚的办公室,双方正在交流。 “不是他干的?” 听完汇报,张晋刚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入室杀人,影响非常恶劣,不尽快破案的话,会在该小区乃至附近引起一定恐慌。 此案,必须要破,而且越快越好。 “陈益表现怎么样?”张晋刚询问。 提到陈益,周业斌赞赏道:“表现出乎意料的好。” “如果不是他的话,想要查到付林旺和范世海,恐怕还需要数天的时间。” “这小子头脑清晰观察力敏锐,而且对犯罪心理学以及微表情分析有不俗的造诣,总是给我一种刑侦专家的错觉。” “张局,落实了吗?” 张晋刚点了点头,道:“已经落实了,背景经历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有点牵强,但必须用天赋去解释了。” “既然他有超强的能力,那就重点培养,阳城现在急需刑侦人才。” 周业斌:“怎么个培养法?” 张晋刚想了想,道:“前几年咱们刑侦队是一正两副,现在病退一个,牺牲一个,就剩你自己挑大梁了。” 周业斌讶然:“你想迅速把他提到副队的位子?” 张晋刚:“看未来各方面表现,如果他没有让我失望的话,可以考虑。” “比如,眼前这个案子。” “跟我出来。” 两人起身。 第三十五章 画饼啊? 办案大厅。 当张晋刚的身影出现后,所有人立即站起身。 “张局。” “张局。” 张晋刚点了点头,扫了众人一眼,在陈益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此案的恶劣程度,就不用我多说了。” “入室,抢劫,杀人,三种行为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引起民众的恐慌。” “三者加起来,影响极大,因此抓到凶手迫在眉睫。” “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一下,彼此合作,争取尽快找到突破口。” “明白吗?” 所有人:“明白!” 张晋刚点了点头,转身正要离开。 此刻,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陈益。 陈益和张晋刚对视,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陈益,你要是能把这个案子破了,我一天都不让你实习,立即转正,授二级警司!” “这也是我曾经答应过你的。” “要是破不了,你就和你的周大队长,一起倒霉!” 说完,他也不等陈益开口,抬脚就走。 陈益当即一脸莫名其妙,有些愕然。 什么情况?! 画饼啊? 鞭策啊? 刑侦队上有队长科长,下有组长警员,关我一个打酱油的实习生毛事? 所有人齐刷刷看了过来,视线聚集在陈益身上。 这…… 是该恭喜,还是该同情? 刚刚入职未转正,就能让张局如此看重,寄予厚望,的确该恭喜。 可是…… 破不了案,倒霉也不是随便说说,肯定会落实的,也该同情。 整個刑侦队除了周业斌外,没有人能承担如此大的压力,更不敢打包票。 因为刑事案件的侦破,本就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更别说此案还多少有些离奇,抓了两个都不是,凶手目前一点线索还没有。 这要换做一般的实习生,怕是会在极度蒙圈之下,立即有了辞职逃跑的冲动。 实在是身份和任务,相当的不对等。 陈益现在的确有些蒙圈,但不是吓的。 必破或者限期必破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根本无法形成压力,这是能力所带来的自信。 又不是多复杂的案子,破肯定是能破。 不过你盯着一个实习生啥意思啊,栽培我啊? 要是这样的话,倒是……能接受。 升职最重要的是什么? 两点。 第一伱得具备大家有目共睹的能力,有功劳。 第二提携。 现在看来,张晋刚似乎有重点培养他的意思。 卓云和陆永强面面相觑,一脸感叹的左右拍了拍陈益的肩膀,心中羡慕。 进了张局的视线,只要功劳不断,那可真是平步青云。 而陈益,显然是具备立功的实力。 此时周业斌开口:“陈益,听到了吧,咱俩现在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关于案子,有什么想法吗?” 他没有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张晋刚刚才虽然有画饼的嫌疑,但他觉得陈益应该有很大可能吃上这块饼。 年轻人需要激励。 激励一下,往往能发挥出百分之百以上的能力。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这招对陈益没啥作用。 陈益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其稳定的人,很难受到外界因素影响。 能破的案子一定能破,破不了的案子画再大的饼也没用。 面对周业斌的询问,陈益沉默了一会,道:“周队是想听稳妥的,还是冒险的。” 此话让众人觉得新奇,周业斌也是诧异:“什么叫稳妥,什么叫冒险?” 陈益开口:“稳妥是按部就班的去调查,通过筛查马萌的人际关系,进一步缩小嫌疑人范围。” “只要查到一件小事,便可顺藤摸瓜,锁定嫌疑人。” “冒险的话,就是纵观全局进行大胆推断,找寻可能进行一一验证。” “前者准确率高,耗时时间长。” “后者准确率低,耗时时间也许很短,也许更长。” 周业斌盯着陈益看了一会,上前坐了下来。 他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陈益,说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哪一种。” 陈益接过香烟:“第二种。” 他没说原因,毕竟刚来刑侦队,装逼不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周业斌点燃香烟,开口道:“说来听听。”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陈益身上。 陈益也默默点燃了手中的烟,缓声道:“既然人不是范世海杀的,那我不觉得继续调查马萌的人际关系,能有什么收获。” “从马萌拒绝范世海这件事可以看出,她是不愿意离开付林旺的。” “因为钱还是因为感情呢?也许有很多因素。” “比如,付林旺没有前科但范世海有,影响后代,付林旺有点小钱但范世海没有,影响生活质量,再加上感情基础,马萌便不会轻易离开付林旺。” “第一个点出来了,马萌对付林旺是有依赖的,愿意和他共度一生。” “之所以出轨了范世海,主要原因是范世海前男友的身份,知根知底还有以前的感情基础,以及独守空房的寂寞。” “第二个点出来了,从婚后变化看,马萌应该不会出轨第二个人,也没必要和第二个人保持暧昧。” 周业斌:“你想说什么?”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周队不要着急,我只说了开头。” “马萌和付林旺结婚后,人际关系就变得比较简单了,熟人基本都是以前的老朋友,没错吧?” 周业斌点头:“没错,可以这么说。” 陈益:“既然是老朋友,若有必须致人死命的仇怨,没必要等那么长时间。” “那么,会不会是两年内结仇的呢?” “我个人认为不会。” “以前在夜场的时候都没有与人结仇,婚后开始稳定了,有羁绊了,就更不会了。” 听到这里,众人疑惑,不明白陈益想表达什么。 表达凶手不是熟人吗? 周业斌问出了大家的疑问:“你想说不是熟人?” 陈益摇头:“不,肯定是熟人,但不一定是马萌的熟人。” 周业斌脸色一凝:“嗯?” 陈益:“朋友的朋友,算半个朋友。” “熟人的熟人,也算半个熟人。” 周业斌明白了陈益的推断方向,开口道:“付林旺的熟人或者范世海的熟人吗?” 陈益略微沉默,摇头道:“照这个思路一条线推断下来,可以锁定范世海的熟人。” 周业斌:“为什么?” 陈益笑了:“周队这次反应有点慢,范世海是有入狱经历的。” “从凶手的作案手法和反侦察意识看,他有可能具备犯罪前科。” “当然,只是可能而已。” “不过按照刚才的推断,锁定凶手是范世海的熟人,那么凶手具备犯罪前科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这么想的话,思路是不是就比较合理?” 周业斌心头一跳。 恍惚间,面前坐着的不是刚入职的新人,而是一名经验丰富,稳重从容的断案高手! 其他人,也是鸦雀无声。 第三十六章 完美匹配,韩家光 能当上刑警的,没有傻子。 陈益的推断已经很详细了,而且相对合理。 此时包括卓云陆永强在内的所有人,都陷入沉思,梳理着陈益所说的这一条线。 熟人的熟人? 没错,熟人的熟人,的确算半个熟人,和马萌认识的可能性很大。 再加上有入狱经历,那么这个熟人,是否为狱友呢? 熟人。 狱友。 犯罪前科。 众人越想越觉得,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这种可能性极大。 至少,暂时不存在可以反驳的点。 周业斌也在思考,许久之后,他扬了扬手指:“再去问问范世海。” 陈益:“好。” 他指间夹着香烟,来到了审讯室。 此时的范世海已经在口供上签了字。 【以上笔录我看过,和我所说的相符】。 这是每一位嫌疑人需要经历的过程,他正要被押往留置室。 留置室是市局临时羁押嫌犯的地方,当嫌疑人认罪,一切资料整理完毕后,会递交审核。 这个时候,嫌犯会被带到看守所。 审判结束后,会押往监狱。 被抓,审问,留置,看守,入狱。 范世海目前已经到了第三個阶段。 看到陈益进来,负责的警员愣了一下,目光中带着询问。 陈益摆手,来到范世海面前。 “范世海,你在监狱的时候,有没有认识新朋友。” 这个问题让范世海赶到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当然有。” 陈益:“出狱后还保持联系的,有吗?” 范世海:“有。” 陈益:“保持联系还见过面的,几个?” 范世海:“一个。” 陈益:“叫什么名字?” 范世海:“韩家光。” 陈益:“哪三个字?” 范世海:“姓韩的韩,回家的家,光明的光。” 陈益:“他现在做什么工作?” 范世海:“听他说,在一家汽车修理厂。” 陈益:“住哪。” 范世海:“租房子吧,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陈益:“他为什么入狱?” 范世海:“吸毒。” 闻言,陈益声音泛冷:“范世海,认真回答问题。” “自主吸毒是行政处罚,不可能进监狱。” 吸毒是自伤行为,并没有直接侵害他人利益,不构成犯罪,一般会拘留或者强制戒毒。 范世海愣了一下:“啊?是吗?我不知道啊。” “他和我说的就是吸毒。” 陈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们最近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范世海想了想,道:“有两三个月了吧。” 陈益:“你有没有和他提过马萌的事情。” 范世海迟疑:“好像……说了。” 陈益皱眉:“说了就是说了,没说就是没说,什么叫好像?” “你们当时喝大了?” 范世海刚想说喝多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眼前这个年轻警察,脑子怎么这么灵光,每次都抢在他前头。 “是。” 陈益:“你有没有和他提及马萌已经结婚,你们属于婚外情。” 范世海回忆:“好像……” “行了别好像了,我知道了。” 陈益打断了范世海的话,转身离开。 来的快,去的也快。 回到办案大厅,所有人看了过来,包括周业斌,他正要问点什么,然而陈益脚步不停,向留置室走去。 “等会周队,还要再问问付林旺。” 周业斌:“呃……” 看对方的状态,是问到了重要信息? 范世海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狱友? 此刻,付林旺正坐在留置室,默默靠着墙,一脸的生无可恋。 狭窄的房间失去自由,很容易让人情绪崩溃。 听到开门声,他下意识抬头,发现是那位年轻警察。 “付林旺,最近一段时间马萌有没有向伱要过钱。” 陈益直接开门见山,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突如其来的问询,让付林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沉默了一会,想着这件事和本案应该没什么关系,随即开口:“要过。” 陈益:“多少?” 付林旺:“大概十万吧。” 陈益继续问道:“她有没有说要钱干什么?” 付林旺:“说是买东西。” 陈益:“被杀之前,她还在要吗?” 付林旺:“要过一次,我没给,已经给了很多了,而且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她出轨。” 陈益没有再多问,转身就走。 付林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到了门口,陈益停住脚步,回头道:“对了,告诉你一声,范世海被抓了。” 听得此话,付林旺蒙了一秒,脸色大变。 但是陈益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愕然无比。 “人不是他杀的,你会被判的轻一点,算运气不错吧。” 付林旺有主观雇凶杀人意图,而且已经付诸了行动。 若不是找错了人,马萌的死就和他有直接关系了。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范世海不但是马萌的前男友,而且还是马萌的出轨对象。 这些,付林旺是不知道的,导致他从雇凶杀人,变成了雇凶杀人未遂。 “你说什么?!不是他杀的??” 付林旺此时太过于震惊,影响了思绪,直接脱口而出。 一句话,表明他已经承认雇凶杀人的事实。 意识到自己失言,付林旺赶紧闭嘴。 万一是诈他怎么办? 陈益懒得理会付林旺,开门离开来到了办案大厅。 看到陈益出来,周业斌连忙开口:“什么情况?” 陈益边走边说道:“凶手叫韩家光,回家的家,光明的光。” “和范世海一样都是服刑人员,双方的出狱时间应该很近。” “范世海说韩家光吸毒,罪名不对,先查一下他因为什么入狱。” 此话,让在场所有人吃惊。 凶手叫韩家光? 凶手? 就这么一会,已经锁定凶手了?! 周业斌瞳孔微缩,没有犹豫立即转头:“晓欣!” 江晓欣:“马上!” 检索案底人员速度很快,不一会便有了结果。 “韩家光,男,身高一米七五,罪名是非法持有毒品罪!” 非法持有毒品,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非法持有毒品?” “一米七五?” 陈益眼神眯起。 这样的话,就没有问题了,就是他。 周业斌看向陈益,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范世海熟人,有案底,彼此是狱友。 每一条信息,都和陈益的推测有着完美的匹配度。 难道案子要破了?! 第三十七章 抓人! 办案大厅,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陈益身上。 “范世海,曾经在酒后告诉过韩家光马萌出轨的事情。”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还拿出照片炫耀过。” “我们也必须承认,马萌的长相,还是可以的。” 陈益声音响起。 “刚才我又去问了问付林旺,他表示马萌被杀前的一段时间,曾多次向付林旺要过钱,目的未知。” “基于以上信息,我们可以对案发过程,做一个详细的推断。” 说到这里,他搬了把椅子坐下。 阳城市局刑侦队包括队长在内,都在等待陈益接下来要说的话。 陈益继续道:“范世海和韩家光出狱后,因为监狱里的友情一直保持着联系。” “有一天,他们酒后聊天,韩家光得知了马萌出轨的事情,对方还炫耀般拿出了手机里的照片。” “男人嘛,喝多了就喜欢吹牛。” “当韩家光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起,邪恶的念头产生了。” “他要用马萌出轨这件事,去威胁马萌,既求财,也求色。” “马萌本就是夜场从业人员,还有卖淫案底,相对其他女人,在男女关系这点事情上,还是比较开放的。” “最起码,不会是贞洁烈女。” “再加上她真的担心付林旺知道这件事后,和她离婚,最终选择了咬牙就范。” “她以为一次两次对方会放过她,但韩家光可不这么想,要钱要人的频率,越来越高。” “终于,马萌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此时付林旺也没有再给过她钱,她非常无助。” “韩家光是吸毒人员,戒毒的难度有多大,我就不用说了。” “在我看来,韩家光出狱后,应该还在做这件事,并持有足以再次判刑的毒品。” “马萌,发现了。” “她以此事为筹码,开始反要挟,要求双方各退一步,老死不相往来。” “韩家光是什么人?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稳稳拿捏马萌,到头来反被对方拿捏,这让他极为恼火。” “于是,他决定杀了马萌,泄了愤,还封了口。” “案情,应该就是这样。”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谁都没有说第一句话。 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惊色。 大胆且合理清晰的推断,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这般优秀的刑警了。 这要真是韩家光干的…… 一战封神啊! 周业斌呆呆的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陈益,反应过来后,下意识道:“韩家光现在在哪?” 陈益没有说话,他知道对方不是在问自己。 江晓欣道:“他在盛世园租了一个房子,不过这個点应该还没回家吧?” 正规的租房合同会上传系统,警方可以查到。 陈益拿出手机打开地图软件,开口道:“他在一家汽车修理厂上班,从地图看,盛世园附近有一片还未开发的城中村,那个地方汽车保养维修的店面很多。” “不管他是上班,吃饭,还是回家,应该都会在附近。” 闻言,周业斌立即起身。 “一线侦查组所有人出发,先把人带回来!” “陈益你也去。” “记住,都给我保持安静,不要开警笛。” “是!周队!” 大家迅速跟上了周业斌的脚步,很快,办案大厅只剩下了几位后勤岗位的女警,以及技术组的警员。 半个小时后,张晋刚离开办公室路过这里,看到空荡荡的大厅,愣了一下。 “人呢?” 听到声音,有警员连忙起身:“张局。” 张晋刚重复道:“人呢?周业斌他们呢?找到线索查案去了?” 警员:“呃……”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陈益根据线索对凶手做出了推断,已经锁定了符合特征的人,周队带人去抓了。” 闻言,张晋刚蒙了一秒,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东西?找到嫌疑人了?!” 他心中愕然,自己前脚刚走,后脚陈益就锁定了嫌疑人?? 这么快的吗? 难不成鞭策这么有用? 你在这跟我扮猪吃虎呢!就等我许诺好处了是吧! 他索性也不走了,就近坐下来等。 抓人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 见得张晋刚留在办案大厅,在场的几名警员面面相觑,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办法,他们只能默默继续工作,但聊天什么的是不敢了。 另一边。 周业斌已经带人来到了地点附近,并将人分成三组走访。 这里,的确有很多汽车保养,汽车维修等相关店铺。 “一切小心。” 周业斌提醒了一句。 吸毒,非法持有毒品,杀人,还蹲过监狱。 这样的人,相当危险。 虽然还无法确定这个韩家光到底是不是凶手,但刑警执法必须保持谨慎,以防万一。 否则的话,受伤都还是小事情。 有些罪犯狗急跳墙起来,可不管你是不是警察。 “卓云陈益,还有你们几个,跟我来。” 周业斌说完,迈步来到最近的一家汽车保养店。 他们很快出来了,对方表示并不认识韩家光这个人,也没听说过。 “你好,请问韩家光认识吗?” 来到第三家店,周业斌客气道。 这么晚了老板还在工作,认真擦洗着车辆。 听到声音,老板停住动作转头:“韩家光?哦认识,就在那家店。” “看到了吗?就那家。” 他指着不远处的修理厂。 周业斌脸色微凝,转头看了过去。 “谢谢。” 他快步离开,同时用对讲机联系了所有人。 “路南佳泰修理厂,移动。” 附近警员耳机内,响起了周业斌的命令。 一时间,十几名刑警,呈扇形朝修理厂包围而来。 佳泰修理厂不是沿街商铺,比较老旧,从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里面空间不小。 周围停着不少残破的车辆。 周业斌带人率先来到门口,扫了一眼。 有两个维修工正在灯光的帮助下,拆卸车轱辘。 看到其中一个人,周业斌神色严肃起来,大步上前,身后警员紧跟。 韩家光此时正在工作,擦汗的同时仿佛听到了脚步声,微微转头。 一群人,直奔自己而来。 当下,他脸色突变,没有任何犹豫扔掉工具扭头就跑。 那是相反的方向,修理厂似乎有后门。 “韩家光!!!” “抓人!” 周业斌神色一怒。 “站住!!” 所有警员立即冲了上去。 第三十八章 陈益的身手 “站住!警察!!” 伴随着警员们的怒喝,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停,但行动要有压迫力,万一这家伙真的投降了呢? 所有人都知道,韩家光发现不对劲就跑的行为,基本已经坐实了他有问题。 就看是因为毒品,还是因为杀人,亦或者其他犯罪行为。 从概率上讲,杀人的可能性极大。 都因为毒品进去一次了,出来之后肯定更加谨慎,他应该相信自己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 之所以跑,怕是明白了命案已经暴露。 骚乱吸引了修理厂其他人的注意,还有老板模样的男子开门走出,一脸懵逼。 “什……什么情况?!” 没有人回答他,他甚至还看到了身手矫健的外勤警员,脚踩正在维修的汽车凌空飞跃,扑向前方的韩家光。 可惜扑空了,韩家光相当灵活。 案底人员再次被抓,是会从重论罪的,而且这次还是因为杀人。 最后的量刑,死刑的可能性相当大,几乎铁板钉钉。 因此,他必然会玩命的跑,不排除暴力拒捕的可能。 “王八蛋!” 周业斌骂了一句,正要追上去,扭头却发现陈益不见了。 “陈益?” “诶?陈益呢?!” “靠!这小子不会怕了吧!” 他没心思关心陈益去哪了,迅速追了上去。 虽然不得不承认陈益智商超绝,真的根据推断找到了凶手,但第一次面对抓捕现场,害怕情有可原。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他练胆! 陈益当然没有跑。 在看到韩家光逃跑的速度和灵活性后,他便知道想要追上对方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不排除让其溜掉的可能。 没想到这狗东西涉嫌吸毒,身体素质倒是不错。 此刻的他,正盯着手机地图,急速穿越狭窄的巷道。 从地图俯瞰,修理厂的后门连接的是城中村,里面小路曲折四通八达,很适合躲藏和逃跑。 如果熟悉地形的话,甩开追捕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躲起来。” “到时候警方的支援过来,包围整个村子进行地毯式搜索,插翅难逃。” “想要冲出这个地方,最近的路线就是……” 陈益扫了一眼,收起手机加快速度。 整個空间地形,已然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韩家光!你跑不了的!站住!” 跑的最快的是卓云,周业斌也紧随而至。 大家四散开来,想要抄近路堵截。 不过韩家光对周边道路非常熟悉,更是知道哪里有障碍物,如泥鳅般越跑越远。 周业斌气的掏出手枪子弹上膛,刚想威胁两句,便看到对方又是拐了个弯没影了。 “给我追!!” 五分钟后。 通往城中村外的路口,陈益静静的坐在这里,口中抽着香烟,看起来很是惬意。 徐徐上升的烟雾,让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胸口还在起伏,是短时间内的急速奔跑导致的。 不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陈益转头,看到韩家光正玩命的狂奔,大汗淋漓。 双方距离,也就几十米了。 见状,陈益用力吸了一口烟,缓缓站起身。 “闪开!!” 看到有人挡在前面,韩家光一脸凶狠,怒吼出声。 吧嗒吧嗒…… 陈益嘬着香烟,不为所动,就这么站在那里,神色平静的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韩家光。 “我让你滚开!!” 韩家光再次怒吼出声,突然意识到什么,当即停住脚步。 “警察?” “特么的!” 他直接掏出一把匕首,眼神狠辣。 “让开!!放我过去!不然宰了你!” 陈益视线下移,轻笑道:“这是杀马萌的那把匕首吗?你还没扔呢。” “无所谓了,扔了也能找回来。” “好了,我现在以刑警的身份……” “你让不让开!!”韩家光哪里有耐心听陈益废话,大步上前,锋利的匕首直指陈益。 此时,周业斌卓云等人追了过来,远远看到了韩家光和陈益的对峙。 当即,众人变色。 “陈益!安全第一!先让开!!”周业斌当即大喊。 他还以为对方不敢参加追捕,没想到竟然给韩家光来了一个釜底抽薪断后路。 这要是让韩家光给捅一刀,那乐子可就大了。 万一捅到要害,市局刑侦支队不就损失一个破案奇才?! 他可不想看到陈益出事。 身后的动静刺激到了韩家光,想到被抓的后果,他不再犹豫,提刀上前。 “你自己找死!” 锋利的刀刃,瞄准的是他的胸口。 陈益收敛笑容,淡定的看着这一幕,指间香烟滑落。 “持刀拒捕袭警,这可不怪我啊。” 伴随着声音响起,陈益闪电般抬手,抓住了韩家光手腕,用力一拧。 “啊!!” 韩家光吃痛,手臂扭曲,惨叫出声,匕首也是掉在了地上。 随后,陈益抬脚踢在了韩家光腘窝上,使得他立即跪了下去。 下一刻,陈益松手,身体乍然而动,一个急速的回旋,左腿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在了韩家光的胸膛上。 砰! 巨大的力道,让韩家光直接倒飞而出,重重撞在了后面的墙上,随即如麻袋般滑下。 “伱……” 韩家光尝试挣扎,竟然没有马上爬起来,可见陈益的这一脚绝对不轻。 “卧槽!” 已经追上来的周业斌等人,看到了这一幕。 如此干脆的反制夺刀,如此漂亮的回旋踢,如此恐怖的力道,显然是练过,而且实力不俗。 “别动!老实点!” “别动!!” 警员们一拥而上,死死将韩家光摁住,并带上了手铐。 将韩家光拉起,所有人都是惊疑不定的看向陈益,不明白这位并非警校毕业的实习生,哪来的这般身手。 在查案上,能做到精准判断。 在格斗上,能做到迅雷勇猛。 这……这有点夸张啊。 “你什么情况?” 眼见韩家光被控制,周业斌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陈益。 陈益甩了甩肩膀,笑道:“练过,练过,防身而已。” 周业斌无奈,对方给他的惊喜太多,都快麻木了。 没有多问,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冷厉的视线射向韩家光。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我要告他!” 韩家光没有回答周业斌的问题,而是死死盯着陈益,怒声开口。 他只感觉胸口火辣辣的疼痛,肺都要炸开。 周业斌怒骂:“告个屁!” “持刀拒捕,暴力袭警,你告谁?!” “说!知道为什么抓你吗?!你用这把匕首干过什么!” “提醒一下,十月十三号晚!” 韩家光脸庞肌肉剧烈抖动,沉默良久后,垂下了头。 “杀人。” 周业斌冷喝:“杀谁!!” 韩家光:“马……马萌。” 周业斌摆手:“带走!” 第三十九章 审问韩家光 市局。 办案大厅。 张晋刚默默喝了口水,他已经在这等了近两个小时,早就过了晚饭时间 附近陪同的警员看到对方没有吃饭的意思,自然也不可能去提。 饿着就饿着呗,当刑警的,谁没挨过饿啊。 此时,远处伴随着开门声和脚步声,一身休闲装的方书瑜出现在办案大厅,看样子准备下班回家。 脱去了白色的法医服,头发扎起的方书瑜,更像梦幻中的邻家女孩,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青春迷人的气息。 “方法医。” “方法医。” 看到方书瑜,几人问好。 坐在那里的张晋刚抬头,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书瑜啊,这么晚了才下班。” 说话的同时,他甚至还站起了身。 整个市局能得到这般待遇的警员,屈指可数。 面对张晋刚,方书瑜也是有了晚辈般的笑容,清脆如百灵鸟的声音响起:“张局,您怎么在这?” 张晋刚笑道:“下班了,叫我张叔就好。” “业斌不是去抓人了么,我在这等等。” “抓人?”方书瑜诧异,“我听说抓了两个都不对,这么快就锁定嫌疑人了?” 张晋刚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听他们说是陈益经过推断和问询,找到了疑似凶手的家伙。” “这小子估计属龙蛇的,需要鞭策。” “你看,给点压力,马上就有成果了。” 此话让方书瑜更加诧异:“啊?您给陈益压力?他才刚入职啊。” 张晋刚微笑:“他让我明白了一件事,经验和能不能破案,有的时候没有因果关系。” “很不错的一個小伙子,等人回来再说吧。” “你不用管了,先回去。” 聊到这里,方书瑜略微犹豫,索性也坐了下来。 看到张晋刚投来疑惑的眼神,方书瑜眨眨眼,笑道:“我认识他,也想看看他的判断对不对。” 张晋刚:“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 方书瑜解释:“之前在图书馆的时候遇到过,当时他正在备考。” “本以为是重在参与,没想到现在真成为同事了。” 闻言,张晋刚点了点头:“哦,是这样。” 他不再多说。 又是半小时过去,外面响起了警笛声,随之而来的,是急促的脚步。 周业斌带队回来了,并拷着一个人。 “带到审讯室!” “是!” 走进办案大厅,周业斌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张晋刚和方书瑜,当即一愣。 “张局,你们在这干吗?” 张晋刚的视线从韩家光身上收回,询问道:“是他吗?” 周业斌轻呼一口气,重重点头:“是他,已经认了,凶器都还没扔,还拿着凶器拒捕袭警。” “幸亏陈益练过,让这家伙吃了点苦头。” “嗯?” 张晋刚仿佛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陈益身手不错?” 周业斌嗯了一声:“很不错。” 说完,他迈步上前,弯腰低声道:“可能连我也不是对手,说是练过,抓捕的时候堵住了嫌疑人的逃跑路线,一秒制服。” 张晋刚讶然,扭头看向人群中的陈益。 这小子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了。 “陈益是怎么找到嫌疑人的?” 周业斌道:“是这样……” 当下,他把之前陈益的推断,提取重点大概说了说。 另一边的方书瑜听完后有些吃惊,开始重新认识陈益这个人。 之前觉得对方多少有那么一点“自大”,现在看来,貌似应该称之为自信。 自身能力所带来的绝对自信。 看来,是个天赋型选手。 张晋刚同样意外,深深看了陈益一眼,起身道:“趁热打铁马上审讯,今晚必须拿到嫌疑人口供。” 周业斌:“是,张局。” 临走的时候,张晋刚路过拍了拍陈益肩膀,给了一个赞赏的微笑,但什么都没说。 搞的陈益差点忍不住质问:你是不是想反悔?! 方书瑜更干脆,得到答案后起身就走,不耽误刑侦队接下来的工作。 审讯室。 韩家光被铐在椅子上,对面坐着的是周业斌等人。 “姓名。” “韩家光。” “年龄。” “三十六岁。” “职业。” “汽车维修员。” 周业斌双手抱臂盯着韩家光,冷声道:“为什么要杀马萌?” 对于这个问题,韩家光沉默良久,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等了一会,周业斌问道:“你是不是拿她出轨的事情威胁了。” 此话让韩家光一愣,下意识抬头:“你怎么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自己和马萌,现在马萌死了,警方哪里来的信息? 周业斌皱眉:“回答问题!” 韩家光再次低头:“是,威胁过。” 周业斌:“继续。” “我们后续会搜查伱的家,不要玩把戏。” 听得此话,韩家光纠结半响,最终无奈道:“我以为我吃定了她,没想到有一次在我家的时候,让她发现了……发现了……” 周业斌:“毒品是吧。” 韩家光沉默。 周业斌提高音量:“回答问题!” 口供上可不能写“默认”这个两个字,必须得到确定的供词。 韩家光:“是……” 周业斌:“所以马萌以此为要挟,让你萌生了杀人的念头。” 韩家光:“没错。” 他奇怪的看了看周业斌,怎么警方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此刻,不少视线集中在陈益身上,惊异于对方推断的准确率。 锁定凶手也就罢了,能判断作案动机,这可真是厉害。 周业斌:“马萌的手机呢?” 马萌的手机是一条重要线索,未来如果案情调查没有进展的话,会以此作为突破口。 嫌疑人将其卖掉,也是有可能的。 到时候,会走访二手手机店或者尝试定位。 不过嫌疑人归案的速度很快,便没有必要了。 “在家里。”韩家光回答。 周业斌微微点头,拿起了面前的证物袋,里面放着一把匕首。 正是他用来袭击陈益的那一把。 “这是凶器吗?” 韩家光抬头看了一眼,道:“是。” 周业斌:“为什么还留着。” 韩家光的理由很简单:“不舍得扔。” 第四十章 方法医,下班啊? 每一位嫌疑人的心理路程是不同的。 被抓的时候,有的会选择死扛,有的会直接认罪。 韩家光属于后者,在看到警察上门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案发了,所以才会玩命的跑,甚至不惜袭警。 只要跑了,就有机会,哪怕多自由一天也是好的。 若是被抓,这辈子彻底结束,就算不死也会牢底坐穿。 此刻面对审讯,韩家光没有任何隐瞒,基本该说的都说了。 就算还有没说的,也不影响案件整体的进展。 当晚,卓云陈益等人搜查了韩家光的家,并发现了马萌的手机,作案时的衣服,以及数量不少的毒品。 周业斌立即联系了缉毒队,进行后续的侦查工作。 不过那些事情,就和刑侦队无关了。 已经到了后半夜,办案大厅灯火通明,一直忙到现在。 此刻,所有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不少视线看向陈益,惊奇和佩服混杂。 纵观查案过程,好像一直是陈益在主导着一条线。 而正是这条线,通往最后的真相。 大家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不是运气,实打实的能力。 “如果大家都不困的话,是不是可以欢迎一下……新同事入职?” 周业斌露出开怀的笑容,朗声开口。 听得此话,大家都笑了,并不约而同鼓起了掌。 既欢迎陈益入职,也为对方精彩的破案过程喝彩。 陈益难得不好意思起来,姿态摆得很低:“感谢感谢,希望以后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身旁的卓云一把揽住陈益,说道:“伙计,以后靠你罩着我了,前途无量啊!” 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智商和身手,都在他之上,而且近乎碾压。 有这样的人在,未来阳城的破案率必将直线上升。 回想几个月前刘格一案到现在,他们不是抓了一个嫌疑人,而是“抓”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啊。 陈益无奈:“云哥,你这么说的话,我压力很大。” “哈哈。” 卓云笑了起来,用力拍了拍陈益肩膀。 “来日方长,咱俩以后得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陈益含笑点头:“这是当然。” 卓云在一线刑侦组显然有不低的地位,经常出外勤,那以后彼此就是战友了。 缉查重案罪犯,是有一定危险性的,甚至还具备死亡率。 从这個角度讲,说是生死战友也不为过,需要把后背交给对方。 此时周业斌开口:“卓云陆永强江晓欣他们你已经认识了,要不要让其他人做个自我介绍?” 陈益道:“今天算了吧周队,大家都挺累的,有的是机会认识。” 周业斌点头:“也行。” “对了,你的警服证件还有配枪之类的东西,等张局的决定吧。” “他自己给你画的饼,这么多人都听到了,要是不兑现的话,威信可就没喽。” 提及此事,大家颇为羡慕。 直接转正,授二级警司,这不管对阳城市局乃至全国警队,不说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也绝对是相当罕见的。 不过陈益的能力大家看在眼里,都非常服气,倒也不会心理不平衡。 警察队伍,重点是队伍两个字,这是团体。 打击犯罪,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并非个人英雄。 所以,与有荣焉。 远的不说,此次两天时间侦破命案,集体三等功肯定是有的。 法医,痕检,技术,外勤,都有功劳,缺一不可。 已经很晚了,大家简单聊了一会后便都下班回家,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的工作。 …… 翌日上午。 陈益来到市局,加入到案件后续的整理工作。 证据,口供,查案过程等等,都要详细记录,移交审核。 直到十一点,张晋刚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所有人看着陈益离开的背影,都知道张局应该是……要兑现承诺了。 “张局。” 敲过门后,陈益走了进来。 坐在办公桌前的张晋刚看完手中文件,起身指着一旁的沙发道:“坐吧。” “谢张局。” 两人落座。 张晋刚看着眼前的青年,眼神中的欣赏越发浓郁。 “此案的侦破,你占主功。” “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从现在开始伱正式转正,警衔的话还未批下来,等几天吧,没什么问题。” “警服和其他随身物品的配发,直接找你们队长,最好等案子彻底结束再说。” “好好努力吧,欢迎加入阳城市局。” 不同位置说不同的话,周业斌他们是欢迎加入刑侦队,而张晋刚则是欢迎加入阳城市局。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比较严肃,陈益立即起身,正色道:“是,张局。” 张晋刚笑着摆手,示意陈益坐下。 “怎么样,感觉自己的同事如何?”他询问道。 陈益以为对方指的是人际关系,回答道:“都挺好的,对我很关照。” 张晋刚:“我说的是能力。” 陈益微愣:“也很好啊,卓云陆永强他们,都是刑侦人才。” 张晋刚嗯了一声,认真道:“刑侦队看能力不看资历,以后要互相学习。” “还有,谦虚点好,但也不要过分谦虚。” “有崭露头角的实力,就不要去做尸位素餐的事情。” “当然,只是提醒,你的表现还是非常不错的,我相当满意。” 陈益觉得对方意有所指,点头称是。 忙碌的一天过去,本来今天计划是欢迎新同事入职,大家聚聚餐,不过有两人家中有事便临时搁置了。 未来有的是时间,倒也不着急。 离开市局准备回家的陈益,在门口碰到了方书瑜。 对方挎着精致的小包,静静的站在那里。 虽没有刻意打扮,但完美的身材掩饰不住,使得陈益默默在心中说了句背影杀手。 背影杀手有褒贬两种含义,看具体语境,此刻当然是褒义。 “方法医,下班啊?” 陈益打了声招呼。 方书瑜回头,微笑道:“下班。” “没想到咱俩真成同事了,恭喜啊陈益。” 陈益笑道:“谢谢,开车来的吗?” 方书瑜点头:“嗯。” 陈益:“那怎么还不走?等人吗?” 方书瑜略微沉默,道:“家里父母都比较忙,回家也是自己吃。” “我在考虑,去哪随便对付点。” 说完,她微微转移视线。 陈益愣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气氛的烘托下,哪怕出于男人的礼貌,自己此刻也是不是应该说一句:要不要一起吃点? 第四十一章 共进晚餐 “要不……一起吃点?” 陈益最终还是问了一句。 面对方书瑜这样的大美女,除非男人脑子进水或者极度的不自信,否则这种情况下都得邀请一下。 而陈益两者都不搭边。 随口一问而已,若是对方不方便或者拒绝,也不会显得尴尬。 闻言,方书瑜看了陈益一眼,略微思索后,点头道:“也行吧,你想吃什么?” 陈益本想询问她想吃什么,没想到这女孩不按套路出牌。 “你呢?” 陈益反问。 方书瑜:“我都行。” 陈益:“我也都行。” 两人就这么安静下来,果然还是没逃脱尴尬的气氛。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有直男嫌疑,陈益在两秒钟后开口:“西餐怎么样,我知道一家很不错。” 方书瑜没有意见:“行,有段时间没有吃过西餐了。” “你开车我开车?” 显然,她的意思是开一辆车。 本来就两个人,开两辆车的确感觉怪怪的。 陈益笑道:“我开吧,吃完我再把你送回来,反正也不远。” 方书瑜动了动单肩包,微微颔首:“行,走吧。” 两人并肩离开。 片刻,周业斌和卓云走出市局大门,看着不远处的方书瑜上了陈益的车。 这一幕,让两人的脸色浮上一抹怪异。 “陈益这小子,把富二代泡妞的本事,用在方法医身上是吧?” 说话的是周业斌,没有不满,只是无语。 才几天啊,就和方书瑜勾搭上了。 那可是市局乃至全阳城最漂亮的警花,颜值不输明星的存在。 要是包装一下进军娱乐圈,妥妥的国民女神。 陈益能看上倒也不足为奇。 身旁的卓云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对陈益惊为神人。 陈益的查案能力顶多算敬佩,但约到了方法医,就得顶礼膜拜了。 “周队,要命的是方法医竟然真的同意了,这是要去单独吃饭吧?” “不科学啊。” 周业斌同样诧异:“难道陈益这小子不仅智商高,情商也不俗?” “怎么把方法医忽悠走的?” 方书瑜有人追吗? 当然有。 入职那一年有,现在绝迹了。 原因很多,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让男人望而生畏。 全部加起来,方书瑜绝对有朝着不婚不育最高境界发展的趋势。 “要是真能追上,我以后叫他哥。” 卓云自然了解方书瑜是什么人,对陈益相当的不看好。 周业斌转头看了他一眼:“上次这么说话的人,还是张局,结果你也看到了。” 卓云:“……” 周业斌:“走吧,下班回家,管他们呢。” “男未婚女未嫁,这是人家的自由。” “要是陈益真追上方法医,少奋斗十年。” 陈益家里本来就很有钱,他指的当然不是财富方面。 卓云仿佛看到了周业斌所说的结果,幽幽道:“那可真是无敌啊,到时候就不是叫哥了。” 周业斌拍了他一下:“那么八卦干什么?回家和你老婆八卦去。” “以后在局里,别议论这件事。” 卓云心中腹诽:好像是伱在八卦。 …… 陈益开车带着方书瑜,缓缓行驶在路上。 虽然不远,但下班高峰还是有一些拥堵的。 方书瑜没忍住好奇,开口问道:“听说你家里很有钱,为什么开这种车?” 陈益笑道:“代步而已,无所谓。” “要是开着豪车去上班,我怕张局打我。” “这种撑面子的工具,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方书瑜微微点头:“这倒也是。” 她没想到陈益还有这般洒脱的性格,目光有所不同起来。 陈益:“对了,你刚才说父母很忙,也是做生意的吗?” 方书瑜略微迟疑,道:“不是,上班的,工作性质忙而已。” “哦。” 陈益点头,没有多问。 查户口是聊天大忌,会引起对方反感。 闲谈中,目的地到了,两人下车进了西餐厅,找了一個靠窗舒适的位置,点餐边吃边聊。 这家西餐厅的人均消费并不是很高,普通人也能消费得起,只是不会经常来罢了。 方书瑜似乎是个吃货,没什么忌口,来者不拒。 因为待会需要开车,所以两人都没有选择喝酒。 “通过推测锁定凶手,需要很丰富的办案经验,你是怎么做到的?” 聊了一会后,方书瑜很快说起了案子。 两人一个刑警一个法医,共同语言还是比较明确的,离不开刑事案件。 陈益笑道:“能力有,只是缺乏舞台。” “职业优势其实是相对的,在成为警察之前,我对刑侦一直很感兴趣,现在算是有了可以发挥能力的平台。” “就拿你来说吧,世界上肯定有相当一部分人群,在法医学上的造诣,比你这个法医还像法医。” “不是吗?” 方书瑜想了想,道:“说的也有道理,看来你的天赋体现在了刑侦上。” “很抱歉,之前在图书馆的时候,我并不认为我们彼此能成为同事。” “现在,有点打脸。” 说完,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有灵动,也有淡淡的俏皮,毫不做作。 对方给陈益的感觉还是很真实的,只是因为职业缘故,导致性格并不是那么活泼。 这种后天养成的性格是可以改变的。 陈益微笑:“没事,很正常。” “了解我之后,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了。” 方书瑜眨了眨眼:“你一直都这么自信吗?” 陈益道:“对自己有自信,才能对受害者负责。” “若是刑警失去了自信,高兴的是犯罪嫌疑人啊。” 这话让方书瑜若有所思。 自己在进行尸检工作的时候,免不了会遇到一些难题,若是不自信萌生了放弃的念头,的确是对受害者的不负责。 说的严重点,会间接影响到一线刑侦组的调查工作,增加嫌疑人逍遥法外的概率。 从这个角度考虑,她刚才的问题多少有点不合适了。 刑警查案,必须要自信,抱着必破的念头,认真做好每一件事。 直白的四个字,便是永不言弃。 “受教了。”方书瑜开口。 陈益笑道:“闲聊而已,什么受教不受教的。” “来,再吃点,如果喜欢的话,下次再带你过来。” 方书瑜略微沉默,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陈益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能力反差非常明显,这让她非常好奇,想深入了解。 有句老掉牙的话是这么说的:好奇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第四十二章 卓云乐了 两人在餐厅吃到了八点半,陈益随即开车将方书瑜送回了市局。 “走了,明天见。” “谢谢你的晚餐。” 方书瑜降下车窗,摆手道谢。 “不客气,路上慢点。” 陈益目送方书瑜离开,直到看不见后车灯了,方才转身。 回到家后,沈瑛和陈志耀早已吃过,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现在喜欢看电视的不多了,纯粹是听个声看个影,不然家里多少显得冷静。 “回来了,工作怎么样?” “过来坐,和妈说说。” 沈瑛笑着招手,为自己儿子能成为一名刑警而感到骄傲。 身旁的陈志耀也看了过来,虽然依旧严肃,但嘴角的微笑表明他心情很不错。 他一直想让陈益找个正经工作。 刑警职业,那可是相当的正经。 唯一的缺点,就是多少有点危险,这件事他们夫妻之间已经聊过了。 经历风雨,才能真正成为男子汉,大不了以后想办法把他给调走。 反正进了体制,不出现很严重的错误是不会被辞退的。 陈益来到客厅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还行吧,同事对我挺照顾的。” 他没说转正的事,也没说警衔的事。 对沈瑛和陈志耀来说,这多少有点夸张了。 “那就好。”沈瑛点头,“你刚刚进市局,一定要虚心学习,上司说什么你就听着,别和他们闹矛盾。” “还有啊……” 陈益揉了揉耳朵:“好好好,我知道了。” 此时陈志耀开口:“小益,你的信用卡都给你放开限额,各個银行都可以取款提现。” “要学会和同事搞好关系知道吧?钱该花的花。” 陈益敷衍:“行,知道了。”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虽然观念不同但没必要反驳,听着就好了。 听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请客吃饭也就罢了,要涉及到其他方面,那他的职业生涯早晚到头。 “还有啊,这周末有个饭局你得去啊。”陈志耀继续道。 陈益:“饭局?不去,我很忙的,伱们代表吧。” 陈志耀刚想责怪两句,听到对方很忙后,犹豫了一下,道:“行吧,你该忙忙你的,也别太累了。” 陈益起身:“那我先上楼了。” 没走两步,他回头道:“爸,有件事得先说好。” “未来不管我在什么位子,任何人情请托,全部回绝,不要替我答应,除非是犯罪下的受害者。” “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没得商量。” “我是为所有人服务的,不是为亲朋好友服务的,没问题吧?” 这番话让陈志耀明显一愣,和沈瑛相互对视后,点头道:“没问题,你放心,不用说我也知道。” “那就好。” 陈益点头。 待二楼房门关上后,沈瑛转头笑道:“小益这孩子,格局比我们都大,以前真没看出来。” 陈志耀也是开口:“毕竟年轻,有正义感是好事啊,我们得支持,不能拖后腿。” 沈瑛笑容更胜,觉得自己儿子真是开窍了。 …… 时间来到三天后,陈益正常上班,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警服和警号,包括手铐、多功能腰带等警械装备。 从此刻开始,他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刑警。 警衔还没有下来,正在走流程。 马萌被杀一案迅速告破,集体三等功已经有苗头了,不过需要等大概二十个工作日。 这让刑侦队所有人欣喜,对陈益印象越发的好。 砰! 砰! 警务训练室,卓云看着陈益连续五发子弹皆是偏离了靶心,非但没有遗憾,反而目光亮起露出笑容。 好家伙,总算让我逮到你的短板了,舒坦啊! 陈益摘掉专用降噪耳机,转头看向卓云,发现了他一脸“傻笑”,当即有些无语。 “没事没事,新人都是这样的,有我教你,以后你的射击水平绝对一日千里。” 卓云老气横秋,一脸前辈的样子,淡声开口。 陈益额头当即冒出黑线。 以他的枪法,闭着眼都能打出十环,这给你装的! 查案可以说是天赋,身手可以说是练过,枪法怎么办? 要真是展现出神枪手的实力,很难解释。 私藏枪支啊? 还是经常去参加真枪实弹的射击场? 全国范围内真枪实弹的射击场虽然很少,但绝对有。 只要满足条件,可收费去体验,价格不低。 一发子弹,大概在几十块钱,体验一次起码要花费好几千。 对普通人来说比较奢侈,对一个富二代来说,基本可以打到手软。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不过……经不住查啊。 只要有心人想查,绝对能查到你到底去没去过。 没去过,就是撒谎了。 为什么撒谎?到时候更无法解释。 虽说疑罪从无不存在把柄,但陈益也没必要平白给自己惹麻烦。 射击水平可以慢慢提升,几个月后再暴露不迟。 却没想到,卓云这边倒是来劲了。 “云哥,我觉得你有装逼的嫌疑。”陈益开口。 卓云脸皮很厚,笑呵呵道:“嫌疑这个词,用的不是很准确。” 陈益:“???” 你可真是不要脸啊。 此时周业斌开门走进,看了一眼标靶情况,倒也不意外。 一个没用过枪的新人,说实话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陈益,持枪证下来了。” “卓云,没事的时候带陈益练练,刑警必须会用枪,而且要有不低的准度。” 周业斌说道。 意外情况随时都会发生,枪是刑警打击犯罪的重要工具之一。 卓云笑得很开心:“好的好的,我会好好带陈益的。” 周业斌奇怪:“你笑那么花干什么?吃了蜂蜜了?” 卓云轻咳:“没事没事,只是觉得带陈益这项任务非常艰巨,内心兴奋。” 陈益:“……” 他现在有提枪连续命中靶心的冲动。 周业斌哦了一声,道:“行,你们练吧。” “陈益,没事的时候熟悉一下以前的卷宗,尤其是在逃的通缉犯。” “你的记忆力应该不错,万一哪天碰到了,心中有数。” 陈益点头:“好的周队,我知道了。” 说完,他看向卓云,微笑道:“云哥,不忙的话,去格斗教研室练练?” 卓云愣住:“啊?” 第四十三章 尘封的卷宗 半个小时后。 警务格斗教研室。 “卧槽!” “陈益你来真的……等会!” 砰! 卓云只觉胸口一股大力传来,还没等疼痛感传来,身体已经飞出去三米,重重砸落在地上。 附近围观的几名年轻警员眼角直抖,看陈益的眼神中带上了敬畏。 陈益缓缓放下腿,轻笑道:“云哥,咱比武切磋当然要来真的,无限接近于实战,这样才能促进彼此能力的发展。” “我这是为你好,你身体素质不太行啊,需要锻炼锻炼。” “再来。” 卓云揉了揉胸口,脸庞肌肉有些扭曲。 是真的疼! 他觉得陈益是在借切磋的名义公报私仇! “不来了,我服……我服了还不行么。”卓云站起身,咧了咧嘴唇。 这家伙,只要面对的不是携带热武器的危险级罪犯,若敢拒捕,对方下场绝对很惨。 之前的韩家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面对审讯的时候,偶尔还在摸胸口呢! 陈益甩了甩肩膀,笑道:“行吧,下次再说。” 卓云瞪眼:“还有下次?没有下次了!” “陈益,我觉得你精力过剩啊,这样不好,需要静下心来好好磨练一下性格。” “那个什么,最近档案室很长时间没有整理过了,你去帮帮忙,顺便熟悉熟悉以前的卷宗,增长经验。” 闻言,陈益眉头一挑,稍微活动手腕。 这個动作让卓云脸色微变,连忙道:“新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啊!我可是组长!你不能……” “呵呵,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看到陈益跃跃欲试,卓云讪笑中改了口。 在格斗教研室那叫切磋,不叫打人,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行吧,正好我也想看看咱们刑侦支队以前都破过什么案子。” 陈益放下手,翻出了擂台。 见状,卓云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发誓再也不和陈益动手了。 本来有试探实力的意思,没想到吃了大亏,也不知这小子以前是怎么练出来的。 …… 当陈益来到档案室的时候,看到一位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忙碌。 几天的时间,整个市局该认识的人他基本都认识了,对方叫王德彦。 好像从入职开始,便负责文件卷宗的整理工作,多年来一直待在后勤,从未参与过案件的侦查工作。 市局有很多岗位,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岗位发挥着重要作用,不能说他能力不强。 只能说,不适合出外勤吧。 虽然晋升比较难,但相对还是比较舒服的,不必风吹日晒的奔波,不必没日没夜的调查走访,也不必承担压力。 看着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的档案室,陈益知道他还是非常认真负责的,理应保持尊重。 “王哥。” 陈益笑着开口,走了进去。 王德彦回头,发现是陈益后,微笑回应:“陈益啊,伱怎么来了。” “叫我老王就行,他们都这么叫,别叫哥,感觉怪怪的,我儿子比你小不了几岁。” 陈益倒也没有矫情,改口道:“行,老王。” “云哥让我来帮帮忙,您看有什么工作能交给我的吗?” “帮忙?” 王德彦拿着一份老卷宗走了过来,笑道:“让你来这里帮忙不是屈才了,你应该跟着老周才对。” “不过……也行吧,了解这些东西对你也没有坏处。” 他自然知道陈益,两起凶杀案对方都发挥了关键性作用。 这样的年轻警员,前途绝对是无量的,他比不了。 话说回来,新人入职整理卷宗是大家都需要经历的过程,他倒也见怪不怪。 对陈益来说,了解了解以前的案子,至少能增长经验。 再厉害的警察,也需要不断的学习,取长补短。 陈益扫了一眼周围,询问道:“那……我从什么地方开始?” 王德彦指着一个角落:“喏,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老文件了,你把它们分分类吧。” “至于怎么分,你看着办。” 陈益点头:“行。” 说完,他走了过去。 王德彦拿着卷宗来到座位上,不再管陈益。 不一会儿,陈益抱着一摞卷宗坐在了王德彦对面,认真翻阅。 年份确实比较老了,纸张都有些泛黄。 其中大部分都是已经侦破的案件,包括嫌疑人在逃的也在其中。 多年前追踪手段单一,嫌疑人如果提前跑了隐姓埋名,想要找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就上了悬赏通缉令。 清网行动扫了一大批,但数量依然不少。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一个小时。 “喝水吗?小陈。” 对面的王德彦改变称呼,笑着开口。 陈益抬头,客气道:“不了,杯子在外面,我不渴,谢谢。” 王德彦:“行吧。” 他站起身,拿着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回来的时候,发现陈益正在拿着两份卷宗左右对比。 “看什么呢?”他询问道。 陈益道:“失踪案,一个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是十五年前的。” “人还没有找到啊,怕是凶多吉少。” 王德彦来到陈益身边看了一眼,点头道:“这两个案子是张局办的,最终也给出了凶多吉少的结论。” “可惜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益:“张局?” 王德彦:“嗯。” “当时张局还是咱们市局刑侦队的队长,后来新的案子出现,此案又没有线索,便慢慢尘封了。” “不过寻找还在继续,各城市都有协查函。” “虽然如此,恐怕不少人也将她们忘掉了。” “我想,张局肯定还一直记得。” 陈益略微沉默,道:“无父无母的,也许……存在背井离乡的可能,不愿让人知道。” 王德彦叹道:“也只能这么安慰了。” “无父无母的两个孩子,突然消失在了世界上,除了咱们警察,谁还会去关心呢。” 陈益没有说话,再次翻了翻寥寥无几的几页卷宗,最终将其合上。 随即,把两份卷宗放在了一起。 王德彦看了陈益一眼,说道:“你也觉得,她们两个人的失踪有关联?” 陈益:“共同点太多,姑且可以这么认为。” 王德彦摇头叹了口气,迈步坐了回去。 “不知道在我退休之前,能不能见到这两个女孩。” “还活着的话,都三十多岁了。” 陈益沉默,视线在卷宗封面上定格。 三十多岁? 那是最好的结果。 第四十四章 日常逛街 一周后。 明天到了休息日。 刑警周末当然也休息,只不过全年二十四小时有值班的人。 若遇到重大警情,一个电话都必须马上归队。 办案大厅,正伏案认真写材料的陈益,突然感觉一阵香风飘入鼻尖,一道人影紧随着映照在电脑屏幕上。 他下意识回头,发现是方书瑜。 “嗯?下班啊?” 陈益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还不到点,不过也快了。 方书瑜微笑:“晚上有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这次,我请客。”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止了工作,目光看了过来。 有疑惑,更多的是吃惊。 方大美女亲自邀请吃饭,这在局里可是相当稀罕的事情。 卓云也傻眼了,本以为一周过去两人已经恢复平淡,变为普通同事,没想到今天又来一出。 陈益,你牛逼啊! 可惜周业斌在自己办公室,没看到这一幕,不然八卦的心可能按捺不住。 面对方书瑜的邀请,陈益仿佛并不意外,含笑点头:“行啊,我没啥事。” 这一周两人的确没怎么见面,毕竟工作性质不同,不过微信可没闲着,晚上经常聊天。 工作方面聊多了,免不了会涉及到私人话题。 他大概了解了方书瑜这个女孩,平时没什么朋友,也没谈过恋爱。 以前追求的人倒是不少,但她基本都是秒拒。 这样的女孩想要脱单,一见钟情是不可能的,只能循序渐进,从朋友发展成为恋人。 而她没有要好的异性朋友,这就比较尴尬。 “那一会见。” 方书瑜点头,转身离开。 待法医室房门关上,不少人迅速围了过来,以卓云为首。 “喂陈益,你们什么情况??” “陈益,你是不是在追方法医啊?我看这架势成功一半了啊!我支持你!” 其他人声音落下后,卓云按住陈益肩膀,认真道:“小陈子,跟哥可不能撒谎,有没有苗头?” “小陈子”三個字让陈益眼角抖了抖,咬牙道:“我们是纯洁的友谊关系!” “同事之间吃顿饭怎么了,你们没吃过饭啊?” 卓云:“纯洁的友谊关系?你觉得我信吗?” “喂,伱们信吗?” 陈益看了过去,发现大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很默契的摇头。 “我发誓,我真没有追她。” “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 陈益无奈。 他说的是实话,真的没有追方书瑜,不过对其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两人都是慢热型,何谈追不追。 以他对方书瑜的了解,若是现在站在对方面前说一句:做我女朋友吧! 那只有一个结果,方书瑜在意外愕然下,犹豫片刻后,果断拒绝。 反过来的话…… 嗯,不拒绝,必须答应。 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方书瑜还是一个外形条件几近完美的女孩。 上门不要是傻子。 见得陈益说的煞有其事,卓云不放弃的追问良久,最终放弃,众人各自散开。 这种事情,只有看到了结果才能确定,当事人守口如瓶,谁也没有办法。 …… 当晚。 陈益方书瑜两人选择了一家火锅店,没有喝酒,所以吃的很快。 单是方书瑜买的,陈益知道对方的性格,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发挥绅士风度。 自然点,挺好。 “回家吗?”方书瑜询问。 陈益微愣:“不然呢?” 他知道肯定不会发生开房这种狗血的剧情,但男人本色导致念头还是一闪而过。 方书瑜捋了捋秀发,笑道:“入秋了,需要添点衣服。” “你呢?要不要一起?” 陈益点头:“好啊,我又没啥事。” 和美女逛街又不吃亏,脑子秀逗了才会拒绝。 见得陈益同意,方书瑜似乎开心了不少:“那走吧,商场离得不远,走着就到了。” 两人离开火锅店,步行来到了阳城最繁华的商业区。 不得不说逛街是女人的天性,陈益如同护花使者一般,默默跟着。 沿途所过之处,免不了收获不少的回头率。 这个地方号称美女聚集地,网络上很多吸引眼球的街拍都是在此取景,不过美女和美女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方书瑜清纯的气质配合绝美的容颜,很容易脱颖而出。 连服装店的女导购,眼神中都有可见的惊艳。 连带着,还要打量陈益,好奇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将其追到手。 果然衣服款式根本不重要,看的是脸,方书瑜不论怎么换,陈益都不得不给出高分评价。 “这个好。” 此时,方书瑜再次从试衣间走出,陈益明显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口。 她选择的是一件长款的薄毛衣,还有轻微的裙摆,优雅的身姿完美展现了出来。 复古的v领设计,更是将天鹅颈和精致锁骨,毫不掩饰的暴露在外,令人移不开视线。 纤细腰身,又为整体造型锦上添花,尽显美幻。 此刻,甚至还有看到这一幕的其他女顾客,默默在试衣间前退开,想等着对方走了再说。 对比,其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也觉得不错。” 方书瑜站在镜子前左右扭动身姿看了看,颇为满意。 这幅画面,让陈益思维差点停滞。 “法医里边怎么会有这种绝品。” 陈益心中默默“吐槽”。 这次他没有选择放弃绅士风度,果断去付了钱,然后在方书瑜疑惑的眼神中,说了一句:朋友馈赠,主要你太漂亮了,没忍住。 没有女孩不愿被人夸赞,哪怕是漂亮的女孩。 方书瑜哑然失笑,接受了所谓的“朋友馈赠”。 “你呢?要不要买一件?” 在众人注视下离开店铺,方书瑜询问。 陈益:“我?算了吧,家里衣服很多……诶?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好巧不巧,不远处走来王立华的身影,旁边跟着的是丁姿。 不能说阳城太小,毕竟最繁华高端的商场只有这一个。 相对,也比较符合王立华的身份。 王立华也看到了陈益,当即一愣。 尤其是看到他身旁的方书瑜后,脸色肉也可见的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如果能听到他的心声,其中怕是肯定会有这么一句:特么的,真是艳福不浅! 第四十五章 方书瑜的加分项 顺着陈益的视线,方书瑜也看了过去。 出门在外碰到熟人很正常,没什么可惊讶的,不过这个人……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是和陈益关系不好吗? “陈益,好巧啊。” 伴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王立华挤出一抹笑容,打了声招呼。 “陈益,又见面了。” 一旁的丁姿同样开口。 她的反应就正常不少,脸上的笑容很自然,是那种路遇熟人的客套。 陈益笑着点头:“确实挺巧的,逛街?” 王立华嗯了一声,悄悄瞥了方书瑜一眼,惊艳之色闪过,嫉妒心更加浓郁。 “这是……你新交的女朋友?” 此话让陈益眉头微挑,习惯性揉了揉手指。 若是放在上个世界,这个王立华的下场一定很惨。 刑侦专家的反义词是什么? 犯罪高手。 不过重获新生又有了刑警的身份,陈益的心性变得淡然了很多,懒得理会这种货色。 “误会了,同事而已。”陈益微笑解释。 “同事?”王立华诧异,“你去你爸公司工作了?没想到当年不可一世的陈大少爷,也开窍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得知双方并不是情侣关系,他内心好受了一些。 不过看这架势……好像也只是时间问题。 陈益笑容不变:“随便找了個工作而已,没去我爸公司。” 王立华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挺好的,比闲着强。” 随后他看向方书瑜,带着玩笑语气道:“陈益很不错,可得好好把握,虽然以前感情生活丰富了一些,但是年轻嘛,都这样,相信他已经改变了。” 陈益无奈。 这家伙,从小到大估计没少挨揍啊。 听完王立华的话,方书瑜眨了眨眼,展颜一笑,绝美风采让王立华有了短暂的失神。 她伸手挎住陈益的胳膊,开口道:“你说的没错,他的确很好,而且我也相信他改变了。” “走吧陈益,时间不多了,还得买衣服呢。” 陈益惊奇方书瑜还有“腹黑”的一面,摆手和王立华两人告别,彼此依偎着并肩离开。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本就心情不好的王立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论家世,他不如陈益。 论女人缘,更不如了。 此刻,他感觉身旁颜值不低的丁姿,在霎时间都有了索然无味。 察觉到王立华的情绪变化,丁姿无奈:“到现在你还和他较劲呢,这么多年过去了。” 王立华冷哼:“一个混吃等死的家伙而已,他还不配。” “回家!” 眼下他哪还有闲逛的心思,转身离开。 丁姿摇了摇头,快步跟上,不时安慰。 远处,方书瑜悄悄回头看了看,确定两人走了之后,连忙抽出了玉手。 神色虽然淡定,不过脸上微弱的红霞却掩饰不住。 陈益感到颇为好笑,转头看向方书瑜,调侃道:“感谢方大美女送来的面子,非常及时。” 方书瑜白了他一眼,同时觉得有趣,询问:“他和你有仇吗?怎么话里话外那么不客气,很明显在针对。” “换成其他女孩,估计会立刻对伱的人品产生怀疑。” “哦?怀疑?”陈益反问,“你呢,你就不怀疑?” 方书瑜摇头:“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了解一个人若是凭借他人之口,要眼睛做什么呢?” 陈益讶然,内心波动了一下,这两句话可真是加分啊。 若以前方书瑜在他眼中值八分,现在能加到九分了。 “谢谢。” 陈益道了一声谢,解释道:“应该是早年的历史遗留吧,我一直压他一头。” “各方面。” “当然,这都是客观因素,主要是这家伙性格偏向阴暗,非常小心眼,有扭曲的胜负欲。” 听得此话,方书瑜奇怪:“这样的男人很讨厌,居然有女朋友?” “看刚才那个女孩,很优秀的样子。” 陈益想了想,道:“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不过他挺有钱的。” 方书瑜略微恍然:“这样的话……可以理解了。” “对了,你以前真是一个感情生活很丰富的人?” 陈益身体一僵。 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话,说实话让他始料未及。 说好的只相信自己眼睛呢? 不行,减分,减个……零点一吧。 不,零点二。 还是零点三吧! “我……” 看出陈益的窘迫,方书瑜噗嗤一笑:“跟你闹着玩呢,别认真,我对你的过往没有兴趣。” “现在看到的,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刑警,而且……” 她没说完。 陈益等了一会,疑惑道:“而且什么?” 方书瑜笑道:“没什么,走吧,帮你买件衣服,礼尚往来。” “拒绝的话,我会不高兴。” 陈益无奈:“好吧。” 两人一直在商场逛到了九点多,方才准备离开。 此时陈益手里,已经拎着买好的男装。 不是很贵,这是他亲自挑选的,考虑到了方书瑜的承受能力。 电话铃声响起,是陈益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接通。 “喂?啥事?” 姜凡磊:“陈益,忙什么呢?” 陈益:“没事啊,随便逛逛,什么指示?” 姜凡磊:“明天不用上班吧?” 陈益:“不用,怎么了?” 姜凡磊笑道:“许灿组织了一场小聚会,也就五六个人吧,在他自己的别墅里,一起去玩玩?” “单纯的老朋友聚会,不带无关人员。” 陈益:“许灿?有段时间没见了,行吧,可以。” “还有谁?” 姜凡磊:“那就不知道了,我也没问,应该都是熟人吧,管他呢,有吃有喝有玩就行。” 陈益:“几点?” 姜凡磊:“明天上午十一点,地址我微信给你。” 陈益:“好,明天见。” 姜凡磊:“嗯,挂了。” 电话挂断,方书瑜看了过来:“明天有安排?” 此话让陈益心头一跳,有点后悔答应早了,迟疑点头:“朋友聚会,你……” 所谓情义三千,不敌胸脯二两。 这年头哪有不“重色轻友”的。 方书瑜笑道:“没事,随口问问,玩的开心。” “那就……下周一见了。” 陈益:“呃,其实我周日有空。” 方书瑜:“再说吧。” 陈益:“……” 好吧,这妮子情绪上绝对是有了波动。 是孤单太久了吗? 第四十六章 六人局 翌日上午。 睡到九点的陈益慵懒的睁开双眼,有些不情不愿的坐起身,穿衣洗漱。 他情绪也不是很好。 一个原因是起床气,一个原因是方书瑜。 昨天如果不是因为姜凡磊那个电话,估计自己能和方书瑜度过一個愉快的周末。 “不能重色轻友啊。” 陈益自我安慰了一句,吃了早饭后驱车来到目的地。 别墅位置临近郊区,周围车辆已经很少了,偶尔可见行人。 附近绿化倒是不错,空气中散发着清新怡人的味道,让陈益感觉舒坦了不少。 “好地方,改天也买一套。” 越靠近市区房价越贵,这个地方的话……估摸着七八百万应该能拿下。 从地图上看,离这里不远还有一片水库,已经被开发成度假村了。 平时没事的时候来这里聚聚,邀请朋友喝酒聊天,还能开车去钓钓鱼,想想就觉得惬意。 这个许灿,倒是挺会选址的。 印象中,对方从小到大的确是一个喜欢享受生活的家伙。 对谈恋爱兴趣不大,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总能在众人无聊的时候,搞出点新花样。 这年头,不热衷游戏花丛左拥右抱的富二代,少见了。 仅凭这一点,陈益对其印象还不错。 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四十了,刚刚好。 陈益上前敲门,开门的正是许灿。 和陈益差不多的年纪,长相不能说帅气,却可以用清秀来形容,偏女性化,头发也比一般男子要长。 当然,他绝对不是同性恋。 许灿只是对谈恋爱兴趣不大而已,并不代表他没谈过恋爱。 “陈益?哈哈,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 “快进来!” 好长时间没见,许灿显得非常热情,拥抱了一下后拉着陈益来到客厅。 这是双层别墅,s型的木梯直通二楼,整体装修偏复古,尽显高贵,但没有那种现代豪华的质感。 陈益这才发现,大家好像都到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王立华和丁姿也在! 好家伙,的确是熟人,但却不是令人愉悦的熟人。 尤其是对姜凡磊来说。 果然,在陈益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姜凡磊象征性一笑,眼神中透露着无奈。 不知名单的聚会如同开盲盒,你永远不会知道此行会和谁坐在一起吃饭喝酒。 “都是老朋友了,就不用介绍了吧?” 许灿不知几人之间的猫腻,或者说猴年马月的事情早就忘了,此刻笑着开口。 “哦对了,这位你应该不认识,袁利豪。” “这小子挺厉害,白手起家,现在开了两家公司了,还是王立华的合伙人呢。” “看看人家,咱可比不了啊。” 在场所有男性基本都是富二代,能白手起家成功,确实有两把刷子。 袁利豪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的比较正式,在许灿介绍后客气起身,冲陈益伸出了手。 “你好陈警官,初次见面。” “嗯?”陈益伸手和对方握了握,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姜凡磊说的?” 袁利豪松开手,笑道:“陈警官没来之前,这位姜先生提起了伱的工作。” “说实话啊,我挺意外的。” 另一边,丁姿脸带笑容,对陈益刑警的身份感到惊奇,而王立华则是沉默不语。 刑警不能说是人上人,但职业光辉存在。 尤其是市局刑侦支队,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陈益能成功考入市局,足见其实力。 从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到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刑警,这个反差确实有点大。 王立华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不违法犯罪不必害怕警察,但大家对刑警,内心还是存在一丝敬畏的。 最起码,不能闲着没事轻易得罪吧? “运气而已,运气而已,袁先生坐吧。” 陈益客套了一番,众人落座。 许灿开口:“好久没见了,主要是聚聚。” “今天我请了大厨为我们准备午餐,今天大家尽情的喝,直接住在我这,不用担心酒驾的问题。” 陈益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厨房确实有一个人在忙碌。 穿着厨师服戴着厨师帽,挺专业的样子。 请厨师上门不便宜,许灿当然不缺这点钱。 不止是他,在座的除了丁姿这个女孩以外没有缺钱的,见怪不怪。 细细想来,自己穿越之后,还真没怎么碰过酒精。 “喝点什么?许大老板应该不会抠门吧?”他笑着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气氛要活跃起来。 说话的同时,他还碰了碰身旁的姜凡磊,示意对方精神点。 曾经追求过的女孩现在被别人抱在怀里,而且就在眼前,这的确有些别扭。 这就要看心态和逢场作戏的能力了。 姜凡磊动了动身体,脸上浮现笑容。 闻言,许灿笑着说道:“先喝白的,玩的时候来点皇冠大使,怎么样?符合陈大少爷的身份吧?” 陈益意外:“哦?皇冠大使?好酒。” “看来许老板这次是出血了。” 皇冠大使酒产自国外,因为分批酿造数量稀少的缘故,价格非常昂贵,一瓶价格在五千左右。 五千的啤酒,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就算是偶尔尝尝,也尝不起。 所谓啤酒踩箱喝,人均起码五瓶以上,这就是两万五。 在场六个人,至少十五万。 许灿哈哈一笑,指着另一边的酒箱道:“不是我,袁老板带来的,他本身就是做酒行生意,路子比较广。” “但数量不多,一共三十瓶。” “没事,不够的话,我家里还有上好的红酒,要相信我的珍藏啊。” 听到这里,丁姿连忙开口:“你们喝就行,我不喝。” 她好像听明白了,很贵的酒,连这群富二代都无法不限量。 许灿转头:“这怎么可以,既然来了都是朋友,必须喝。” “这种啤酒可不是想喝就能喝到的,包括我在内啊,和钱无关。” 他说话还是很有分寸的,懂得照顾人。 丁姿礼貌一笑,不再坚持。 “那就多谢袁老板的款待了。” 陈益给了一个自来熟的玩笑话,拉进彼此距离。 袁利豪显得很客气:“陈警官喜欢就行。” 第四十七章 丁姿的尖叫 闲聊中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十二点半。 不知是不是因为陈益刑警的身份,王立华的话比较少,偶尔聊到他的时候才会应付两句。 看来今天这个六人局,坐立不安的不仅仅是姜凡磊。 陈益更多是在和袁利豪交流,毕竟是新朋友,也大概了解了对方的发家史。 早年赚到第一桶金后,便与王立华合作开了一家公司,为第二股东。 之后,认识了许灿。 许灿家里也是做白酒生意的,双方结识在一场商业聚会,聊得很投机。 于是在许灿的建议下,他再次开了第二家公司。 效益不知如何,但看袁利豪意气风发的样子,应该还不错。 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很值得佩服的,可以深入认识认识。 很快,午餐好了。 白酒不能配西餐,所以厨师做的是中餐,各种口味都有,照顾到了所有人。 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够得上星级饭店的水准。 酒足饭饱后,大家都有些微醺,聚在了客厅里,厨师去收拾厨房了,一条龙服务。 袁利豪搬来皇冠大使,准备进行第二场。 “不能干喝啊,来场桌游活跃活跃气氛?” 许灿接过袁利豪递来的啤酒,笑着开口。 “好啊,玩什么?” 说话的是丁姿,酒精的刺激下她脸颊红润,活跃了很多。 许灿想了想:“家里倒是什么都有,剧本杀,狼人杀,阿瓦隆,行动代号等等,你们自己挑。” 姜凡磊似乎喝了不少,摸了一把脸后提议:“狼人杀吧,简单易上手。” 许灿看了陈益一眼,道:“你确定?咱们中间可是有刑警。” “玩这个游戏,不是被降维打击?” 姜凡磊一听来劲了,当即拍桌:“两者之间有联系吗?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厉害!” 王立华还是沉默不语,一副听安排的样子,话很少。 袁利豪则是笑呵呵看着这一幕,不停的分发啤酒,第二瓶给了陈益,第三瓶给了丁姿。 “那就狼人杀了。” 决定后,许灿起身上楼,拿来桌游道具,并将厨师给喊了过来,作为裁判。 厨师倒是个多面手,连这玩意都会,估计是上门做餐次数多了,有了经验。 没吃过猪肉,但见了很多猪跑。 游戏很快开始。 不过每一局的速度,似乎……快了点。 “姜凡磊是狼人,投票。”陈益喝了一口啤酒,淡声开口。 姜凡磊当即有些懵,骂道:“这才第二轮,你特么针对我是吧?” 陈益冷哼:“你那阴笑都快咧到天花板了。” 第一局结束,姜凡磊果然是狼人。 这让姜凡磊愤愤,发誓第二局找回场子,然而事实很残酷。 “卧槽!陈益你……你怎么可能是狼人?伱特么不是预言家吗?!” 姜凡磊怒了。 陈益指着一脸无奈的丁姿:“预言家在那呢,第一轮刀了。” 看着丁姿点头,姜凡磊内心冲过一群羊驼。 “再来!陈益必须死,不死就是狼人!大家听明白了吗?”姜凡磊放了大招。 陈益:“……” 大家自然不可能听姜凡磊的,狼人杀玩的就是气氛,开局针对高手很没意思,也影响感情。 输了,只能说明你水平太差。 “王立华,袁利豪,双狼点了。” 陈益手握平民牌,掌控局势。 王立华皱眉,最终不得不佩服陈益的眼力和脑力。 袁利豪笑着摇摇头:“陈警官不愧是刑警,刚才许灿说的没错,有点降维打击的意思了。” “要不换個游戏吧?” 三十瓶啤酒快要见底,王立华感觉头昏脑涨,不胜酒力。 “你们先玩吧,我想休息一会。”王立华开口,揉了揉脑袋,应该是醉了。 众人点头。 白酒加啤酒后劲比较大,在场除了陈益外,其实没有能保持绝对清醒的。 见状,丁姿开口:“我先送他上楼喝点水,等我一会啊,哪个房间?” 许灿:“上楼左转第二间,我帮你拿水。” 说完,他起身来到餐厅,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丁姿。 “需要帮忙吗?”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 丁姿酒量倒是不错,扶起王立华,不过看她歪歪扭扭的样子,也喝了不少。 没用几分钟,丁姿下楼回到客厅。 “没事吧他?”许灿询问。 丁姿笑了笑:“喝多了,让他睡一会吧,没事。” “接下来什么安排?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许灿拿起几个本子拍在桌面上:“当然是剧本杀,来沉浸式的,好久都没玩过了。” “鉴于陈益有点牛逼,咱就别整过于悬疑的了,如何?” 丁姿坐了下来,表示没有意见。 就这样,五人一直疯玩到了晚上。 因为午餐结束的不早,所以大家都不饿,晚餐直接就省了,准备直接跳到夜宵。 厨师已经离开,到时候免不了要叫外卖。 “有点累啊。” 姜凡磊倒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许灿看了过来,笑道:“你这战斗力不行啊,不如当年了。” “楼上我装修了歌房,想不想开开嗓子?” “嗯?” 听到歌房,姜凡磊一激灵来了精神。 “好啊,我可是麦霸,走!” 难得遇到一次周末聚会,当然是越疯越好。 下回,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此时许灿看向丁姿,询问:“立华去不去?睡这么久可以了吧?” 丁姿起身:“我上去看看。” 待丁姿离开,许灿视线放在陈益身上,笑道:“陈益你酒量见长啊,感觉没什么变化。” “是不是喝的不尽兴?再来点?” 陈益掏出香烟,摆手道:“算了算了,我喝酒不上脸,其实已经醉了。” “再喝下去,明天绝对难受,没必要。” 许灿没有坚持:“行吧,等立华他们来了去唱唱歌,醒醒酒。” 陈益嗯了一声,几人静静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突然间,刺耳的尖叫自二楼传来,回荡在偌大的客厅内。 这一嗓子,让客厅五人当即酒醒了大半。 “什么情况?”许灿下意识抬头。 顷刻,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丁姿慌张的自房间跑出,临近楼梯的时候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王立华……王立华好像死了啊!!” 丁姿颤抖的声音响起,眼神中充满了惧意。 话语内容,让许灿袁利豪他们脸色突变。 陈益目光一凝,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冲了上去。 “你们留在这别动!相互监督等我回来!” 陈益反应很快,一秒钟的时间想了很多。 他不知道丁姿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疾病意外倒也罢了。 若不是,那么凶手绝对在六人之中,包括那个厨师在内! 第四十八章 警方赶到 在客厅三人发蒙的时候,陈益已经迅速上了二楼,路过之时还不忘扶起惊魂未定的丁姿。 此刻的丁姿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没事吧?” 陈益问了一句。 丁姿大口喘着气,指着王立华所在的房间门道:“立……立华他……” 陈益打断:“我知道,这里交给我,你先下去平复心情。” “自己可以吗?没问题吧?” 他还真担心对方脚下一软,从楼梯滚下去。 想到陈益刑警的身份,丁姿略微心安,摇头道:“没问题……” 见状,陈益不再理会丁姿,大步进了房间。 普通的卧室,没有独立卫生间,除了一张大床以外就是衣柜。 靠窗的位置,还摆放着一张书桌。 王立华静静的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陈益走了过来,抬手试探呼吸,眉头皱起。 再去感受肌肉柔软度,已经僵直,而且温度消失。 没有意外,死了,叫救护车失去意义。 随后,陈益从头到脚大概捏了捏尸体,尸僵已经扩散到全身。 这代表着王立华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 陈益回忆当时的情况,差不多是丁姿把王立华扶回房间后的两个小时内。 能近距离接触到王立华的,只有丁姿。 不过两人基本全程都在自己的视线下,唯一一次单独相处,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几分钟杀死一個人,对一个女孩来说不太可能。 楼上楼下的,杀一只鸡都得闹出点动静,更别说杀死一个人了。 陈益确定,在此期间楼上绝对没有异常响动。 沉默了一会后,他转头看向脚边的垃圾桶,里面有一个空的矿泉水瓶。 印象中,是许灿递给丁姿的。 下毒吗? 冒出这个念头,陈益近距离打量王立华脸色,似乎并无任何中毒迹象,很安详,也未见肌肉扭曲。 凑上去闻了闻,也没有刺鼻的气味。 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毒理检测。 唯一的疑点,是嘴周和脸颊附近有暗色红斑。 有点像机械性窒息引起的,但却没有任何挣扎和痛苦,更没有挫伤。 “奇怪。” 陈益直起身,掏出手机拨通了周业斌的电话。 “喂?周队。” 周业斌:“陈益啊,大周末晚上的,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陈益:“周队,有人死了,赶紧带人过来吧,地址发到你手机上。” 周业斌一惊:“你说什么?!谁死了?!” 陈益:“我一个朋友,几个人聚会喝酒,突然就死了。” 周业斌声音凝重起来:“他杀?” 这个问题让陈益迟疑:“目前还不知道,需要做进一步尸检。” “只能说……意外他杀的可能性都有。” 周业斌:“在场有多少人?” 陈益:“算上我六个……哦对了,还走了一个厨师。” 周业斌:“厨师的联系方式发到我手机上,你保护好现场,任何人不能离开,我马上就到!!” 陈益:“好。” 电话挂断。 他拿着手机,盯着床上的尸体看了一会,转身离开。 客厅。 许灿四人静静的坐在这里,各自低着头一语不发。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惊疑不定。 看到陈益下楼,许灿连忙询问:“怎么样?他……没事吧?” 死亡这种事对他们来说过于遥远,下意识不愿意相信。 陈益来到近前,扫了四人一眼,道:“人死了。” 简单易懂的三个字,让在场四人在愣了一秒后,皆是变了脸色。 “怎……怎么会?!” 许灿身体一软,瘫倒在沙发上。 得到确定答案的丁姿,更是吓的白了脸,死死捂住嘴巴,眼神中透露着惊恐,也飚出泪花。 自己朝夕相处的男朋友,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几个小时后突然死了,这让她根本无法接受。 要是不捂住嘴巴,估计她能再次惊叫出声。 姜凡磊和和袁利豪,也是在极度的惊愕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会吧……”姜凡磊喃喃自语。 陈益坐了下来,继续盯着四人,包括姜凡磊在内。 “那……那快报警啊!” 片刻后,袁利豪似乎想到什么,连忙开口。 陈益:“已经通知市局刑侦支队了,马上到。” “许灿,厨师的联系方式给我。” 袁利豪似乎这才意识到对方刑警的身份,沉默下来。 许灿:“厨师?哦哦……好。” 他连忙掏出手机。 偌大的客厅内,变得鸦雀无声。 “我……我们是不是不能走?” 许久之后,姜凡磊悄悄看向陈益,弱弱的问道。 陈益斜了他一眼:“你说呢?” 只要王立华死于他杀,在场皆为嫌疑人,甚至包括自己在内。 还想走? 姜凡磊讪讪,下意识想去拿酒压压惊,却发现酒瓶子已经空了,只能作罢。 毕竟是周末,周业斌集合队伍需要一定时间,一个多小时后,外面响起了警笛声。 陈益起身,打开了别墅大门。 周业斌和卓云等人都到了,法医们也准备就绪。 “周队。” 陈益点头,视线看向方书瑜。 方书瑜现在不知是什么心情,说好的朋友聚会呢?怎么还死人了? 周业斌神色严肃,直接问道:“尸体在哪?” 陈益指着楼上:“二楼,左拐第二个房间。” 周业斌挥了挥手。 法医和技术人员快步走了进来,向二楼赶去。 周业斌和卓云走在最后,前者低声开口:“什么情况?” 陈益摇头:“不知道,反正就是死了,死亡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 周业斌略微沉默,带人来到客厅。 几名警员各自上前站在附近,隐隐间有包围的趋势。 许灿几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死者叫什么名字?”他询问道。 陈益:“王立华。” 周业斌看着坐在眼前低头沉默的四人,道:“这都是死者熟人?” 陈益点头:“没错,包括我在内。” 周业斌:“谁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闻言,丁姿身体抖了一下,小心翼翼举起手:“我……我发现的。” 周业斌看了过去:“谁是最后一个接触死者的?” 两个问题,让丁姿表情一僵,苦着脸道:“还……还是我。” 周业斌:“嗯?” 陈益解释:“她叫丁姿,王立华的女朋友。” “王立华之前喝多了,是她扶着上楼的,前后用了大概五分钟。” “几个小时后,当再想上去叫醒王立华的时候,便发现对方已经死了。” 周业斌沉默了一会,摆手道:“跟我上来,其他人别动。” 如果王立华死于他杀,严格来说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陈益在内。 不过周业斌显然不会把陈益当成凶手,至少暂时不会。 第四十九章 全员嫌疑? 二楼现场。 法医和痕检已经开始工作。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死者是否死于他杀,但结论正是在调查中得出来的。 比如,垃圾桶里的那个矿泉水瓶。 已经有警员将其拿出,放在了证物袋里,准备现场勘查结束后带回局里进行检测。 方书瑜此时戴着手套,正在对尸体做初步尸检。 “怎么样?现在能看出死因吗?” 周业斌走了过来,开口询问。 方书瑜没有说话,仔细检查了一会后,说道:“尸斑坠积期来的比较早,面部和眼睑结膜可见针尖状出血点,还有轻微肿胀。” “暂时未从身上找到可疑伤口,也没有中毒迹象。” “初步判断,应该是死于机械性窒息。” 这个结果,和陈益的判断一致。 坠积期是尸斑形成的三个时期之一。 三個时期,分别是坠积期、扩散期和浸润期。 而机械性窒息的死亡特征之一,便是尸斑出现的相对较早。 因为缺氧导致的死亡,会致使未梢血管扩张,通透性增强,血液流动不凝,血红蛋白呈还原状态。 所以,机械性窒息在死后不久,即可出现较为广泛的尸斑。 “机械性窒息?” 周业斌诧异,上前凑近仔细观察。 机械性窒息在刑事案件中倒是经常遇到,但死亡原因一般都是被掐死或者勒死等等,包括溺亡在内。 然而死者的死亡特征,显然都不符合。 除非是意外情况所导致的正常死亡,比如呼吸道和肺部疾病。 但是……也不能死的这么安详吧。 窒息还是很痛苦的,总要来点反应。 这一点陈益也感到奇怪,正常死亡除了心脏骤停,哪有这么平静的。 “古怪啊,你觉得呢陈益?”周业斌转头。 陈益略微沉吟,道:“睡梦中死亡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现在还不好说,起码要查一查王立华有没有疾病史。” 周业斌点头:“嗯。” “走,我们下楼去问问那几个人。” “书瑜啊,如果实在查不出什么疑点,就回市局再说,到时候等我通知。” 表面看不出什么的话,那就只能解剖,不过需要征得家属同意。 方书瑜:“好的周队,我再看看。” 两人离开现场,返回了一楼客厅。 许灿四人默默坐在那里,彼此无言,大气都不敢喘。 “晓欣,查一下死者王立华有没有疾病史。” 周业斌边走边说道。 江晓欣点头表示了解,来到餐厅将餐桌作为临时的办公地点。 “各位,有人突然死了,警方需要查明原因,希望大家配合一下。” 周业斌来到四人面前,缓声开口。 “首先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之间有谁和死者有仇吗?” 这个问题,让许灿他们面面相觑,表情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不自然,但没有人说话。 等了一会,周业斌重复:“请回答问题。” 杀人动机是很重要的一环,在不知死因之前,也许能确定排查方向。 气氛安静许久后,许灿有所迟疑,悄悄看了一眼袁利豪,小声道:“袁……袁利豪,你前段时间不是对王立华非常不满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视线转移,集中在袁利豪身上。 袁利豪当即脸色一变:“许灿你……你的意思是我杀了王立华?!” 许灿咕哝了一句:“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只是回答人家警察的问题。” “要说有仇,你应该算吧?” “而且……而且啤酒还是伱带来的。” 袁利豪怒了,这可真是塑料友情,出了事就什么都不管了。 “啤酒都喝了!要说有仇,你没有吗?!”他沉声开口。 此话让周业斌等人一愣,又转头看向许灿。 “怎么回事?”周业斌追问。 两人沉默。 周业斌指着袁利豪:“你说。” 袁利豪无奈,只得开口:“我与王立华合伙开了一家公司,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确实有点矛盾。” “但我不至于杀了他啊!” “他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他是最大的股东!” “就算死了,股份也不是我的啊!” 周业斌:“那他呢?” 袁利豪看了许灿一眼,道:“许灿家里和王立华家里都是做酒业的,彼此是竞争关系。” “最近几年,应该是有了资源上的冲突。” “王立华要是死了,对他有好处。” 此话让许灿不乐意了:“你没病吧袁利豪!公司又不是王立华说了算,王立华死了还有他爸呢!” “就算他爸死了,也还有职业经理人!哪来的好处??” “再说我和王立华私下关系不错,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涉及到杀人,换做谁都会激动。 周业斌盯着两人看了一会,目光看向丁姿。 “你是王立华的女朋友?” 丁姿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她,连忙点头:“是是……” 周业斌:“他俩的话可信吗?王立华有没有和你提过这些事?” 丁姿犹豫。 周业斌:“涉及到人命,直接说不必顾及,提供虚假供词可是违法的。” 听得此话,丁姿无奈:“他们……说的都对。” “袁利豪的确和王立华有矛盾,我还见过他们吵架。” “还有许灿,彼此有竞争没错,而且王立华多少接手了一些家里的生意,他死了对许灿还是有好处的。” “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这番话,让许灿和袁利豪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丁姿,要说矛盾,你就没有?” 说话的是袁利豪。 丁姿吓了一跳:“说什么你?!” 袁利豪冷哼:“我听王立华提过,经常打你骂你。” “女人不打上房揭瓦这句话,是他的口头禅。” “你敢说没这回事?” 丁姿语气一窒:“我……” 她有些慌了,脑子一抽指向姜凡磊:“他呢?他追过我,对王立华肯定有怨念!” “还有陈益!” “最近两次见面,王立华对陈益都不怎么客气,各种挖苦,是不是也算??” 几人的思维比较简单,只想撇清关系,不去想如果王立华死于他杀,其实作案条件非常苛刻。 潜意识,就觉得王立华是被杀了,没有意外这个选项。 见得丁姿将矛头指向自己,姜凡磊当即愕然。 “神经病啊你!” 姜凡磊骂道。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陈益摇头叹气,上前坐了下来,开口道:“好吧,我也是嫌疑人行了吧。” 相对来说,他所谓的动机很不合理,但确实存在。 很多睚眦必报的人,总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去做出伤害他人的举动。 此时周业斌脸庞抖了抖。 这什么情况? 全员嫌疑人了呗?! 都有矛盾,吃饱了撑的把他邀请过来? 第五十章 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不到半年,这是陈益第二次变成嫌疑人。 他觉得穿越肯定有副作用,让自己带上了特殊体质。 话说回来,在场都有作案动机,还真是挺离奇。 这要是正常死亡,怎么看都不太可能。 从概率上讲,五个存在作案动机的人围在王立华身边,也许真会出现一个胆大包天的,对王立华下了杀手。 周业斌揉了揉眉心。 和五个都有杀人动机的坐在一起聚会,这個王立华还真是心大。 不过刚才了解的所谓动机,其实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正常矛盾,内心不满也就罢了,应该不至于上升到人命。 比如那个丁姿。 就算王立华有打骂行为,分手也就是了,何必强撑着。 既然没分手,说明丁姿还是愿意继续和王立华在一起。 不管是因为感情原因舍不得还是金钱等客观原因,总之可以忍受。 如此的话,杀人动机就不成立了。 还有那个叫姜凡磊的,曾经追求的女孩投入他人怀抱,怒起杀人有点牵强。 至于陈益,就更扯淡了,他直接忽视。 要说合理,貌似只有袁利豪和许灿,稍微靠点谱。 几人互相伤害之后,再次沉默下来,只是脸色都有些难看。 陈益一直在观察他们的表情变化,目前没发现什么问题。 如果王立华死于他杀,只能说凶手演技不错。 “周队,查到了。” 此时,坐在餐厅的江晓欣突然开口。 “死者王立华有鼻中隔偏曲,没有其他就诊记录。” 周业斌转头:“鼻中隔偏曲,这是什么病?鼻炎吗?” 江晓欣敲击键盘,看着网页回答:“不是鼻炎。” “鼻中隔偏曲是鼻中隔向一侧或两侧弯曲,或鼻中隔一侧或两侧局部突起,引起鼻腔、鼻窦生理功能障碍并产生症状的疾病。” “症状有鼻塞,头痛等。” 周业斌刚想说话。 陈益此刻开口:“鼻中隔偏曲的临床反应之一就是打呼噜,是吗丁姿?” 丁姿一愣,低头不好意思道:“是……” 陈益继续道:“疾病引起的打呼,有致使呼吸暂停的可能。” “睡眠中呼吸暂停,血氧饱和度降低,导致大脑中枢及心脏缺氧,出现不可逆转的改变。” “严重者,会危及生命。” “所谓睡眠中死亡,在打呼严重的群体中,是有比例的。” “虽然可能性比较小,但确实存在。” 江晓欣讶然,佩服于陈益的知识储备,说道:“陈益说的没错。” 突如其来的线索让周业斌反应了两秒,随即开口:“你的意思是,也许是意外。” 陈益嗯了一声:“既然有鼻中隔偏曲,那么存在意外情况,而且概率大了不少。” 此话一出,许灿四人神色稍缓,都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意外的话,那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姜凡磊在心安的同时,很是惊奇陈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专业,这当了刑警就是不一样啊。 周业斌沉默下来,来回踱步。 陈益掏出了香烟,默默点燃。 客厅本来就已经乌烟瘴气,不差他这一根。 “陈益,你判断是意外?” 说话的是卓云,他站在陈益所在的沙发之后。 之前两起命案的告破,让所有人已经不把陈益当做新人了。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各百分之五十吧。” “还要等全面尸检结果,现场勘查结果。” “哦对了,这些啤酒瓶子,也要带回去检测,之前的白酒就不用了。” 听得此话,袁利豪心又被提了起来,毕竟啤酒可是他带来的。 “陈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高兴。 “要是啤酒有问题,我们都喝了啊,你不也喝了?” 陈益看了他一眼,说道:“白酒和啤酒不一样。” “我们喝了一瓶半白酒,是各自匀开的,问题不大。” “然而啤酒的话,每个人都是单独一瓶,互不干涉,需要检测。” 袁利豪皱眉:“话虽如此,但啤酒都是随机分发的,要是有问题,谁能保证王立华喝的就是有问题的那瓶?” 陈益淡声道:“不是随机分发的,是你分发的。” “我们在商量玩狼人杀的时候,是你把啤酒搬过来,一瓶瓶递给了所有人。” “不是吗?” 此话,让许灿三人齐齐转头,看向袁利豪。 袁利豪一时间哑口无言,半响后开口:“陈警官,伱针对我是吧?” 陈益摊手:“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针对。” “虽然我也算嫌疑人,但不妨碍我说话,同事们可以选择采纳或者不采纳我的建议。” “如果你没问题的话,怕查吗?” 最后一句话,很诛心。 袁利豪沉声道:“我只是觉得你在怀疑我,这让我很不理解!” 陈益:“不理解,也得配合啊。” 袁利豪冷哼,不再说话。 周业斌听完陈益的分析后,立即冲卓云摆手。 卓云随即带着几名警员,将桌面上的所有空啤酒瓶收走,并让技术警员迅速送回局里进行检测。 “能……能不能先让我们回去?” 安静了一会后,丁姿弱弱询问。 楼上死了人,周围都是警察,她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显然也想求证这件事。 虽然还未查明是什么情况,但离开总可以吧?有事情警方可以再联系。 大不了近期不离开阳城呗。 陈益倾身弹了弹烟灰,道:“周队,我还有个建议。” “尸检和药物检测结果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包括我。” “我以身作则,各位没问题吧?” “吃的喝的都有,不够警方会提供。” 四人:“……” 周业斌点头:“可以,我也是这么想的。” 还是那句话,如果王立华死于他杀,那么在另外四人的注视下,在狭窄的空间内,完美做到这一点,凶手的手法就很值得推敲。 目前还未搜身,不排除销毁物证的可能。 四人无奈,既然人家队长都说了,他们也没办法,谁让牵扯到人命了呢,这可真是够倒霉的。 还有,陈益这家伙明明刚入职,应该还在实习期吧?怎么感觉在刑侦支队话语权不小的样子? 真是奇了个怪。 不多时,那位厨师被叫了回来。 面对莫名其妙被警方包围的别墅,他是蒙圈的。 “你好,了解一下情况。” 卓云带着厨师去了别的地方,落实对方身份,以及和许灿等人可能存在的关系。 客厅,陷入沉寂。 第五十一章 确定死因 凌晨之前,尸体运回了市局。 市局。 解剖室。 方书瑜身穿法医服带着手套,静静看着眼前躺在台上的尸体。 她已经做好了全面尸检的准备,进一步确定死因和其他疑点。 外面,是无休止的嘈杂,还能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已经持续十多分钟了。 解剖尸体,还是要征询一下家属的意见。 当然,如果确定尸体就是非正常死亡,他杀可能性极大,那么为了确定死因便可以直接解剖,然后通知家属签字。 就算不签,也不会影响解剖进程,属于强制性的。 然而现在,并无证据证明死者王立华死于他杀,正常死亡的概率依旧不小。 所以,流程要走一下。 不过案发别墅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哪怕家属不同意,也要解剖。 时间缓缓过去,外面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隐约还能听见小声啜泣。 不多时,房间门被推开,一男子把头伸了进来,冲方书瑜等人示意。 男子叫吴有德,四十多岁,是阳城市局的老刑警了,多年前从派出所调上来的。 是金子总会发光,只要你在某方面能力突出。 他曾经是“金牌调解员”,很擅长处理非治安刑事的民事纠纷。 在市局的主要工作,就是对话受害者家属。 这个任务,还是相当艰巨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点,就算让陈益过来,做的也不一定能有吴有德好。 亲人受害,家属的情绪可想而知,这需要丰富的经验和共情能力。 其实吴有德以前叫吴德,因为谐音过于尴尬,就在名字中间加了一個“有”字。 得到信号后,方书瑜微微点头,拿起锋利的小刀,割开了死者的胸腔。 另一边,技术科也在对送来的啤酒瓶以及现场的矿泉水瓶,仔细进行着检测。 三十个空瓶子,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 最先检测的是矿泉水瓶,结论已经出来了,没有问题,不存在任何可疑药物。 “通知周队,死者死于缺氧引起的机械性窒息,没有中毒迹象。” “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未发现注射针孔。” 解剖室,方书瑜的声音响起。 …… 案发别墅,客厅。 周业斌挂断电话,面对陈益投来的询问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在现场和法医技术科实时交流信息,这还是第一次。 陈益明白,死因没有问题,就是机械性窒息。 也就是说王立华意外死亡的概率,又增加了不少。 真的是意外吗? 思索间,陈益抬头,视线从姜凡磊四人脸上划过。 如果是他杀,丁姿的作案条件最完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杀死一个成年男性,确实不太可能。 而且在此期间,还没有任何动静。 现场,更是不存在任何挣扎打斗痕迹,死状也很平静。 至少,能排除暴力手法。 “陈益,出来一下。” 周业斌拍了拍陈益肩膀,随后走向别墅大门。 陈益起身,和卓云一起离开客厅。 外面依然有警员在轮流站岗警戒,三人迎着夜色点燃香烟,感受着秋夜的凉风。 “书瑜说是机械性窒息,没有中毒痕迹,身上也没有伤口和针孔。” 周业斌开口。 “结合死者王立华所患的那个鼻什么病,应该是意外死亡吧?” “别墅就那么大,想悄无声息的杀一个人太难了。” “你们觉得呢?” 陈益抽着香烟,暂时没开口。 卓云沉吟片刻,道:“几个人都和王立华有矛盾,这不太奇怪了吗?” “更奇怪的是,连陈益都有啊。” “诶?我说陈益,你和死者是什么情况?” 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他没好意思问。 陈益说道:“我们早年就认识,算是朋友吧。” “里面这几个人除了那个袁利豪之外,都是老朋友。” “前段时间去买车的时候遇到过王立华,丁姿说的没错,他言语的确很不客气。” “还有,昨天晚上和方书瑜逛街,也碰到了王立华,用幼稚的语言艺术嘲讽了我两句。” “说句私人的话,纯属有病。” “嗯?” 两人看了过来。 “你和方法医都发展到逛街了?这是要确定关系的节奏?你坐火箭啊!”卓云捕捉到了重点。 陈益无语:“现在有案子,能不能说点正事。” 周业斌批评道:“就是,卓云,能不能说点正事?!” “陈益,你们逛到几点啊?” 陈益停顿片刻,道:“周队,伱俩半斤八两。” “刚才云哥说的没错,都有作案动机比较奇怪。” “不过姜凡磊这个人我了解,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更不会因为猴年马月的男女追逐,做出杀人的举动。” “我和姜凡磊关系不错,但没有携带个人情感,很客观的说。” 话题坳了回来,两人沉默。 半响后,周业斌道:“在此期间,有发现什么疑点吗?” 陈益早已将几个小时前的过程回忆了好几遍,此刻摇头道:“没有疑点,很平常。” “要强行说疑点的话,王立华是第一个醉的,第一个离开的。” “正是这个第一个酒醉离开的人,死了。” “算疑点吗?” 卓云:“我觉得算,没有这么巧吧?” “要是王立华的酒醉,在凶手的计算当中呢?” 陈益:“那凶手就是丁姿了,只有她和王立华有近距离接触。” “但身上没有伤口,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卓云:“先不说作案手法,丁姿是王立华的女朋友,自然了解王立华的酒量。” “只要稍加控制,让王立华第一个醉酒,两人便有了单独离开的机会。” “从这个角度看,她的嫌疑比较大。” 陈益没有回应这番话,看向周业斌:“周队,那个矿泉水瓶,有结果了吗?” 周业斌:“哦忘了和你们说,检测完了,没问题。” 陈益又看向卓云:“那个厨师呢?” 卓云:“目前看来,是没问题的。” 陈益点了点头:“他要是想杀人,确实很难精准控制作案对象。” “就剩下啤酒了。” “如果啤酒还没有问题的话,我们需要换一个方向排查。” 提到啤酒,卓云忍不住道:“陈益,袁利豪说的其实有道理,啤酒都是新的,而且也不好控制吧?” 陈益:“好不好控制先不提,新旧的问题对袁利豪来说,不存在。” “他就是干这一行的,存在技术支持。” 第五十二章 安定类药物 “技术支持?” 卓云诧异,一时间没明白陈益是什么意思。 陈益看出对方的疑惑,说道:“高端假酒市场,比较流行的是瓶真酒假,这样的话很难辨别,因为鉴定只能看外表。” “而做到瓶真酒假的方法,打孔居多。” 闻言,卓云恍然:“哦对,是有这么一回事。” 打孔酒现在已经成了一条犯罪产业链。 撕下真酒酒瓶上的标签,利用专业设备在瓶身上钻出针孔,灌入价格低廉的劣质酒,再将针孔堵上,并将标签贴上。 如此,即可冒充真酒进行销售,很难辨别。 所以理论上,新的啤酒也有可能存在问题,就看检测结果如何了。 周业斌询问:“陈益,你还记不记得袁利豪分发啤酒的情形,有没有亲手把其中一瓶递给死者?” 陈益点头:“记得前面。” “第一瓶给了许灿,第二瓶给了我,第三瓶给了丁姿,然后丁姿递给了王立华,第四瓶又给了丁姿,最后一瓶给了姜凡磊。” “后面的话,我就没怎么注意。” 周业斌勾勒画面,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 这就是普普通通的递酒,很随意,很自然。 而且,也许是因为距离的原因,没有亲手把就递给王立华。 如此,无法保证王立华能喝到有问题的酒。 虽然现在还能确定啤酒有问题,但闲着也是闲着,提前讨论一下还是可以的。 卓云思索起来,片刻后道:“那就无法控制了啊,杀错人怎么办?”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不排除杀错人的可能。” 卓云无奈。 再这么凭空推测下去,越来越离谱了,连杀错人都冒了出来。 要是正常死亡,岂不显得很白痴。 话说回来,站在刑警的身份上,他们都不希望这是一起凶杀案件。 人死了已经成为事实,意外来了谁也阻止不了,就这么结束最好。 “还有一种可能。”陈益继续道,“袁利豪了解这对情侣,知道把啤酒递给丁姿后,对方一定会给身旁的王立华,不是吗?” 卓云点头:“这倒是。” “别说情侣了,就算是普通朋友甚至陌生人,出于礼貌也得把酒先递出去。” “只顾自己,显得情商很低。” 陈益:“先等等吧,等他们状态不好的时候再去聊聊,也许能有意外收获。” 消磨状态是审讯的技巧之一,人的状态越差,防御机制越弱,心理防线更容易攻破。 周业斌:“好,你对他们比较熟悉,你负责吧。” 过了凌晨,三人返回。 再看坐在那里的姜凡磊四人,已经都有些疲倦了。 困是肯定的,但恐怕是很难睡着。 警方,当然不会限制他们睡觉。 见得几人还清醒,陈益上前坐了下来。 四人视线转移。 “有件事我想问一下。”陈益开口,“王立华是谁邀请来的?” 某种程度上讲,这个问题比较关键。 若是蓄意谋杀,邀请人就需要注意一下了。 聚会组织人虽然是许灿,但王立华却不一定直接受到许灿邀请。 比如,是袁利豪或者丁姿拉过来的。 听得此话,许灿脸色微变,继而无奈道:“是我。” 陈益转头。 别墅是许灿的,人也是许灿邀请的,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虽条件苛刻,但机会绝对很多。 “其他人都是吗?”他继续问道。 丁姿开口:“我不是,我是跟着王立华来的。” 袁利豪:“我是许灿邀请来的。” 姜凡磊:“我也是许灿邀请来的。” 陈益略微沉吟,道:“许灿,你什么时候发出的邀请,都是周五吗?” 许灿回答道:“姜凡磊是周五,其他人周二我就提前问过了。” 陈益点了点头,看向丁姿:“丁姿,当时你扶王立华上楼的时候,他很快就睡了吗?” 丁姿:“是的,倒床上就睡,然后我就下来了。” 陈益:“期间有没有什么异常?” 丁姿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陈益盯着她看了一会,说道:“不对吧,要是王立华倒床上就睡,矿泉水瓶怎么空了。” 丁姿愣了一下,道:“他是先喝了一瓶水,后上的床。”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扶他上去喝点水。” 陈益没有多问,目光随意放在许灿身上。 两人对视一秒,许灿忍不住了,连忙道:“和我可没关系啊,那瓶水我随便拿的,你看,餐厅还有很多呢。” 陈益:“我没说和伱有关,别那么敏感。” “话说你真挺讲究,家里普通饮用水都要几十一瓶。” 他认识那种水,比较高端。 许灿闻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陈益:“啊?咱们不都这样吗?” 陈益摸了摸额头,没有回应这句话。 好吧,还是没有适应富二代的身份,行为习惯需要从小养成。 他对饮食并无讲究,一两块钱的水解渴就行。 不过贵有贵的道理,丰富的矿物质,是几块钱的水所不具备的,而且水源也有着很大差别。 并非智商税,只能说消费群体不同。 姜凡磊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十五年以上的冰川岩层过滤,水源地直接灌装,每天数百次水质检测,远离任何污染和人为接触,自然要贵一些。” “陈益,你平时不是也挺喜欢喝的吗?” 陈益嗯了一声:“有点渴了,来一瓶呗?” 他不再聊王立华,气氛开始变得轻松。 “行啊,随便拿就是了。”许灿开口。 几十块钱的水,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事。 陈益也不客气,起身拿了几瓶递给卓云他们。 “尝尝。” 卓云下意识接过,顿时觉得有钱人生活就是不一样,喝水都得喝高端的。 再次坐下的陈益,将话题转到了叙旧上,几人脸色渐渐有所舒缓。 紧绷的情绪,也松了下来。 时间缓缓过去,某一刻,周业斌的电话响起。 他拿出手机接通,听完后目光一凝,立即看向坐在那里的袁利豪。 “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周业斌走了过来,刚想质问,最终选择先告诉陈益。 许灿四人见状,止住话语。 听完周业斌的话,陈益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略微思索后,道:“袁利豪,能不能和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某个啤酒瓶内,检测出了安定类药物。” 此话,让袁利豪神色一僵。 其他三人更是骤然转头,全部盯着呆在那里的袁利豪。 第五十三章 袁利豪的骚操作 当安定类药物这几个字出来后,附近的两名警员,开始向袁利豪靠近。 安定类药物放在人命事件中,可不是什么好字眼。 陈益之所以感到诧异,是因为暂时无法将安定类药物和王立华的死亡,联系起来。 要想杀人,仅凭安定药是不够的。 安定药在凶杀案件中,更多的是充当工具,以利于后续的行动,而无法直接杀人。 他需要听听袁利豪怎么说。 姜凡磊三人更是非常奇怪,不明白啤酒内怎么会有安定药物。 再者,他们都喝了,怎么没事? 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袁利豪。 “我……我不知道啊。” 袁利豪开始吞吞吐吐,最终给出不知情的回答。 陈益看着他:“你确定吗?” “每一个啤酒瓶上,都留有指纹,我们只要提取存在安定类药物的啤酒瓶,便可知道王立华喝的到底是不是那一瓶。” “如果是,袁利豪,恐怕你必须要解释清楚。” “否则的话,我们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袁利豪脸色微变,悄悄看了一眼丁姿。 这個细小的动作落在陈益眼中,让他也目光转移,放在了丁姿身上。 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猫腻吗? “好吧,是我放的,确实有安定类药物。” 袁利豪自知不可能糊弄过去,只能无奈开口。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吃惊。 “袁利豪,你搞什么鬼?!”许灿怒道,“真是你杀了王立华?!” 袁利豪吓了一跳,连忙道:“不不不……我可没杀他啊!我只是让他睡过去而已!” “安定类药物又吃不死人!” 陈益:“吃不死人?” “剂量大的话,是可以导致服用者重度昏迷甚至死亡的。” “这点常识,你不知道?” 袁利豪蒙了:“不……不会吧?” “再说我也没放多少啊,不可能毒死他的,不可能不可能……” 他慌了,开始语无伦次。 此时周业斌冷哼道:“王立华本来就有基础疾病,睡梦中可能会出现呼吸停滞的情况,而且还喝了酒。” “酒精加安定类药物,知道什么概念吗?” “平时倒也罢了,若因为药物导致昏迷无法醒来,伱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袁利豪浑身泛冷,大脑有了短暂的空白。 这啥意思?间接杀了王立华吗?! “不对!你们这是猜测!”他很快反应过来,急声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说王立华是我杀的?” “他是因为疾病死的还是因为药物死的,能说得清吗?” “安定药又不是毒药,反正王立华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陈益:“先不聊这些,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都等着呢。” 袁利豪沉默下来。 半响后,他再次看了丁姿一眼,神色尴尬道:“我是为了丁姿。” 突然提到自己,让丁姿当即一愣。 随后意识到什么的她,顿时神色古怪。 “你……你闲的啊?”丁姿极度无语的看着袁利豪。 袁利豪叹道:“我有什么办法,平时王立华把你看的这么紧,咱俩也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啊。”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聚会,要是王立华一觉睡到明天,咱俩不就……” 在场所有人:“……” 这番话,大家自然是懂的。 现在搞外遇,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骚操作啊! 众人甚至已经可以想象那副画面。 如果王立华没死的话,大家准备休息,然后袁利豪偷偷敲开了门。 或者,丁姿离开房间,敲开了袁利豪的门。 反正王立华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这……和当着王立华的面直接搞有什么区别?? 此刻,姜凡磊很是愕然的看着丁姿,心中暗骂。 幸亏当初你没答应我的追求,不然戴绿帽子的特么就是我了! 许灿也是嘴角抽搐,五六个人的小型聚会,怎么出了你们这俩奇葩。 真是无敌! 服了! 不得不服! 饶是稳重的周业斌,在听完袁利豪的话后都是愣了半天。 贵圈这么乱的吗?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而且还付诸行动了。 陈益倒是淡定许多,眉头微皱的同时,开口道:“你费了这么大劲,在新的啤酒中灌入安定类药物,就是为了和丁姿近距离交流?” 袁利豪低头:“是……” 陈益眼皮抖了抖。 该怎么形容? 精虫上脑?还是为了爱情义无反顾? 这可真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看丁姿一副默认无奈的样子,袁利豪的话还是有很大可信度的。 刚才袁利豪说的没错,仅仅是安定类药物的话,很难确定王立华的死,到底是不是因为他。 酒精睡过去和药物睡过去,也没有过于明显的区别。 除非能够权威鉴定,安定药是死亡主因。 那这起案子就是过失杀人。 沉思了一会后,陈益随口问道:“那你怎么保证,王立华一定能喝到那一瓶呢?” 袁利豪说道:“我做了标记,先递给了丁姿,想着丁姿应该会顺手给王立华。” “如果没给的话,我会让她给。” 陈益:“为什么不直接给王立华,岂不是更简单?” 这个问题把袁利豪给问住了:“啊?” “结果不都一样吗?反正他喝到了。” 陈益沉默下来。 刑侦非常注重细节,他现在抓到了两个疑点,或者说值得推敲的点。 随后,他站起身,和周业斌他们来到一边。 “这个案子难办了,不好处理啊。”卓云开口道。 周业斌看向陈益:“你说呢?” 陈益:“我觉得哪里怪怪的。” “袁利豪递酒的方式,是不是有点问题?” “当时的位置是这样的,袁利豪的左边是丁姿,丁姿的左边是王立华。” “袁利豪的右边是许灿,许灿的右边是姜凡磊,而我在袁利豪对面。” “他先给许灿,这没问题。” “然后站起身给了我,也没问题。” “再然后,第三瓶给了丁姿,丁姿递给了王立华。” “而姜凡磊,他起身直接递的,却没有经过许灿。” “虽然大家玩的时候行为随机,无法说明问题,但若是较真起来,他为什么给王立华递酒要经过丁姿,给姜凡磊递酒却不经过许灿呢?” 这个细节有点牵强,但陈益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恰恰来自这里。 听着陈益的话,两人想了一会,周业斌开口:“如果袁利豪目的是杀人,那么潜意识就不能直接递酒了,是这样吗?” 第五十四章 从作案动机着手 陈益点头:“可以这么说。” “如果他只是想和丁姿亲近,所以在酒中放了安定类药物,那他完全可以直接把酒递给王立华,没必要经过丁姿。” “大家都坐在一起,就算不在旁边,站起来伸个手也就行了,就如同递给我和姜凡磊一样,那么麻烦干什么。” “万一丁姿接过酒之后直接喝了,或者拒绝递给王立华,让袁利豪再拿一瓶,怎么办呢?” “变数是有的,都不如直接给王立华来的稳妥。” “他周二就接到了邀请通知,中间几天应该一直在准备,临门一脚为何不选择稳妥方式?” “换位思考,如果是我的话,肯定选择直接递给王立华。” “先递给丁姿的话……除非她提前知道袁利豪想干什么。” “但从丁姿刚才的反应看,是不知道的。” “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个点,她为什么不知道?这种事情不提前交流的吗?” 卓云迟疑:“但如果他想杀王立华,如何保证成功率呢?” “安定类药物,确实很难毒死人,哪怕王立华有基础疾病。” “难不成是碰碰运气,能杀了最好,杀不了下次再说?” 周业斌道:“有没有这种可能,袁利豪还没有行动起来,王立华就死了?” 两人转头。 周业斌继续道:“袁利豪想让王立华先昏睡过去,然后趁机会动手。” “但让他意外的是,还没动手人就死了,属于老天爷帮了一个忙?” 卓云:“好像……不排除这种可能啊,那可就难办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无法判断王立华是否死于他杀啊。” “连这一点都搞不清楚的话,何谈调查呢?” 听到这里,陈益开口:“尸检肯定还未结束,一会我给书瑜打個电话交流一下。” “王立华嘴鼻周围的红色斑点,我个人认为是有问题的。” “嗯?”卓云诧异,“你还懂尸检?” 陈益点头:“懂一点,看的书比较杂。” 卓云:“……” 沉默片刻,他忍不住开口:“你还会什么,能不能一次性都说出来,别跟挤牙膏似的。” 陈益:“能力是用的,不是说的。” “知道红色斑点什么情况下会出现吗?外力引起的机械性窒息。” “当然,这是理论上的。” 卓云奇怪:“外力?不可能吧,没有人存在作案时间。” 陈益:“所以我们要继续调查,排除一切可能。” “如果王立华真的是正常死亡,我们也算尽到警察的职责了。” “周队,我建议彻查王立华。” 闻言,周业斌眉头一挑:“你想从作案动机入手?” 陈益嗯了一声:“命案的要素包括作案动机,作案手段,作案地点,作案时间。” “后面三个暂时难度较大,可以先从作案动机入手。” “之前我们几个人相互撕咬,说出了彼此和王立华所存在的矛盾,但这只是表面上的。” “暗地里的事情,旁人是不会知道的。” “如果调查结果显示,某个人的作案动机非常充分,那么方向就出来了。” 调查作案动机,是命案侦查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有些时候往往起着决定性作用。 每个案子的情况不同,有的可以根据现场线索锁定嫌疑人,有的便不可以。 若能先锁定嫌疑人并拿出了证据,那么作案动机就简单了,直接通过审问得知即可。 若无法锁定嫌疑人,就倒过来,先查作案动机。 作案动机有了,嫌疑人也就浮出水面。 动机,行为,结果。 此案的情况,非常适合从起点反推,先搞清楚动机。 周业斌点了点头:“思路没问题。” “卓云,你带人去,查仔细了,一旦有发现,马上电话通知。” 卓云:“是,周队。” 陈益:“带着江姐,如果王立华家里有电脑的话,清查。” “哪怕是浏览搜索记录,也不能落下。” “还有,顺便把手机也查了。” 卓云:“行,我知道了。” 一个人的手机电脑非常隐私,内容公布出来很有可能社死,比如男人的搜索记录,女人的群聊记录。 没办法,这是非正常死亡或者疑似非正常死亡的人,必须经历的过程。 待卓云离开后,陈益开口:“周队,我给书瑜打个电话。” 周业斌:“好,那我先进去。” 陈益:“嗯。” 另一边,还在进行全面尸检的方书瑜,感到了疲惫。 到目前为止,并未发现其他可疑线索,除了死者嘴唇周围的暗红斑点,这很像外力引起的机械性窒息所留下的。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方书瑜回头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随即摘掉手套接通,并点开免提。 “陈益。” 陈益:“书瑜,有什么新发现吗?” 方书瑜拿掉口罩,说道:“暂时还没有,机械性窒息是肯定的,问题是如何造成的窒息。” 陈益:“他有鼻腔基础疾病,而且还服用了安定类药物。” 方书瑜:“两者有什么联系吗?你想说昏睡中呼吸暂停?” 陈益:“这是其中一个可能。” “书瑜,死者口鼻周围的暗红斑点,你是怎么想的?” 方书瑜:“很像外力引起的机械性窒息。” “既然伱说只有那个女孩接触过死者,那应该好好查查。” 她以前根本不管这些,只负责尸检。 面对陈益,话难得多了起来。 陈益:“五分钟时间通过窒息方式杀死一个人,可能性不大。” “除非,利用工具。” 方书瑜:“什么工具?” 陈益略微沉默,道:“现在还不好说,方法肯定有。” “书瑜,现在检查过死者胃溶物了吗?” 方书瑜:“没有,怎么了?” 陈益:“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喝过那瓶矿泉水。” 方书瑜:“这一点很重要吗?” 陈益:“很重要。” 方书瑜停顿了一会,道:“矿泉水不好查啊,毕竟是水不是食物。” 陈益:“那不是普通的水,含有其他水所不具备的很多矿物质,具体成分可以去技术科看看。” “胃里不好查的话,就从口腔食道入手。” “离子检测,可以吗?” 除了离子晶体外,固态物中是没有离子的。 若能在口腔食道内发现大量矿物质残留,说明王立华喝过那瓶水。 反之,便是没喝过。 方书瑜:“给我一个小时吧。” 陈益:“好,辛苦了。” 第五十五章 新的发现 挂掉电话的陈益没有返回客厅,而是走出了别墅。 站在别墅门口,他点燃一根香烟。 红蓝色的警灯还在闪烁,在他的脸上忽闪忽闪映照。 此案,他还是倾向于他杀,只是目前缺乏一定的线索和足够的证据。 做过必有痕迹,就看能不能找到。 到现在为止,他觉得袁利豪的嫌疑相对比较大,但作案条件又很难说通。 除非,往比较大胆的方向去推测。 那就是…… “陈哥。” 此时,一道声音打断了陈益的思绪。 陈益转头,有位年轻警员迎面走了过来。 “给我来一根呗,抽没了。”警员笑着说道。 见状,陈益当然不会拒绝,立即拿出烟盒递了过去。 “谢谢啊。” 警员接过拿出一根后,还了回来。 “还记得我吗?骆文山。” 陈益含笑点头:“当然记得,这怎么能忘。” 骆文山在市局刑侦队的存在感相对较弱,出警的时候一般只能在外围。 考试的成绩好,不代表实践能力就强。 对方在实习期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现在也只能做一些站岗走访的杂事。 今天,是他刚刚转正的一年。 倒也没关系,反正还年轻,有的是锻炼学习的机会。 大不了去后勤呗,就跟王德彦一般,同样能给市局带来贡献。 骆文山笑起来略带憨厚,说道:“真佩服你啊陈哥,这刚入职还没实习呢,就转正了。” “当初我转正的时候,那个费劲啊。” “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查案能力就好了。” 他确实很羡慕陈益,不但转正授予了二级警司,还能跟在周队身旁查案。 没办法,实力比不了啊。 陈益笑道:“慢慢来,不着急,查案需要经验的累积。” 骆文山点头:“我会努力。” 他本好奇对方哪来的经验,但没好意思问出来。 “对了,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还在查,情况不明啊。” “天亮之前,应该能有结果。” 骆文山:“天亮之前?那挺快,还有几个小时。” “那你出来这是……抽烟?” 陈益:“不,我想在别墅周围看看。” “你们看过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骆文山点头:“看过了,没有可疑的点。” 陈益:“我再看看。”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去。 骆文山连忙跟上:“陈哥,我和你一起吧,学习学习。” 陈益转头一笑:“相互学习吧。” 独栋别墅周围是有草坪的,修剪的很好,两人缓步来到房后,上方正对的就是王立华所在的房间。 他左右看了看,在周围闲逛起来,仔细搜寻每一个角落。 骆文山跟了一会,忍不住道:“陈哥,你在找什么?” 陈益说道:“随便看看,也许能有收获……嗯?” 话没说完,他目光微凝,快步上前。 植物的枝杈上,放着一团卫生纸。 再往前就是小路,可能是没有素质的人丢的,也有可能……是二楼窗户扔下来的。 陈益盯着那团卫生纸看了一会,拿出手套。 “证物袋有吗?” 骆文山连忙拿出一個证物袋:“有的有的。” 陈益将卫生纸放进证物袋,收了起来。 骆文山有些奇怪:“陈哥,这个卫生纸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神色略微有些严肃,开口道:“有没有问题,需要等其他线索的落实。” “如果都和我预想的一样,那么就大有问题。” 骆文山听不懂,很是茫然,毕竟没有直接参与案件调查。 就算参与了,恐怕也跟不上陈益的思维。 他也没有多问,反正案子结束后,一切就都清楚了。 …… 时间来到凌晨两点半。 卓云和江晓欣正在带人仔细搜查王立华的家。 他有自己的房子,所以不存在打扰其父母的问题。 警员们都很专业,既能避免房间杂乱,又能保证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此时,江晓欣正坐在王立华卧室,电脑屏幕的反光,映照出她认真的脸颊。 “这个丁姿,好像很怕王立华的样子。” 江晓欣低声自语。 通过聊天记录,能看出丁姿对王立华言听计从,没有发现任何忤逆的内容。 舔狗吗? 舔狗不分男女,求财求色的区别。 半响后,江晓欣关闭对话框,开始检查电脑文件。 想象中的“男人硬盘”并没有出现,看来王立华没有这方面的嗜好。 手中有钱,自然不会将目光放在冰冷的屏幕上,这哪有真人来的舒坦。 某一刻,江晓欣移动鼠标,点开一个比较隐秘的文件夹。 当即,她愣了愣。 里面,是数量不少视频。 略微犹豫后,最终还是打开了其中一个。 当视频画面和声音同时出现,江晓欣呆了两秒,下意识转移视线。 “卓云!来一下!” 她转头喊道。 “来了!” 伴随着声音,卓云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了?” 江晓欣歪着头,指了指电脑屏幕。 卓云看了过去,神色同样变得古怪起来,但没有像江晓欣那般转移视线,仿佛饶有兴趣。 画面内容,可是很香艳。 主角是王立华和丁姿。 “这两个家伙,玩的这么花吗?” 江晓欣一脸黑线,咬牙道:“能不能看重点!” “重点?”卓云一愣,诧异道:“重点在哪呢?” 江晓欣敲了敲屏幕:“看不出来吗?从拍摄角度判断,这是偷拍。” “伱们男人啊,都有病。” 闻言,卓云当即不乐意了:“喂喂喂,打击面太广了啊!” 说完,他拿出一个证物袋放在桌上。 “我这边也有发现。” “哦?” 江晓欣好奇看了一眼,这是一张非常正规的欠条,具备法律效力。 “难道说……”她想到一种可能。 卓云声音凝重:“袁利豪欠了王立华一笔钱,数额不小啊。” “这就是陈益所说的,更深层次的作案动机吧?” “我得马上给他打电话。” 他掏出手机。 江晓欣奇怪:“给陈益打电话?不是给周队吗?谁是队长啊。” 卓云反应过来:“哦是是,给周队,差点让这小子搞乱了。” 江晓欣无奈。 话说回来,陈益在三起案件中的表现,确实非常像一个领导者。 而其他人,只能作为执行者了。 这些不重要,案子能破就行,刑侦支队不存在所谓的职场法则。 至少市局刑侦支队不存在。 第五十六章 贴加官 客厅,姜凡磊四人已经昏昏欲睡,很晚了,紧张的气氛也压制不住困意。 不远处,周业斌挂断来自卓云的电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锐利的目光,直射袁利豪而去。 别的不说,至少杀人动机相当充分。 “陈益!来。” 周业斌冲陈益招手,将卓云他们在王立华家的发现,告诉了对方。 听完后,陈益沉默了一会,道:“如此的话,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周业斌冷声道:“袁利豪干的吧?” 陈益点头:“嗯,错不了。” 周业斌:“那他是怎么得手的?真凭运气吗?” 仅靠安定类药物,如何判断袁利豪的杀人事实? 陈益眉头微皱,道:“此案有点不好办,不是他凭运气,而是我们需要一点运气。” “我们?” 周业斌疑惑,一时间没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难不成又把案件整体推理出来了?而且还碰到了困难? 陈益转头看了四人一眼:“先等证据,还得让江姐把视频拷回来。” 闻言,周业斌脸色一凝:“你想说……丁姿也参与了?就因为偷拍视频?” 陈益:“袁利豪问题最大,丁姿具备最完美的作案条件。” “这两个人,一个都跑不了。” “区别就在于,谁是枪,谁是拿枪的人。” 周业斌猛地回头,看向坐在那里,一脸无辜相外加楚楚可怜的丁姿。 “杀人手法是什么?” 陈益没有回答,将证物袋递了过去,随即来到客厅,坐回了原位。 周业斌拿起证物袋看了看,发现是一大团卫生纸,数量不少。 一时间,他想了很多。 女人要是发起狠来,还真是可怕啊! 时间缓缓过去,卓云和江晓欣很快返回,并拿回了该拿回的东西。 陈益,也接到了来自方书瑜的电话。 “他没有喝过那瓶矿泉水。” 方书瑜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没有多问什么。 直觉告诉她,案子恐怕要破了。 陈益:“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他声音不小,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姜凡磊他们。 姜凡磊使劲揉了揉眼睛,看向陈益:“大哥,能不能让我们换个地方睡啊,你在床边盯着我,我绝对不动。” 陈益点燃一根香烟,得到周业斌首肯后,开口道:“不必了,凶手找到了。” “啥?!” 此话让姜凡磊整個人一激灵,困意全无。 其他三人,更是瞬间清醒。 知道答案刻意去观察的话,似乎能从袁利豪和丁姿的眼神深处,捕捉到微不可查的惊疑不定。 “凶手找到了?王立华真是被人杀的啊?!谁啊?哪个疯子啊?” 姜凡磊用了四句疑问,表露出内心的吃惊。 许灿皱眉,看了看姜凡磊,又看了看袁利豪和丁姿。 袁利豪和丁姿两人,脸上同样有着惊色。 卓云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周业斌,后者摆手,表示稍安勿躁。 “袁利豪,你欠了王立华一大笔钱,是吗?” 在众人的注视下,陈益开口。 见得陈益将矛头直指自己,袁利豪脸色变了变,沉默少许后,道:“是。” 他知道既然对方问出这句话,肯定是找到了借条。 陈益抽了一口烟:“那不就结了,杀人动机很充分。” 姜凡磊三人齐刷刷转头。 袁利豪皱眉道:“陈警官,你跳跃有点大啊。” “我是欠了钱,但我没有杀他。” “安定药物,根本不可能杀死人!” “你要非说王立华死于安定药物,那我也没办法,反正我不可能认下杀人的罪名。” “法庭上,自有公正判决!” 听得此话,陈益眉头一挑:“法庭?” “看来你想的很远啊,有点智商,那我对某个人的处境,持悲观态度。” “伱说呢,丁姿?” 众人的视线,又转向丁姿。 这里面还有丁姿的事?? 丁姿明显愣了一下,指着自己诧异道:“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益轻呵:“怎么没关系。” “没有你的话,王立华怎么会死呢。” “自始至终,你都是距离王立华最近的人,而且也是唯一和他有过单独相处的。” 丁姿生气道:“那又怎么样?几分钟的事情,我能做什么?!” 陈益:“能做的事情很多,比如……” 说到这里,他接过周业斌递来的证物袋,扔在了茶几上。 看到证物袋里的东西,丁姿瞳孔骤然一缩。 她明显有些慌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你……这什么意思?” 陈益缓声开口:“几分钟的时间让一个成年男子窒息死亡,当然很难做到。” “不过,若是延迟这个过程,本人无需在场的话,事情就简单了。” 此话,让丁姿双手下意识握起,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这是人极度紧张的外在表现。 袁利豪咬牙。 而姜凡磊和许灿更多的是茫然,好像懂了,但又不是很确定。 陈益的声音继续响起:“古代,有位皇帝曾经发明了一种叫贴加官的刑罚。” “这种刑罚,相当残忍啊。” “当时的司刑职员,将预备好的桑皮纸揭起一张,盖在犯人的脸上,然后,把嘴里含着的一口烧刀子,使劲一喷,细雾致使桑皮纸受潮发软,立即贴服在脸上。” “之后,便是第二张,如法炮制。” “起初,犯人还会手足挣扎,直到第五张,人就不动了,很难有人撑过五张。” “此时若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五张桑皮纸叠在一起,凹凸分明,犹如戏台上跳加官的面具。” “这,就是贴加官名称的由来。” “纸巾,矿泉水,虽工具不同,但原理相同。” 听完陈益的话,姜凡磊和许灿包括其他人,都是在看了看桌面上的纸巾后,很是惊愕的望向丁姿。 尤其是姜凡磊许灿,顿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这个女人,特么够狠啊! 得亏王立华喝了安定药睡过去了,否则的话在清醒状态下,要多痛苦? 丁姿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如被踩到尾巴的猫,怒声道:“你……你血口喷人!” 第五十七章 你想撇清关系? 丁姿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客厅,回应她的是众人的沉默。 理论上,这种杀人手法是可以实现的,并且丁姿有着充分的作案条件。 但证据不是很明显,丁姿也还未承认,所以姜凡磊和许灿虽然心中震惊,但还是暂时保持着观望态度。 “就凭这些纸巾,你就说我杀人?” “陈益!你就是这么当刑警的?还是说故意给你的好兄弟姜凡磊包括你自己,找回场子?!” 丁姿紧接着开口,尖锐反问直指陈益。 陈益淡声道:“已经足够了。” “这件事,还要多谢许灿啊,不然想定你的罪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许灿奇怪:“我?” 陈益轻笑:“房间里没有独立卫生间,这对丁姿来说是最大的困难点。” “若是将这些纸巾直接冲入化粪池,那可就难办了。” 许灿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丁姿。 真是她干的? 丁姿:“陈益你……” 陈益抬手,打断了丁姿要说的话:“伱先别狡辩了,听我说。” “在王立华感觉到醉酒和巨大困意后,你把他扶上了喽。” “因为安定药物的作用,他瞬间昏睡了过去。” “在五分钟的时间内,你用许灿给你的矿泉水,浸湿了纸巾,然后一张张贴合在王立华的脸上。” “随后,若无其事的下楼,继续和我们玩游戏。” “失去氧气的摄入,他从昏睡很快达到了重度昏迷状态,直到窒息死亡。” “这也是为什么,王立华嘴周会出现暗红色斑点的原因。” “几个小时后,当你再次上楼的时候,拿掉了王立华脸上的纸巾,时间短暂的你根本无法处理,潜意识也不敢留在身上,最终选择了扔出窗外。” “最后,尖叫声响起,我们得知了王立华的死讯。” “很完美的作案手法,可惜有一点瑕疵。” 听完这番话,丁姿猛地站起身,指着陈益怒道:“这都是你的猜测!臆断!” 陈益看了她一眼,道:“猜测?你之前不是说,王立华是喝完水之后,睡下的吗?” 丁姿冷声道:“是,怎么了?” 陈益:“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你不知道我们市局里有一种职业,叫做法医吗?” “要不要让法医把鉴定结果送过来给你看看?” “我觉得算了吧,人家也挺累的。” 听到这里,周业斌和卓云面面相觑。 都这时候了,你还挺关心方书瑜的啊。 丁姿当即呆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反驳陈益提出的这个点。 陈益继续道:“还有,纸巾虽然干了,但上面肯定有大量的矿物质残留。” “包括王立华的嘴鼻周围,也能检测的出来。” “另外,长久的贴合让王立华脸上有了皮屑脱落,我们只需要提取纸巾上的生物组织,进行dna鉴定即可。” “想必,还未用完的纸巾或者空包装,你应该还放在身上。” 说完,他转头看向江晓欣。 江晓欣微微点头,上前准备搜身。 一连串的证据和无法解释的问题,让丁姿神色变幻,额头上有了细汗冒出。 极度的惊慌,让她此刻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杀人的后果,每个人都无法承担,很难面对。 但是,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这個心理准备。 眼见有女警靠近自己,丁姿握紧拳头。 “等等!” 话音落下,她安静良久后,抬手从身上拿出一个纸巾包装,扔在了桌子上。 这个动作,彻底打破了姜凡磊和许灿的所有疑虑。 “丁姿你……” 许灿难以置信的看着丁姿,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有朝一日,会做出杀人的举动。 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因为什么啊! 姜凡磊现在已经完全蒙了,正在努力接受事实。 “为什么!” “丁姿,你为什么要杀了王立华?!” 提出质问的是许灿,情侣之间能有什么天大的矛盾?而且大家彼此都还是老朋友。 真闹到那种地步,早分手不就得了? 丁姿全身无力的倒在沙发上,没有理会许灿,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有女警在佩服的看了陈益一眼后,上前来到了丁姿身旁,随时准备对其进行逮捕。 “丁姿!我在问你话!”许灿追问。 丁姿双目变得有些无神,低声开口:“这和你有关系吗?”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们这些富二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灿有些不满:“覆盖面太广了吧?” “王立华真有什么做的不合适的地方,你可以跟我们说啊,都可以解决。” 丁姿嘲讽:“和你们说?你们谁把我当做真正的朋友。” “包括你姜凡磊在内,你有吗?” “当初你是喜欢我的人,还是喜欢我的脸,你敢说实话吗?” 姜凡磊沉默。 一见钟情确实看的是脸,谁喜欢丑了吧唧的女的? 这个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 陈益一直没有说话,他当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把丁姿的杀人动机给逼出来。 那些视频,很说明问题。 不管是从警察角度还是朋友角度考虑,他都需要给丁姿留点颜面。 查案是职责,但执法视情况而定,要有温度。 “好了,话题不要偏,事情还没完。” 半响后,陈益开口。 “丁姿使用窒息的方式杀害王立华,最大的助力便是酒中的安定类药物。” “如果没有安定类药物,王立华不可能那么快睡过去,而且期间也有可能因为缺氧醒过来。” “丁姿,你……” 话没说完,一直默默旁观的袁利豪当即打断:“陈益!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丁姿抬头,目光平静的看着情绪再次激动起来的袁利豪。 陈益冷哼:“这个案子,本就不是丁姿一个人完成的。” “先有安定药物,再有湿纸巾捂住口鼻,这才导致了王立华在昏迷中窒息死亡。” “袁利豪,你是想撇清关系吗?” 袁利豪怒了:“陈益!你敢不敢说的再离谱点!” 陈益没有理会发怒的袁利豪,转头看向丁姿。 “丁姿,要不你说说?”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在丁姿身上。 新的反转,让姜凡磊和许灿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特么是合作杀人?! 第五十八章 互撕 面对陈益的询问,丁姿一时间沉默下来。 陈益也不着急,静静等待。 许久之后,丁姿叹了口气,道:“陈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没错,袁利豪确实参与了,我们是合作杀死的王立华。” 此话一出,许灿当即吓了一跳,连忙离袁利豪远了点。 和一个杀人犯坐的这么近,他浑身不自在。 卓云和江晓欣他们亦是有些吃惊,没想到真让陈益给说中了。 当更多的线索出现,陈益那逆天的推理能力,再次起到了作用。 在丁姿的话音落下后,袁利豪的反应和她刚才一样,蹭的一下站起身,对丁姿怒目而视。 “丁姿!我和你什么仇!为什么要害我?” “我什么时候与你合作杀人了?” 丁姿反应不大,无奈道:“袁利豪,事情已经这样,别演了。” “你没发现陈益这家伙,已经看破一切了吗?硬撑着有什么用?” 袁利豪死死盯着丁姿,因为激动导致脸庞肌肉有些扭曲,他冷声开口:“你别说的跟真的一样!” “说我和你一起杀人,伱有证据吗?” “就凭一张嘴想把我也拉下去,痴心妄想!” 说完,他扭头看向陈益,沉声道:“陈警官,我要告她诽谤,诽谤!” 看着如小丑般的袁利豪,丁姿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陈益反问:“她为什么要诽谤你?说个理由。” 袁利豪深吸一口气,迟疑片刻后,咬牙道:“因为这个女的曾经说过,让我帮她一起杀了王立华。” 闻言,丁姿猛地抬头,眼神中涌现出浓浓的愕然。 袁利豪继续道:“你们别被她可怜的样子给骗了,什么富二代不是好东西,什么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都特么扯淡!” “她跟着王立华,就是为了钱!” “你们不是想知道杀人动机吗?我告诉你们!” 丁姿脸色一变。 袁利豪根本不给她阻止的机会,语速极快:“王立华不仅打她骂她,还偷拍了两人的视频!” “有视频的要挟,她丁姿根本不敢和王立华提分手,每天还要战战兢兢,担心视频泄露。” “之后,她故意接近我,勾引我,和我好了之后,就想让我帮她杀了王立华,还想事成之后让我分他一半的公司!” “我当然不会同意,果断拒绝了,还指责了她,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所以,她怀恨在心,眼看事情败露,也不想让我好过!” “这不就是很充分的理由吗?” 陈益揉了揉眉心。 这番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对丁姿打击不小。 哪怕是已经坐实杀人的罪名,也不妨碍女人好面子的天性。 有些事可以对警察说,但不能让朋友知道。 一旦朋友知道了,代表所有人都会知道。 果然,此刻丁姿的脸色极为铁青,看袁利豪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吃了。 两人距离很近,眼看双方有动手的趋势,附近警员赶紧来到近前警戒。 只要有人敢做出不利举动,立马按倒。 “江姐。” 陈益没有理会两人,悄悄冲江晓欣招了招手。 江晓欣疑惑上前,弯腰凑近。 “江姐,你帮我查一下袁利豪的公司情况,两家公司都查。” “建立时间,生意项目,日常流水,总额盈亏,都不要放过。” 江晓欣没有问为什么,点头离开。 “袁!利!豪!”丁姿咬牙蹦出三個字,“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好,很好!” “为了脱罪,满嘴跑火车是吧?” “陈益!” 陈益看了过来:“啊?怎么了,我听着呢,说。” 丁姿冷声道:“我是杀了王立华,没错!我承认!” “不过,策划这起杀人行动的,是他!袁利豪!” 众人面面相觑。 好吧,开始互咬了是吧?特么比电视剧都精彩! 不过这个问题很关键,动机和分工主次问题,都关系到最后的量刑。 陈益神色不变:“说说,怎么策划的。” 丁姿组织语言道:“王立华的确有暴力倾向,这和他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在坐的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都清楚。” “王立华这个人,自私,狂妄,占有欲强,胜负欲也很强,这也是他为什么对你和姜凡磊都不怎么感冒的原因。” “当我彻底认清这个人后,便果断提出分手,没想到他竟然偷拍了视频,威胁我。” “没办法,我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敢报警。” “万一他真把那些东西传到了网上,就算受到了法律的惩罚,对我的伤害又如何弥补呢?” “现在是网络时代,我一辈子都完了!” 听到这里,陈益微微点头:“没错,我同意,继续。” 不雅视频和照片对一个女孩来说,打击的确是致命的。 正如丁姿刚才所说,就算王立华受到了法律的惩罚,量刑也不是那么严重。 而对丁姿来说,一旦曝光,伤害是巨大的。 丁姿继续说道:“后来,我就认识了袁利豪这个混蛋!” 袁利豪神色一怒:“丁姿你……” “别动!!” 眼看他有抬手的意思,身旁警员立即冷声警告。 丁姿自顾自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王立华越来越失望,而袁利豪又在追求我,我便……偷偷和袁利豪在一起了。” “然后,他也知道了我和王立华的这些事,便提出了要帮我杀了王立华。” 陈益诧异:“你信了?” 丁姿:“我当然不信!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为了我杀人。” “直到他告诉对王立华也很失望,在公司里搞一言堂,还说什么主要是帮我,他自己无所谓。” “现在看来,都是假的!欠钱的事情都没和我说!” “真遇到事了,跑的比谁都快!” “杀人的方法,也是他教我的!!” 陈益略微沉默,道:“所以,他刚才说的分一半公司之类的话,都是假的?” 丁姿:“当然是假的!我只是想摆脱王立华,好好和他在一起,我图的不是钱!没想到……没想到……” 说到最后,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失声痛哭起来。 袁利豪气的嘴唇哆嗦,但碍于有警察在身边看着,他只能用冰冷的眼神,作为发泄的工具。 陈益看了看袁利豪,又看了看丁姿。 辩论很精彩,反转也很多。 不过…… 他怎么觉得这两个家伙,都没说实话呢? 第五十九章 高段位袁利豪 “丁姿,你真是一个……蛇蝎女人!” 当气氛安静了三秒后,袁利豪盯着丁姿,咬牙切齿。 丁姿不甘示弱:“蛇蝎的是你!!” 眼见两人要从“辩论”化为吵架,陈益站起身:“行了!安静点!” “坐好了,谁也不要再说话!” 语罢,他转身离开客厅,来到了餐桌这边。 江晓欣正在忙碌。 周业斌和卓云等人,也走了过来。 此时,许灿和姜凡磊如看怪物般看着丁姿和袁利豪,已经离得的很远了,缩在沙发角落,颇有喜感。 在他们眼中,这两个家伙带了阴暗滤镜彻底变了样子,相当可怕。 警方刚来的时候,两人互飙演技,逼真的简直无敌! 怎么不去当演员啊! 更有甚者,袁利豪还抢先指出丁姿具备一定杀人动机,丁姿同样如此,玩的就是一手苦肉计! 到头来,你们俩就是藏的最深的人! 疯了,都疯了! 如果能听到他们的心声…… 姜凡磊:许哥,我怕。 许灿:磊哥,我也怕,离他们远点,这特么都是什么人啊! “陈益,我服了,你牛。” 另一边,卓云冲陈益暗暗竖起大拇指。 几个小时的时间查清此案,换做是他的话,绝不可能做到。 周业斌神色还带着凝重:“马屁回局里再拍。” “陈益,情况不好办啊,合作杀人的命案中,最怕的就是这种糊涂官司。” “就算袁利豪认了,到时候上了法庭,非常容易翻供。” “到时候检察院那边的朋友,不好交代啊。” 陈益点头:“我知道周队。” 若出现翻供的情况,检察院的同事肯定跳脚:你们刑侦支队怎么查的案子,能不能查清楚了! 周业斌:“别光说知道,说办法。” 陈益无奈:“单纯的口供非常苍白,也无法辨别,我现在也没办法。” “不过……” “话说回来,这個丁姿和袁利豪的段位,都不低啊。” “两个高段位的人在一起密谋杀人,最后互撕,我觉得应该会出现比较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情?”周业斌奇怪,“你指的是什么?” 陈益指了指正在忙碌的江晓欣:“我让江姐查袁利豪的公司了。” “袁利豪给我的感觉很不简单,白手起家做到这一步,伱们觉得他会为了欠款而杀人吗?会为了丁姿而杀人吗?” “钱可以赚,人进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再者,杀了王立华有什么用呢?欠条还在。” “要知道,欠条是可以继承的。” 闻言,卓云紧跟着说道:“事成之后,他可以让丁姿帮他偷出来吧?” 陈益摇头:“云哥,目前丁姿的供词是,她不知道袁利豪欠款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杀完人再说吗?” “就算如此,变数太大,杀人可不是小事情啊。” 卓云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抱歉忘了,这倒也是。” 周业斌递过来一根香烟,道:“所以,你认为袁利豪一定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动机?” 陈益接过香烟点燃:“我认为是。” “既然双方是合伙人,那么动机应该离不开公司,所以我才让江姐查一查。” “希望能有所收获吧。” “还有丁姿,她一直在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 “不为钱,我是不信的。” “也许她知道我们不信,但窗户纸不能捅破,不然名声彻底完蛋。” “杀人罪已经认了,名声她还是想争取。” 周业斌略微思索,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袁利豪嘴里实话不多,而丁姿说的大部分是实话,只不过在动机上,有所隐瞒。” “她的确想摆脱王立华,但利益也不能少,要和风险对标。” 陈益点头:“对。” “我想以丁姿的智商,肯定知道袁利豪想杀王立华有个人原因,但她没有问。” “虽然不问,条件要谈好。” “那么,谈好了条件如何保证袁利豪兑现呢?” 周业斌目光一凝:“你推测丁姿有后手?” 陈益抽了口烟,道:“做生意,稳妥最重要。” “先不管袁利豪和丁姿是真的好上了还是各怀鬼胎,丁姿难道真的想不到,案发暴露之后,袁利豪翻脸不认人吗?” 卓云吃惊:“丁姿手里有证据??” 陈益:“也许有。” 卓云:“那她为什么不拿出来,而是选择和袁利豪互撕?” 陈益:“这件事可以解释,证据中也有对她不利的成分。” “她只需要保证袁利豪不敢反悔就行了,无需考虑警方。” “就算败露,她也不会拿出来,因为结果是一样的。” “不拿出来,警方一样定罪,拿出来,只会让自己身败名裂,换做你怎么选择?” “颜面,对某些人来说其实很重要,不要小看,那是最后的遮羞布。” “就算第二天面临枪毙,也会保持缄默。” 两人沉默下来。 半响后,周业斌开口:“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我现在明白,你之前为什么会说需要运气了。” “没有证据的互相指认,很难有定性的结果。” 江晓欣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全部资料展现在了陈益面前。 陈益迅速扫了一眼后,略微松了一口气。 果然,不仅仅是因为欠款。 第一步达到了。 “我就说,像袁利豪这种一步步爬上来的人,有何必要去挖王立华的墙角。” “丁姿,又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女人。” “尤其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 陈益轻声开口。 周业斌和卓云也在看,后者开口:“这做的什么生意,亏到姥姥家了。” “你说的没错,从去年开始袁利豪就是负债状态,还有心思去追丁姿?闲的啊?” “这要是没点目的,谁信啊。” 陈益直起身移开视线,看向客厅的袁利豪。 “丁姿段位很高,袁利豪的段位比他更高,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阴沟里翻船,让丁姿给阴一把。” “生意人,尤其是底层爬上来的生意人,都不简单啊。” “王立华这种坐享其成的家伙,比不了。” 说话间,他迈步回到了客厅。 四人抬头。 陈益看着丁姿,开口道:“袁利豪什么时候开始追的你。” 丁姿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沉默片刻后,回答道:“三个月前。” 陈益点了点头:“好吧。” “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丁姿刚想骂两句,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了,还喜欢?? 陈益加了一句:“不说现在,说当时。” 丁姿到嘴的话憋了回去,不情愿道:“应该是喜欢的吧,大难临头各自飞呗,陈益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陈益:“我相信你。” 丁姿没料到是这个回答,愣了一下。 袁利豪则是脸色难看,不过也没说什么,相信又怎么样?有用吗? “丁姿,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 陈益开口。 “不管袁利豪当时追求你的时候,表现出了多么真挚的感情,都是假的。” “你之前说,真遇到事了,他跑的比谁都快,不恰当。” “就算不遇到事,他跑的也不慢。” “并不是因为你的杀人行为败露了,他才会选择反水。” “事实,恐怕更让你无法接受。” 丁姿有些凌乱:“啥意思?” 第六十章 袁利豪失控 客厅内,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陈益身上。 看这情况,是又要有反转? 这都第几次了,跟这玩转转杯是吧?! 在丁姿略带疑惑的眼神,以及袁利豪阴沉的脸色下,陈益开口:“袁利豪追求你,是有目的的。” “我们已经调查了袁利豪所拥有的两家公司,发现从去年开始就是严重亏损状态。” “亏的最惨的,是袁利豪个人所拥有的第二家公司,其次是与王立华合作的第一家公司。” “根据时间推断,袁利豪借钱的时间,和建立第二家公司的时间,一前一后。” “这说明,袁利豪并不是因为第一家公司赚钱了才去开第二家,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必须开第二家。” “可惜的是,他失败了。” “这些事情,他和你提过吗?” 丁姿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看向脸色难看的袁利豪:“没……没说过。” 陈益:“他都要破产了,还有心思挖王立华的墙角,你觉得合理吗?” “丁姿,我知道你对自身的魅力很自信,但这么多事情加起来,你要认真考虑他是否别有企图。” 丁姿沉默,她需要好好捋一捋陈益的话。 陈益没有给她时间,继续开口:“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真假伱自己判断。” “几年前,袁利豪和王立华合伙开了一家公司,王立华占股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具备绝对的话语权。” “当公司开始运行后,起初还是盈利状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王立华一次失误决策,让公司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那个时候,袁利豪也许有着不满,但做生意心态要稳,一时的输赢算不得什么,便没有和王立华掰扯这件事。” “不过,之后多次生意的失败,袁利豪坐不住了,开始和王立华发生冲突。” “既然是合伙人,当然要商量的来,所谓三個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可是王立华根本不理会袁利豪,继续维持着一言堂的作风。” “袁利豪没有办法,这家公司是他的全部,一旦破产将一无所有。” “他只能失败一次。” “而王立华呢?背后有父母的支持,可以失败很多次。” “于是,袁利豪准备开第二家公司,向王立华借了启动资金。” “可惜,这次幸运女神没有眷顾袁利豪,他急功近利,导致公司一直亏损。” “还钱的时间到了,他没有钱。” “这个时候,王立华提出了一个方案,让袁利豪拿第一家公司的所有股份,抵账。” “原则上是没有问题的,没钱还那就用其他东西抵,很合理。” “不过对袁利豪来说,失去了公司股份后,他将彻底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 “到时候两家公司,都会离他而去,直接回到起点。” “这是袁利豪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恳求王立华再宽限一段时间,可能还想再借点钱,但王立华没有理会他,态度很坚决,要么还钱,要么法庭见。” “袁利豪,在此刻萌生了杀死王立华的念头,也第一时间想到了你。” “王立华一死,股份虽然暂时不是他的,但他可以接手公司运营,到时候慢慢将王立华的股份给收回来。” “只要缓过来一口气,也许未来两家公司,都能在他手中,做大做强。” “至于欠款,王立华死了你还有利用价值,说不定能帮他将欠条销毁。” “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愿景,先不管能不能实现,最起码王立华绝不能再活着,先杀了再说。” “那么,如何杀呢?” “杀人可是重罪,他不想冒险把自己给搭进去,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白嫖?” “答案是有的,那就是让你动手。” 认真听到这里的丁姿,脸色已经变得比袁利豪还要难看。 她明白了陈益想表达什么,袁利豪这是把自己当枪使了? 什么追求,什么爱情,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袁利豪就抱着利用她的目的,故意接近。 袁利豪忍不住了,怒道:“陈益你给我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陈益仿佛没有听到,继续开口:“王立华对你有打骂行为,这是袁利豪以为的切入点。” “相互的接触后,他渐渐得知了其他事情,比如那些视频。” “于是,他觉得是老天爷帮忙,果断提出要帮你杀了王立华。” “你当时的心理路程我就直接跳过去了,因为我现在也不清楚。” “总之,回想整个作案过程,袁利豪完美的把自己剔除在外,自始至终杀人的只有你一个。” “看似合作杀人,但袁利豪只要矢口否认,无凭无据你咬不死他。” “只要专业点的律师,都可以让袁利豪安然无恙的离开法庭。” “所以丁姿,你被当枪使了。” “信与不信,你自己判断。” “我要提一点,他追求你的时间,正是事业最绝望的时间。” “还是那句话,他是否有心思在这个节点,闲的没事去挖王立华的墙角。” 丁姿的双手紧紧握起,巨大的力道让她的关骨有些泛白。 深吸一口气后,她缓缓抬头盯着袁利豪,冷声道:“你怎么说?” 袁利豪的眼神深处有着一抹惊色,面对丁姿的质问,他沉声开口:“胡说八道而已,他不去当编剧都屈才了!” “不管是你还是陈益,都别想冤枉我!” “人,就是你杀的!” 丁姿淡漠的看着袁利豪,突然呵呵一笑。 这种笑容让袁利豪内心一咯噔,不由得冒起寒意。 “你……你笑什么!” 丁姿整个人似乎放松下来,淡声开口:“既然你把我当傻子,那咱们就鱼死网破。” “杀害王立华不是你主使的?” “如果我说,我手中有一份录音呢?” 听得此话,陈益眉头一挑,大有深意的看着丁姿。 果然,这个丁姿的段位虽然比袁利豪低一点,但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而袁利豪在听到丁姿最后一句话后,身体当即僵住,脸色大变。 丁姿神色平静的加了一句:“放心,不是在诈你,就在我家。” “你许诺的那些条件很有吸引力,我可不想看到你反悔的那一幕。”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用在这一刻。” 袁利豪蒙了几秒,突然情绪失控,上前就要对丁姿动手。 “臭婊子!!你阴我?!” 附近两名警员脸色微变,迅速阻止了袁利豪,将其死死摁在了茶几上。 “别动!老实点!!” 袁利豪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他把丁姿当傻子,然而丁姿比他想象中要聪明的多。 反之,袁利豪也比丁姿想象的,要更可怕。 各怀鬼胎各有心思,最终上演了同归于尽的戏码。 第六十一章 真实的丁姿 看着被按在茶几上,神色扭曲的袁利豪,陈益淡定无比。 “案子结束,周队,我们可以去听听那份录音了。” 周业斌点了点头,冷声道:“铐上!” 得到命令,警员们迅速上前。 咔嚓! 手铐,卡在了袁利豪和丁姿的手腕上。 前者,一副恨不得要吃了对方的样子,而后者,平静了太多。 也许是因为自己被摆了一道,让她在本就绝望的处境下,多了一丝迷茫。 “算计来算计去,最终还是让别人给算计了,呵。” 丁姿呢喃自语,没有人听清她在说什么。 “陈益!”袁利豪眼带血丝如猛兽般盯着陈益,骂道:“过慧易夭,你特么的肯定折寿!!”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富二代,竟然能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甚至连别墅都未离开,就把整个案子查的清清楚楚! 丁姿倒也罢了,连带他的底细都没有放过。 更可怕的是,盲猜杀人动机,让丁姿这個臭女人拿出了对她来说最大的秘密! 这么可怕的家伙,尼玛活不长! “折寿?”陈益眨了眨眼,轻笑道:“折不折寿的,反正你也看不到。” “别墨迹了,走吧。” 周业斌挥手:“带走!!” 两人被带离别墅押上了警车。 此时,全程参与案件侦破的警员,对陈益已经不是佩服了,而是带上了丝丝敬意。 案子破了,看起来简单,但是,可没有人会这么想。 事后诸葛亮是讽刺,承认别人优秀还是不难的。 “我们也走,你抓紧时间。” 周业斌拍了拍陈益肩膀,转身和卓云他们离开。 很快,别墅客厅内只剩下了陈益三人。 姜凡磊和许灿咽了咽口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陈益。 这一刻,老朋友的面容在他们眼中,仿佛带上了陌生。 以前那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摇身一变成了神探一般的人物,强烈的反差让他们还处于蒙圈状态,很难接受。 “回头再联系。” “王立华的追悼会,别忘了叫我。” 陈益说了一句,也准备走。 “陈……陈益。” 此时,许灿迟疑片刻,忍不住开口。 陈益停住停住脚步回头:“嗯?怎么了?” 许灿小声询问:“你刚才说丁姿的心理路程什么的,她的杀人动机,是不是……也有反转啊?” “而且她之前也说了,袁利豪给出诱人条件之类的。” 闻言,陈益挑眉:“为什么这么问?不雅视频和家暴还不够吗?” 许灿沉默片刻,道:“你觉得呢?” 陈益摇头:“我不知道。” “以刑警身份回答你吧:这也不是伱该问的,抱歉。” 语罢,他转身离去,消失在了许灿两人的视线下。 “这个许灿,倒是挺敏锐。” “搞了半天,六人局中白痴就只有姜凡磊一个,真不配当我兄弟。” 陈益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踏上警车。 …… 天快亮了。 市局,办案大厅。 有人站着,有人坐着,但没有人说话。 录音,已经快播放完了。 丁姿没有撒谎,根据她交代的指定位置,警方的确找到了一个u盘。 能够看出丁姿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录音留在手机里都不放心,还专门拷贝了出来。 这对她来说,应该就是和袁利豪相互制约的最大法宝吧。 若合作愉快,一切好办。 若出现变数,大家一起死。 随着录音的结束,大厅内不少人皱起了眉头,连陈益都是对丁姿这位老朋友,印象大幅度下滑,跌至冰点。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丁姿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拿出录音,去指证袁利豪。 【我可以帮助你悄无声息的杀了王立华,这个人实在太过分!】 …… 【帮我?王立华死了,对你也有好处吧?】 …… 【我不否认这一点,但主要是为了你,我根本没有必要去冒这么大风险。】 …… 【王立华死了,我能得到什么?】 …… 【我不是说了么,我不需要他死,但作为爱你的男人,未来公司股份肯定有你的一半。】 …… 【怎么杀?现在警察可是厉害的很,如何保证全身而退?】 …… 【只要没有作案时间,只要没有作案凶器,肯定查不出来,你以为警察是神仙?之前你不是说王立华有鼻中隔偏曲吗?这是可以利用的点。】 听完所有录音后,陈益沉默良久,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 这些东西他其实已经猜到,唯一没有猜到的,是这句话。 【视频?呵呵,无所谓,钱可以解决一切烦恼,这个王立华抠门的很,我真是瞎了眼跟他在一起。】 世界上什么人都有,陈益倒是并不觉得意外。 不过卓云他们,却是感觉三观有被震碎的征兆。 当一个女人连名声尊严都不在乎的时候,那基本就没什么底线了。 能答应袁利豪做出合作杀人的举动,也就不足为奇。 这样看来,袁利豪一开始对丁姿的指认,也并不全都是假话。 高段位之间的交锋,袁利豪是最初的胜者,不过最后还是被丁姿给绝杀。 两人,皆是完败。 纵观整个作案过程,袁利豪还是很高明的,可惜缺了点运气,也没想到陈益会站出来,揭露了所有罪恶。 若不是陈益的话,此案,还真不好说。 所以,在录音结束后不久,众人下意识看了过来。 目光所及之处,是正安静的坐在那里,默默抽烟神色平静的陈益。 对方的查案能力,整个市局刑侦支队,怕是无人能比。 “陈益。” 此时,有警员从审讯室走了出来,边走边开口。 “嫌疑人丁姿说想和你聊聊。” 闻言,陈益没说什么,起身进了审讯室。 看着陈益离去的背影,卓云小声道:“周队,这小子是不是有点邪门?” 周业斌瞪了他一眼:“注意用词,把邪门给我改成天才。” 卓云讪讪:“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周业斌:“行了,大家今晚都辛苦,该休息的都去休息吧。” “审讯工作,我们几个人就可以。” 身为队长,当然要以身作则冲在最前面。 “是,周队!” 第六十二章 是巧合,也是必然 审讯室。 陈益开门走了进来。 听到动静,带着手铐坐在那里的丁姿,下意识抬头。 相对袁利豪的崩溃疯狂,她还是显得比较平静的,没有葬送一生的歇斯底里。 一般来说男人的接受能力要更强才对,丁姿的心思,看来要比袁利豪要更加深沉。 陈益看了她一眼,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离得近一些。 “能给我一根吗?” 丁姿注意到了对方指间燃烧的香烟,声音沙哑开口。 陈益没有拒绝,起身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递到了丁姿嘴里,并为其点燃,然后坐了回去。 丁姿用力吸了一口,仰头看着天花板,烟雾缓缓吐出。 这幅状态,颇为颓废。 陈益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对坐着。 许久之后,丁姿视线转移,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陈益。 “以前真没看出来,你有当刑警的潜质,而且能力……很强。” “杀王立华虽然是袁利豪策划的,但我个人也觉得非常完美,没想到还是让你给查到了。” “你很厉害。” 陈益:“叫我过来,只是为了夸我吗?” 丁姿自嘲一笑:“当然不是。” “那份录音……你听过了吧?” 陈益点了点头。 见状,丁姿叹了口气:“是不是……重新认识了我这个人?” 陈益道:“有点吧。” “不过每个人的追求不同,选择不同,这也不算什么。” “你追求的是钱,能理解,谁又不爱钱呢?” “为了钱不择手段我可以接受,但不能接受为了钱去违法犯罪,尤其是杀人。” “丁姿,你太过了。” 丁姿看着陈益,轻声道:“伱们这些富二代,又怎么会理解我这种底层人。” “再怎么努力,都是无谓的挣扎罢了。” “你们有了捷径,我也可以自己创造捷径,不是吗?” 陈益:“你很仇富吗?” “以前的你,好像不是这样的。” 仇富心理大部分人都有,而丁姿要更加明显,接近畸形。 丁姿:“以前的我?” 陈益:“你当初没有答应姜凡磊的追求,说明那個时候,你并没有把金钱放在第一位。” 丁姿笑了笑,没有一个杀人犯面对审讯的样子,说道:“人是会变的,尤其是经历了社会毒打之后。” “现在看来,选择姜凡磊,对我来说好像才是最正确的。” “要说变化,其实应该怪你们。”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朋友圈很重要。” “结交你们是缘分,但正是这个缘分,最终导致我走上了这一条路。” “陈益,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道个歉?” 陈益略微沉默,道:“相对王立华,姜凡磊确实玩世不恭了一些,但三观还是很正的,也很舍得为朋友花钱。” “还有许灿,他继承了父亲的性格,为人稳重,从来不会看不起穷苦的人,更不会对你有任何偏见。” “对比下来,只有我差一些,不过至少也算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吧?” 丁姿没有反驳这番话:“这样看起来,我是在你们中间,选了一个最差劲的伴侣。” 陈益:“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每个人的动机和行为之间,都有阴影存在,袁利豪帮你放大了这个阴影,让你看到了自以为的曙光。” “殊不知,那是万丈深渊。” “出身无法选择,我很遗憾你没有出生在一个有钱的家庭里,但是……” “你不能因为我们家里有钱改变了你,而让我们道歉。” “多少,有点不讲理了。” “我不去说共情人间疾苦的话,丁姿,你的人生,其实已经超过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 “用数据举例,月收入超一万的,占不到总人口的百分之一。” “当然,我理解每个人的不满足,但你不能去杀人。” “我也承认王立华不是什么好鸟,但他有活着的权利。” 丁姿安静良久,缓声道:“替我……给姜凡磊道个歉吧。” “相对王立华,他真的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了。” 陈益无奈:“现在发好人卡吗?” 丁姿认真道:“不是好人卡,这是我的真心话。” 陈益微微点头:“好吧,话我会带到。” 丁姿:“谢谢,我还有一个请求。” “那份录音,应该不会被曝光吧?” 陈益:“那是证据,法庭上会出现。” “不过我可以为你争取不公开审理,把影响降到最低。” “毕竟那些视频也算和案件有关,涉及隐私,问题不大。” 不公开审理的原则有四个,涉及个人隐私是其中一个理由。 丁姿点头:“多谢。” “陈益,我到现在还很惊奇你能成为刑警,那就祝你……前途光明吧。” “以你的能力,估计多年以后,会有无数人知道你的名字。” 陈益站起身:“谢谢。” 他没有去问丁姿后不后悔,已经失去意义了。 另一边,袁利豪所在的审讯室。 “没错,他的确想要我的股份!” “这个王八蛋,还骂我说咸鱼永远是咸鱼,永远不可能翻身!我就要宰了他!” 袁利豪的情绪比丁姿激动了太多,神色都有些狰狞。 “他家里有钱怎么了,有钱就能践踏我的尊严吗?!” “坐享其成,都是一群蛀虫!” “还有许灿,姜凡磊,陈益,除了家里有钱,什么都不是!” “要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我一定是最终的胜利者!” 对面的周业斌揉了揉额头,开口道:“查清此案的是陈益,他是刑警,你是嫌疑人。” “在罪恶和正义的角逐中,你输了。” “这也是有钱能办到的?” 袁利豪哑口无言,脸色阴沉,最终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周业斌和卓云相互对视一眼,看来目标太大也不是一件好事。 相对同龄人,袁利豪其实已经算非常成功了,值得敬佩,可惜时运不济,变得有些魔怔。 王立华就像是一个杠杆,直接撬开了袁利豪和丁姿阴暗面。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死,也有自己的因素在里面。 若袁利豪和丁姿认识的不是王立华,也许不会变成凶手。 若王立华认识的不是袁利豪和丁姿,也许不会变成受害人。 是巧合,也是必然。 上架感言 下午有点卡文就和编辑聊了会天,说到上架后,突然就上了,快的我都没反应过来。 好吧,第一次在这边写,没有经验,我本来准备的是明天或者下周。 还好这个案子写完了,没留下什么悬念和尾巴,要是昨天或者前天,肯定挨骂。 太仓促了,赶紧写个感言。 这本书的数据一般吧,还要感谢读者大大的投票打赏和评论,让我觉得写的还行,不至于心态受到影响,希望不是错觉。 都看到这里了,希望喜欢的读者大大可以支持下订阅,不喜欢的话……支持个首订吧,非常感谢。 后续的更新量肯定要变,作者尽量做到日更一万。 不过正常的刑侦文难度偏大,我也不敢太快,生怕质量下滑,要是哪天更新少了,肯定是卡文而不是偷懒。 毕竟一旦出现逻辑错误,哪怕一個证据一条线索的前后不搭,都有可能流失大量的读者,所以还是要谨慎点。 最后感谢所有追读的读者大大,这些天给的票票支持! 求个首订,拜谢! 《神探:睁开双眼,我被铐在审讯室》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让陈益来一趟我办公室 口供的提取工作,一直持续到了上午八点。 这个时候,其他同事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上班了。 办案大厅,周业斌几人有些疲惫的坐在那里,用杯中水缓解口干和舌燥。 不多时,张晋刚迈步走了进来。 看着略显空旷的大厅,他微微一愣,开口道:“案子怎么样了?” 作为分管刑侦的副局,出了命案这么大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这也导致他昨晚都没怎么睡好觉。 见状,周业斌几人连忙起身。 “张局。” “张局。” 张晋刚点头嗯了一声,看向周业斌,等待他的回答。 周业斌说道:“查完了张局,凶手有两个,合作杀人,一个负责谋划一个负责动手。” “中间具体的细节比较复杂,等报告写完了我给您送过去。” 闻言,张晋刚惊讶:“查完了?这么快?案子不难是吗?” 提及案件难度,周业斌迟疑了一下,道:“难度的话……还是不简单的,凶手的作案手法比较隐秘。” “主要还是陈益,根据不断出现的新线索,迅速锁定了嫌疑人。” “过程短时间内还真说不清楚,要不去办公室和您细讲?” 陈益? 张晋刚转头看向陈益,这小子。 沉默了一会后,他没多说什么,边走边开口:“中午之前,把报告给我。” 刚说完,他停住脚步,改口道:“昨晚都辛苦了,明天再给我吧,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周业斌:“呃……好的,谢谢张局。” 目送张晋刚离开,周业斌露出笑容,招手道:“走吧,吃早餐,我请客。” 市局附近就有早餐店,几人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包子豆浆油条应有尽有,大家忙乎了一晚确实饿了,快速吃了起来。 这个案子的工作量其实还算小的。 若是遇到非常复杂的案子,或者需要跨城市缉凶,包括二十四小时蹲守之类的,经常需要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 刑警这个工作,辛苦和危险并存。 陈益一边吃着,一边拿出手机准备回个信息。 那是两个小时前方书瑜发来的,一直没来得及给对方回复。 旁边的卓云悄悄凑了过来,盯着陈益的手机屏幕念道:“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不要太累?” “哎吆卧槽,牙都酸掉了!” “陈益,你还敢说你和方法医没关系!这下让我逮到了吧!” 陈益连忙手机翻转,骂道:“云哥,偷窥眼睛会长溃疡的,到时候我帮你去医院挂号!” 卓云呵呵笑道:“我不怕,反正让我逮到了。” “快说,你和方法医到底什么关系。” 陈益放下手机吃着早餐,口中说道:“没关系。” 卓云:“我不信。” 陈益:“不信拉倒。” 周业斌他们也看了过来,抱着和卓云一样的念头,视线放在陈益身上。 陈益顿觉有些不自在,无奈道:“大哥,你们不困啊,吃完我可要走了。” 见陈益没有和他们深入探究这个话题的意思,众人悻悻,有些失望。 这就好比看一本网络,正到关键点了,没了。 现在可不流行断章啊,主打的就是一个流畅爽,这给他们难受的。 不过大家也没有追问的意思,确实有点累了,吃完后便各自回去休息。 下午,就是细枝末节的整理工作了, 翌日。 陈益早早来到市局,经过办案大厅的时候脚步不停,直接进了法医室。 此时的方书瑜,正坐在工作台上吃早餐。 空气中,散发着药品和血腥混杂的奇怪味道。 一般人来到这里,长时间肯定受不了,而方书瑜却还能淡然吃饭。 工作性质如此,习惯了而已,这恐怕是她没有男朋友的原因之一。 陈益更不用说了,再难闻的味道,他也碰到过,所以可以做到直接无视。 “你每天都是买着吃吗?” 陈益走了过来。 方书瑜转头,笑道:“也不是,偶尔也在家里吃,坐吧。” “昨晚你是怎么想到,纸巾就是杀人工具的?” 陈益坐下开口:“只是不排除所有可能而已。” “当时的袁利豪肯定有问题,我心存疑虑,而丁姿又是最有机会动手的人。” “机械性窒息的杀人方式还是很多的,不一定非得用暴力。” “直到发现了被丁姿丢出窗外的纸巾,我才明白了作案过程。” “还要多谢你啊,确定了受害者没有喝那瓶矿泉水。” 方书瑜奇怪:“你让我查矿泉水问题的时候,还没找到作案凶器吧?” 陈益笑道:“结果都是一样的。” 方书瑜:“那可不一样。” “未发现凶器之前推断出杀人方式,和找到凶器后推断杀人方式,这是两个概念。” “这说明你的能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强。” 陈益无奈:“你叫我过来,就是夸我啊?” 方书瑜点头:“是啊。” 陈益无言以对,突然发现这个女孩也有可爱的一面。 上午十点,张晋刚正在办公室,浏览周业斌交上来的调查报告。 越看,他越吃惊,也明白了周业斌昨天为什么会说,此案并不简单。 杀人动机和作案过程的几次反转,既说明了嫌疑人的高智商和狡猾,也说明了陈益的能力之强,绝对是他这些年所见过的优秀警员之最。 认真看完全过程后,张晋刚思索了一会,拿起电话。 “喂?让陈益来一趟我办公室。” 挂掉电话,他放下文件静静等待。 很快,敲门声响起。 “进来。” 房门打开,陈益快步走进:“张局,您找我。” 张晋刚看着面前的青年,微笑道:“坐吧。” “谢张局。” 陈益在张晋刚面前坐了下来。 张晋刚双手交叉靠在椅子上,开口道:“昨天的案子表现很不错,有个问题,想和你探讨一下。” 陈益显得颇为乖巧:“张局您说。” 张晋刚:“刑侦支队副队长这个位置一直空着,你有兴趣吗?” 此话让陈益愣了一下后,指着自己吃惊道:“我?现在?!” 张晋刚摆手:“当然不是现在,你想太多了,纯属闲聊。” 升职哪有这么快的,你小子还挺会做梦。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一路走好 张晋刚的话让陈益尴尬了一下,表情讪讪。 刚才那一刻幸福来的太突然,乐极容易生悲。 我说呢,刚入职就给我来个副队长,坐火箭也不可能这么快。 张晋刚笑了笑,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烟扔了过去。 陈益下意识接过,看了一眼后意外道:“军区特供?” 张晋刚微笑:“老战友给的,尝尝吧。” 看得出来,他对陈益这个年轻人确实是非常的欣赏。 平日里,他所珍藏的烟酒自己都不舍得享用,更别说拿出来送人了。 “谢张局。” 陈益对香烟还是有点追求的,此刻美滋滋的拆开烟盒,点燃了一根。 嗯,感觉还不错。 见状,张晋刚把烟灰缸推了过去,开口道:“我们市局刑侦支队,以前有两位副队长。” 这句话,让陈益抽烟的动作一顿。 张晋刚继续道:“其中一位,牺牲了。” 陈益笑容收敛。 张晋刚:“另一位,病退了,原因是长久的熬夜和劳累。” 陈益放下手,眼神中闪过一抹敬意。 张晋刚身体前倾,看着陈益道:“他们为警察事业,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有案子,他们是第一个冲到现场的,有危险,他们是跑在最前面的。” “刑警这个工作,社会地位很高,国家也给与了最大的支持,但相应的,职责也更重。” “尤其是……领导者。” “知道吗,你们队长也受过伤,好在运气不错,没有留下后遗症。” “受伤还是其次,危险也无可厚非,而案件的压力,才是最大的困难。” “现在我重复一遍,副队长这个位置,你有兴趣吗?” 陈益沉默了一会,抬手将刚燃烧不久的香烟掐灭。 这个动作,让张晋刚目光深处闪过心疼。 “如果能承担更多责任和危险,如果能更大程度的打击违法犯罪,那我有兴趣。”陈益开口。 张晋刚露出笑容:“好,我没看错你。” “该有的总会有,该来的总会来,你以后要做的,就是认真做好的自己的工作,认真应对每一起案件。” “金子早晚会发光,尤其是没有被盖住的金子。” 陈益站起身,严肃道:“是!张局!” 张晋刚挥手:“回去吧。” 陈益点头:“好。” 离开办公室来到办案大厅的陈益,刚好碰到卓云在走廊尽头接水,看到陈益出来,他连忙上前。 “陈益,张局叫你干吗?” 陈益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坦诚相待,于是回答道:“问我对副队长的位子有没有兴趣。” 闻言,卓云明显一愣,继而惊呼:“你说啥?!副……” 陈益吓了一跳,当即捂住他的嘴巴。 “你咋呼什么?” 卓云拉开他的手,脸带吃惊之色:“刚入职没多久,张局就把副队给你敲定了?” “我混了那么多年还是个组长呢!” “陈益,你这样显得我很呆啊。” 虽然在吐槽,但从他的语气中没有听到酸意。 这段时间里,他是和陈益走的最近的,甚至比方书瑜还要了解对方的查案能力。 说实话,他拍马也赶不上。 张局能够如此看重,根本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在市局屁股都没坐热呢,就被问询是否对副队长的位置有兴趣。 看来,张局确实需要一个能挑大梁的人,不能让周队孤军奋战。 而且以周队的年龄,应该也快提了。 之所以还没动静,怕是和没有接班人有很大关系。 难道说陈益用不了多久就是副队,等周业斌调走了就是正队? 这……卧槽! 卓云仿佛看到了陈益未来的晋升之路,如看怪物般看着陈益,突然喃喃开口:“陈……陈队……” 陈益赶紧再次捂住了卓云的嘴巴。 好家伙,你这是让想我在队里成为话题啊!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未来一个月的早餐,我包了!” 卓云目光一亮,用力拽开陈益的手:“当真?” 陈益无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预算上不封顶。” 卓云激动:“有个富二代同事就是不一样啊!” “正常来说,富二代没有当警察的,警察里边也不存在有钱的,陈益,你真是咱们市局的宝贝。” 陈益揉了揉眉心,道:“行,你说啥是啥吧。” 他突然感觉卓云和姜凡磊的性格相仿,难道我的气质就吸引这样的朋友? …… 半个月后,陈益和姜凡磊他们出席了王立华的葬礼。 大家彼此也算朋友,虽然王立华为人不咋滴,但死者为大,理应来送最后一程。 墓地外围,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下,三人站在人群最后,默默注视着王立华入土。 “所以说,都是为了钱?” 沉默良久的许灿,轻声开口。 因为案件的保密性,陈益不能说太多,但也大体让两人明白了王立华的死因。 不论袁利豪和丁姿的具体动机是什么,尽头都是为了利益,为了钱。 姜凡磊皱眉:“钱就这么重要吗?”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钱真的很重要。” “虽然它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烦恼。” “你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钱只是个数字,当然不会理解。” 性,金钱。 两者,是最为常见的杀人动机了。 反正不是为了感情欲望,就是为了利益,其他小概率事件很少遇到。 此话让姜凡磊转头:“你不是吗?特么比我还有钱!还在这讲大道理呢。” 陈益:“我和你可不一样。” 姜凡磊:“哪不一样?” 陈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姜凡磊脸色一黑:“你骂我的吧?” 陈益:“我闲的。” “对了,丁姿让我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姜凡磊微愣,低头沉默了一会后,叹气道:“何谈对不起,感情没有对错,再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年轻时候的相互追逐,现在想想都是笑话。” “平安,活着,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王立华事件让他有感而发。 许灿点头:“说的没错,世间没有什么,比生死更重要。” 三人止住话语,望向前方。 以前遇到都是好久不见,现在已然变成了一路走好。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去安城? 秋末很少会有毒辣的太阳,今天是个钓鱼的好日子。 适逢周六,手痒难耐的陈益早早喊上了姜凡磊,来到了郊区的一片收费水库。 两百一天,对普通人来说不算便宜。 钓鱼人享受的就是上鱼过程的刺激,那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让每个钓鱼人迷恋,所以舍得花钱的人还是很多的。 这和野钓不同。 野钓更多的是运气,而收费水库更多的是花钱找快乐。 鱼多了,收获自然不少。 可惜的是,一上午时间过去了,陈益姜凡磊两人的浮漂,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动也不动。 这让陈益的脸色,有些难看。 “陈益,你找的什么破地方,能不能行,大周末也不让我睡个好觉。” 随着烈日越发毒辣,太阳伞也无法抵御秋天最后的燥热后,姜凡磊终于忍不住开口吐槽。 陈益狠狠吸了一口香烟,开口道:“耐性,耐性懂不懂?” “钓鱼都没耐性,你钓个毛啊你!” 话虽如此,从他的表情看,他自己的耐心也快被消磨光了。 野生水域倒也罢了,需要天时地利,但收费水库有点过分了啊。 此刻的他,甚至想把老板给叫过来好好问问。 姜凡磊无语:“我说咱们出海出海你不信,非得来这。” “去海钓大石斑不行吗?所有费用我出了。” 陈益:“没空!你以为我跟你似的那么闲。” 出海钓鱼确实很刺激,但近海肯定不如远海,他真担心到时候一个电话过来:马上归队! 怎么回? 飞回来啊! 姜凡磊愤愤:“你这警察当的,还不如不当呢。” “要不咱回去呗?饿了啊。” 陈益没有理会姜凡磊,继续盯着浮漂。 钓鱼和赌博是一样的,每一杆都充满着期待感,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杆钓上来的,会是多大的鱼。 不多时,陈益手机响起。 他盯着水面,随手拿出手机接通。 “喂?” “哦书瑜啊。” “我?没事啊,闲着呢。” “你没吃饭?我请客。” “对了,有一个朋友没问题吧?” “行,一会见。” 电话挂断,陈益开始收杆。 姜凡磊奇怪的眼神看了过来:“啥意思?” 陈益:“和同事吃顿饭,一起吧。” “同事?”姜凡磊狐疑:“男的女的?” 陈益:“女的。” 闻言,姜凡磊当即跳脚:“陈益你个王八蛋!我说饿了你不管我,人家说饿了你收杆收的比谁都快!” “这么明目张胆的重色轻友是吧?!” 陈益一边忙碌一边说道:“我就重色轻友,怎么滴吧。” 姜凡磊:“……” 语塞了半天,他咬牙道:“算你狠!” 说完他反应过来:“诶?不对啊,陈益你老毛病又犯了是吧,刚入职就勾搭人家警花?” 陈益骂道:“滚犊子,能不能注意用词?什么叫勾搭?” 姜凡磊来了兴趣,一脸八卦道:“谁啊?长的怎么样?” “能考入市局的都是学霸,估计不存在美女吧?” 陈益:“法医,长相……还行吧。” “法医?”听到这两个字,姜凡磊兴趣更浓,“我还从来没认识过法医呢,网上都说和法医做朋友,需要一个强大的心脏。” “陈益,赶紧给我引荐引荐!” 陈益将鱼竿放入竿包,口中说道:“这不带你去吃饭吗?地点你挑吧。” “不过只能选西餐,她有段时间没吃过了。” 姜凡磊仿佛发现新大陆:“这么细心?以前谈女孩也没见你这样啊。” “遇到真爱了?” “废话真多!” 陈益懒得管他,迅速收拾好东西后,朝车辆走去。 姜凡磊赶紧跟上。 一路,姜凡磊喋喋不休的追问,还想看看照片,都被陈益给无视了。 气愤之下,姜凡磊直接选择了一家米其林西餐厅,人均要在两千左右。 陈益自然无所谓,趁着等红灯的空挡,给方书瑜发去了位置。 郊区距离餐厅很远,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到了目的地。 方书瑜还没到,他们选择在门口等待。 “陈益,先给我看看照片啊。” 姜凡磊还没有放弃。 陈益无奈:“人马上就到了,直接看人啊!” 姜凡磊脑回路比较清奇:“都说睹物思人,先睹物再思人啊。” 陈益翻了个白眼:“你多少是有点毛病。” 见得对方肯定不会先拿照片后,姜凡磊最终放弃,不忿道:“肯定长的一般,以前你谈女孩的时候,哪次不是主动给我们炫耀?” “当了警察就是不一样,眼光都变了。” “我说陈益,你……” 话没说完,他蓦地一愣。 看到不远处迎面走来的女孩,视线再也转移不开。 对方的目光和行走方向,赫然就是陈益这边。 “是她吗?”姜凡磊呆愣片刻,下意识开口。 陈益嗯了一声,冲方书瑜招了招手,后者含笑点头回应。 姜凡磊茫然片刻,随即骂道:“陈益你大爷!” 这……这叫长得还行?! 和她相比,以前认识的那些女孩,不都是歪瓜裂枣? 什么运气啊!市局里边怎么有长的这么漂亮的?! 长的漂亮也就罢了,碰巧单身? 单身倒也罢了,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你牛逼啊! 在姜凡磊蒙圈中,方书瑜已经到了近前。 “这位是?” 悦耳动听的声音,让姜凡磊浑身一激灵,连忙道:“你好你好,姜凡磊,陈益的……兄弟!” 他想说朋友,不过突然觉得兄弟更有力度。 美女的闺蜜,应该也是美女吧?他想的很远。 方书瑜点头,微笑道:“你好,方书瑜。” 这一笑,让姜凡磊呼吸差点停滞。 “朋友妻不可欺……”姜凡磊心中默念。 陈益看着方书瑜,轻笑道:“昨晚你说有事,怎么?” 方书瑜无奈:“本来是有的,和家人去亲戚那边走走,临时搁置了。” 陈益哦了一声,摆手道:“走吧,先吃饭。” 三人进了餐厅。 看到菜单价格后,方书瑜略有迟疑:“陈益,是不是稍微贵了点?” 陈益笑道:“没事,姜凡磊选的。” “要是觉得贵的话,可以让他买单。” 姜凡磊瞪眼,猛地转头看向陈益。 陈益用目光警告了一下,后者无语。 方书瑜看了两人一眼,觉得有趣,想到陈益的财力后,倒也没有矫情,点了几个自己一直想尝尝的餐品。 用餐的时候,方书瑜没有和陈益聊比较专业的话题,可能是担心姜凡磊吃不下饭。 “方法医,以前没有人追你吗?” 姜凡磊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他感觉很不科学。 方书瑜微微抬头:“有啊。” 姜凡磊:“呃……” 他偷偷看了看陈益,继续问道:“那你都没答应?” 方书瑜嗯了一声。 见状,姜凡磊开始佩服陈益了。 显然,眼前这位美女法医属于很难追的那种类型,也有可能是带着高冷属性,让大部分男人自行惭秽不敢靠近。 好巧不巧,让陈益给逮到了。 共同话题,在感情上还是非常重要的。 不能说下班之后,男的聊办公室里的尔虞我诈,女的聊法医室里的尸体死因吧? 这能聊到一块去? 陈益有着先天优势,外加个人魅力,能追上就顺理成章了。 “你……还有闺蜜吗?”姜凡磊弱弱询问。 方书瑜疑惑:“啊?” 陈益无语:“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要不要给你来一瓶八二年的拉菲?” “哦不行,你不能喝酒。” 姜凡磊刚想答应,蓦地一愣:“为什么不能?” 很快他知道了原因。 当饭局结束后,陈益上了方书瑜的车,在此之前直接将车钥匙扔给自己。 西餐厅门口,姜凡磊望着方书瑜的车辆离去,眼皮直抖。 我是电灯泡呗? 另一边车内,方书瑜通过后视镜,看着留在原地于风中凌乱的姜凡磊,忍不住笑道:“你这个朋友,挺有意思的。” 陈益:“他就是贫,别管他,准备去哪?” 方书瑜想了想,道:“有段时间没去博物馆了,去逛逛?” 陈益:“哪个博物馆?” 方书瑜:“法医博物馆。” 陈益没什么意见,点头道:“可以,走吧。” 去哪不重要,只要彼此开心有话题,那就是最完美的约会。 …… 时间来到周一,陈益照常上班,立即被周业斌叫去了办公室。 进去之后才发现,卓云也在,两人正坐在那里聊天。 “什么情况?” 陈益边走边询问,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周业斌看了过来,开口道:“陈益,明天我要去安城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陈益:“安城?做什么?” 周业斌:“有一个盗窃惯犯跑安城去了,我和那边的同事交流一下,看看能不能抓到他。” 陈益微微点头:“行啊,我无所谓,服从命令。” “很严重的盗窃吗?” 周业斌嗯了一声:“涉案金额不小,这家伙胆子很大,技术很好,专挑有钱人偷,还每次都能成功。” “在阳城作案的时候身份就已经锁定了,通缉令早就下达,可惜让他提前跑了。” “我想你小子要是去的话,应该能帮上很大的忙。”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紧急召回 办公室。 “江洋大盗?” 陈益用了一个比较古老的词语。 盗窃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能让周业斌亲自负责,想来应该是比较严重。 他刚来没多久,以前的案子暂时不怎么清楚。 盗窃案顶格量刑的话,是有可能被判处无期徒刑的,适用于盗窃金额特别巨大,影响非常恶劣的情况。 周业斌点头:“算是吧。” “嫌疑人跑到安城作案,那边的同事已经发来协查函,我准备过去看看。” “这次,不能再让他跑了。” “你身手不错,脑子灵活,跟我去一趟吧。” 陈益点头:“行,就我们两个吗?” 周业斌:“当然不是,还有四个,这次是双方合作查案。” 卓云无奈:“周队,你这么说显得我很尴尬啊,我就不去了呗?” 周业斌转头:“你去了阳城这边怎么办?好好看家。” “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马上给我打电话。” 卓云只得答应:“好吧。” 周业斌:“陈益,今天你先别忙其他的了,把盗窃案的卷宗看一看,了解了解嫌疑人。” “这家伙狡猾的很,几次作案之后才锁定身份。” 陈益:“好,我知道了。” 午饭之后,闲着没事的陈益,和卓云来到了警务训练室。 枪法,可不能落下。 当然,这是给别人看的。 砰! 砰! …… 数发子弹,都已经很接近靶心了。 看到这一幕,卓云明显愣了一下,继而脸色有些精彩。 不对啊,进步这么快的吗? 陈益这家伙,难道在射击上也有极高的天赋?? 他不信邪,觉得是运气,让陈益继续打。 陈益轻咳,子弹上膛,抬手扣动扳机。 砰砰砰! 结果还是一样,其中一发子弹,甚至准确命中了靶心,十环! 卓云神色僵住。 “你……你这样不好吧?” 他唯一一个能超越陈益的技能,就这么被追上了? 才几天啊!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思索片刻后,卓云狐疑道:“陈益,你不会本来就这么准吧?” 陈益笑道:“怎么可能,云哥,你想太多了。” “这只能说明,我有天赋。” 看着陈益的笑容,卓云感觉他撒谎了,但没有证据。 “明年的警体大比武,你怕是要亮瞎所有人的眼睛。”他幽幽的说道。 陈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为市局争光,义不容辞。” 卓云叹气。 这回他们阳城市局,真的是招了一个全面型的天才,根本没有弱点。 高兴的是警察,倒霉的就是罪犯了。 一天的工作很快过去,陈益下班回了家。 因为明天要出差,所以和父母说了一声,但没有说去查案。 儿行千里母担忧,善意的谎言有时候也可以用一用。 翌日上午,陈益来到市局后,很快和周业斌他们出发了。 安城倒也不远,两个小时的时间差不多。 几人开车行驶在去往安城的路上,这一次,可能要去好几天。 嫌疑人只是在安城继续作案,并不是说发现了对方的踪迹,所以还要到了之后看看情况。 两个小时后,车辆下了高速,此时周业斌的手机响起。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连忙接通。 “喂?张局。” 张晋刚:“到哪了?” 周业斌:“刚下高速,已经到了,怎么了?” 张晋刚:“接到报案,郊外发现了一具尸体,马上让陈益回来!” 周业斌脸色一变:“什么?!” “张局,安城这边怎么办?” 张晋刚:“你留在安城,现在马上让陈益回来!” 这就是缺乏副队的弊端,当多个案子同时出现,很难顾得过来。 关于这起盗窃案,两城刑侦支队都已经收到协查命令,现在撤回去很不合适。 他点名让陈益返回参与命案侦查,显然是看重了他快速破案的能力。 周业斌没有迟疑:“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陈益,说道:“陈益,你准备回市局。” 陈益诧异:“啥情况?” 周业斌沉声道:“阳城那边发现一具尸体,张局让你马上回去参与侦查工作。” “安城这边,我来负责。” 车内其他警员听到后,也是脸色变化,这可真是祸不单行。 不过张局只召回了陈益,看来是对他有着极大的信任。 陈益蒙了一秒,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现在?这是高速啊,怎么回?” 周业斌道:“时间紧迫,送你去最近的派出所,用邻城同事的车。” “开车!” “是!周队!” 很快,众人来到高速附近的派出所,周业斌立即找到负责人说明情况,随即把陈益塞上了警车。 警车迅速离开,向高速公路行驶而去。 陈益透过后车窗玻璃看了一眼,颇为无奈。 没办法,当新的案子出现,只能临时制定最恰当的方案。 警车的速度很快,下了高速后没有去阳城市局,而是直接按照陈益所给的地点,赶往报警位置。 两个小时后,陈益在郊外小路下车。 周围,已经停满了市局的车辆,远处依稀可见拉起的警戒线。 “多谢多谢。” 车窗降下,安城的年轻民警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陈益点头没有多说,转身离去,警车掉头返程。 当陈益来到现场的时候,方书瑜等人还在忙碌,警员们已经扩大范围,开始往更远处搜寻可疑痕迹。 “陈益!” 卓云神色严肃,冲他招了招手。 陈益快步来到近前,先是看了一眼被保护起来的行李箱,随即视线放在了地面白布上。 一具赤裸的尸体静静的躺在那里,全身惨白,因为水泡的缘故脸面略微有些浮肿,脖颈处清晰可见紫红色伤痕。 这是一名少女,体型纤细而娇嫩,如含苞待放的花朵。 旁边清澈的河水反光映照而来,折射出她模糊可见的纯真。 本应该是青春烂漫的年纪,此刻却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一幕,让周围警员的脸色很是难看。 陈益也是在此刻皱起眉头,神色泛冷。 “这特么是哪个狗东西干的?” 我今天凌晨其实写了四章,最后直接删了两章,共五千字!我真是服了,上架后太谨慎了不敢乱写情节,删掉的是以前追求女主的人出现,然后主角彰显财力装逼打脸,我不确定是不是毒点,犹豫了半小时,全部删了!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没事,我来吧(两章合一) 受害者和受害者之间是有区别的。 年龄越小,越代表嫌疑人罪行的恶劣。 若是再加上主观上的故意犯罪,情节恶劣,一旦被抓到,死刑立即执行的可能性很大。 “陈益,来。” 现场,卓云把陈益拉到一边,指着河边道:“行李箱是在河边被人发现的,喏,看到了么,那几个钓鱼的。” 陈益转头,确实看到远处正站着几名男子,聚在那里窃窃私语,目光不时朝这边看来。 河边的钓鱼装备还没来得及收走,说明几人在看到行李箱内的尸体后,还是相当慌乱的,无法保持淡定。 卓云继续道:“根据报警人说,他们是在钓鱼的时候,看到河面上飘来了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呈斜线,停在了河岸。” “出于好奇他们上前打开,惊吓之后赶紧报了警。” 说完,他看了一眼比较清澈的河水,奇怪道:“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在这种地方能钓到?” 眼前的这条小河其实不能算是河,称之为溪流更为恰当。 某些非常清澈的地方,甚至还能透过河水,看到躺在水底的石头和水草。 陈益打量周围环境,开口道:“可以钓到,钓鱼分为很多种类,溪钓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他们的装备了吗?是专业溪钓的装备。” “清水,高溶氧,冷,是溪钓的三个特征,乐趣还是很大的。” 卓云讶然:“你还懂钓鱼?” 陈益点头:“上周末还刚刚钓过。” “这些钓鱼人为了找到合适的场地,不惜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应该感谢他们。” “否则的话,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尸体。” 有句调侃的话是这样说的:钓鱼人除了鱼钓不到,其他什么都能钓到。 在杀人抛尸水域的案件中,被钓鱼人发现且报警的情况,占据一定比重。 这也导致网上经常会有一些段子,比如钓鱼人又立大功之类的。 卓云表示同意:“是啊,太偏僻了,凶手很会选地方。” “周围没有居民区,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一定是开车来的,不过沿途小路监控匮乏,只能往更远的地方进行排查。” 陈益低头看向地面,道:“脚印恐怕也提取不到。” 地面是沙子和小石子混合,根本不可能留下清晰的脚印,顶多能确定大小。 卓云:“已经勘察过了,无法提取。” 陈益:“上游去了吗?这里应该不是抛尸现场。” 卓云点头:“已经有警员去了。” “哎,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做的,这是我当警察以来,所遇到的年龄最小的受害人。” “她父母要是知道了,不知得有多崩溃。” 陈益沉默,他知道卓云是有孩子的,刚刚周岁,因此可以深度共情。 换位思考,没有哪个父母能接受得了。 “等抓到人,就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 片刻后,陈益冷声开口,转身来到尸体这边,蹲在了方书瑜身旁。 方书瑜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手中无异物,口鼻腔未发现蕈样泡沫,初步判断是死后抛尸入水。” “口鼻附近有擦伤,疑似被人强行捂过。” “还有,死者手腕和脚踝都有严重的摩擦伤痕,应该受到过捆绑。” 人被装在行李箱扔入水中,基本就是死后抛尸了,不过刑侦讲究的是证据,需要科学鉴定。 “掐死的吗?” 陈益看了看尸体四肢,随即又看向脖颈处的伤痕,轻声开口。 方书瑜嗯了一声:“应该是掐死的。” 若是别人问,她会说需要做进一步尸检,陈益是个例外。 陈益微微点头,视线再次转移,看向死者的指甲盖。 其中有几根手指,指甲盖出现了外翻和破裂,同时在手臂和手腕处,都有深颜色淤青,属于防御性伤痕。 这说明死者在死亡之前,应该进行过激烈反抗。 顺着陈益的目光,方书瑜也看了过去,开口道:“在指甲盖中,提取到了生物组织。” 闻言,陈益眼神眯起:“也就是说,我们拥有嫌疑人的dna。” 方书瑜:“可以这么说。” 陈益转移视线:“还有吗?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听得此话,方书瑜深吸一口气,凑近小声说了几句。 陈益沉默良久,缓声道:“奸杀是么。” “狗东西,抓不到你我跟你姓。” 话音落下,他站起身来到行李箱这边。 看着陈益离开的背影,方书瑜深深叹了口气,低头看尸体的眼神中,透露出怜悯。 和卓云一样,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年龄这么小的受害者。 身为法医,近距离接触尸体,感受更加强烈。 对一名少女下如此狠手,真的是猪狗不如。 另一边,陈益接过了旁边警员递来的手套,戴上手套后,他蹲下仔细检查这个行李箱。 此时,卓云也走了过来。 “已经查过了,除了尸体外,什么都没有。”卓云开口。 陈益没有说话,翻看了一会后,道:“行李箱的材质不一般,价格应该不低。” “可惜现在全民网购,从来源着手调查确实有点难。” 卓云:“是啊,鬼知道凶手从哪买的。” 陈益站起身,道:“有个问题,死者衣服呢?” “如果是奸杀的话,凶手为什么不把死者衣服一起扔掉?” “奸杀?!” 卓云脸色微变,下意识转头看向方书瑜,看来对方那边的初步尸检已经有了结果。 当下,他心中怒火更盛。 这可真是畜生啊! 略微思索后,他冷声开口:“可能是没来得及,直接丢在野外吗?” 陈益摇了摇头:“不像。” “受害者生前是有过激烈反抗的,但身体其他部位好好的,并没有发现类似划痕淤青的伤口,说明第一案发现场,应该不是在野外。” “再者,死者被捆绑过,不符合野外作案的特征。” 野外环境相对恶劣,坚硬的树枝或者石头甚至地面,都会导致受害者在反抗的时候,留下一些外伤。 比如擦伤,磕碰等等。 然而现在,并没有发现这些痕迹。 卓云:“不是野外的话……就是家里?” 陈益点头:“不管是不是家里,反正有床。” “凶手在杀死受害者后,将尸体装进了行李箱,开车运到郊外抛尸。” 卓云:“熟人?” 陈益:“不知道。” 卓云:“如果不是熟人,把一个女孩掳掠到家里,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啊,目标太大。” 陈益低头看着眼前的行李箱,说道:“目标大吗?这个行李箱不是正好。” 闻言,卓云脸色一凝:“不会吧?” “先用行李箱运活人,杀死之后再运尸体?”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陈益摇头:“我并没有这么说,现在情况不明,只能根据现有线索慢慢查。” “最起码,我们要先知道死者身份。” 确定死者身份,是调查凶杀案第一要务,也是最重要的点。 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查? 只要确定了死者身份,排查对方的人际关系,案件也许就会有很大进展。 除非,凶手是随机作案。 若是随机作案的话,案件侦查难度会直线上升。 卓云点了点头,道:“法医那边现在有关于嫌疑人的线索吗?” 陈益:“有。” “凶手应该是留下了dna,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听得此话,卓云目光亮起:“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陈益没有说话,迈步来到河边,蹲下默默点燃了一根香烟。 是否是好消息,属于相对问题。 现在国家指纹库比较完善,只要办理身份证,便会在数据库中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指纹。 若凶手留下的是指纹,那就好办了,对比之下马上就可以锁定嫌疑人。 可是dna数据库目前有局限性,一般来说只有违法犯罪人员,寻亲的家属等特殊情况,才会被录入数据库。 若嫌疑人不在其中,dna比对便失去了作用。 只能先锁定嫌疑人,然后通过dna比对进行确定,这是铁证。 所以警方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证据有了,凶手在哪? …… 现场勘查工作持续了很久,确定大概率不会有新的发现后,众人收队返回市局。 尸体,也被送到了法医室,准备进行全面尸检。 得到消息后,张晋刚立即来到办案大厅询问情况。 “十几岁?!” 受害者年龄让张晋刚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让本就威严的他,看起来有些可怕。 气氛本来就已经很严肃了,现在直接降至冰点。 陈益叹道:“应该不超过十五。” 他是按照女性正常发育轨迹所做的判断。 脸型,体型,都能说明受害者只是一名少女。 因为待在行李箱内的缘故,水泡浮肿不是特别严重,这一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张晋刚阴沉着脸,扫了众人一眼,道:“能查吗?” “你们队长不在,能不能查?” 没有人回答,也不敢回答。 野外抛尸的案子相对来说调查难度极大,谁也没有这个勇气,去回应张晋刚。 “能。” 说话的并不是陈益,而是卓云。 周业斌离开后,卓云算是队伍中,级别最高的了。 他必须站出来。 张晋刚转头看向卓云:“好,我等你消息。” “这个案子,我的要求是实时汇报,不管查到什么新线索,马上告诉我。” “现在,立即去核实死者身份!” 卓云立正:“是!张局!” 张晋刚离开了。 此刻,办案大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这让卓云身体一僵,顿觉压力空前。 他现在终于明白,周队身上的胆子到底有多重了,也终于明白这个队长真的是不好当。 以前他都是执行者,可从来没做过领导者。 “呃……” 憋了半天,卓云发出一个音节。 陈益无奈,碰了他一下:“失踪人口。” 卓云恍然:“哦对对,马上排查阳城最近一段时间的失踪报案,看看有没有和受害者特征相符合的。” 这是显而易见的方向,他做了多年刑警当然知道,只不过一时间压力集中在身上,让大脑有了短暂的空白。 “我马上查。” 江晓欣点头,打开了电脑。 少女失踪和成年人失踪不一样,前者的父母肯定会第一时间报案。 别说长时间见不到人了,就算是中午晚上突然没回家吃饭,发现联系不上后,恐怕都会惊慌。 而警方接到报警后,也会很快立案调查。 若是成年人的话,一般需要等二十四小时。 因为成年人相对稳重成熟,有清晰的自我行动能力,除非有证据表明确实受到了不法侵害,否则警方不会轻易立案。 说得简单点,正常成年人能出什么事?说不定猫在哪个酒吧喝酒呢! 要是失踪一会就立案调查,全国警方也不用干别的了,整天找人就行。 半个小时后,法医助理何原离开法医室,来到了办案大厅。 他视线扫视一圈,最终放在了陈益身上。 此时的陈益,正在协助江晓欣调查失踪人口。 “陈益。” 何原叫了一声。 陈益抬头:“嗯?怎么了?” 何原迟疑片刻,道:“方法医那边……出了点情况,你要不要去看看。” 陈益奇怪。 出了点情况? 卓云见状,起身道:“走,一起去。” 三人来到法医室,看到方书瑜穿着法医服戴着口罩,正手拿解剖刀站在台旁。 十几分钟前就该动手,但她迟迟没有动作。 确定谋杀的刑事案件,警方是可以马上对尸体进行解剖全面尸检的,只需通知家属即可。 上个案子,王立华的死属于比较特殊的情况,不排除正常死亡的可能。 “书瑜,怎么了?” 陈益上前询问。 方书瑜右手微微一抖,低声道:“对不起,我……” 陈益转头看向台面上的尸体,死者静静的躺在上面,就好像提前凋零的美丽花朵,令人心疼。 将其解剖,需要承受很大的心理负担。 方书瑜,还是太年轻了点。 法医职业现在缺口还是很大的,合格人才就业率能达到惊人的百分之百,现在全国各大市局分局,其实都很缺优秀的法医。 保密性,心理素质,专业技能,能全部满足要求的并不多。 之前和方书瑜聊天的时候,陈益也得知对方的师父,曾经的主任法医已经退休,目前是方书瑜一个人挑大梁。 哎,再过几年就好了。 法医对尸体的接受程度,要做到高于刑警,但方书瑜似乎并未接触过年龄比较小的受害者,因此出现心理负担倒也正常。 “没事,没事。” 陈益轻轻拍了拍方书瑜,转身来到衣架上,拿起新的法医服穿上,并带上手套。 “我来吧,把刀给我。” 闻言,方书瑜一愣,吃惊的看向陈益。 旁边的两位法医助理,也是愣在原地。 包括卓云在内,此时有了惊愕。 “你等会!” 卓云赶紧拦住了他。 “陈益,你真懂尸检?!” “别告诉我你在这方面也有天赋啊!太假了吧!” 陈益拿起口罩放在耳朵旁带上,看向卓云道:“要不,你把以前的主任法医叫回来?” 卓云:“这……也不是不可以啊。” 陈益无奈:“人家都退休了,说不定在旅游,别折腾了。” “我从小喜欢刑侦,对法医学也很感兴趣,深入涉猎过,和方书瑜合作没问题。” “出去等着吧,两个小时后给你尸检报告。” 卓云:“……” 陈益:“我向你保证,绝对是完美的尸检,不会有任何遗漏。” “不要耽误时间,你觉得凶手现在是等着我们抓,还是准备买飞机票出国?” 最后一句话,让卓云脸色微凝,沉默片刻后,转身开门离开了法医室。 陈益转头,拿起解剖刀,果断动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名法医助理眼睛越睁越大,陈益熟练的刀法以及对身体器官的精准定位,根本不像一个外行! “胃溶物做毒理检测,物质分析。” 说完,陈益凑近闻了闻死者肺部,皱眉道:“好像有问题,书瑜,检测一下。” 方书瑜有些发蒙,闻言反应过来,连忙道:“好的好的。” 看着陈益认真的侧脸,她突然对其又有了新的认识。 之后,陈益继续检查尸体的脚部和头发,没有放过任何可疑痕迹。 时间,来到两个小时后。 陈益坐在电脑旁摘掉口罩,看着旁边的打印机,伸手拿过已经打印出来的完整尸检报告。 尸僵没有完全缓解,腐败性腹部膨胀状态未出现,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天内。 因为浸泡水中的缘故,精确性受到影响,结合其他因素,可锁定两天前。 “乙醚……” 最重要的是,在死者体内发现了乙醚成分。 乙醚在医学上常用作麻醉剂,人一旦吸入短则十秒,长则数分钟,可导致昏迷,主要看浓度高低。 从死者口鼻四周的痕迹判断,应该是被人用沾满乙醚的布类工具捂住口鼻,然后导致了昏迷。 昏迷不是瞬间的,在此过程中死者激烈反抗,所以留下了那些防御性伤痕。 一切都对上了。 还有,只在死者指甲内存在嫌疑人生物组织,下体没有,看来是做了安全措施。 不过也无所谓,都一样。 看着手中的尸检报告,陈益摘掉了口罩。 “看来,是一起有预谋的,迷奸杀人抛尸。” “书瑜,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拿着尸检报告站起身。 方书瑜下意识道:“哦……好的好的。” 此刻,陈益在她眼中的形象又神秘了不少,尤其是在自己专业领域的对标,让她内心不由的升起一丝异样。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两名法医助理更是一脸敬佩,对方的技术不输专业法医,根本没有知识盲点,这种情况他们只在老师身上看到过。 怪不得,方法医会待他和旁人不同。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全权负责 离开法医室的陈益来到办案大厅,把手中的尸检报告递给了卓云。 “可以了,应该没有遗漏。” 卓云接过,惊疑的盯着陈益看了一会后,方才将视线转到尸检报告上。 “乙醚?!” “特么的,这是有预谋的作案啊!凶手有很大可能是死者的熟人!” “就算不是,也肯定盯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卓云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丧尽天良的凶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遇到过了。 仇杀倒也罢了,还能接受,但你对一个孩子下手算是怎么回事?! 陈益点了点头:“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不管怎么说,先锁定死者身份,然后才能进行接下来的调查工作。” 卓云嗯了一声,没有再去追问陈益为什么会懂尸检,转头道:“晓欣,查到了吗?” 江晓欣此时皱着眉头,说道:“都查过了,没有能对上的。” “别说最近几天了,就是最近一个月,也没有低年龄的失踪报案。” “存在记录的,要么是老人,要么是精神有点问题的成年人。” 闻言,卓云脸色微变:“什么?不会吧?” “陈益,确定死者死亡时间超过四十八小时了?” 陈益:“绝对确定,这一点不会出错。” 无法锁定准确的死亡时间,但大概的死亡时间还是能判断的。 卓云:“那……还有父母这么长时间不报警的?上的寄宿学校?” 陈益:“就算是寄宿学校,校内老师发现学生不见了,也肯定会通知家长。” 卓云揉了揉头发:“什么情况?” “陈益,指纹还能提取吗?直接比对指纹数据库吧。” 听得此话,陈益有所迟疑,说道:“死者的双手,应该是一直自然垂落在行李箱最底部,经过了长时间的水泡。” “这导致手指表皮及真皮组织高度褶皱,无法按照常规方法直接捺印。” 此时,方书瑜从法医室走了出来,来到办案大厅。 她也很关心这个案子的进展,关心死者的身份。 “那怎么办??”卓云犯了难。 这无法确定身份,如何查下去? 没有失踪报案,指纹又无法捺印,总不能拿着照片挨个学校去问吧?得引起多大的恐慌? 其实若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这是唯一的方式。 通过死者的面部特征,身体特征比如胎记疤痕等,下发协查通报让各个派出所调查辨认。 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甚至还要借助网络力量。 不过弊端也很明显,一个是案件的保密性和死者的隐私性,还有就是凶手看到后,可能会有反侦察措施甚至逃跑。 周围警员也都看了过来,很是关注。 要是连身份都无法快速确定,那可就难了,而且张局那边无法交代。 陈益略微沉默,道:“指纹当然是可以复原的。” 此话让卓云愣了一下,生气道:“不早说!” 陈益开口:“高度水浸的十指,想要拿到指纹,自然有办法。” “首先,把十个手指头割下来,在烧杯中浸泡三天,期间每次早晚换水……” 刚说到这里,方书瑜上前:“陈益,这个办法我知道,但……” 她明白陈益的意思,也吃惊对方的博学,竟然连这个都懂。 根据陈益所说,手指浸泡三天后,表皮层与真皮已完全分离,会形成字面意思的真皮手套。 此时,指头表面角质层会出现片状脱落,脱落的表皮组织就会粘落在捺印的指纹上。 然后,将脱落的真皮手套放在室温下晾到快干时,套在捺印人的指头,用油墨捺印盒进行捺印。 在选择捺印人时,要尽量选择指头与真皮手套大小适中的人,且捺印时要做到真皮手套与所套指头指位相同,以减少变形。 这样捺印出来的指纹,基本能具备人工检验和指纹识别系统检索的条件。 此方式她了解过,但从未用过,因为还没有碰到过相关案件。 没想到今天,碰到了。 但是切掉死者的十个手指,她于心不忍,那还是个孩子啊。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她看着陈益,内心希望对方能解决这个问题。 陈益开口道:“我只是先提一个解决办法,实在不行可以用。” “当然,如果可以不动受害者尸体,是最好的。” 卓云:“怎么讲?” 陈益思索了一会,说道:“十几岁的孩子失踪超过了四十八小时,父母或者监护人竟然没有报案,这有点奇怪,不符合常理。” “既然不符合常理,那我们就从非常理去分析。” “假如,受害者没有父母,且生活环境恶劣,没有人关心她去了哪。” “这种情况,存在吗?” 这番话,让办案大厅安静下来。 没有父母?这…… 卓云没明白陈益的意思,询问道:“你想说什么,没有父母就能查到身份了吗?那不是更难查。” 陈益摇头:“不,反而有可能更好查。” “我们国家dna库的录入对象,其中就包括福利院的孩子。” “还有,被拐卖儿童的亲生父母,也会录入,方便寻亲。” “以及,来历不明的流浪儿,乞讨儿童,都在其中。” “这些孩子的生活环境较差,虽然有社会机构帮助,难免不会存在疏漏。” “失踪两天不报案,还是存在可能的。” 听完陈益的话,卓云反应了两秒,突然猛地一拍对方肩膀:“陈益!你脑子就是快!” “方法医,咱们赶紧比对吧,万一找到了呢?” “找不到再说!” 方书瑜点头:“好,我马上去。” 说完,她看了陈益一眼,给了对方一个甜美微笑。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总归要试一试。 能不切掉受害者手指,是最好的。 解剖和切除是两个概念,后者破坏性要大不少。 之后,便是长久的等待。 在等待过程中,江晓欣开始和同事调查抛尸地点附近的道路监控,期望能有所收获。 不过发现尸体的地点很有可能并不是抛尸地点,所以无用功的可能性比较大。 无用功,也得做,万一有发现呢? 时间来到晚上,方书瑜离开法医室,将dna资料交给了江晓欣。 江晓欣没有耽搁,立即进入系统开始比对。 几乎在瞬间,一个女孩的资料跳了出来! 看照片,和躺在法医室的死者高度相似,可以确定就是同一个人。 “找到了!”江晓欣大声道。 闻言,卓云陈益等人立即围了过来。 “赵若瑶,年龄……艹(一种植物)!” 骂人的是卓云,他没想到受害者居然这么小! 此种情况,别说是强奸了,就算是双方自愿,也会判定男方强奸。 奸杀,已经属于极其恶劣的行为。 一旦抓到,十有八九得毙了! 陈益也是皱眉,摇头叹了口气,一旁的方书瑜忍不住轻捂嘴唇,眼神中浮上心疼和愤怒的交杂情绪。 什么样的人,才能干出这种畜生行为! 整个办案大厅,在此刻陷入长久的沉寂,气氛有些压抑。 “我……我去和张局说一下。” 许久之后,卓云开口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赵若瑶确实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现在福利院儿童若没有被领养的,姓氏都会按照百家姓排序,或者由本人挑选。 赵。 很好的姓。 可惜花季的年龄,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且……生前必然经受了凄惨的折磨。 身世已经很可怜了,从未感受到家的温暖,最终却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想到这些,在场所有警员,不禁心中义愤填膺。 这要是抓不到凶手,一身警服也就别穿了! “陈益……” 突然间,陈益感觉一抹柔软在掌心传来。 他下意识转头,发现方书瑜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嗯?” 方书瑜看着他,缓声道:“陈益,抓住他。” 陈益掌心微微用力,轻轻点头:“我会的,这狗东西跑不了。” 方书瑜嗯了一声,意识到什么后,连忙抽出了手,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陈益:“你先回去,我得去找张局说点事。” 方书瑜:“找张局?怎么了?” 陈益有所迟疑:“还不好说,回头再告诉你。” 方书瑜点头:“好。” 另一边,办公室的张晋刚得知受害者身份和年龄后,当即暴怒。 “卓云!我给你一个月!能不能抓到凶手!” “给我说话!!” 卓云战战兢兢,一个字不敢说。 此刻,敲门声响起。 张晋刚猛地转头:“进!” 房门打开,陈益走了进来。 看到是陈益后,张晋刚深吸一口气,神色稍缓。 “陈益啊,有什么事吗?” 陈益来到近前,犹豫了一会后,道:“张局,您在十几年前,是不是负责过两起女孩的失踪案?” “我看过卷宗,目前还没有找到。” 张晋刚微愣,下意识点头:“有这回事,你……嗯?” 话音未落,他瞪大眼睛,猛地拍桌站起,情绪明显有着剧烈波动。 “陈益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陈益和张晋刚对视:“我记得那两个女孩,也是福利院的。” 此话一出,不仅张晋刚脸色突变,就连身旁的卓云,也是惊愕无比。 对方的言外之意,是说十几年前的失踪案,和今天的谋杀案有关联吗? 更进一步说,两个案子同属一个嫌疑人?! 要是这样的话,那十几年前的两个女孩,岂不是凶多吉少?? 失踪,还有活着的可能,说不定现在正幸福生活在世界某个角落。 若是并案…… 张晋刚死死盯着陈益,冷声道:“陈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有根据吗?” “就凭三个人都是福利院的?”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张局,我只是想来了解一下情况,没有并案的意思。” “可能,会对调查当下的案子,有所帮助。” “卷宗上写的并不详细,您还知道多少?” “您不要多想,只是了解,我当然也希望她们活着。” 发现张晋刚情绪激动后,他最后重复了一遍。 闻言,张晋刚深吸一口气,慢慢坐了回去。 许久之后,他缓声开口:“这个案子,当年是分局报上来的,因为年龄太小。” “报案人你也知道,福利院的工作人员。” “那个时候监控匮乏,天网系统还未普及,所以一直没有找到人。” “当时人贩子猖獗,可能……”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或许也觉得不太靠谱。 人贩子的目标,倒是很少选择十岁以上的,这个年龄的男孩女孩已经有很高的警惕性了。 陈益追问:“调查过哪些人?” 张晋刚:“失踪者的朋友,福利院工作人员,甚至包括资助者,社会好心人,一切人际关系都查了。” 听到这里,陈益试探性道:“我能……要一份具体名单吗?” 卷宗走访记录,并没有那么全面,比如仅仅打了个照面谈了几句。 张晋刚沉默许久,点头道:“好,我给你,但我需要回忆,明天吧。” “陈益,你真觉得……” 陈益连忙道:“张局,我只是不放过任何可能,概率还是比较低的。” 张晋刚略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严谨精神值得肯定。” “那当下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陈益开口:“尽全力侦破。” 张晋刚并不满意这个回答,起身道:“陈益,不管这两个案子有没有联系,当下的案子你要是能破了,我……” 陈益打断道:“张局,这次就别画饼了。” “职责所在,我们一定抓到他。” 张晋刚和陈益对视了一会,重重点头:“好,我喜欢这个回答,多久?” 陈益始料未及:“啊?限期吗?” 张晋刚没有说话。 陈益摸了摸额头,尝试道:“半……半个月?” 听得此话,卓云吓了一跳,想踢他一脚但没敢。 就连张晋刚在听到这个时间后,也是意外无比,甚至开始重新打量陈益。 好家伙,周业斌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卓云,让陈益负责这个案子,你有意见吗?” 张晋刚眼神中的欣赏之色闪过,转头道。 卓云赶紧开口:“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赞成啊!” 他实在是觉得压力太大了,尤其是张晋刚方才的怒意,让他发憷。 陈益能力比他强不少,再适合不过。 张晋刚嗯了一声,摆手道:“都跟我出来。” 三人来到办案大厅。 看到张晋刚后,所有人站起身。 张晋刚扫视一圈,开口道:“从现在开始,这个案子由陈益全权负责,所有人全力配合,服从他的命令。” “在周业斌回来之前,你们姑且就把他当成队长。” “此案性质恶劣,必须把人给我抓到,听明白了吗?” 众人:“是!张局!”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前往福利院 待张晋刚离开,所有人转头看向陈益。 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张晋刚是把希望连带着压力,都放在了陈益身上。 警察是纪律部队,服从命令是天职,况且他们对陈益在心中早已认可,对方的能力大家看在眼里。 卓云就不用说了,恐怕连周业斌都比不上。 在他们认为,周业斌属于经验型,而陈益属于天赋型的。 此时,卓云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上的担子瞬间消失,仿佛又回到了周业斌还在的时候。 只需他履行超强的执行力即可,其他的不用管。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半个月…… “陈益,草率了啊,半个月时间你怎么想的?” 卓云忍不住开口。 陈益难得尴尬了一下,道:“张局问我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多少啊,就随便说了一个。” 卓云无奈:“你把皮球踢回去啊,张局跟我说的是一个月,而且正在气头上。” “好好商量一下,应该还是很宽松的。” 听着两人的交谈,江晓欣等人顿时吃惊。 这是给张局许诺了半个月破案?? 正如卓云刚才所说,有点过于草率了。 野外抛尸案,涉及地点和时间的跨度肯定小不了,甚至有时候连确定死者身份和第一抛尸现场,都需要数天。 外加走访,调查,最终锁定凶手。 就算一切顺利,半个月都不太够,更别说中间可能遇到的困难和僵局。 这家伙,是真敢说啊。 不过想到前几个案子,对方都是凭借超强的能力火速破案,自信肯定有。 结果如何,还要看未来几天的调查进展。 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反正半个月过去后,张局第一个要找的,是陈益。 “说都说了,能有什么办法?查吧。” 陈益摊手。 “江姐,赵若瑶的其他详细信息,麻烦打印一份给我。” 江晓欣点头:“好的。” 众人梳理资料一直到了很晚,翌日上午,陈益起了个大早,五点就来到了市局。 空荡荡的办案大厅,陈益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照着地图,一边拿着手机搜索,一边不停的计算着复杂的公式。 他在尝试找到抛尸地。 这一点,对案件来说非常重要,甚至能够从侧面,进一步缩小死者的死亡时间范围。 那条河不是笔直的,上流弯曲甚至还存在u型拐口。 根据这两天的气温,风速,河水流速等,可以判断出一个大概的范围。 为了保证最大的容错率,这个范围不会太小。 直到早晨七点,八点,同事陆陆续续到来,陈益还在伏案推算,眉宇紧锁。 看到陈益在认真忙碌,大家有些意外,但没有人出声打扰。 直到方书瑜出现。 “陈益?你几点来的?” 方书瑜走了过来,看着桌面上密密麻麻的几张纸和草图,开口问道。 陈益一边写着东西,一边说道:“五点吧,忘了。” 听到这个时间,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这可真是敬业啊。 命案紧迫无可厚非,但休息同样重要,要是办案人精神和身体垮了,查案便无从谈起。 估计,是半个月的时间压力太大。 “吃饭了吗?”方书瑜道。 陈益:“没有。” 闻言,方书瑜秀眉微皱,转身离开。 十几分钟后,她拎着一大包早餐回来,放在了陈益的桌上。 众人早已习惯了他们的关系亲近,再加上命案压在心头,所以此刻无人再去八卦什么。 现在哪还有这个心思。 “先吃饭,再工作。” 方书瑜开口,语气中有了一丝不容置疑。 “等会,马上了。” 陈益在纸上划拉了半天,最终是靠回椅子上,轻舒了一口气。 “强哥,强哥!” “啊?来了来了!!” 陆永强正在接水,闻言放下杯子赶紧走了过来。 “陈益你说。” 陈益拿起手机,放大其中一个地点,说道:“带上所有外勤侦查员,从这里开始向周围排查,找到凶手的抛尸地点。” “面积比较大,若人手不够的话,让附近几个派出所同事帮忙协查。” “尽可能的,在今天找到,不要放过任何能够留下脚印的地方。” “嫌疑人拎着重量不小的行李箱,若有脚印的话应该深浅不一,注意区分。” “还有,范围内可疑的物品,全都带回来。” 所谓深浅不一,提着重物肯定要深一些,扔完东西了,自然浅一点。 陆永强凑近,盯着地图上的位置看了一会,点头:“好,我马上去。” 说完,他直起身回头喊道:“除了技术科,所有人跟我走!” 江晓欣看了过来:“我也去。” 陈益道:“江姐,你和云哥跟我一起吧,我们还有其他事情。” 闻言,江晓欣动作一顿,点头道:“行。” 很快,陆永强带人离开,办案大厅变得空旷了不少。 “你计算出抛尸地点了?”方书瑜有些惊讶。 陈益:“只是一个大概的范围,希望能找到吧。” “云哥,准备走访,先了解受害者的人际关系和经历。” 卓云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道:“好。” 陈益刚站起身,身旁的方书瑜抬手,又把他按了回去。 “咋了?我出外勤。”陈益奇怪的看着她。 方书瑜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餐:“先吃饭,再工作。” 陈益:“呃……” 看到这一幕,另一边的江晓欣赶紧转移视线,卓云也是摸了摸眉毛,又拿起刚放下的杯子,继续喝水。 他突然觉得今天的纯净水不怎么纯,很香甜,得多喝点。 陈益无奈一笑:“好吧,你不说我都忘了,确实有点饿,谢谢。” 方书瑜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吃完,随即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 陈益动作一顿:“……” 今天的方书瑜,有点贴心啊,马上到冬天了,不是春天。 江晓欣和卓云一直在偷偷观察,这“甜蜜”的一刻,让他们差点忘了还有案子。 完了,以后在市局,不得天天被人强行喂糖啊。 话说方大美女,还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一个人。 卓云默默对陈益竖起了大拇指:你牛批! “谢谢。” 陈益顺手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然后,方书瑜又把水递了过来。 一连串的关心让陈益有些招架不住,喝了两口就和卓云两人走了。 看着陈益离开的方向,方书瑜站在原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 离开市局的三人,开着警车行驶在路上,司机是卓云。 副驾驶,陈益正拿着一份资料,仔细浏览。 “先去福利院是吗?”卓云询问。 陈益嗯了一声,道:“福利院,学校,这是赵若瑶所有的人际关系。” “就算还有其他的,也是从这两个地方所延伸出来。” 后座的江晓欣开口:“见了人首先我想问问他们,失踪了四十八小时,为什么不报警,管理如此疏忽吗?” 陈益放下文件看着前方的道路:“年纪小的,管理可能会严一点,年龄稍大的话……” “哎,青春期的孩子,有时候确实不好管,力不从心。” “尤其是……无父无母。” “不过你说的对,再怎么不好管,也不能超过四十八小时失踪而不报警。” 福利院是爱心单位值得尊重,但缺点也不能无视,大家一起监督才能让那些可怜的孩子,生活的更好。 卓云吐槽:“任何职业,都有不负责任的家伙。” “等这个案子结束了,一定得让张局去好好反映反映。” 陈益没有说话,这不是他们该管的。 四十分钟后,警车停在了福利院大门前。 阳城共有五家福利院,三家公立两家私立。 眼前,属于最大的一家私立福利院,也是接收儿童最多的一家。 不过张晋刚以前调查的那起失踪案,失踪的两个女孩并不属于这家福利院。 其所在的福利院,早在十年前荒废了。 时代的变更,会留下不少历史,那家福利院就是其中之一。 “挺豪华啊。” 下车后,卓云看着眼前的福利院建筑格局,忍不住开口。 这家福利院并不是想象般的那种破旧平房,占地面积不小,更远处甚至还能看到楼房。 透过铁门缝隙,能看到广场上有不少孩子正在追逐嬉闹,附近有工作人员在照顾着。 孩子们笑得很开心,他们觉得这里就是家,家就是这个样子的。 可惜,无法享受作为子女的独宠。 “突然有点难过。” 说话的是江晓欣,女人的性格相对男人来说总是比较细腻,看不得这些。 陈益:“对弃婴和困境儿童来说,这里是他们最后的温暖。” 弃婴和困境儿童,是福利院孩子的主要来源。 所谓弃婴,就是孩子出生时因为某些原因而遭到父母遗弃的孩子。 这些原因,包括父母的性别歧视,非婚意外生育,孩子出生时患有某些疾病等等。 只能说,很不负责任。 困境儿童的话……孩子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导致他们被送往福利院的原因,主要是父母服刑或死亡等客观因素,丧失了对孩子的监护能力,又没有亲戚代为照顾。 没办法,只能将孩子送到福利机构去代养。 相对弃婴,困境儿童的心理所受到的伤害要更大,因为他们已经享受过父母的关爱。 曾经拥有而失去,很痛苦。 “走吧,我们去找院长。” (本章完) 第七十章 问询 福利院的院长叫孙定亮。 得知对方是市局的刑警后,吃惊之下,连忙客气的将三人请进了办公室。 很快,三杯热茶端了上来。 “请喝茶。” 孙定亮放下杯子,笑着开口。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没有摆脱地中海发型,身穿白色的长袖衬衫和西裤,脚踩皮鞋,一副领导的样子。 “谢谢。” 陈益客气了一句。 “孙院长,我叫陈益,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刑警,旁边这两位是我的同事。” “今天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关于赵若瑶的情况。” 孙定亮疑惑:“赵若瑶?” “哦我记得她,挺好的一个孩子,她怎么了?” 一边说着,他在三人斜对面坐了下来。 陈益看着孙定亮道:“你不知道她怎么了吗?” 面对严肃的刑警,孙兴亮心中一紧,脸色变化道:“她……她不会出事了吧?!我真的不知道啊!” 陈益皱眉:“孙院长,福利院的孩子失踪了好几天,你身为院长竟然不知道?” “负责管理的老师,就没有上报?” 孙定亮沉默了一会,讪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确实不知道。” “我们福利院比较大,接收的孩子很多,久而久之年龄上也就大小不一。” “十岁以下的,住在你们来时路上所看到的那些平房里,十岁以上到了初中,就住在楼房了,六个人一间宿舍。” “平日里,都是生活老师在负责。” “我不跟你们撒谎,真的没有收到有关孩子失踪的消息。” 说完,他停顿了一会,再次询问:“赵若瑶她……到底怎么了?找不到了吗?”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道:“资料显示赵若瑶无父无母,应该是个弃婴,她属于什么情况?先天疾病吗?” “这件事,孙院长可清楚?” 孙定亮:“清楚清楚,当然清楚,我都在这里多少年了。” “赵若瑶这个孩子啊,确实是弃婴,不过身体上没有残疾。” “当时我们也第一时间对她进行入院体检了,也没有内在疾病。” “现在都十几岁了,长到这么大也没见出问题,应该是健康的。” “想来……” 他略微迟疑,道:“想来应该是因为重男轻女或者……未婚先孕吧?这种情况不少。” 陈益微微点头,继续问道:“既然身体健康,为什么没有被领养?” 现在很多无法怀孕的父母,或者丁克后悔的夫妻,甚至还包括想多要一个孩子又不想怀孕的,都会选择来福利院领养孩子。 他们最看重的,自然是健康这方面。 既然赵若瑶健康,长得也不错,应该能被人看中才对。 提及此事,孙定亮无奈道:“陈警官,这种情况在福利院很常见,主要是因为孩子拒绝。” “我们是很尊重孩子意愿的,领养是双向选择,不能他们看中了,就强行带孩子走,需要征得对方同意。” “赵若瑶这孩子啊,成熟的比同龄人早,有自己的思想,不愿意和陌生人走,就喜欢留在福利院。” “思想工作做不通,那只能让她留下。” 听得此话,陈益了然:“原来是这样,明白了。” “那麻烦孙院长,把赵若瑶的生活老师给叫过来,我们想和她了解了解。” 闻言,孙定亮没有迟疑,掏出手机。 “没问题,我给她打个电话,稍等啊,很快。” “喂?小张啊,来一下我办公室。” “嗯对,现在就过来,快点。” 电话挂断。 孙定亮本想去问第三遍赵若瑶怎么了,但最终放弃。 两次对方都没有回答,再问第三次怕也是自讨没趣。 不过…… 能让市局刑侦支队亲自负责的事情,恐怕小不了啊。 这个赵若瑶……不会真出事了吧?! 孙定亮开始胡思乱想。 很快,敲门声响起。 “进。” 房门打开,一名三十多岁,穿着朴素长相普通的女子走了进来。 “院长,您找我。” 女子开口说了一句,视线转移,放在陈益三人身上。 孙定亮连忙道:“小张啊,这三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同志,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知道什么就回答什么,不能有隐瞒更不能撒谎知道吗?” 刑侦支队?! 女子脸色一凝,赶紧点头答应。 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和刑警打上交道,顶多会因为户籍或者身份证的事情,走几趟派出所。 在普通人眼中,刑警都是办大案子的,而且在电视剧的影响下,基本都是那种血淋淋的命案,令人生畏。 “坐吧坐吧。”孙定亮招手。 “好……好的。”女子点头,选择坐在了比较远的地方。 陈益看了过去:“张老师,赵若瑶知道吧?” 女子点头:“知道知道,当然知道,她的生活是由我负责的。” 陈益:“那她现在在哪呢?” 这个问题让女子语气一窒,憋了半天后,硬着头皮道:“不……不知道。” 陈益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你负责的孩子不见了,不管??” 女子有些紧张,悄悄看了院长一眼,发现对方的脸色也不好看。 也对,刑警都上门了,能好看么! “张老师,请回答我的问题!” 陈益声音中,带上了一抹冷意。 女子一激灵,下意识道:“不……不是不管,管不了啊。” “这些孩子到了初中,青春期叛逆心就出来了,你批评她们一句,她们有十句等着你。” “尤其是渐渐接触到了新朋友,可能还有社会上的人之后,更难管了。” “不仅仅是赵若瑶啊,其他几个人也这样,偶尔会出现夜不归宿的事情。” “起初我们当然会去找,严肃教育,时间长了也就……也就……” 听到这里,陈益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种事情,确实是双方都有错。 青春期的孩子脾气会渐渐变得暴躁,易怒,这是生理心理的双因素。 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后,就不愿听从老师的指令任人摆布了。 还有,激素分泌的异常和叛逆的心理过渡期,也是主要原因。 这属于正常现象,并不是身体或者心理上的疾病。 亲生父母都管不住,更别说福利院需要照顾很多人的老师了。 这也是很多孤儿,未来走上歪路的原因之一。 “警官,赵若瑶她……” 安静了片刻后,女子迟疑开口。 陈益依然没有回答,继续问道:“最近一段时间,赵若瑶有没有认识什么不相干的人?” 女子摇头:“不知道,这些孩子,什么都不和我们说。” 陈益:“那情绪上呢?是否存在突然的改变,或者异常。” 女子想了想,道:“也没有。” 陈益无奈,这可真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对方说的也能理解,青春期少女心中的秘密,连父母都不会分享,更别说其他人了。 “她最好的朋友是谁。” 陈益开口。 女子回答:“钱凝初。” 听到这三个字,陈益略微停顿,闲说了一句:“你们福利院起名倒是一绝。” 赵若瑶。 钱凝初。 看着就有诗意高大上,比什么赵春燕,钱小花强不少。 闻言,院长孙定亮解释道:“我们有专门取名的老师,很专业的。” “既然孩子们来到了这里,当然要让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好名字,不能比别人差。” 陈益微微点头:“她什么时候回来?” 女子道:“她们学校有晚自习,要九点之后。” 陈益:“就在附近不远的社区学校,对吗?” 女子点头:“对,我们福利院所有孩子的上学问题,都是社区学校解决的。” 陈益:“这些孩子有手机吗?” 接话的是院长,他紧接着说道:“没有没有。” “我们是福利机构,孩子都是被人抛弃或者无人抚养的,不能持有高档消费品。” 陈益点了点头,之前江晓欣说过,赵若瑶名下确实不存在实名手机号。 “我要是直接去学校找钱凝初,是否方便?” 孙定亮迟疑:“这……如果很有必要的话,应该方便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既然是刑警查案,何须问方不方便,只要合理,直接去不就行了,也没人敢拦着。 陈益看了看时间,道:“行,张老师你先回去吧。” “好的。” 待女子离开后,陈益看了过来:“孙院长,虽然青春期的孩子难管无可厚非,但超过两天不闻不问,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孙定亮赔笑:“您说的是,我的错我的错,会马上加强管理的。” 刑警,他是不敢得罪的,更别说出了事情。 陈益叹气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赵若瑶死了。” “啊?” 孙定亮冷不丁一愣。 “啊?!!” 他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当即惊得站起身。 “什么?死了?!怎么死的?” 院里出现孩子死亡,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陈益也随之站起身,道:“怎么死的,我们还在查,希望张院长能做到保密。” “提前告诉你,是为了让你真的能做到加强管理,对孩子们多点关心。” 孙定亮脸色惊疑不定,呆在那里不说话。 “我们先走了,有需要再来找您。” 语罢,陈益转身正要离开,此时想到什么,又折返。 “对了孙院长,能要你一根头发吗?” 孙定亮下意识抬头:“头发?要头发干什么?” 陈益:“没什么,例行调查,不知方不方便。” 孙定亮连连点头:“方便方便。” 说完,他转身拉开抽屉,继而找到了一把剪刀。 “要多少啊?” 陈益:“一根就行,但你不能剪,要拔。” 孙定亮:“???” 非常感谢大家的打赏和票票!拜谢!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钱凝初 三人离开了福利院。 门口,卓云拿起手中的小证物袋看了看,说道:“陈益,这是要和嫌疑人的dna进行比对?” “福利院院长作案,听起来有点扯啊。” “这要是他干的,那恐怕不止一个案子。” 陈益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开口道:“既然都见面了,我就随口要了一根头发,至少能排除嫌疑,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在凶手归案之前,任何与受害者有关的男子,都是怀疑对象。” “真要到了那一步,整个福利院的男人,都要做dna比对。” “现在的话,暂时没那个必要,等等再说,我们还有其他事情。” 卓云点头,收起证物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福利院。 “福利院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值得尊重,就是在管理上太松了点。” “失踪了好几天不去管,无法理解。”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说句难听的话,能活着安稳健康的长大,不愁吃不愁喝还能接受教育,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人和人是不同的,这些孩子所受到的关注,自然要少很多。” “哎,没办法,世界上总有阳光照耀不到的角落。” “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说话间,三人上了车。 “现在去学校吗?”卓云系上安全带询问。 陈益:“去。” “等中午放学后,我们带钱凝初吃顿饭,用不了多长时间。” 卓云:“吃饭?那得找能开发票……呃,当我没说。” 他差点忘了陈益多有钱,一顿午饭的价格,掉在地上估计对方都懒得捡。 很快,三人来到了社区学校。 这家学校的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属于封闭式,除了上学和放学外大门紧闭,任何学生不得外出。 在此期间,除了老师和学校工作人员,外来者也不能入内。 卓云提供了证件,先是找到校长,随即联系了班主任。 然后,就是等待。 正常秋天的作息时间是上午十一点五十放学,这家学校早一点,十一点半。 在班主任和钱凝初说明情况后,对方有些茫然,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陈益他们走了。 “凝初,不要害怕,我们真的是警察。” 钱凝初是一个长相清纯的少女,眼神比成年人清澈很多,整个人如刚绽放的樱花,充满了青春气息。 不过敏锐的陈益,还是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杂质。 这个女孩,知道的经历的,应该比同龄人要多。 也正常,没有父母的保护,发展方向很难处在正常轨道。 “你……你们找我干吗啊?” 看得出来钱凝初并不害怕,毕竟面对的是警察,只不过怯怯的情绪还是有的。 换做任何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会这样。 陈益微笑:“请你吃顿饭,顺便聊一聊关于赵若瑶的事情,帮帮警察叔叔可以吗?” “赵若瑶?”钱凝初愣了一下,“我好几天没见过她了。” 陈益点头:“我知道,没事,就是闲聊而已。” “想吃点什么?” 钱凝初思索的样子颇为可爱,迟疑道:“吃什么都可以吗?” 陈益:“当然,都可以。” 钱凝初目光亮起:“那我想去晴空。” 此话让卓云和江晓欣诧异,晴空是什么地方? 而陈益在此刻笑容微微收敛,说道:“凝初,晴空这个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去过吗?” 晴空是一家非常高级的餐厅,人均消费最低要在一千以上,且在网上没有任何团购。 没去吃过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除非听别人聊起过。 福利院的孩子,就更别提了。 这次钱凝初有了害怕,弱弱道:“我没去过,听别人说的。” 陈益:“谁啊?” 钱凝初沉默下来。 见状,陈益露出笑容,道:“没事没事,叔叔不问。” “想去晴空是吧?行,我们现在就去。” “不过去晴空的话,可能要耽误你的午休时间,是不是会影响你下午上课?” 钱凝初摇头:“不影响。” 看得出来,她似乎很想去那个叫晴空的地方看看。 陈益:“那行,走吧。” “云哥,我来开车。” 卓云:“好。” 晴空离这里不近,路上用了将近半个小时。 当几人下车来到晴空餐厅后,卓云和江晓欣当即有些吃惊。 如此豪华的装修,消费肯定不低,钱凝初一个福利院的孩子怎么知道的?曾经路过吗? 带着这个疑问,两人看向一脸兴奋的钱凝初,随即沉默不语。 这应该也是陈益的疑问,怪不得对方之前会问出那个问题。 待会,想必还会追问。 这涉及到了钱凝初的关系网,很重要。 钱凝初又和赵若瑶关系最好,那么钱凝初的关系网,基本也就是赵若瑶的关系网了。 话说他们也没想到陈益的财力,竟然还能用在查案上,反正要是走报销的话,估计没戏。 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满足对方的愿望,顺着对方来,到时在问询的时候会有好处。 四人进了店。 服务员的态度极为恭敬,客客气气引着四人,来到了靠窗的最佳位置。 当钱凝初迫不及待拿到菜单的时候,脸色立即有了变化。 “这……这么贵?!” 她对钱自然是有概念的,顿时有些后悔。 “那个……警察叔叔,要不换个地方吧?” 菜单价格显然远远超过了钱凝初的预期,让此刻的她有了惶恐。 一块面包一百二十五,她平时连想都不敢想。 陈益轻笑:“没事,叔叔有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不过凝初,我们仅此一次,若想过上好的生活,还是要努力学习,这样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带钱凝初来这里是有弊端的,见识到了奢靡后,心境可能会受到影响。 但有弊也有利,能让对方看到更广阔的世界,也不算坏事。 再说了,一次而已,影响也不会太大。 更何况,还要查案子。 说完,他转头看向两人:“你们也是。” 卓云:“……” 江晓欣:“……” 他们有点明白了某句话的真正含义: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听着陈益的话,钱凝初视线看向菜单,坚定点头:“我知道了警察叔叔,我一定好好努力。” “那……那我点了?” 陈益点头:“嗯,点吧。” 钱凝初没有点多少,总价也就五百左右,也不知能不能吃饱。 卓云和江晓欣两人也是,很是保守。 陈益没有说什么,拿来菜单多点了两人份,到时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分着吃。 “嗯!真好吃!” 当餐品上来,钱凝初尝了一口后,神色有了惊喜。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陈益笑道:“好吃的话,就多吃点。” 钱凝初点头,边吃边说道:“警察叔叔,您要问我什么来着?” 陈益:“赵若瑶。”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钱凝初摇头:“不知道,上周五晚上她就没有回来。” “上周五?” 陈益目光微凝,心中计算时间。 尸体是周二发现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上周六,然后赵若瑶上周五晚上失踪,过程没问题。 “凝初,你觉得她可能去哪了?” 钱凝初吃了口面包,说道:“可能去找男朋友了吧,她……” “等会!”陈益当即打断,“你说什么?赵若瑶有男朋友?” 钱凝初点头:“是啊,有的。” 得到肯定,三人相互对视一眼。 早恋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只不过在命案时刻突然冒出个男朋友,很容易引起他们的联想。 “赵若瑶的男朋友是谁啊?”陈益询问。 钱凝初道:“隔壁二中的,叫……对了,叫宋明浩。” 陈益略微沉默,道:“你们学校管理不是很严格么,她也没有手机,怎么认识的隔壁学校的学生?” 钱凝初说道:“联合运动会上认识的啊,后来我们逛街的时候又遇到了。” “再后来,就成赵若瑶男朋友了。” 陈益微微点头,道:“宋明浩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凝初想了想,用了四个字形容:“不良少年。” 陈益眉头皱起。 不良少年对青春期女孩的吸引力,还是不低的。 网络流行词鬼火少年,就是一种调侃,所谓鬼火一响,爹妈白养。 “你见过他吗?” 钱凝初:“见过啊。” 陈益:“两人感……感情怎么样?” 说出感情这个词,他觉得很别扭。 不过十八岁之前,男孩女孩也就是仿若小猫小狗之间的追逐,倒也不稀奇。 而且,从初中走到婚纱的例子,还是有的。 钱凝初点头:“挺好的,我觉得挺好,没见两人闹别扭。” 陈益:“好,我知道了。” “还有吗?” “除了宋明浩,你们本校同学,以及福利院朋友,赵若瑶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吗?” 钱凝初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 陈益追问:“确定吗?” 钱凝初:“确定啊,我们关系很好的,她要是交了新朋友,肯定会告诉我。” “警察叔叔,她去哪了啊?啥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让陈益沉默片刻后,笑道:“她暂时不回来了,可能要等到高中毕业或者大学毕业。” “没事,你们以后还会碰到的。” 听得此话,钱凝初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哦……好吧。” 之后,她小声咕哝了一句:“难道找到父母了?这都不告诉我,真不够姐们。” 卓云和江晓欣面面相觑,默默叹了口气。 当见钱凝初快吃完的时候,陈益继续开口:“凝初,上周的时间,你有没有发现赵若瑶存在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钱凝初抬头,仿佛没有听懂。 见状,陈益换了个问法:“比如,心情不好啊,情绪不高啊,或者很生气之类的。” 这次钱凝初没有否定,点头道:“有的。” 陈益连忙道:“什么时候?仔细说说。” 钱凝初微微仰头作思索状,声音响起:“我记得好像是大上个周六吧?还是大上个周日?忘了。” “那天回家的时候,若瑶闷闷不乐的,也不和我说话。” “我问她怎么了,她还很生气的让我走开。” “可能是和宋明浩吵架了吧。” 陈益:“你不是说他俩关系不错,从来没有闹过别扭吗?” 钱凝初愣了一下:“呃……我说了吗?哦好吧,好像说了。” “我就是猜猜,不知道她当时怎么了。” 陈益没有追问,但觉得这件事很重要,沉吟了一会后,道:“那更早的时候,你们生活中有没有出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除了正常的上学,逛街,玩,吃饭睡觉,其他所有事情都算特别。” 钱凝初回忆片刻,说道:“捐款,有过一次捐款。” 陈益:“你指的,是社会爱心捐助仪式吗?” 钱凝初点头:“对。” “很热闹的,我们所有人都去了,还得给叔叔阿姨献花,也收到了很多礼物。” 说到这件事,钱凝初眼神中冒起了星星。 对福利院孩子来说,社会爱心捐助的确很令人期待,既能改善生活,也能收到礼物。 这就跟开盲盒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好心人会送什么东西给你。 陈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钱凝初不好意思道:“忘了是哪一天了。” 陈益:“距离赵若瑶突然闷闷不乐,大概多久?” 钱凝初犹豫了一下,道:“也就……几天吧?三四天?一周?” 问到这里,眼见钱凝初吃完了,陈益将一杯饮料递给了她,后者欣喜接过。 待钱凝初喝了一会后,陈益突然道:“凝初,我们回到之前第一个问题好不好?” “晴空这个地方,谁告诉你的?” 闻言,钱凝初动作一顿,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低头不说话。 见状,陈益声音柔和道:“凝初,有些事情啊,不必瞒着警察叔叔。” “我们是保护你的,绝不会伤害你,明白吗?” 钱凝初再度安静了一会,可能是受到了陈益人格魅力的影响,此刻抬起头。 “是一个阿姨给我说的。” 陈益微笑:“什么样的阿姨呢?” 钱凝初:“就是……普通的阿姨。” 陈益:“你们怎么认识的?” 钱凝初:“那天我和若瑶离开福利院要去逛逛,她主动过来和我们说话,然后就认识了。” 陈益点了点头:“她为什么要和你说晴空?” 钱凝初道:“就是聊天的时候提起的,不止是晴空,还说了其他好玩的地方。” 陈益:“说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了吗?” 钱凝初惊奇:“诶?你怎么知道?” 陈益笑容不变,但眼神中开始浮现冷意。 “她还和你说过什么?”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重大线索 “她还和你说过什么?” 这句话,让钱凝初再次沉默下来。 陈益循循善诱:“凝初,不相信警察叔叔了吗?” 闻言,钱凝初神色坚定了一下,道:“还说带我们赚钱。” 陈益:“怎么赚呢?” “来,小声告诉叔叔。” 说完,他起身凑了上去。 钱凝初悄悄看了卓云和江晓欣一眼,随即靠到陈益耳边低声道:“陪别人睡觉。” 五个字,让陈益眼神中的冷意更深,但脸上的笑容还在。 坐回去后,他开口道:“你们拒绝了吧?” 钱凝初轻轻点头:“拒绝了,我有点怕,那样很不好。” 陈益:“她是否给过你联系方式?” 钱凝初点头:“给了,说想好了就给她打电话。” 陈益:“在哪呢?” 钱凝初:“在学校,我包里呢。” 陈益微笑:“一会送你回去的时候,拿来给我好吗?” “啊?”钱凝初一愣,看着陈益温暖阳光的笑容,答应道:“好的。” 陈益端起一个盘子放在钱凝初面前:“来,再吃点吧。” “凝初啊,我把我的手机号写给你。”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不要害怕,先应付两句,然后借个手机立即给我打电话。” “不止是你,要是福利院其他朋友遇到了类似的情况,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吗?” 钱凝初听话的点头:“知道了。” 陈益:“嗯,那就好。” 当午饭吃完后,三人将钱凝初送了回去。 一路上,卓云两人对陈益忍不住再次升起佩服,其问话技巧和切入点,他们做不到。 短短的一个小时,能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口中问出这么多东西,需要讲究特殊的方式方法。 而且,要对线索有着很强的敏感性,起码应该清楚自己想知道什么。 换做其他人,怕是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尤其是,那个所谓的……阿姨。 这应该算额外收获了。 “给。” 钱凝初很快返回,将一个纸条递给陈益。 陈益笑着说道:“好的,谢谢你凝初,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 “等有空了,我会去福利院看你的。” 钱凝初似乎对陈益印象不错,闻言欣喜道:“真的吗?那我等着你啊。” 陈益点头:“好,快去准备上课吧。” 钱凝初嗯了一声,转身高兴的离去。 此刻,陈益脸上笑容消失,变得冷厉无比。 “这些王八蛋,主意都打到十几岁的孩子身上去了。” “云哥,交给咱们治安大队处理,还是交给附近分局?必须马上端了。” 卓云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此刻开口道:“交给自己人吧。” 有点私心也没什么,大方向正确即可。 嫉恶如仇打击犯罪,也不耽误存在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念头。 扫掉一个涉黄团伙,而且还涉嫌引诱幼女,是一个不小的功劳,对方绝对够判的! “这些人为了赚钱,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说话的是江晓欣,得知钱凝初差点误入歧途,她的情绪波动更为强烈。 女人在这方面,比较敏感。 青春期的孩子,最怕的就是错误引导。 在这个年龄阶段,她们可以说有自己的判断力,也可以说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很容易相信别人,好奇未知的事情,喜欢尝试。 一旦第一步走错了,后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卓云冷声道:“要是没有命案,非亲手抓住他们!” “陈益,我现在马上给老曹打电话。” 他口中的老曹全名曹辉,是市局治安大队的队长。 治安队和刑侦队是有区别的,虽然职责都是打击违法犯罪,但前者的业务要更杂。 比如日常巡逻,维护治安,对坑蒙拐骗、黄赌等进行侦查打击,以及协助其他部门开展工作。 行动上,还是比较灵活的。 陈益点头:“好。” “走吧,先上车,去找宋明浩。” 车辆行驶过程中,卓云一个电话打给曹辉说明情况,并告诉了对方涉黄团伙的手机号。 剩下的事情,交给曹辉处理即可。 对方是老警察了,经验丰富,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此时江晓欣开口:“要是让钱凝初把对方约出来,抓捕起来倒是会更方便。” 开车的陈益摇头:“不能让她参与这件事,未来存在未知的风险。” “打击报复的情况,并不少。” “从现在开始,就让她好好做一个学生吧。” 闻言,江晓欣脸色微变:“不好意思,我忽略这一点了。” 陈益考虑问题,显然要比她更加全面,以后还是少说话的好。 很快,三人来到钱凝初所说的二中,然后在校长的带领下,见到了宋明浩的班主任。 “旷课??” 陈益并不意外,只是觉得有点巧。 “您知道他会去哪吗?” 班主任给了否定回答,表示不知道。 “已经通知家长了,但恐怕没多大作用,他父母也不怎么管他。” “哎,教育问题需要学校和家庭的联合,要是父母不上心的话,我们也没办法。” 他显得很是无奈。 小学初中的学生好歹还会听你的,毕竟老师的威严摆在那里。 到了高中,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很容易和老师发生冲突。 陈益:“那麻烦您把宋明浩的朋友叫出来,可以吗?” 班主任点头:“可以。” 宋明浩的朋友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对警察的询问他显得非常紧张,能说的都说了。 反正不是在网吧,就是在台球厅。 随着时代的发展,手机游戏越发流行,网吧行业开始遭受打击,不过依然还存在着。 要到宋明浩照片后,离开学校的三人在附近找了一大圈,终于在一家台球厅内,发现了宋明浩的身影。 此时的他,正在和几个不像学生的青年,围在台球桌前聊天。 宋明浩手中拿着台球杆,嘴里还叼着燃烧的香烟,确实符合不良少年的人设。 陈益皱眉,迈步走了过去。 眼看对手没进球,宋明浩笑了笑,弯腰架杆。 就在他即将出杆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宋明浩,兴致不错啊,还有心思打台球,课都不上了?” 宋明浩身体一紧,猛地转头,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在发现对方不是老师也不是其他所认识的长辈后,宋明浩松了口气,当即有些不满:“谁啊你?管得着吗?” 陈益淡声道:“警察。” 听到警察两个字,宋明浩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嘴里的香烟滑落。 旁边坐在那里的几名青年,也是脸色变化之下,瞬间站了起来。 “警……警察?”宋明浩顿时紧张,“有……有什么事吗?我可什么都没干!” 陈益双手撑在台球桌上,看着宋明浩道:“没说你干什么,问点事。” “赵若瑶认识吗?” 宋明浩下意识回答:“认识啊。” 陈益:“什么关系?” 宋明浩:“朋友。” 陈益:“说实话。” 宋明浩让陈益锐利的眼神搞得有些发毛,咽了咽口水后,改口道:“女……女朋友。” 陈益:“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宋明浩微愣:“啥意思?” 陈益直截了当:“开过房吗?” 闻言,宋明浩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啊!我发誓!” 其实陈益知道两人没有发生过关系,因为对赵若瑶的尸检有确定的结果,那是第一次。 不然的话,宋明浩可就摊上事了。 陈益点了点头,道:“别激动,我信。” “她去哪了?” 提到这件事,宋明浩沉默了一会,摇头道:“不知道。” “上周末我就没见过她了,不在学校也不在福利院。” 陈益:“你觉得她会去哪?” 宋明浩想了想,道:“我也不清楚啊。” “若瑶平时要么去学校要么就回福利院,出去玩的时候都和我一起,从来没有找不到的时候。” “我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才旷课出来的。” “就是打打台球和朋友聊聊天,什么都没干啊!” 听到这里,陈益转头扫了一眼宋明浩所谓的朋友,对方几人赶紧转移视线。 “前段时间,赵若瑶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或者碰到了什么事。” 陈益继续询问。 宋明浩当即点头:“有!” 他回答的很快,似乎对这件事印象不浅。 陈益:“具体说说。” 宋明浩道:“有个男的骚扰她啊!她跟我讲了!” 说起这件事,宋明浩的脸上有了怒意。 陈益脸色微凝:“骚扰?谁?!” 宋明浩摇头:“她没和我细说,可能是因为我要去帮她教训教训,担心我吃亏。” “开玩笑,我怎么会吃亏?整个二中谁不知道我浩哥……额。” 说到最后他声音小了下来,神色讪讪,随即继续开口。 “当时听到这件事后把我给气的啊,立马就要喊着我这些朋友去揍那个王八蛋一顿,但是若瑶就是不跟我说是谁。” 此话一出,附近的几名青年脸色一变,心中暗骂:你特么回答警察的问题能不能别带上我们?找事是吧! 尼玛猪脑子! 陈益不在意细节,追问道:“特征也没说吗?比如年龄,长相,穿着。” 宋明浩:“没有。” 陈益沉默下来。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赵若瑶曾经受到过骚扰,但并没有和闺蜜钱凝初提,只告诉了宋明浩。 看来在心理上,她对宋明浩更加依赖。 初尝爱情的女孩,基本都是这样的。 那么,骚扰者是凶手吗? 陈益觉得可能性不小。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这家伙,有点聪明 “那个……若瑶出什么事吗?” 台球厅里,宋明浩说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陈益略作沉默后,道:“不该问的就别问了。” 宋明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下头。 他不是傻子,警察都上门了,说明学校或者福利院肯定报了警,那就代表赵若瑶真的失踪了吗? 难不成,是被那个骚扰者逼的躲起来了?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此时恨不得马上带兄弟们去和对方干上一架! 高中生处理冲突的方式,还是以拳头居多。 “除了骚扰,赵若瑶还有其他问题吗?”陈益继续询问。 宋明浩想了想,摇头道:“其他就没有了。” 陈益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转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停住脚步,还是说了一句:高中生要以学习为主,不然未来后悔的概率能达到百分之百。 虽然他知道,估计没什么用。 父母老师的话都听不进去,怎么可能去理会一个陌生人。 这也不是他该关心的,好消息是问到了案件调查方向。 走访的重要性,在此刻体现了出来。 任何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看着陈益三人离开的背影,宋明浩站在原地愣了一会,继而将手中的台球杆扔在了球桌上。 他自然不是幡然悔悟,只不过情绪受到了很大影响。 对赵若瑶,也是越发担心。 人到底去哪了?是否安全? 这个问题,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若瑶的名字会渐渐淡出记忆,未来偶尔想起来,可能会感叹一句年少青春吧。 三人上了车,陈益坐在副驾驶。 骚扰者。 很重要的线索,需要知道是谁,有可能因为无法得到,而对赵若瑶做出了残忍的犯罪行为。 卓云开口:“陈益,刚才为什么不调查宋明浩的那几个朋友?” “看着都不像好东西,而且很有可能见过甚至认识赵若瑶,要是觊觎她的美色而去骚扰,得到强烈拒绝的话,是有可能做出过激举动的吧?” 理论上,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陈益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根香烟,说道:“我观察过了,不像,没必要草木皆兵。” “况且骚扰者如果真是宋明轩的朋友,应该没有理由对宋明轩隐瞒。” “这种情况,更像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片刻,继续道:“更像是因为对方的强大,而不敢说。” “我指的强大,是站在一个初中生的角度。” “对一个初中学生来说,一般的成年人也算强大了。” “还有,从作案手法和抛尸行为,也能间接说明这一点。” “乙醚,汽车,那几个年轻人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我个人认为,凶手的年龄不会太小。” 听完陈益的话,卓云点头:“有道理,那几个青年看着也不大,够不够二十岁都不一定。” “若是这样的话,该怎么找人呢?查监控?” 说完,他回头看向江晓欣。 江晓欣略微沉吟,道:“无法确定具体日期和范围,查监控的话,工作量很大啊。” “钱凝初说赵若瑶情绪不对是大上个周末吧?那就要从大上个周日开始往前查。” “可是范围怎么确定呢?是福利院附近,还是学校附近?” “初中生的活动轨迹,还是比较广的吧?” “对了,钱凝初说经常和赵若瑶一起逛街,应该问问她都去过什么地方。”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她没有提骚扰的事,肯定不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遇到的。” “查监控,的确是一个很庞大的工作量,先等等。” “如果最后线索全部断掉,没有办法了,再启动天网巡查。” “不着急,乙醚的来源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乙醚购买渠道苛刻,可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 案件调查,要一步一步来。 话音刚落,铃声响起。 陈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即接通:“喂?强哥。” 陆永强声音中带着兴奋:“陈益,找到了!找到抛尸地点了!” “现场发现了疑似嫌疑人的脚印,抽完的烟头,以及可疑的车辙印!” 陈益:“你现在在哪?” 陆永强:“正准备往回赶。” 陈益:“把烟头交给方书瑜尝试提取dna,然后让技术科确定车辆型号。” “还有,准确的地址发给我。” 陆永强:“好,我马上回去,地址发你手机。” 电话挂断。 卓云和江晓欣看了过来。 陈益开口:“应该是找到抛尸现场了,江姐,回去带人查监控,开车云哥。” 刚说完,陆永强便发来了一个地址。 陈益打开将其放大,仔细查看。 他的话,让卓云和江晓欣振奋起来,这才第一天调查,收获可真是不小。 如果真的找到了抛尸现场,且能确定抛尸车辆型号,那么通过对附近监控的筛查,即可确定嫌疑车辆。 再根据车主核对dna,案子不就破了吗? 好消息啊! 这就是网络大数据下的犯罪成本,一个不小心,就会留下蛛丝马迹,被警方逮到。 卓云发动汽车,陈益依然还在看地图。 位置显示该地点还是非常偏的,甚至已经脱离了城市道路,这也是现场附近为何会留下车辙印的原因。 看得出来,嫌疑人非常谨慎,那么第一犯罪现场估计离的很远。 许久之后,陈益放下手机。 接下来,就要看对线索的调查结果了,希望能有突破吧。 …… 时间来到晚上,方书瑜离开法医室,手里拿着一份鉴定报告。 “陈益,是嫌疑人的没错。” 一边说着,方书瑜将报告递给陈益。 陈益接过扫了一眼,对方指的是那根烟头。 瞬间,一副动态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嫌疑人开着一辆车来到荒郊野外,拎着装有赵若瑶尸体的行李箱,扔到了河里,返回的时候抽了一根烟,抽完后扔掉上车离开。 方书瑜坐了下来,说道:“你给我的那根头发,和嫌疑人的dna不匹配,不是他。” “那是谁的头发?” 陈益:“福利院院长的。” 闻言,方书瑜目光微凝,自语道:“幸亏不是他。” 福利院院长存在极大的作案优势,要真是他的话,恐怕受害者绝不仅仅是赵若瑶一个。 福利院的孩子对院长,想必还是心存敬畏的,不敢有任何忤逆。 这个岗位,非常的重要。 另一边,车辙印所对应的车辆型号已经确定了,轮胎辨车型还是比较容易的,江晓欣此刻正在带人清查监控。 能不能查到,还不一定。 今晚,可能要加班。 “书瑜,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此时陈益开口。 接下来,也没法医什么事。 “不着急。”说完,方书瑜犹豫了一下,道:“陈益,要不明天我带人去福利院,提取所有男工作人员的dna?很快的。” 陈益:“先别这样做。” “综合现有线索,我觉得凶手是福利院内部人员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方书瑜左右看了看,随即小声道:“你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吗?” 陈益诧异:“轮廓?你指的是心理侧写?” 方书瑜嗯了一声,她知道陈益在犯罪心理侧写上,有着很深的造诣。 拥有侧写技能,对一名刑警来说简直是一个查案大杀器。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书瑜,侧写只能辅助查案,不能乱用啊。” “错误的侧写方向,会严重影响查案进程。” “就本案来说,并不适合利用侧写画像,去锁定嫌疑人。” 听得此话,方书瑜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就是……太想抓到凶手了。” 陈益回以微笑:“放心,我不是说过了么,他跑不了。” “快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 方书瑜点头:“行,那你们也别太晚了,磨刀不误砍柴工。” 陈益:“嗯。” 待方书瑜离开,之后的时间陈益来到网监科,加入了监控的调查工作。 因为无法确定准确的抛尸时间,又分散出多个路口,陈益直接开启了倍速筛查,以八倍甚至十六倍的速度,同时观看四个监控画面。 这一幕,差点惊掉了卓云他们的下巴。 话说你真的能看清吗?! 卓云想问这句话,但看到陈益非常认真,便忍住没有问出口。 时间来到晚上十一点。 某一刻,陈益瞳孔微微一缩,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回退十秒。 他视线凑近,画面显示的是一辆白色小轿车,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 “江姐!查车牌号!” 陈益沉声开口。 听到声音,周围所有人涌了过来,当即吃惊。 “没错,就是这种车。”陆永强开口,很是惊异的看向陈益。 原本他也对陈益看监控的速度持怀疑态度,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又是最强大脑呗?? “带着口罩,只能看出是个男的,可疑加谨慎,娘的肯定是这混蛋!” 卓云仔细辨认了一会说道。 另一边,江晓欣怀着期待的心情,立即在后台输入了嫌疑车牌。 本以为马上就能火速破案了,但跳出来的结果,却让她神色一僵。 “陈益……套牌,车不对。” 此话,让所有人在愣了一下后,心中暗骂。 陈益倒是平静不少,但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这家伙,有点聪明。”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线索断掉 房间内,众人沉默下来。 这种已经无限接近嫌疑人,却最终没有摸到的感觉,很令人抓狂。 陈益也是静静掏出一根香烟点燃,陷入了沉思。 显然,嫌疑人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不过dna数据库中没有他的记录,说明不存在前科。 若是第一次作案的话,只能用聪明谨慎来解释。 最起码比一般的嫌疑人,要聪明谨慎。 “陈益,怎么办?”卓云看了过来,询问下一步的指示。 陈益抽了两口烟,说道:“今晚先休息。” “明天,请交通部门的朋友帮忙调查,并下发协查通告到全城所有派出所。” “至于我们,走访所有报废车厂,一定要找到这辆车。” 从监控画面看,嫌疑人在抛尸的时候虽然带着口罩和手套,但不一定一直戴着。 车内,也许能留下嫌疑人的辨识特征,比如方向盘上的指纹。 三方同时行动的话,几乎可以做到全面覆盖。 如果这辆车嫌疑人还在使用,那么交警那边可以查到。 如果这辆车嫌疑人准备长久存放,就要依靠各派出所民警的排查。 如果报废了,那就从报废车厂找。 总之,只要他没有扔到海里或者找个犄角旮旯焚烧,绝对能找到。 卓云点头:“好,一切听你的。” 他突然发现,陈益还真是有领导的潜质,不管遇到什么状况,总能在短时间内,给出最合适的调查方向,不至于让案件陷入僵局。 只要警方还在动,那么嫌疑人就会离他们越来越近。 …… 晚十二点,陈益回到了家,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转头看去,父亲陈志耀正坐在那里,一边小酌一边磕着瓜子。 电视里放着八十年代的老片子,很接地气。 见状,陈益迈步走了过来。 “爸,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陈志耀看了过来,笑道:“明天一早没什么事,睡不着。” “话说你这两天什么情况,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工作很忙吗?” 陈益上前坐下,拿起陈志耀放在茶几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根。 “最近有案子,所以忙了点。” “案子?”陈志耀好奇,“什么案子?” 陈益点燃香烟,道:“爸,我们有保密性的。” 闻言,陈志耀笑着摆手:“抱歉抱歉,把这事给忘了。” “小益啊,忙归忙,身体也要注意,明天我让你张姨给你炖点燕窝什么的补补。” 陈益轻笑:“没那么夸张,忙是正常的。” 说完,他看了对方一眼,道:“爸,你不会一直在等我回来吧?” 此话让陈志耀脸上浮上尴尬,嘴硬道:“没有没有,我等你干什么,就是想自己喝两杯。” “你呢?要不要来点?” “哦对,你得抓紧时间休息了。” 陈益没有回应,倾身拿起另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二两。 这酒还行,大概三千一瓶。 三千的酒,对陈志耀来说也就是口粮酒。 看着陈益的动作,陈志耀显得很是开心,端起酒杯和对方碰了碰。 “来,咱爷俩很久没喝一杯了。” 陈益点头,干掉了一半,随即抓起一捧瓜子。 他能感受的到,陈志耀确实在等他,应该是有点担心了。 刑警的工作相对危险,而且比较辛苦。 从陈志耀的眼神中,他能看到骄傲和心疼的复杂情绪,既为自己能成为一名刑警而高兴,也为刑警的职责而忧愁。 很矛盾。 父爱的表达方式不如母爱直接,但有些时候,更能让你享受别样的温暖,回味无穷。 正如面前的这杯酒水,甘醇无比。 “爸,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沉默间,陈益说了一句。 陈志耀点头:“那就好,要真遇到事了,一切……哎,算了,你有数就行。” 他应该是想说先顾自己。 但先顾自己的警察,恐怕不能称得上合格。 陈益:“我知道。” 说完,他看了对方一眼,突然问道:“爸,你听说过宁顺福利院吗?” 宁顺,是十几二十年前,那两名失踪女孩所在的福利院名字。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历史早已掩埋,也许老一辈的会知道。 目前为止,他没有并案的意图,只是双方具备共同点,还是需要关注一下,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假设,两者真的有联系的话…… 那么,新案子便如同钥匙,会开启尘封的卷宗。 反之,旧案,可能也会对新案子的调查有不小的帮助。 对查案来说,这是相互促进的。 “宁顺?”陈志耀想了两秒,说道:“我知道啊,以前还去过呢。” 陈益意外:“去过?去干什么?” 陈志耀:“献爱心啊,这对企业形象很有帮助,而且做慈善是可以抵税的。” 眼见陈益不说话,陈志耀继续开口:“大公无私其实是一个比较理想的词语,几乎所有公的背后,一定有私的存在。” “当然了,作为企业家,慈善也是社会责任的体现,还能彰显个人价值,促进个人愉悦感。” “你老爸我可不是那种奸商啊,实力有了,也应该去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双赢么,两者互不耽误互不冲突。” “对我有利,对他们也有利。” “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益点了点头:“明白。” 他知道对方能把公司做到上市,肯定不是善茬,但柔软的一面也不可否定。 对商界上位者,不能要求那么高。 正如刚才所说,大公无私很理想,能做到有公有私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他关心的不是这些。 “爸,你有没有听说过福利院里面的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个问题让陈志耀奇怪:“不好的事情?你指的是什么?” 陈益想了想,道:“比如,福利院的孩子,受到了伤害。” “这……” 陈志耀迟疑,最终摇头:“没有,问这个做什么?” 陈益笑道:“没什么,随口一问。” “当时在宁顺做慈善的人多吗?除了你还有谁?” 陈志耀:“多啊,还有其他朋友。” 陈益:“都还记得吗?能不能给我一份名单。” 他对案件的推理速度,要远高于目前的调查进程。 虽然现在只查到了嫌疑套牌车,但他从听完钱凝初的话后,就已经开始做相对合理的猜测了。 甚至,要久远到二十年前。 正确与否,可以慢慢去验证。 正常查案是查案,脑海中的猜测是猜测,这是两码事,互不耽误。 两条线同时进行,他的脑子还是够用的,不会影响案件的进程。 之前向张晋刚索要的名单已经在手里,陈志耀再给一份的话,覆盖面能更大。 倘若两者没有联系倒也罢了。 如果有,那么这起案件,很有可能是一起时间跨度长达二十年之久的连环奸杀案。 其性质,将完全不同,严重程度直接提升一个档次。 这也是当时张晋刚听完陈益的话后,会如此色变的原因。 陈益的话让陈志耀更加奇怪了:“啊?你要名单干什么?” 陈益:“当然是有用啊。” 见得对方不想多说,陈志耀无奈:“行吧,我想想一会给你写,放在茶几上,明天你自己拿吧。” 陈益笑道:“谢谢爸,辛苦了。” “对了,宁顺福利院是私立的吧?” 陈志耀:“好像是吧。” 陈益:“那上和福利院呢?上和福利院你去过吗?” 上和福利院,是赵若瑶所在的地方。 陈志耀摇头:“没有,近几年慈善工作都是别人在负责,我早就不管了。” 陈益点头:“哦……好吧。” 父子俩聊了很久之后,各自上楼休息,一夜无话。 翌日早晨,陈益吃完早饭后,拿着陈志耀所给的名单来到了市局。 两份名单比对之下,暂时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他没有多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寻找嫌疑车辆,这才是最紧迫的事情。 又是一天过去,时间到了第三天的上午。 交通部门那边并未有消息传来,各地方派出所也没有反馈,应该是暂时没有结果。 此时,陈益带着卓云等人,来到了阳城一家报废车厂。 这家报废车厂规模很小,从外表看起来也比较残破。 进了大门,远处能看到汽车零件堆积起来的小山。 报废车厂一般都是民营企业,但需要严格的手续,而且每辆车的报废资料都需要上报。 话虽如此,其中的操作空间还是很大的,就如同车辆年检一般,只要有钱有门路,总有空子可钻。 陈益见到了老板。 老板比较年轻,也就三十岁左右,皮肤黝黑身上脏兮兮的。 得知来人是市局的刑警,他脸色顿时有了变化。 看得出来,他赚的钱其中一部分,应该不怎么正规。 “见过这辆车吗?” 卓云从包里掏出车辆照片,展示给老板看。 老板瞅了一眼,连忙道:“没有没有,没见过。” 卓云当然不会就此罢休。 这些报废车厂的老板,感觉每个人都不说实话,不然也不可能耽误了昨天一天的时间,才查了六七家。 过程,非常墨迹坎坷。 “想清楚了,这辆车非常重要,涉及到一起重大刑事案件!” 卓云声音泛冷。 “要是敢撒谎,以后查到你头上,会追究你隐瞒重大案情的刑事责任!” 老板当即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陈益此时开口:“你见过这辆车,是吗?” 他一直在注意对方的表情变化,刚才看照片的时候,此人反应不对。 老板沉默。 陈益:“要么说实话,要么拷走,选一个。” 闻言,老板又被吓到,咽了咽口水后,讪笑道:“见……见过。” 此话一出,卓云目光一凝,连忙开口:“什么时候见过?!” 老板:“上周天。” “上周天?” 卓云思考时间,那不正好是抛尸的第二天? “车呢?!” 他怒声开口。 老板一激灵,指着身后道:“拆了,客户要求马上报废,我……我只能照办。” 卓云当即脸色难看下来,什么叫只能照办,钱给的到位吧? 那可是无数车辆零件堆积起来的小山! 身旁,陈益也是神色泛冷,寒声道:“我再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把零件都给我找出来,一切好说。” “第二,通知交通部门来跟你好好聊聊。” 听得此话,老板呆了两秒,随即猛地转头吼道:“都别忙了!找车啊!!” 话音落下,他自己也跑了过去,开始指挥下面的人,搬动堆积起来的零件。 陈益看了一会,说道:“我们也去帮忙。” 卓云:“好。” 搜寻工作,持续了三个多小时,一个又一个汽车零件被拿到了空地上。 某一刻,陈益转头,看到不远处有人拿起了方向盘,仔细观察后,刚要有所动作。 “你别动!” 见状,陈益当即大喊。 “是那辆车的方向盘吗?” 对方连忙点头:“是是是……” 得到肯定,陈益招呼陆永强:“强哥!” “明白!” 陆永强知道该做什么,立即换掉手套,迅速上前接过方向盘来到空地,现场准备提取指纹。 陈益卓云也走了过来,静静等待。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永强的脸色越发难看,最终抬起头说道:“很干净,应该被清理过。” 听得此话,卓云想骂街。 陈益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把所有零件运回市局。” 当得知方向盘上没有指纹的那一刻,代表这条线索基本断掉。 再想查,就只能查购买渠道,那将浪费海量的时间。 前天还觉得嫌疑人有点小聪明,现在看来,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和意识,已经能称之为很强了。 “送车来的人,长什么样子?” 陈益把老板叫了过来询问。 老板一脸无奈:“不知道啊,戴着口罩。” 陈益:“多大岁数?” 老板想了一会,回答道:“不年轻,四十左右。” 陈益:“你这里有监控吗?” 老板:“有的。” 陈益转头:“云哥,去拷一份。” 卓云:“好。” 众人回到市局,技术科开始对汽车零件,进行仔细的勘察。 不过陈益知道,能从车上得到有用线索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了。 第四天上午,陈益被张晋刚叫到了办公室询问案情进展。 听完陈益的汇报后,张晋刚微微点头,勉励道:“三天时间查到这么多,已经非常不错了。” “嫌疑人虽然狡猾,但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 “下一步,有方向吗?” 陈益:“有,发挥线索优势,提取dna进行全面比对。” 高空抛物都需要提取全楼居民的dna寻找,更别说眼下这起恶劣的奸杀案了。 张晋刚微愣:“提取谁的dna,福利院吗?” 陈益摇头:“不,爱心捐助仪式,所有到场的男性。”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原来是贤侄 “爱心捐助仪式?”张晋刚并不知道这件事,追问道:“什么情况,说清楚。” 陈益解释道:“前天在走访赵若瑶朋友的时候,得到了一条可供调查的线索。” “对方表示,赵若瑶在遇害之前,有过一次很大的情绪波动。” “两人关系极好,上学放学逛街基本都在一起,唯一一次比较特别的事情,就是福利院的爱心捐助仪式。” “还有,赵若瑶是有男朋友的,名字叫宋明轩。” ”宋明轩也表示,赵若瑶曾经和他说过有人骚扰,但没有提具体是谁。” “结合这三条线索,我认为宋明轩口中所谓的骚扰者,来自那场爱心捐助仪式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在爱心捐助仪式上见到了赵若瑶,心生邪念,最终导致了惨祸的发生。” “为了确定答案,我建议对爱心捐助仪式的所有到场男性,进行全面的dna比对。 听完陈益的话,张晋刚沉吟了一会,道:“不太可能吧?” “能参加爱心捐助的,应该不算什么坏人,更不至于对一个女孩下毒手。” 陈益道:“我爸说过,大公无私是一个理想的词。” “对于有些人的善意之举,我们不能否认,但也不能排除另一些人的额外目的。” “比如,完善个人形象,企业形象,商业运营等。” 张晋刚看了他一眼,内心同意对方的话,只不过…… 半响后,他开口道:“能参加爱心捐助仪式的,不乏社会名流,企业精英,这么做恐怕影响不太好。” “有没有更委婉的方法?” 陈益明白张晋刚在想什么。 刑侦队主要关注的是查案,而张晋刚考虑的,自然要更多一点。 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 强者,总是有一定优待。 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张局,这件事一定要搞清楚,不然的话,我没法继续往下查。” 查案过程中,每个新出现的线索,是绝对不能跳过去的,需要全部落实。 当嫌疑车辆出现后,他首先做的是将它找到。 找到之后发现没什么大用,也没关系,那就继续查下一个线索。 现在,轮到爱心捐助仪式了。 若是跳过去,存在错过凶手的可能,也会间接对未来的侦查工作,增加无谓的难度。 张晋刚还是有些犹豫,此时说道:“要不你先把名单给我看看。” 陈益皱眉:“张局!” 张晋刚无奈:“我先看看名单总可以吧?要求不高。” 他是担心名单内有商界地位很高的人,牵扯到阳城经济,免不了谨慎。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这样,那就按照您说的,委婉。” “我带着方书瑜,就两个人,上门拜访。” “您放心,绝对不会惊动任何无关人员,更不会让媒体知道,我保证。” 这个提议,让张晋刚再度陷入沉吟。 陈益加了一句:“张局,现在还不排除,并案的可能。” 他指的是对方十几年前负责的失踪案。 听得此话,张晋刚神色变化,安静片刻后,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陈益,你也得理解我,在这个位子,考虑问题肯定要从多个角度出发。” 陈益点头:“我知道,张局,那我先走了。” 张晋刚:“嗯。” 离开后的陈益直接来到法医室,推门说道:“书瑜,干活了。” “带上法医箱,跟我去提取dna。” 坐在那里的方书瑜闻言,连忙起身:“来了,马上,等我一会!” “好,不着急。” 说完,陈益回到办案大厅,拿起了昨天从福利院院长孙定亮那里要来的名单。 有名字的,十二人,资料已经打印出来了。 没有名字的还很多,需要查清身份。 好在现场有完整的录像,可以做到全覆盖没有遗漏,这是卓云他们今天的工作。 “江姐。”陈益走到江晓欣身边,说道:“这十二人的身份证,监控一下。” 江晓欣:“监控?哦,好的。” 她懂陈益的意思,别前脚刚提取了dna,后脚嫌疑人察觉不对,直接坐飞机跑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陈益考虑的还是很全面。 等待方书瑜的过程中,陈益来到另一台电脑前,再次查看起报废车厂的监控。 因为距离很近,监控质量也很好,所以拍的相对清晰。 结合抛尸现场所留下的脚印,以及报废车厂老板的描述,嫌疑人除容貌外,其他基本特征都已经明了。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重大概八十公斤,平头短发,年龄四十岁左右。 陈益盯着屏幕重复看了一会,随即从十二人的资料中,抽出了一个。 崔琨,康世集团副总经理,年龄四十一岁。 从爱心捐助仪式的视频资料看,此人的身高体重乃至发型特征,和嫌疑人高度相似。 这件事,他没有和张晋刚说。 康世集团在阳城地位不低,如果真是这家伙干的,他准备先斩后奏,省得和律师扯皮。 稍作思索,陈益又拿出了张晋刚和陈志耀所给的名单。 再次确定,没有这个人。 此时卓云走了过来,在陈益身旁站了一会,说道:“陈益,这个崔琨,嫌疑极大是吗?” 陈益:“只能说很像,拿到dna再说。” “云哥,张局有点顾虑,提取dna的事情就我和方法医去吧。” “在此期间,你把视频里其他人的资料,都搞清楚。” 卓云点头:“放心吧,交给我。” “要是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带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陈益嗯了一声。 很快,方书瑜拎着一个箱子离开法医室,随即和陈益走出市局上车,朝康世集团赶去。 “书瑜,待会见了人保持冷静,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来处理即可,明白吗?” 开车的路上,陈益转头嘱咐了一句。 听得此话,方书瑜脸色微凝,开口道:“什么意思?对方可能是凶手吗?” 陈益略微沉默,说道:“可能性不小。” 哪有那么多巧合,所有线索的汇聚,最终指向崔琨,此人有很大可能性,就是抛尸的家伙。 闻言,方书瑜握了握拳头,脸上浮现出冷意。 一名无辜的少女惨遭毒手,她心中对凶手的怒气可是不小。 她现在真的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行为! 陈益看了她一眼,道:“刚才我的话,听明白了吗?” 方书瑜轻吸一口气,点头:“明白了,你放心。” 陈益点头,两人很快来到了康世集团楼下。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前台接待长相不错,双手交叉贴于腹前,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对员工的培训,康世集团还是做的很不错的,毕竟是大企业。 陈益笑道:“你好,请问崔经理在吗?” 听到对方要找崔经理,前台打量陈益,微笑道:“不好意思,崔经理还没来。” 陈益:“什么时候来?” 前台:“可能还需要一个小时,请问您有预约吗?”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白董事长在吗?” 康世集团的董事长叫白国祥,他也在爱心捐助仪式的名单之列。 既然崔琨暂时没来,那可以先和白国祥聊聊,顺便等等崔琨。 “董事长?” 前台愣了一下,但还是保持客气:“在的,不过您找董事长的话,也需要预约。” 陈益考虑到了张晋刚的难处,没有公开表明身份,开口道:“已经预约了,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就说……” “陈氏集团造访。” “陈氏集团?”前台心中一惊,不敢怠慢,“好的,您稍等。” 说完,她拿起电话,拨通了董事长秘书房间的号码。 “喂?前台,陈氏集团有人要见董事长。” “嗯,好的。”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对方应该是去请示了。 大概半分钟后,电话里有了动静,前台答应了一声挂掉。 随后,她看向陈益,微笑道:“董事长在八楼,左拐第一个房间,已经在等您了。” “多谢。” 陈益笑着点头,和方书瑜一起上了电梯。 来到八楼,两人在秘书的引导下,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白国祥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穿着西服身材高大,脸面略显沧桑。 深邃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整个人显得很是精神。 得知陈氏集团造访后,他已经叫秘书沏好茶等待。 “董事长,人到了。” 房门打开,白国祥抬起头。 看到是两个年轻人,他微微一愣,摆手让秘书离开。 房门关闭,陈益上前,客气道:“白先生你好,市局刑警。” 白国祥刚想询问,听到市局刑警四个字,他笑容微微收敛,有些不高兴道:“市局刑警?不是陈氏集团吗?” 陈益笑道:“也是陈氏集团,我叫陈益。” “今天过来,是有事情想和白先生了解一下。” “陈益?” 白国祥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想了一会后,目光亮起,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 “你是陈志耀的儿子?” 陈益点头。 得到肯定,白国祥笑容更盛:“哈哈,原来是贤侄啊,来来来,快坐!”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别给脸不要脸 “贤侄啊,喝茶,哈哈。” 办公室内,两人坐下后,白国祥还在笑,似乎心情不错,这让陈益内心狐疑。 难不成眼前这位康世集团的董事长,和老爸关系不错? 还是说,在生意上白国祥需要对陈氏集团跪舔,所以连带着对他这位少东家,也必须表达出最大的善意? 生意上的事情,他是不清楚的。 至于生意伙伴,那就更没有了解了。 “谢谢。”陈益客气了一句,“白先生……” 白国祥闻言当即摆手:“诶!叫什么白先生啊,多见外,叫我白叔就行。” “我和你爸啊,可是多年的好朋友了。” “记得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有印象吗?” 陈益摇头:“不好意思,没印象了。” “白先生……我还是叫白先生吧,今天过来是有公务,正式点好。” 他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想来应该没有撒谎的必要。 不过在他眼中白国祥是走访调查对象之一,而非父亲的朋友。 “公务?”白国祥似乎刚反应过来,“哦对了,你刚才说你是市局的刑警,怎么,当警察了?好事啊!怎么没听你爸提起过啊。” 陈益笑道:“刚当不久,可能你们还没有聊到过。” 白国祥点了点头:“那倒是有可能,上次见你的父亲,还是两个月前。”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怕是要经常和你父亲走动了,最近两家公司之间有合作,正在洽谈。” 眼见话题再次偏移,陈益客气道:“白先生,我们还是聊一聊别的事情吧。” 闻言,白国祥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突然见到你这孩子有点高兴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 “只要我能帮到的地方,一定尽全力,就凭我和你爸的关系,也不可能给你掉链子,这一点尽管放心。” 陈益:“那就多谢白先生了。” “赵若瑶,您认识吗?” 这个名字让白国祥感到陌生:“赵若瑶?谁啊?从没听说过。” 陈益拿出手机,翻到赵若瑶的照片:“就是她。” 白国祥身体前倾仔细辨认了一会,神色露出思索:“有点面熟啊,等我想想啊。” 安静了一会后,他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她不是上和福利院的孩子吗?” “对对对,没错,就是上和福利院的孩子。” “我记得前段时间有一个爱心捐助仪式,我还亲自给她送礼物来着。” “怎么了贤侄?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放下手机,道:“您是自己去的吗?” 白国祥:“当然不是,有公司的人跟着。” 陈益:“主要有谁呢?” 白国祥:“主要就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了,其他的我说不上名字。” 陈益:“您指的是崔琨,对吗?” 白国祥讶然:“嗯?你怎么知道?对,就是崔琨。” 陈益略微沉默,道:“这个人,您怎么评价?” 白国祥仰起头,回忆道:“他啊,跟着我很多年啊,在我创业初期的时候,就是我手下的经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栽培他。” “不过崔琨这个人执行力可以,却没有大局观,能力上也有所欠缺,所以现在只能做到副总经理。” “不然的话,总经理的位子说什么也是他的。” 陈益:“为人呢?为人如何?” 白国祥:“挺好的啊。” 这个回答非常宽泛,自然不能让陈益满意,所以他追问道:“我指的是性格方面,待人接物方面。” 白国祥思索片刻,说道:“对手下员工比较苛刻,印象中风评不太好。” “应该是年轻的时候穷怕了,现在有钱之后,就想表现出人上人的样子。” “因为这件事,我说过他好几次了。” 陈益:“他是否有过骚扰女员工的行为?” 白国祥果断否定:“这倒没有。” “说句实话,以他现在的地位想找女孩很简单,何必去骚扰自家公司的员工,划不来啊。” 陈益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其实这和凶手的作案动机,并无直接关系。 能干出奸杀赵若瑶的行为,绝不仅仅是因为性。 发泄欲望的方式有很多,说难听点花钱就能解决,没必要丧心病狂的去杀人,这里面绝对离不开病态或者变态的心理。 还有一种可能,赵若瑶对凶手来说,也许存在特殊意义。 这些事情,需要在抓到凶手后,问过才知道。 此时白国祥开口:“贤侄,你问崔琨干什么?难不成他牵扯到了犯罪??” 陈益笑道:“没有没有,只是例行调查而已,您不要多想。” “有些事情,还要等他来了,当面询问。” “听你们公司前台说,一个小时左右他就能到。” 白国祥看了一眼时间,点头:“没错,他来公司一直比较晚。” 说完,他视线转移,目光放在了陈益身旁的方书瑜身上。 “这位是?” 陈益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市局的法医,我的同事。” 白国祥含笑点头:“原来是这样,你们是男女关系吗?” 方书瑜神色不变,陈益尴尬了一下,道:“不是,您误会了。” 提到方书瑜,他说起了正事:“对了白先生,方便让我的同事,提取您的生物信息吗?” “很快的,不会有任何感觉。” 白国祥的体貌特征,和监控下的嫌疑人有着很大的区别,基本可以确定不是同一个人。 而且其中也不存在蒙混过关的可能,因为白国祥要更高。 身高的造假,是往上,而不是往下,除非你把腿给锯掉一截。 陈益深知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不会放过任何一种情况。 万一,凶手不止一个人呢? 万一,抛尸者只负责抛尸,而杀人者另有其人呢? 听起来概率极小,但理论上切实存在着。 这也是他明明已经非常怀疑崔琨,却仍然要调查爱心捐助仪式所有人的原因。 本来就是顺带的事情,也不耽误对崔琨的调查,自然要考虑全面。 “生物信息?” 白国祥愣住。 “贤侄,什么情况啊?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陈益道:“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希望您配合,多谢。” 见状,白国祥笑着摇摇头,伸出手撸起了袖子:“来吧来吧,谁让你是陈志耀的儿子呢。”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啊,我肯定让律师来了。” 话里话外,他一直在拉进彼此的关系。 要么,真的和陈志耀关系极好。 要么,就是在两家公司的合作中,白国祥属于弱势一方。 这些做大生意的,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基本是无孔不入,老江湖了。 “谢谢白先生,今天的事情,我会和父亲提一声的。” 陈益开口。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表示表示,会显得自己情商颇低。 随后,方书瑜拿着法医箱上前,提取了白国祥的生物信息。 只要回去和赵若瑶指甲内残留的dna做比对,即可确定或者排除嫌疑。 “白先生,那我就先走了,打扰您时间。” 白国祥笑道:“无妨无妨,都是自己人,那我就不送了。” 两人告辞离开,并带上了办公室的房门。 坐电梯回到一楼后,陈益和方书瑜选择留在大厅等候。 “刚才那位,肯定有事情求你爸。”方书瑜笑着开口。 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傻子也能看得出来。 纯粹是父辈之间友谊的话,不至于那么刻意。 陈益微微点头:“我估计也是。” “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了解,管他呢。” 时间缓缓过去,半个小时后,大门处可见一名中年男子,拎着公文包阔步走了进来。 看面容,正是崔琨无疑。 崔琨的身高比白国祥矮不少,但精神气却十足,神色刚毅,步伐虎虎生风,似乎经常锻炼身体。 陈益看到后,当即站起身。 与此同时,崔琨也看到了陈益和方书瑜。 两人对视了一秒,崔琨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又离开了公司。 虽然没有跑,但脚步有着明显的加快。 见状,陈益目光微凝。 “记住我在车上和你说的话。” 语罢,他迅速追了出去。 “崔先生!等一下!” 在公司门外十米处,陈益叫住了崔琨。 崔琨停下,回头道:“有什么事吗?” 陈益迈步上前,道:“市局刑警,有些情况想找你了解一下,方便吗?” 崔琨摇头:“不方便。” 这个回答让陈益眼神一眯:“崔先生,我们现在正侦办一起重大刑事案件,你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 “这一点,请你了解。” 崔琨摇头:“抱歉,我不了解。” “公司,有专门负责相关事宜的法务,这位警官,还是去和我的律师说吧。” 闻言,陈益眉头一挑,淡声开口:“崔琨,我能只带着法医来找你,已经很给你们公司面子了,也是给我领导面子。” “你,别给脸不要脸。” 崔琨皱起眉头,深深看了陈益一眼,随即回身准备离去。 “书瑜,叫人。” 陈益脸色一沉,留下一句话后,掏出了腰间的手铐。 既然你不想体面,那也就别怪警方不客气。 解释一下情节问题,作者绝不刻意断章,是按照字数来的,每天3,3,4,共计一万,字数到了就上传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不该有的僵局 听到陈益的话,方书瑜在脸色微变之下,立即放下法医箱掏出手机,打给了卓云。 另一边,陈益大步上前,抬手抓住了崔琨的肩膀。 “崔琨!” “现在已经不是找你了解情况了,请马上跟我走一趟!” “否则,别怪我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陈益的声音中,充满了冷意。 崔琨的作案嫌疑本来就极大,其不配合的行为,更是表明的他的做贼心虚。 律师? 他可不会等到对方的律师到场。 有和律师扯皮的功夫,早就审完了。 在陈益的控制下,崔琨的脚步停了一瞬,在做了两秒的思想斗争后,突然甩开陈益,拔腿就跑。 “哼!” 陈益冷哼一声,骤然提速追了上去。 没看出来,这家伙已经四十多岁了,身体素质倒是不错,甚至还能超过一部人年轻人。 但他自然不可能跑得过陈益,还没离开停车场便被陈益追到,死死按在了旁边的车窗玻璃上。 因为压迫力,让崔琨此刻的脸庞变得扭曲起来。 “放开我!!你有什么理由抓人?!” 崔琨怒声开口。 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四周路过的行人包括公司保安,都渐渐涌了过来。 卓云在接到方书瑜的电话后,没有任何迟疑,立即带人冲出了市局。 很快,伴随着呼啸的警笛声响起,三辆警车疾驰在街道上。 “保安!保安!赶紧把他给我拉开!愣着干什么??” 眼见公司保安出现,崔琨大声命令道。 这一幕,让几名保安迟疑,想上,但还是想看看情况。 陈益掏出了手铐,一边卡住崔琨的手腕一边开口:“市局刑侦支队办案,捣乱者以涉嫌妨碍公务罪,全部带走!” 听得此话,保安们吓了一跳,忍不住齐齐后退。 丢了饭碗是小事,进了市局可就是大事了! 更远处,有行人已经掏出手机,准备以看热闹的心态拍照录像。 陈益没有去管,抓人现场又不是命案现场,想拍就拍吧,对他来说无所谓。 “这是犯了什么事啊。” “谁知道呢,看着人模狗样的像个大老板,没想到竟然是个罪犯。” “越是这样的,心越黑。” 窃窃私语声响起,陈益不予理会,按住崔琨凑近耳边冷声道:“赵若瑶的事,你干的吗?!” 听到这句话,崔琨目光一凝。 “什么赵若瑶!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跑什么!” 崔琨咬牙:“跑怎么了,犯法吗?!” 陈益神色泛冷,掀开崔琨的手臂,发现其左手臂上,依稀可见淡淡的抓痕。 “等做了dna鉴定,我看你嘴还硬不硬!” 崔琨脸色突变:“什么?d……” 他似乎想明白了,奋力扭头想去看自己手臂上的痕迹,但角度问题根本看不到。 时间缓缓过去,警笛声由远及近,警车迅速到来停在了附近。 车门打开,卓云带着警员来到现场,控制住了崔琨。 “什么情况?” 看着崔琨被塞进警车,卓云开口询问。 陈益说道:“不配合调查,拔腿就跑,直接抓了。” 卓云:“嗯?做贼心虚啊,肯定是这王八蛋没错!” “陈益,有你的啊!案子破了!” “什么半个月,四天就够!” 本来他还觉得陈益许诺半个月的时间太过草率,却没想到对方能直接缩短到三分之一。 想必张局那边,也会非常吃惊。 “先回去再说,走。” 陈益摆手,和方书瑜卓云上车,迅速离开了此地。 后方,留下了还未散去的吃瓜群众。 …… 市局。 数个小时后。 “凶手抓到了?!” 得到消息的张晋刚立即离开办公室,来到了审讯观察房。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崔琨被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一脸的阴沉。 此刻方书瑜也在,她也很想看看对赵若瑶做出残忍奸杀行为的混蛋,到底是怎么认罪的。 “康世集团的副总经理,根本不配合调查,还想跑。” “之前陈益也说了,这家伙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看到张晋刚到场,方书瑜解释道。 张晋刚神色凝重的点点头,没有说话,静静看着。 审讯室。 陈益直接将dna鉴定报告摔在了桌子上,盯着崔琨冷冷道:“赵若瑶的指甲内,有你的dna,还敢说不认识赵若瑶??” “崔琨!老实交代!!” 崔琨脸皮不停的抖动。 如此直接的证据,他根本无法抵赖。 “我没杀她!!不是我干的!” 半响后,崔琨猛地抬头,沉声开口。 陈益缓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死了?” 崔琨呆了一下,怒骂道:“臭小子你耍我?!” 细细想来,从几个小时前的第一次见面开始算,过程中对方确实没有提过赵若瑶是死者。 刚才的话,已经属于不打自招了。 陈益寒声开口:“给我说实话!就从福利院的爱心捐助仪式开始说!” 闻言,崔琨脸色一凝,吃惊的看着陈益,似乎很不可思议对方居然会提到爱心捐助仪式。 和陈益对视了一会后,他双手握拳,还是那句话:“我真没有杀她!” “就凭手臂上的抓痕,怎么能证明是我干的?” “我确实和她见过面,她抓了我一下,又怎么了?代表什么?” 陈益神色冷厉:“你为什么知道她死了?” 崔琨:“猜的,你之前说重大刑事案件,我猜的不行吗?” 见状,卓云忍不住了,拿起监控截图起身上前,骂道:“畜生一样的东西,你敢说这不是你?!” 崔琨看了一眼,道:“不是我,不清不楚的怎么看出是我?身材吗?” “长得像一点就是我了?你们得讲究证据!” “你……” 卓云气急,要是没有录像,他恨不得直接动手。 可怜的赵若瑶,现在还冰冷的躺在冰柜里呢! 问到这里,陈益起身离开审讯室:“云哥,跟我出来。” 另一边,观察室的人也汇聚到了办案大厅,包括张晋刚在内。 “肯定是这王八蛋!”卓云是性情中人,再次怒骂出声。 张晋刚的脸色也是很不好看,开口道:“dna都对上了,错不了。” “陈益,案子是你负责的,想办法让他认罪。” 陈益:“必须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不然撬不开他的嘴。” 证据需要形成链条,仅凭dna鉴定还不够。 眼下,第一案发现场非常重要。 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便可以搜寻赵若瑶留下的痕迹,包括周围监控也不能放过,都是能够定罪的铁证。 如此,便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张晋刚点头:“好,你看着办,我等你消息。” “陈益,案子查的漂亮,其他事情等案子结束再说。” 待张晋刚离开后,陈益看向江晓欣:“江姐,查一下崔琨的开房记录以及名下所有房产。” “强哥,让痕检做好准备。” “书瑜,让法医助理也做好准备。” 三人点头,立即投入了工作。 开房记录和房产属于基本信息,江晓欣的速度很快,没用多久便有了结果。 近几个月来,崔琨并无开房记录,但名下有一处房产。 不是豪华别墅,而是位于市区的一个大平层,价格同样不低。 “书瑜,强哥,交给你们了,我留下看监控。” “云哥,你也去吧。” 方书瑜:“好。” 陆永强:“明白。” 卓云:“知道了。” 法医和痕检技术人员离开后,陈益带着江晓欣和网监科的人,开始对崔琨这处房产周围的监控,展开了广泛排查。 只要能在案发当天,发现崔琨和赵若瑶的身影,或者拎着同样的箱子,即可作为证据链之一。 此刻,刑侦支队全体,开始忙碌起来,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时间缓缓过去,很快来到了晚上十点。 办案大厅内,陈益的眉头越皱越深,因为在监控内,并没有发现和案情相关的东西。 甚至,连崔琨的影子都没找到。 江晓欣同样皱眉:“什么情况,第一案发现场不在崔琨家里吗?” “难不成野外?” 陈益视线从监控上移开,点燃了一根香烟,道:“绝对不是野外。” 江晓欣:“不是野外的话……违规宾馆?” 现在规定入住酒店宾馆需要实名认证,信息实时上传,但有些老板为了赚钱,会省掉这个流程。 阳城那么大,绝对存在这种地方。 陈益抽着香烟,道:“让我想想。” “崔琨需要用到乙醚,说明赵若瑶不是自愿,既然不是自愿,就不会主动和崔琨进宾馆酒店这种地方。” “要是迷晕了再带进去呢?” “好像不太行,赵若瑶年龄太小,目标明显,一个中年男子抱着一个少女进酒店,有人报警的可能性不小。” “难道真装进了行李箱?活着带进去,死了带出来?” “这么扯的吗?” “等会!” “嫌疑车辆是套牌,能控制赵若瑶的机会不多,时间必然不是深夜凌晨。” “若是大摇大摆的开着套牌车行驶在路上,长久停靠宾馆酒店,被交警查到的可能性也很大,交通监控系统现在是实时监测。” “崔琨有着不俗的反侦察意识,应该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这也是他选择凌晨抛尸的原因。” “难道说,他用的另一辆车?” “等深夜之后,开车带着赵若瑶的尸体,就近换了套牌车?” “第一案发现场到底是家里,还是宾馆酒店,还是……车里?” “利用天网系统,全城查那辆套牌车的行车轨迹吗?是否有用?不对不对,套牌车作案极其危险。” 大量可能性充斥在陈益脑海,让他的思维现在有了一丝混乱。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是忽略了什么吗? 江晓欣愣愣的看着陈益,听着他的自语,感觉自己也完全乱了。 原本简单的事情,怎么越听越复杂?? 许久之后,陈益眼神恢复清明,开口道:“江姐,查一下崔琨名下的车。” 江晓欣:“好的,马上。” 她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随着页面跳转,她当即开口:“有一辆,车牌号是东a58666。” 东是阳城所在省份的简称,阳城是省会城市。 此刻,电话铃声响起。 陈益拿出手机接通:“喂?云哥。” 卓云那边停顿片刻,说道:“陈益,什么都没有,连个头发丝都没有找到。” “还有,陆永强说……所有房间没有清扫痕迹。” “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陈益开口:“不是的话,现在马上去崔琨公司,他的车应该停在那,钥匙我现在叫人送过去。” “把里面,彻底查一遍。” 卓云:“好。” 电话挂断。 …… 时间过了十二点,卓云一行人返回。 这次带来了好消息,有重大发现! 在崔琨车内副驾驶位置,发现了几根头发,而且在脚垫上,也拓印了疑似女孩的脚印。 此刻,已经带进去检测了。 “只有副驾驶?” 陈益再次察觉到了不对劲。 卓云点头:“只有副驾驶,后座很干净,后备箱也没有异常。” “赵若瑶应该就是在这辆车上,被迷晕的。” 陈益沉默下来。 既然整车没有进行过仔细清理,那就说明车辆也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难道真的是跑到了一个犄角旮旯的宾馆,犯罪后换车? 若是这样的话,又回到了那个问题,套牌车不怕查的吗? 万一被查了,后边的计划全部泡汤。 这个崔琨,搞什么鬼,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吗? 但是往简单了想,也不合理,左右都不通。 现在急需一个突破口。 “大家先回去休息吧,让法医和痕检也不用忙了,都回去。” 陈益揉了揉眉心,轻声开口。 卓云:“那你……” 陈益:“不用管我,我需要认真想一想整个案子。” 卓云迟疑,没再说什么,反正嫌疑人已经归案,剩下的事情不必过于着急。 方书瑜临走前本想让陈益先休息明天再说,也让对方找了个理由送走了。 凌晨,办案大厅只剩下陈益一个人。 他开了一个灯。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眼前玻璃白板,上面贴满了照片和名字,以及目前所查到的所有线索。 密密麻麻彼此成线,相互连接。 陈益拿起记号笔,在崔琨和赵若瑶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圈。 所有疑点,此时在脑海中迅速跳动。 僵局吗?不应该啊,难不成真碰到了那概率极小的可能? 站立良久后,陈益转头,看向吸附在白板角落的名单。 那里,是早年的旧案。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扫地大爷 凌晨两点,办案大厅。 陈益如稻草人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视线处,是张晋刚和陈志耀所提供的名单。 他现在已经将崔琨暂时从自己脑海中踢开,用新的目光,去看十几年前的这场失踪旧案。 还是那句话。 如果两个案子之间有联系的话,那么新案就是开启旧案的钥匙,旧案就是打破新案僵局的最好办法。 共同点。 只要能找到更多的共同点。 仅凭福利院这三个字,还远远不够。 “如果,崔琨不是凶手呢?” 陈益抬手扶住白板,低头微微闭目,脑海中画面展开,那是之前崔琨面对审讯的情况。 “我没有杀她!” …… “反正我没有杀人!” …… “你们得讲究证据!” 表情,语气,内容,如慢放电影般,逐帧在陈益脑中略过,不时暂停。 崔琨的状态,确实存在可推敲的点,不像是气急败坏下,和警方玩死不承认的把戏。 尤其是那一句:反正我没有杀人。 现在距离审讯后已经多了新的线索,那就是在崔琨的车上,发现了疑似赵若瑶的生物痕迹。 错不了,鉴定后肯定是赵若瑶。 如果拿着新的证据去找崔琨,他会怎么说呢? 想到这里,陈益轻声自语:“那又怎么样?上我车怎么了,反正我没有杀人!” 反正没有杀人? 是不是可以这样解读:没错,我就是控制了她,我就是迷晕了他,没有杀人,反正我就是没有杀人! 更深层的意思,杀人者是另外一个吗? 锁定这个可能性,陈益睁开双眼,再次看向白板上的名单。 他拿起手中的记号笔,在三个名单上,各自画了一个圆圈。 重合交叉点的名字,是白国祥。 白国祥? 陈益愣了一会,转身来到电脑前,开始搜索康世集团最近一段时间的信息。 “倒是差点忘了一个问题,老爸现在都已经不参与慈善爱心工作了,他白国祥身为董事长,亲力亲为做什么?” 说话间,陈益看向屏幕跳出来的资料。 最近半年内,康世集团的产品出了点问题,导致社会风评大幅度下降,公司遭受了不少负面影响。 公关,正在努力解决。 爱心捐助仪式,就是其中一个办法,可以缓和康世集团在大众心目中的形象。 那场仪式请了不少记者,还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大肆宣扬。 这就是白国祥亲自到场的原因吗? 回忆起白天和白国祥的对话,陈益滑动鼠标,打开了爱心捐助仪式的视频。 场面很热闹,一副祥和之景,白国祥一脸笑容,亲自将手中的礼物,递给了赵若瑶。 赵若瑶,很是欣喜期待。 不过,白国祥在面对赵若瑶的时候,并不如其他人一般直接就走,而是停留半响后,还抬手捋了捋赵若瑶的头发。 如同,长辈对晚辈的喜爱。 赵若瑶不以为意,笑容未曾消失,毕竟面对是一位可以叫爷爷的长者。 “两人认识?” 陈益皱眉,起身再次来到白板前,拿出手机,翻到了十几年前两名失踪女孩的照片。 然后,和赵若瑶仔细比对。 蓦地,他目光一凝,仿佛发现了什么,之前还真没在意。 第三个共同点,来了。 三名女孩的脸型,相对来说比较特殊,属于菱形脸和鹅蛋脸的结合,看起来非常舒服,很容易一见钟情。 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但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极为耐看。 这样的长相,可比那些化妆或整容脸强太多了。 “难道……” 陈益收起手机,又返回了电脑前,搜索宁顺福利院的资料。 可惜,寥寥无几。 宁顺福利院荒废的时候,网络还不是特别发达,所以并未留下太多的资料背景。 发现这一点后,陈益松开鼠标,靠在了椅子上。 当他把视线从崔琨身上移开的时候,看似混乱的线索消失,相互融合集成了一条最为合理的线。 这条线,不存在疑点。 既然不存在疑点,那就是最有可能的事实。 “看来,需要走一趟宁顺福利院,不知道还在不在,是否已经拆掉。” 陈益自语了一句,坐在椅子上渐渐睡着。 …… 翌日,因为案件紧迫的缘故,大家都来的很早。 不过,并不见陈益的踪影。 “陈益呢?” 卓云奇怪,喊了两声没有回应,随即视线定格,迈步来到办案大厅的白板前。 上面,贴满了照片和文件,以及冗杂令人看不懂联系的线条。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人越来越多,都围了过来,包括方书瑜在内。 “陈益呢?” 方书瑜有着同样的疑问。 卓云摇头:“不知道,估计是查到了什么,去验证了吧?” “这个白国祥是什么情况?” 说话间,他指了指白板最上方的名字。 一般来说,刑警的办案习惯,都会把最终嫌疑人的名字,写在上方醒目的位置。 而白国祥这个三个字,相当醒目,而且还有着重点标识。 方书瑜奇怪:“白国祥?” “白国祥是康世集团的董事长,昨天我和陈益还去走访过。” “人挺不错的,好像还和陈益的父亲关系很好,两家公司还有合作。” 卓云:“呃……” 他拿出手机想给陈益打电话,但最终放弃,暂时还是不打扰的好。 “先工作吧,昨天的鉴定结果还没有做。” “按照陈益之前的吩咐,所有人进入工作岗位。” 众人:“好。” …… 上午十点,陈益在经过打听后,开车来到了阳城的一片老城区。 下车后,他站在了一座建筑面前。 年久失修的铁门,墙壁斑驳的平房,院内高高的旗杆之上,也没有了红色的旗帜飘扬。 他视线转移,另一边可见年份不低的大树,秋风瑟瑟下,枯黄的落叶不时飘飞。 哗啦!哗啦! 里面并不是安静的,有扫地声传来。 陈益抬手,推开了铁门。 吱啦! 铁门的确是很长时间没有保养维修过了,在摩擦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声响。 听到动静,扫地的大爷抬头看了过来。 “大爷,您好。” 陈益露出笑容,加快了脚步。 老大爷有些奇怪,停住扫地的动作,双手放在扫把竿上,撑着身体。 “小伙子,有什么事吗?”老大爷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陈益来到近前,笑道:“大爷,我是警察,想来和您聊聊。” 说话间,他掏出香烟递了过去。 老大爷看了一眼,摇头道:“早就戒了。” 陈益没有坚持,放在了自己嘴里。 看着陈益点燃香烟,老大爷开口:“你不会是来查失踪的吧?” 听得此话,陈益动作一顿,显然没想动对方第一句话,就说出了自己目的,很是意外。 见得自己说中,老大爷叹气摇了摇头:“都那么多年了,还在查呢。” “当年的你,还在上小学呢吧?这可真是一波又一波。” 陈益略微沉默,道:“大爷,这福利院不是荒废了吗?怎么您还在工作?” 老大爷看了他一眼,拿起扫把慢吞吞继续扫地,口中说道:“退休了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 “这地方啊,挺还念的。” 陈益迟疑:“您以前是福利院的……院长?” 老大爷笑道:“什么院长,哪有那个命啊,看门的而已,顺便也负责伙房。” 陈益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那个……能和我说说张梦霞和王海琪吗?” 老大爷:“十几年前不都说了么,你可以自己去查资料。” 陈益:“我想再听一遍,可以吗大爷?” 老大爷无奈,再次用扫把竿撑住身体,转头看向陈益道:“想听什么?” 陈益道:“随便说说吧大爷。” 老大爷沉默片刻,开口道:“这两个孩子,可是很讨人喜欢啊。” “你那里应该有照片,是不是长得很俊俏?” “哎,可惜啊,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对我来说印象最深的还是王海琪,海琪这孩子古灵精怪,很会逗乐,经常跑过来和我聊天,让我给她讲外面的事情。” “现在的话,都三十多岁了吧?不知道结婚没有,有孩子没有。” “要是有了孩子,肯定和她一样可爱。” “你说啊,也不想着回来看看我。” “哎。” 再度叹了口气,老大爷继续清扫。 陈益安静了一会,道:“万一她们……” 刚说了四个字,老大爷突然转头,打断道:“什么万一?年纪轻轻的可不能有乌鸦嘴!” “你不是警察吗?当个警察连人都找不到,你怎么当的?” 面对突然情绪有些激动的老大爷,陈益表达歉意:“不好意思大爷。” 老大爷愤愤,瞪了他一眼,继续干活,越走越远。 陈益迈步追了上去,道:“大爷,当年两人和谁走的最近啊?” 老大爷背对着陈益,回答道:“张梦霞不知道,王海琪和我走得很近。” 陈益:“除了您呢?” “我指的是成年男性,不一定是福利院的。” 老大爷:“那就是院长呗。” 陈益:“院长叫白国祥吗?” 老大爷:“不是,你说的白国祥那是外面的大老板,资助了不少钱,好人啊。”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谁是你贤侄 院内。 陈益追问:“他是不是对王海琪有特殊照顾之类的行为?” “有吗?”老大爷回头,想了一会后,道:“你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我记得他经常送海琪东西,对海琪很好。” 陈益:“那张梦霞呢?他是不是对张梦霞也很好?” 老大爷迟疑:“这……我记不太清了,你问白先生做什么?” 陈益轻吸一口气,刚想说话,此时电话铃声响起。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江晓欣打来的。 “喂?江姐。” 江晓欣:“陈益!在哪呢?” 陈益:“查案子,怎么了?” 江晓欣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你昨天不是让我监控那十二人的身份证吗?出现动静了!” “有个人,购买了明天上午,飞国外的机票。” 陈益:“谁啊?” 江晓欣:“白国祥。” 听到这个名字,陈益沉默片刻,目光中有冷意升腾:“我知道了,等我回去。” 电话挂断。 收起手机后,陈益看向眼前的老大爷,张了张嘴,组织语言:“大爷,张梦霞和王海琪,可能要找到了。” “嗯?” 听得此话,老大爷愣了几秒,随即瞪眼,扔掉手中的扫把上前。 “你说什么?在哪呢?” 陈益犹豫了一下,道:“大爷,我下次来和你说。” 语罢,他转身准备离开。 老大爷追上拦住了他的去路,生气道:“什么下次,现在就说!” 看得出来,他非常关心两个女孩的下落,不管能不能见面,只要知晓近况就行。 也算,能了却早年的一桩心事。 看着挡在面前的老大爷,陈益叹道:“现在还不知道,您等我查完再说,行吗?” 没有见到尸体,就不能说死了。 哪怕有万分之一,亿分之一活着的概率,现在也不能乱讲。 老大爷盯着陈益看了一会,拿出一个破旧的手机道:“你把你手机号给我。” 陈益没有拒绝:“行。” …… 陈益返回了市局。 办案大厅,看到陈益的卓云立即迎了上来:“陈益,去哪了你?白国祥他……” 陈益摆手:“先等会。” 说完,他径直来到江晓欣面前,说道:“江姐,马上查一下白国祥名下的所有房产,不要有任何遗漏,包括宅基地自建房。” 江晓欣操作电脑:“好,马上。” 此时,包括卓云在内的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新的调查对象出现,难道代表着案子又有了新的情况? 白板最上方的白国祥,也和案子有关系吗? 很快,江晓欣有了结果:“查到了。” “一共六处房产,你看看。” 陈益凑近。 阳城某别墅。 阳城某大平层。 阳城某别墅。 …… 扫了一眼后,陈益视线定格,指着屏幕上的地址道:“这里。” “我去签搜查令,所有法医,痕检,一线侦查员,只要能喘气的,给我全部出发,彻查这片宅基地!” “江姐,从现在开始全面监控白国祥,定位他的手机号,随时给我发信息更新位置。” “程序不用走了,张局那边我会说。” 卓云蒙了一秒。 眼前陈益的神态和语气,仿佛让他看到了周业斌的影子,而且感觉要更为强烈。 这简直是天生的领导者。 江晓欣也是脸色变了变,听出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点头:“好,我知道了。” 很快,近十辆警车呼啸着驶出市局,全速朝着白国祥名下的宅基地房产赶去。 其中一辆车内,陈益和方书瑜等人,坐在一起。 “陈益,你怀疑白国祥?” 说话的是方书瑜,秀眉紧皱,心中有极大的落差感。 实在是白国祥之前给她留下的印象不错,又和陈家有关系牵扯到了陈益,所以她下意识有着好感。 现在,怎么突然就变成嫌疑人了? 陈益脸色有些难看,冷声道:“不是怀疑,我能肯定就是这老王八蛋干的!” “畜生!多活了二十年,又一条人命!” 这老东西。 幸亏他没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崔琨身上,不放过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 否则的话,还真存在概率让白国祥跑掉! 一天,只要再耽搁一天,这家伙就已经到国外了。 再想抓回来虽然可操作,但免不了有很多的麻烦,而且世界之大,变数太多。 陈益的话让方书瑜等人脸色突变,继而都沉默下来。 他们不知道昨天晚上陈益到底做了什么,为何案情会有如此变化。 只清楚。 真正的嫌疑人,锁定。 一个小时后,所有警车停在了一座自建别墅前。 这个地方相当偏僻,周围没有小区,连城中村落都不见。 更像是,荒山野岭的环境,只不过没有山罢了。 “破门!” 随着陈益一声令下,有技术警员立即上前,打开了铁门锁芯,众人鱼贯而入。 “痕检,法医,仔细检查每一个房间。” 陈益挥手,示意技术警员继续破门。 当大部分警员进入别墅之后,陈益走在最后面,打量脚下所处的院子环境。 院子很大,植被错落,不远处有一颗高大的橡树矗立在此,吸引着来访者的视线。 橡树的对面,还修建了一个精美的喷泉,不过已经荒废了,上面都是杂草和落叶。 “应该不至于……把人埋在这吧?” 陈益自语。 掘地三尺现在还有点早,有些事情可以直接问嫌疑人的话,便暂时不必去做无用功。 在原地站了一会后,陈益回头,视线放在了大门延伸至正门的小路上。 恍惚间时空仿佛穿越,让他看到了十五年前,二十年前,有两名女孩曾经在上面经过,然后从此不知去向,消失在了人世间。 也许,是竖着经过的。 也许,是横着经过的。 他点燃了一根香烟,抬头望着前方的橡树。 微风吹来,橡树有两片枯叶折断,顺着风道在空中摇曳,缓缓落在了陈益脚下。 陈益低头,目光波动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缓缓过去,香烟早已燃烧殆尽,不知过去了多久,别墅楼上的窗户打开,卓云探头喊道:“陈益!快上来!” 闻言,陈益转身,大步踏进了别墅正门。 二楼某卧室,陈益走了进去,此时房间内不少警员正在忙碌,而卓云站在柜子前,脸色极为难看。 仔细看的话,甚至还能看到他的双手有着轻微抖动,代表他此刻的情绪有着巨大波动。 手掌之上,是一个相册。 看到陈益过来,卓云将手中相册默默递了过去。 陈益接过。 第一张照片,便让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蜷缩坐在床角上的一名女孩,全身无衣物,头发散乱,看镜头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惊恐。 不是赵若瑶。 陈益眼皮抖了抖,神色平静,继续往后翻。 女孩双眼紧闭,已经躺在了床上。 继续翻,出现了第二名女孩。 继续翻,赵若瑶的身影,赫然跳入眼球。 “陈益,看这。” 卓云压制住怒气,打开了旁边的衣柜。 陈益下意识转头,眼前挂着三件衣服,其中两件很有年代感,最后一件他认识。 在爱心捐助仪式上,赵若瑶穿的就是这一件。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行李箱里,没有赵若瑶的衣服了。 并非销毁,也不是丢掉,而是如展览般,静静挂在了这里。 陈益合上相册,微微闭目,深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神中已经充满了寒意。 甚至隐约间,还能看到一抹杀气。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江晓欣的电话。 “江姐,白国祥现在在哪?” “陈氏集团?真是会挑地方,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陈益扭头就走。 “云哥,叫上五个人,其余的留下继续勘查现场。” 卓云一脸怒意,大步跟上:“来了!” …… 半个小时后,刺耳的警笛声冲过道路,目标直指陈氏集团。 隐约间,沿途所有司机行人,都是下意识转头,似乎能从那两辆车上,看到罚罪的信号。 私家车纷纷避让,使得警车一路畅通无阻。 原本正常一个小时的路程,仅用了不到四十分钟便来到了目的地。 陈益下车,带人冲进大门。 “诶?你们等会!干什么的……呃,陈少??” 保安队长刚想阻止,看到是陈益之后,当即一愣。 “闪开!别挡路!” 陈益脸色铁青,脚步不停,轻车熟路上了电梯,直达会议室楼层。 此时的公司高层,正在与合作伙伴开会,商谈合同签订事宜。 砰! 就在此时,房门被一脚踹开,因为力道太大甚至还出现了裂痕。 会议室所有人一激灵,全部转头。 陈益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 身后,卓云几人面面相觑。 好吧,这是你家的公司,踹就踹吧,应该没人会投诉。 首座上,陈志耀刚想骂两句,看到是陈益后顿时蒙圈。 “小益?你怎么来了?” 他非常意外,以前陈益都很少来公司,更别说当了刑警之后了。 陈益阴沉着脸,扫视一圈,目光最终凝聚在白国祥身上。 “贤侄?你这……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白国祥起身露出笑容。 陈益怒骂:“滚犊子,谁特么是你贤侄!” 陈志耀皱眉:“小益!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本章完) 第八十章 审问白国祥 偌大的会议室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陈益身上。 在坐的大部分人,是认识陈益的。 陈氏集团的公子,这谁不认识,最近听说对方好像当警察去了。 只不过……眼下什么情况? 带着五六个人冲进会议室,其中还有穿警服的。 这是要抓人的节奏吗? 在自家的公司,当着自己老爸的面抓人?有点个性。 另一边,白国祥面对陈益毫不客气的辱骂,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他。 陈益没有回答陈志耀的问题,掏出手铐大步上前。 身后卓云等人,迅速跟随。 “小益!” 陈志耀脸色微变,猛地站起身。 陈益这才开口:“市局刑侦支队办案,无关人员退开!” “白国祥,你涉嫌一起重大刑事犯罪,请马上跟我们走一趟!” 话音落下,卓云六人加快脚步,将白国祥包围。 身旁的公司高层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远离。 重大刑事犯罪? 白国祥?! 这……这什么鬼啊! 陈志耀也被震了一下,惊疑不定的看向白国祥。 前几天自己儿子说局里有案子,就……就是白国祥干的?什么案子? 眼下两家公司马上就要合作了,这得亏还没签合同啊! 此时,白国祥扫了一眼围在自己身边的警察,淡声道:“贤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益缓声开口:“我说了,别叫我贤侄!” “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让我动手?” 闻言,白国祥脸色一沉,冷声道:“陈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涉嫌重大刑事犯罪?你指的是什么?” 陈益:“到了市局,你就知道了。” 白国祥生气了:“陈益!” “你想明白了,我可是康世集团的董事长,在阳城……” 话没说完,陈益突然动手,按住他的脖子,猛地砸在会议室的桌子上。 砰! 巨大的力道导致了不小的声响,使得其他会议成员一激灵,全部起身后退。 随后,皆是下意识看向陈志耀。 好家伙,你这个儿子有点生猛啊!话说不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吗? 陈志耀更是呆了一下,脸色有些古怪。 “陈益你……” 白国祥心中一怒,尝试挣扎,但陈益的手如同钳子一般将他死死固定在桌子上,根本挣脱不开。 陈益凑近,寒声道:“狗东西,我不管你是谁。” “这颗罚罪惩恶的子弹,你是吃定了!” “铐上。” 听到最后两个字,卓云和另一名警员立即动手,手铐卡在了白国祥的手腕上。 在陈益松开手后,他被拉了起来。 “带走!”陈益挥手。 “走!” 卓云声音泛冷,几人押着脸色难看的白国祥离开了会议室。 陈益跟了上去,临走前脚步停顿,回头道:“爸,这老家伙肯定出不来了,合作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其他问题,等案子结束回家再说。” 说完,他迈步消失在众人视线下。 会议室,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有公司高层看向陈志耀,迟疑开口:“陈董……” 陈志耀坐了回去,淡声道:“行了,终止合作,散会吧,以后再说。” 对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陈董,您儿子他……” 陈志耀瞪了过去:“怎么了?打击违法犯罪,我骄傲,你有意见?” 对方:“没……没有,当然没有。” “您儿子……很优秀!” 他竖起了大拇指。 别的不说,就凭刚才抓人的气场,可不是一般刑警所能具备的。 陈志耀这才满意:“那是自然。” …… 市局。 白国祥被铐在了审讯室,与此同时张晋刚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你怎么把白国祥给抓来了??” 张晋刚不知内情,语气中带上了质问。 “张局!”不待陈益说话,卓云沉声道:“这起案件的凶手不是崔琨,而是白国祥!” “所有证据,都在他名下的一处房产内!技术科和法医还在勘查。” “幸亏陈益早有准备,再晚一天,这老混蛋就要坐飞机跑了!” 张晋刚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他极度惊愕,下意识看向陈益。 陈益沉默片刻,开口道:“不仅如此,除了赵若瑶外,十五年前和二十年前的两起女孩失踪案,也是他干的。” “第一案发现场,全是证据。” “他甚至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展览馆,重复欣赏所谓的战利品。” 张晋刚呆了半响,下意识道:“死……死了?” 他问的自然是那两个女孩。 陈益点头:“应该是死了。” 得到肯定,张晋刚双拳缓缓握起,轻声开口:“也就是说,早抓到他的话,第二个女孩不会死,赵若瑶也会平安快乐的活着?” 陈益一怔:“呃……” 这个假设当然是正确的。 如果张梦霞失踪后,白国祥立即归案,那就不会再有接下来的王海琪,更不会有现如今的赵若瑶。 但他没有这么假设过,估计……也就张晋刚会这么想。 因为负责那两起失踪案的,就是张晋刚。 “问你呢,是不是?” 张晋刚重复。 明明属于显而易见的事实,但他却追问了第二遍。 陈益无奈:“是。” 此刻,张晋刚脸庞剧烈抖了抖,脸庞突然涌上怒色,快步就要冲进审讯室。 他的情绪,有了失控。 身为老刑警,虽然他心理素质很好,虽然他经验丰富,但当得知因为自己的工作不力,让两名女孩凄惨遇害后,一时间无法接受。 “张局!” 陈益脸色微变,和卓云赶紧拉住了他。 “张局,别冲动!” 张晋刚怒道:“放开我!” “这狗东西,我要亲自去问问他!放开我!” 陈益劝道:“张局!案子还没结束,您不是让我全权负责吗?我来审,我来问。” “我保证,任何细节都不会放过,一定给您完美的结果。” 张晋刚挣扎了一会,但被卓云死死抱住。 我的领导哎!您可不能在审讯室把他给打了,要打也得换个地方啊。 当张晋刚渐渐平静下来后,甩开卓云的手看向陈益:“我等你的结果。” 他只说了六个字,便离开了。 看着对方的离去的背影,陈益突然觉得此刻的张晋刚,有了一丝落寞。 今天终于知道了答案,但是答案,却是最坏的结果。 没有离家出走,没有被拐卖,而是死了。 没有什么,比死了更加严重。 站在原地安静片刻后,陈益转身,走进了审讯室。 白国祥已经被铐在椅子上,脸上充满了阴霾。 “陈益!你到底想干什么?!疯了吧你!你……” 看到陈益进来,白国祥气急败坏。 陈益打断道:“姓白的,先别狗叫,听我说,很简单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崔琨被抓,这件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否则不会订明天的机票。” “之所以订明天而不是今天,应该是要处理完最后的生意,好让你在国外的下半辈子,过的更好一点。” “而且……你也很自信,崔琨不会那么快出卖你,是吗?” “第二,第一案发现场已经找到了。” “照片,衣服,包括生物痕迹等,都会有。” “明白了吗?” 对白国祥已经不用废话了,因为证据太多,认罪只是第一步,此刻也是最简单的一步。 听完陈益的话,白国祥原本想反击的说辞,全被堵在了喉咙里,脸色登时变得有些苍白。 额头上,冒出了丝丝细汗。 他瞪着眼睛,有些惊惧的看着陈益,不知是惊惧警方的破案速度,还是惊惧自己未来的下场。 说完后,陈益缓步走了过来,一把捏住白国祥的脖子。 “我现在没工夫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只有一个问题,张梦霞和王海琪呢?” “她们在哪!!” 白国祥顿时脸色涨红,想要掰开陈益的手。 身后,卓云顺手关掉了录像开关。 “我……我不知道!”白国祥艰难开口,“是……是崔琨处理的!” 闻言,陈益立即松开手,转身离开。 “提审崔琨!” 很快,崔琨从留置室被带到了审讯室。 面对第二次审问,崔琨淡定了不少,然而在得知白国祥归案且已经认罪后,当即脸色大变。 尤其是别墅现场的暴露,也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丝侥幸。 “人在哪?” 陈益居高临下看着崔琨,淡声开口。 崔琨低着头,小声道:“别墅往东三公里的树林。” 闻言,陈益摆手:“带上他出发。” …… 两个小时后。 对第一案发现场的勘察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所有痕迹和生物组织,需要带回局里进行检测比对。 此时,法医和痕检得到消息后,离开别墅和陈益他们汇合。 这是一片丛林,树木并不密集。 在更深处的某个地方,警员们正在按照崔琨的指认地点,奋力开挖。 一厘米。 两厘米。 三厘米。 所有人都在等。 “挖到了!” 有警员大声喊道,随即丢掉铁锨,改用更灵巧的工具继续开挖。 最先出现在众人视线下的,是人的手掌白骨,然后是身躯,双腿。 一具。 两具。 最终,两具白骨被小心翼翼的抬出,放在了法医铺好的白布上。 望着眼前的两具尸体,在场所有人沉默,气氛很是沉重。 不少人,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这显然不是成年人的尸骨,年龄也就和赵若瑶差不多。 陈益盯着尸骨看了一会,骤然转身,一脚踹在了崔琨身上。 “助纣为虐!!” “这要不是法治社会,我非活剐了你们两个!” 伴随着陈益愤怒的声音,崔琨脚下趔趄,仰头摔倒在地。 身旁的警员也是神色冷厉,迅速把他拉起。 没有人去指责陈益,因为这起案子,嫌疑人实在是罪恶滔天,其行为丧尽天良! 另一边,方书瑜默默不语,认真做着自己的工作。 尸骨上没有伤痕,说明没有遭受重物击打。 不过,永远埋藏的皮外伤和心灵上摧残,对一个女孩来说才是最可怕的。 …… 众人返回市局,已经到了晚上。 两名嫌疑人还要继续审,首先就是白国祥。 当陈益再次出现在白国祥面前,后者已经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负责记录的警员敲击键盘,记录着白国祥的基本信息。 “姓名。” …… “年龄。” …… “说说吧,从宁顺福利院开始说。” 陈益平静了许多,抬手点燃一根香烟。 白国祥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喃喃道:“能给我一根烟吗?” 陈益:“不能,回答问题。” 换做其他嫌疑人他也就给了,但对白国祥,能保持心平气和就已经很不错。 白国祥叹了口气,道:“没错,宁顺福利院……张梦霞和王海琪是我杀的,我认了。” 陈益:“我知道是你杀的,说点我不知道的。” “怎么杀的?最初的过程。” 白国祥:“当年……我刚刚创业成功,需要树立个人形象和企业形象,便开始资助宁顺福利院。” “我……我也不仅仅是为了公司,福利院的孩子身世可怜,我也同情,对他们都很好……” 陈益听不下去了:“得得得,你可闭嘴吧好不好?!” “别扯了别套了,没用!” “同情?对他们好?这是我听到的最恶心的笑话。” “人家的笑话是好笑,你的笑话是恶心!” “说重点!” 白国祥神色变幻了几下,继续道:“后来,我和张梦霞走的很近,就邀请她去我的别墅……” 陈益冷哼打断:“邀请?这个词用得好,我觉得还是改为诱骗吧,更贴切。” 白国祥停顿片刻,说道:“到了别墅后,我和她发生了关系,然后失手杀了她。” 简单一句话,直接略掉了所有过程,还给自己加了失手两个字。 陈益皱眉,倒也没再说什么。 多年前的事情,过程基本就是白国祥的一言堂。 就算详细描述了的经过,也无法判断真假。 对于张梦霞和王海琪,现在只关注结果即可。 倒也不着急,审问才刚刚开始。 陈益想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为什么非要杀人。 当时白国祥花钱资助,那个年代,在孩子们眼中的形象自然高大,诱奸很容易得手,何必杀人。 是否,就是单纯的心理变态? 如果是,导致心理变态的原因是什么? 陈益不会放过白国祥,对方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秘密,他都会一点一点挖出来。 正如之前对张晋刚的保证,会有一个最完美的结果。 “王海琪呢?” 白国祥道:“差不多也是这个过程。” 陈益:“继续,赵若瑶,这次给我说仔细了,以前的事情可以糊弄,这次你就别想了。” “就从爱心捐助仪式开始说,为什么要亲自去参加。”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求饶 审讯室。 白国祥看了陈益一眼,道:“我亲自去参加,有什么问题吗?” “爱心捐助仪式,现场有那么多媒体记者,外面还有围观的人,我当然要露面。” 陈益:“就因为最近,你们公司的产品有了很大负面影响?” 白国祥生无可恋的点点头:“对。” 看着前方的白国祥,陈益回忆所有线索,皱眉道:“白国祥,是实话吗?” 白国祥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件事很重要吗?” “我为什么亲自到场,和本案有什么关系!” 陈益冷声道:“当然有关系。” “你如果不是因为这场爱心捐助仪式去的,那就是专门冲着赵若瑶!” 听得此话,白国祥脸色微变:“你……” 陈益眼神锐利:“提醒一下,对崔琨的审讯还没有结束。” “相同的问题,我可以对他再重复一遍。” “白国祥,在我的面前,收起你的小心思。” “我所知道的,比你想象中要更多。” 白国祥深深看了陈益一会,随即低下头沉默。 半响后,他声音响起:“好吧,我是冲着赵若瑶去的。” “真是没看出来,陈志耀的儿子,还真是有点小聪明。” 陈益:“别扯那些没用的,说重点。” 白国祥缓声开口:“前段时间我坐车行驶在路上,看到了正在逛街的赵若瑶和她朋友。” “当时崔琨也在车上,于是我便让他去调查赵若瑶的身份来历。” “很巧,她来自上和福利院,我就决定亲自去参加爱心捐助仪式,再见一面。” 陈益:“为什么看上了赵若瑶。” 白国祥:“我无法回答,你为什么能看上你女朋友?需要解释吗?” 陈益暂时放下这个问题,继续开口:“然后呢?” 白国祥道:“然后我就去参加了爱心捐助仪式,在现场近距离见到赵若瑶后,越看越喜欢。” “后来,我找机会和她单独见了面,但她对我心生警惕,不愿意搭理我,更不愿意跟我走。” “于是,就让崔琨动手了。” “上周五,他把赵若瑶送到了我的面前,过程我不知道。” 陈益:“继续。” 白国祥:“当时赵若瑶是昏迷的,我侵犯了她,醒来之后我把她杀了。” 陈益:“一共用了多久。” 白国祥沉默片刻,道:“大概……四个小时。” 陈益咬牙:“四个小时,就只有一句话是吗?” 白国祥开始破罐子破摔:“你要是想听详细过程,我就跟你讲,不就那回事吗?” 砰! 陈益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怒道:“讲!” 白国祥叹了口气,随即娓娓道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的脸色越发难看,负责记录的警员以及旁观的卓云,也都是眉头紧皱,看向白国祥的眼神越发冷厉。 畜生,真的是不分年龄不分地位。 “最后,我让崔琨把尸体处理了。”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白国祥的脸色也浮现出怒色,那是针对崔琨。 让你处理尸体到底是怎么处理的,警察怎么会查到自己的头上? 真是越老越废物! 陈益双手撑着审讯桌,紧盯白国祥道:“所以说,二十年前就跟着你的崔琨,根本不是什么左膀右臂,而是你犯罪的帮凶。” “副总经理的头衔,名义上罢了,是吗?” 白国祥:“可以这么说。” 陈益:“除了这三个人,还有其他受害者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白国祥当即一愣,紧接着开口:“当然没有!” 陈益:“那为什么在张梦霞之后,过了五年有了王海琪,又过了十五年有了赵梦瑶。” 白国祥不满:“这是什么话?你很希望死更多的人吗?” “我又不是杀人狂!” 陈益淡漠的看着白国祥,拿起桌面上的照片,离开座位朝白国祥走来。 “你……干什么你?!” “你别乱来啊!我可是会告你的!” 白国祥吓了一跳,以为陈益要在这里对他动手。 陈益边走边说道:“动你脏手,我还没那么无聊。” “五年和十五年的间隔,这让我非常奇怪,根本不像变态连环杀人案。” “五年后作案,十五年后再次作案,让我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特征性连环杀人。” 在他个人的经验中,连环杀人案有很多分支,比如范围内随机杀人,特征性连环杀人等等。 范围内随机杀人,指的是凶手选择的作案对象,处在一个狭窄的范围内。 比如地点范围,职业范围,年龄范围或者经历范围等。 重点是范围,而不是特征。 杀人时间上,会有一定规律。 特征性连环杀人,指的是凶手选择的作案对象,有着共同的外部特征。 重点是特征,而不是范围。 杀人时间上,无规律可循。 在昨晚,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个特征,白国祥的行为非常符合。 声音落下后,陈益已经近距离站在了白国祥面前。 白国祥神色一僵,惊疑不定的抬头看着陈益。 陈益将手中的照片,一一摆在了白国祥眼前。 张梦霞,王海琪,赵梦瑶。 陈益居高临下望着白国祥,淡声道:“我可不是瞎子,这三张照片,你不觉很像吗?” “说的准确点,你不觉得脸型很像吗?” “菱形脸和鹅蛋脸的结合,并不容易见到,纯天然的就更稀少了。” “真是巧啊,都来自福利院。” “只能说上帝关了一扇门,又为她们开了另一扇窗。” “可恨的是这扇窗,特么的让你这狗东西看到了。” 此话让白国祥上手下意识收缩,怒道:“你乱七八糟的说的什么玩意!” 陈益抬手,放在了白国祥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让白国祥身体一哆嗦。 “告诉我,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慢慢说,咱们有的是时间。” “刚才已经聊了这么多,你就不准备谈谈杀人动机吗?说吧,我听着呢。” 白国祥脸色变化:“杀人动……什么杀人动机!” “我看上她们了,担心事情败露,杀了她们不行吗?” 杀人事实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开始抗拒,似乎让陈益戳中了敏感的秘密。 这个回答让陈益摇了摇头,道:“以你的地位,女人招手即来,真的没必要。” “不想说是吗?那就让我猜一猜。” “有一个心理学名词,叫替代转移。” “什么叫转移呢?” “心理学是这么解释的:原先对某些对象的情感、欲望或态度,因某种原因,无法向其对象直接表现,而把它转移到一个较安全,较为大家所接受的对象身上,以减轻自己心理上的焦虑。” “举个教科书的例子来说吧。” “有位男人啊,被上司责备后回到了家,因情绪很差,就借题发挥骂了太太一顿。” “做太太的莫名其妙挨了丈夫骂,心里不愉快,刚好小孩在旁边吵,就顺手给了小孩一巴掌。” “儿子平白无故挨了巴掌,满腔怒火地走开,正好遇上家中小狗向他走来,就顺势踢了小狗一脚。” “这就是转移。” “男人不去忤逆上司,女人不去忤逆丈夫,小孩不去忤逆母亲,全都转移到了其他对象身上。” “这,就是转移。” “不过你的转移是畸形的,说明你曾经经历过非常痛苦的事情,甚至还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能留下心理阴影并发展成犯罪,年龄不会太大,我觉得当时的你未曾超过十八。” “从你的作案对象和作案手法分析,女性,年龄不大,奸杀。” “那么被转移的对象,应该也差不多。” “女性,年龄不大。” “你选择了特定对象,尤其是在爱心捐助仪式上,对赵若瑶显然是有喜爱的。” “这种喜爱仍然是畸形,爱中带恨。” “强奸,是畸形的爱。” “杀人,是刻骨的恨。” “结合以上所有论点分析,你的被转移对象,大概是你喜欢的人,也许是女朋友。” “她,在你年少的时候,对你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我说的对吗?” 听完陈益的话,白国祥呆呆的看着陈益。 片刻后,他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站起,动作让手铐哗哗作响。 旁边看守的警员立即上前,死死摁住了他。 “别动!!” “呵呵。” 陈益冷笑,淡定的掏出香烟点燃:“看来我说对了。” “年少的经历给你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这让你对所有和她长相类似,年龄相近的女孩,带上了个人滤镜。” “那是黑暗滤镜,足以让你萌生犯罪意图的阴影。” “每个人的动机和行为之间,都有阴影存在,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它挖出来。” “现在告诉我,你隐藏的阴影是什么。” “她是谁,对你做过什么。” 白国祥被按在那里动弹不得,对陈益怒目而视:“陈益!”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大大低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分析到这一步。 陈志耀这个老东西,怎么会生出这般智商绝伦的妖孽! 陈益弯腰,拍了拍白国祥的脸。 “姓白的,你要是不说,我可就继续猜,继续查了。” “到时候,说不定你俩还会见一面。” “这可真是时光穿梭,看点十足的会晤。” 白国祥嘴唇不停的哆嗦。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包括他这样的成功人士。 这在现实中,是很常见的现象。 别人觉得无所谓的小事,对你来说,可能就是心理上无法过去的大事。 “陈益,贤侄!你放过我,放过我!” 白国祥开始求饶,极为抗拒。 陈益怒道:“动手的时候,你考虑放过这三个女孩了吗?!” “说!!”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案结 “说!” 审讯室。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白国祥全身瘫软。 正在观看这场审讯的所有警员,此刻都是对陈益投去了震惊和敬佩的眼神。 从火速缉凶到询问深挖,对方真的是将强大的思维力和精准的判断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恍惚间,他们仿佛能看到未来阳城市局的刑侦支队,多出一位神探级别的队长。 到那个时候,警队内部名声大噪的陈益,查案身影恐怕不仅仅局限于阳城。 甚至,帝城也会存在挖人的可能。 没有被遮住的金子,一旦绽放,光芒只会越发耀眼。 “我……我说。” 在陈益气场的逼迫下,白国祥整个人失去了所有力气,喃喃开口。 见状,陈益摆手,按住白国祥的两名警员立即将他松开。 卓云非常“贴心”,眼见陈益近距离站在白国祥面前,转身拿起一把椅子,放在了陈益身后。 陈益有所感应,回头看了一眼,缓缓坐下。 白国祥耸拉着头,声音缓缓响起:“你很聪明,没错,年轻的时候我确实有一个女朋友。” “她……让我做了很多年的噩梦。” “我可以,不说她的名字吗?” 陈益这次没有拒绝,点头道:“可以。” 白国祥深吸一口气,道:“谢谢。” “记得,那是我十四岁的时候。” 十四岁? 陈益眉头一挑,比他预估的年龄,还要小上一些。 “我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异,从小跟着父亲一起生活,但我父亲因为母亲的缘故,经常在喝了酒之后,对我进行打骂。” “离婚原因……是我母亲的出轨,所以我父亲看我不顺眼倒也正常。” “初中的时候,我就辍学了,独自一人在社会上打拼,父亲从来没有管过我的死活。”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我的前女友。” 陈益此时开口:“前女友?你只交过她和现任妻子两个女朋友吗?” 白国祥点头:“是的。” 陈益嗯了一声:“继续。” 五十多岁的白国祥,一句前女友,直接拉回了四十年前,很有年代感。 白国祥:“她是我遇到的最完美的女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女孩,也是我发誓要好好照顾一辈子的女孩。”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奋发图强,渴望成功,几乎所有工作都做过。” “渴了,她会给我递水,饿了,她会给我做饭,哪怕失败,她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 “你说,这是不是完美的女孩。” 陈益:“目前听到这里,我承认是的。” 此刻,白国祥脸上有了怒意:“可是,她却让我看到了最不堪的一幕!” “那是两年后的一个春天,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破旧的平房,突然察觉到房间里有动静。” “我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来到了侧窗。” “虽然拉着窗帘,但还是留下了不大不小的缝隙,刚好可以看到床上的全貌。” “你能想象吗?在我心中完美的女孩,清纯的女孩,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的女孩,正在床上,和两个男人……”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声音,动作,表情,一切!!!” “最让我后悔的,是我竟然目睹了全过程,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那一刻我这才明白,一切都是假的。” “自此,我再也没有和她见过面,全身心投入了工作,直到公司的创立。” 说完这番话,白国祥整个人苍老了不少,双拳紧握。 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去回忆十几岁的青春,还能有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可见那件事情对他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 这种伤害,是永久性的。 也许可以淡忘,但永远会在心中留下痕迹。 而白国祥在阴影造成的扭曲之下,最终选择了泄愤报复。 可惜,可恨,报复的是无辜的人。 陈益沉默良久,道:“所以第一次见到张梦霞的时候,让你回忆起了过往。” 白国祥叹道:“没错。” “我本来没想杀她的,就是鬼使神差的……想接近,接近,再接近。” “当接近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张脸我心中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死了。” 陈益眼神眯起:“什么感觉?” 白国祥停顿了一下,道:“抱歉,确实感觉很好。” 陈益:“杀了她,如同杀了前女友,是吗?” 白国祥没有说话。 问到这里,陈益站起了身。 当心理发生扭曲的人有了第一次杀人的快感,第二次也很难避免。 若是可以使用万幸这个词,那就是白国祥的作案对象并不是所有年少女性,而是有着特定特征。 否则的话,受害者怕是不仅仅只有三个。 陈益开门离开。 白国祥静静的坐在那里,低着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所有一切被挖出,让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双目也变得无神起来。 伤疤的揭开尚且疼痛,更别说伴随一生的不愿回忆的年少阴影。 但,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三名无辜的女孩惨死,等待白国祥的,将会是立即执行的死刑。 此刻开始,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根据阳城死刑方式和罪行恶劣程度,枪决可能性极大。 正如陈益之前所说:这颗罚罪的子弹,你是吃定了。 当陈益内心彻底松了一口气,来到办案大厅的时候,发现刑侦支队所有人,都站在这里。 他们静静的望着停住脚步的陈益,久久无言。 这一幕让陈益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说话还是不该说话。 顷刻间,不知是谁带了个头,零散的掌声响起,随即掌声越来越大。 身后的卓云亦是轻吸一口气,抬起了双手。 他们不是为了案件鼓掌,而是为了惩罚罪恶鼓掌,为了三名女孩的昭雪鼓掌,为了陈益精彩的查案和审讯过程鼓掌。 同时,也是为自己鼓掌。 此案回顾极难,但他们所有人在陈益的带领下,仅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侦破此案,将丧心病狂的嫌疑人绳之以法。 这一刻,每个人对陈益都是心服口服,没有任何其他心思。 这,就是能力的体现,不掺杂任何水分。 人群中,方书瑜也在,她静静看着陈益,当对方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彼此对视下微微点头。 显然,方书瑜内心对陈益,也有了绝对肯定。 陈益站立良久,最终轻轻一笑:“大家辛苦了,我去见张局。” “云哥,继续审崔琨,拿到他的详细口供。” 卓云:“好,我知道。”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益离开了办案大厅。 他们都有预感,在不远的未来,自陈益加入刑侦支队的那一刻起,阳城乃至全省警队,或将迎来新的格局。 更远的未来,也许影响的不仅仅是全省。 …… 办公室。 陈益坐在张晋刚面前,交上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当陈益最后一个字落下,张晋刚微微低着头,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陈益,谢谢你。” 不知过去多久,张晋刚缓声开口。 此案的侦破,牵扯出了十几二十年前的失踪旧案,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另类的救赎。 起码在退休之前,他知道了那两名女孩,到底去了哪。 陈益:“张局言重了,职责所在。” 张晋刚抬头看向陈益,微微点头,道:“后续,把详细的卷宗整理好,尽快落实。” “此案牵扯到了康世集团高层,其中还有白国祥,我需要上报省厅。” “白国祥身份特殊,是否公开审理此案,就看省厅的决定吧。” 这个案子影响恶劣,严重践踏国家法律,应该会公开审理。 彰显法律威严,警醒世人,还受害者公道。 陈益点头:“好,那我先走了张局。” 张晋刚嗯了一声,在对方即将离开时,突然开口:“陈益。” 陈益回头:“嗯?怎么了张局?” 张晋刚:“我会和省厅说一下关于副队长的事情,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此案之前,他想让陈益再锻炼锻炼,增长资历。 此案之后,他觉得规则,有些时候是可以打破的,而且也多少带了个人情感在里面。 结果如何,需要争取。 这件事,他会去办。 听得此话,陈益微愣,点头道:“谢张局。” 案情过于沉重,他也没多少欣喜,需要缓一缓。 有些事情,并不是见多了,就能习惯的。 …… 当天下班后,陈益和方书瑜一起,来到了宁顺福利院。 还是那么荒凉,路过的人连看都不会往里面看一眼。 谁会知道,就在这个地方,就在十几年前,曾经出现过两名少女的冤魂。 时至今日,凶手才得以伏法。 陈益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发现之前的老大爷不在。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给对方打个电话的时候,身后有声音响起。 “年轻人,你来了。” 两人回头。 是那个老大爷,他背着双手,带着一个老旧的帽子,身体有些佝偻。 “是来和我说答案的吗?”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陈益略微迟疑,刚要开口。 “行了,不用说了。” 老大爷摆手。 “让他们失踪的人,抓到了吗?” 陈益点头:“抓到了。” 老大爷:“会是什么下场啊?” 陈益:“死刑。” 老大爷浑浊的双眼仿佛失去最后的神采,秋凉的风吹来,让他的身躯恍惚间有些摇摆。 “是你……查的案子?”老大爷询问。 陈益:“是。” “好样的。” 老大爷转身,在两人的注视下,缓步向远处走去,只有最后四个字在风的吹动下,回荡在空中。 “后生可畏。”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陈益站在原地,注视着老大爷离去的背影,一直到对方消失在道路拐角。 他微微低头,掏出一根香烟,想要点着,奈何风太大,打火机冒出的火焰一次次被吹灭。 就在此时,一阵香风袭来,方书瑜靠近撑开外套,为陈益挡住了风口。 火苗不再剧烈跳动。 陈益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目光所及之处,是近在咫尺的方书瑜。 方书瑜这次没有羞涩,反而对其展颜一笑。 “谢谢。” 陈益顺势点燃香烟,伴随着烟雾升腾而起,周围的风更大了,可能风也有烦恼和寂寞吧。 “他早就猜到了结果,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方书瑜转头看着老大爷消失的方向,开口说道。 陈益点头:“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感情也不浅。” “现在知道了最终结果,不知算了却心事,还是算增加负担。” 方书瑜:“都有吧,至少犯罪者抓到了,所有人都该谢谢你。” 陈益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待了一会后便离开了,宁顺福利院再次陷入荒凉,行人匆匆无人关注。 未来当这里被拆掉,历史掩埋,仍会有人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 当晚,陈益和方书瑜吃过饭后,没有再安排其他业务,两人彼此分别返回了家。 此时,陈志耀早已等待多时,包括沈瑛也在。 看到陈益回来,陈志耀连忙询问:“案子怎么样了?” 陈益边走边说道:“已经查完了,明天整理好嫌疑人的口供后,封存卷宗送往检察院,很快就会起诉审判。” 陈志耀追问:“到底是什么案子吗?” 陈益:“命案,你们很快会收到消息的。” 听到这里,陈志耀脸色一变:“什么?命案?!” 虽然他是商业巨佬,但人命官司对他来说,相对还是比较遥远了一些。 更别说,是自己的老朋友,生意伙伴犯下的命案。 一旁,沈瑛也是皱起眉头:“奇怪,感觉老白挺不错的,有什么理由去杀人呢?多大的仇恨啊?” 陈益没有多解释什么,毕竟有保密性在。 公开审判之后,大家自会清楚,此案符合公开审判的条件。 “他出不来了是吧?”陈志耀问道。 “出来?”陈益接过张姨递来的热茶,坐在了沙发上,“绝对是死刑,而且没有缓刑的可能。” “不是能不能出来的问题,是能不能活着的问题。” 陈志耀吃惊:“这么严重?” 陈益喝了一口茶,说道:“那就是个疯子,不必理会了。” “至于和康世集团的合作问题,我觉得影响不大吧?董事长没了还有其他人。” 陈志耀思索间开口:“话虽如此,但董事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然会影响到公司运营。” “而且前段时间康世集团的产品还出了问题,这可真是雪上加霜。” “要不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前两天我也不可能和他谈合作。”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着急,本来会议是定在下个月的,非要提前。” “小益,幸亏当时你来的及时,否则这单生意难免有不小的损失。” 陈益:“巧了而已。” “他买了第二天的机票要跑,所以才会着急提前谈合作的事情。” 陈志耀微愣,继而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此时沈瑛微笑道:“小益,听说你大闹咱们公司,还把会议室的门给踹坏了?” 看表情,她并不是责问,只不过有些意外。 陈益的性格,可不像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看来当了刑警之后真的是成长了,变化很大。 倒也能理解,刑警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锻炼人的工作,和犯罪分子打交道,还要出命案现场。 陈益轻咳:“当时激动了点,不好意思。” 沈瑛笑道:“我又没有怪你,只是突然觉得你长大了。” “再接再厉,我和你爸永远支持你。” “话说你不是刚加入市局刑侦支队没多久吗?为何听你爸的描述,是你带人闯进会议室带走了白国祥?” “不应该是别人带着你吗?而且发号施令的也是你。” “什么情况?” 陈益解释道:“我们队长去安城侦办另一起案子去了,所以张局把阳城案的指挥权,交给了我。” 听得此话,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很想问一句:市局刑侦支队就算暂时没有了队长,轮也轮不到你啊。 不过这样问的话有不相信自己儿子的嫌疑,便没有问出口。 见状,陈益加了一句:“我能力比较强,你们懂得。” “查案看能力,不看资历。” “未来,你们会有更多惊讶的,一定要保持平常心,淡定,再淡定。” 两人:“……” …… 翌日,当陈益来到市局,卓云把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崔琨的详细口供已经拿到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遗漏吗?” 此时此刻,他对陈益的信任要大过已经认罪的嫌疑人,昨天的白国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明明已经认罪交代了,但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中,依然是有所隐瞒,谎话连篇。 死无对证。 这需要对案情,对受害者,对嫌疑人,都有着极为清晰的认识,才能保证不放过任何真相。 陈益,显然做的非常完美。 接过文件大概看了看后,陈益点头道:“没什么问题。” 崔琨的口供和白国祥的口供都能对上,而且控制赵若瑶的过程,也不存在疑点。 利用院长孙定亮朋友的身份,将赵若瑶骗上车,迷晕后送到了别墅。 用的,是那辆个人私家车。 抛尸套牌车是提前准备好的,停在了别墅某个角落,不会被交通部门查到。 凌晨抛尸之后,立即进行了报废销毁。 如此,所有线索都接上了。 之前陈益感觉线索杂乱不合理,正是因为把崔琨当成了第一嫌疑人,捋清楚之后,才把目光转到白国祥身上。 还有,其中多了额外收获。 乙醚的购买渠道,牵扯到了阳城某医院的一名医生。 这件事,卓云已经移送纪检调查。 “好,那我去忙了。”卓云收回文件。 陈益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云哥,案子已经结束了。” 卓云下意识点头:“我知道啊。” 陈益:“已经结束了,不用再听我的了。” 卓云愣了愣:“啊?哦……哈哈,差点习惯了,那个什么……” 话没说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办案大厅众人转头。 此时,曹辉正带着手下,押解几名人员来到了刑侦支队。 停住脚步后,曹辉扫了一眼,最终视线放在陈益身上,目光亮起,笑道:“陈益。” “根据你提供的线索,人抓到了啊。” “看,领头的是这女的,胆子太大了,诱良为娼,逼良为娼,而且还有未成年。” “任务我可是完成了,过来和你说一声,要不你们审审?” 大家面面相觑,继而都是看向陈益。 陈益碰了碰卓云。 卓云反应过来,连忙道:“老曹,人是你们抓的,你们自己审就行,我们这还得整理卷宗呢,忙得很。” 闻言,曹辉看了陈益一眼,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带走!” 抓人,审讯,结案,这可是有功劳的。 待治安大队离开后,江晓欣皱眉:“幸亏陈益当时察觉到了不对劲,追问钱凝初,否则这些混蛋不知还会祸害多少女孩。” “为了钱不择手段,无良心无底线。” 其他人也是点头,深有同感。 真要算起来,这次刑侦支队可是查出了好几个案子。 失踪案,命案,涉黄团伙,还有那个受贿医生。 果然,城市里总有阳光照耀不到的角落,这就需要他们警察的不懈努力。 …… 半个月后,省厅,会议室。 关于白国祥奸杀三名少女一案,讨论已经告一段落。 当然,他们讨论的重点不是案情,也不是后续的审判,而是调查过程以及陈益这名新人。 “线索利用最大化,思维缜密,推断大胆且准确,精通犯罪心理学,精通微表情分析。” “这个陈益,很不错。”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肤色黝黑,面容刚毅,深邃敏锐的眼神中,有着洞察一切犯罪的智慧光芒。 白色的衬衫穿在身上,威严十足,此刻在他严肃的表情上,有了一抹淡笑。 那是欣赏的笑容,对陈益的肯定。 魏剑风,很飞扬的一个名字,像古代侠客。 省厅刑侦总队,总队长。 对面,张晋刚轻笑:“所以,魏队是同意我的提议,破格提拔陈益为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了?” 魏剑风迟疑:“这……”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为首的男子。 “除了资历外,我是找不到反对的理由,这就要看方厅怎么说了。” 男子此刻正在看一份资料。 这是陈益的详细资料。 很详细。 详细到差点祖宗十八代都给调了出来,甚至还包括所有人际关系和过往经历,就差没在对方身上安一个摄像头了。 好在没什么问题,就是早年的档案……不怎么好看。 要放在平时,他早就把这份资料给撕了,哪有耐心看下去。 不过连续几次案件,尤其是白国祥一案,让他必须重新审视这位叫陈益的年轻警员。 当浏览完所有案件调查、审讯、抓人过程后,他脸上露出笑容,似乎颇为满意。 以前不重要,现在和未来最重要。 你还不允许人家开窍吗? “老张啊,到我办公室说。”方松平放下资料开口,“其他人散会,都去工作吧。” 张晋刚点头,站起了身。 此时,魏剑风和方松平对视,前者给了对方一个隐晦的眼神,后者领悟,微微点了点头。 …… 办公室,两人坐了下来。 方松平给张晋刚倒了杯水,笑道:“来老张,喝茶。” 两人似乎不止是上下级,关系不错的样子。 张晋刚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方厅,到底能不能行?” “你也看到了,陈益查的这几个案子,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速度极快。” “能力之强,可见一斑啊。” “这要是不破格提拔重用,说不过去了吧。” “能力越强的人,越需要更大的舞台,不能卡着资历白白浪费,你说是吧?” 方松平坐了下来,掏出一根香烟递给张晋刚,笑道:“你说的没错,我同意。” “不过现在就把他提到副队长的位子,恐怕难以服众啊。” “人家其他警员也有功劳在身,那么多年还是个组长,现在来了一个新人,破了几个案子就升到副队长,恐怕不太合适。” 听得此话,张晋刚皱眉:“您的意思是,再等等?等多久?” 方松平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后道:“这样吧,新人还是需要锻炼。” “我觉得啊,先把他借调到省厅来,跟着魏剑风学习学习,涨涨经验和资历。” “时间长了,资历有了功勋有了,其他的不就好办了吗?” “你说是不是?” 听完对方的话,张晋刚明显一愣,随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脸微笑的方松平。 他反应过来了,这是要挖人?? “老方!你搞我是不是?!” 张晋刚改变称呼,怒道:“我这好不容易招了一个奇才,你就想挖走??” 方松平摆手:“诶,怎么叫挖呢。” “在魏剑风手下和在周业斌手下,能是一个概念吗?” “你拍着良心说,哪一个更有前途?” “我这是为陈益考虑,你得去问问他,看他愿意去哪。” 方松平已经看到了陈益的潜力,自然不可能埋没。 这样的人才,以后用起来会非常的顺手。 张晋刚抬手:“行了!老方,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吧?” “你这都哪跟哪啊,书瑜也在市局,怎么没见你调到省厅。” “哦对了,说到书瑜啊,我有件大事要告诉你。” 方松平奇怪:“啥事?” 张晋刚轻咳一声,笑呵呵道:“这个陈益啊,最近一段时间和书瑜走的很近。” “我估摸着啊,他有可能是你未来的女婿哦。” “猜的,猜的,纯属瞎猜,真假你自己判断。” “走了。” 看着张晋刚开门离开,方松平坐在那里愣了半天,随后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方书瑜的电话。 “喂?爸。” “书瑜!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看望周业斌 市局,法医室。 接到方松平电话的方书瑜下意识回头,那里是陈益的身影。 周业斌暂时还没有回来,闲来无事的他,正在那里鼓捣研究精密的检测仪器,顺便和自己聊天。 她连忙捂住话筒,说道:“那个……陈益啊。” 陈益转头:“啊?” 方书瑜歉意一笑:“我这边接个电话,你能不能?” 陈益明白,起身道:“我知道,你忙。” 说完,他开门离开。 方书瑜等了一会,这才重新将电话放到耳边。 还没张嘴,方松平的声音响起:“你捂住话筒我就听不到了?刚才是不是叫陈益呢,他在法医室?” “你俩不好好上班,在工作时间谈恋爱是吧!” 方书瑜无奈:“爸,我没和他谈恋爱。” 方松平:“那你和谁谈恋爱呢?” 方书瑜:“你什么逻辑啊,我压根就没谈恋爱。” 方松平:“我不信。” 方书瑜:“不信拉倒。” 方松平:“那陈益是不是在追你?还是你在追他?” 方书瑜语气一窒:“我……” 方松平:“明白了,挂了啊。” 电话挂断。 身为警察,又是方书瑜的父亲,方书瑜细微的变化他自然能捕捉到,内心的小九九也瞒不了。 单身了这么多年,这是真碰上喜欢的人了? 方松平回想陈益侦破这几起案件的过程,的确非常亮眼,要是再有点人格魅力,自己女儿能看上倒也不足为奇。 这就要谈恋爱了? 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啊? 嗯……都有点,疼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就要扑进其他男人怀抱了,肯定舍不得。 不过,幸福是最重要的。 办公室,方松平起身来到桌前,再次拿起了陈益的资料。 本来是很顺眼的,此刻恍惚间,又开始不顺眼起来。 之前是上级看下属,现在是长辈看晚辈。 “靠不靠谱啊?” 他现在有一种把陈益叫到省厅,当面聊聊的冲动。 另一边,方书瑜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点尴尬,又有点疑惑。 这谣言是谁传到父亲那里的? 是谣言吧? 应该……算是的。 …… 坐车返回市局路上的张晋刚,很快接到了来自方松平的电话。 拿出手机后,张晋刚本想挂掉,最终还是接通。 “喂?老方,我跟你说,调到省厅没门,别打这个主意,最起码现在不行。” 不等方松平开口,他先发制人。 方松平在电话里无奈道:“看把你急的,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张晋刚狐疑:“真的?” 方松平:“真的。” “刚才你说副队长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 “在此之前,你要和支队其他警员谈谈话,听听大家的意见。” “决定权虽然在我们手里,但不能搞一言堂。” 张晋刚:“行,我知道了。” …… 之后的两天时间,张晋刚果然去找警员谈话了,首先就是卓云。 听着张晋刚的几个问题,卓云是有心理准备的,立即表示整个刑侦支队他谁也不服,就服陈益! 这话要是让周业斌听到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其他警员的回应也和卓云基本差不多,尤其是集体一等功有苗头之后,看陈益简直比亲爹还亲。 集体一等功是什么概念?那需要做出巨大贡献! 此案跨度二十年,牵扯到了三名无辜少女的生命,陈益以摧枯拉朽之势以数天时间调查审结,带领市局刑侦支队破获惊天大案,可谓功劳卓著。 连带着整个参与办案的刑侦支队,都沾了光。 还有谁不佩服? 没有。 有嫉妒的吗? 没有。 羡慕是肯定的,嫉妒那是能力相仿的情况下。 要是一个人比你强不了多少,突然升职,嫉妒肯定难免。 要是强的太多,只能仰望,嫉妒心便无从谈起。 未来在陈益的带领下,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只会越来越好,又有谁会不满。 而且陈益平易近人,谦虚客气,对前辈都很尊重,人格魅力放光芒,所以面对张晋刚的谈话,口风全都一致。 张晋刚很是满意,笑容就没停过,果然自己看人还是很准的。 幸亏当时听完周业斌的推荐后立即去查看情况,否则岂不白白错过一个良才。 突然的招聘,那是招聘吗? 那是萝卜坑。 至于以前那个萝卜,某人自有安排。 办案大厅。 陈益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同事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有着哪里古怪,和以前不太一样。 笑容中,都多了一丝客套。 “云哥,什么情况?”陈益忍不住了,碰了碰旁边的青年。 卓云整理着资料,头也不抬道:“什么啊?” 陈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卓云:“没有啊。” 陈益奇怪:“没有吗?我可是快当队长了,小心我给你穿鞋。” 这点事他要是猜不到,那还查什么案子。 卓云:“……” 他脸色一黑:“那你还问我什么情况,耍我是吧?” 陈益笑呵呵道:“这不闲聊么,显得咱哥俩亲近。” “喂?张局怎么说的?” 卓云小声道:“张局说啊……” 就在此时,张晋刚快步来到办案大厅,神色带着一丝严肃。 卓云连忙止住话语。 看到张晋刚,其他人连忙起身。 “张局。” “张局。” 张晋刚点了点头,说道:“安城的案子结束了,人已经抓到,不过……” “你们队长受伤了。” 听得此话,包括陈益在内的所有人脸色一变。 “受伤了?”卓云连忙追问,“怎么受伤的?严重吗?!” 其他人也是担心不已,等待张晋刚的回答。 张晋刚摆手:“放心,不严重,已经在医院了,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本来都已经抓到那个盗窃犯了,谁成想拒捕动作太大碰倒了广告牌,两个人都埋在了里面。” “没事,问题不大。”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的同时,神色有了古怪。 这可真是点背啊,怎么那么想笑呢?周队当时被抬上担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丢人啊。 “陈益。”张晋刚看了过来,道:“你带几个人去安城看看你们队长吧,慰问一下。” “工作上的事情如果着急,先交给其他同事。” 陈益点头:“好的张局。” 待张晋刚离开后,卓云轻咳一声,道:“我现在想马上见到周队,过程一定很曲折。” 得知只是小伤后,他轻松下来,当刑警哪有不受伤的,很平常。 只要不严重,便不必大惊小怪。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不要笑,忍住。” …… 当天晚上,陈益、方书瑜和卓云、江晓欣以及陆永强五人,驱车赶到了安城某医院。 在打开病房门后,卓云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周队!还能说话吗?哈哈。” 本来在惬意吃水果的周业斌听到这句话,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卓云!欠打是不是?!你给我等着啊!” 随后,陈益等人缓步跟了进来。 看到几人,周业斌目光中有了惊异浮现,开口道:“你们行啊,我在安城打野,你们反手破了个大案,听说还有集体一等功?” 这么大的事情,警队内部当然传开,他是听安城同事讲起的。 尤其是陈益在这起案件中的作用,几乎让所有内部同事都知道了这个名字。 冉冉升起的警队新星啊。 陈益笑着开口:“周队,可惜你没在,你要是在的话,案子能破的更快。” 此话让卓云他们转头。 你这情商有点高。 闻言,周业斌笑着摇摇头:“行了,别说好听的了。” “案子我大概了解,要是我负责,别说侦破时间多长,能不能查清楚还是一个未知数。” “牵扯到二十年前,难度我能想象的到。” “陈益,干的漂亮!” 说完,他冲陈益竖起了大拇指,打心里为陈益高兴,也为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全体,感到骄傲。 都是实打实的自己人,与有荣焉。 陈益来到近前:“周队别夸了,快找不到北了。” “话说你什么情况?抓个盗窃犯都能受伤?” 见得对方又把话题引到这上面,周业斌脸色一僵,骂道:“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我这叫……倒霉催的!” “你说也真够倒霉的,人都逮到了,突然眼前一黑,广告牌砸了下来!” “我真要给安城提提意见啊,公路设施都什么质量啊,必须严查!” 病床前,有负责陪伴的安城警员尴尬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与此同时,几人也是好奇打量陈益。 这么大的案子破了,未来平步青云啊,阳城警队这次真是捞了一个将才。 卓云此时开口:“周队,您这是睡不着觉,嫌床歪吧?” 周业斌直接一个苹果砸了过去,被卓云接住。 “我腿要是能站起来,第一个踢死你!” 他现在腿上缠满了绷带,应该是砸骨折了,好在医生确定没事,不然乍一看,还真会怀疑腿是不是废掉。 抓一个小偷要是腿废了,英名尽毁啊。 卓云是只顾眼前的主,一脸坏笑,根本不怕。 周业斌要是好了秋收算账怎么办? 凉拌,无所谓,主打就是一个及时行乐。 “周队,医生怎么说?啥时候能归队啊?” 陈益问起了正事。 周业斌瞪了卓云一眼后,躺回床上:“再说吧,歇歇也挺好,反正队里有你我不担心。” “累了那么多年了,第一次这么舒坦过。” 此话让众人沉默,看周业斌的眼神中有了敬意。 只有受伤才能休息,这对其他职业来说很难想象,可见周业斌的敬业和压力。 “周队,辛苦了。”陈益诚恳道。 周业斌无所谓一笑:“职责而已,你们也是,都辛苦。” “别站着了,坐吧,和我讲讲最近队里的事情,也讲讲案子。”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车祸 当天,几人陪着周业斌一直聊到了很晚,最终在周业斌的驱赶下,准备离开。 对方表示,安城肯定待不惯,等过两天好点了,就转到阳城的医院去。 到时候,大家想见面也方便许多。 这话说的,就好像快要退休了一样。 临走前,周业斌单独叫住了陈益,应该是有事情要嘱咐。 卓云他们也很识趣,关上房门来到外面走廊静静等待。 “听说,你要提副队长。” 病床前,周业斌看着眼前的陈益,开口道。 提及此事,陈益有所迟疑:“这……我也不知道啊。” 之前张晋刚确实问过他这件事,而且白国祥的案子结束后,张晋刚还把卓云他们一一叫到了办公室,不知道聊了些什么。 出来之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就都变了。 想来,应该是因为这件事。 如此打破规则的火箭式提拔,放眼全国应该也找不到第二例。 但没看到结果,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另一边,并未离开的安城警员,此刻有些吃惊。 能想象的到陈益肯定前途无量,却没想到会提的这么快。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只要你够强,规则都是浮云?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特殊情况果然要特殊对待吗? 还是说,陈益本身就有着一定背景,再加上能力超群,火速升职的两个条件全都具备,根本拦不住晋升之路? 周业斌:“陈益啊,张局给我打过电话,和我交流了一下这件事。” “我个人,没有任何意见。”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曾经的两名战友,一个牺牲一个病退,其实我对副队长这个位置,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就跟魔咒一般,不想让任何人坐上去,一切责任和压力,我自己担着就好。” “现在你出现了,让我看到了任何刑警身上都不曾具备的品质,我那两个战友,和你根本比不了。” “甚至于就算是我,也免不了对你升起佩服。” “既然张局如此栽培,省厅如此栽培,那我就提前恭喜你,荣升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 “不过在时间上,可能还要等一等,程序比较麻烦。” “因为职位和警衔级别要挂钩,你资历太浅,想要达到三级警督,再快也不可能半年。” “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益点头:“明白。” 直升副队已经非常扯了,从有苗头到落实,时间跨度肯定短不了,这是正常的 周业斌嗯了一声,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队里的事情暂时就先交给你了。” “业务上有不懂的地方,就去问卓云,技术上不懂的地方,就去问陆永强,还有方书瑜……呃,算了,你应该都清楚。” “回去吧,咱们到时候阳城见。” 陈益站起身:“周队,那你好好休养。” 周业斌:“好。” 离开病房几人汇合后,没有选择住在安城,而是连夜赶回了阳城。 …… 一周后的某天晚上,吃完饭的陈益方书瑜,缓步行走在市区外的街道上。 阳城夜景还是不错的,夜生活非常热闹,可惜并不在附近。 他们今天吃饭的地方相对较偏,但口味很不错,不少人哪怕驱车几十公里,也都愿意前来。 周围行人依旧不少,两人就这么静静走着,享受饭后的悠闲时光。 迟疑间,方书瑜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陈益,你……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啊?” 此话让陈益诧异:“啥?见什么人?” 方书瑜:“就是……某些人,比较特殊的人。” 陈益:“呃。” 他没听懂对方的意思,哪怕再聪明,此刻也分析不出来。 看到陈益的反应,方书瑜略微松了一口气,笑道:“没事没事,我以为你见过……算了,当我没说。” 陈益狐疑的看着方书瑜,不清楚对方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见状,方书瑜赶紧转移话题,这么多天她大概也想明白了,整个市局能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的,除了张晋刚外不会有第二个人。 搞的她最近每次回家,方松平都会拉着她问个不停,而且对话内容都非常令她尴尬。 比如: 【人怎么样?有没有不良嗜好啊?】 【什么?抽烟?算了,无妨,刑警里边就没有几个不会抽烟的。】 【私生活怎么样?听说他以前交过不少女朋友啊?是不是还有没分干净的啊?】 方书瑜现在一个头两个大,都不敢回家了。 不过其中一个问题,好像很值得追究一下的样子。 “陈益,有个人让我问问你,和前女友现在还联系吗?” 想到这里,她突然开口。 “嗯?”陈益顿时警惕,愤愤道:“谁啊?云哥吗?强哥?那就是江姐!我看她就是一副八卦脸!” 方书瑜噗嗤一笑:“你管谁呢,回答问题就好。” 陈益正色:“当然……其实,我没有前女友,真的。” 方书瑜眨了眨眼:“你确定?” 陈益:“当然确定。”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女孩的声音突然从附近响起。 “陈益?” “真是你啊,好久不见,你怎么跑这来了?” 陈益心里一咯噔,下意识转头,发现一位穿着时髦的女孩,正从侧面靠近而来。 这个女孩她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我靠谁啊这是! “你又交新女朋友了?” 女孩越走越近,此刻正好和方书瑜对视,这让她蓦地一愣,当即停住脚步。 好漂亮啊! 她词汇匮乏,内心只能有四个字形容,顿时自行惭秽。 “不好意思,打扰了。” 女孩没有继续上前,转身加快脚步溜了。 陈益:“????” 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吧!早知道不来这破地方了。 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方书瑜默默收回视线,轻笑道:“她是谁啊?” 陈益身体一僵:“她是……我还真得好好想想。” “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想得起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方书瑜如水的目光盯着陈益看了一会,微笑道:“是吗?” “无所谓,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陈益张嘴,刚想说点什么,但突如其来的刺耳刹车声,直接将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刹车声离的很近,这让陈益脸色登时一变,迅速将身旁的方书瑜拉到身后。 砰! 刹车声停止,随后响起的是沉闷的撞击声。 出车祸了! 陈益看了过去,发现一辆价格不低的轿跑,以不慢的速度撞上了一位横穿马路的老太太,老太太当即被撞飞出去好几米。 这条街道并无马路隔离栏,为了抄近路放弃更远的红绿灯直接横穿街道的人,并不在少数。 久而久之,出现意外在所难免。 方书瑜这才刚反应过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背影,她清楚如果车辆冲他们而来的话,首先被撞的一定是陈益。 当下,她心中有了一丝暖意,之前那名女孩的插曲顿时遗忘。 陈益皱起眉头,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 “我去看看。” “我也去。” 方书瑜跟在对方身后。 其实这种事情应该怪行人,但司机也免不了担责,没办法。 车其实定性是危险品,发生车祸是常有的事情,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此时前后的车辆都停了下来,附近渐渐站满了围观的人,也有和陈益一样准备报警的。 陈益没有去阻止,此种情况接警员会进行甄别。 他关心的是肇事司机,对方到现在还没有下车,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突然导致脑子空白。 来到现场,方书瑜上前查看老太太的状况,已经昏过去了,需要马上抢救。 咚咚咚! 陈益敲响车窗。 “师傅,下车。” 咚咚咚! “下车。” 敲了第三下后,司机似乎反应过来,但对方没有选择下车,而是挂了倒挡,急速向后。 砰! 后面有其他司机堵着,汽车直接撞上了后车保险杠。 四周围观者哗然,齐齐后退。 这是要逃逸?你反射弧这么慢的吗?? 陈益也是脸色微变,快速来到车前,声音泛冷:“下车!!” 不多时,附近的交警迅速赶到,开始控制现场。 “事故有保险,逃逸性质就变了,警告你下车!” 陈益站在肇事车前,重复了第四遍。 此刻车窗降下,一名浓妆艳抹的女人怒声道:“喊什么喊!烦死了!” 一句话,让陈益目光微凝。 他情绪变化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是因为空气中那浓郁的酒精味。 醉驾! 没有任何迟疑,陈益立即伸手熟练的打开门锁,并猛地拽开车门。 此时得知已经拨打过急救电话的两名交警,快步来到近前,脸色难看的盯着驾驶室上的女人。 与此同时,他们也闻到了酒精味。 肇事逃逸外加酒驾,你可真敢啊。 “不好意思请您下车,出示驾驶证行驶证。” 青年交警语气还算正常,但声音依旧冷厉。 看到交警到了,女人脸色变了变,赶紧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 交警反应很快,直接伸手夺了过来。 “请配合一下。” “把手机给我!” 女人再次发怒,解开安全带下车,脚下不稳差点没摔倒。 这……喝得不少。 交警眉头皱的更深,拿出酒精检测仪,开口道:“来,先吹一下。” 女人直接抬手打到一边:“你先把手机还给我!我打个电话再说!” 交警脸色难看,你是真喝多了还是胆子真大?一点法制观念都没有吗? “这位同志,如果你拒不配合的话,我们可要通知附近民警了。” 女人不为所动,生气道:“你不给我手机,我配合不了!” 听到这里,旁边的陈益顿时失去耐心,掏出手铐,直接将女人背朝自己按在了车上。 咔嚓! “别动!” 见此,两名交警一愣,齐齐转头。 “您是?” 陈益点头:“你好,市局刑侦支队,陈益。” “别跟她废话了,直接送到医院抽血移交分局,或者我打电话让市局同事过来。” 情节过度,有用,不是水字数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火锅怕是吃不成了 此时方书瑜走了过来,目光冰冷的看着被陈益按在车上的女子。 如果是司机正常行驶,躲闪不及撞上了违规横穿马路的行人,那她站在司机这边。 如果是司机醉驾且试图逃逸的话,她自然要站在被撞者那一边。 而且眼前这个女人,相当的狂妄,不知从哪来的底气。 “市局刑侦支队?” 交警非常意外,连忙握手表达了一下友好。 都是一个系统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彼此也算自己人了。 那事情倒是简单不少,也不用叫民警过来。 话说这女的可真是点背,醉驾逃逸竟然让市局的刑警给碰上了,那基本宣判没有任何脱罪的可能,甚至还会从重处罚。 “你……你凭什么拷我?!” 女人蒙了一会后,反应过来,尖声愤怒开口。 她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管闲事的路人,却没想到竟然是市局的刑警! 刑警啊!那都是办重案的,这次事情大发了。 进了交警队还有回旋的可能,要是进了刑警队,直接完犊子。 陈益转头,冷声道:“醉驾涉嫌危险驾驶罪,已经牵扯到刑事,还试图逃逸,不拷你拷谁?!” “老实点!现在马上配合交警去医院抽血!” 女人脸色一变:“你……” 眼见事情越发严重,她态度立马软了下来:“我错了我错了,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陈益:“你可拉倒吧,不打电话是你自己承担过错,打了电话对方说不定跟你一起倒霉。” 闻言,方书瑜觉得有点喜感,差点笑出声。 记得网上确实有类似的例子,女人出了车祸本来没啥事,配合调查也就行了,结果一个电话打过去,嚣张的态度直接暴露全家。 不是坑了丈夫就是坑了爹,这可真是让人无语到极致。 旁边,两名交警也是神色古怪了一下,他们自然明白陈益是什么意思。 “陈警官,辛苦了,交给我们处理就行。” “市局那边就不麻烦了,到时候抽完血会通知附近分局的。” 其中一名交警开口。 分局能处理的事情,倒也不必麻烦市局。 人家忙得很,尤其是刑侦支队,哪有闲工夫理会酒驾交通事故。 对方给了两个选择方案客气一下,他们当然不会真的让市局刑侦支队过来。 陈益点了点头:“那好吧。” “到时候手铐麻烦让分局的朋友帮我送回去,我叫陈益。” 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交警迟疑:“呃……要不还是解开吧,她跑不了,您放心。” 见状,陈益倒也没说什么,拿出钥匙解开了手铐。 肇事女人这次老实了不少,有些惊惧的看了陈益一眼,下意识往交警这边靠。 她现在宁愿被交警带走,也不想让刑警扣下,吓死个人,今天可真是倒霉催的。 很快,更多交警赶到,开始处理这起醉驾交通事故,肇事女人也已经被带上车,赶往医院抽血。 陈益两人站在不远处没有离开,当远处响起急救车的声音后,巧合的是,被撞者的家人似乎到了。 三个人。 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 青年一脸蒙圈,明显很是惊慌。 啪! 突然间,中年男子愤怒起来,一巴掌甩在了青年脸上。 这一巴掌不轻,青年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不孝子!这么多年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不用你去医院!在这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看着这一幕,周围路人不明状况,窃窃私语。 陈益两人没有参与,毕竟那是人家的家务事,父亲打儿子只要不是虐待,正常教育谁也说不出什么。 当救护车呼啸离去,原地只剩下了青年孤独的身影。 他低头站了一会,默默来到马路边,缓缓坐了下来,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 半响后,青年掏出了香烟叼在嘴里,但摸了半天没有摸到火机。 此刻,陈益的手递了过来。 青年愣了一下,抬头看去。 “谢谢。” 他轻声开口,接过打火机点燃香烟,随即还给陈益。 “喏。”青年还不忘拿出新的香烟,递给对方。 陈益没有拒绝,坐在了青年身旁,方书瑜在附近陪伴。 “不用太自责了,撞你奶奶的人醉驾,会受到法律制裁的。”陈益开口。 青年:“你怎么知道,刚才一直在这里吗?” 陈益点头:“我是警察。” 青年诧异:“交警?” 陈益:“刑警。” 青年惊讶:“我还真没看出来,不过……谢谢你。” “说不自责是假的,知道我爸为什么打我吗?我奶奶是因为我出来的,饭都没吃完。” 陈益好奇:“哦?怎么说?” 青年沉默了一会,道:“我很久没回家了,昨天刚回来。” “今天晚上,我奶奶拿牛奶想让我喝,但早就过期了,我就随手丢掉,然后她就出来买新的。” 陈益:“呃。” 很简单的家常,充满了奶奶对孙子的关爱。 “哎,好吧。”他叹了口气,“平时工作那么忙吗?至少半年了都不回家?” 青年奇怪:“你怎么知道半年多了?”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见状,青年勉强一笑:“是了,你是刑警,肯定聪明,擅长分析。” “我是考古学家,所以不经常回来。” 陈益意外:“考古学家?这倒是一个少见的职业,可以理解。” “在哪工作?很远吗?” 青年:“倒也不远,江城。” 听到这个地点,陈益停顿片刻,道:“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知道我为什么猜到你至少半年没回家吗?因为那是牛奶的保质期。” “所以,不是牛奶变质了,是你回来晚了。” 此话让青年身体一颤,指间的香烟也是滑落在地。 回来晚了? 没错,牛奶的保质期是半年,奶奶一直不舍得喝,等着自己回来。 当自己回来后,却嫌弃的将牛奶丢掉,这才导致了车祸的发生。 老年人,思维总是比较简单,也不懂细节。 “我……” 青年低下头,顿时哽咽。 陈益起身,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以后常回来看看吧,祝愿你奶奶无碍,再见。” “走吧书瑜。” 方书瑜叹了口气,陈益刚才的话,也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似乎,也很长时间没去看看他了。 不知在爷爷的家里,是否也有过期的牛奶,在等着自己。 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肯定泪奔。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后,那名青年又追了上来。 “警官,谢谢您刚才的话,能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吗?” 陈益对这番请求感到奇怪:“为什么?” 青年:“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吗?我想和您认识一下。” 陈益哑然失笑,没有拒绝:“好吧,我也想认识认识传说中的考古学家。” 青年:“我叫陶尚立,您怎么称呼?” “陈益。” …… 时间一晃,月余过去,已经到了冬天,过年开始倒计时。 白国祥的案子已经审判结束,不出所料,白国祥犯故意杀人罪,情节极其恶劣,社会影响巨大,被法院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崔琨犯故意杀人罪,因是从犯从轻处罚,但也要在监狱里待上多年暗无天日的时光。 此案公开审判,让整个阳城乃至全国哗然。 大家义愤填膺,痛骂白国祥这个老畜生,也为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火速破案,大大的点赞。 周业斌已经回到了阳城医院休养,好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出院。 但他似乎惬意上瘾,提前休起了年假,说年后再上班,而且张晋刚竟然还同意了。 平时偶尔会来市局走上一圈亮亮相,时间久了大家心中都是暗骂,恨不得让他再骨折一次。 这有了陈益就是不一样,连周业斌这种工作狂人,都开始吊儿郎当,全然不担心会有案子搁置。 用他的话说,就是有事没事找陈益,他年轻精力旺盛,抗造,我这一瘸一拐的你们忍心吗?等我好了再说吧。 陈益也是从一开始的无奈,到无语,最终也跟着骂两句。 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倒也不会和周业斌较真,就是平时着实太忙。 今日下午傍晚,陈益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和方书瑜并肩走出了市局。 这一对cp大家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了。 离奇的是,到现在为止整个市局只有陈益,不知道方书瑜的父亲是谁。 若是知道了,可能会有另一番景象。 卓云恶趣味的很期待这件事,早就告诫所有人守口如瓶,看陈益最后还嘚不嘚瑟。 “今天想去哪吃?”走出正门,陈益笑着询问。 方书瑜想了想,道:“这个天,吃火锅一定很舒服,你说呢?” 陈益:“我没意见啊,听方大美女的。” “美女在任何地方,都有优先权。” 闻言,方书瑜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轻声道:“陈益,你最近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是以前的基因觉醒了吗?” 话中内容有着质问,但她眼神中的笑意,却令人如沐春风。 陈益当真了:“呃,这……” 他正想着该怎么回应这句话,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脸色微凝。 “书瑜,火锅怕是吃不成了,得加班啊。” 方书瑜奇怪:“嗯?” 顺着陈益的视线,她也看了过去。 远处伸缩门前,有一名女孩蜷缩着身体,穿着略显单薄。 此刻她正站在岗亭前,和执勤警员迅速说着什么。 可以看到执勤警员脸色当即变了变,立即打开伸缩门,并拿起电话。 “不用打电话了!” 陈益喊了一句,快步来到岗亭。 “怎么回事?” 看到是陈益,执勤警员连忙开口:“这个女孩说,她被强奸了!” “什么?” 陈益目光微凝,强奸是比较严重的刑事犯罪,必须马上立案处理。 他转头看向女孩,对方正用怯怯的目光看着自己,一脸的惊惧。 “不用担心,你已经安全了,跟我进来。” 女孩:“好……好的。” 陈益迅速带着女孩进了市局,方书瑜得知此事后,因为女性同情更是愤怒,准备和陈益一起参与案件的侦查工作。 话说回来,她也必须参与,因为需要对女孩的全身做伤情检查鉴定。 最重要的是,需要尝试提取嫌疑人的dna,前提是女孩的体内存在。 原本也要下班的卓云等人,也立即进入了工作状态。 刑警就是这样,案情随时可能会发生,要时刻准备着。 询问室。 陈益将一杯热茶递给女孩,开口道:“先喝点水吧,不用害怕,一会慢慢说。” 女孩轻轻点头,道了一声谢后,端起杯子。 因为担心吓到对方,所以房间里没有多少人,也就陈益,负责记录的警员,卓云以及方书瑜。 女孩喝了一会水后,脸色好了不少,情绪也渐渐平复。 陈益一直在打量对方,此刻脑海中习惯性有了几个疑问。 第一,女孩衣衫完好,不存在尘土甚至褶皱,裸露出来的皮肤也不见暴力造成的伤痕, 第二,这大冷天的,不选择电话报警,而是步行走到市局。 第三,女孩情绪恢复的很快,快到不正常。 当然,这只是习惯性的疑问,暂时说明不了什么,需要听听女孩的描述才能有后续。 “你叫什么名字?”此时陈益开口道。 女孩双手捏着衣服,抵着头回答:“王……王颜。” 陈益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认识强奸你的人吗?” 王颜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认识,他叫唐一平。” 听到这个名字,陈益愣了一下:“唐一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他转头看向卓云和方书瑜。 两人疑惑,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 陈益皱眉,心中自语:“唐一平?唐一平……我肯定在哪听说过。” 王颜微微抬头看了陈益一眼,道:“唐一平是华通公司的董事长。” 闻言,陈益顿时想起来了,记忆中他见过,算一面之缘。 华通公司虽然不大,却也算一个中型企业了。 怎么又牵扯到了公司高层? 今年下半年,是捅了公司高层的马蜂窝是吧?? 这要是坐实罪名,蝴蝶效应之下,阳城经济多少会受到影响。 “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以说一下吗?” 片刻后,陈益委婉询问。 此番遭遇对女孩来说打击很大,很多都不愿意回忆,需要小心引导。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传唤 询问室。 王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低头咬着嘴唇,似乎不愿去回忆那刚刚发生的不堪。 见状,陈益倒也不着急,耐心道:“没事,我们再缓一缓,喝点水吧。” “你还有什么其他需要,都可以跟我们说。” “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王颜轻轻摇摇头,声音响起:“我和唐一平,是在一家夜总会认识的,我……我是陪酒。” 陈益没有打断,静静听着。 既然存在那就合理,他对正常陪酒的女孩并无偏见,选择不同而已,起码不会违法犯罪,伤害他人的利益。 “昨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一直喝到凌晨四五点,记忆都模糊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跟着唐一平走的。” “直到今天中午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家高级酒店的床上,身上的衣服也不见了。” “这个时候,唐一平洗完澡出来,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甩给我两万块钱。” “我当时很生气,不停的质问,最后他不耐烦了,扑了上来,把我按在床上,强迫了我。” “就……就这样。” 过程比较简单,也并不离奇,陈益听完后点了点头,道:“书瑜,带她去检查检查,顺便……” 话没说完,他冲对方招了招手。 方书瑜凑近。 陈益附在耳边小声道:“顺便问一问,钱拿了没有。” 两万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方书瑜诧异的看了陈益一眼,继而点头表示了解。 “请跟我来吧。” 王颜默默点头,起身跟着方书瑜离开。 当房门关闭后,卓云开口:“你觉得她拿了吗?” 刚才陈益的声音虽然小,但他离得很近,配合口型大概能听清楚。 大众的刻板印象就是这样的。 举个直观的对比,女警和陪酒,怕是只有性别相同,其他性格和为人处世的方式,必然大相径庭。 对王颜来说,首先是唐一平的身份,其次就是不菲的金钱,这对某些女孩来说应该具备不低的诱惑力。 陈益道:“拿了的话,应该就不会来报警了。” 卓云:“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她不像被强奸的样子。” “有没有可能是勒索更多钱财失败,转而报复呢?” 陈益点头:“有可能,先不要猜测,等方书瑜的检查结果。” 卓云:“嗯,好。” 两人在房间里等了有半个多小时后,方书瑜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检查伤势和尸检不同,前者过程比较简单,没那么多复杂的东西。 “给。” 方书瑜将报告递给陈益,同时说道:“不像被强奸的样子。” 陈益没有说话,接过报告扫了一眼。 女孩体内没有男人留下的dna,对方口中的唐一平,应该是做了安全措施。 像这样的大老板,私生活必然谨慎,要是意外导致女孩怀孕的话,事后的麻烦会接踵而至。 王颜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的伤痕,指甲内也不存在生物组织,这说明她应该是没有剧烈挣扎过。 “钱收了吗?”陈益开口。 方书瑜摇头:“没有。”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有些生气。” 陈益:“还是坚持强奸对吗?” 方书瑜:“是的。” 陈益转头:“云哥,传唤唐一平吧,顺便把王颜再带过来。” 既然有人报案,那作为当事者的唐一平,自然要到市局接受调查,至少需要听听他怎么说。 卓云点头:“好,我马上去。” 很快,王颜拉紧衣服,再次坐在了询问室。 身上没有伤痕,其实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更不能就此认定唐一平并无犯罪可能。 什么叫强奸罪? 违背妇女意志,使用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行与妇女发生关系,或者故意与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发生关系的行为。 暴力,只是其中一种。 其他精神上的胁迫手段,也算。 比如你要是不从了我,我就怎么怎么样,受害者担心威胁事实真的发生,不得不屈辱忍受。 以唐一平的财力地位,想做到这一点应该是不难的。 所以之前陈益刚见王颜时候的那几个疑问,只是停留在疑问层面,而非带着有色眼镜去怀疑。 “王颜,我想问一下,你当时面对唐一平的时候,反抗了吗?” “请说实话,你身上是没有任何反抗痕迹的。” 陈益开口。 听到这里,王颜双瞳中开始有泪花飙出,摇头道:“没有。” 闻言,陈益和方书瑜相互对视一眼,前者开口:“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是他强迫了你呢?” 王颜捂脸痛苦道:“我的弟弟在阳城上大学,他扑上来的时候说……如果敢不老实,就让我弟弟滚出学校,滚出阳城。” “我怕他真那么做,不敢反抗。” 陈益略微沉默,道:“所以,你是在离开酒店之后,决定报警。” 王颜重重点头,冷声道:“出来之后我想明白了,不能受他胁迫,要相信法律可以帮我,警察可以帮我。” “对不对?你们可以帮我的对不对?也能帮我弟弟不受迫害的,对不对?” 陈益:“你放心,只要事实存在,一定还你公道。” “还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不打电话报警,而是选择直接来市局呢?” 王颜回答:“因为你们市局更值得信任,肯定能查清楚,让唐一平受到惩罚。” “要……要是打电话报警的话,万一是派出所或者分局接警,我担心唐一平能逃脱。” 这个回答让陈益意外了一下,不过也能理解。 就和医院一样,镇医院,县医院和市医院,肯定一级一级的水平,这也是重病患者需要转院的原因。 对刑警来说,阳城中自然是市局刑侦支队,能力相对更强,技术人员也更专业,职位也更高。 王颜的想法,是没有问题的。 “书瑜,你带她去休息休息吧。” “王颜,我们这边还需要你在市局多待一些时间,方便吗?” 王颜点头:“方便,可以。” …… 晚八点,唐一平到了,跟着来的还有律师。 唐一平年龄不是想象中的四五十,看起来相对年轻,应该在四十以下,脸上一直带着和煦的微笑,令人颇有好感。 不到四十岁的公司董事长,已经算非常成功的人士了。 气场虽然平易近人,但若有若无间还是存在一丝压迫力,这是久居上位形成的。 他穿的比较休闲,不像公司董事长,倒像是一名白领。 “我已经来了市局,有什么事就说吧。”唐一平轻笑开口。 对于突然被刑警带过来这件事,他似乎并无不满,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 这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卓云看向陈益。 之前从见到唐一平那一刻开始,对方就表现的非常的配合,而且很客气,甚至还阻止了律师的严词交涉,这让他很难对其升起不好的印象。 也许,这就是生意者的性格吧,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人,更别说刑警了。 陈益站起身走了过来。 “唐先生,感谢配合,这么晚了让你过来,是因为……” “陈益?” 不等陈益说完,唐一平惊讶开口。 他再度打量陈益,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后,啧啧道:“没想到你竟然是市局的刑警啊?” “陈氏集团的公子当了刑警,这可真是稀奇事。”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说话的同时,他冲陈益客气伸手右手。 和陈益搞好关系就相当于和陈志耀搞好关系,和陈志耀关系好了,未来在生意上,自然会方便不少。 办案大厅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阳城能叫上名的企业家都知道陈益,看来陈家在商界的确是有不俗的地位。 商业情报都是互通的,陈家公子当然要眼熟对上号,万一哪天碰到了,不认识岂不错过攀交情的机会。 出于礼貌,陈益和对方握了握手,笑道:“确实见过,不过我已经忘了。” “唐先生,我们聊正事吧。” 唐一平含笑点头:“可以可以,我们去哪聊?审讯室吗?” 要是换做其他人,他肯定不会说这句话。 律师,会为他解决一切。 不过陈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理论上能拉进多少关系就拉进多少。 陈益笑道:“不用不用,我们去询问室吧,唐先生请跟我来。” 唐一平:“好,你带路。” …… 询问室。 几人坐了下来,另一边的王颜正在休息室,有专人陪同,彼此暂时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唐先生,王颜认识吗?”陈益直接开门见山。 唐一平点头:“认识啊,昨天刚认识。” 陈益:“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律师皱眉:“这位警官,先说明案情再询问,您搞错顺序了。” “有些事情可能涉及我当事人的隐私,若和案情无关的话,可以拒绝回答。” 陈益看了过去。 律师职业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能做到保护受害者乃至嫌疑人的合法权益。 唐一平摆手:“没事没事,可以说。” “王颜是我昨天晚上在一个夜总会认识的,喝酒一直喝到了凌晨,然后一起回酒店了。” “陈益,有什么问题吗?” 他直呼其名,显得亲近些。 陈益开口:“你强迫她了吗?” 此话让唐一平微愣,收敛笑容道:“当然没有。”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前后矛盾,动机存疑 “当然没有。” 斩钉截铁给出否定回答后,唐一平和陈益对视。 “陈益,你的问题让我非常意外,是王颜说我强迫了她吗?” 陈益没有隐瞒,点头道:“是的。” 唐一平皱起眉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些难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么年轻身具高位,一路走来肯定会得罪不少人,脚踩“累累白骨”。 如果他是被诬陷的,此刻估计在想到底是哪个混蛋要找他麻烦。 陈益现在还无法判断到底谁的话是真的。 同一件事情两个答案,其中必有说谎者。 当然,客观上他内心更偏向于唐一平,毕竟像白国祥这样的疯子极为少见,以唐一平的财力,实在是没有必要在女人身上,给自己的人生增加额外困难。 “陈警官,这绝对是诬陷。”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唐一平不再直呼其名。 “说实话,被这位警官带来的时候我还非常奇怪,到底有什么案子牵扯到了我,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王颜。”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绝对没有强迫她。”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而已,我还没那么无聊。” “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我动动手指,会有大把的女人扑上来,根本没有必要冒着犯罪的风险,去玩强奸的把戏。” 陈益内心赞同对方的这番话,但表面上不会说出来,此时开口:“她身上确实没有强迫造成的伤痕,但我们还要落实其他事情。” “唐先生,麻烦你将昨晚……哦不,今天白天详细的事情经过,完完整整的和我说一遍,不要有任何遗漏。” 唐一平点头:“可以。” “我们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五点了,先是亲热了一番,然后洗澡睡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当时我头有点疼不想去公司,便让酒店把午饭送到了房间里。” “和王颜一起吃完后,就在房间里聊天,然后继续亲热。” “我记得是大概下午四点左右,她离开了。” 陈益:“你给她钱了吗?” 问到这里,唐一平刚想说话,旁边的律师抢先开口:“等一下。” 暂停了两人的对话后,律师弯腰,凑在唐一平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后者恍然领悟,微微点头。 随后,他声音响起:“给了,但她没要,那是朋友之前的赠与,不存在任何利益关系,她也没主动向我要过钱。” “这一点,陈警官可以向王颜落实,我也愿意和她对质。” 闻言,陈益看了律师一眼,没有在意。 对方也许担心涉及非法交易的问题,会受到治安处罚,拘留个十天半月,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 “多少?” 唐一平:“两万。” 陈益:“你觉得她为什么没要?” 唐一平皱眉:“这件事我也很奇怪,她能跟我去酒店应该就是看上了我的钱,但确实没要。” “一开始我给的一万,以为嫌少,又加了一万,她还是没要,直接开门走了。” 陈益:“你以前认识她吗?” 唐一平摇头:“不认识,昨天刚认识。” 陈益:“那家夜总会,你是常客吗?” 唐一平转头看了律师一眼,得到对方允许后,说道:“算是吧,平时接待客户或者和朋友聚会的时候,会去那里。” 陈益陷入沉吟。 从两人的表情语气和说话内容看,相对来说唐一平可信度高,王颜的可信度低。 是竞争上的诬告吗?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唐先生,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唐一平:“没有。” 陈益:“你确定吗?” 唐一平:“绝对确定。” “所谓和气生财,我做生意的原则很简单,大家都是朋友,买卖不成仁义在。” 听到这里,卓云等人面面相觑,到目前为止他们对这个唐一平印象依旧不错,挺正面的。 而且那么有钱,确实不至于做出强迫王颜的举动。 还有一个间接判断依据:王颜不是那种非常迷人的女人。 远的不说,和方书瑜就有很大的差距,所以基本不存在精虫上脑不顾一切。 陈益想了想,继续说道:“以前呢?以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时间不限。” 此话,让唐一平脸色微微一凝,否认道:“也没有。” 陈益目光波动了一下:“确定?” 唐一平:“确定。” 陈益微微点头:“那好吧。” “当时你们回酒店的时候,王颜的醉酒状态如何。” 唐一平笑了:“醉酒?她哪有醉酒?” “干这一行的女人,能喝我两个,那点酒还不够塞牙缝的吧?” 陈益:“也就是说,她有自主行动能力。” 唐一平:“是的。” 陈益:“这件事绝对肯定?” 唐一平:“绝对肯定。” 陈益微微点头:“此案我们会继续调查,还要委屈唐先生,在市局多待上几个小时。” 此刻律师开口:“陈警官,多待上几个小时什么意思,是羁押吗?” 陈益站起身,道:“是。” “需要给你提供立案通知书,还是提供其他法律依据?” “强奸案唐先生作为嫌疑人,无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临时羁押二十四小时等待调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律师刚想开口,被唐一平阻止。 他站起身笑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按陈警官说的办。” “相信,他会还我清白的。” 见此,律师不再多言。 临走前,陈益回头问了一句:“对了,你是否在精神上威胁过王颜。” 唐一平:“我保证没有这回事。” 陈益点头:“好,我知道了。” …… 一个小时后。 办案大厅。 “江姐,监控查的怎么样了?” 陈益走了过来。 这家酒店规模不小,已经和警方联动并网,随时可以查,不必前去拷贝。 江晓欣指着屏幕道:“根据王颜提供的时间和酒店,监控已经调出来了。” “看样子是喝了酒的,但不至于神志不清。” “你看,唐一平和王颜是在酒店门口下的车,这里,看到没?王颜是自己下车的,无人搀扶。” “进酒店的时候,还主动挽起了唐一平的胳膊。” “这和王颜说的可完全不一样。” 陈益盯着监控看了一会。 根据王颜所说,昨天晚上她和唐一平喝酒一直喝到了凌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酒店。 现在监控显示她清醒的很,前后矛盾,显然撒谎了。 “唐一平这是得罪谁了。” “她真有弟弟吗?” 江晓欣调出王颜资料:“是的,这一点她没有撒谎,确实有一个在阳城上大学的弟弟。” 了解到这里,陈益转身离开,径直来到休息室,推门而入后,站在了王颜面前。 王颜怯怯抬头,和陈益对视。 “王颜,说实话,唐一平到底有没有强奸你。” 陈益神色淡漠。 这都什么事啊,没这女人捣乱,现在他都舒服的坐在餐馆里,差不多吃完火锅了。 面对陈益冰冷的目光,王颜有被吓到,连忙低头。 陈益:“我在问你话。” 王颜鼓起勇气开口:“当然强奸了!” 陈益耸肩,搬了把椅子坐下。 “你之前说,喝酒喝到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酒店,是吧?” 王颜:“是啊。” 陈益:“可是根据酒店监控显示,你是自己下的车,自己走的路,自己挎上了唐一平的胳膊。” “这叫神志不清吗?” 听得此话,王颜眼神躲闪起来,偏离视线不敢去看陈益。 反应说明一切,陈益登时无奈。 “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图钱,你图什么。” 王颜应该不是为了钱,否则起码要等到唐一平拒绝后再报警不迟。 现在对方根本没拿唐一平的钱,什么也不说,出门就来了市局,行为古怪的很,动机耐人寻味。 “我……”王颜吞吞吐吐。 陈益:“谁让你这么干的?赶紧说!” “诬告罪,可是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拿自己人生开玩笑是吧?” “对方给了你多少钱啊?” 王颜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抬头:“没有人给我钱,他就是强奸我了!” “就算我主动跟他进了酒店,不代表我同意和他上床,是他强迫的我。” 陈益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酒店和上床虽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词语,但一定程度上可以划等号。 更何况,对方还是“见多识广”的陪酒。 恐怕没有谁,会比她们更懂男人。 “来个人!”陈益不想再多说,转头喊了一句。 当即,有警员推门而入。 “咋了陈益?” 陈益指着王颜道:“先把她带到留置室,好好冷静冷静,明天再问。” 警员:“好。” 随后,陈益去见了唐一平,并表示对方可以离开了。 “已经确定诬告?”唐一平没想到这么快。 陈益点头:“基本确定,你可以走了,但也要做好再次接受传唤的准备。” 虽然暂时不清楚王颜的目的,但对方手段很是粗糙,考虑问题过于简单。 其他细节不提,最起码你得装醉避开监控审查吧,口供都矛盾还怎么继续下去。 如此行为,只能勉强做到让唐一平来市局小时游,激不起任何浪花,也不会对其造成任何影响。 真是搞不懂。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唐一平死了 唐一平露出笑容:“如此就好。” “陈益,多谢了。” “要不是你的话,我恐怕得蒙受冤屈啊。” 陈益客气道:“不至于不至于,谁来负责都是一个结果。” 这次他真不是谦虚,王颜的行为非常原始,就好像没有提前计划好,心血来潮一般。 前一秒还在和唐一平翻云覆雨,下一秒就来到市局,告他强奸,心理路程难以捉摸。 最奇怪的是,还不是因为钱。 你要说和唐一平有仇吧,总得计划的再周密一些。 你要说受雇,对方也不应该如此白痴啊。 图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踏出酒店之后,后悔了?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好像也不是很合理。 唐一平:“不管怎么样,是你还了我清白,非常感谢。” “对了,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益摇头:“没有,还是坚持是你强奸了她。” “唐先生,如果你真的和王颜不认识,回去之后最好想想是否得罪过什么人,最近小心一点。” 闻言,唐一平笑容微微收敛,说道:“好的,我记住了。” “陈益,相见即是有缘,留个联系方式?” “得空的时候,可以去我那里坐坐啊,我最近开了一家环境很好的酒吧,你绝对喜欢。” “而且我要是真遇到事了,还方便联系你啊,是吧?” 陈益略微迟疑,出于礼貌倒也没有拒绝,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 待唐一平离开后,方书瑜他们走了过来,望着对方离开的方向。 “奇怪,她为什么这么做?”说话的是卓云。 虽然王颜此刻依旧坚持自己被强奸,但从矛盾的口供以及被戳穿的反应看,诬告八九不离十。 行为总要有动机,动机和结果挂钩。 现在她得到什么结果呢? 就让唐一平来市局晃荡了一圈? 然后还加了陈益的联系方式? 总不能就是为了加陈益的联系方式,自导自演吧?有点扯,想象力过于丰富。 陈益摊手表示不清楚:“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明天再说吧。” 诬告也不是什么严重的案子,况且王颜现在口风很严,倒不如先让对方冷静一晚。 也许明天上午,能想明白。 实在不行,那就只能以诬告罪,移交法办了。 诬告可不是你失败了就能走,那样的话前来诬告的人,能从市局门口排到帝城。 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行吧。” 卓云点头,大家收拾东西各自下班。 门口,等队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陈益和方书瑜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本来商量好了去吃火锅,结果碰上了强奸案,最终发现是一场闹剧。 现在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再去的话只能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 只不过…… 陈益心想:这个点属实尴尬,吃完怕是要到十一二点,这不容易闹误会?再邀请多少显得冒昧。 方书瑜心想:吃不上火锅心里不舒服,回去晚了我爸追问怎么办? 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导致两个人陷入沉默。 半响后,陈益忍不住了,迟疑道:“还……去吗?” 没成想方书瑜很果断,立即迈步:“走,出发!” 陈益:“……” 两人各自开车来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火锅店,上了鸳鸯锅后,痛快的吃了起来。 话说确实都有点饿了。 差不多垫了垫肚子后,方书瑜开口:“那个王颜,你觉得是什么心理?” 反正她是想不明白,以陈益的聪明,也许能猜测一二。 对于这次的案情,陈益难得摇了摇头:“想不通,行为完全不合逻辑,人设也不对。” “首先啊,这个王颜绝对不傻,做陪酒的工作要是没点小聪明,会被欺负的很惨。” “而今天的行为,却又处处表明王颜是一个白痴。” “好几个矛盾的地方,所以我想不通。” 他也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王颜的真正动机,除非有其他线索能支撑推断。 方书瑜:“那你觉得可能会是什么情况呢?” “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是不是和唐一平有仇啊?” 陈益开口:“有仇的话,她可以做的更完美一点。” “换位思考,换做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诬陷强奸,你得尽量保证表面的真实性,首先要做到除了床上的细节,其他都是实话,这就让人很难挑出问题。” “之后,就是和嫌疑人的扯皮。” “起码没有酒店监控的话,唐一平今天离不开市局。” “若是身上再有点防御性伤痕,唐一平身上再多点抓痕的话,那唐一平可就麻烦了。” “当然,除非深仇大恨或者因为利益,否则不会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这么做,牺牲还是比较大的,风险也存在。” “要是让我猜的话,倒是有三种可能。” 方书瑜好奇:“哦?说说。” 她有些期待。 陈益开口:“第一,她脑子有问题。” “第二,她对唐一平还有其他计划,诬陷只是第一步,目的是让唐一平走一圈市局,达到计划的必要条件。” “第三,她收钱了,是付钱者让她这么做的,这样的话,刚才说的第二种可能,可以作为付钱者的动机。” 方书瑜想了想,说道:“感觉王颜不像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 “要是还有下一步计划,会是什么呢?” 陈益:“比较合理的,就是小题大做,拿着强奸犯嫌疑大做文章。” “但如此的话还是回到了之前的问题,王颜完全可以做的更完美,让唐一平的羁押时间更长一点,起码达到二十四小时吧?” “甚至于,可以绕过深入调查直接起诉,不论结果如何,唐一平绝对在阳城出名,这对一个董事长来说,影响还是不小的。” “然而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看到。” “没有媒体,没有偷拍者,王颜自己也没有任何行动。” “所以很抱歉,我暂时想不通,明天再说吧,也许会有变数呢?” 方书瑜点了点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她现在很享受和陈益的思维碰撞,这让她很沉醉,聪明的人,魅力是挡不住的。 …… 晚饭结束后,两人各自回了家。 陈益简单洗漱上床,很快入睡。 本以为能和平时一样睡到天亮,但时间刚过了凌晨一点,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陈益被吵醒,随手抓起了放在床头的手机。 “卓云?” 来电显示直接让陈益的睡意消散大半。 这个点打电话,可没什么好事。 “喂?” 卓云:“陈益,别睡了,人死了啊!” 陈益立即坐起身:“谁死了?” 卓云:“唐一平啊!” 陈益脸色突变:“你说什么?!” “地址给我!” 一个小时后,阳城某别墅区。 单行道上停满了警车,警灯不停闪烁。 陈益开车赶到了这里,好巧不巧和同样赶来的方书瑜打了个照面。 方书瑜的家离得并不远,从接到电话到赶回局里拿法医箱,时间上差不多和陈益一样。 两人对视,神色都有些严肃。 这可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吃饭的时候还在聊也许明天有变故,现在刚到了第二天凌晨,变故就来了。 而且还是出人命这么大的事情。 说实话,陈益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太过于突然。 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怎么毫无征兆的就死了? “走吧,上去看看。” 陈益没有多说什么,示意了一下,两人快步走进别墅。 卓云他们已经到了,现场控制,技术科正在进行勘查。 唐一平的死亡地点在二楼,不是卧室,而是书房。 此刻在书房门口,卓云正在问询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 看穿着,对方在这座别墅中,似乎是扮演保姆一类的角色。 来到近前,双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卓云继续询问。 陈益和方书瑜在戴上鞋套后,直接进了房间。 房间不小,装修豪华,实木的书桌和书柜仅占一部分面积,对面还有吧台和沙发茶几。 看来,这里不仅是唐一平办公的地方,也是会客的地方。 技术痕检此时正在忙碌。 刚一进来,陈益目光立即锁定在了窗前的地板上,唐一平就躺在那里。 侧躺,脸部对着墙壁。 两人缓步靠近,方书瑜马上投入到工作中。 陈益左右看了看,视线定格。 唐一平垂落的右手旁,放着一部手机。 死之前,好像在打电话,他左手捂住胸口,脸上带着痛苦扭曲的表情。 周围,没有任何血迹存在。 扫了一眼死亡现场后,陈益转头看向书桌,那里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水。 有警员正在提取样本,而且整个杯子也要带回局里进行检测。 技术警员都很专业,不需要命令便可做到对现场的细致勘查,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沉吟了一会后,陈益小心翼翼绕开尸体,走到窗前。 窗帘敞开,窗户是关着的,从里面反锁。 站在这里眺望,能看到不远处的河流,灯光璀璨,风景还是不错的,没有建筑物的遮挡。 半响后,他转身离开,不去打扰法医和痕检的工作。 先听听报警人怎么说。 (本章完) 第九十章 心脏好像有问题 陈益来到书房门口。 女子还是有些惊魂未定,虽然现在别墅内外都是警察,但却无法给她带来安全感。 强迫症让她不时偷偷向书房里面瞅,又很快转移视线。 苍白的脸色,冒汗的额头,紧绷的神经。 这女的,应该是被吓的不轻。 三十多岁的年纪,很多是没有见过死人的,一般年老亲人都还健在。 突然碰到了,心理素质一般的肯定害怕。 “我……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我就是个干活的,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啊!” 卓云和她的谈话差不多到了尾声,女子估计电视剧看多了,努力撇清自己的嫌疑,虽然她知道估计没什么用。 卓云:“好,我大概清楚了。” “你先下楼冷静冷静,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再找你。” 女子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陈益上前,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卓云开口:“说是来敲门询问唐一平是否需要夜宵的时候,推门进去发现对方已经死了。” 陈益微微点头:“唐一平什么时候回的家?” 卓云:“九点左右吧。” “从市局到这里的距离判断,应该就是离开市局后哪也没去,直接回了家。” “根据这个保姆所说,唐一平回到家后什么也没做,连饭都不吃,直接进了书房。” “期间,保姆来送过一杯热水。” “再来的时候,就是刚才说的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夜宵了,中间间隔大概三个小时左右。” “所以,死亡时间是三个小时内。” 听到这里,陈益抬头扫了一眼天花板各个角落。 见状,卓云说道:“没有监控,不过书房里面有,江晓欣正在调取视频资料。” 这种大老板,在自己书房安装监控摄像头倒也不奇怪。 可能是出于防盗,也可能出于其他目的,总之作用还是很多的。 既然案发现场有监控,倒是给警方的调查减少了难度。 只要监控没有故障,代表着掌握了唐一平的死亡过程。 这在命案中是相当少见的,省去了警方很多调查工作。 陈益陷入沉吟,他到现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主要是因为唐一平的死亡时间过于蹊跷。 刚刚才被诬陷强奸,几个小时后就莫名其妙死在了家里。 两者之间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也不对啊,唐一平只不过去市局走了一圈而已,能有什么联系呢? 眼下线索缺失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等现场的勘察结果。 而且…… 唐一平的死法似乎和王立华殊途同归,表面看都不太像是他杀。 死前动作捂住胸口,神情痛苦,心脏有问题吗?还是中毒? 几秒钟的时间,陈益把当下所碰到的疑问,习惯性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陈益,你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卓云开口,打断了陈益的思绪。 陈益抬起头:“你指的是王颜诬告的事情吗?” 卓云点头:“对啊。” “晚上被诬告进了市局,出来回家后凌晨就死了。” “这也太惹人怀疑了吧,两件事情难道没有联系?” 陈益说道:“正常思维,应该是……有联系的,但现在没有证据或者线索支撑。” “当务之急先确定死因吧,搞清楚唐一平到底是什么死的。” 卓云点头:“嗯。” 时间缓缓过去,在此期间法医助理也到了,加入了尸体勘验的工作中。 大概半个小时后,陈益和卓云走进书房,站到了方书瑜旁边。 “怎么样了方法医。”说话的是卓云。 方书瑜蹲在那里沉默片刻,微微抬头道:“心脏骤停。” “心脏骤停??”卓云愣了一下,紧接着开口:“意外死的?!” 方书瑜没有回答卓云的疑问,自顾自道:“瞳孔散大,面色紫绀,表情扭曲,全身暂时未见任何伤口,符合心脏骤停的临床表现。”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要想进一步确定死因的话,需要回市局做全面尸检。” “还有你们需要搞清楚,他的心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卓云:“呃……” 心脏骤停的结果,让他有些意外。 从市局离开就死了,真是巧合吗? 陈益盯着唐一平的尸体看了看,随即视线转向掉在地上的手机,又转头望着附近的窗户。 “从死亡现场看,也能论证心脏骤停的推断。” “唐一平在死亡之前应该是站在窗前打电话,突然感觉胸口不适,用左手死死捂住,表情开始痛苦,继而缓缓倒地。” “心脏骤停的最佳抢救时间是四分钟,超过六分钟的话就非常危险了。” 听得此话,卓云下意识开口:“那为什么是保姆报的警?打电话的对象没发觉不对吗?”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云哥你说到点上了,反应很快。” “没错,唐一平在和谁打电话,对方就没发觉异常?” “这件事,缺乏合理性,除非电话刚刚挂断的瞬间,唐一平突觉不适。” 闻言,卓云忍不住腰板直了直。 经过之前几起案件后,他已经把陈益的智商划到了妖孽的范畴,能得到对方的夸赞,他觉得很舒服。 代表自己也不是那么差啊。 几人自然不知道卓云的小心思,方书瑜此时开口:“查了通话记录,马上就能清楚了。” “确实很奇怪,我觉得不会那么巧。” 她也参与到了案情的分析中,大概是最近一段时间和陈益待久了。 卓云上前,戴上手套拿起了地面上的手机。 屏幕自动亮起,有面容识别和密码,需要带回局里解开。 或者,直接查通话记录,两个办法都可以。 将手机放进证物袋,卓云交给了旁边的警员。 陈益开口:“云哥,等现场勘查结束,让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天亮了再说。” “法医那边,我会去盯着的,换着来。” 凌晨突发命案,分工要明确,不能放着不管,又不能全部投入工作,不然第二天的效率会很低。 最重要最急迫的事情就是尸检,所以法医科需要加班。 其他诸如检测和走访的问题,可以先等等。 卓云点头:“行,我知道了,会安排好的。” “你们也别太累了,有了结果之后赶紧休息,可以多睡会,初步的调查交给我即可。” 陈益嗯了一声,道:“对了,让江姐把监控视频留下,我想看一看。” 卓云:“没问题,我会和她交代的。” 剩下的时间,陈益来到窗户前,一厘米一厘米的仔细查看,最终得出结论:不存在细微孔洞。 离奇的事情他见过很多。 如果唐一平死于他杀,如果唐一平死亡时,书房内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人,那么存在可能,凶手利用了精密的发射装置,洞穿玻璃,一击命中。 眼下看来,似乎不是。 …… 市局。 法医科。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陈益没有参与全面尸检的工作,而是坐在那里等。 方书瑜和法医助理正在忙碌。 资料显示,唐一平已经没有直系亲属,解剖工作可以直接进行,但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许久之后,法医助理摘掉口罩看了过来。 “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可疑伤口,暂时也未见中毒迹象,需要做毒理化验,确定血液药物残留的可能性。” 陈益:“解剖吧,重点是心脏,我去看看监控视频。” “完了之后,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尸检报告放在办案大厅即可。” 方书瑜:“好,放心吧。” 陈益点头,起身离开了法医室。 办案大厅,陈益坐在电脑前,点开了江晓欣留下的视频文件。 画面亮起。 这里是唐一平的书房,摄像头位置正对书桌,角度很广,虽然有盲区但并不大,几乎可以做到全覆盖。 此时,唐一平正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喝着手中的白开水。 他没有看文件,也没有看手机,就坐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间,是十二点左右。 唐一平就这么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此刻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他拿起来接通。 视频没有声音,说明监控摄像头没有内置音频设备,所以根本听不到唐一平在说什么。 看来,唐一平也是考虑到了自己的隐私,虽然安装了摄像头,但却只停留在影像上。 通话几十秒后,唐一平突然站起身,迈步来到了窗前。 他看着远处的夜色,继续打着电话。 从这个角度,唐一平右手和手机挡着侧脸,看不到表情。 时间缓缓过去,某一刻,唐一平抬手捂住胸口,脚下踉跄,缓缓倒地,手机掉在一边。 这就是唐一平死亡的全过程。 自始至终,书房内都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人。 窗户玻璃之前陈益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没有尖细的针孔,而且玻璃并不薄,针状物穿透的话,应该会留下蜘蛛网般的扩散裂痕。 “意外死亡吗?” 陈益脑海中冒出四个字。 根据昨晚和唐一平的对话,这个人看起来是有点问题的,再加上王颜的诬告事件,还有王立华的被杀先例。 这让陈益,对这个结论持很深的怀疑态度。 “睡一觉再说吧。” 陈益也不是铁打的,通宵影响思维判断,他关掉视频起身找了个折叠床,很快睡了过去。 上午大概十点,陈益睁开惺忪的双眼,被杂乱的工作声音吵醒。 他猛地坐起身看了一眼时间,随即敲动刚刚苏醒的大脑。 看到陈益醒了,卓云拿了杯水走来,递给对方。 “谢谢。” 陈益接过。 在陈益喝水的时候,卓云开口:“唐一平的通话记录查了,你猜怎么着?” 陈益头也不抬道:“黑卡,查不到号主。” 卓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陈益从折叠床站起,把水杯放在桌子上,道:“我看过监控视频了,唐一平死亡的时候电话并未中断,但对方却没有选择报警或者叫救护车。”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 “第一,对方目的不纯,这样的话通话记录便属于重大线索,警方一查就知道,但凡聪明点会选择黑卡。” “第二,对方和唐一平本来关系就很差,这么晚打电话可能是因为私事,不过在察觉到唐一平疑似发生意外后,果断选择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你就不会让我猜了,而是直接说名字。” 听完后,卓云脸色一僵:“呃……陈益,你连我的心理都不放过啊,一顿分析是吧?” 陈益轻笑:“下意识罢了,习惯。” “怎么样,能查到来源吗?” 现在手机号是全民实名登记,不过黑号依然存在着。 目前的尺度是:自己用可以,卖给别人不行。 唐一平在死亡之前,接到了一个黑卡打来的电话,这无疑是直接告诉警方,他的死可能存在一定问题。 但到底是什么问题,现在无法得知。 卓云摇头:“查不到,这上哪查去。” “既然对方选择使用黑卡,显然是不想让警方查到身份,这样的话,唐一平的死亡就不太对劲了。” 陈益嗯了一声,道:“这是其中一个疑问,还有另一个。” “对方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很有必要性吗?” 这个问题让卓云沉思,口中说道:“对啊,为什么一定要打呢?” “如果打电话的人和唐一平死亡有关,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除非……” “打个电话嘲讽两句,出出气?或者告诉唐一平你快死了,我很高兴。” “合不合理?” 陈益点头:“合理,而且可能性不小。” “不过查不到人,就先放一放吧。” 说完,他拿起桌面上的尸检报告,应该是凌晨的时候,方书瑜放在这的。 “书瑜呢?” 卓云:“回去休息了,我让她休息好了下午再过来。” “怎么样,够朋友吧?” 陈益奇怪:“身为组长,刑侦支队资深刑警,关心同事不应该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卓云无语:“装,你就跟我继续装。” “行了先不扯这些,那杯水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很正常,就是普通的水,里面不存在任何其他成分。” “这份尸检报告我也看了,毒理化验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唐一平的心脏,好像有问题啊,但他没有心脏病史,难道属于后天患病没来得及查?” “我只能说,加大了意外死亡的可能。” 听到这里,陈益眉头一挑:“哦?” 看来前期的调查工作卓云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拿到了唐一平的所有病历。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意外死亡存疑 心脏骤停,理论的名词解释就是心脏射血功能的突然终止,大动脉搏动与心音消失,重要器官严重缺血缺氧。 抢救不及时的话,最终导致生命的结束。 引起心脏骤停最常见的,就是心室纤维颤动了。 所谓的猝死不能和心脏骤停划等号,后者是前者的原因之一,却不是唯一原因。 现在陈益想的是,如果唐一平的心脏存在问题,那正如卓云所说,意外死亡的可能性加大。 虽有疑点,但很多时候疑点具有巧合性。 如果证明了所有疑点和唐一平的死无关,那么这个案子便可脱离凶杀案的范畴。 “右冠状动脉堵塞么……” “也就是说,供应心脏下壁和右心室的血液做不到正常流动,如此的话心脏骤停的概率,要远高于正常人。” “不过也不太可能突然骤停吧?是病情累积到了极限吗?还是受了刺激?” “真是巧合?” 陈益翻看手中的尸检报告,低声自语。 听着陈益的话,卓云开口道:“这肯定和中毒没什么关系了吧?监控显示也不存在外力。” “要不,从其他方向查一查。” 就这么确定意外死亡过于草率,还是要深入了解一下。 最起码,那个王颜在搞什么鬼需要弄清楚啊,现在对方还在留置室关着呢。 陈益点头:“当然要查。” “王颜,唐一平的保姆,司机,以及昨天陪同一起来的律师等,都不能放过。” “这样,云哥,我再去见见王颜。” 卓云:“行啊,你问话我放心的很。” “只要有不对劲的地方,你肯定能看出来。” 此时,有警员在不远处转头喊道:“陈益,张局叫你。” 见状,卓云开口:“你先去吧,出了人命张局当然要询问情况。” 陈益:“好。” …… 办公室。 敲过门后的陈益推门而入,站在了张晋刚面前。 “张局。” 张晋刚没有抬头,此刻正在伏案写东西,口中说道:“自己坐。” “好。” 陈益坐在了张晋刚对面。 等了半响后,张晋刚放下手中的笔,看向陈益:“什么情况?死的人叫唐一平是吧?” 阳城仅上市公司就有六七十家,注册企业更是以百万为单位,只算正常营业的也不在少数,他自然不知道唐一平是谁。 唐一平和陈志耀白国祥那样的知名企业家相比,并不是一个级别的。 只能说和普通工薪对比的话,算成功人士。 陈益点头:“是的,唐一平,华通公司的董事长。” 闻言,张晋刚眉头微皱:“又死了一个企业高层,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 “怎么样,是他杀吗?” 陈益根据现有线索客观回答:“死因心脏骤停,也确定死者的心脏存在一定问题,他杀的可能性相对较小。” “不过此案还是存在一些疑点,需要全部调查清楚,比如死亡前有黑号打来电话。” “若都没有关联性,期间也没有新的线索出现,可确认意外死亡。” 听得此话,张晋刚略微松了一口气,道:“那还好。” 他对陈益还是非常相信的,既然对方都说他杀的可能性相对较小,想来是没有涉及重大犯罪。 只要并非谋杀案,就是好消息。 “需要让周业斌归队吗?”张晋刚询问。 陈益:“不用了吧?估计周队还没好利索。” “没问题,我和云哥他们查就行,不会有任何遗漏的,您放心。” 张晋刚点了点头:“那好吧,让他多休息休息也行。” “话说自从你来了之后,他好像懒散了不少。” “放在以前别说休养了,就算打着石膏他也会来局里坐镇指挥。” 陈益笑道:“周队辛苦,是我们的榜样。” 懒散倒不至于,那是神经高度紧绷多年后的突然放松,间接说明对方为打击违法犯罪,真的付出了很多。 张晋刚摆手:“行,你去忙吧,有了结果再告诉我。” “哦对了,等等,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联系过你?” 陈益起身刚要离开,闻言愣了一下,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耳熟的很。 方书瑜也问过吧? 没错,确实问过。 “什么……什么人?啥意思啊?”陈益疑惑。 这啥情况?一个一个跟我在这打哑谜是吧? 瞧得陈益的反应不像是装的,张晋刚笑了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 “你去忙吧。” 陈益狐疑,迟疑间两步一回头,最终开门离开。 搞毛线? 待陈益离开后,张晋刚再次松了一口气,看来方松平那边没有找过陈益。 这老方还挺能忍啊,我都告诉你了,你不去审一审方书瑜? 心态就是好,怪不得你是一把手呢。 离开办公室的陈益走了两步后,最终折返,趴在张晋刚办公室门前。 他觉得肯定哪里不对,难道有人要算计我? “陈益?干吗呢你?” 有警员恰好路过,看着陈益诧异开口。 陈益连忙直起身,轻咳道:“没干吗没干吗,留置室在哪来着?哦那边是吧,我得去见见王颜。” “你忙,你忙。”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 警员:“呃……” 啥情况? …… 留置室,王颜蜷缩在角落,脑袋埋在膝盖处,很是安静。 伴随着脚步声响起,她缓缓抬头。 房门打开,陈益迈步走了进来。 看到是陈益后,王颜失去兴趣,再次低头。 陈益也不在意,搬了把椅子坐在不远处,开口道:“想明白了吗?说说为什么要诬告唐一平。” 王颜没有抬头,但声音响起:“我没有诬告他,他就是强奸我了。” 陈益:“然后呢?你想如何?” 王颜:“那是你们警察的事情,我只是来报警的。” “伸张正义,不是你们的工作吗?还问我?” 陈益略微沉默,道:“他已经受到惩罚了。” “嗯?” 此话让王颜将头抬起,看向陈益,表情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陈益盯着他,缓声道:“人死了。” 王颜一愣:“谁死了?” 陈益:“唐一平死了。” 闻言,王颜瞪大眼睛,惊愕出声:“你说什么?!死了?!” “怎么死的?” 陈益没有回答,追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诬告唐一平。” 王颜半天才回过神来,脸色变幻了几下后,再次低头,口中说道:“我没有诬告他。” 陈益无奈:“王颜,现在人死了,我们肯定会全力调查,包括你在内。” “你的一切,你周围亲朋好友的一切,都不会放过。” “确定,不说实话吗?” 此话让王颜肩膀抖了抖,坚持道:“我说的就是实话。” 陈益突然开口:“你收钱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王颜安静了大概两秒,说道:“没有。” 陈益:“好吧,看来是收钱了,钱在哪?” “银行卡转账,还是现金?” 王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状,陈益摇了摇头,起身道:“你再认真想想,想清楚了随时可以叫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 此刻,王颜抬起头,看着陈益离开的方向。 眼神中,带着疑惑和惊惧的复杂情绪。 离开留置室的陈益来到办案大厅,神色有些严肃。 王颜绝对是有所隐瞒的,这是一个大问题。 相应的,也为唐一平的死亡,再度增加了疑点。 “怎么样?”卓云走了过来。 陈益摇头:“什么都不说,但她肯定有隐瞒的事情。” “还有,她对唐一平的死亡表现的非常震惊,不像装的,应该是没有心理准备。” “可以暂时认为,她和唐一平的死没什么关系。” 闻言,卓云皱眉:“这就很奇怪了,她诬告的动机是什么?” 陈益:“收钱的概率很大。” “刚才我问她是否收钱的时候,她停顿长达两秒,而且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的给出否定的回答。” “符合撒谎特征。” “让江姐查一下银行流水吧,再去搜查她的家。” “搞不清楚王颜动机,这让我非常不舒服,就好像……就好像开头就是死胡同一般。” 卓云点头:“行,我知道了。” 陈益:“还有,王颜的详细家庭资料,打印一份给我。” 偏命令的语气,并没有让卓云有任何不适,也许从白国祥一案后,他内心已经习惯了陈益主导。 “知道了,我马上去。” 卓云离开。 陈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脑海中开始串联此案的所有线索和疑点。 王颜诬告,唐一平被带到市局,确认诬告后离开返家,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思考人生。 就在这时候,电话响起,两人聊了一会后唐一平走到窗前,很快心脏骤停死亡。 嗯……好像有可以推敲的点。 比如,明显可见唐一平是受到了诬告影响,但在市局的时候,却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 自己坐在书房那么长时间,脸色也不好看,是想到什么了吗? 还有,昨天问到唐一平是否有仇人的时候,对方反应是这样的: 最近有没有仇人?没有。 以前有没有仇人?到这里,表情发生了变化。 是否可以认为,唐一平撒谎了呢? 以前有仇人?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平安 以前有仇人? 陈益若有所思。 如果以前有仇人的话,唐一平的死和对方有关系吗? 那个黑卡电话,是不是他(她)打的呢? 如果是,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没有继续往下想,假设的前提都不一定正确,现在多想无益,只能按部就班的先查一查,看看是否会有新的线索出现。 三个方向。 第一,王颜到底为什么诬告唐一平,若是收钱了,花钱的是谁。 第二,黑卡主人身份,哪怕疑似身份也可以。 第三,唐一平离开市局后,因为什么让他情绪受到了影响,独自坐在书房那么久。 要是能全部搞清楚,不论唐一平是意外死亡还是他杀,应该都可以结案。 上午十一点,陈益把午饭连同早饭一起吃完后,拿到了打印出来的王颜资料。 资料很简单,父母在农村,王颜初中没有上完便辍学进入社会,先是在村里打工,后来到了乡镇,县市,最终来到阳城。 工作内容没有记载,想来都是零工或者临时工,想要知道的话需要走访。 从时间线看,王颜,倒像一个为了支撑家庭开销,辍学努力赚钱的人设。 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比较严重,是因为弟弟辍学的吗? 所以,才会很容易被人收买? 她父母那边的家庭条件如何呢?在此期间是否遇到过不相干的人? 老家有没有男朋友,阳城有没有男朋友? 等等问题,陈益想搞清楚。 还是那句话,他很迫切的想要知道,她为何要诬告唐一平。 总感觉不会那么巧,诬告后的几个小时就死了。 …… 下午三点,卓云带人返回。 “陈益,查完了,什么都没有。”卓云一边倒水一边开口,“王颜住在一个出租房里,能搜的地方都搜过了,绝对不存在现金。” “晓欣不也说王颜的银行卡很正常吗?想必是没有收钱吧?” 陈益没有说话,默默叼起一根香烟。 见得对方在思考问题,卓云没有再出声打扰,拿着杯子走来,坐在了他的身旁,静静等待。 半响后,陈益指间的香烟燃烧到了一半,他开口:“多找点人去走访王颜所在的夜总会,不要放过任何和王颜相识的人。” 卓云点头:“好,有侧重点吗?” 陈益道:“男朋友,男性朋友,关系很好的顾客,姐妹同事。” “尽量多问一点吧,重点关注王颜最近一段时间的异常。” 卓云:“行,我去安排,其他的呢?” 陈益:“咱俩去见见王颜的弟弟吧?看看能问出点什么。” “王颜暂时不指望了,短时间内套不出实话。” 卓云:“好。” 很快,在卓云的吩咐下有十几名警员出发,两人也正要离开市局,此时江晓欣的声音响起,叫住了他们。 “卓云。” “陈益。” 两人停住脚步,回头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询问。 江晓欣招了招手:“来,发现了一件比较特别的事情。” “哦?”卓云和陈益折返,前者边走边说道:“王颜或者唐一平的手机里有疑点?” 王颜和唐一平的手机都已经被警方控制,正在彻查中。 江晓欣:“不是,关于唐一平的家庭资料。” “你们看,唐家现在,只剩下了唐一平一个人,他的父亲唐永寿在十年前过世,母亲过世的更早。” “重点来了,唐一平是有一个弟弟的,叫唐一安。” “十三年前,唐一安因强奸罪入狱,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在狱中表现良好减刑两年,八年后出狱。” “是不是有点巧?” “两兄弟前后十几年都涉嫌强奸,区别就是一个证据确凿入狱了,一个明显诬告罪名不成立。” 卓云诧异:“诶?这倒是有点离奇啊,兄弟俩命格犯冲是吧?都能和强奸扯上关系。” “你说呢陈益?” 他转头。 陈益想了想,道:“问问就知道了,他在阳城吗?” 江晓欣摇了摇头,滑动鼠标往下拉动界面,说道:“死了。” 两人一惊。 “什么?死了?!” 卓云脸色变化。 “唐一安也死了?!确定吗?” 江晓欣:“当然确定,有死亡证明。” “唐一安五年前出狱,出狱后不到一年,因意外车祸死亡。” “他的车在行驶到一处山路拐角的时候,连人带车掉下了悬崖,引起爆炸。” “当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只剩下车壳子和尸体了。” 卓云:“意外?” 江晓欣:“是的。” 卓云安静了一会,下意识扭头看向陈益。 截止到今日凌晨一点,唐家这是死绝了。 最重要的是,唐一平和唐一安都牵扯到了强奸案,虽结果不同,但开局是一样的。 然后,全部死亡。 唐一安死于意外,而唐一平目前来看……死于意外的可能性也不小。 一连串的巧合加起来,恐怕就不是巧合了吧? 唐一平。 唐一安。 父母取名倒是很有蕴意,代表平平安安,但最终证明没什么用。 在江晓欣卓云两人的注视下,陈益的眉头缓缓皱起。 唐一安这个人突然蹦出来,的确是很说明问题,大大增加了本案的疑点。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两兄弟都牵扯强奸案,然后都死了。 “云哥,先走访,我们路上说,唐一安的事情放一放。” 现在不是纠结几年前事件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唐一平的死。 如果两者有联系,查了唐一平自然会相关线索冒出来。 如果没有联系,也避免了无用功。 “行,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市局。 王颜的弟弟叫王讳,就读于阳城科技大学,目前正在上大二。 阳科大的分数还是不低的,看来这个王讳上学时候的成绩应该不错。 开车的是陈益,坐在副驾驶卓云还是忘不了唐一安的事情,此时开口:“陈益,我第一反应你知道是什么吗?” “唐家被灭门了,时间跨度十三年以上。” “我的想象是不是有些大胆?” 陈益:“没有,很合理的假设。” “唐永寿死了,唐一安死了,现在唐一平也死了,存在一定可能性,是针对性的仇杀。” “并且凶手相当的聪明,作案手法隐秘,哪怕到了唐一平,也依然没有留下什么破绽。” “仅从死亡现场看,唐一平意外身亡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卓云掏出香烟:“可千万别是连环复仇杀人啊,这种案子难查的很。” 陈益:“难吗?复仇杀人案通过调查死者人际关系,应该很容易得到结果。” 卓云摆手:“我指的是,能杀到唐一平,说明凶手手段还是很厉害的。” “不然,中间就被抓住了。” 陈益略微沉默,点头道:“这倒也是。” “不管怎么样,查唐一平绝对没错,我们可以静静等待新线索的出现。” “先走访,至少我们要全面了解唐一平。” “见完了王讳,再去找和唐一平联系最频繁的人。” 卓云:“嗯,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唐一平没结婚啊。” “快四十了还没结婚,不婚一族吗?” 陈益:“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奇怪的,无需承担催婚的压力,单身更自由。” “唐一平不缺钱,也许他就喜欢拥抱森林,而不是挂在其中一棵树上呢?” 卓云点了点头:“现在婚龄越来越高,尤其是成功人士。” “但女朋友肯定有,我看通话记录里有个女的,和唐一平联系挺频繁。” “不过他依然我行我素的和王颜去了酒店,也许和王颜一样,是金钱捆绑的男女关系。” 陈益不置可否:“问了就知道了。” “这几天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我们要见的人可能会非常多。” 闲谈间,车辆疾驰而去,用了半个小时到了阳城科技大学。 下车后,两人没有选择进去找人,而是直接拨通了王讳的电话,把对方约出来。 恰好这个点对方没课,得知卓云刑警身份后,连忙答应。 挂断电话后,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家奶茶店,点了三杯奶茶静静等待。 大概十几分钟后,一名青年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奶茶店门口,扫了一圈后,视线定格,随即快步来到了卓云陈益面前。 “请问……是卓警官吗?” 卓云含笑点头,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坐吧坐吧。” “好……好的。” 王讳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坐了下来,也不敢去拿桌面上的奶茶。 颜值还是不低的,估计是家族遗传,姐弟俩长的都不错,阳光帅直,有着大学生独有的朝气。 卓云将奶茶推了过去,笑道:“不用紧张,我们叫你过来只是随便聊聊,没有其他意思。” “很快的,也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 “来,喝杯奶茶。” 王讳轻轻点头,拿起奶茶杯:“谢谢。” 卓云看向陈益,示意还是对方来问吧。 陈益开口:“王讳,你姐姐叫王颜吧?” 王讳象征性喝了一口奶茶,回答道:“是的。” 陈益:“在哪工作?” 王讳:“好像是在一家什么公司,我也不清楚,她没具体和我说。” 陈益微微点头表示了解。 王颜善意的谎言既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王玮,可以理解。 毕竟大众的刻板印象无法改变,风言风语也是相当害人。 “你的生活费,学费,都是她提供的吗?” 王讳:“嗯,是,家里比较穷,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就是我姐在赚钱。” “很……很辛苦,对我很好对爸爸也很好。” 他最后加了一句,可能是担心姐姐牵扯到了什么案子,想给警方留个好印象,但他不敢问。 陈益敏锐抓到的一个问题:“爸爸?对妈妈不好吗?” 提及此事,王讳神色黯淡下来,小声道:“我不知道妈妈去哪了,应该是不要我们了吧。” 陈益略微沉默,道:“你没问过吗?” 王讳道:“问过,我爸从来不说,我姐每次都很生气的说跟人跑了。” “因为我爸十几年前干活受伤,家里断了收入来源。” “又要治伤又要生活,家中条件就越来越差了。” 陈益:“这就是你姐辍学的原因?” 王玮轻轻点头:“嗯。” 陈益:“你姐平时给你多少钱?” 王讳道:“每个月八百。” 八百,在阳城这个地方不能说多,但也不算很少了,除去日常开销还能剩下,可以买件衣服什么的。 陈益:“最近一段时间,这个钱有变化吗?比如突然多了起来。” 王讳摇头:“没有,一直是这个数字,我够花了。” “我知道她很辛苦,从来不主动向她要钱,而且我也拿过奖学金,算多少帮帮她。” 听到这里,两人暗叹,这可真是姐弟情深。 每个人出生不同,生活条件不同,在羡慕别人的同时,却不知别人也在羡慕自己。 有这样的姐姐,确实惹人羡慕。 同时,王颜应该也为弟弟王讳的优秀,而感到骄傲。 如果王颜真的收了钱,其中应该也有王讳的因素在里面。 毕业后,还要结婚呢。 这不是扶弟魔,而是扮演了姐姐的角色,又要承担母亲的重任,值得尊重。 最终的调查结果,若王颜和此案没有任何关系,他还真想努努力,从轻处罚。 诬告情节较轻的话三年以下,理论上是可以判几个月,然后执行缓刑的。 前提是,她不知道唐一平的死是怎么回事。 “她有男朋友吗?”陈益继续询问。 王讳迟疑:“应该没有吧?我从没听她说起过。” “如果有的话,我觉得她肯定会告诉我。” 陈益:“那你回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她是否有不正常的地方。” “行为,说话的语气等等,都算。” 王讳想都没想直接否认:“没有。” “她很少和我见面,也不怎么给我打电话,就是偶尔在微信上和我聊两句,问问我的近况。” “感觉她挺忙的,赚钱真是不容易。” 陈益:“老家有前男友吗?” 王讳:“也没有。” 半个小时的时间,陈益问了很多,确定没有遗漏后,便让王讳离开了。 卓云开口:“没有很特别的原因,她不会干这种事的。” “真进去了,弟弟怎么办?” 陈益喝着奶茶,口中说道:“离不开钱。” “姐弟俩家庭困难,从成本看,和付出是成正比的。” “不用太多,百八十万就够。”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全面走访,离奇的线索(两章合一) 奶茶店。 在王讳走后两人没有离开,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分析着案情。 “如果真是收了钱的话,钱在哪呢?” “银行卡没有问题,家里也不见现金,总不能藏在外面了吧?她放心的下?” “诶?难不成在王玮手里?” 说话的是卓云。 陈益摇头:“不会。” “从我们目前对王颜的了解看,她对自己这个弟弟是非常关心重视的,不可能把他给牵扯进来。” “到时候要是王玮问起,怎么解释?” “不解释,王玮肯定会追问到天荒地老,解释的话,王玮可就是从犯之一了。” “涉嫌刑事犯罪,这对一个大学生来说是致命的,严重影响未来发展。” “这不是王颜能干出来的事情。” 听完陈益的话,卓云点头表示同意,说道:“那就是藏在别的地方了?” “夜总会?或者其他出租房?” “要不要查一查?” 陈益道:“慢慢来吧,不着急,等走访的同事回来。” “对了,你说的那个……和唐一平联系很频繁的女人,谁来着?” 闻言,卓云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 他指着通话记录其中一个名字,说道:“周之月,名字挺好听的。” “我让江晓欣查了,她是华通公司的一个经理,主要负责公关上的问题。” “公关?”陈益挑眉,“那问话的时候就有难度了。” “不管她和唐一平的死有没有关系,就算没关系,怕也是十句话里边七八句虚的。” 这又是刻板印象,所谓的公关,嘴巴肯定厉害,都是人精,更别说坐上经理的位子。 左右逢源忽悠人的本事,肯定炉火纯青。 卓云:“你这有点偏见了啊。” 陈益:“客观来讲而已。” “走吧,我们去见见她。” 这是唐一平身边的第一个走访人,也代表着对唐一平,开始正式进入深入了解。 两人离开奶茶店,驱车赶往华通公司。 华通公司不算很大,没有自己的独立办公楼,而是在开发的商业楼整租了三层,作为办公地点。 能租下三层,已经代表实力的雄厚了,现在不少公司能有几间办公室就已经很不错。 两人,很快见到了周之月。 房间暖和,对方一身的ol职业装扮,头发随意束起,化着淡妆,颜值还是很高的,要超过王颜。 身材也很不错,至少从表面上没有发现瑕疵。 看到周之月后,两人同时在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她和唐一平有关系,唐一平吃饱了撑的去和王颜开房? 当然,这个疑问他们肯定不会当面问出来,哪怕周之月是唐一平的女朋友。 而且其实这个问题有答案:男人是不会烦恼花丛太密的。 “两位警官好,请坐。” 周之月甜美一笑,习惯性的去冲咖啡。 见状,卓云开口:“周经理,不必麻烦了。” 周之月转头笑道:“没事,正好我也想喝一杯,顺便了。” “我冲咖啡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两位警官尝尝给点意见,我也好进步成长。” 卓云没有拒绝的理由,不再坚持。 这话说的,听着就让人很舒服,不愧是公关经理。 几分钟后,周之月端着咖啡,脚踩高跟鞋走了过来,轻轻放在陈益和卓云面前。 弯腰的动作虽然暴露了更多雪白,但却没有关键风景,对方自我保护还是很不错的。 既做到了拉进和男人之间的关系,又保证自身没有损失。 “请喝咖啡。” 周之月微笑,随即转身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杯,返回坐在两人斜对面。 “谢谢。” 两人客气了一下,端起咖啡尝了一口。 “怎么样?”周之月静静看着,笑着询问,似乎很在意对方的评价。 卓云点头:“很不错,感谢周经理的招待。” 周之月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客气了,应该的。” “两位警官,不知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需要之月帮忙吗?” 自称之月,让陈益和卓云内心都是升起异样。 这女人,有着极为丰富的社会经验。 卓云没有说话,陈益开口:“周经理,请问你和唐一平,是什么关系呢?” 他开门见山,省去了废话的过程。 “唐董?”周之月奇怪,“为什么要问这个?我是他女朋友。” “不过他今天没有来上班,我打电话也没人接,正在找呢。” 凌晨到现在,去掉睡觉,说白了也就过去一上午外加半个下午的时间,唐一平的死讯还没有传开。 陈益:“他死了。” 周之月感觉上有点难缠,他决定短时间内下狠药,也许能多问点东西。 三个字,让周之月在愣了片刻后,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惊疑不定的看着陈益两人。 “你说什么?死了?!” “怎么死的?” 和王颜一样,不变的疑问句。 看起来,她也相当的意外,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陈益道:“初步判断是意外死亡,但还存在其他疑点,我们需要再深入调查一下。” “所以,来这里是希望周经理,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周之月脸上不再有笑容,失去了原有的淡然,在站了许久后,方才是缓缓缓缓坐下。 陈益等了一会,说道:“请问你和唐一平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周之月抬手捂住额头揉了揉,轻声道:“很早就认识了,十年前吧。” 陈益讶然:“这么久?那谈了多长时间呢?” 十年,说明周之月对唐家必然非常了解,这次是找对人了。 周之月:“大概也是这个时间,没有十年也有八九年。” 陈益:“还没有结婚?” 周之月摇头:“没有,他的心思都在事业上,对结婚好像没什么兴趣。” “说实话,我催过几次,他的态度都是糊弄,之后我也不再提起。” 陈益:“你认识唐永寿吗?” 周之月:“认识,唐一平的父亲,十年前过世了。” 陈益:“疾病?” 周之月:“是的,整日操劳身体出了问题,在医院治疗了半年多后去世了。” “我记得,是肝肺的病变。” 陈益看着她,继续问道:“那……唐一安认识吗?” “唐一安?”听到这个名字,周之月抬起头看向陈益,奇怪道:“怎么提起了这个人?他出车祸死了,是唐一平的弟弟。” 陈益:“两兄弟都死了,当然要问一问。” “你是个聪明人,不觉得很奇怪吗?” 周之月皱起眉头,顺着陈益的思路自语:“确实很奇怪,死一个也就罢了,死两个……” 陈益:“周经理,你好像对唐一平的死,反应不是很大。” “感情不好?” 能明显看得出来,周之月得知唐一平死讯的时候,只有意外和震惊,没有多少悲伤情绪。 这倒也不能说明什么,近十年,早就过了热恋期,归于平淡了。 七年之痒四个字,对情侣同样适用。 话说倒也没有多少情侣,能谈超过七年的恋爱,算比较少见了。 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解彼此的一切,要么结婚要么分手,除非特殊原因否则没有维持现状的必要。 面对陈益的问题,周之月沉默了一会,道:“也不能说感情不好吧。” “谈了快十年了,激情早就磨光,而且他一直拖着不结婚,也让我很不满。” “男人可以等,女人不行。” “我都快奔四了,试问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说到最后,她情绪上有了波动,是针对唐一平的。 陈益和卓云相互对视。 能理解,一个女人最宝贵的青春给了一个男人,对方却迟迟没有一个结果。 还没分手,简直是奇迹。 换做其他女人,恐怕早就对唐一平失望,选择头也不回的离开。 再拖下去,结婚对象的质量只会越来越差。 对女人来说,年龄和颜值很重要,衰老是不可逆的。 “那你为什么还在坚持呢?”陈益问出了这件事。 周之月叹道:“两个原因吧,首先他对我感情很深,不放我走,其次他的条件很好,我也舍不得。” “就这样,我们一直是情侣关系。” 她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讲了出来,没有觉得丢人。 本来也没什么可丢人的,男人的成功和女人颜值一样,都是择偶条件之一,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陈益微微点头,道:“还有件事,你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住?” 周之月:“我对婚前同居有抵触心理,除非他和我结婚,否则我不会搬过去的。” 说到这里,她再次揉了揉额头,口中说道:“现在也没有结婚的指望了,他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问到这里,陈益大概看出来了,周之月是一个非常理性的女人,感情在她心中所占的比重很小。 唐一平死了,她并没有伤心,只有对十年青春的遗憾懊恼,就好像白白在唐一平身边浪费了十年。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意外?” 陈益道:“心脏骤停。” “所以下一个问题就是,唐一平最近一段时间或者更早,有过身体不适吗?” 周之月:“有啊,我还带他看过医生呢。” 陈益微愣:“看医生?什么时候?” 江晓欣没有查到医院有任何病历,你们这是去哪看的医生? 周之月想了想,道:“前前后后大概得有两三年了吧。” 陈益目光波动了一下,追问道:“哪家医院?” 周之月道:“不是医院,看的是中医。” “你们应该也知道,叫倾元堂,在阳城很出名的。” 两人面面相觑。 见状,周之月无奈:“好吧,看来是不知道,警察身体素质都好,不用看医生,而且平时也没时间。” 陈益默然。 他确实不知道倾元堂这个地方,不过既然连唐一平这种大老板都去,想来医术应该很不错。 现在重点不是这里。 “唐一平什么病?” 周之月:“也不算病吧,就是身体不太舒服,应该是过于劳累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他一门心思都在公司上,经常喝酒熬夜,脑子也有点过载。” “哦对了,中医师傅说他还有严重的肾虚,算不算?” 作为唐一平的女朋友,很淡定的说出肾虚这件事,间接说明她的成熟稳重,根本不会在意这种细节。 此时卓云忍不住开口:“心脏方面没有问题吗?” 周之月摇头:“没有,反正我没听他说过心脏不舒服之类的话,医生也从没提过。” “你们搞错了吧,真是心脏骤停?” 卓云没有回答,沉默下来。 没有心脏问诊的病史,作为女朋友的周之月也不清楚这件事,那唐一平是怎么突然心脏骤停死亡的? 过度熬夜工作的人倒是有可能,身体机能的破损有时候也总是突然性的,无法预测,谁也不知道自己身体到底是健康还是不健康。 但……真就那么巧吗? 诬告后突然死亡,而且还有一个身负强奸罪名同样意外去世的弟弟。 作为刑警,他能在其中闻到犯罪的味道,但却无法得知调查的点在哪里。 陈益也在思考,但他思考的是周之月。 “去倾元堂这件事,是他自己要求的吗?还是有人介绍。” 周之月解释:“是他自己说想看看中医,当时我也在车里,聊起了这件事。” “最终提到倾元堂的,是司机老李。” “他说以前去倾元堂找人把过脉,拿了点中药,效果很好,我就带唐一平去看了看。” “事实证明,那里的中医水平确实很高,后来再去的时候,连我也忍不住问了问自己的身体,顺便拿了点温和滋补的药。” 陈益:“司机全名叫什么?” 周之月:“李胜国。” 陈益:“来公司多长时间了?” 周之月:“那可是很长时间了,比我认识唐一平的时间都长。” “现在是唐一平的司机兼助理,工资很高,老员工了,唐一平对他很信任。” 陈益想了一会,道:“他早上没有去接唐一平吗?如果去的话应该能看到别墅已经暂时被封。” 周之月回答道:“唐一平来公司没有固定的时间点,需要的时候会提前给李胜国发消息。” “在此之前,李胜国不会主动出现的。” 陈益微微点头,道:“李胜国现在在哪。” 周之月:“应该在公司,需要我帮你叫他吗?” 陈益:“不用,我自己去找吧。” 周之月:“行,你们出去后右拐,在董事长办公室旁边的房间,应该能找到他。” “要是找不到可以再回来,我给他打电话。” 陈益站起身:“好的,感谢周经理的配合,打扰了。” 周之月礼貌微笑:“应该的,您客气。” 陈益看了她一眼。 男朋友死了还能笑得出来,不知是真的感情很浅,还是公关职业的习惯素养。 就算是普通朋友,他也觉得笑容放在此刻并不是很合适。 倒也没有多想,每个人性格不同,两人很快离开了周之月的办公室。 顺着周之月所指的方向,他们见到了李胜国。 大概四十岁的年纪,国字脸,看起来挺憨厚的。 整体很精神,似乎属于那种脑子不是特别聪明,但执行力很强的人。 陈益将刚才询问周之月的某几个问题,又和李胜国重复了一遍,得到了一致的回答。 可间接确定,周之月并没有撒谎。 “倾元堂?”听到这个地方,李胜国点了点头,道:“没错,是我跟唐董推荐的,那里的中医技术很好,唐董去过一次后,就经常去了,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 陈益:“中医有没有说,唐一平的心脏有点问题?” 李胜国想了一会,道:“没有,就是劳累过度,喝酒熬夜造成的,还有点肾虚。” 陈益:“昨晚唐一平离开市局后,是直接回的家?” 李胜国点头:“没错,直接回的家。” 陈益:“中途吃东西喝东西了吗?” 李胜国:“没有。” 陈益:“情绪上怎么样?” 李胜国稍作回忆后,说道:“看起来不太高兴?对,好像是的。” “警官,唐董现在在哪?他怎么了?公司还一堆事呢。” 陈益没有正面回答:“多谢。” “至于唐一平在哪……你去问公司周经理吧。” “打扰了,再见。” 说完,两人转身离开,留下疑惑挠头的李胜国。 …… 站在公司门口,陈益梳理刚才得到的信息,掏出香烟递给卓云,自己也点燃。 不管是从就诊记录还是对方身边人的走访,都表明唐一平的心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他是因为什么导致的心脏骤停呢? 真要用世事无常解释? “呼……” 身旁的卓云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开口道:“陈益,怕不真是意外死亡吧?” 陈益:“技术很好的中医既然没发现问题,想来有可信度,但需要亲自去问问。” “严格来说,心脏骤停有心外因素和心内因素之分。” “心内因素,诸如冠心病,心肌炎,心肌病等等,现在暂时可以排除。” “心外因素的话,就是药物中毒,过敏,触电之类的。” 闻言,卓云说道:“从尸检结果看,过敏不是,触电更不可能,药物中毒的话……毒理化验也正常啊。” 陈益思索间,轻声道:“有些情况,毒理化验不一定能得到结果。” “嗯?”卓云转头,“啥意思?”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云哥,你说慢性中毒的话,有没有可能?” 卓云疑惑:“慢性中毒?慢性中毒检测不到吗?不会吧?要不问问方法医啊。” 陈益摆手:“算了,从头开始查。” “叫人,今天一定要找到王颜收的钱。” 卓云:“去哪找?” 陈益:“去王颜家。” 卓云微愣:“我已经带人搜过了,这么不信我?” 陈益略微沉默,道:“银行卡转账没有,现金没有,还能是什么?” “死角翻过了吗?要是支票或者银行卡呢?” 卓云脸色一凝,不满道:“你不早说!” 在快捷支付的现在,使用支票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而银行卡现在都是实名,不太可能有人转增。 所以这两种情况,大家下意识都忽略了。 概率虽然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益轻笑:“抱歉,脑子使用过度,我也是刚意识到,再找一次。” 卓云:“……” 搜查工作多次进行对刑警来说算是常态,毕竟新线索可能会在不经意间出现。 晚六点。 陈益卓云带人再次来到了王颜所在的出租房。 公寓性质,两室一厅一卫一厨,面积不是很大,想找点东西也不是那么难。 进门后,警员四散开来,对房间展开了二次搜查。 这次搜查很有针对性,只要能藏一张纸的地方,都不会放过。 陈益打量房间陈列,看得出来王颜是一个很爱干净的女孩,物品摆放整齐,地面也打扫的很干净。 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一闻就知道是女性所居住的地方。 走了两步后,陈益突然抬头。 “来两个人把灯拆了。” “不止客厅,每个房间的灯都拆掉。” 很快有警员搬来椅子,开始拆卸灯具。 现在灯具都有外壳装饰,里面藏东西的空间还是有的。 陈益继续迈步,来到了阳台。 晾衣架上挂着女性衣物,视线尽头是一个洗衣机,踢脚线之上的空台,摆放着几个盆栽。 陈益来到洗衣机这边找了一会,最终蹲在了那几盆植物前。 没有迟疑,果断拔起,可惜什么都没发现。 另一边,卓云这次来到了洗手间,进行地毯式的搜寻,没有放过任何角落,甚至所有洗化用品,他都一一打开,确定里面没有藏东西。 二十分钟后,他盖上了下水道口,站起身,眉头紧皱。 他再度扫了一眼整个洗手间的摆设,最终视线定格在了马桶上。 想到一种可能,卓云大步上前,掀开了马桶水箱。 这里找过一次,水箱老旧乍一看没什么东西,他没有放弃,伸手仔细摸索。 半响后,他目光微凝,立即将手用力抽了出来。 此刻他的手中多了一个东西,那是缠满胶带的银行卡! “卧槽!” “陈益!找到了!” 卓云大喊,冲出洗手间。 陈益听到动静,立即来到客厅,其他警员也是停止了工作。 “银行卡?” “快,马上拍给江姐,查银行卡主人!” 陈益连忙开口。 “好嘞!” 突如其来的线索让卓云有点兴奋,不管这个人和唐一平的死有没有关系,起码查到新东西了。 将银行卡信息发给江晓欣后,一行人立即返回。 市局。 陈益卓云快步来到办案大厅,后者边走边询问:“查到了吗?” 坐在那里的江晓欣回头,表情有些古怪。 “查到了,不过你们要保持平常心,一定可以解释的。” 陈益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银行卡是唐一平的,里面刚好两百万。” “啥玩意?唐一平的?!” 卓云脚步停顿,当即愣在了那里。 陈益皱眉,习惯性揉了揉手指。 反应过来的卓云机械般转头看向陈益,道:“陈益,我人麻了啊。” 陈益安静片刻。 “我也有点。”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假设他杀 气氛安静了一会,卓云显得有些烦躁:“这不对啊。” “在王颜家里找到的银行卡,怎么可能是唐一平的呢?太违反常理了吧?” “根据我们的推断,应该是诬陷唐一平强奸的那个人才对。” “陈益你说是不是?” 陈益点头:“正常来讲,是的。” 他现在的反应和卓云一样,非常奇怪。 王颜这个女人肯定是有问题的。 从走访结果看,她家庭困难,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弟弟,需要金钱来支撑开销。 从行为看,她主动跟随唐一平进了酒店,完事后拒绝了对方所给的钱财,继而马上到市局报警,反常必有妖。 从问询看,王颜被戳穿之后并没有任何辩解,而是选择坚持口供,好像必须要这么做一般。 从问询反应看,在提到是否收钱的时候,王颜表现出疑似撒谎的状态。 以上种种,都表明王颜很有可能是在收了钱后,做出了对唐一平的诬告行为。 而现在,钱也确实找到了。 二百万。 很大方的数字了。 然而银行卡的主人竟然是唐一平,这实在是让他意想不到。 唐一平出钱让王颜诬告自己?逻辑上行不通啊。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卓云无法理解,只能不断的抛出疑问。 也许,以陈益的脑子能想明白呢? 陈益托着下巴来回踱步,口中说道:“看似不合理的点,都有着必然性,只是现在我们还无法弄明白。” “没有切入点,线索也零散存在缺失,很难形成闭环。” “我们不能太着急了,先听听她怎么说。” “提审王颜。” …… 王颜从留置室被带到了审讯室,这是她第一次来审讯室,双手不停的揉搓,显得有些惊慌。 陈益开门走了进来,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手中的银行卡放在了她的面前。 看到这张银行卡,王颜的脸色终于是有了变化,惊慌之色更加浓郁。 “王颜,钱已经找到,说实话吧。” “到底是谁,让你诬告唐一平?” 陈益缓声开口。 王颜低头沉默,目光中浮现出挣扎。 陈益继续说道:“我见过你弟弟了。” 听得此话,王颜猛地抬头:“你……” 陈益摆手:“你放心,我们只是问了问你们家里的情况,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到目前为止,你依然还在阳城某公司上班,依然还是那位每月给王讳打八百块钱的姐姐。” 闻言,王颜略微松了一口气:“谢……谢谢。” 陈益:“先别着急谢,王颜,你的行为已经触犯法律,我想你也应该清楚这一点,否则就不会收这两百万了。” “用一年半载的时光换取两百万,这对你来说很值。” “但是现在钱已经在这了,而且唐一平也已经死亡,牵扯到了人命,这件事情不小。” “我不管那个人是怎么跟你说的,也不管对方给了你什么承诺,总之现在问题很严重。” “如果,唐一平的死和被诬告有关系,那你就会被牵扯其中。”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情,这可是人命官司,过失杀人四个字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就算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你的弟弟。” “再隐瞒下去,我不能保证你能否可以看到王讳的毕业,甚至于他的结婚。” 听完陈益的话,王颜身躯颤抖了一下,抬手捂住双眼。 这个动作,代表她的心理防线正在崩塌。 见状,陈益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王颜面前。 许久之后,王颜擦拭眼角的泪水,开口道:“没错,我收钱了,对唐一平的强奸指控是诬告。” 观察室,听到这里的卓云松了口气,总算说了。 “不着急,我们从头开始聊。”陈益开口。 对方这句话,说明她并不知道银行卡的主人是谁。 王颜轻声道:“我记得是……三个月前,有个男人找到我,说有一笔生意要和我谈。” “很抱歉,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见过他的长相,只能告诉你他是男的,因为他把自己弄的很严实。” 陈益:“没关系,继续。” 王颜继续开口:“我问他是什么生意,他说很简单,等以后接待了某个客人后,跟着客人走,然后第二天去市局报警,说对方强奸。” “当时我吓了一跳,这不是诬告吗?那是违法犯罪,果断拒绝后起身就要走。” “然后……” 陈益认真听着,脑海中开始还原当时的场景。 …… “等一下。” 男子淡声开口,转头看着王颜即将离去的背影。 “既然是做生意,有付出自然有回报,不想听听我的报酬吗?” 王颜回头说道:“不管你给多少钱,我都不会那么做的,因为我绝对不能被抓进去。” 男子:“被抓进去后,没有人给老家寄钱,没有人供王讳读书是吧?” 听得此话,王颜脸色一变,转身大步返回,冷声道:“你调查过我?!” 男子目光平静如水,仿若古井一般,没有任何的波澜。 “做生意,当然要知己知彼。”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强迫你,所以,能听完我的话吗?” 王颜沉默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坐下。 不为别的,就因为对方点出了王讳这个名字,她担心男人会对王讳不利。 待王颜坐下后,男子开口:“我只说三点。” “第一,诬告肯定会成立,但我可以保证你几个月就能出来。” “第二,在此期间,你父亲和弟弟的生活费,我来付,定期打款,不会让他们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第三,我提前支付全款报酬,两百万。”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王颜面前。 听到两百万这个数字,王颜猛地看向那张银行卡。 几个月的时间赚两百万,这对她来说非常有吸引力。 至于案底什么的,她不在乎。 生活都如此艰难了,还在乎自己的个人资料有没有污点? “诬告……几个月就能出来吗?”王颜问了一句。 问出这句话,代表她已经开始心动男子所谓的生意。 男子开口:“情节较轻,没有对他人造成严重后果,三年以下,我会帮你找一个好律师。” “态度和表现良好,我保证你一年内能出来。” “如果出不来,从第十三个月开始算,第一个月加十万,第二个月加二十万,以此类推。” 王颜沉默良久,询问道:“你说的客户是谁?” 男子停顿片刻,声音泛冷:“唐一平。” 王颜:“我不认识他。” 男子:“你会认识的,早晚会认识,他经常去你们的夜总会。” “这是他的照片。” 说着,男子将一张照片放在了银行卡旁边。 “王颜小姐,生意讲究双方同意,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我们就此达成共识,现在就可以带走银行卡。” “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也不会强求。” “考虑一下吧。” 王颜深吸一口气,盯着桌面上的银行卡看了一会,最终将银行卡和照片全部收起。 见状,男子微微点头,道:“那么生意就此达成。” “记住,想办法让他带你走,我想这对你来说不难,而且唐一平有这方面的需求。” “接下来,我说几个需要注意的点。” “第一,你的酒不要喝太多,确保自己是清醒状态,也不要装醉。” “第二,不要拿唐一平给的钱,如果非要拿的话也没关系,但不能第一时间告诉警方。” “第三,一定要去市局,向市局刑侦支队报案,最好能直接面对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 “第四,警方会根据你的供词和酒店监控,找到这起强奸报案的疑点,这个时候,你要坚持唐一平就是强奸了你。” “第五,银行卡尽量要藏好,近期不要取现,确保警方不会找到,我建议你不要放在家里,家里不可能有安全的地方,更不要交给王讳。” “第六,报警时间卡在下午或者傍晚。” “第七,报警后的二十四小时,马上翻供,表示唐一平并没有强奸你,理由可以想的模糊一点,有利于最终的量刑。” “明白了吗?” 王颜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回答我,听明白了吗?”男子重复。 王颜下意识点头:“明白了明白了,保持清醒,不拿唐一平的钱,去市局报案,藏好银行卡,二十小时翻供……” 她突然有害怕,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目的。 总感觉,要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是…… 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不像坏人,自此始终一直很客气,也考虑到了不可预计的结果,只有利诱,没有威逼。 这让她莫名有了好感和信任,再加上二百万的银行卡…… 男子站起身:“很好,祝我们合作愉快。” “如果中间出现任何变故,我都会给你额外补偿的。” “再见。” 王颜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不知自己这次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其他不说,她很需要这些钱。 …… 审讯室,当脑海中的画面中断,王颜的声音也是停了下来。 陈益紧皱眉头,对方描述的很详细,应该没有撒谎。 然而,却让这个案子变得更复杂更乱了。 一位不明身份的男子,拿着唐一平的银行卡出资二百万让王颜诬告,还重点列下了七条需要注意的地方。 目的,相当的明确,绝非简单诬告。 可惜,此刻无法得知对方真正的动机。 不过陈益有了初步判断,这次诬告和唐一平的死,绝对有一定联系。 至于是直接联系还是间接联系,还需要深入调查。 另外,重要的疑问来了:这个男人,是否推动、知晓甚至策划了唐一平的死? 带着新的收获,陈益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针对王颜的调查可以告一段落,该问的都已经问了出来。 来到办案大厅,众人汇聚在一起。 可以看出整个刑侦支队,所有人都有些凌乱,这一连串的事情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卓云开口:“那个男人不简单啊,提前预判警方能根据监控查出疑点,这要是没有明确的目的,我是不信的。” “陈益,能不能把王颜的诬告和唐一平的死,想办法联系起来?” 陈益摇头:“我暂时想不到可以联系的点。” “现在知道的,只有那个男人给王颜列出七条注意事项,所要达成的结果。” “那就是警方立案调查,传唤唐一平,让唐一平在市局露了个面,挂上涉嫌强奸的名头,然后完好无损的走了出去。” “当晚,就死了。” 卓云揉了揉太阳穴:“不行,脑子有点疼。” 陈益坐了下来,心中难得有了一丝烦躁。 掏出香烟点燃后,他抽了一会,随即开口:“这样,我们做个假设吧。” “假设,唐一平的死和那个人有关系,先别管作案手法。” “然后诬告的话……就把诬告,当成一个起点导火索,并入杀人过程中。” “如果诬告和唐一平的死没有直接的关系,那么诬告就是非常特别的标识。” “简单来说,凶手必须让唐一平经历诬告的过程后,才能死。” “嗯?好像有点通了。” “诬告之后,唐一平必须死,那么唐一平就不能继续留在市局,更不能进监狱,那样的话就无法动手。” “所以,必须保证唐一平在被诬告后,可以很快离开市局。” “这么考虑的话,动机相对就合理了。” 听着陈益的话,众人脸上渐渐有了明朗之色。 好像,通顺了不少啊,不然的话根本无法理解那个男人的目的。 卓云:“如果诬告和唐一平的死有直接关系呢?” 陈益微微摇头:“这种可能性相对较小,从来没听说有什么杀人手法,是需要受害者先进市局的。” “云哥你觉得呢?” 卓云有所领悟:“嗯……我的头不是那么疼了。” “那唐一平为何一定要经历诬告过程呢?” 陈益想了想,道:“基于假设的前提,唐一平是他杀,那么是什么类型的他杀呢?” 卓云:“如此处心积虑,怕不是仇杀吧?” 陈益:“什么仇?” 卓云沉默。 陈益此时站起身,道:“假设他杀,一条线顺下来,唐一平必须经历诬告过程。” “那么是否存在可能,凶手也被诬告过。” “而诬告者,就是唐一平。”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又是古里古怪的线索 办案大厅。 在陈益声音落下后,卓云乃至其他人脸色当即一凝。 唐一平诬告? 对啊,如果唐一平也曾经有过诬告行为,且对被诬告者造成了无法估量的伤害,那么当被诬告者出来后,是存在动机对唐一平做出报复行为的。 合理,相当合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是什么案子呢? “等等!” 卓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眼睛立刻瞪得滚圆。 “陈益,那个唐一安,曾经被指控强奸啊。” “我靠!唐一安不会是被唐一平诬告进去的吧!!” 也难怪他联系的如此迅速,因为两个人的经历实在是太像了,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 都涉嫌了强奸,都意外死亡,唯一的区别就是唐一安真正被判刑,而唐一平却很快从市局走了出来。 从陈益刚才的分析看,唐一平之所以能这么快走出去,正是因为凶手需要对他展开行动。 否则的话,这次诬告完全可以做的更可信一点。 但凡强奸案,调查重点一般都会在嫌疑人身上,这也是对妇女的一种心理偏向。 只要有女孩铁了心要诬告某个人,精心设计之下,成功率还是很高很高的。 卓云的话让整个办案大厅哗然,随即窃窃私语起来。 这案子,可真是越查,越让人觉得离奇。 如果假设成立,那简直堪比电视剧剧情了。 陈益看向卓云:“我想说的也是这件事。” “唐一平唐一安都牵扯到了强奸案,这会是巧合吗?” “如果把唐一平被诬告事件当做杀人符号,凶手是不会轻易改变符号特征的。” “强奸,就是最重要的符号特征。” 卓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喃喃道:“这么扯的吗?两兄弟什么仇什么怨,需要做到诬告这种地步。” “唐一安可是进去八年,放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陈益扭头掐灭香烟,说道:“先别管其他不合理性,我们按照刚才的假设继续往下讨论。” “假设唐一平死于仇杀,假设唐一平被诬告是杀人符号,那么唐一安的案子,就不能忽略。” “根据这个思路,凶手有很大可能,是在为唐一安报仇。” “如果不是唐一平的话,唐一安就不会进监狱,之后就不会死,这都是最直接的联系。” 卓云眼神眯起:“那么,谁会为唐一安报仇呢?” 陈益:“眼下都只是假设,结果如何,我们需要查了才能知道。” “目前还有很多问题都需要搞清楚,比如凶手为何会有唐一平的银行卡,里面的钱是哪来的等等。” “江姐,唐一安的案子当年是谁负责的?” 闻言,江晓欣迅速调出当年卷宗,看到名字后微微一愣,迟疑道:“侯广义。” “侯广义?”陈益对这个名字表示陌生,看到其他人表情也不对,随即询问道:“你们认识?” 卓云略微沉默,说道:“侯广义是以前的副队长,就是病退的那个。” 陈益停顿片刻,道:“这么巧,也是咱们市局办的?” 江晓欣解释:“此案和王颜的案子一样,受害者都是选择直接来到市局报警。” 陈益点了点头:“明白了。” “这样,我们一件一件的查,先查这张银行卡,看看里面的二百万是什么时候打进去的,又是谁打进去的。” 江晓欣:“好,我来负责这件事。” 陈益看向卓云:“云哥,我们明天走一趟倾元堂,了解唐一平的就医情况。” “然后……见一见侯队长,以及唐一安案件的原告人。” 卓云:“好。” 陈益:“其他人负责调查唐一安,我们需要知道他的人际关系。” “重点是,有没有和他关系极好的人,男女不限,比如好兄弟或者女朋友。” “时间跨度很大,过程可能曲折一些,大家辛苦。” 王颜所见的虽然是男人,但一切皆有可能。 众人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各自去准备了。 很快,还在原地站着的只剩下了陈益和卓云。 “云哥,还有一个点。” 卓云神情一震:“嗯?什么?” 陈益开口:“刚才王颜说过,对方会给他找一个律师,记得吗?” 卓云立即想起来,点头道:“没错,是说过,你想?” 陈益:“王颜的案子如果快速审核进入庭审的话,你说这个律师会不会出现?” 闻言,卓云目光亮起:“通过这个律师,顺藤摸瓜挖出幕后的人?” 陈益点头。 卓云猛拍大腿:“好主意啊!” “这件事我来办了,检察院那边我熟的很。” 陈益:“好,我们多方行动,想来总会冒出新的线索。” 此时卓云稍微犹豫后,忍不住道:“陈益,你有没有觉得……给王颜二百万的那个男人,好像还挺厚道的啊?” 之前听王颜的叙述,对方虽然利诱成分很多,但绝对没有威逼,也给了王颜充足的决定空间。 而且,还答应在入狱期间,帮她给父亲和弟弟打钱。 甚至于如果出现变数,还会层层加钱,有额外补偿。 听起来除了诬告外,处处在为王颜考虑。 抛开犯罪行为不讲,确实可以用“厚道”这两个字形容。 陈益微微点头:“我承认,确实很厚道。” “其实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坏人,如果此案真是仇杀的话,凶手只会对唐一平存在怨怒,而不会牵连其他人。” “就算内心存在执念,必须让唐一平进市局走一圈,也最大程度减少了王颜的精神损失,且给与了丰厚的报酬。” “怎么评价呢?心存善念?” 卓云叹了口气:“要真是那样的话,这个唐一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我们是刑警,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 “行,今天收获很大,明天再说吧。” “陈益,你的脑子就是好使,治好了我的头疼。” 陈益:“假设不一定是事实,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 待同事走的差不多后,陈益来到了法医室,方书瑜正在等待。 不是为了一起吃饭,而是为了案情。 “还没查到问题,是吗?”陈益询问。 方书瑜放下手中的笔,摇头道:“没有,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陈益回答:“案情在逐步推进。” 方书瑜愣了一下:“推进?真不是意外死亡吗?” 陈益上前坐了下来,说道:“以我的经验看,恐怕不是。” “如果查不到作案手法的话,就只能从作案动机查了。” 方书瑜没有多问,此刻皱眉道:“导致心脏骤停……能有什么手法呢?” “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胃里也不存在可疑毒物,血液毒理化验也正常。” “对不起陈益,我现在给不了你什么线索。” 陈益微笑:“没关系,不着急,我们和犯罪分子之间,谁也不能保证犯罪分子的智商就一定比我们弱。” “存在必有痕迹,等我查到其他线索再说吧。” “书瑜,唐一平身体上,就任何可疑的地方都没有吗?” 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方书瑜:“今天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有个地方我不知道算不算。” 陈益眉头一挑:“哦?说说。” 方书瑜:“在唐一平心脏心室血管附近,有轻微的,疑似腐蚀的痕迹。”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所以暂时不好说,正在查资料。” “晚上回去,还想给师父打个电话问问。” “腐蚀痕迹?” 陈益微愣,一时间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药物导致的? 不可能啊,如果是药物导致的,怎么会精准锁定心脏呢? 注射? 也不对,没有任何细微伤口,难道是时间久远愈合了? “等我问问师父再说吧。”方书瑜开口。 陈益点头:“行。” “那走吧,带你去吃点。” 闻言,方书瑜眼神有了神采,很熟练的开始脱掉法医服收拾东西。 陈益见怪不怪,他已经知道对方是个吃货。 喜欢吃却不胖,是令女人羡慕的体质。 …… 翌日上午,江晓欣针对银行卡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首先,再次确认它就是属于唐一平的,这一点没有问题。 其次,开卡时间要追溯到十年前。 第三,这张卡在四年前存入过一百万,转账记录来自唐一平的另一张卡,又在一年后转了回去,再过了一年被存入两百万。 这次的两百万,无法确实是不是唐一平存入的,因为来自海外账户。 陈益开始梳理时间线。 四年前,唐一平向此银行卡转账一百万。 三年前,唐一平将一百万从银行卡取出。 两年前,银行卡收到海外账户转来的两百万现款。 时至今日,这张卡被一个男人交到王颜手里,现在让警方找到。 又是古里古怪的线索,明眼人一看就不对劲,却无法得知实际情况。 分析的话……也不好分析。 “能查吗?”卓云感觉自己又特么乱了,皱眉问道。 江晓欣摇头:“查不到,是私密账户,这家海外银行的政策与我国不同,除非上升到国际交涉。” “而且就算查到了,名字也不一定是我们想知道的。” 卓云明白她的意思,不排除同卡异财的可能,找一个中间人开卡逃避检查,涉及海外查起来难如登天。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倾元堂 “不出意外的话,海外账户转账人和诬告唐一平的,是同一个吧?”卓云开口道。 陈益点头:“这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本来是唐一平的卡,现在到了别人手里,是丢失,还是赠与呢?” 卓云想了想,道:“丢失不太可能,我觉得是赠与。” “如果是丢失的话,唐一平为什么不挂失呢?难道银行卡太多记不清了?” 陈益道:“分析这个问题的时候,还要考虑到神秘人的身份。” 他给诬陷唐一平强奸的那个家伙,取了一个代号。 “基于假设的前提,唐一平死于他杀,且是为唐一安报仇,那么神秘人和唐一安不仅认识,关系也一定极好。” “和唐一安关系很好的人,应该也和唐一平也认识。” “那么,银行卡赠与就比较合理了。” 卓云:“能让唐一平赠与银行卡的人,必定关系极为亲近。” “呃……” “我勒个去!难不成是周之月?!” 周之月和唐一平是情侣关系,并且两人谈恋爱的时间非常长,彼此肯定是有信任度的。 唐一平拒绝结婚,又很喜欢周之月,那么赠与银行卡的行为完全有可能发生。 陈益看了过去:“云哥,你聪明了不少,我刚才也想到了这个名字。” “不过银行卡的事情只有当事人知道,如果周之月涉案,直接去问的话恐怕对方不会说实话。” “这件事,需要从侧面了解。” “比如,周之月和唐一安的关系,是不是没有我们目前所了解的那么简单呢?” 顺着陈益的思路,卓云充分发挥想象力:“周之月和唐一安关系极好,但唐一安因强奸罪入狱,周之月失望透顶,便选择和唐一平在一起。” “然后唐一安出狱后告诉周之月真相,可惜出车祸死了……不对不对。” “应该是唐一安出狱后先调查,发现始作俑者是唐一平,之后告诉了周之月真相,最终出车祸死了,周之月决定为唐一安复仇?” “诶?周之月看起来是个很精明的女人,会为了唐一安去杀人吗?” “而且她完全可以来一招斗转星移,让唐一平也尝尝被诬陷的滋味,难道就因为人死了,所以偏激?” 陈益赶紧喊停:“云哥云哥,先别假设的那么远,脑子容易混乱,你这是要去写悬疑是吧?” “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先确定最开始的假设正不正确,然后再说。” 闻言,卓云尴尬了一下,道:“好吧,没收住,没收住。” 陈益转头:“江姐,唐一安一案的原告人身份查了吗?” 江晓欣打开电脑:“查了,马慧茹,曾经是华通公司的前台。” “唐一安案件后,她获得了不菲的赔偿,辞职离开华通公司,自己开了一家美容院。” “后来可能是经营不利倒闭了,房产也卖掉,现在不知道在哪,名下手机号停用,估计躲起来了吧,不想让人找到。” “根据身份证使用记录看,没有离开阳城。” 陈益:“什么时候倒闭的?” 江晓欣:“时间挺近的,就在两年前。” “嗯?”这个时间让陈益好像抓住了什么,口中说道:“两年前还真是一个关键的……时间点啊。” 卓云:“怎么讲?” 陈益:“那张银行卡里的两百万,是两年前打进去。” “唐一平去倾元堂的时间,是两年前。” “现在马慧茹产业倒闭的时间,又是两年前。” “这么巧的吗?” 卓云立即反应过来,非常自信道:“凶手在两年前开始复仇!” “马慧茹是诬告,她也是被报复的对象!” “而倾元堂里边的人,有问题!” 陈益看向卓云,竖起了大拇指:“有想法。” 卓云讪讪一笑,说道:“对不对?我觉得挺靠谱的。” 陈益不置可否:“对不对不知道,至少无法反驳。” “很简单,我们去查。” “查了,就知道对不对了,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江姐,想办法查一下马慧茹在哪,她总要住的吧?比如借住或者租房。” 江晓欣点头:“好我知道了。” 现在的调查过程开始顺畅起来。 最主要的一条线由陈益卓云负责,而唐一安和马慧茹作为线索分支,便由刑侦支队其他人负责。 想来如果最终都有结果的话,线索汇总起来,应该能对整体案件产生巨大的推动。 下午。 倾元堂。 陈益卓云驱车来到了这里。 当看到门口所排的长队后,算是验证了周之月和司机李胜国的话,是真的。 倾元堂面积不大,但此刻门口已经站满了人,甚至还有大爷大妈自带小板凳,围坐在那里聊天,顺便等着叫号。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迈步上前。 “大姐,排队呢?” 陈益凑上前,笑着开口。 虽然对方的年龄看起来和自己妈差不多,但是叫人都是往年轻了叫。 被称呼大姐的中年妇女转头,看到是两个帅气小伙后,露出笑容:“是啊,排队,最近一段时间腰不好,过来让黄大夫看看。” “你们也是来看病的吗?年纪轻轻不应该啊。” 不等陈益开口,旁边另一位中年妇女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压力大,身体不舒服很正常。” “小伙子,钱可以慢慢赚,身体可不能垮了。” 陈益笑道:“您说的是。” “大姐,我们第一次过来,这家叫什么……倾元堂,里面的大夫很厉害吗?” 对方回应:“很厉害啊,伱看有这么多人排队。” “多少年了,我们有点小毛病不用去医院,来这里让大夫把把脉,吃几幅中药绝对就能好。” “不信的话,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保证以后你会经常过来。” 说完,她似乎觉得最后一句话有歧义,年纪轻轻的这不是诅咒人家么,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会很满意。” 陈益含笑点头:“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 聊了两句后,两人上前挤进正门。 大厅里的人少了很多,放眼望去,有三名中医大夫坐诊,还有一位年龄不小了,正在负责收号发号以及抓药事宜。 陈益转头看向墙壁,上面挂着四名大夫的简介。 刘新水,倾元堂的创始人,看照片,正是那位没有坐诊的大夫。 往右排列,分别是齐杰,卓田飞,黄大林。 刚才门口中年妇女所说的黄大夫,应该就是最后这位黄大林了。 名字很普通,但医术显然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 “云哥,还有和你同姓的。”陈益指着卓田飞说道。 卓云咧嘴:“咋了,我还得去问问是不是亲戚?” 陈益笑了笑,迈步来到刘新水面前。 看到有新面孔,刘新水扭头询问:“两位哪里不舒服吗?” 陈益掏出证件,客气道:“刘大夫你好,市局刑警,看您很忙,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您放心,几分钟就行。” “刑警?” 刘新水奇怪了一下,倒也没有拒绝,毕竟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可以,请跟我进来吧。” 陈益:“好的,谢谢您。” 刘新水:“没事没事,应该的。” 两人跟着刘新水通过药柜旁边,进了另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有三张小床,应该是后续治疗的地方。 中医不仅仅是把脉开药,还有推拿针灸。 现在房间里暂时没人。 “两位警官,有什么事就问吧,咱们抓紧时间。”刘新水开口。 陈益点头:“好的,感谢。” “刘大夫,您还记得唐一平吗?” 听到这个名字,刘新水想了想,点头道:“哦我记得,这几年他经常过来调理身体,而且出手很大方,对他我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陈益:“具体是几年?” 刘新水:“两年吧。” 陈益:“他是什么病?” 刘新水道:“也没什么,不算病,现在生活节奏那么快,长时间工作劳累很容易留下暗疾。” “若是不好好调理的话,时间长了就有可能发展成疾病。” “我记得他是腰间盘有突出,是常年久坐带来的,还有肾虚,盗汗,失眠等等。” “虽然都是小问题,但加起来也挺难受的。” 陈益:“心脏有问题吗?” 刘新水一愣:“心脏?没有吧,他没说过心脏不舒服,而且从脉象也没看出来。” 陈益:“请问是谁给他治疗的?” 刘新水:“黄大林。” 陈益:“方便我问问他吗?” 刘新水迟疑:“这……” “警官,你也看到了,外面这么忙,要不等晚上下班再说?” 陈益没有坚持,外面那么多人的确很忙,实在是不好打扰人家做生意,而且对前来问诊的病人也有影响。 “好的,那我们晚点再来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唐一平具体接受了哪些治疗方案呢?只吃中药吗?” 刘新水:“当然不是,针灸和推拿都有着很大的辅助作用。” 陈益点头:“好的谢谢。” 两人离开了倾元堂。 站在门口,陈益回头看了一眼倾元堂的招牌,若有若思,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一旁的卓云询问。 陈益安静了一会,说道:“云哥,你说针灸能杀人吗?”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十三年前的案子 “针灸杀人?!” 这四个字让卓云脸色变了变,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屋内的黄大林,随即将陈益拉到远处。 “你的想象力很大胆,不过……如何实现呢?” 陈益摇头:“不知道啊。” 卓云:“……” “那你问我!” 陈益无奈:“我也是只是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刚才刘新水提到了针灸和推拿,推拿肯定不现实,只有针灸具备一定危险性吧?毕竟是入体的东西。” “还有啊,尸检报告说唐一平身上没有伤口,也不存在针孔,但针灸用的针很细,估计当天就能愈合的看不出来。” “你觉得呢?” 卓云:“然后呢?” 陈益:“然后在针灸针上涂某样东西,通过针灸的过程作用在唐一平的心脏上,导致他的心脏出了问题。” 听到这里,卓云瞪大眼睛:“伱这么一说,貌似真能实现。” “但是针灸针那么细,那得灸多少次?除非是剧毒。” 陈益:“所以唐一平在这两年里,来了无数次。” 卓云沉默片刻,说道:“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陈益:“暂时不知道。” 卓云:“呃……” 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要不带回去审一审?” 陈益摊手:“纯属瞎猜,怎么审?没有任何线索支撑啊。” “而且主治中医虽然是黄大林,但施针的也许不是他,三个人一块审啊?” “我觉得还是先侧面调查背景比较靠谱,看看三人之中是否有和华通公司存在联系的。” “或者,是否有谁收了钱。” “云哥,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千万别把他们当嫌疑人看,这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判断。” “此案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前并没有清晰的头绪。” 卓云点了点头:“我知道。” 此案的复杂程度也许会超乎想象,而且很有可能牵扯到了十年前,想要查清楚,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 只能先大面积覆盖,然后根据查到的线索缩小范围。 现在,正是覆盖阶段,不能着急。 “那还等不等黄大林下班?” 陈益想了想,道:“不浪费时间了,我们先去找侯队吧,你知道他住哪吗?” 卓云笑道:“当然知道,我还去过几次呢。” “走,上车。” “对了陈益,待会见了面你可悠着点,毕竟案子是他办的,现在都是推测,还不知道唐一安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益:“明白。” …… 侯广义所在的小区位于市中心,房龄不大,也就七八年,这应该是后来才买的改善房。 进了小区后,卓云带着陈益七拐八拐,顺着一楼院前的小道穿梭。 这个小区的一楼是带院的,而且院子面积很大。 以前房地产商为了吸引客户提高价格,默认一楼住户可以自行圈地,其实并不合规。 近几年新开发的楼盘,这种情况便没有了。 所以眼前这种一楼的大院子,基本已经成了绝版,市场价格相对较高,早买的人算是捡了大便宜。 “侯队前几年贷款在这里买了个期房,本来是想留给儿子的,可是后来儿子毕业后留在大学城市了,没回阳城,所以就自己住了。” “以前的老房子已经卖掉,没有电梯着实不方便。” 卓云解释道。 陈益点头:“年龄越来越大后,确实需要电梯。” 两人走了一会后来到一处雅致的院落前,透过栅栏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周队?” 卓云很是意外,没想到今天周业斌也在这里,两个人正一边喝茶一边在那下棋,可真是舒服。 听到动静,侯广义和周业斌齐齐转头。 侯广义的年龄比周业斌大,头发黑白交杂,一看就是操心操多了。 队长和副队长虽然差一个字,但副队长的工作量和压力,可不比队长小。 跨地域跨时间长久熬夜查案这种事情,副队长也得冲在最前面。 再加上为了提神而抽烟,身体很容易出问题。 “卓云陈益?” 周业斌同样意外,笑着招手。 “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快进。” “老侯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陈益了,没有任何夸大啊,厉害的很。” “这智商,快赶上年轻时候的我了。” 推门进来的卓云听到最后一句话,感觉对方有自夸的嫌疑。 侯广义好奇打量走在卓云身旁的陈益,笑着说道:“从这几起案件看,这小伙子可比你强太多了。” “尤其是白国祥的案子,能查案,有魄力,够果断,咱俩可是比不上。” “凳子在那,自己坐啊。” 卓云来到另一边,拿来两个凳子递给陈益,两人就近坐了下来。 “侯队。” 陈益客气开口。 侯广义含笑点头:“不用叫我侯队,叫老侯就行,早就不是队长了。” “听老周说你要接任副队长的位子,可真了不得,我还第一次听说入职不到一年,就提前内定副队长的。” “这给我一种方厅是你老爸的感觉。” 闻言,周业斌和卓云神色登时古怪了一下。 老侯,你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嘴巴开了光吧?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恐怕还真有可能,只不过不是亲生的罢了。 陈益有些尴尬:“传言,传言而已。” 侯广义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警队里可没有传言,空穴不来风,有苗头必有结果,只要中间不出意外。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查案子吗?”此时周业斌询问。 卓云点头:“确实是查案子。” “前几天死了个人,从尸检报告看是心脏骤停,意外死亡,但其中有一些疑点,我们需要查一查才放心。” 周业斌:“哦?说说。” 随后,卓云用简短的语言,大概和两人讲了讲案件情况。 听完后,周业斌很是惊异,这个案子给他的第一感……相当复杂,其中肯定有问题。 而侯广义则是眉头皱起:“唐一平?” “十几年前我办过一起强奸案,嫌疑人家叫唐一安,是名字上的巧合吗?” 卓云道:“不是巧合,唐一安是唐一平的弟弟,也出意外死了。” 侯广义闻言,目光一凝:“什么?!” “十几年前唐一安因强奸入狱,十几年前后他的哥哥也被指控强奸,两人都死了,这也太诡异了吧?” 卓云叹道:“是啊,确实诡异,所以我们才会深入调查,看看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不排除并案的可能啊。” 侯广义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今天来,是想问唐一安的情况?” 卓云点头:“是的。” 侯广义视线放在陈益身上,说道:“陈益,你是怎么想的?” 卓云赶紧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后者无视,开口道:“已经确定唐一平是被人诬告,从两兄弟的经历共性看,只有这一点不同,我们需要确定唐一安的案子是否也存在问题。” 卓云脸色一僵。 周业斌皱眉。 侯广义在愣了一下后,沉默下来。 陈益不是一个情商低的人,但现在涉及命案,而且很有可能时间跨度很大,大家都是刑警,寻求真相为主,没必要隐晦打哑谜浪费时间。 如果侯广义对此很不满的话,那只能说明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刑警。 半响后,侯广义摸起桌面上的烟盒,从里面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开口道:“你的怀疑非常有道理。” “这个案子啊,我印象还是比较深的,报案人叫马慧茹,她是自己一个人直接来到市局报的案。” “当时的她衣衫不整,有多处撕裂,脖子上还存在抓痕,整个人仿佛受到极度的惊吓,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接到报案后我没有犹豫,立即传唤了唐一安,当时的他还在酒店躺着呢,似乎刚醒酒。” “唐一安的身上也有抓痕,应该是马慧茹反抗的时候造成的,这一点从马慧茹指甲内存在唐一安的生物组织,可以证明。” “案发地是在一个酒店房间里,通过调取监控,我们发现当时唐一安是喝多了,马慧茹把他送回了房间,但长达两个小时没有出来。” “当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就是马慧茹仓皇逃走的样子了。” “我们通过现场勘查,以及对马慧茹身体的检验,确定唐一安有重大作案嫌疑,立即对他进行了强制羁押。” “但他一直否认强奸。” “你也知道,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否认是没有用的,检察院直接起诉,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案子经过就是这样,卷宗里已经写的很详细,你们可以去仔细验证。” “陈益,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思考起来。 这要是诬告的话,那可比王颜要高明太多太多。 一旁的卓云迟疑:“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侯广义:“不,问题还是有的。” 卓云:“嗯?” 侯广义:“两个小时的作案时间,有点长了。” 陈益点头:“没错,确实有点长,所以侯队是怀疑过?” 侯广义嗯了一声:“当然。” “我问过马慧茹,为什么两个小时都没有逃离房间,她的解释是这样的。” “两人进了房间后,马慧茹帮助唐一安脱掉外套,然后倒了一杯水,刚要离开,唐一安从背后拉住了她,开始施暴。” “马慧茹竭力反抗,但力气不如唐一安无法挣脱,最终让唐一安得逞。” “之后,唐一安没有让马慧茹离开,威逼警告外加利诱。” “当时马慧茹已经吓坏了,什么也不敢做,只能假装顺从下来,等唐一安因酒醉睡过去后,偷偷跑掉。” “这个解释,我当时觉得没有问题,因为唐一安在公司的地位,本就高高在上,马慧茹一个前台心生惧意也很正常。” 陈益:“查胃溶物和血液药物残留吗?” 侯广义点头:“查了,而且还是唐一安要求的。” “当时他表现的非常惊愕,坚持自己绝对没有强奸唐慧茹,就说自己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还让我们查是不是被下药。” “这个人还是很聪明的,我也把该查的地方都查了,但是可惜,没有发现对他有利的证据。” “作为刑警,证据为主,最终只能零口供起诉。” 陈益目光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继续问道:“从马慧茹逃离现场到报案,过去了多久?” 侯广义:“大概六个小时。” 陈益:“嗯?这么久?” 侯广义:“马慧茹说她当时非常害怕,整个人都是蒙的,没有第一时间报警。” “在回过神来冷静后,才来的市局。” 陈益不再说话。 三人看着陈益,也都沉默下来。 从案发过程和调查过程看,唐一安罪名是成立的,换做其他人调查,恐怕也会是相同的结果。 并且侯广义已经算非常负责了,没有听马慧茹的一言堂,排除了多个可能。 但结果依然没有变化。 许久之后,周业斌开口:“陈益,你还是怀疑马慧茹诬告吗?” “说结论前,要抛开唐一平的案子,毕竟这只是你们的推测。” 陈益揉了揉眉心,说道:“周队,很抱歉我抛不开啊。” “推测需要完整的一条线,中间不能断掉也不能抛开。” 侯广义摆手阻止周业斌,看着陈益道:“那就基于唐一平的案子,说说疑点。” “来,抽根烟。” 说着,他将烟盒递了过去。 陈益接过开口:“从案发过程看,马慧茹的大部分说辞都有证据支撑,但有两件事没有。” “这两件事,全凭她自己的嘴,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一,为什么在里边待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第二,为什么在案发六个小时后,报警。” “值得注意的是,两件事相当关键。” 听得此话,侯广义说道:“两个小时我明白,存在制造现场的可能,六个小时呢?” 陈益点燃香烟,道:“六个小时,有可能是在等唐一安醒酒。” “这是严重醉酒之人,开始恢复意识的最少时间。” 侯广义脸色微变。 陈益继续道:“唐一安当时要求检测体内是否存在药物,这件事不会无缘无故,应该是断片了。” “每个人对自身的酒量都有一定判断,他第一反应不是醉酒,而是被下药。” “但是药物检测没有问题,那便有可能是酒有问题。” “用高度酒冒充低度酒,挑选后劲极大的,配合酒场气氛和灌酒的人,直接导致唐一安喝的不省人事。” “有这种可能吧?”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直接承认(两章合一) 陈益的话让三人再度沉默下来。 不得不说,这种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 “醉酒昏迷的人,还有男性功能?”卓云提出疑问。 陈益点头:“有。” “昏迷的状态是中枢大脑出现抑制或者功能的丧失,但男性功能不是通过大脑中枢的反射引起的,而是受马尾神经的低级控制,你可以理解为反射。” “所以虽然昏迷,受到刺激完全能够出现反射。” “别说昏迷状态,就算刚刚死亡的男人,也可以,电视剧不演过吗?” 卓云疑惑:“哪个电视剧?” 他感觉奇怪的知识点又增加了。 周业斌打断道:“行了别电视剧了,陈益你的意思是,当时唐一安是有人故意灌酒,导致了唐一安的重度醉酒昏迷,然后让马慧茹展开行动的吗?” 陈益:“周队,我只是表达一种可能,事实如何还需要继续调查。” “马慧茹这个女人,我们是一定要见一见的,但她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 “而且在当年唐一安入狱后,她立刻辞职开了一家美容院,并在两年前倒闭。” “时间上,还是有点巧的。” 周业斌微微点头,没有继续开口。 此时侯广义道:“陈益,你想表达的,就是唐一平参与了马慧茹这件事,然后在十三年后的今天,遭到了同样手段的报复,对吗?” 陈益:“是的。” 侯广义略微沉吟:“那为什么一定是唐一平呢?是否存在第三起强奸案的可能?” “第三个人,被唐家兄弟联合诬告,导致了报复行为的发生。” 陈益开口:“我想过,但概率上相对较低。”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没必要持续十三年。”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如果一条线不通的话,我们会马上换另一条线。” 聊到这里,侯广义深深看了陈益一眼,总算明白周业斌为何会对这个年轻人,赞不绝口了。 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其经验和思维逻辑,他没有从其他刑警身上看到过。 这么年轻,天纵奇才啊。 “陈益,就按伱自己的想法去查,不要受到我们的影响。”侯广义开口,“我可以再给你个提示。” 陈益:“嗯?侯队请说。” 侯广义:“当年的庭审记录,或许可以再看一遍,也许能有新的收获呢?” 陈益目光微动。 这件事他想过,但目前案子刚刚开始查,还没时间付诸行动。 庭审视频的保存期限,分为短期,长期和永久。 就算是短期,也有三十年,长期的话就是六十年了,所以想看的话是一定能看到的。 若是看不到,那问题可就严重了,想来应该不至于。 “谢侯队,我会去看的,您指的是出庭人是吧?” 侯广义点头:“没错,唐一平肯定去了,其他人你自己判断。” “对了,到时候查清楚之后,不论结果如何,希望你都能和我说一声。” 陈益:“好的侯队,一定,那我们就先走了。” 待两人离开,周业斌收回视线,看向侯广义道:“要是真让陈益说对了,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侯广义笑了笑,道:“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就是如果让人给耍一道的话,会让我很不舒服啊。” 周业斌沉默了一会,道:“这种案子没办法,一个女孩不惜代价铁了心这么做,成功率极高。” “若是再加上背后有高人指点……” “我们也不是神仙,只能说世界之大,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小概率事件而已,几十年也碰不到一次。” 侯广义:“行吧,你的安慰很有效果。” “话说你不准备归队?这个案子我一听就很复杂,可能牵扯到很多事情,也许还有很多人。” 周业斌摇头:“陈益可以。” “如果他都破不了的话,我去了也没用,如果他能破,我去了没必要。” “左右,都不用去。” 侯广义:“这……你的思路很清奇,不过陈益这孩子,确实不简单啊。” “咱俩是不是老了?” 周业斌:“是你老了,我可没有,还得再干十几年。” 侯广义:“……” 离开小区的陈益二人,开车准备返回市局。 “下一步怎么办?”卓云询问。 陈益:“一定要找到马慧茹,然后等走访结果,估计需要个几天时间。” “还有,唐一平唐一安这两兄弟以前的关系,咱们也得搞清楚。” “没有深仇大恨,应该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吧?” 卓云:“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亲兄弟不至于啊,难道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争夺家产?” “也不对,那时候唐永寿还好好活着呢。” “要不就是老侯刚才说的,牵扯到了第三个人?这个人是让两兄弟一起给坑了。” 陈益靠在副驾驶看向窗外,道:“那咱们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 调查走访工作持续了两天,针对马慧茹和唐一安的调查,大家全力突击之下,终于有了结果。 马慧茹找到了。 马慧茹在这十三年的经历比较坎坷,生意倒闭后欠了很多钱,和第一任丈夫离婚后,负债累累。 现在已经再次结婚,嫁给了一个早餐店的老板,手机号用的是丈夫副卡,完全断掉了以往的人际关系。 每天凌晨起床忙到中午,下午和晚上休息,生活规律进入正轨。 这是第一件事。 还有另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出现在了众人眼前,那就是周之月,曾经是唐一安的女朋友! 华通公司不乏老员工,全面走访之下很容易问到。 “女朋友?” 办案大厅,卓云脸色微变,立即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唐一安出来后告诉了周之月真相,周之月这是为前男友报仇吗?” 陈益神色严肃,当即开口:“等等,先不要轻易下结论。” “唐一安想告诉周之月真相没必要等到出狱,探监的时候就可以,而且唐一安不一定知道就是唐一平干的。” 卓云反应过来:“哦对,这倒也是。” 陈益:“比较合理的就是……唐一安出狱后先调查,调查清楚之后,再告诉的周之月。” “然后,唐一安意外死亡,周之月把唐一安的死,算在了唐一平身上。” 卓云紧接着说道:“如果唐一安调查过,那么必须要面对马慧茹。” “马慧茹,见过唐一安?” 陈益站起身:“我们马上去找马慧茹!” “其他人继续走访调查,关于唐一安的事情,查的越多越好,包括他出狱后!” …… 未到中午,早餐店还没有关门,不过顾客已经很少了,偶尔可见前来买包子豆浆的,可能是上的夜班。 马慧茹系着围裙,正在帮丈夫搬动包笼。 从外表看,马慧茹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只是有了岁月和风霜的痕迹,皮肤也变得很一般,穿着随意像是普通的农村妇女,毫无气质可言。 曾经的前台,后来的老板,现在的早餐店老板娘。 一路走来,马慧茹的经历令人唏嘘。 “没事,不用了我来吧,你休息休息。”早餐店老板笑着开口,阻止对方继续去搬第二个包笼。 马慧茹用围裙擦了擦手,微笑道:“行吧,你慢点,别再闪着腰。” “上次你把腰给扭要,可把我吓坏了。” 男子:“放心吧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中年夫妻,相濡以沫,这幅画面很温馨,很美。 陈益略作犹豫,迈步上前。 看到有客人上门,马慧茹露出客气的笑容:“你好,需要点什么?” 陈益:“可以聊聊吗?” “聊聊?”马慧茹一愣,“聊什么?” 屋内男子也看了过来,放下手中的包笼。 陈益:“聊聊……” 看到对方丈夫在关注,他改变言语:“聊聊上次豆浆里的糖,是不是放多了,这东西吃多了不好,影响健康,现在讲究饮食搭配,平安为重。” 他在糖和平安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马慧茹听懂了,脸色当即有了变化。 “怎么了?糖是自己加的啊,你们不会是来捣乱的吧?”早餐店老板开口。 马慧茹回头笑道:“没事没事,你先忙,这是我以前的朋友,跟我打谜语呢。” “我们叙叙旧就回来。” 闻言,早餐店老板神色稍缓:“哦,这样啊,那你去吧。” 说完,他冲陈益微笑点头示意,却不知是真的好骗,还是在故意装傻。 三人走远了一些后,马慧茹面色平静下来,说道:“你们是谁?” 陈益掏出证件:“你好,市局刑警。” 马慧茹眼神中闪过惊慌,硬着头皮道:“刑警找我干什么?” 陈益:“接下来的话请你保密,否则后果自负。” “唐一平死了。” 五个字,让马慧茹脸色大变,震惊的看着眼前青年。 “死……死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下意识的自语。 看着对方的反应,陈益开口:“所以,你是认识唐一平的,对吗?” 马慧茹回过神来,连忙道:“我曾经在华通公司工作,当然认识唐一平,这有什么奇怪的。” 陈益:“那唐一安呢?” 马慧茹双手不自然的握起:“唐一安……不要和我提他!他对我造成的伤害还不够吗?!” 陈益:“马慧茹,我现在站在你面前肯定是有道理的,代表很多事情我们已经开始深入调查。” “你应该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马慧茹低下头,口中说道:“抱歉,我听不懂。” 陈益并不在意,问道:“五年前唐一安出狱,你见过他吧?” 马慧茹:“我……” 陈益清楚,马慧茹也许并不知道唐一安已经死亡,所以很多问题她很难去撒谎,因为担心被戳穿。 撒一个谎,就需要更多的谎去圆。 眼见马慧茹准备沉默应对,陈益叹了口气,道:“马慧茹,我来找你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十三年前唐一安的案子,而是调查唐一平的死。” “唐一安,只是一个过程罢了。” 从马慧茹的反应看,她在唐一平和唐一安之间,绝对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整个事情的真相,恐怕真的如他们之前推断的那样。 马慧茹还是不说话。 陈益声音中带上了冷意:“马慧茹!” “好好回答问题,还能争取从轻处罚,否则的话,我保证你会受到顶格量刑!” “当年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完成的,真以为过去了那么久,我们就没法查了吗?!” 马慧茹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苍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中突然有泪水开始涌出。 “我……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生意倒闭了,又欠了那么多钱,已经够了吧?!” “没错,我是诬陷了唐一安,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对方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让陈益和卓云愣了一下,尤其是迅速承认当年的事情,更是让他们意外。 刚才那几句话这么有用吗?陈益还准备和对方打持久战呢。 沉默了一会后,陈益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开口道:“你生意倒闭负债累累,是谁干的?” “对方已经搜集到你诬告的证据了?” 马慧茹眼泪滑落:“搜到了,也找过我,然后没多久我的生意就一落千丈,还掉入了合同陷阱,欠了很多的钱。” 陈益追问:“谁?” 他知道马慧茹为何会承认的这么快了。 对方明白那件事已经不是秘密,连一个非警方的人都能查到,若是警方重启案件侦查的话,同样也能查清楚。 再加上常年的心理压力,让她根本没有了丝毫抵抗的勇气。 简单的几句话,直接崩掉了心理防线。 马慧茹摇头:“我不知道,他把自己打扮的很严实,只清楚是男的。” “嗯?” 听得此话,陈益和卓云相互对视一眼,这不就是给王颜银行卡的那个? 他们的判断没有问题,线索也开始串起来了,调查进程总算是真正进入了正轨。 陈益:“大概是什么时候?” 马慧茹:“大概……三年前,快四年了。” 陈益梳理时间线,差不多就是唐一安车祸死亡之后的一年内。 “四年前,你见过唐一安吗?” 马慧茹:“见过一次,聊的不愉快我就走了。” 问到这里,陈益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收拾东西的早餐店老板,略微沉默后,道:“马慧茹,你恐怕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马慧茹的问题,可比王颜要严重的多。 诬告造成恶劣后果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闻言,马慧茹缓缓闭上了双眼,轻声道:“能……能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吗?我想安排一些事情。” “呵呵,果然是逃不了,我认了。” “说实话,你们能来让我轻松了很多,可以吗?” 陈益:“只能给你白天的时间,天黑前必须跟我们走。” “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忙,当年参与这件事的,都有谁。” 马慧茹沉默良久,说道:“唐一平,孙庆卫。” 语罢,她擦干眼泪转身回到早餐店,继续帮着男人收拾东西。 不用陈益提醒,卓云直接掏出手机。 “喂?我需要两个人。” 从现在开始,马慧茹不能离开警方的视线。 时间到了,就会被带走。 下午四点,华通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房门突然被推开,卓云边走边说道:“孙庆卫,你涉嫌一起刑事案件,请马上和我们走一趟。” 坐在那里的孙庆卫脸色一变,起身刚想说话。 卓云直接打断:“不用叫律师了,是逮捕不是传唤。” “看清楚了,这是逮捕令。” “拷上!” 孙庆卫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冰冷的手铐已经卡在了他的手腕上。 …… 到了晚上,市局,办案大厅。 孙庆卫和马慧茹都已经被带到审讯室,办案大厅此时坐满了人。 “这个孙庆卫,不会也是神秘人的报复对象吧?” “我们很快抓到了他,也算救了他?” 说话的是卓云。 陈益开口:“不一定。” “唐一平是主谋,马慧茹是执行者,从我们现在所了解的神秘人性格看,报复这两个人应该就够了。” “而且从顺序上,唐一平也该是最后一个。” “这件事不重要,等抓到他问问就清楚了。” “先审马慧茹,搞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审讯室。 陈益推门而入,坐在了马慧茹面前。 此时的马慧茹双手带上了手铐,整个人显得平静了许多。 有警员上前将一杯水,递给了马慧茹。 “谢谢。”马慧茹低声说道。 等对方喝了几口后,陈益说道:“马慧茹,当年的事情,聊聊吧。” 马慧茹缓缓放下杯子,轻轻点头,声音响起。 刑侦支队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场审讯。 唐一平一案,最关键的点就在这件事情上。 马慧茹说的很慢,陈益静静听着。 十三年前,唐一平找到马慧茹,以两百万巨额现金的诱惑,开始谋划针对唐一安的行动。 在一次聚会上,早已准备好的孙庆卫疯狂灌酒,直接将唐一安喝的不省人事。 之后,马慧茹把唐一安扶进酒店,并脱光了他的衣服。 完事后,马慧茹用唐一安的手抓伤了自己,用自己的手抓伤了对方,并撕破自己的衣服,处理好现场。 两个小时后,离开酒店。 在计算好时间,等唐一安差不多醒酒后,立即来到市局报警。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所有警员听着马慧茹的描述,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可真是处心积虑了。 没想到只是调查唐一平意外死亡案件的疑点,竟然牵扯出了十三年前的旧案。 离奇的案中案,这多少年都碰不到一次。 “他为什么要诬告唐一安。”陈益开口询问。 马慧茹摇头:“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拿了钱之后我就走了,他本来是让我离开阳城的,但我舍不得这里,就在离华通公司很远的地方,开了一家美容院。”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看到这里的卓云,立即转身离开,准备去审孙庆卫。 马慧茹不知道的事情,也许孙庆卫会知道。 陈益:“这两兄弟的感情怎么样?” 马慧茹:“我觉得很好,所以在唐一平找到我的时候,我是非常吃惊的。” “也许,是因为某些事让兄弟反目了吧。” 陈益拿起一张画像:“三年前找你的,是这个人吗?” 马慧茹抬头。 这是根据王颜的描述画出来的,虽然没有明显的脸部特征,但大概轮廓以及装扮还是存在一定辨识度。 “没错,是他,你们从哪画的??”马慧茹很是意外。 陈益没有回答,放下画像道:“除了这个人,当年还有没有见过其他熟悉的公司同事。” “比如周之月。” 马慧茹摇头:“没有。” 陈益:“白天的时候你迅速坦白,是担心导致唐一平死亡的人,也会对你下手吗?” 对于这个问题,马慧茹沉默良久,说道:“算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我有家庭,他们很好,不能让他们受到牵连。” 陈益微微点头,对方的心理路程很复杂,没必要再深究。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人手里的证据是什么?” 马慧茹:“孙……孙庆卫的录音,他认了。” “嗯?” 陈益目光微动,基本明白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马慧茹再次摇头,此刻她整个人似乎了却一桩心事,瘫软在椅子上。 也许,这就是精神上的轻松吧。 陈益离开了审讯室。 他在办案大厅等了一会,卓云也很快离开审讯室,来到了这里。 面对陈益询问的目光,卓云摇头:“和马慧茹一样,什么也问不到。” “这个孙庆卫算是唐一平的心腹下属,唐一平承诺事成后会让他担任公司高层。” “结果也证明,唐一平没有食言。” “还有,他也见过神秘人,被折磨了两天,最终承认了自己所干的事情,而且对方录音了,应该就是马慧茹所说的证据。” 闻言,陈益深吸一口气,从手中的烟盒中掏出了一根。 “马慧茹刚才也说了这件事。” “好家伙,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案子查到这里,已经越来越明朗。 有人在为唐一安复仇,先是马慧茹,然后是唐一平。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能在短时间内让马慧茹的生意倒闭且负债累累,高手啊,似乎也是个搞商业的。” “周之月……嫌疑很大啊,但性别不对。” 陈益像是自语,也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卓云点头:“我也觉得她嫌疑很大,也许还有帮凶,不过现在把她带过来的话,恐怕问不出什么东西。” “我们手中,目前还没有任何直接证据。” 陈益:“没错,是这样。” “看来,必须要搞清楚唐一平到底是怎么死的。” “还有一个问题,唐一安出狱后找过马慧茹,应该是去质问,然后不久便出了车祸。” “他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为了保证情节流畅度,会偶尔出现两章合一的情况,但不会很多,感谢理解。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无法确定 办案大厅,卓云整个人一激灵。 现在只要陈益发出新的疑问,他就害怕,因为对方的嘴就跟开了光一样,一说一个准。 当然,嘴开了光只是玩笑,因为陈益在问出一个新问题之前,脑海中肯定是经过分析的。 只要说出来,真假先不提,合理性绝对不低。 其他警员,也都看了过来。 唐一安的死是不是意外? 陈益似乎总能在一个线索查完后,再度抛出另一个更令人吃惊的可能。 “陈益,你怀疑不是意外?” 说话的是江晓欣,她坐在电脑前,回头看向陈益。 陈益点燃香烟,说道:“不是怀疑,问题抛出来,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还是基于那个前提:唐一平死于他杀。” “那么,凶手为什么只杀唐一平,而不动马慧茹和孙庆卫呢?” “诚然,马慧茹是遭到了报复,一夜回到了解放前,还有孙庆卫,也被折磨了两天。” “但这些和八年的监狱生涯相比,算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唐一安死了。” “马慧茹呢?虽然嫁给了一个平凡的早餐店老板,但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是幸福的两口子。” “孙庆卫呢?依然还是华通公司的总经理。” “神秘人没有动马慧茹和孙庆卫,单单杀了唐一平,就只是因为唐一平为主谋吗?” 卓云接话道:“也许,就因为他是主谋呢?” “到目前为止神秘人感觉还是挺厚道的,坚持冤有头债有主的原则,这个问题之前我们聊过,所以他没有过于为难马慧茹和孙庆卫,而是重点针对唐一平。” 陈益点头:“这个解释,也比较合理。” “那么基于神秘人的性格,再抛出一个问题,既然他比较厚道,没有杀害马慧茹和孙庆卫,为何要杀唐一平呢?” “唐一安死于意外,怪不到唐一平头上,按照神秘人的行事风格,应该选择其他报复手段。” “比如和马慧茹一样,让王颜做的再完美一点,直接将唐一平给送进去。” “不管是什么手段,唐一平罪不至死,就算还剩一口气,哪怕来一个终生残疾,也不至于要他的命。” “对于这个问题,又该如何解释呢?” 卓云愣了一下,皱眉迟疑:“这……” 其他人也陷入思考。 本来合理的事情,让陈益这么一说,感觉似乎又不合理起来。 完了,脑子又不够了。 半响后,卓云开口:“要是这么说的话,如果唐一安的死和唐一平有关,那么唐一平就必须死。” “其他两个人只是参与了那次强奸案,小惩大诫也就行了。” “对吗?” 陈益:“事实我们不清楚,但至少从分析上看,只有这样才比较合理。” “还有,唐一安的死亡时间,五年前出狱,出狱后没过多久便出了车祸。” “那我们就从唐一安出狱后开始推测,他第一时间会做什么呢?” 卓云:“找马慧茹?” 陈益:“嗯,他的确找过,可能是通过马慧茹的反应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开始调查这件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怀疑那次聚会有问题,开始怀疑孙庆卫,然后就是唐一平。” “也许,他去找过唐一平,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而唐一平呢?发现唐一安铁了心调查这件事,担心事情败露,或者在其他动机的推动下,萌生了杀掉唐一安的念头。” “于是,就有了那次意外。” “唐一安死后,神秘人登场,用大概两年的时间,将所有事情查的清清楚楚,然后便有了马慧茹生意失败,孙庆卫被折磨两天,唐一平离奇猝死。” 话音落下后,整个办案大厅安静下来。 这似乎……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虽然有时候连事实都不一定合理,但是在调查不明案情的过程中,当然要往合理的方向去分析,找到最合理的那种可能。 哪怕,十次里边只能对上六七次。 陈益:“还有,我怀疑那张银行卡,是唐一平给唐一安的。” 卓云:“嗯?” 陈益:“四年前唐一平向银行卡中转账一百万,时间上是在唐一安出狱后。” “出狱后的唐一安也许身无分文,作为哥哥的唐一平,给点钱花也正常,还能彰显一下兄弟情谊。” “然后,不知什么原因,这张银行卡到了神秘人手里。” “直到唐一安意外车祸死亡后,唐一平又把这一百万利用网络方式转走了,但却没有吊销或者挂失该银行卡。” “再之后,神秘人往卡里转账二百万,作为复仇的开端。” “两百万这个数字,也刚好和马慧茹所收的钱对上了,看来他有点强迫症,执念很深。” “那个时候,马慧茹的生意已经完蛋,孙庆卫也受到了教训,只剩下了唐一平。” 听到这里,卓云开口:“等一下,银行卡余额变动,唐一平不知道的吗?” 陈益:“云哥,事实已经发生了,他显然是不知道的,我们就不要纠结他为什么不知道。” “就姑且认为,这张银行卡没有余额变动提醒吧。” 卓云沉默下来。 这个案子着实有点复杂,尤其是在陈益的分析下,感觉更复杂了,他需要时间消化。 其他人也是如此,短时间内反应不过来,要捋捋清楚。 陈益没有受到干扰,继续开口:“所以,明天我准备去查一查这起意外交通事故,看看能否有新的发现。” 卓云回过神来:“既然怀疑我们就查,确保没有任何疑点。” “陈益,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下次分析案情的时候委婉点,别那么突然,我这脑子实在是跟不上。” 陈益笑了笑,转头道:“其他人继续走访,扩大范围,将唐一安的人际关系尽可能查清楚。” “神秘人和唐一安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这件事没有任何意外。” “江姐,你帮我再查一下李胜国吧。” 江晓欣奇怪:“李胜国?” 陈益点头:“李胜国是唐一平的司机,虽然现在看没什么问题,但倾元堂这个地方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查一下吧,以防万一。” “还有,倾元堂三名中医的背景资料、经历、以及银行卡变动记录,也得过一遍,尤其是那个黄大林。” “任务很重,江姐辛苦。” 江晓欣微笑:“我知道了。” “辛苦啥?我也是刑侦支队的人,以后别那么客气,很不习惯。” “我说真的。” 陈益轻咳:“好的好的,不好意思。” “对了,书瑜呢?” 江晓欣耸肩:“不知道啊,伱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 陈益又看向卓云,后者也是摇头。 此时有警员开口:“我知道,好像去找她师父了,说是聊一聊唐一平的尸检报告,找寻死因。” 陈益点了点头:“哦……谢谢。” …… 翌日,陈益和卓云来到交警大队,调取了当年唐一安的车祸记录,负责的交警现在已经是大队长了。 经过长时间的问询,他们对当时的情况以及后续的处理,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车祸发生地是在山路,刚好是下坡急转弯,唐一安的车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直接翻出了护栏,摔下山崖。 不仅如此,过程中因剧烈碰撞导致了车身起火爆炸,当交警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下空壳子以及被烧毁的尸体。 根据车牌信息交警找到车辆主人,前来认尸的正是唐一平。 尸体虽然遭到了火烧,但随身物品有经得住焚烧的,唐一平一眼便认了出来,就是唐一安。 详细的过程无法知晓,总之是得到了唐一平的确认。 事发地没有监控,车身在掉落过程中损坏严重经过了多次撞击,也无法判断是否有其他车辆碰撞的痕迹,最终交警认定是车辆失控冲出了护栏。 陈益站在交警大队门口,递给了卓云一根香烟。 卓云说道:“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那就是其他车撞上去的。” “不过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件事要是唐一平干的,他是怎么知道唐一安位置的呢?一直跟踪?” 陈益点燃香烟,道:“都有可能,反正可以实现,比如定位。” “定位?”卓云诧异,“交警对车身仔细检查过,没提定位装置啊。” 陈益:“可能损坏严重无法辨别,也可能是检查的不仔细,或者不是定位装置,而是车机改装的联网定位系统。” “五年前的技术,完全可以做到。” “唐一安在里面待了八年,唐一平有充足的时间在做这件事。” 卓云目光微凝:“提前准备?” “陈益,你坚持怀疑唐一安的死有问题?” 陈益开口:“两人都已经死了,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好像不是很重要,我只是心有疑虑想来查一查。” “现在还有两件事。” “第一,那个律师会在庭审出现,帮助王颜吗?” “第二,走访唐一安服刑的监狱。” 卓云:“监狱?去那干吗?” 陈益:“最大程度的覆盖调查面积,八年的时间,应该可以交到很好的朋友吧?” “不排除这种可能啊。” “这件事倒也不着急,可能性较低,先把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查完再说,没办法了再去。” 卓云:“行,一切听你的。” (本章完) 第一百章 同时传唤 时间又过去两天。 全面走访和调查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新的线索每天都在不停的出现。 而其中某个线索,又牵扯出了新的嫌疑人:李胜国。 他的经历,不得不让市局刑侦支队的视线,转到他的身上。 唐一安,曾经对李胜国有大恩! 早年李胜国家中突发重大变故,导致他无法接受心灰意冷,在某个夜晚站在桥上纵身一跃,跳进了江里。 而把他救起来的,正是还在上大学的唐一安。 见义勇为的举动,在那时还登过媒体。 后来可能是李胜国刚死过一次后悔了,也可能是在唐一安的劝说下开悟了,反正是没有再寻过短见,留在了华通公司。 直到唐一安被抓的那一刻,李胜国依然还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 这是江晓欣的调查结果。 另一边,针对唐一安的走访也得到了更多信息。 从小到大,唐一安的口碑一直非常不错,可以说没有任何污点。 毕业后进入父亲的华通公司后,不论对上司还是下属,都表现的非常谦逊,能力也很强,只要是以前认识唐一安的,对他的评价都是好评,对其入狱的事情,也都表示不解。 如此优秀的青年,应该不会得罪人才对。 难道是太过优秀,让作为哥哥的唐一平有了嫉妒之心?这才处心积虑的把对方送进了监狱? 心理如此阴暗的吗?那可是亲弟弟!真要做到如此地步? 办案大厅,当听完所有线索后,陈益没有高兴,反而是皱起眉头。 “口碑如此之好,那想要给他报仇的,可就太多了。” 身为刑警,他现在要做的只有查清案子,而不是去同情唐一安,也不是去谩骂唐一平。 案子结束了,再思考这些问题也不迟。 情法矛盾的事情,他以前遇到过太多次。 一旁的卓云开口:“恐怕,这件案子和周之月以及李胜国,都脱不了干系啊。”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是李胜国得知真相,有很大可能为唐一安报仇。” “周之月,也是如此。” “所以,他才会建议唐一平去倾元堂,间接表明倾元堂绝对存在问题。” “要不要监控那四个人?” 他指的是刘新水,齐杰,卓田飞和黄大林。 陈益:“看来,这件事很有必要了。” 卓云点头:“好,我安排。” “对了,王颜的案子今天开庭,还有三个小时,什么时候去?” 本来是没这么快的,但他加速了这个过程。 陈益起身:“马上就去,走。” …… 五个小时后,陈益和卓云走出庭审现场,脚步停止在大门前。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王颜的确莫名其妙多了一位律师为她辩护,而且水平相当之高。 在对方的精彩辩论和据理力争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王颜最终连有期徒刑的判决都没有享受,而是拘役六个月。 法律规定,诬告罪视情节严重程度,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或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有期徒刑就是坐牢。 管制不需要关押。 而拘役的话,期限一般在六个月以下,而且每个月可以回家一到两天。 若是表现良好,这个时间还会缩短。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王颜辩护的律师,竟然是唐一平身边的那位! 之前传唤唐一平的时候,两人曾经见过。 司马敬。 司马这个姓氏,倒是很少见。 此案可真是越查越离奇,每次查到新的线索,总能让所有人吃惊,外加浓浓的疑惑。 按理说,前来为王颜辩护的律师应该和神秘人有关系才对,怎么会是唐一平的私人律师呢? 难道这个司马敬,也在这起案件中,扮演了某个角色? 两人站在原地等了许久后,司马敬拎着公文包走了出来。 他笑着和熟人打过招呼,随即看向陈益和卓云。 “又见面了,两位警官。”司马敬客气开口。 “你……” 卓云本想质问你为什么要给王颜辩护,但忍住了,选择看向陈益。 陈益没有说话,只是和司马敬对视。 气氛安静了一会,司马敬笑道:“我知道两位警官想问什么,为什么给王颜辩护是吧?” “这很正常,我们律师是有职业操守的,从业初衷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还要扶贫扶弱。” “王颜啊,这是让人给利用了,家境贫寒,既要养活远在农村的父亲还要养活正在上学的弟弟。” “我免费为她辩护,应该没有问题吧?” 陈益看着他,点头道:“没有问题,你认不认识唐一安?” 司马敬含笑点头:“自然认识,因为他是我的大学校友,我们曾经关系很好。” 这个信息,让陈益目光微凝。 因为时间的原因,目前还没有查到司马敬头上,没想到对方和唐一安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而且,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当然,作为律师他知道不承认也没用,如此明确的关系警方一查就清楚。 “所以,没有人让伱为王颜辩护,纯粹个人行为?”陈益开口。 司马敬:“没错。” 陈益略微沉默,道:“司马敬,现在有一起重大刑事案件需要你配合警方调查,方便吗?” 闻言,司马敬神色平静,耸了耸肩道:“方便。” “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更何况我还是律师。” “我们随时可以走。” “我开车,还是坐你们的车?” 陈益没有回答,将卓云拉到近前,小声道:“同时传唤周之月和李胜国。” 卓云:“好,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 市局,询问室。 三人并排而坐,表情各不相同,静静看着面前的陈益。 最淡定的,是司马敬。 最疑惑的,是周之月。 最拘谨的,是李胜国。 询问室没有其他人,就四个。 陈益扫了三人一眼,直接开门见山:“唐一平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不是为了得到答案,而是为了观察三人的表情变化。 这个问题问出来,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有着意外和茫然。 “唐一平怎么死的?这我哪知道啊!” 最先开口的是周之月。 “我说陈警官,你之前还说唐一平死于意外,现在又把我们叫过来,质问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意思?” “难道你怀疑,他的死和我们有关系?” 陈益看了过去:“为什么你自称我们而不是我,潜意识是把司马敬和李胜国,当成自己人吗?” 周之月无奈:“陈警官,没必要抠字眼,都是公司的同事,自然是自己人。” 李胜国保持沉默,应该是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司马敬此时笑了笑,说道:“看来陈警官是怀疑唐一平死于他杀,并且把我们都列为嫌疑人了。” “好吧,我完全配合警方调查,却不知陈警官做出如此判断,有什么依据吗?” “若没有,我要求……” 陈益当即打断:“唐一安又是怎么死的??” 听得此话,司马敬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有了短瞬的凝固。 他很快恢复,轻笑道:“越问越离谱了,唐一安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不是车祸吗?” 另一边,周之月和李胜国的眼神深处,闪过微不可查的惊异,继而和司马敬一样,很快掩饰过去。 就连陈益,瞬息间也没有发觉异常。 但案子查到这里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虽然不是很清晰,但绝对有眼前这三个人的身影。 周之月曾经是唐一安的女朋友,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跟了唐一平,她能做到二十四小时掌控唐一平的动向,知晓他大部分秘密。 李胜国得恩于唐一安,现在是唐一平的司机外加助理,会跟随对方参加所有商业工作,弥补了周之月在唐一平私生活外的空挡。 司马敬是唐一安的同学加好友,现在是唐一平的律师,为其处理一切法务,填上了唐一平不为人所知的黑料空白。 三个人,几乎全覆盖了唐一平的人生,简直如同在他身上安了一个摄像头。 好家伙,唐一平可真是四面楚歌,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全都想搞他。 陈益开口:“是不是车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唐一平的死,应该可以排除意外了。” “你们三个,似乎都和此案存在一定联系,但却没有直接参与。” 说到这里,他看向周之月,道:“前几天我对你进行问询的时候,你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任何隐瞒。” “包括唐一平什么时候去的倾元堂,去了多久,谁建议他去的,都提供给了我。” “没有撒谎就没有风险,未来就算东窗事发,只要你坚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警方也拿你没办法。” “这一点我承认。” “还有李胜国,你建议唐一平去倾元堂,我不信是无缘无故的。” “不过只是建议而已,你也没逼他去,那么这个案子和你的关系也不大。” “司马敬就更不用说了,一直是边缘角色,更不可能牵扯其中。” “你们三个我懒得管,也确实管不了,但肯定有直接动手的人,我只想知道他是谁,也就是这位。” 说完,他拿起面前的画像,那是神秘人的画像。 三人视线汇聚。 司马敬:“抱歉,不认识。” 周之月:“这能看出啥?没见过。” 李胜国摇头,没有说话。 陈益深吸一口气,淡声道:“真的要让我去查吗?”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他绝对跑不了。” “如果不想说的话,我建议让他自首。” 司马敬:“陈警官,真的听不懂啊,我觉得你肯定是找错人了。” 周之月和李胜国也表示爱莫能助。 陈益神色平静,他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叫三人同时过来只是为了确定自己的推测,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好吧,既然你们不打算配合,那我们就……下次再见。” “希望再见面的时候,你们还能像现在这般……淡定。” 三人相互对视,眼神莫名,而李胜国忍不住皱起眉头,在看到司马敬的眼神警告后,立即舒展恢复正常。 “你们走吧,不用留置二十四小时了。” 陈益起身摆手,离开了询问室。 市局门口。 并肩离开的三人踏出电动伸缩门,准备打车离开。 从背影看彼此没有交谈,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不过若有人靠得很近的话,便能听到他们如自语般的声音。 “这个警察有点聪明,怎么办?”说话的是周之月。 司马敬:“我知道,新人陈益,白国祥的案子就是他查的,邪门的很。” “不行让他赶紧走吧,离开阳城。” 周之月:“短时间内他不可能走。” 李胜国:“绑也得绑走啊,再这么下去姓陈的绝对能查出来,而且他好像知道当年一安的死有问题。” 周之月沉默片刻,道:“知道又如何,唐一平已经死了。” “查出来?我不相信有这么厉害的人,看看情况再说。” …… 市局办案大厅,陈益站在窗户前,看着三人接连上了出租车。 不是同一辆,而是三辆。 “看来已经乱了。”陈益自语。 同属一个公司的,彼此都认识,真没必要打三辆车,着实有些刻意。 聪明是聪明,心态不够,大概是自己的话对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那么,第四个人是谁呢?” 陈益收回视线,皱眉沉思。 整起案件是有人操控的,而且还是个聪明绝顶的家伙。 对方需要这个三人的帮助,但却不愿让他们卷进来,所以表面看是参与了,但从证据看是没有的。 只要不承认,未来的被告席上,不会有三人的位置。 看来是关系极好,一个人动手总好过四个人动手,就算未来案发,也只需一人承担。 “哎。” 陈益叹了口气。 如果唐一安的死真的有问题,那唐一平可真是…… 某些话只能心里想想,身为刑警,要绝对维护法律的公正。 当然,如果有更完美的解决方式,也许他会去选择,法理不外乎人情啊。 卓云走了过来。 “陈益,接下来怎么办?” 陈益思索良久,道:“目前最重要的是倾元堂,彻查。”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重大信息,唐一平的动机 卓云:“晓欣那边的结果,四名中医资料没有问题,也未发现和华通公司之间的联系。” “要深挖吗?还是传唤?” 陈益:“肯定要深挖,让江姐先带人继续查吧,我们暂时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做完,那就是真正做到对唐一安人际关系的全面覆盖。” “首先,监狱需要走一趟。” “其次,神秘人和唐一安四人的交情绝对非同一般,为什么就找不到呢?” “难不成牵扯到了老一辈或者老一辈的后代?” 卓云:“你指的是唐永寿?” 陈益点头:“调查范围已经很广了,从来没有人说起过唐家兄弟的矛盾,这不奇怪吗?” “看来我们要去了解唐永寿,既查了唐一安的人际关系,又能搞清楚唐一平和唐一安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缘无故的如此针对唐一安,唐一平必然有着对他来说极为充分的理由。” 卓云:“没错,这的确是需要搞清楚的事情。” “不过唐永寿现在已经死了,该怎么查呢?” 陈益思索片刻,道:“当然是唐永寿的朋友或者亲戚,以朋友为主。” “有些事情,朋友知道的比亲戚要多。” “先找他关系最好的朋友吧,应该不会都去世了吧?” 卓云:“明白了,我去查。” 时间来到晚上,针对唐永寿的调查没有遇到阻碍,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一个名字,出现在视线中:伍雄。 这个伍雄已经七十岁了,年龄比唐永寿要大,不仅是唐永寿的好朋友,也是华通公司现在除唐一平外,第二个股东。 占股虽然不多,但具备一定的话语权。 听华通公司的老员工说,伍雄以前就很少管公司的事,尤其是十几年前唐一安入狱后,就基本没来过公司。 每年吃着分红,全国各地的跑,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电话,也是长久性的关机,似乎完全和华通公司失去了联系。 江晓欣尝试拨打电话,的确是关机状态。 卓云站在旁边说道:“查身份证,身份证总得用吧?” 江晓欣点头:“好。” 随后,她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 “诶?伍雄这几天住过酒店,到现在为止应该还没退房,地址是……海城。” “海城?”卓云没想到那么远,“这是去过冬了吗?” 海城差不多已经是最南部了,这个季节温度还是很适宜的,冬天也不会低于十五度。 得到伍雄位置后,他看向陈益:“怎么搞?有点折腾啊。” 陈益:“折腾也得去,定最近的机票。” “对了,报销吗?” 卓云一愣:“啊?” 你这是一个富二代应该问出来的问题? “废话当然报销。” 陈益:“出发。” …… 翌日上午,由阳城出发飞往海城的航班落地,下了飞机的陈益二人没有任何耽搁,立即打车赶往伍雄所在的酒店。 这家酒店规格达到了五星级,占地面积极大,不是高楼型的,而是别墅建筑群。 从前台到客房,甚至还需要免费的电动敞篷小车接送。 客房出门走两步就有座机,拿起来即可呼叫电动车,随叫随到,服务还是很贴心的。 价格没有想象中那么高,一千出头,也许不是旅游旺季的缘故。 当陈益二人找到伍雄的时候,对方正在酒店内的露天游泳池游泳。 现在阳城可是冬天,南北温度差异相当明显。 得知是阳城刑警,伍雄从泳池跳起,来到了专属躺椅坐下,身上可见纹身。 他一边擦着身子一边开口:“阳城的刑警?怎么找我这来了。” 伍雄是个光头,长得凶神恶煞的,但表情却很和善,给人感觉像以前是“社会人”,现在改变了。 常年的锻炼让他的皮肤没有一般七十岁的松弛,精神气也很好。 果然是年龄不重要,心态最重要。 “坐吧坐吧,别站着了。” 奇怪了一下后,伍雄声音继续响起,虽语气有点不咸不淡,不过整体态度还算客气。 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陈益开口:“伍先生,我们大老远来找你,主要是您电话打不通了,没办法,只能面见,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伍雄放下毛巾,轻笑道:“无妨无妨,我也没啥事。” “直接说吧,找我做什么?” 陈益:“关于……唐家。” 听到唐家,伍雄笑容有所收敛,盯着陈益道:“唐家怎么了?” 陈益:“唐一平死了您知道吗?” 此话一出,伍雄脸上的笑容彻底收敛,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仿佛有了年轻时闯荡社会的狠辣。 “死了?谁干的?” 陈益与其对视:“您这么肯定唐一平死于他杀?” 伍雄略微沉默,说道:“套话就不必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能说的我一定说,不能说的想必这位警官也能理解。” “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只要说出来的,都是实情。” 陈益点了点头:“多谢伍先生,我们绝不会为难您。” “首先我想清楚一件事,您对唐家兄弟了解吗?” 伍雄:“了解,看着长大的。” 陈益:“他们俩有什么矛盾吗?” 闻言,伍雄大有深意的看着面前的青年,暂时没有回答,反问道:“伱们这是查到什么了?” 陈益:“差不多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查清楚了。” “唯一不清楚的,只有谁会对唐一平下手。” 伍雄追问:“包括唐一安的案子吗?” “嗯?”陈益挑眉,“伍先生知道唐一安的案子有问题?” 伍雄笑着摇摇头:“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已。” “唐一安这孩子我非常了解,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况且,对方只是一个公司前台而已,还用那么麻烦?砸个几万我就不信她不同意。” “不行几十万,再不行上百万,至于犯罪?” “就算是喝酒了,也不可能。” 陈益微微点头:“您说的很有道理,确实不至于,事实也的确如此。” 伍雄:“唐一平干的?” 陈益:“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伍雄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我就知道,这狗杂种天生阴暗,卑鄙至极,早该把他的腿给打断!” 见状,陈益和卓云面面相觑,看来这位伍雄先生,对唐一平的印象很差。 早年,恐怕发生了不少事啊。 “伍先生,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陈益开口。 伍雄:“可以,矛盾是吧?只有一个:华通公司。” 陈益眉头微皱:“您的意思是,唐一平是为了争夺公司,才对唐一安下手的吗?” 伍雄点头。 陈益迟疑:“可是当年唐永寿还活着,对两兄弟的财产分配应该不至于偏的太厉害吧?” “哪怕唐一安更招人喜欢,但唐一平也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伍雄叹了口气:“你错了,唐一平和唐一安是有区别的。” “哥哥,是抱养的。” 听得此话,陈益脸色微变,卓云亦是瞪大眼睛,这可是一个新情况。 伍雄继续说道:“我为我说的话负责,他的确是抱养的。” “那时候永寿的妻子多年没有怀孕,去医院查过之后说是有不孕症,没办法,只能抱养。” “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很好,虽然当时对方提出离婚,但永寿一直没有同意,言辞拒绝,便有了唐一平。” “档案上,唐一平就是唐永寿的亲生儿子,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你也不要问我唐一平是从哪抱养的,我不会回答你的。” 陈益不在意细节,追问道:“那唐一安?” 伍雄:“唐一安是亲生的。” “在抱养了唐一平后,永寿夫妻俩一直没放弃治疗,终于在跑遍很多医院和见了很多土大夫后,成功怀孕。” “可惜啊,永寿的妻子可能是用药用多了,怀孕期间一直是危险状态,努力生下唐一安后,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去世的比较早。” “好在已经看到唐一安长大,我记得那时候唐一安还在上大学。” 陈益似乎明白了整个案件经过,继续问道:“所以唐一平是知道自己不可能继承家产,才对唐一安下手的?” 伍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又错了。” 陈益:“嗯?” 伍雄:“我了解永寿,也了解他的妻子,唐一平虽然非亲生,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当亲生的看待。” “首先,他们不可能告诉对方身世,再者他们也不可能把公司全部留给唐一安。” “在他们眼中,唐一平是大儿子,唐一安是小儿子,没什么区别。” “当然了,偏爱肯定有,这也避免不了,但不会太夸张。” “这一切,绝对都是唐一平自己臆想的。” 陈益:“所以,您也不清楚唐一平为何知道了自己身世?” 伍雄摇头:“不清楚,可能是哪个王八蛋嘴快,也可能是自己偷偷听到的。” “夫妻俩这么多年,难免会聊起这件事。” “现在唐一平死了,这个问题也没法再去追究。” “总之结果最重要,唐一平后来变得跟疯子一样,肯定是这个原因。” “自己什么德行,就会把别人想象成什么人,这个唐一平,我……” 他没有说完,好像被气的不轻,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可导致心脏骤停的东西 聊到这里,陈益感觉伍雄早年身上的江湖气有复苏的征兆,的确是被唐一平给气到了。 看来,他和唐永寿的关系非常要好,也更喜欢唐一安,间接说明了唐一平不受重视。 若唐一平再得知自己身世,回顾自己的人生,还真有可能黑化。 如果他还没死,伍雄也还年轻,看伍雄此刻的反应,免不了会去找他算账。 “伍先生,和唐一安关系非同一般的朋友,能和我说说吗?男女不限。”陈益继续询问。 伍雄看了他一眼,直截了当道:“不能。” 陈益:“呃……” 伍雄咧嘴一笑:“小伙子,你也不用吓唬我,我见过的警察比你见过的都多,你信不信?” “刚才我有言在先,不能说的,伱们也能理解。” “我也不藏着掖着,唐一平特么的就该死,不管这件事是谁干的,我都要夸一声干得漂亮!” “怎么着,要把我带回阳城,好好审一审?” “没问题,我配合。” 陈益没有动怒,笑容不变道:“伍先生不要对我们有那么大敌意,也不要有那么重的戾气。” “如果唐一平真的毁了唐一安的人生,我也承认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案牵扯人数众多,具体细节我不方便多说,我只想找到背后的策划者,这是作为刑警的职责。” “伍先生,要是私仇都去动私刑的话,那法律也就形同虚设了,您说对吗?” 伍雄笑了笑,点头道:“对,我承认,你们警察辛苦,都是好样的。” “不过……我还是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陈益沉默下来。 卓云皱眉,这位叫伍雄的老人肯定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如果能全说出来的话,对案件接下来的调查应该会有很大帮助。 但他显然是站在唐一安这边,也就是站在嫌疑人这边,根本不怕警察,直接将话摆在了明面上。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说,你爱咋咋地。 七十岁的人了,耍起无赖他们也没办法。 不过站在对方的角度,顾念往日的情义现如今依旧不改,也值得佩服。 片刻后,陈益开口:“那伍先生您有儿子吗?” 伍雄:“有啊,在国外。” 陈益:“他和唐一安关系怎么样?” 伍雄:“很好……呃,你想说什么?” 他顿时警惕起来。 陈益:“随便问问,叫什么名字?” 伍雄盯着陈益看了一会,忽然笑道:“你可真是个小狐狸啊,是当警察的料。” “明明能随时查到我儿子的名字,却还是主动问我,是为了看我的表情反应来分析各种可能性?” “怎么着,搁这跟我玩上犯罪心理学了是吧?” “他的确在国外,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 “当然,如果他偷偷回来了,并且做下这个案子,那我……支持他。” “唐一平这个狗东西现在要是站在我面前,我绝对让他好看!” 此话让陈益愣了一下,这位伍老爷子的性格,还真有快意恩仇的味道。 要是放在电视剧里,角色人气一定很高。 这样的人,现在很少见了。 他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说道:“伍先生对犯罪心理学有一定免疫,晚辈自然不敢班门弄斧。” “不过唐一安的死也不一定是唐一平的干的,这件事很难有答案。” 伍雄斜了陈益一眼,道:“那永寿呢?” “唐永寿?”陈益诧异,“唐永寿怎么了?” 说完他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唐永寿的死也有问题?!” 人性虽不可捉摸,但这件事他目前还没想过。 不会吧? 伍雄冷哼:“当年的事你们不清楚,但我知道。” “在唐一安入狱后,永寿遭遇重大打击,身体很快垮了下来并进了医院,然后没半年就死了。” “我问过医生,最后一次见他的,就是唐一平。” “你知道重点是什么吗?” “重点就是,在永寿去世之前,把公司交给了唐一平,让他成为华通最大的股东。” “这是巧合吗?” “小伙子,看你聪明的很,能不能想明白这其中的猫腻?” 陈益思索片刻,缓声道:“确实存在可能,唐一平逼迫唐永寿在股权转让书上签了字。” 伍雄:“理由呢?永寿这老家伙可硬的很,察觉唐一平狼子野心后,死也不可能让他得逞。” 陈益皱起眉头:“每个人都有软肋,唐永寿的软肋就是唐一安。” “如果唐一平说:我能把唐一安送进监狱,也同样能把他送进地府,唐永寿会非常被动,投鼠忌器之下根本不敢对唐一平有任何忤逆。” 听得此话,伍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陈益:“果然聪明,阳城这几年刑警的水平高了不少。”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就是怀疑。” “现在唐一平死了,这件事恐怕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哼,这小王八蛋,永寿死了,一安死了,但我现在还活着。” “话说回来,他再狠,量他也不敢对我下手,否则到时候死的不一定是谁。”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伍先生,真的不愿意告诉我唐一安的人际关系吗?” 伍雄摆手:“没商量,有能耐你就自己去查,反正在我这里你得不到任何信息。” “要是告诉你了,万一真让你抓到,百年之后我有何面目去见永寿,去见一安。” “半截身子都埋土里的人了,我怕个毛!” 陈益无奈:“好吧,谢谢,那今天就打扰了。” 说完,他站起身。 临走前他迟疑了一下,回头道:“伍先生,我以个人身份,对您表达敬意。” “如果我不是刑警换位的话,也会和你做同样的选择。” “有空,您也可以回阳城看看,相信您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唐一平。” “结果不用怀疑,我绝对抓到他。” “再见。” 说完,他迈步离开,身后的卓云跟了上去, 注视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伍雄坐在那里安静许久,随即拿起手机。 “喂?给我订飞阳城的机票。” …… 陈益二人当天返回了阳城,虽然折腾了点,但此行收获还是很大的,起码唐一平的作案动机已经基本清楚了。 养子的身份,可以说加大了唐一安意外死亡的疑点。 亲弟弟可能下不了手,如果不是亲弟弟……也许,心理负担就会小很多。 还有就是唐永寿的死。 从之前所查到的线索看,再怎么分析也不可能分析到唐永寿的头上,而伍雄的怀疑,在陈益看来是合理的。一个已经疯掉的人,一个可以对弟弟下手的人,也不差再多一个唐永寿。 恶念只要开始付诸行动,便没有了回头可能。 况且,唐一安的入狱只是第一步,唐一平最终目的除了所谓的“身世报复”外,就是华通公司。 想要华通公司,就必须经过唐永寿。 再结合伍雄所查到的时间点和相关事件,唐一平对唐永寿下手的可能性,绝对存在,只不过很难去调查了。 直接动手肯定不可能,风险极大,比较稳妥的就是拔氧气管或者偷偷换药之类的。 “道德约束不了所有人,只有法律可以啊。” 落地阳城后,陈益和卓云打车行驶在道路上,前者开口。 卓云转头:“你这是有了什么感想?” 陈益:“人之初性本善六个字不是特别合理,如果没有法律,这大街上的每个人,都还会如此和谐吗?不见得。” “道德维护不了秩序,法律才可以。” “唐一平应该就属于不安定分子,从他所作所为能看得出来。” “法律的重要性,由此可见啊。” 卓云认真想了想,道:“确实如此,不然肯定乱套。” “对了,晓欣把今天查到的关于倾元堂的新资料发给了我,你看看。” 说完,他将手机递了过去。 陈益接过,慢慢翻动页面。 半响后,他动作停顿,看到了一条值得关注的信息。 “刘新水祖传中医,黄大林从业二十年,卓田飞从业十年,齐杰从业……三年?” “怎么这么短?” “诶?三年?那不就是复仇的开端?” 卓云点头:“嗯,没错,时间上吻合。” “你说这个齐杰,是不是就是神秘人?” 陈益继续往后翻,口中说道:“如果是的话,他和华通公司应该有联系才对。” “就算没有,至少也应该和唐一安周之月等四人关系紧密。” “但结果好像不是这样。” 卓云:“要是收钱了呢?虽然现在还没找到,但也许和王颜一样,是支票银行卡之类的。” 陈益思索片刻,道:“这倒是有可能,但神秘人呢?” 卓云:“他就是神秘人,收了钱抛头露面,搞出了所谓神秘人的假象。” 陈益:“有一定道理,去问问。” “师傅,不去市局了,去倾元堂,知道地方吗?” 司机师傅:“知道,您放心。” 陈益:“好的,谢谢。” 当出租车停在倾元堂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里面还有还未看完的病人,不过已经不像白天那么拥挤。 坐诊的只剩下齐杰,卓田飞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黄大林不见踪影,应该是已经走了。 两人等了半小时,在齐杰出来后,叫住了他。 “齐大夫。” 齐杰是一位大概四十岁的男子,腿脚可能不太好,仔细看的话走路姿势稍微有点别扭,却不知是后天受伤还是先天残疾。 听到有人叫自己,他疑惑回头。 陈益笑着上前:“齐大夫你好,方便聊两句吗?” 齐杰看了两人一眼,迟疑道:“已经下班了,要不明天?” “着急吗?是哪里不舒服?” 陈益解释:“我们不是看病的,市局刑警,打扰了。” 说着,他掏出证件。 见状,齐杰有些意外,不再拒绝,点头道:“行,可以,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陈益:“我说几个名字,你听听是否认识。” “周之月。” “李胜国。” “司马敬。” 听完这三个名字,齐杰有些茫然:“呃……抱歉我都不认识。” 陈益微微点头:“好的,请问齐大夫你是三年前入行的?” 齐杰:“不是,年轻时候就懂,家里有中医。” “我这属于干起老本行了,因为腿受伤很多年,在乡下干不了重活,只能捡起来重新学习考资质。” 陈益:“哦,原来是这样,没有家庭?” 齐杰摇头:“没有,正在找呢,现在没人愿意要一个瘸子。” “警官,你们这是?” 陈益笑道:“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没事了,您慢走。” 齐杰诧异,没有多说,转身离去。 待对方走远,陈益掏出香烟点燃:“你觉得是他?” 卓云沉默片刻,道:“我又觉得不太像了,王颜说过给她银行卡的人是个瘸子吗?” 陈益:“这倒没有。” “不过齐杰的腿不是那么严重,得仔细看才能看出来,而且应该可以短时间控制正常走路姿势。” 卓云:“所以他还是有可能?” 陈益:“深挖一下吧,明天去他老家,看看撒谎了没,反正要彻查倾元堂,就从他开始。” “还有监狱也得尽快去一趟,你挑一个。” 卓云:“挑啥啊,加派人手呗。” 陈益摇头:“不,我必须亲自去,不是不相信同事,这个案子着实有些奇怪,亲自去了才放心。” 卓云:“行吧,那就……先去监狱,正好顺道。” 陈益:“好,听你的。” …… 翌日上午,在市局会合的陈益两人刚要出发,却被方书瑜叫住。 话说有好几天没见过方书瑜了,案件调查和尸检本就是分开进行,见不到倒也正常。 “书瑜?” “你老师怎么说?” 陈益转身走了过来。 方书瑜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甚至连头发都没有好好打理,看来是没闲着。 “有结果了,我老师在和朋友聊了聊后,最终给出了氟化氢的判断。” “前提是,唐一平真的死于他杀。” “氟化氢?”陈益目光当即一凝,“对啊,我怎么把这玩意给忘了。” 卓云凑了过来:“什么东西?” 陈益:“可导致心脏骤停的东西。”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又有两人牵连 “哦?”卓云神色严肃起来,“具体说说。” 如果能知道唐一平是怎么死的,那对整个案件调查来说可真是重大突破。 说不定,可以根据杀人手法顺藤摸瓜找到嫌疑人。 “先坐吧。” 陈益搬了把椅子,几人随便坐下。 方书瑜开口:“氟化氢属于一种无机化合物,在常态下是无色有刺激性气味的有毒气体,具有非常强的吸湿性。” “人体若是接触,很容易灼伤皮肤组织和眼睛,严重时可导致心脏骤停的猝死。” “起主要作用的,就是其中的氟离子。” “它在渗入人体组织后,会于人体内的钙离子和镁离子结合,破坏机体平衡,导致血液中钙镁降低,进而产生低血钙,低血镁,心律不齐和抽搐,还会有组织严重坏死和代谢循环紊乱。” 听到这里,卓云开口:“可是唐一平的尸检结果不是很正常吗?只有什么来着?哦对,右冠状动脉堵塞。” 方书瑜:“我还没有说完。” “氟化氢是易溶于水的,互溶形成氢氟酸,具有很强的腐蚀性。” “之前我和陈益提过,在唐一平的心脏心室血管附近,有轻微的,疑似腐蚀的痕迹,之前没有搞明白,现在似乎清楚了,应该就是极微量的氢氟酸。” “如果唐一平长久受到氢氟酸的影响,氟化钙和氟化镁留置血管,便会造成血管堵塞。” “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危害,氟离子进入心脏血液后,还可以和血红蛋白结合形成氟血红素,抑制琥珀酸脱氢酶,直接导致氧合作用下降,影响细胞呼吸。” “如此,心脏骤停的概率相对正常人,就非常大了。” 卓云似懂非懂,反正结果就是:唐一平在外力的作用下,心脏出了问题。 说完,方书瑜看向陈益。 “剩下的,就是搞清楚这玩意是怎么到唐一平心脏的。” 陈益此刻若有所思,眼神中有精芒闪过:“针灸。” “我还在想针灸如何杀人,关键点原来在这。” “唐一平长达两年时间出入倾元堂,每次摄入极其微量的氢氟酸,短时间内根本感觉不出来。” “而且房间内中药味道杂乱,加上量实在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这个过程中他也闻不到异常。” “久而久之,心脏就出了问题。” “针灸?” 方书瑜吃惊,事实竟然是这样的吗?怪不得身上没有伤口。 卓云也是脸色凝重:“所以唐一平属于慢性中毒,心脏不堪重负导致骤停?” “那他被诬告来了一趟市局,是时间上的巧合吗?” 陈益摇头,缓缓站起身:“不,绝不是巧合。” “那通不明黑卡打来的电话,才是最后一颗稻草。” “本来唐一平已经处于心脏骤停的边缘,若是这关键时刻,施加强烈的刺激……” “理论上,就算是正常人,严重的心理刺激都有可能导致心脏骤停。” “当机械刺激内脏器官,通过反射就会引起神经兴奋,从而会抑制窦房结和其它形式上的起搏点,结果就是受刺激者心脏骤停。” “而唐一平本身心脏已经出现问题,所以这颗稻草的分量极重。” “虽然不能达到百分之百成功率,但结果我们已经看到,凶手确实成功了。” 卓云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长达两年的谋划,一通电话隔空把唐一平给杀了?? “陈益,必须马上控制倾元堂所有人啊!” 陈益阻止:“等等,淡定,冷静。” “这个时候,一定要保持冷静,我们现在马上去监狱。” 卓云瞪眼:“你还有心思去监狱?!” 陈益沉声道:“云哥,听我的!” 卓云语气一窒:“呃……好。” 随后,两人立即离开市局,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唐一安曾经服刑的监狱。 面对市局刑警的到来,监狱长表现的非常客气,得知对方来意后,很痛快的将当年负责牢房的狱警给叫了过来。 陈益问题不多,只有一个:八年狱中,谁和唐一安的关系最好。 他得到了答案:冯山海。 同时,监狱长也帮忙调取了关于冯山海的全部资料。 当陈益迅速扫完后,脸色一变。 “云哥,让江姐马上锁定冯山海的位置!” 看到陈益难得严肃起来,卓云没有多问,立即拿出手机:“好我知道了。” 道了一声谢后,陈益拿着资料离开监狱。 这条线索可真是要命:冯山海是一名中医! 罪名,是贩卖毒品原材料。 动机,是救自己生病的女儿。 又是中医。 这里面绝对有联系。 冯山海并不在倾元堂,难道倾元堂只是一个幌子?利用其他机会,接近了唐一平? 难道周之月撒谎了? 眼下疑问太多,需要查了冯山海再说。 回到市局后,陈益直奔江晓欣而来,边走边说道:“江姐,查的怎么样了?” 江晓欣道:“还没查到,正在努力,恐怕需要时间。” “冯山海名下的手机号已经停用,和马慧茹情况一样,不知是不是用的他人副卡或者黑卡,身份证在近几年也没有使用痕迹,银行卡同样静默。” “本来他名下是有一家中医馆的,但现在显示已经注销了。” “想找人的话,需要走访。” “对了,他有一个女儿在阳城,要不要打电话问问?” 听着江晓欣的话,陈益神色有了些许变幻:“不,我去见见她。” “江姐,能不能给我冯山海女儿的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包括她的就医记录。” 所有线索串起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江晓欣:“好,没问题,给我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陈益接过对方递来的文件,扭头就走。 到了门口,他阻止了卓云的脚步:“云哥,我自己去,你现在带人立即去倾元堂齐杰的老家走访,我们需要知道这个人的完整信息。” 卓云看出陈益的不对劲,询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陈益:“还不确定,查了再说,随时电话联系。” 卓云点头:“好,我知道了。” …… 开车行驶在路上的陈益并不着急,他开的很慢。 这样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便可以迅速浏览冯蕊的资料。 其他无关信息他直接略过,重点放在了冯蕊的病历上。 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冯山海正是为了凑足治疗费用,铤而走险选择犯罪,利用自己职业便利和路子,贩卖违法原材料。 可惜很快就被抓了。 法律规定,贩卖毒品原材料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而冯山海急于用钱,涉案数量很大,最终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 先出狱的是冯山海,不久之后唐一安出狱。 奇怪的是,冯山海的入狱并没有影响到冯蕊的治疗,她在半年后很快筹措到了钱,手术很成功。 爱心捐款? 国家补助? 见了问问就知道了。 放下资料后的陈益踩动油门,加快速度,最终缓缓停在了阳城一家服装店门口。 冯蕊,就是这家服装店的老板。 当陈益下车来到门口向里面望去,看到已过三十的冯蕊,正坐在那里玩手机。 现在没有客人。 陈益走了进去。 见得有客人上门,冯蕊下意识抬头,放下手机起身,脸上露出笑容。 “伱好。” 看着眼前的冯蕊,陈益略微沉默后,开口:“能告诉我冯山海在哪吗?” 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冯蕊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眉头皱起:“你是什么人?” 陈益:“刑警。” 冯蕊脸色微变,没有说话,默默坐了下来。 陈益重复:“能告诉我冯山海在哪吗?” 冯蕊深吸一口气,摇头:“不知道。” 陈益:“你是他的女儿,你不知道?” 冯蕊冷哼一声:“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一定得知道吗?” 陈益没有继续追问,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当年你治病的钱哪来的?” “这件事你撒不了谎,我们是可以查的。” 冯蕊安静片刻,道:“一个姐姐给的。” 陈益:“周之月?” “嗯?”冯蕊猛地抬头,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陈益继续开口:“所以,当年你父亲入狱后不久,周之月突然上门找到了你,前前后后帮你付清了所有治疗费用。” “是吗?” 冯蕊没有回答,再次低头。 陈益此刻大脑飞速运转。 入狱后的冯山海和唐一安因为谈得来,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得知冯山海女儿的困境后,唐一安表示他可以帮忙,利用探监的机会寻求了周之月的帮助。 所以,冯蕊痊愈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冯山海,对唐一安感激涕零,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彼此友情极为牢固。 然后呢? 两人出狱后,又发生了什么? “你认识唐一安吗?”陈益突然开口。 冯蕊肩膀抖了一下,回答道:“不认识。” 陈益:“你确定?他和你父亲应该是极好的朋友。” 冯蕊摇头:“抱歉,我真的不认识,从没听说过。” 陈益不想逼迫对方,但为了彻底查清楚这个案子,他上前弯腰,盯着冯蕊道:“唐一安真的死了吗?”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唐一安的墓碑 “唐一安真的死了吗?” 当冯蕊听到这句话后,表情瞬间变化,情绪有了剧烈波动,双手不自觉的握起。 通过冯蕊的反应陈益已经知道答案,此时此刻,他内心有了巨大震荡。 哪怕有了思想准备,在得到确认后,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回顾整起案件,离奇程度真的是罕见无比,调查难度连他都感到了压力。 之前在市局的时候,当他意识到那通电话就是压倒唐一平死亡的最后一颗稻草后,便开始思考所谓的巨大刺激,到底是什么。 唐一平这样的人,心理素质已经是极其稳定了,不会轻易受到影响。 但如果结合所有已知线索,想象力大胆一点,唐一安没死呢? 在唐一平的认知中,一个早已死掉多年的人,突然电话打进来,再加上点特殊的语气和内容,绝对能让唐一平的惊愕程度,在瞬间达到顶峰! 他是在心脏出了问题的前提下,活生生被吓死的啊。 黑卡的主人,也许就是唐一安。 神秘人,也许就是唐一安。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周之月三人,对那位神秘人如此袒护,好像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绝不会出卖对方。 谁有这个待遇? 只有唐一安本人。 那么,基于唐一安还活着的推测,他为什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呢? 这个问题可以先放一放。 从唐一安的行事风格看,他复仇的所有过程,几乎都是亲力亲为,没有人让任何人参与其中。 孙庆卫如此,马慧茹如此,王颜如此,想必唐一平也是如此,不可能借他人之手杀掉对方。 根据之前的调查,倾元堂有很大的问题。 倾元堂有问题,四名中医就有问题。 问题出在哪? 齐杰! 他是三年前再度从业,回应的理由不值得相信,最重要的是,三年前这个时间点,正是唐一安开始复仇的时间点。 这起案子的巧合已经很多了,陈益已经不再相信任何巧合。 所以,他才会立即赶往监狱,调查唐一安的服刑过往。 这八年目前对警方来说是空白期,空白期内很有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 现在,他得到了答案。 冯山海为何手机停掉,身份证没有使用痕迹,银行卡静默? 因为死了。 死的是冯山海。 活着的是唐一安。 当然,陈益明白以唐一安的为人,不可能害死冯山海,也不可能允许冯山海主动赴死。 要是再有这么狗血的剧情,他都要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当年的车祸真相如何,没法去推断,只能亲自去问唐一安! “谢谢。” “你可以继续做你的老板了。” 陈益直起身。 此事和冯蕊无关,她和唐一安的联系只停留在那场车祸后,也就是四年前。 现在,没必要再把她牵连进来,徒增烦忧。 身患重病,父亲入狱,手术成功后没几年,父亲死了,这对冯蕊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 也许,对方还当面骂过唐一安,后者也只能一脸自责的默默承受。 在陈益转身想要离开时,冯蕊猛地站起身:“等一下!” 陈益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冯蕊鼓起勇气和陈益对视,开口道:“他……你……伱为什么要谢谢我!” 虽然已经意识到什么,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却不知该如何去问,似乎生怕透露出关于唐一安的信息。 陈益:“因为你告诉了我答案,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冯蕊追问:“你知道什么?!” 陈益深深看了她一眼,道:“真的让我说?” 冯蕊重重点头。 陈益摇头叹气:“好吧。” “当年你父亲出狱后,你们父女团聚,其乐融融,他告诉你,自己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叫唐一安。” “你的命,也是他救的,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当时可能奇怪,很好的人为什么入狱呢?你父亲回答我不也入狱了吗?我也不是坏人,我是为了你。” “之后,唐一安出狱,你们认识了,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再之后,你父亲死了,出现在你面前的是唐一安。” “可是当时你看到的唐一安,已经不是曾经所认识的唐一安了,他改变了容貌。” “说完了。” “再见。” 话音刚落,陈益迈步走出服装店,消失在了冯蕊的视线下。 冯蕊完全呆在了那里。 离开服装店的陈益驱车再次来到倾元堂。 人还是那么多。 下车后的他,站在了倾元堂马路对面。 向里面眺望,只有三位中医大夫,不见齐杰的身影。 陈益没有意外,也不着急,更没有给队里打电话全城通缉齐杰。 因为他对唐一安有共情,在查案的过程中也了解了这个人,他不会离开阳城的。 周之月还在。 李胜国还在。 孙庆卫还在。 甚至包括冯蕊还在。 他所有朋友,所有和此案相关的人,都在。 如果警方没有查到他,一切好说,但现在已经查到,以唐一安的性格,最有可能做的事情,就是独自承受一切。 昨天,他已经见过齐杰了,以对方的聪明程度,能猜得出来警方的调查进程。 跑,应该是不会的。 他尊重这个人,也期望这个人也能够尊重他。 默默掏出香烟点燃,陈益靠在墙壁上,微微抬头看着前方倾元堂的招牌。 唐家次子,在经历了巨大挫折后,没想到最终成为了一名中医,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三年里,他救治了不少人,也杀了一个人。 虽然不该这么说,但不得不承认站在唐一安的立场,他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 其行可悯,其情可原啊。 但是身为刑警,他必须将其逮捕归案。 至于其他人就算了,前提是……唐一安不跑。 这是唐一安最后的一次选择,想来应该不会选错。 陈益就这么静静站着,有点累了就蹲一会,蹲舒服了再站起来,一直停留了好几个小时。 直到,卓云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云哥。” 卓云的声音非常急切:“陈益!我真的是无语了啊!这什么案子啊!” “还有一个齐杰!齐杰老家里还有一个齐杰啊!” “虽然不是长的一模一样,但形似神似,证件照本来就不具备准确的辨识度,乍一看完全能以假乱真!” 陈益没有任何惊讶,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此案凶手,我会带回去的。” 卓云:“啊?不是你等会……” 电话挂断,陈益拨通了江晓欣的手机。 “喂江姐,帮我查一下唐永寿和唐一安,埋在哪个墓地。” …… 大峰山陵园位于阳城郊区,依山而建,三面环山,道路一侧还有涓涓流水。 此地彻底与喧闹的市区自然隔开,环境清秀,空气清新。 陵园内还建有人工湖,仅人工湖面积,就达到了六千多平方米,差不多一个足球场大小。 远远望去,卧碑和立碑结合,全大理石打造,红黑相间。 此时,一辆车从远处行驶而来,缓缓停在了路口。 陈益下车,手里拿着刚买来的香烛糕点和鲜花。 顺着通往内部的小路,陈益缓步走着,两分钟后他停住身形,转头看去。 前方几十米外,齐杰正蹲在那里,焚烧着纸钱。 陈益沉默片刻,动身上前。 齐杰已经察觉到有人来了,但依然还是静静的蹲在那,视线看着前方的墓碑。 当陈益靠近的时候,齐杰起身,继续给旁边的墓碑上香。 那是唐一安的墓。 陈益没有说话,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唐永寿的墓碑前。 “自己给自己上香,是不是诡异了点?” 陈益轻声开口。 齐杰没有说话,认真祭奠。 许久之后,他盯着墓碑上唐一安的名字看了一会,道:“山海大哥是我的恩人,一辈子的恩人,我欠他的。” “此生偿还不清,只能下辈子了。” 说完,他微微侧头,视线余光看向陈益。 “你是陈益。” 陈益:“嗯。” 齐杰感慨:“我昨天晚上了解过你的事迹,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连破奇案,收拾了白国祥,干的真特么漂亮。” “不过,我不信这是天赋就能达到的,你身上是不是也有秘密?” 陈益:“没有。” 齐杰微微点头:“好吧,就当是天赋,破案奇才吧。” 陈益低头看着他:“齐杰是谁?” 唐一安笑了笑,回答道:“山海大哥的亲戚,他让我用齐杰的身份,省得半路上再被人杀掉。” “嗯……很疼我啊。” 陈益沉默,掏出烟盒:“抽烟吗?” 唐一安转头:“来一根也行,谢谢。” 两人各自点燃香烟,如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聊了起来。 “为什么不跑?” 唐一安:“跑不了的。” “要么不被查到,只要查到就跑不了,这代表查此案的人,绝对非同一般。” “现在见到了,我自愧不如,你很厉害。” 陈益:“不,你相当的聪明,只要没有作案工具,此案就是悬案。” “为了周之月他们?” 唐一安看了陈益一眼,道:“你给我的感觉很不错,我看人很准,姑且相信你吧。” “没错,是的。” “我就在这里,到此为止可以吗?” 陈益没有回答,抽了一口烟后,转头看向墓碑。 那是唐一安的墓碑。 而唐一安,就在自己身边。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我叫唐一平,我叫唐一安 微风吹来,扬起两人的发丝和衣角,气氛就这么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香烟燃烧殆尽,陈益的声音响起。 “聊这个问题为时尚早,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唐一安点了点头:“好吧。” 说完,他席地坐了下来,而陈益依然是站在那里。 “陈警官想知道点什么?” 陈益:“当年的那场车祸,是不是有问题。” 唐一安:“是。” 陈益:“唐一平干的?” 唐一安:“没错。” 陈益:“你怎么知道,大难不死之后,查的吗?” 唐一安摇头笑了笑:“不,在车撞向护栏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因为我看到了。” “我哥这次没有再借别人的手,他亲自来送我上路。” 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令人痛心的话。 到现在为止,两兄弟已经闹成了这样,而唐一安依旧在称呼唐一平为……哥。 陈益:“当时冯山海也在车上?” 唐一安:“嗯。” 陈益沉默片刻,道:“唐一平对你很好吗?现在还叫哥,嘲讽?” 唐一安:“不,他曾经确实对我很好。” 说这话的时候,唐一安的眼神中,有了深深的追忆,那是再也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 我叫唐一平。 我叫唐一安。 “一安,你喜欢这个玩具?” 童年的唐一平举起手中的高级模型车,笑眯眯的看着在自己面前不停跳脚的唐一安。 唐一安比唐一平矮上不少,费了很大力气,却只能够到唐一平的胳膊。 “哥,给我玩会,给我玩会!求伱了!” 唐一安的声音中,稚嫩夹杂奶气。 唐一平宠溺的看着唐一安,抬手揉了揉唐一安的头发,继而将手中的模型车递给对方。 “谢谢哥!” 唐一安目光亮起,连忙拿了过来,爱不释手的把玩。 “送给你了。”唐一平蹲下。 唐一安更高兴了:“真的吗哥?” 唐一平点头:“当然,我的就是你的,等我长大了,你要什么哥都给你买。” 唐一安欣喜:“谢谢你,哥哥!” …… “谁特么欺负我弟弟!!” 面对被堵在墙根瑟瑟发抖的唐一安,高中时期的唐一平手拿木棍,怒吼着冲来。 “都给我滚蛋!” 唐一平如天神下凡,以一敌五,赶跑了对唐一安动手的同学,连带着对方所叫来的“社会哥们”,也都狠狠教训了一番。 所换来的代价,是自己脸上的青肿。 “我叫唐一平!不服来找我!以后少找我弟弟麻烦!” 唐一安气的扔掉木棍,随即转头赶紧去安慰唐一安。 “一安,没事吧?别怕,哥哥在。” 唐一安有点想哭:“哥,谢谢你。” 唐一平笑着摸了摸唐一安的头发:“谁让我是你哥呢,哥会一直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唐一安用力点头:“嗯。” …… “一安,钱够花吗?” 一辆豪华轿车停在校门口,唐一平身穿西装,轻笑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唐一安。 唐一安可能跑的有点急了,大口喘着粗气:“还……还好还好,咱妈经常偷偷给我钱,不跟爸似的,抠门的很。” “哥你说做生意的是不是都这样?我想买辆车都不让。” 唐一平伸手,摸了摸唐一安的头发,笑道:“你才多大,爸怎么可能给你买车,怎么着,把你变成纨绔啊?” 唐一安咧嘴:“那我找伍叔,伍叔那么疼我,借辆车开开也行。” 闻言,唐一平笑容有所收敛。 “一安,你说大家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呢?” 唐一安愣了一下:“啊?有吗?咱不都一样吗?没感觉出来啊,可能……我长得比较帅吧,哈哈。” 唐一平略微沉默,笑容浮现:“记得经常回家吃饭,别天天在外面混了。” “最近我忙得很,帮爸打理公司,管不了你。” “你也努力吧,毕业后来帮我。” 唐一安嘿嘿一笑:“能不能不干活,就有钱花啊?” 唐一平无奈:“你这小子。” “不管怎么样,有哥的,就有你的。” 唐一安:“谢谢哥!” …… “安总,您今天有空吗?可不可以一起吃个饭啊?” “安总,您看这个项目……” “安总,这件事平总有其他安排,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不过我也认为您的决定非常正确。” 看着如众星捧月般的唐一安,唐一平越发沉默。 他不是嫉妒,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从小到大,唐一安总能得到更多的宠爱,父亲,母亲,伍叔,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 这是年龄小的优势吗? 年龄小,总是伴随着无数人的呵护? 也许吧。 “对不起一平,我喜欢的是一安。” 周之月歉意开口,转身离去。 看着心爱女人离开的背影,唐一平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原来,连她都喜欢一安的吗? 这也是年龄小的缘故? 爱情是复杂的,没有对错,他现在有了一丝魔怔。 随着时间的推移,唐一安在华通公司的口碑和地位越来越高,能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更是和年轻貌美周之月走到了一起。 每个人对唐一安只有一个感想:人生赢家。 相对唐一安,唐一平的存在越发透明,这其实是人格魅力和能力的提现,无关所谓的偏爱。 不过唐一平,显然没这么想。 …… “你给一安在海外存了钱?他知道吗?” 唐永寿有些不满。 唐母:“你小声点,他当然不知道,我身体越来越差了,总要给一安留点后路吧。” 唐永寿:“要什么后路,乌鸦嘴,现在公司效益那么好,你还担心他未来出去要饭?” “再说了,不还有一平么,他这个哥哥很称职。” 唐母安静了一会,道:“再称职也不是亲生的,兄弟反目的事情我们见的还少吗?” “你也看到了,一安遗传了你的智慧,现在做的很好,一平的话……也只能是辅佐,挑不起大梁。” 唐永寿怒道:“闭嘴!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 “什么遗传不遗传,都是儿子!” “闭嘴听到没??” 唐母:“还说我呢,你自己……” 门外的唐一平没有再听下去,低头转身离去。 走廊灯光映照而来,在脑袋的遮挡下,描绘出满是阴影的双目。 有哥的,就有你的。 但现在哥没有了……怎么办? …… “唐一安!你涉嫌强奸,请马上跟我们走一趟!” …… “嫌疑人唐一安,犯强奸罪,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 “强奸?哼,给我打!” 狱霸挥手,众犯人上前就是对唐一安拳打脚踢。 监狱内是有鄙视链的,排在第一位的是经济犯罪者,之后是万不得已的救急比如两肋插刀,救父救母救儿救女,最底层就是强奸犯。 尤其是强奸幼女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别说犯人了,狱警也会区别对待。 这种欲望驱使自身行为罪犯,没有人瞧得起。 “你没做?我信你。” 冯山海解救唐一安于水火之中,听完他的话后,露出笑容。 唐一安心中难得有了曙光,默默道:“谢谢。” “你呢?” 冯山海叹道:“我?女儿病了,没办法。” 唐一安:“哦?什么病,需要多少钱?” 冯山海:“很多,还差几十万吧,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唐一安:“我帮你,告诉我你女儿名字。” 冯山海吃惊:“啊?” ……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一行博大精深,你要学?”冯山海很是意外。 唐一安笑道:“闲着也是闲着,消磨时间呗。” 冯山海没有拒绝:“好啊,我一辈子的本事,全教给你。” …… “他是唐一安,我兄弟!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冯山海热情给冯蕊介绍。 冯蕊望着眼前的唐一安,笑嘻嘻道:“唐哥。” 冯山海拍了她一下:“什么唐哥,叫唐叔!辈分乱了!” 冯蕊委屈:“可他比我大不了多少。” 冯山海:“那也是叔!” 冯蕊:“好吧,唐叔。” …… “为什么要陷害我?” 唐一安盯着马慧茹,八年的时间磨平了他棱角,声音虽然平静,但寒意刺骨。 马慧茹很是害怕,今日的唐一安仿若一头正在沉睡的狮子,似乎随时都能把她吞噬。 “不是我,不是我!你你你……别来找我了!” …… “你来了。” 豪华办公室,唐一平放下手中的红酒杯,迈步来到偌大的落地窗前。 唐一安眼中有了泪水:“爸……去世了?” 唐一平叹气:“是的。” “你进去没多久,爸就住院了,对不起,我很努力的想要救他,但还是没有救过来。” “这件事还要怪你,你是不是疯了?干的什么龌龊事!” 唐一安咬牙:“我没做!” 唐一平:“别跟我说,没用。” 唐一安沉默良久,道:“这件事,我一定会查到底的,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跟我玩阴的。” 唐一平回头。 八年后的唐一安和八年前有了很大的不同,那眼神中的冷厉,他从未见过。 这种眼神,让唐一平不由得发憷,对方的聪明绝顶,所有人公认。 “哎。” 回过神来的唐一平叹了口气,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对方。 “里面有一百万,先拿着用吧。” “对了,你的车一直留着,在这八年里保养的很好,没有任何损坏。” “车钥匙,在老地方放着。” 唐一安接过银行卡:“谢谢哥。” 他离开了。 当房门关上,唐一平端起红酒杯,回身透过玻璃,看着阳城的繁华。 目光深处,渐渐有了杀意浮现。 …… “其实我也很矛盾,想让你查,又不想让你查。”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太矫情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啊。” 冯山海叹气,拍了拍唐一安的肩膀。 唐一安脸色平静:“我一定要查,不然死不瞑目。” 冯山海沉默。 “那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查到的,走吧,带你去进点货,散散心。” 唐一安:“去哪?” 冯山海:“一个村子,在山里,车让冯蕊开走了,用你的吧。” 唐一安:“行。” …… “别想了,有些事情不能想太多,至少今天不要想。” “带你感受一下山村的宁静,也许你能悟出点什么。” 路上,冯山海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唐一安。 唐一安:“知道了。” 眼见没什么用,冯山海摇头叹气,降下了座椅:“我睡会,快到了叫我。” 砰! 巨大的撞击力使得车辆失控,瞬间撞上了护栏,冲出道路。 在跌落山崖的前一秒,唐一安的眼神中浮现浓浓的难以置信,脸上充满了惊愕。 其内心的震荡程度,要远超八年前! “哥?!” 他没有办法质问,整个人开始天旋地转,安全气囊在瞬间将他包围,然后就是漫长的几十秒。 车辆翻下悬崖,虽然有着缓冲,但如此高的高度,能活下来真的是一个奇迹。 车窗玻璃碎裂,他的脸在撞击中被划的面目全非。 “山海哥,山海哥!” 当唐一安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副驾驶的冯山海,已经奄奄一息。 冯山海缓缓睁开双眼,艰难看向唐一安。 “我听你叫……哥,是你哥吗?” 唐一安一脸鲜血,只有眼神中喷发怒火:“是!” 得到肯定,冯山海也是震动了一下,苦笑道:“明白了。” “别动,先别报警。” “我是个中医,我知道我什么情况,活不下来的。” “听我的,把你的衣服和所有随身物品,都给我换上,点燃汽油。” 唐一安震惊:“你说什么?!” 冯山海剧烈咳嗽:“兔崽子听我的!!” “你现在没法斗过他,听我的!” “韬光养晦,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我有一个远房亲戚,他叫齐杰,和你身材差不多,你去找他提我的名字,给他点钱。”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别犹豫了!记得帮我照顾好冯蕊!” 唐一安紧紧握起了拳头。 半个小时后。 他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现场,没有回头。 身后,是熊熊燃起的大火。 …… 画面转到墓地,陈益已经再次点燃香烟,陷入了长久了沉默。 “原来是这样。” 他轻声自语。 “照这么说的话,你确实欠他的,他也确实是你的恩人。” “说实话,你还真是挺有人格魅力,一路走来碰到的都是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朋友。” “当然,前提是你自己对他们的……深厚恩情,和坦诚相待。” 唐一安:“我就当……是夸奖了。” 陈益:“然后你找到了齐杰,用了他的身份是吗?” 唐一安点头:“是的,我给了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山海大哥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他也是我的恩人。” 陈益:“你开启了海外账户,从账户内向唐一平的银行转了两百万,这就是复仇的开端。” “在此之前,你找过周之月,确定了唐一平不再关注这张卡,也没有任何余额变动提醒。” “是吗?” 唐一安:“你很聪明,没错,死人的钱是最难查的。” “调查所有的事情,我用了大概两年,在此期间我需要职业的掩护,便选中了倾元堂。” “倾元堂你就不用查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重操旧业的……天赋型中医罢了。” 陈益微微点头:“伍雄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你没有寻求他的帮助吗?” 唐一安摇头:“没有。” “伍叔年龄已经很大了,而且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让他卷进来。” “何况以他的性格,一旦知晓了所有事情,肯定会阻止我。” “然后……自己动手。” “我了解他,他绝对干得出来。” 陈益:“你知道唐一平的身世吗?” 这个问题让唐一安沉默半响,点头道:“知道。” “车祸之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相信我哥会杀我,于是便想到了伍叔。” “也许伍叔,能知道点东西。” “认识他的人很多,不需要我出面,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信息。” 陈益:“那……唐永寿呢?他的死有没有问题。” 提及此事,唐一安双手握拳,浑身上下突然有了刺骨的冷意:“有!” “我爸的药物中存在不明成分,牵扯到了当年的一名医生。” “不过那个医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收了封口费而已,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益:“医生叫什么名字?” 唐一安:“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渎职而已,我爸的死跟他没关系,始作俑者是唐一平。” 聊到这里,他不再称呼对方为哥。 陈益说道:“当然有意义。” “查清楚所有事情,可以影响到你的量刑。” “找一个好律师,我觉得司马敬就不错,也许用不了十年,我们就可以再见面。” 故意杀人罪,顶格是死刑立即执行,下限是三年,这就要看案情本身了。 作案动机,作案手段,都是量刑的重要标准。 有过真实案例:一男子忍无可忍,捅死了老婆的情夫,砍伤了老婆,造成一死一伤的后果。 一审,被判处死刑。 他不服判决选择上诉,二审最终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这就是审判和律师存在的意义。 每一起故意杀人案都是有区别的,不能一概而论,更不能一棍子打死。 唐一安抬头看了陈益一眼,有些意外,随即颔首轻声道:“谢谢。” 陈益:“职责所在,不必言谢。” “那起车祸查了吗?” 唐一安:“没有,亲眼所见的事情,何必去查。” 陈益点头:“这倒也是,剩下的事情,跟我回市局说吧” 唐一安没有动,口中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陈益微微抬头看着远处的风景,哪怕是冬天,那里还是郁郁葱葱,上方的苍穹青蓝无比。 法律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惩恶,还有扬善。 “这件事你不用问我。”陈益开口,“我是刑警,该查的案情必须查,但没有证据的事情,也不能妄言。” “周之月只是唐一平的女朋友,李胜国只是唐一平的司机,司马敬只是为一个女孩,免费辩护了而已。” “他们的口供我无法判断真假,只能疑罪从无,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审个三天三夜?” 听完陈益的话,唐一安露出笑容,缓缓站起身和陈益对视。 两个聪明人的眼神之间,碰撞出智慧的火花。 “谢谢。” 说完,他抬起双手,放在了陈益面前。 陈益没有说话,掏出手铐,卡在了唐一安的手腕上。 如果只牵扯自己的话,唐一安也许会在失望绝望中犹豫,但牵扯到了唐永寿和冯山海,唐一平必死。 就在此时,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紧随而至的是杂乱的脚步声。 两人下意识转头,视线下是周之月三人的身影,他们一脸焦急,迅速狂奔而来。 “一……齐杰!” 周之月紧急改口,看到唐一安被带上手铐,满脸惊慌。 唐一安笑了笑,看着脚步放缓渐渐靠近的三人,开口道:“不要叫齐杰,我叫唐一安。” 周之月脸色大变。 司马敬表情也是沉了下来,冷声道:“陈益!我以律师……” “司马敬!!”唐一安吓了一跳,立即打断,“你是公司的精英律师,帮我照顾好华通,也照顾好之月!” 司马敬愣在那里。 李胜国刚想开口,唐一安看了过去:“老李,你已经开启了新的人生,别再和当年那般冲动。” 说完,他最后看向周之月:“之月,好好打理公司!” 三人久久无言,静静的站在那。 唐一安扫了一眼:“不要为难陈警官,让开!” 在此期间,陈益一直没有开口。 他知道,唐一安是为了阻止三人的口不择言,用心良苦。 “走吧。” 半响后,陈益仿佛没有看到周之月他们,带着唐一安准备返回市局。 而就在即将上车的时候,一辆黑色商务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伍雄。 看到伍雄,唐一安身体剧震。 伍雄挪动脚步慢慢走来,看了看铐在唐一安手腕上的银镯子,随即死死盯着他的面容。 “你……是谁?” 唐一安嘴唇哆嗦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地。 “伍叔,看到您身体康健,我就放心了。” 伍雄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一……一安?”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自首 “一安,真的是你?” 伍雄双手有些颤抖,想伸过去抚摸唐一安的脸,但最终还是定格在了半空中。 “伍叔,是我。” 见到伍雄这位长辈,唐一安的心态有些崩,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淡然。 果然,长辈才是最能勾起回忆,勾起内心柔软的人。 看到这一幕,陈益犹豫了一下,松开抓住唐一安的手退到远处,静静看着前方的流水。 待陈益走后,伍雄立即上前将唐一安扶了起来。 “一安,你真的没死!” “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一平那杂种是你杀的?” “伱怎么不早来见我!” …… 面对伍雄发出的一连串疑问,唐一安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久之后,他深深叹了口气,道:“伍叔,你就别问了。” 伍雄瞪眼:“我必须要知道!” 此时,周之月,李胜国和司马敬默默走了过来。 伍雄转头,怒道:“你们三个兔崽子,我……” “伍叔!” 唐一安赶紧制止。 “伍叔,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唐一安还活着。” “您明白吗?” 伍雄人虽老但脑子依然还保持着年轻时候的精明,立即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远处的陈益。 见状,唐一安继续开口:“陈益他是一个好警察,其实我很庆幸遇到的是他,而不是别人。” “我必须面对法律的审判,这是我最后的归宿,也是……我和他的心照不宣。” 伍雄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好吧,我明白了。” “其他的我什么都不问,会给你找个好律师的。”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说完,他抬起右手,轻轻摸了摸唐一安的脸,不由得心疼起来。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对方的面容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这么多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唐一平…… 想到这个人,伍雄的怒火掩饰不住,表现在了脸上。 “死有余辜。”他咬牙开口。 唐一安道:“伍叔,已经结束了,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至少在我二十年的记忆中,他是一个对弟弟很好的哥哥。” 伍雄点头,拍了拍唐一安的肩膀:“行吧,一辈子还长,不着急。” “我可得好好活着,等到你出狱的那一天,到时候咱爷俩还得好好喝一杯酒呢!” “而且,你和之月的婚礼,我也得参加。” 听得此话,驰骋商界多年的周之月,脸上难得露出小女人的羞涩,低下了头。 看得出来,她对唐一安的感情极深,哪怕过去了十几年,哪怕中间经历了很多事,也不影响她对唐一安的爱。 唐一安笑了笑:“那我倒是希望来个无期徒刑,您老就能打破寿命世界纪录了。” 伍雄瞪了他一眼:“乌鸦嘴。” “行了,赶紧走吧,咱也不耽误陈警官的事。” 看到周之月他们没有受牵连,伍雄对陈益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以周之月三人和唐一安的关系,就算没有参与唐一平被杀一案,也肯定是知情的,这一点伍雄明白。 以前他不喜欢警察,现在突然明白每个行业,其实都有形形色色的人。 错的是人,而不是某个行业。 唐一安嗯了一声,回头道:“陈警官,我们可以走了。” 陈益掐灭香烟,带着唐一安离开了墓地。 待车辆消失在道路尽头,伍雄看向周之月三人,刚想说话。 司马敬连忙道:“伍叔,您先回去吧,我们晚上再去找您。” “您想知道的事情,到时候慢慢说。” 伍雄没有多言,点头:“行吧,那我等着你们。” 说完,他也上车离开,这里只剩下周之月,李胜国和司马敬。 “看来,陈益是打算放过我们。” 许久之后,司马敬的声音响起。 周之月和李胜国微微点头。 司马敬叹道:“当律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他这样的警察。”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此案,一安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最重要的是,有温度。” 周之月:“没错,我很吃惊他能分析出一安没死,立即锁定了齐杰,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我承认,是个优秀的警察。” 司马敬沉默了一会,道:“法是大于情的,不然法律就失去了它的公平以及合理性。” “陈益打算揭过此事,但我也不愿给他添麻烦,这是其一。” “其二,唐一安是我兄弟,出了事一起承担,我不能让他独自面对一切。” “帮他是我自愿的,现在想把我踹走,经过我同意了吗?” “之月,胜国,华通就交给你们了。” “再见。” 说完,他迈步准备离去。 没走多远,李胜国追了上来,笑呵呵道:“死过一次的人了,一安老弟救了我的命,还给了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高工资。” “就这样把他抛弃,可不是我的作风。” “他是你兄弟,那我算什么?” “一起吧。” “之月!华通交给你了!” 喊完最后一句话,两人诧异停住脚步,看到周之月快步走来,淡声道:“你们是兄弟,我呢?” “老婆才是一家人,懂不懂?” “华通有职业经理人,用不着我。” “我和一安,夫妻同心。”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你们这还没结婚呢,好一个夫妻同心。 “决定了?” “决定了。” “那走吧。” 三人上车,跟上了陈益和唐一安的轨迹。 法律规定:包庇罪量刑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周之月,李胜国,司马敬,在明知犯罪分子是谁的情况下,面对警方的问询谎话连篇,严重扰乱警方的查案进程,试图为嫌疑人掩盖罪行助其脱罪,符合包庇罪的认定标准。 …… 车内。 唐一安望着外面的景色,久久不语。 陈益也没有再问什么,反正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剩下了就是正规的审问流程了。 “你说,五十岁之前我还能出来么。”唐一安突然开口。 陈益看着前方道路,口中说道:“可以。” “司马敬看起来是个很厉害的律师,王颜只判了六个月拘役。” 提到王颜,唐一安眉头皱起,继而叹了口气。 陈益轻笑:“六个月拘役换两百万,十个人里面有九个人都会同意。” “在她看来,自己是赚的,无需自责。” “话说诬告成了你的心魔吗?一定要让唐一平经历这个过程。” 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明朗,唐一平死亡当天之所以心情很差,原因就是因为那次诬告。 这让他下意识想起了唐一安,所以在回家后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接到了来自唐一安的电话,最终在极度震惊和愕然之下,心脏骤停,活生生被吓死。 一切,顺理成章。 虽然陈益是刑警,但也不得不佩服唐一安的筹谋,过程确实是非常“精彩”。 最重要的是,没留下什么证据。 没有作案工具,自然也就没有证据,除非他还留着针灸针和氟化氢。 “心魔?算是吧。” 唐一安笑着开口,仿佛此刻不是杀人嫌犯,而是陈益的朋友。 “对了,唐一平的死因你查到了?” 陈益:“我们市局的法医,可不是吃干饭的。” 唐一安点了点头:“确实厉害,看来是我想简单了。” “东西在倾元堂,你可以让人去找。” 陈益惊讶:“没扔?” 唐一安:“没有。” “你帮了我,我也算帮帮你吧。” 证据链最重要的作用之一,是防止嫌疑人当庭翻供,对唐一安来说,必要性倒是小了许多。 陈益安静了一会,道:“我交你这个朋友,赏脸吗?” 闻言,唐一安诧异转头,继而笑道:“当然,陈警官给面子,我怎么可能不要。” “有机会,一起喝酒。” 闲谈中,车辆疾驰而去。 到了市局,陈益带着唐一安刚要走进正门,紧随而来的周之月三人,在此刻接连下车。 “一安!” 听到声音,唐一安身体一震,猛地回头,心中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们……” 三人穿过伸缩门,并肩来到阶梯之下。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兄弟一起扛。” 说话的是司马敬,他微微一笑,转移视线看向陈益。 “陈警官,我们自首。” 陈益看着三人,没有多少意外,只不过对其又高看了几分。 知恩图报,兄弟情谊,伉俪情深,间接说明唐一安的魅力,着实不小。 从犯罪情节看,加上自首行为,缓刑是可以争取的。 “你们……”唐一安眉头紧紧皱起。 不过,在看到周之月三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后,他从一开始的生气,很快变得释然。 他也露出笑容,说道:“好吧,兄弟一起扛。” 周之月不满:“我呢?” 唐一安尴尬了一下:“呃……举案齐眉,夫妻同心。” 李胜国和司马敬面面相觑,好家伙,可真是两口子。 周之月面对唐一安的时候脸皮很薄,又有了红晕。 陈益在一旁觉得多余,轻声咳嗽了几下。 这案子…… 你们是犯罪,不是表彰,怎么跟过年似的,还秀起恩爱了是吧? “行了,都跟我进来。” 陈益严肃开口。 来到办案大厅,四人直接被带到了审讯室。 早已等候多时的卓云等人迅速围了上来。 “陈益,什么情况?齐杰他……” 陈益倒了杯水:“他不是齐杰,他是唐一安。” 所有人:“!!!!” …… 审讯室,陈益坐在了唐一安面前。 “有什么需要吗?烟?水?”陈益开口。 旁边,负责记录的警员奇怪转头,以前怎么没见对方对嫌疑人这么客气。 唐一安笑着摇头:“不用了,开始吧。” 陈益点头:“姓名。” …… “年龄。” …… “职业。” …… “唐一平是你杀的吗?” …… “怎么杀的?” …… “为什么要杀他?” 观察室,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这场审讯的卓云等人,还没从唐一安还活着的事实中回过神来,便又有了接连的吃惊和愕然。 首先是杀人手段:针灸。 负责给唐一平治疗的是黄大林,但他非常忙需要长时间坐诊,于是针灸推拿的活,偶尔就交给了唐一安。 两年的时间,唐一安利用针灸手段,一次次在唐一平心室附近留下了微量的氢氟酸,为最终的必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最令众人沉默不语的,是唐一安的作案动机。 没想到,唐一平手中竟然有多条人命,而且都是对唐一平来说最为重要的人。 换位思考,谁经历了唐一安的痛苦,恐怕都会和唐一平拼命。 此刻,没有人觉得唐一安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反而是一个为父报仇,为兄报仇,为己报仇的可怜人。 车祸重生,低调回归,宣告了唐一平生命进入倒计时。 “哎。” 有警员忍不住叹了口气。 刑警就是这样,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破案的压力,还有世间百态,以及很难接受的意难平。 身处光明,看到的却都是黑暗,努力去照耀,最终发现在黑暗中,居然还有更恶心的事情。 这需要很强大的心脏,不然迟早发疯选择辞职。 “李胜国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审讯室,陈益询问。 既然三人选择自首,那他自然准备彻底查清,不放过任何细节。 如果李胜国知道唐一安想干什么,那他可就不是包庇那么简单了,而是帮凶。 帮凶和包庇,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数罪并罚在量刑上区别很大。 唐一安摇头:“他不知道。” “不论是周之月,李胜国还是司马敬,都在案件之外。” “整个作案过程,他们是毫不知情的,我不可能和他们说。” 陈益:“那他为什么,要故意在唐一平面前提到倾元堂。” 唐一安:“我跟他说,我想见见唐一平。” “见过之后,再根据自身所学,让唐一平不得不多次踏足倾元堂,治疗身体的暗疾。” “现在每个人都是亚健康状态,身为中医想做到这一点,还是不难的。” 陈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唐一安点头:“有。” 他看着陈益微微一笑:“来根烟吧,未来几个月我可能抽不到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走,带你去查案 陈益坐在了周之月面前。 和第一次见周之月相比,今天的她少了虚假的客套,多了真实的平和与淡然。 前后落差还是比较大的,就好像前一秒周之月还是一个久混职场的老狐狸,下一秒就变成了心思简单的居家女人。 没有双重人格,却具备两幅面孔,这也许就是经历所带来的改变。 唐一安变了,她也变了,不过这些都在唐一平死亡后,全都恢复了正常,就好像这几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审讯在进行中。 “所以你一直不相信,唐一安会做出强奸马慧茹的事情。”陈益说道。 周之月笑了笑,道:“陈益,我和马慧茹比,谁漂亮?” 陈益:“自然是你。” 周之月:“身材呢?” 陈益:“还是你。” 周之月反问:“那一安放着我这样的美女在身边不要,转而去对马慧茹用强,伱觉得合理吗?” 在审讯室,陈益可不会和对方唠家常,彼此的身份就是刑警和嫌疑人,他淡声开口:“唐一安喝酒了,酒精会影响人的判断力和行动力,否则现在就不会查酒驾查的那么严了。” 周之月摇头:“不,酒品见人品,人品见酒品,唐一安不管喝多少,都不会做的。” “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陈益点头:“有。” “如果你一直相信唐一安是被冤枉的,那么在他入狱后选择跟在唐一平身边,应该是抱有目的了吧?” 周之月没有否认:“是的,我怀疑这件事是唐一平干的。” 陈益:“查到了吗?” 周之月:“没有,马慧茹什么都不说,我查不到。” 陈益:“明白了,不想结婚的不是唐一平,而是你。” “不住进唐一平家也不是因为对结婚遥遥无期的不满,而是你根本就不打算和唐一平在一起。” 周之月微笑:“没错,我甚至都没有让他碰过我。” 此话让陈益讶然:“哦?那你倒是厉害,也说明唐一平确实很喜欢你。” 现在能解释,唐一平为什么放着一个漂亮女朋友在家,经常出去瞎鬼混了。 不让碰可还行?哪个男人能受得了,生理需求是自然反应,谁也控制不了。 周之月冷哼:“喜欢?以前也许是吧,但自从唐一安入狱后,他只是把我当成战利品罢了。” “得到了公司,得到了我,得到了唐一安的一切。” “这个人的心理,要扭曲到什么程度。” 陈益询问重点:“唐一平是怎么死的?” 周之月摇头:“不知道,一安什么都不和我说。” 陈益:“你什么时候见到的唐一安。” 周之月:“差不多在他出车祸后的半年。” …… 在审完周之月后,陈益又坐在了李胜国面前。 “为什么要让唐一平去倾元堂?”陈益道。 和周之月相比,李胜国也许是脑子没有那么灵光,顾虑太多,迟疑半响后方才开口:“他说身体不舒服,我……” 陈益打断:“李胜国,既然选择了自首,咱就说实话吧。” “没事,问题不大,相信我。” 见状,李胜国深吸一口气,道:“是唐一安说想见见唐一平,我就随口推荐了倾元堂。” 陈益:“他为什么要见唐一平?” 李胜国:“害自己的人当然要先见一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陈益:“你没怀疑过他是为了杀唐一平,才要见他的吗?” 李胜国:“我自然怀疑这一点,但他什么都不和我们说。” 陈益最后见到了司马敬。 “是唐一安让你为王颜辩护的?” 司马敬点头:“是的。” 陈益:“你没有询问为什么吗?” 司马敬道:“当然问了,但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说了名字,连什么罪名都不提,让我尽全力保证王颜得到最轻的量刑。” “可惜我学艺不精,还是六个月拘役,连管制都没争取到。” 陈益:“已经很不错了,聊聊你们初次见到齐杰也就是唐一安时候的情况吧。” 司马敬:“好。” …… 三年前,阳城某酒店包厢。 房门猛地被人推开,司马敬和李胜国迅速冲了进来。 房间内,周之月和唐一安转头,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司马敬愣愣盯着唐一安看了一会,不确定道:“一……一安?” 唐一安含笑点头:“是我,阿敬,好久不见。” 司马敬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哽咽中,冲唐一安伸出双臂。 唐一安笑了笑,起身上前,三人抱在了一起。 “欢迎回来,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 “话说车里那具烧焦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司马敬询问。 提到这件事,唐一安笑容收敛,脸上浮现出刺骨的冷意。 “新仇旧怨,从今天开始清算。” “他想杀我,我不怨他,但他杀了我的朋友,这笔账我一定会和他好好算清楚的。” “不仅如此,所有的事情,我都会查。” “愿意帮我吗?” 两人对视,司马敬皱眉:“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愿意?” “你是我兄弟,我当然会帮你!” “说吧,查什么?” “还有,谁要杀你?” …… 陈益离开了审讯室,四人的情况他基本明白了。 唐一安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虽然周之月,李胜国和司马敬都和这起案件存在联系,但却都没有牵扯其中。 只要唐一安闭口不言,只要周之月三人闭口不言,连包庇罪都不一定成立。 从一开始,唐一安就没有打算将周之月三人牵扯其中,只是借助了他们的力量去调查,然后,加以利用。 利用两个字,需要加个引号。 一边是善意的“利用”,另一边是甘心被利用。 这就是此案所涉及到的两拨嫌疑人。 说实话,他无法从这起案件中看到罪恶,只看到了情谊和天理昭昭,果真是报应不爽。 抛开刑警身份从个人角度评判,嫌疑人情有可原,受害者死有余辜。 这个结局……也算是好的吧。 至少,唐一安没有从那场车祸中丧生,最终让所有真相大白于天下。 否则的话,唐一平未来还真有可能成为阳城的优秀企业家,甚至于两人之间,也可能成为朋友。 和唐一平这样的家伙成为朋友,陈益觉得并不是什么让人高兴事。 可以选择的话,当然会选……唐一安。 其实早年的时候,唐一平确实是非常称职的哥哥,疼爱弟弟,保护弟弟。 可惜,后来的种种变故让唐一平彻底发生了改变。 三字经说人之初性本善,陈益更倾向于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意思是善良的人,是通过后天努力达到的, 恶念易生,这就是动机和行为之间的阴影,人心叵测啊,无法言喻。 陈益来到了张晋刚的办公室。 看完了整个案件的过程,张晋刚沉默良久,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平静的脸色下,隐藏着极强的震动。 不是震动此案的复杂,而是震动陈益竟然能在短时间内查清。 案子里面有案子,案子里面的案子里面,还有案子。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有些能考一百分的天才,是因为卷面上只有一百分。 一个高中生去做小学试题得一百分,和一个小学生去做小学试题得一百分,这是两个概念。 舞台越大,越能充分发挥能力 他忽然觉得,现在对陈益的了解,依然是有些片面了。 副队长的位子,年后一定要落实。 张晋刚内心想着,不行的话就天天去烦方松平,跟他死磕! “张局?张局!” 眼见张晋刚好像在梦游,陈益喊了两句。 “啊?” 张晋刚回过神来,开口道:“陈益啊,这个案子……” 他刚要说点什么,敲门声响起。 被打断的张晋刚有些不太高兴:“进来。” 房门打开,一位警员探头叫了一声张局,随即视线看向陈益:“陈益,有人找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陈益奇怪:“谁啊?” 警员:“不知道,是个老人,有六七十岁吧。” “嗯?” 陈益马上猜到应该是伍雄来了,和张晋刚说了一声后立即离开办公室。 办案大厅,伍雄的怒火还没有降下。 “陈益呢?陈益呢!让他出来见我!” 卓云等人无奈,对方年事已高,实在是不好处理,万一对方栓在这里怎么办?那乐子可就大了。 “伍先生。” 离开办公室的陈益快步走来。 看到陈益,伍雄当即瞪眼:“陈益你……” 话说到一半他意识到什么,上前将对方拉到无人的角落,小声道:“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说好放过周之月他们,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让人抓来了?!” “陈益,年轻人要厚道!厚道懂不懂??” 陈益无奈:“伍先生,我没抓,他们是自首。” 伍雄一愣:“啥?自首?” 陈益点头:“嗯。” “司马敬自己就是律师,应该明白法大于情,而且以三人和唐一安的关系,不会让对方独自面对的。”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好兄弟一起扛,还有夫妻同心。” 伍雄:“……” 他有些不太理解,低声骂道:“特么的有病吧!” 情感上他能明白,但实际上进去总比不进去好啊,哪有上杆子认罪的?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伍先生,年轻人的想法你可能不懂。” “还有,司马敬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以此案的情况,加上自首情节,他们应该不会坐牢,大概率缓刑。” “唯一可惜的,就是存在案底了。”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最轻的后果,完全可以接受,遗憾的是司马敬会被吊销律师执照,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优秀的律师。” “相应的,华通公司估计会多一位高层。” 以司马敬和唐一安的关系,前者吃饭的家伙没了,后者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巴不得对方不做律师去管理公司呢。 一个董事长,一个总经理,兄弟齐心正好。 工作说白了就是为了钱,他们不缺钱,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 伍雄叹了口气:“好吧,自首就自首,我去找律师。” 陈益:“伍先生,律师的事情我来帮忙吧。” 伍雄诧异:“你?” 陈益笑道:“陈氏集团的律师团队,在阳城认第二应该没有人敢认第一吧?” 闻言,伍雄吃惊打量陈益:“你……你是陈志耀的儿子?” 陈益点头。 得到肯定,伍雄啧啧称奇:“陈氏集团的唯一公子当了刑警,这我可真是想不到,你让我照着三百六十行猜,也得最后才能轮到警察这个职业。” 陈益摸了摸额头,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哦对了,姜凡磊那个玩意说过。 “伍先生应该可以放心吧?” 伍雄点头:“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当然放心,这几十年和陈氏集团打官司的人,就没听说谁赢过。” “主要是你父亲厉害,做事稳妥,而且有底线。” “有机会的话,真想认识认识。” 陈益笑道:“随时可以,这个好办。” 伍雄:“行吧,那我就不管了,等开庭,走了。”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去,停顿片刻后转了回来,拍了拍陈益肩膀:“小子,谢谢啊。” “你让我重新认识了警察这个职业,也让我见到了没有死去的唐一安。” “以后我不到处跑了,就在阳城,有空去找我坐坐,我那里有很多精品烟酒存货。” 陈益点头:“好,一定。” 看着伍雄离去,陈益在原地站了一会后,回身差点撞上了卓云。 “我靠吓我一跳!云哥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啊!” 卓云直勾勾看着陈益:“你怎么知道唐一安没死?又怎么知道齐杰有问题的?” 陈益指了指脑袋。 卓云嘴角一抽,觉得对方在骂他,但没有证据。 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此案的复杂程度令人心惊,陈益能迅速破案,再度刷新了他们对陈益的认知和评价。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型选手吗? 方书瑜一直在关注审讯过程,此时正坐在那里看着陈益,嘴角含笑。 “书瑜,走,带你去查案。” 陈益开口。 闻言,方书瑜目光一亮,连忙起身。 卓云拽住陈益:“你等会!查案?查什么案?不是查完了吗?都审完了!” 陈益:“谁说完了?那场车祸还没查呢。” “你觉得唐一安的一面之词,在法庭上可信吗?” 卓云微愣。 没错,那起车祸很关键,如果能证明是唐一平干的,那么对唐一安的量刑将有很大的帮助。 现在唐一平死了,不能唐一安说什么就是什么。 审判具有客观性,主观因素占据的比例很小,否则还要律师干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十年以下 办案大厅,看着陈益和方书瑜并肩离去,卓云下意识瞟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了。 “这大晚上的上哪查去,他俩不会是找借口约会吧?” 卓云反应过来。 车祸已经过去了四年,不差这一天,而且应该需要大量走访。 陈益没有叫人也不等明天,而且单独选择了一名法医,你查个毛的案子。 “你们觉得呢?” 卓云回头。 江晓欣和陆永强等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转身各自忙碌去了。 铁定找借口约会,还用觉得吗? 卓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一脸问号。 …… 陈益开车带着方书瑜行驶在路上。 “不是查案吗?” 眼看方向是往市中心去的,方书瑜奇怪询问。 陈益笑道:“这大晚上的去哪查,等睡一觉明天再说吧。” 方书瑜一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双手微微一紧,攥住了衣服。 “睡……睡觉?” 陈益诧异转头,看到方书瑜眼中的慌乱和警惕,当即有些无语。 我都没往那方面想,你倒是想象力丰富。 “啊,对啊。”陈益升起腹黑恶趣味,淡声开口。 见状,方书瑜有些紧张,眼神飘忽道:“去……去哪睡觉啊?我晚上必须回家,不然……不然我爸会生气。” 眼见对方当真,陈益无奈:“逗伱呢,我的意思是各自回家睡觉后,明天再说。” “现在带你去是吃饭。” 不知是朋友少还是工作性质的影响,感觉方书瑜有点傻白甜的特征。 也不能说傻白甜,看起来什么都懂,但真聊起来,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真不懂的话,她也不会第一时间想歪,然后想歪之后又变的傻乎乎的,颇为可爱。 意识到误会后,方书瑜先是尴尬,继而羞恼:“陈益你真是学坏了!” 陈益笑道:“这和我可没关系。” “好吧,为了补偿,今天带你去一家很不错的牛肉火锅店,论斤称,什么部位都有,保你一次吃的过瘾。” 方书瑜正准备吐槽两句,听到好吃的之后,眼睛亮起:“好啊,这个天吃牛肉火锅正好。” 果然是吃货,刚才的事情瞬间忘到了脑后。 陈益:“不过今天晚上不止我们两个,还有一个人,可以吗?” 方书瑜好奇:“谁啊?” 陈益:“郑洋,我叫他洋哥,集团的首席律师,水平很高。” 方书瑜明白了什么:“你要帮唐一安找律师?” 陈益点头:“嗯。” “从个人角度,我很愿意和他成为朋友,朋友之间互帮互助,应该的。” “你说呢?” 方书瑜道:“你说的没错,这个案子让我对唐一安升不起厌恶,反而对唐一平嗤之以鼻。” “虽然不知道唐一平的真实动机,也不知道他听说了什么,但就因为养子身份和嫉妒心构陷杀害自己的弟弟,更是对养父下手,用禽兽不如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赞同你帮他。” 陈益:“往年的事情无法追溯,不过还是可以分析的。” “根据我们的了解,唐一平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察觉不对劲,发现周围人对唐一安的偏爱,要远高于自己。” “再之后,周之月也选择和唐一安在一起,到目前为止嫉妒可以理解,哪怕是亲兄弟也不能避免,毕竟每个人性格不同。” “真正让唐一平黑化的,应该就是养子的身份了。” “我估摸着他肯定不会去查,因为一般来说不会有人突然怀疑自己非亲生,最大的可能就是偶然间听到了。” “还有,唐一安的海外账户不是他自己建的,应该来自于父亲或者母亲。” “这件事,就是非常明显的偏袒了,和年龄大小无关。” “要是唐一平知道了所有事情,会将对唐一安的嫉妒转为恨意,继而将恨意转嫁唐家,而非唐一安一人。” “正因为这样,唐永寿后来死了。” “唐一平当年的心理路程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你不给我,我就抢,反正我也是野生的。” 听完陈益的话,方书瑜沉默片刻,道:“太偏激了,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啊,到了其他家庭,还不一定有现在的生活。” 陈益:“你说没错,但是起点不同,眼界自然不同。” “从生下来唐一平就是唐家的大少爷,又怎么可能去和普通家庭对比。” “养子终究是养子,唐家夫妇对唐一平再好,时间长了也一定会和唐一安存在区别,这也没办法。” “只能说造化弄人啊,抱养了唐一平后,竟然还真成功怀孕生下了唐一安,时也命也。” “唯一能称得上回忆的,就是年少时候的兄弟情了。” “当时唐一安和我说的时候,能看出来他很怀念,也很敬重当年的唐一平。” “对自己这位哥哥,他还是非常心痛的,若没有发生当年的事情,两兄弟携手到现在,该有多少人羡慕。” “阳城,也许会多一家上市公司,为阳城经济发展做出巨大贡献。” 方书瑜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啊。” “对了,关于那场车祸你准备怎么查?” 陈益:“试试吧,也不一定有结果,毕竟过去好几年了。”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唐一平,在将唐一安撞下悬崖后,第一反应应该是修车。” “去哪修呢?不能回公司更不能回家,要是被人看到难保产生联想,只能就近原则。” “因此,明天我们可以在车祸附近寻找汽车修理厂,看看能否有发现。” 方书瑜点头:“有道理,你总能抓住问题的关键点。” 陈益:“我也有问题要问你啊,刚才你说不回去你爸会生气,我还不知道你爸是做什么的呢。” “一般来说家教严的话,教师的可能性大一点,你爸是教师吗?” 方书瑜:“呃……不是。” 陈益:“那是做什么的?” 方书瑜迟疑片刻,道:“也是警察。” 陈益意外:“哦?也是警察?在哪个分局?还是哪个派出所?” 方书瑜:“以后……你见了就知道了。” 见对方不愿多说,陈益没有追问,也许是地位比较没有存在感,不太好意思,倒也是正常心理。 车辆很快行驶到了一家牛肉火锅店,两人下车进了包厢。 这家店的装修非常豪华,服务周到,算在了成本里面,所以价格相对来说比较贵。 “洋哥。” 推门走进来,陈益笑着开口,郑洋已经到了。 郑洋穿的很正式,哪怕出来吃饭也是如此,估计是律师的习惯吧,其旁边还放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这身打扮来吃火锅,让人感觉不是很协调。 看到陈益,郑洋放下手中的茶杯,刚想说话。 “嗯?陈益你谈恋爱了?” 方书瑜:“……” 陈益连忙道:“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位是我同事,市局法医方书瑜,我想着反正要吃饭,就一起吧。” 郑洋哦了一声,他能信就出鬼了。 就算现在不是,以后肯定也会是。 “洋哥,你别和我爸乱说啊,尤其我妈!”陈益猜到了郑洋的想法,警告道。 要是爸妈知道了这件事,那他可没好日子过了。 郑洋笑了笑:“行,我知道了。” 两人落座后,方书瑜出于礼貌打了声招呼:“你好,郑律师。” 郑洋点头:“你好。” 说完,他看向陈益:“叫我过来干什么?我说上一句你接下一句,无事献殷勤……” 陈益:“非……非常想念你。” 郑洋一愣,下意识看向方书瑜:“陈益,你这么会聊方法医知道吗?” 方书瑜噗嗤一笑,没想到陈益反应还挺快,难道是以前撩女孩练出来的? 陈益轻咳一声,道:“洋哥,我真是想你了,这都多长时间没坐一起喝酒了。” “今天这顿,我请!” 郑洋无语:“是你把我叫出来的,而且还带着女……女性朋友,不是你请难道我请?” “等会!先别着急拿菜单,说,叫我出来干什么?” 陈益笑了笑:“打个官司。” 郑洋并不意外:“我就知道肯定没好事,什么官司?关于你还是你朋友?” 陈益:“朋友,朋友。” 郑洋:“事不大吧?” 陈益:“不大不大,故意杀人。” 郑洋点头:“不大就行……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陈益拿起茶壶给郑洋倒上水,重复了一遍:“故意杀人。” 郑洋皱眉,看了看陈益,又看了看方书瑜。 市局一个刑警一个法医,来找律师为嫌疑人辩护,这里面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看来,受害者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很聪明,也很有经验,立即猜了个大概。 “案子我看看。” 陈益拿出资料,递给了郑洋。 郑洋翻看了一会,眼睛越睁越大,表情越来越吃惊,看到最后,饶是以他的见多识广,都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你这是案子,还是电视剧剧本?? “陈益,案子你查的?!”郑洋惊疑不定的看向陈益。 陈益:“市局刑侦支队全体努力的结果。” 郑洋没有追问,再次翻了翻手中文件后,随即将其放在了公文包里。 “可以,点菜吧。” 陈益:“预估判多久?” 郑洋:“所有相关证人到场,再提供车祸佐证,加上教唆诬告……十年以下,其他三个缓刑。” 方书瑜一惊,这么自信? 陈益笑道:“洋哥,想吃什么随便点。”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转头就卖了 包厢内,酒菜上齐,三人边吃边聊。 方书瑜话比较少,主要是和郑洋不熟,还有这家火锅店的味道确实很不错,可以用惊喜来形容。 “车祸佐证很重要,你们准备查了吗?需要抓紧,开庭之前必须搞定。” 郑洋放下酒杯,看向陈益。 仅凭唐一安的口供不够,还要有其他证据辅助证明。 陈益点头:“放心,明天就查,没有结果之前不会开庭。” 郑洋:“那就好。” “行,案子交给我没问题,话说你能为这个唐一安找到我,我还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以前的伱,可不会这样。” 陈益笑道:“洋哥,以前我那叫韬光养晦懂不懂?低调点好,唐一安不就是个例子吗?” 不能说唐一安有错,高调和低调是个人自由,因为高调而产生不满那是唐一平的问题。 但话说回来,要是唐一安表现的平庸一点,也许唐一平就不会对他下手了。 闻言,郑洋狐疑的看了陈益一眼,道:“怎么着,你也有一个像唐一平这样的哥哥?” 陈益:“那保不齐,万一我爸在外面有私生子呢。” 方书瑜抬头,暗地里开这种玩笑,你爸知道了肯定打死你。 郑洋也是无奈摇头:“好吧,还是没变,当我没说。” “陈益,还没问你呢,怎么决定考刑警了?” 陈益道:“这是我从小的梦想啊,你不知道?” 郑洋:“我上哪知道去,当初进你们公司的时候,你还在上高中。” “得益于陈董的器重,才能有现在地位,我很感激。” 陈益酒杯和郑洋碰了碰,说道:“能力强的人才会被器重,我爸无利不起早,所以不用感激。” 郑洋觉得以前的陈益仿佛又回来了,笑道:“你可是真会坑爹。” 他知道陈益是开玩笑,早就习惯了。 陈志耀对陈益是严格了点,那是望子成龙,父子没有隔夜仇。 自从陈益考上市局的刑警后,他能看出来陈志耀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没其他缺点,就是有点危险,他也很吃惊陈益竟然有这方面的天赋。 尤其是此案关于唐一安的量刑问题,陈益的做法让他很意外。 所谓公门好修行,国家需要更多像陈益这样的警察。 晚饭结束后,郑洋离开了,双方约定后续的事宜电话沟通。 “你和他关系很好的样子。”送陈益回家的路上,主驾驶的方书瑜笑着开口。 陈益揉了揉微醺的脑袋:“确实很好,他已经不能算公司的员工了,更像是融入了陈家,我爸对他帮助很大,算知遇之恩。” 方书瑜微微点头:“怪不得他一口答应,连犹豫都没犹豫。” 陈益笑道:“有他在,唐一安应该不会被判的太久。” “一会送我回去后,车你开走吧,等明天再来接我,我们直接去查当年的车祸。” 方书瑜:“行。” 半个多小时后,汽车停在了陈家别墅门前,陈益下车摆手:“再见,路上慢点。” 方书瑜降下车窗:“知道了,早点休息。” 说完,她踩动油门消失在道路尽头。 陈益转身刚要进门,此时有所察觉,猛地抬头,正好看到陈志耀和沈瑛站在窗前,如幽灵一般盯着自己。 屋内是亮的外面是黑的,这让两个人看起来就是黑乎乎的人影,很诡异。 “我……吓我一跳!” “爸,妈,大晚上的你们干吗?!” 陈志耀笑呵呵道:“小益啊,刚才是谁啊?” 陈益:“同事啊。” 陈志耀:“同事?男的女的?” 陈益:“呃……你管那么多干吗?” 陈志耀咧嘴一笑:“永远不要在父母面前搞小动作,永远不要低估父母的智商。” “女的吧?” “还是你们市局的法医?” 陈益愣了一下,心中怒骂:姓郑的你可真行啊,尼玛才半个小时,电话就打过来了? 平时把我当弟弟,真遇到事了,转头就把我卖了?你可真是陈志耀的好下属。 行,我算看清你了,等唐一安的案子结束,一定让你好看! “赶紧给我进来!” 陈志耀说了一句,和沈瑛一起消失在窗前。 陈益无奈,硬着头皮开门进了客厅。 他头疼的不是方书瑜的事,又不是早恋怕什么,就是嫌烦。 不用想,待会免不了连珠炮一般的询问。 来到客厅,陈志耀和沈瑛已经坐在那里了,前者看了陈益一眼,扭头道:“来三杯咖啡。” 三杯咖啡? 这是要通宵“审问”? 陈益当即道:“不用了!喝水就行,我们自己倒!” 张姨奇怪,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听陈益的。 陈益上前坐了下来,平淡开口:“郑洋这混蛋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陈志耀瞪眼:“怎么说话呢?!” 陈益改口:“洋哥,洋哥行了吧?洋哥这混蛋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陈志耀:“……” “打了,怎么着?” 陈益摊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爸,您员工对您可真是忠心呐,我见识到了。” 陈志耀笑呵呵道:“那是因为我有让他们忠心的人格魅力,你要跟我学的东西多着呢,真以为自己当了刑警就天下无敌了?” 沈瑛打了陈志耀一下:“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说重点啊。” “小益,刚才送你来的女孩是叫方书瑜吧?很好听的名字啊,长的怎么样啊?我看看照片。” 陈益:“妈,她是我同事,你关心我同事照片干什么?” 沈瑛笑道:“跟妈还装什么啊,和小郑吃饭都带着,能是普通同事?” “快!给我看看!” 陈益无奈摇头,掏出手机翻到方书瑜照片,递了过去。 沈瑛迫不及待的接过,然后就和陈志耀凑在那里仔细研究。 “好漂亮啊?是不是?” “嗯,确实挺俊的,感觉比明星都好看,不过和你年轻时候比起来,还是差一点。” 沈瑛翻了翻白眼。 陈益也是嘴角微抽,爸你这不叫求生欲了,简直是无敌舔狗。 两人看了许久,方才是将手机还给陈益。 “这次是真的吧?不是和以前一样,这边分手那边又谈一个?”陈志耀开口。 陈益:“我再重复一遍啊,我们只是同事关系,不是情侣!” 沈瑛紧接着说道:“现在是同事,那以后呢?” “以后……”陈益迟疑片刻,道:“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啊,我又不是神仙。” 见此,沈瑛眉开眼笑:“你看,我就说有问题。” “有句流行的话怎么说来着?友情越位,恋人未满,没说错吧?” 陈志耀:“我哪知道!呃……就那么个意思吧。” “陈益啊,你……” 此时陈益当即起身,认真道:“爸妈,我喜欢她行了吧?从明天开始我就对她展开疯狂的追求行了吧?” “等有结果了,马上告诉你们。” “明天还有事呢,真得睡觉了,查案子!” “走了。”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他转身迅速上了楼。 陈志耀愣了半天,随即笑道:“你看,孩子终归是孩子,稍微逼一下就说实话了。” 沈瑛显得很是开心,说道:“这次应该是认真的,到时候要是成了,先叫家里来看看。” “对了,第一次见面包多少红包?” 陈志耀被问到了知识盲区:“我怎么知道?一心一意,一万就行。” 沈瑛:“你怎么不说实心实意?” 陈志耀:“飚成语是吧?百年好合我也没意见,你怎么三句不离钱?别把人家吓到。” 沈瑛:“我这是不离钱吗?这是传统,传统你懂不懂?” 陈志耀:“既然是传统,金额不重要,形式最重要,意思到了就行。” 沈瑛:“你这话说的,我要给一块钱,人家父母怎么想?” 陈志耀:“诶?你这不抬杠吗?” 沈瑛:“我怎么抬杠了……” 另一边正在打扫卫生的张姨听到后,神色古怪起来,陈益和对方能不能成都不一定,你们竟然能因为见面钱吵起来,也是挺厉害。 听着客厅的争吵,她抬头看了看陈益的房间,微微一笑。 陈益这孩子,现在当刑警了,女朋友也快有了,人生总算是步入正轨。 要是再和以前一样,保不齐陈董真能给气出毛病。 不能说浪子回头吧,陈益也不坏,只能说……变得更好了。 一夜无话。 翌日,陈益早早起床连饭都没吃,就偷偷溜出家门,步行走了好几里路,方才是给方书瑜发去了位置。 这要是在大门口接,爸妈忍不住直接拽进家门怎么办,尴尬啊! 另一边,接到陈益电话的方书瑜很是奇怪,不明白对方为何不在家门口等。 她倒也没有多想,也许是晨练吧。 当陈益在寒风中等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看到望眼欲穿的车来了,很快停在自己面前。 他迅速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将空调暖风开到最大。 方书瑜打量陈益,疑惑道:“什么情况?跑步去了?看着不像啊。” 陈益讪笑:“散步,散步。” 方书瑜:“大冷天的散步啊?” 陈益不知该如何回答,掏出手机转移话题:“对了,我昨天看了看地图,从车祸方向推测,唐一平去这片地方的可能性最大,咱们出发吧。” 【导航开始】。 听到机械导航声,方书瑜点头:“行,走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审结 目的地是绵长国道旁的一个汽车修理厂,周围能看到平房和瓦房,那是一片村子。 当陈益和方书瑜驱车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远远望去,国道分岔口有一条山路蜿蜒直上,没入到丛林之中,通往某个山村。 陈益查过资料,山村盛产中药,直接进货的话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价格相对低廉,是很多中医诊所的选择。 可惜没有开通快递渠道,只能亲自前往,不然的能方便不少。 当年唐一安出车祸的地方,就在那条山路的某一截拐角。 唐一平的车是迎面来的,唐一安车内肯定有定位系统,否则前者不可能将位置控制的如此精准。 那么,撞完唐一安的唐一平,会不会来这里修车呢? 看着面前的修理厂牌子,陈益和方书瑜走了进去。 “你好,修车吗?” 院内有修理工在忙碌,听到脚步声扭头看了过来,开口询问。 陈益客气:“你好,我想见见你们老板。” 一边说着,他掏出了证件。 对普通人来说,警察的身份还是很管用的,能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看到证件上的警徽,修理工连忙起身:“哦好的,老板在屋里呢,请跟我来吧。” 陈益收起证件:“谢谢。” 修理工:“您客气。” 进了房间,得知来意后的中年老板态度很好,引着两人落座,并泡上了茶。 “警官,出什么案子了吗?”老板忙不迭的询问。 他开修理厂都十几年了,什么事都听过,很多事也都见过。 客户把车开到这里,他们负责的就是维修,也不可能去问车是怎么撞的,除非问题很大那种。 比如几年前有一次在修车的时候,他发现后备箱袋子里渗出了血迹,吓得他差点报警,最后发现是个乌龙,里面是刚杀完没洗干净的鸡。 现在市局的刑警突然上门,他说不担心是假的。 这就和收二手手机的一样,有些时候也不好区分来卖手机的人到底是自用自卖,还是偷的。 陈益没有马上回答老板的问题,而是拿出一张多车拼凑照片递了过去。 “老板,伱仔细看一看,这几辆车有没有在你这修过。” “时间是四年前的八月二十号,上午十一点左右。” 唐一平不止一辆车,李胜国也表示唐一平这些年没有偷偷购买过黑车,那么肇事车大概率就在里面。 “好的好的,我看看。”老板连忙接过,盯着照片皱眉认真回忆。 许久之后,他的视线在其中一辆车上定格,随即指给陈益看:“这辆,这辆我有印象,因为车主挺大方的,让我用最短的时间修完。” 陈益神情一震,看了过去。 那是唐一平名下的一辆黑色suv。 “车牌对不对?确实是这辆吗?”陈益追问。 老板迟疑:“这……” “警官,真是不好意思,都四年过去了我真是想不起来,而且我们修车也不关注车牌啊。” 陈益:“只关注损毁情况,是吗?” 老板点头:“是的。” 陈益拿出手机翻出唐一平照片:“是他吗?” 老板盯着照片回忆了一会,点头道:“是他。” 陈益:“有没有当时的维修资料?比如照片。” 老板讪讪:“没有……修好了也就行了,我们也不可能拍照,也不会记录。” 陈益:“这辆车谁修的?” 老板回答:“我,我修的,客户要求很急,我就亲自上场了,两个小时搞定。” 陈益:“你觉得是车祸撞坏的吗?” 老板:“您指的是……撞别人的车?” 陈益:“嗯。” 老板犹豫了一下,道:“还真不一定,撞其他地方也有可能撞成那样。” 说完,他指着山路方向道:“这辆车是从上山路来的,山路崎岖很容易磕磕碰碰,所以我才在这里开了一家修理厂,生意一直很不错。” 陈益知道老板说的话没毛病,又拿出一张照片:“如果再加上这个呢?” “这辆车从西向东行驶,你修理的车从东向西行驶。” 老板低头一看,那是几张被烧成车架子的汽车照片,各角度都有。 他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说道:“两辆车左侧前头都有撞击痕迹,确实比较吻合,但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这辆车损坏的挺严重啊,是从哪掉下来的吧?” “诶?前几年确实听说山路上发生了车祸,汽车掉下悬崖,连人带车都烧没了。” 陈益微微点头:“就是那起车祸。” 闻言,老板脸色变了变:“不……不是自己掉下去的?让别人撞下去的?” 陈益道:“老板,不要乱猜,你只需回答你知道的即可。” 老板:“好的好的。” 他再次对比照片,口中说道:“车辆掉下去的时候经过了多次撞击,有几处好像很难判断是岩石撞的,还是车撞的啊?” 陈益:“我们会根据掉落地形,进行多次事故3d复原模拟,到时候就知道了。” 老板没听懂,小心翼翼道:“那您的意思是?” 陈益:“我们希望你出庭作证。” 老板一惊:“啊?这……” 证人有作证的义务,但却没有作证的法律责任,遇到拒绝的只能去做思想工作。 很多人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又没什么好处,何不选择事不关己呢? 陈益明白这一点,开口道:“老板,我和你说实话,此案是一起凶杀案件,而且还是一起复仇凶杀案,过程非常复杂我不好多说。” “你的证词对被告非常重要,影响到他的量刑,而且很有可能是数年。” “我个人,很希望你能出庭作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老板:“我……” 他还是很犹豫。 自己守着个汽车修理厂小日子过得不错,实在是不想牵扯到刑事案件之中,何况还是一起凶杀案。 “我……我可以拒绝吗?”他试探性问道。 陈益无奈:“可以。” 老板:“那我……就不去了吧?” 他不想得罪刑警,但确实不想去。 陈益沉默了一会,起身道:“好吧,抱歉打扰了。” 老板也是起身:“不打扰不打扰,您辛苦,真是不好意思,没帮上什么忙。” 陈益在门口停了一会,转身掏出一份资料递给老板。 “你看一看,就当……听一个故事吧。” 老板下意识接过:“啊?” 陈益两人离开了修理厂。 站在大门口,陈益点燃一根香烟,看着前方国道来来往往的车辆,久久不语。 方书瑜轻轻拍了拍他,说道:“没事尽力就好,作为刑警,案子查清楚也就行了,何况你还帮他找了律师。” 陈益:“我也不只是为了帮他,这起车祸对案情很重要,细节不能遗漏。” 当一根香烟抽完,他掐灭后摆手:“走吧。” 就在两人准备离去的时候,修理厂的老板手拿陈益刚才所给的资料,奔跑追来。 “警官!警官!” 陈益停住脚步回头。 老板指着资料道:“这件事是真的?” 陈益点头:“当然,我以刑警身份向你保证真实性。” 得到肯定,老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那我愿意出庭作证。” “来修车那个人就是王八蛋啊!我作证!” 陈益露出笑容:“多谢。” …… 一个月后,唐一安的案子正式开庭,不公开审理,所有涉案嫌疑人和证人悉数到场。 此案复杂久远,细节线索众多,导致审理过程持续了三天还是没有结果。 郑洋非常负责,在此过程中没有任何懈怠,每天都要研究卷宗到深夜,为下次开庭做好准备。 终于,在二十天后,此案宣判。 唐一安犯故意杀人罪,诬陷罪,因情节较轻数罪并罚,判处八年有期徒刑。 周之月,李胜国,司马敬犯包庇罪,判处一年有期徒刑,缓期两年执行。 双方,皆表示不予上诉。 法律规定,故意杀人罪情节较轻者,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那么哪些情况是情节较轻呢? 大概有五种。 第一,防卫过当的故意杀人。 如果嫌疑人是在受到不法侵害的过程中,出手过重将受害者杀死,符合情节较轻的判定标准。 第二,义愤杀人。 受害者恶贯满盈,其行为已经达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被嫌疑人私自处死。 这种情况在历史上还是很常见的,多发生于父母和儿女之间,比如父母对不忠不孝的儿女,儿女对罪大恶极的父母。 第三,激情杀人。 主观上不存在杀人故意,但是在受害者的刺激下失去理智,失控而将人杀死。 这种情况,必须具备几个条件。 首先,必须是受害者的严重过错,导致嫌疑人情绪强烈波动。 其次,嫌疑人必须是在精神上受到强烈刺激下,失去理智,丧失或减弱了自己的辨认能力和自我控制能力。最后,作案时必须是激愤的精神状态,当场实施,而非冷静后。 第四,因受害者长期迫害。 这种情况有案例,是妻子长期遭受丈夫的严重家暴,愤而杀人。 第五,受嘱托杀人或者帮助他人自杀。 安乐死国家是不允许的,哪怕受害者强烈要求嫌疑人协助,嫌疑人无奈动手,也是犯罪,也是故意杀人。 此情况,可认定情节较轻。 唐一安的案子,符合情节较轻的标准。 法庭内,在判决书念完的那一刻,唐一安似乎很是意外,下意识回头看向旁观席。 那里有伍雄和陈益等人的身影,视线重点放在了陈益身上。 他知道,陈益这段时间应该没少为他的案子跑前跑后。 其实刑警抓到人审完任务就结束了,后续的事情跟他们没关系,怎么判他们也管不了,陈益此举有着个人主观因素在里面。 “谢谢。” 这十三年的时间里,对他有恩的人实在太多了,恐怕穷极一生,也无法报答。 周之月,李胜国,司马敬,伍雄,冯山海,冯蕊等等等等。 还有一个王颜。 虽主动利用,但他也不会让对方吃亏,二百万赃款拿不到,自然还有其他方式。 来日方长,下半辈子也才……刚刚开始。 众人走出了法庭。 “陈益,去我那坐会?” 伍雄对陈益也有着感激,他觉得应该为唐一安做点什么。 虽然对方不缺钱,但表达谢意的方式有很多。 陈益笑道:“不了,约了朋友。” 伍雄:“哦?方法医?” 陈益嗯了一声。 伍雄微笑道:“很般配,等结婚了一定要告诉我啊,这杯喜酒我一定得喝,不然死不瞑目。” 他的性格过于粗犷,七十岁的人了还经常把死字放在嘴边,很是洒脱。 陈益敷衍了一句:“没有没有,同事,同事而已。” 伍雄没有纠结这件事,拍了拍陈益肩膀:“那就不打扰你们,有空一定去我那坐坐。” 陈益:“好。” …… 省厅,魏剑风推门而入,将一份资料放在了方松平面前。 “方厅,这是本案的详细调查过程,陈益这小子不是有点东西那么简单,还是低估他了。” “您看看再说。” 方松平微微点头,翻开了文件第一页。 时间缓缓过去,当他看完最后一个字后,脸上的吃惊之色掩饰不出。 “这……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案子?” “还有,这是正常人能短时间查清楚的案子?” 魏剑风开口:“方厅,陈益的能力正是我们所需要的,放在市局有点可惜了,还是跟着我吧。” “刑侦总队的职责,是指导和协调全省刑事案件的侦破,以及直接侦办特大恶性犯罪,集团犯罪,跨区域犯罪乃至跨国犯罪,他的舞台应该在省厅。” “在我手里,我保证他会变得更好。” 方松平合上文件看了他一眼,道:“那怎么办,我都答应老张了。” 魏剑风迟疑:“口头答应而已,我们可以直接走程序下文件,想必老张那边……” 还没听完,方松平骂道:“你这什么馊主意啊!” “真那样干了,以后还怎么和老张见面?反正不是你的老战友,坑起来不必要脸是吧?” 魏剑风尴尬了一下,道:“好吧好吧,当我没说,那……” 方松平想了想,道:“先在市局,一步一步来,再说他和……呃。” 魏剑风奇怪:“嗯?和什么?” 方松平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先去吧。” 魏剑风狐疑,这里边估计有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冬天是恋爱的季节 临近年底,阳城犯罪率有了上涨趋势,各分局和派出所都有些忙碌,主要是盗窃案的频发。 年底加班,似乎是这些盗窃犯的内部箴言。 想想也能明白,手里没钱,确实不好回家过年,某些人的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 相对其他同事的忙碌,市局倒是清闲了不少,并没有重大刑事案件的发生。 都快过年了,很少有人会闲着没事,在这节骨眼去犯罪。 市局办案大厅,到了下班放假的点,坐在自己工位上的陈益长长伸了一个懒腰。 这年终总结写起来还真是挺累的。 “陈益,放假了约个场啊?”卓云凑过来,准备和陈益规划难得的休息时光。 陈益笑道:“行啊,有什么安排给我发信息,我都有空。” 卓云:“得嘞,到时候联系你啊。” 下班后,陈益和方书瑜并肩离开市局,身后卓云等人紧跟着走了出来。 “我看啊,撑不过年后了。” 说话的是卓云。 江晓欣奇怪:“什么撑不过年后?” 卓云指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这两个家伙啊,撑不过年后了……我说的可不是人撑不过年后,关系,关系。” 紧接着出来的陆永强听到后,笑着开口:“全局都知道人家要谈恋爱,时间的问题罢了。” 同事之间没有规定不能谈恋爱,不过比较特殊的部门,也许会协调调岗,不过中间余地很大,倒也不算事。 卓云感叹:“有共同语言就是好啊,陈益懂法医学,而方书瑜从小耳熟目染,虽然是一名法医,但对刑侦肯定也感兴趣。” “这两个人凑到一起,能聊一晚上都不带重样的吧?” “天生的一对啊。” “我说老陆,晓欣,咱们不会明年就喝喜酒了吧??” 江晓欣对此持怀疑态度:“有这么快?” 卓云:“保不齐啊。” “我这是不是属于吃亏了,结婚的时候还没认识陈益呢,不公平啊。” 江晓欣笑道:“那你和他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不包红包,或者你再举行一次婚礼。” 卓云转头:“伱说的是人话吗?” “走了走了,放假回家,过两天喊同事们聚聚,这一年给我累的啊。” “得亏是陈益入职,不然麻烦可大了。” 众人各自离去,市局渐渐变得冷清不少,要是下了雪,会显得更冷静,只剩下了值班的人。 警察有假期,但局里要一直有人,包括除夕夜。 除夕守护不打烊,这可是在万家灯火亮起之时,警方对全城百姓的安全承诺。 不仅是值班,街上还要有巡逻的人,警察的工作相对来说还是非常辛苦的。 …… 街道上挂起了红灯笼,沿路树木的枝干上也有小灯在闪烁,不时可以看到摇摆的盘长红结,显示着国家独有的符号。 晚饭后的陈益和方书瑜,带着愉悦的心情,行走在热闹的街道上。 他们放假比较晚,而更多的人早已放假,外出感受节日气氛。 今天方书瑜穿着洁白的羽绒服,长发散落在身后,隔开了同样雪白的围脖。 寒风凛凛,她吹弹可破的脸颊有些微红,但掩饰不住喜悦之情。 以前过年放假的时候就是回家,然后在家里无聊,看书,玩手机。 今天,身边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冬天是很特殊的季节,某些东西可以让人感到温暖。 “诶?棉花糖,好久没吃过了。” 方书瑜发现了棉花糖摊位,加快脚步。 平时这条街是不允许摆摊的,只有过年才会放开,各种吃喝玩乐的摊位给整条街增添了少有的热闹气息。 配合商铺传出恭喜发财的喜庆音乐,年味能令所有人忘却烦恼。 很快,方书瑜接过老板递来的棉花糖,心满意足的吃了一口。 “好甜,甜的有点……过头。” 看着比方书瑜脑袋还大的棉花糖,陈益笑了笑。 恐怕路过的人永远不会想到,这位手拿棉花糖,清纯、美丽、可爱的女孩,竟然会是市局的法医。 这番场景,很难和站在法医台,熟练解剖尸体的职业联系起来。 要是知道,可能在大家眼中就……不那么可爱了。 “你要吃吗?”方书瑜递了过来。 陈益笑着摇头:“算了算了,我口味比较重,受不了太甜的东西。” 闻言,方书瑜没有坚持,美滋滋自己吃了起来,两人边逛边聊。 “套圈?陈益你要不要来?” 方书瑜又是发现了有意思的摊位,怂恿陈益去试试。 陈益看了一眼比较拥挤的人群,玩味道:“让我去?我怕老板破产啊。” “我觉得啊,做人还是要厚道点。” 方书瑜一脸不信:“真的假的,那个关公雕塑你能套上?” 她说的是最后一排的巨大雕塑,得有半人高了,价格不菲。 这要是被套走,老板铁定得心疼很久,不过雕塑和圈相比大了不少,套上是不可能的,只能挂上。 老板已经吆喝过了:挂上也算。 难度依旧不低,几乎不可能。 陈益:“我套上怎么办?” 方书瑜想了想:“你要是套上,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反之亦然。” 陈益:“成交。” 两人凑了上去,买了五十块钱的圈。 二十一桶,五十三桶。 陈益跃跃欲试,从第一排开始。 第一排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伸手就能够到,很简单。 一击命中。 老板看到后,刚要过来拿,陈益摆手:“等一下,一会再说。” 老板诧异,倒也没有坚持,站到了一边。 陈益瞄准了第二排,用了五个圈的试错,再次命中。 然后就是第三排,命中。 第四排,命中。 直到第五排命中后,陈益这边第一个桶里的圈还没用完。 不少人注意到了陈益的不简单,围观起来,老板也开始警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益的动作。 第五排试错六个圈,第六排试错十个圈。 老板慌了。 “我去!这么准!” “牛逼啊,套后边的!” 人群拥挤了不少,什么时候都不缺看热闹的,尤其是在过节气氛的加持下。 到了最后一排,试错成本骤然增加,两桶全部清空。 老板松了一口气,但警惕依然没有减少。 现在有很多高手,就喜欢给套圈老板上课,他以前被上过,所以一次次加大难度,现在最后一排的东西几乎不可能拿走。 倒也不算奸商,主要赚钱为主,而且客户们也都是娱乐。 陈益甩了甩有些冰凉的手,继续尝试,找寻规律。 终于,在二三十次的试错后,陈益抓到了关键点,手里的塑料圈抛了出去。 所有人的视线跟随塑料圈移动,塑料圈在弹性的作用下翻滚了几下,颤颤悠悠的停在关公雕塑的头上。 气氛安静了一会,登时哗然。 “卧槽!这尼玛!” “这哥们牛逼啊!五十块钱套了这么多东西,还抱走了关公雕塑。” “确实厉害。” 议论声响起,所有人佩服的看向陈益,动静吸引了更多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老板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纠结了半天后,最终无奈叹了口气。 这么多人看着,耍赖是不可能的,他准备下次再放远一点。 丢了这个雕塑,今天的盈利算是大幅度下滑,不过倒也不至于亏本。 “真的假的?” 方书瑜也是吃惊,不吃棉花糖了,紧紧盯着那停在关公雕塑上的塑料圈,似乎在奇怪那玩意怎么可能停住。 “我赢了。” 陈益笑呵呵拍了拍手。 “走吧。” “东西不要了?” 陈益:“不要了,那么沉拿回家干吗?” “老板,生意兴隆啊,再见。” 正要去给对方抱关公雕塑的老板顿时蒙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已经转身离去。 周围人群随之安静下来,齐刷刷转头看着对方离开。 这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情侣,游戏人间,没有任何利益的掺杂。 有钱人的生活啊。 “我可以提一个要求了对不对?” 路上,陈益笑着开口。 方书瑜身体一紧,讪讪一笑:“是……是的,啥要求啊?” 陈益托着下巴想了想,转头看向身边的方书瑜。 方书瑜有所察觉,停住脚步和陈益对视,不由得心中有些慌乱。 等等!我说的可不是那种要求啊,你可不能乱来! 本想警告一番,但看到陈益深邃温柔的眼神,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有了好奇,好奇对方的要求,甚至还莫名有了期待。 “没想好,下次再说。”陈益笑了笑,迈步上前,“这天,有点冷,刚才手都麻了。” 方书瑜愣了一下,略微松了口气。 看着陈益的背影,她咬了咬嘴唇,快步跟上,很是自然了抓住了陈益的右手。 陈益感受到的不是冬天的冰冷,而是柔软的温热。 “还冷吗?” 陈益微笑:“不冷了。” 方书瑜:“这算你的要求不?” 陈益不乐意:“那可不行,耍赖么这不是?” 方书瑜:“谁耍赖啊,那你快说,不然我睡不着觉。” 陈益:“不说。” 方书瑜:“说不说?” 陈益看着一个方向,目光亮起:“嗯?有好吃的!” 方书瑜立即转头:“哪呢?” 两人渐行渐远,融入到红色的节日氛围。 直到晚上方书瑜回家躺在床上,脑海中还在回忆刚才的时光。 她失眠了。 可能真的因为陈益没有提要求,她膈应的睡不着觉。 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心脏的跳动,在安静的夜晚感受极为强烈。 …… 年前大家都忙着走亲戚,所以想象中的聚会并没有发生,也许在年后才能提上日程。 陈益和方书瑜在这几天也没有再见面过,平时基本都是微信联系。 字里行间中,能感觉到两人的关系有升温的趋势,应了那句话:友情越位,恋人未满。 除夕到来,家家户户张贴福字和春联,夜晚的高空不时有着烟花绽放。 阳城是限区域限时间燃放烟花爆竹,并不是一棍子打死,不然传统佳节的日子,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和味道。 张姨已经回家过年了,今晚是沈瑛亲自下厨,七八个美味佳肴让餐厅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沈瑛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早年陈志耀在商界打拼的时候,一直是沈瑛照顾着家里。 你理解我创业的艰辛,我感谢你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夫妻同心,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好日子。 陈志耀也在厨房帮忙,两人的身影陈益看在眼里,从心理和情感上,都接受了这对父母。 看来自己上辈子真的是功德无量,才能穿越重生到这样的家庭里。 微信提示音响起。 方书瑜:吃年夜饭了吗? 陈益:还没呢,马上就吃,你呢? 方书瑜:正在吃,晚会要开始了,回聊啊。 陈益:回聊。 “吃饭了!” 听到沈瑛的招呼,陈益放下手机来到餐厅,为陈志耀打开了一瓶好酒。 这种已经具备货币流通性质的白酒,他其实喝起来没感觉到多好喝,可能是境界不到。 价格的差距在,总归是不同的。 便宜没好货这句话虽然片面,但同样具备深刻的道理。 “又是一年过去,来小益,咱爷俩干一杯。” 陈志耀心情很好,端起了酒杯。 陈益笑了笑,举杯碰饮。 耳边是晚会开始的声音,外面是烟花爆竹的辞岁,一年中最舒服快乐的时间,也就是今天了。 “小益,你和方法医怎么样了?”沈瑛没有忘记这件事。 陈益起身给陈志耀满酒,口中说道:“快了,快了。” 闻言,沈瑛目光一亮:“那什么时候带回家给我们看看啊?我觉得年后就是很好的机会。” “初六初七怎么样?” 陈益坐下后道:“妈,我说快了不是马上的意思,您的思维有点跳跃了。” 沈瑛没有放弃,继续追问。 时间,就这么在家长里短中,来到了午夜十二点。 倒计时结束,外面的烟花爆竹声更大了。 陈益拿起手机,给方书瑜发了一条信息:新年快乐。 方书瑜秒回:新年快乐。 陈益:我想到我的要求了。 方书瑜那边安静良久,方才回复:什么? 陈益: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方书瑜打了个问号。 陈益:这个机会送给你,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方书瑜:这么好?不后悔? 陈益:不后悔,初一是看贺岁片的时间,去不去? 方书瑜:好啊,几点? 陈益:下午两点。 方书瑜发了一个收到的表情。 陈益笑了笑,看着沈瑛为他端来新年的饺子。 “妈,新年快乐。” 沈瑛笑道:“新年快乐。” 北方过年是吃饺子的,不过南方似乎没有这个习俗,这也是南北带来的差异,不止是气候。 当天下午一点半,陈益和方书瑜准时在阳城最繁华的商业区集合,两人并肩进了电影院。 今年的贺岁片还不错,大咖云集,电影院内充满了笑声。 初一似乎全阳城的人都出来了,显得非常拥挤,但每个人并无不满,反而享受这种热闹的气氛。 今天方书瑜把头发盘了起来,显得端庄许多,成熟的气质更加美丽动人,收获了不少惊艳的目光。 两人看的是一场朝代电影,门外有卖周边的摊位,他们驻足停留,饶有兴致的逛着。 某一刻,陈益视线定格,拿起了一枚玉簪。 他觉得这枚玉簪很适合方书瑜的发型,也没经过同意,便忍不住为其插上。 女售货员看了一眼,目光明显亮起:“真漂亮。” 下意识的开口,应该是真心话,和卖货无关,却不知指的是玉簪还是人,亦或者戴玉簪的人。 “送我吗?” 方书瑜拿起透过镜子看了看,颇为满意。 陈益轻笑:“当然,买单。” 看着扫码付款的陈益,方书瑜觉得对方的侧脸在今天极为顺眼,不知是不是节日气氛的加成。 她的心又跳了起来。 “陈益,你送给我的要求,能用吗?” 陈益按动手机:“可以啊。” 方书瑜:“那你当我男朋友吧?” 陈益动作一顿,缓缓转头。 女售货员也是惊了一下,好家伙你们不是情侣啊?不过……好像马上就是了。 而且,还是女的表白? 颜值如此高的女孩,这男的这么优秀吗? 面对陈益的注视,方书瑜不由得紧张起来,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贸然。 自己这是怎么了?话没忍住就说了出来,还是当着外人的面,放在以前很难想象。 两人对视了一会,陈益轻笑:“既然送你的要求便不能拒绝,好啊。” 闻言,方书瑜略微沉默,道:“你……是因为要求不能拒绝?” 吃瓜的女售货员此刻心中一咯噔,原来你是个直男啊?活该你单身好不好?现在能说这种话吗?白痴啊! 陈益笑容不变:“当然不是,跟我来。” 说着,他拉起方书瑜的手,不等她反应,快速来到了商场走道的围栏前。 这里是五楼,商场一共七楼,向下眺望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陈益微微抬头,轻轻打了个响指。 砰! 伴随着礼花炸开的声音,无数粉红色气球闪烁着美丽的荧光,自顶楼倾泻而下。 这一幕极为壮观,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其中还有不少气球的下面,绑着礼物盒一般的东西,上面写着新年快乐。 众人始料未及,以为是商场的活动,顿时激动起来,气氛更加热闹。 考虑到人群发生踩踏的可能,礼物盒加重了,下坠速度极快,被幸运者握在了手里,倒也没有争抢事件发生。 不过气球还是很漂亮的,很多父母笑着接住,递给了身边的孩子。 欢声和笑语,充斥在商场内。 “职业缘故,我们还是低调点好。” 陈益指了指上面,方书瑜在愣神中抬头。 高空有几张画卷展开,那是方书瑜的照片,只有认真工作的背影,却没有面容。 人群也注意到了画卷,窃窃私语,顿时明白了这应该是有人要表白,但却迟迟不见主角出现,背影也只能靠想象。 从对方玲珑有致的身材看,长得估计不错,却不知是否为背影杀手。 初一在阳城最繁华的商业区搞这一幕,价格肯定不低,有钱真好啊。 “你……”方书瑜迟疑。 钞能力有些时候还是很管用的,哪怕方书瑜也不能免俗,至少不会去讨厌。 陈益笑道:“新年第二个礼物,也算新关系界定的第一个礼物吧。” 方书瑜回过神来:“你今天要和我表白?” 陈益:“我可没这么说。” 方书瑜:“那我亏了,不行,你表白一次。” 陈益:“呃,我不。” 方书瑜:“快点!” 陈益:“我拒绝。” 不知不觉中,方书瑜靠在了陈益的肩膀上,轻声道:“感觉很好,原来恋爱是这样子的。” 气球飘落而下,陈益伸手接住。 冬天,是恋爱的季节,这个年过的舒坦。 …… 初七,卓云发起了同事聚会,当陈益和方书瑜手牵手出现在餐厅包厢后,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卓云呆了一下:“呃,发生了什么?” 周业斌也在,同样意外,给了陈益一个你厉害的眼神。 他早已猜到结果,半年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了,是该前进一步。 挑过年下手,你可真会找时间。 话说……方厅知道吗? 看陈益一脸嘚瑟的样子,貌似还不清楚方书瑜老爸是谁? 这件事就有点不科学了,真没人告诉他的吗? “你们来真的是吧?”陆永强站起身,笑着说道。 江晓欣:“十天前我们还在聊这件事呢。” 周业斌摆手:“行了行了,别站着了,坐,没见过谈恋爱是吧?” 众人相互寒暄,各自落座。 江晓欣和方书瑜坐在一起,拉着她小声道:“书瑜,陈益啥时候表白的?” 方书瑜:“呃……” 她内心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现在着实有些后悔。 “没有没有,就是……水到渠成而已,没谁表白。” 江晓欣奇怪:“这样吗?” 大家八卦了一会后,三分钟热度,注意力很快从陈益两人身上移开。 年后,周业斌可要归队了,这才是重点。 “陈益。” “周队你说。” 陈益放下茶杯。 周业斌开口:“年后复工是治安重点维护时间,这次下各个派出所指导协调工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吧?” 陈益点头:“是,周队,没问题。” 周业斌嗯了一声:“我对你还是比较放心的,今年你的职位可能有所变动,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 “嗯?” 陈益微愣。 其他人也是相互对视,默契的笑了笑,看来真的要火箭式的直接跳到副队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两个月后 茶过三盏,气氛活跃,大家各自闲聊起来,融入了各自的小圈子。 春节期间是不可能喝酒的,这是禁令。 陈益多问了一句:“周队,老侯他没有受到案子的影响吧?” 他没有忘记这件事。 马慧茹状告唐一安是侯广义查的,过了十三年得知事情真相,对一名老刑警来说并不是小事,也许很难释怀。 周业斌放下茶杯:“没事没事,我和他聊了聊,他也只是感叹了两句,倒是对你赞不绝口。” “陈益,刚才和你说的下派出所的事,要重视起来,对你来说并不只是工作那么简单。” 陈益想了想,道:“下基层吗?” 周业斌点头:“了解基层业务非常重要,这是伱的履历之一。” “主要办公地点是城东派出所,所长姓刘,是我的老朋友了,他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 “到时候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就和在支队一样,该干吗干吗。” “派出所的业务工作可能比较无聊了一点,涨涨经验,为以后打下基础。” “有什么疑惑,直接询问老刘即可,表现的勤快一些。” “尤其是对一些老民警啊,一定要谦虚谨慎,不要觉得自己是支队刑警快要升职了,便高人一等。” 他说了很多,虽然陈益在查办重大刑事案件上有超强的能力,但他还是将对方当做一个晚辈看待,自己走过的弯路,不希望对方再走一遍。 当然,他知道陈益心中有数,以对方的性格也不可能恃才傲物,就是忍不住提醒提醒。 多说两句,总归是没错的。 陈益认真听着,不住的点头:“嗯……嗯……我知道周队,您放心,您放心。” 聚会持续了很久,大家从闲聊转到工作,结束后各自回家了。 明天,是正式上班的时间。 送方书瑜回家的路上,对方开口:“这次你可能要去半年以上,从刑事转到治安,有什么感想?” 陈益意外:“这么久?” 方书瑜:“对你不好往下借调,就用指导协调的名义,其实就是让你下基层,周队是这么说的吧?” 陈益点头:“嗯,是。” 方书瑜干警察干了很多年,在系统经验上比他是要足的。 “只要没有重大刑事案件,应该不会把你叫回来。”方书瑜开口,“休息一下也行,巡逻,处理纠纷,贴宣传海报,多好的生活,比刑警压力小太多了。” 陈益试着脑补了一下,道:“听起来不怎么适合我啊。” 方书瑜笑道:“所以才把你弄到了城东派出所,那是老城区,治安案件是全阳城最高的,虽然没有压力,但同样很忙。” 陈益无奈:“明白了,不会让我帮街坊大妈找小猫小狗吧?” 方书瑜:“保不齐,你可以让别人做啊。” “刘所不是傻子,他肯定知道你去所里的目的,你就当刚刚入职,抛开刑警的身份。” 陈益点头:“行,我知道了,感觉自己被发配,书瑜,有空的时候去看看我啊。” 方书瑜笑眯眯道:“好。” …… 翌日,城东派出所。 陈益开车来到这里,找了个比较偏的停车位,没有去霸占好位置。 大门进进出出的民警不少,看起来比较匆忙,年后第一天上班倒也正常。 陈益看了一会,来到接警大厅。 “你好。” 电脑前的女警转头微笑,身旁站着一位单手揣兜,身穿警服的青年,两人刚才在聊天。 “你好。” 陈益上前,刚要表明来意。 “陈哥?” 此时,女警身旁的青年好像认出了陈益,目光一亮,迅速绕过桌子来到近前。 “陈哥,原来是你啊!我真是没有想到!太惊喜了!” 陈益狐疑,抽出了被对方抓住的手。 不是,谁是你哥,你哪位啊? 青年不以为意,再次抓起陈益的手:“陈哥,年前我们就一直听说你的破案事迹,就跟看电影似的,真是厉害啊,你就是我偶像。” “陈哥,欢迎来到城东派出所!” 得知陈益身份后,那名女警连忙站起身,好奇打量陈益。 之前刘所确实说过,年后市局刑侦支队会有一位刑警来所里,没想到竟然是近半年声名鹊起的陈益。 这可真是意外无比。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陈益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人家都夸自己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客气一笑:“谢谢谢谢,刘所在吗?” 青年连忙道:“在,在啊!从那进去,右拐第三个房间就是了。” 陈益点头:“好的,那我去找他。” 青年:“陈哥慢走。” 待陈益即将消失在视线下的时候,他又加了一句:“陈哥我叫秦飞啊,以后多多关照!” 女警饶有兴致的看着秦飞:“你没病吧?还想着当刑警呢?” 两人是警校同学,毕业后经过全国联考,前后考入了城东派出所。 一开始秦飞目标其实是刑侦队,可惜失败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怎么,李雪你有意见?”秦飞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咧嘴道。 他梦想是当一名刑警,可惜在追求梦想的路上遭遇施工,一个砖头砸下来,把他砸进了城东派出所。 现在遇到了未来很有可能在警队铸就传奇的人物,当然激动。 半年就破了几个大案子,再过几年还了得? 这是实打实的能力啊,不服不行,要不说人家就能考进市局刑侦支队呢,而且还不是警校的。 李雪笑了笑,道:“行,那你就好好巴结,等陈警官当了局长,就能把你调到刑侦支队了。” 此话让秦飞笑容收敛:“李雪,我可不是巴结,而是真的佩服,也不可能靠巴结进刑侦支队或者刑侦大队。” “进去必须靠能力,讨来的我可不要。” 李雪微微一愣,略微沉默后道:“不好意思。” 秦飞摆手:“老同学道什么歉啊。” 另一边,消失的陈益并没有走,而是停下脚步听到了这场对话。 当下,他对那个秦飞的印象有所改观,看来也不是一个只知道咋咋呼呼的家伙。 随后,他来到所长办公室,敲门。 “进来。” 陈益推门而入。 办公桌前的刘汉盛转头,看到是陈益后,连忙起身:“陈副支,等你半天了。” 这个称呼让陈益停在原地:“刘所,您叫我什么?” 刘汉盛反应过来,连忙改口:“抱歉抱歉,错了错了,陈益!哈哈,来来来坐。” 陈益奇怪,是有人给对方打电话说了什么吗?周队还是张局? 副支是副队长的尊称,比如分局和派出所为了区分支队长和队长,有时候会称呼周业斌为周支。 而市局内部或者外人,就是直接叫周队了。 其实都一样,没什么区别,怎么舒服怎么来。 两人落座,刘汉盛给陈益倒了杯茶。 “陈益,来,喝茶。” “谢刘所。” 出于礼貌,陈益象征性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笑着开口:“刘所,我今天来所里报到,有什么工作任务尽管吩咐,就当我是新人。” 刘汉盛笑道:“什么报到不报到的,你是刑侦支队过来指导协调工作,按理说我们应该听你的意见。” “言重了,言重了。” 他知道的事情肯定比陈益多,别看对方现在只是一名普通刑警,很快就不是了。 而且未来几年内,以对方的能力只要不断立下功劳别出什么意外,职位攀升的速度将会非常快。 到时候,连他见了也要客客气气。 陈益:“刘所客气,我确实对所里的工作不是很了解,还需要向您多学习。” 刘汉盛摆手:“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这样吧,反正今天没啥事,我先和你说说咱们城东派出所的辖区范围,以及需要重点注意的区域。” “还有啊,你平时办的都是大案子,可能没处理过某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问题啊,你就直接问我就行。” 陈益点头:“好,多谢刘所。” 时间来到晚上,陈益用一天的时间,大概了解了城东派出所的同事以及业务流程,此刻刘汉盛正带着他,驱车赶往附近某娱乐场所。 “这个地方啊,经常发生打架斗殴事件,客人喝多了,一冲动就收不住。” “平时没事的时候,所里会经常过来检查,还要兼顾黄赌毒的问题。” 车内,刘汉盛解释道。 陈益不停的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百无聊赖。 现在打架事件没有以前那么严重,彼此下手都知道轻重,毕竟一拳头下去,可能就要面临几十万的赔偿,少有人会那么傻。 最终还是调解为主。 至于黄赌毒,全国屡禁不止,绝大部分都是小打小闹,派出所基本都能解决。 警车停在大门前,会所经理早已得到消息,赶紧出来迎接。 一身西装的他在刘汉盛面前显得很是谄媚,不停的点头哈腰。 “刘所,您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快请进快请进。” 一边说着,经理和刘汉盛握了握手。 刘汉盛对其不怎么感冒,娱乐场所是治安高发地,又不能强制其关门,只能多盯着。 “例行检查,一会就走。” “哦对了,这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陈警官,最近一段时间会在所里工作,以后也许免不了要见面。” 闻言,经理心中一惊,转头看向陈益。 刑警? 他们和派出所民警的关系,其实和街坊四邻差不多,有问题就解决,没问题见了还能打声招呼,这也是民警平时的工作状态,深入基层。 但刑警可就不一样了,人家办的都是刑事大案,进出命案现场和死人打交道,说不定手里还沾过拒捕恶性罪犯的血。 两者完全不一样,他心中发憷。 刑警到所里工作,下基层吗?这是要高升? “陈警官,你好你好。”经理客气握手。 陈益轻笑:“你好,我就是跟着刘所出来看看,就当我不存在。” 经理脸上带着笑容,心中却腹诽:这能当不存在吗? 几人抱着不打扰人家做生意的态度,确实随便看了看就走了,也算拉进一下警民关系。 这样的事情,在未来一段时间经常发生,陈益迅速进入角色,真正把自己当成了一名片警,偶尔遇到不严重的治安案件,也都酌情处理的很好。 两个月后,风和日丽,陈益和秦飞正忙着在公告栏上贴宣传海报。 自从陈益来了城东派出所,秦飞变得更加勤快了,整天跟在对方身边,一副跟班的样子。 巡逻,处理纠纷,都能看到两人的身影。 “陈哥,真正的命案侦查到底是什么样的?”忙碌的同时,秦飞忍不住发问。 陈益拍了拍贴好的海报,说道:“有面对命案现场的心理素质,有对线索细致且敏感的观察力,有对疑点精准的分析能力,还要有面对杀人凶犯的勇气,你具备几条?” 秦飞迟疑:“这……” “我没出过现场,不知道。” 陈益轻笑:“那就做好自己的现在工作,不要想太多。” “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如果你真有这方面的能力,相信未来会有机会的。” 秦飞默默点头。 此时,有两辆车停在了附近,车门打开,下来的是卓云他们,方书瑜也在。 “陈益,忙着呢?”卓云笑着走了过来,看着公告栏不停的点头,“贴的很好,以后局里的张贴工作就交给你了。” 陈益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卓云:“查个案子路过,方法医刚好下班非要跟着,你们可真是情侣连心。” 方书瑜微笑着递过来一瓶水,同时把另一瓶递给了秦飞。 秦飞下意识接过,很是惊异的打量几人。 这应该就是陈益在市局刑侦支队的同事了,而且……其中还有陈益的女朋友? 法医? 陈哥的女朋友是法医啊,这么酷的吗?还长得跟明星似的。 “什么案子?”陈益问了一句。 卓云摇头:“案件有保密性,非必要不能和你们透露,很抱歉。” 陈益:“……” 说的有理,但他觉得对方是在搞自己。 “查案期间停车和同事闲聊,云哥你有点危险啊。” 卓云:“呃……我这不是看看你么,想你了不行啊?就允许方法医想你?” 闻言,方书瑜瞪了他一眼,无奈摇头。 陈益喝了口水,道:“别废话了,赶紧去忙吧,我这还得加班呢。” 卓云:“那回见。” 陈益:“回见。” 临走前,方书瑜冲陈益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跟随卓云离开。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酒托和蟑螂是一样的 当天晚上,陈益和秦飞值班,包括李雪也在。 八卦是人的本能,两个月以来大家彼此都已经熟悉,所以关于方书瑜的话题,就没停过。 “刑警和法医,这不是绝配?陈哥,我太羡慕你了!” 陈益耳朵都出了老茧,忍不住道:“外勤民警和接警员也是绝配,是吧?” 他直接把话题引到了秦飞和李雪身上。 听得此话,两人明显一愣,继而同时尴尬起来。 大学同学,一男一女,都是单身,这的确很容易走到一起,只不过现在还没有那个苗头。 现在陈益间接捅破了窗户纸,倒是让他们不好意思起来。 尤其是李雪,女孩脸皮薄,连忙低头佯装整理文件。 “陈哥,你不地道。”秦飞吐槽。 陈益笑道:“珍惜眼前人,再这么下去,月老就算给你绑上钢筋,都能让伱给掰断了。” 秦飞:“……” 他下意识看向李雪,李雪有所察觉,赶紧开口:“你……你看我干吗?告诉你别有非分之想!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呃……陈哥我不是说你啊。” 陈益觉得有趣,这俩显然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在一起应该是早晚的事,像欢喜冤家。 秦飞刚要再说点什么,此时接警电话突然响起。 李雪立即接通。 “您好,这里是城东派出所,请讲。” “嗯,好的,我们知道了。” 电话挂断,陈益和秦飞看了过来。 李雪摊手:“两口子吵架了,还打了起来,美华社区。” 秦飞立即拿起警帽:“陈哥,出发。” 两口子打架的事情可大可小,保不齐有人受伤,虽然清官难断家务事,但该管还是要管的。 距离不远,警车很快到了美华社区。 美华社区是城中村,基本都是拆迁房,房价便宜,租房的人也多,是方圆几十公里内最大的外来居民聚集地。 坑蒙盗抢的案子,这几年时有发生。 “警察来了!你们别吵了,哎哎哎,怎么还动手啊。” “这么多年夫妻了,什么事发这么大火啊。” 人群围在这里,街坊四邻正在不停的劝解。 秦飞和陈益奋力挤了进去,前者赶紧拉开了还在不停打骂的女子。 “有话好好说,别打人!”秦飞冷声喝道。 女子显然被气的不轻,看到警察来了,指着自己的丈夫怒道:“大晚上的出去私会狐狸精,被我抓到了还不承认!我要和他离婚!” 男方不甘示弱:“谁私会狐狸精了!那是我同事!” 女子:“同事聊天那么露骨,谁信啊!我我我……我打死你!” 陈益摸了摸额头有些无奈,夫妻之间的打骂,很多时候都牵扯到了第三个人,不是女方红杏出墙,就是男方梅开二度。 这样的纠纷只能劝,很难调解到双方都满意。 他刚想上前帮忙,眼神余光随意扫视人群的时候,突然定格了一下,继而若有所思。 “秦飞我上车拿盒烟,你加油啊,我看好你。” 小声和秦飞说了一句,陈益转身离去。 “啊?不是陈哥……” 秦飞蒙了一下,想说话却发现对方已经快步离开了此地。 没办法,只能一个人上。 “行了行了别吵了!有什么话好好说,谁也不能再动手!不然都带回所里!” 不管什么矛盾,打人是绝对不行的,这也是民警调解纠纷的底线。 这句话还是很有用的,听到要被警察带走,女人老实了不少,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警察同志我跟你说啊……” 另一边,陈益的确上车拿了一盒烟,返回的时候绕过原来的路,从其他角度观察人群中的一名男子。 男子正站在那里,乐呵呵的看热闹。 “贾富吗?” 陈益搜索记忆,很快确定。 五年前的a级通缉犯,在与人发生肢体冲突的时候,掏出管制刀具将两人刺成重伤,其中一个还差点死了,当天就跑的无影无踪。 这种突发恶性案件很好查,确定嫌疑人身份后,警方立即发布了通缉令。 之前刚刚入职的时候,周业斌曾经让他关注过这些信息,防止以后在大街上真的遇到。 现在看来,周业斌的决定是对的,真遇到了。 陈益不动声色,走进人群协助秦飞,用了半个小时将这对夫妻劝和,人群渐渐散去。 “陈……” 秦飞刚想说话,被陈益打断:“别说话,跟我来。” 秦飞诧异,没有多问,跟上了陈益的脚步。 美华社区面积很大,贾富应该不住在附近,走了一会后拐进旁边的巷道。 “陈哥,怎么了?”秦飞忍不住询问。 陈益低声道:“你警校格斗学的怎么样?” 秦飞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老实回答道:“还不错。” 陈益:“刚才前面拐进巷道那家伙叫贾富,a级通缉犯,身上可能随身携带利器,你来我来?” 闻言,秦飞蒙了一秒,继而脸色大变:“什么?!a级通缉犯?陈哥你确定?” 陈益没有回答。 秦飞只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他对陈益还是非常信任的,此刻反应过来后立即加快脚步,并拿出了伸缩警棍。 “陈哥,我来!” 他想在陈益面前表现自己,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巷道,身后的陈益随手抓起一块石头。 巷道很长,大概五十米,此刻贾富刚刚走到一半。 秦飞大步追了上来,大喊道:“贾富!” 贾富身体一震,猛地回头,看到是警察后,脸色一变,拔腿就跑。 “站住!!” 秦飞怒喝,迅速追了上去,在对方即将冲出巷道的时候,挥舞警棍砸向贾富的后背。 贾富有所察觉,身形戛然而止,侧身躲了过去,动作很是灵敏。 他转头看向秦飞,眼神凶狠冷厉,伸手掏出一把弹簧刀。 “放我走!” 秦飞目光微凝,怡然不惧:“贾富!你被捕了!放下武器!” 贾富咬牙,抬手就是捅了过去。 秦飞退后,警棍砸向贾富,贾富也是个狠人,直接用左臂硬生生接了一下,手中的弹簧刀再次划向秦飞。 这是秦飞第一次面对如此凶恶的歹徒,缺乏实战说不紧张是假的,此刻警校的格斗课也都忘到了脑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下意识偏头。 有可能划到,也有可能划不到。 嗖! 就在此时,一块石头急速飞来,撞在了贾富的手臂上。 贾富吃痛,捂着右手猛地转头。 陈益缓步走来,中途骤然加速,贾富自知不敌两个人,选择逃跑。 但陈益的速度比他快了很多,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掌心用力狠狠摔在了墙壁上。 砰! 贾富闷哼一声,脸色阴沉无比,抬头正要动手,却看到黑漆漆的枪口,近在咫尺。 他瞳孔骤缩,吓得连忙丢掉弹簧刀,举手靠在墙上。 我尼玛!你们不是派出所的吗?哪来的手枪?! 回过神的秦飞赶了过来,羡慕的看了看陈益手中的枪支,随即拿出手铐,将贾富反手铐上。 “抱歉陈哥,给你拖后腿了。”秦飞勉强一笑。 本以为自己能搞定,真到了实战,最终还是需要陈益的帮忙。 陈益收起手枪,道:“没事,很正常,也算有了经验。” 他之所以同意秦飞先上为的就是锻炼,能近距离接触持械拒捕犯罪分子的机会可不多,尤其是派出所民警。 有了这一次,之后秦飞在面对歹徒的时候,会成熟不少。 秦飞低下头:“谢陈哥。” 听着了两人的对话,贾富有些郁闷,敢情我是给新人练手的是吧? 随后,陈益和秦飞将贾富押回了派出所。 本来是去调解夫妻纠纷,现在却铐回来一个人,这一幕让李雪愣在了那里。 “什么情况?” 陈益边走边说道:“李雪,给最近的分局打电话,让刑侦大队来几个人处理。” “贾富,a级通缉犯。” “a级通缉犯?!” 李雪吓了一跳,连忙称是并拨通了分局的号码。 城东派出所位于阳城洪中区,她联系的自然是洪中区刑侦大队。 那边在接到电话后,吃惊之下没有耽搁,立即通知了队长并驱车火速赶来。 半个多小时后,警车在门口停下,下车几人快步走进城东派出所。 陈益早已等待多时,当即起身。 “吕队,您亲自来了?” 领头的男子正是洪中区分局刑侦大队队长吕光军,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气质带着威慑力。 看到陈益,吕光军露出笑容:“陈益,经常听老周说起你,今天我算见识到了,查案能力先不说,通缉犯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啊。” 陈益笑道:“本来是去处理夫妻纠纷的,这家伙跑过来凑热闹,不抓他抓谁。” 此时贾富被押了过来,听到陈益的话后,更郁闷了,这可真是倒霉催的。 “抬头!” 吕光军冷声开口,确定是贾富本人无疑后,看向陈益:“陈益,人我就带走了。” 陈益点头:“好,吕队辛苦。” 临走前,吕光军小声和陈益说了一句:“二等功跑不了,你这是在升职前又立了一个大功,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啊。” 刑侦支队下是刑侦大队,陈益前途无量,今天既然因为工作见了面自然要拉近关系。 陈益:“吕队言重,您才是前辈,以后还要向您多学习。” 这句话说的吕光军很舒服,笑呵呵的走了。 抓个a级通缉犯确实是个人二等功,倒也不是规定量化,而是以前有过先例。 曾经某城市火车站的一名女民警,根据超强的记忆力和辨识能力准确锁定a级在逃人员,并协助同事成功将其抓获,荣立个人二等功。 当然,通缉犯一般都是有悬赏金额的,但警察无法获得,那是针对群众。 群众提供线索甚至抓到了,能拿到钱,而警察抓捕罪犯是职责,是分内的事情,所以不能拿到悬赏金,会用立功嘉奖代替。 立功嘉奖,可是钱买不来的。 秦飞到现在还有些激动,目送吕光军离开。 抓了个a级通缉犯,算立功吧?至少得来个三等功? 虽然人是陈哥发现的,最终也是陈哥抓捕的,但我好歹也参与了,应该不会忘了我吧? 胡思乱想中,陈益拍了他一下:“怎么,吓蒙了?” 秦飞一激灵,讪笑道:“哪能呢,我可是警察,怎么能让罪犯给吓到。” “话说陈哥你眼神可真毒啊,大晚上的这都能看清楚?” 陈益笑道:“巧合罢了,算这家伙倒霉。” 李雪看着两人,神色多少有些古怪,城东派出所可是好久没在分局露过脸了,陈益还真是一个神奇的人,怪不得能让市局如此看重。 陈益看了下时间,道:“吃点夜宵不?饿了。” 秦飞:“好啊,我请客!” …… 翌日,刚来上班的刘汉盛立即得到了消息,说是昨天所里抓了一个a级通缉犯,还是在调解纠纷的时候顺便抓到的。 我勒个去,这也能顺便? 中午。 “陈益,你可真是一位福将啊。” 办公室,刘汉盛看着眼前的陈益,感叹了一句,同时心中还有些羡慕。 要是对方是所里的民警就好了,这时间一长,城东派出所在整个阳城的考核排名,岂不是火箭蹿升。 这种愿望也只能想想。 陈益笑了笑,没说什么,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刘汉盛:“说实话,让你来城东派出所真是屈才了,感觉有点浪费时间。” 陈益:“不,这两个月我学到了很多,在支队里是看不到的,能帮助我多方面成长。” “还要多谢刘所的照顾和指点。” 他说的是真心话。 派出所虽然是基层,但却关系到社会的大平安。 刑事案件只是小概率事件,真正的安定,还是要依靠阳城几百个派出所的共同努力,这才是维护治安的坚固基石。 下基层,不止是形式,它真的能学到很多很多东西,让你看到曾经所看不到的风景。 刘汉盛笑道:“客气了,咱都是一家人。” 他真是越看陈益越顺眼,阳城警队这次真的是找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 聊了一会后,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好像是接警大厅那边。 “刘所,我去看看。”陈益起身。 刘汉盛:“正好没啥事,我也去。” 两人离开办公室来到大厅,看到大厅里有一男一女吵得厉害,秦飞等人正在处理。 “别吵了别吵了!” 刘汉盛吆喝了一声。 “怎么回事?” 男方四十岁左右,看到似乎是领导来了,连忙指着面前的年轻女子怒道:“我怀疑我让她给骗了,中午吃个饭花了六千多,谁特么信啊!肯定是一伙的!骗我钱!” 女子当即反击:“谁骗你钱啊!要不要脸!一个大男人饭都吃不起还学人家约会,赶紧回家抱孩子去吧!” “六千多怎么了?人家是高档场所,一瓶酒都要两千多,再说咱俩是aa,我也花了钱的,你怎么好意思的??” 见得女子说出aa,男方被噎住了,憋了半天依旧坚持:“反正肯定是有问题!”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大概听明白的陈益上前开口:“行了行了别吵了,一个一个说,分开说!” “秦飞,你带这个女孩进去问问具体过程。” 秦飞点头:“好的。” 待女子离开后,中年男子愤愤坐了下来,胸口起伏,显然让气的不轻。 刘汉盛靠近陈益,小声道:“酒托吧?” 老民警还是很有经验的,一听就听出了问题,看两人的谈吐打扮也不像有钱的样子,吃个午饭花六千多,相当不正常。 这不扯淡么。 陈益微微点头:“像。” “贵姓啊同志?” 面对警察,男子客气了不少,回答道:“免贵姓王。” 陈益:“王先生,你是来报案的?” 听到报案,王先生迟疑了一下,道:“我……我也搞不明白,就是觉得不对劲,所以把她硬拉来了。” 另一边,李雪开口解释:“车是直接开进派出所的,那女的下车就要走,让这位先生给拦住了。” 陈益点了点头:“王先生,说说具体过程吧。” 王先生:“行,这件事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大厅内,只剩下了王先生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基本能够确定那女的就是酒托。 王先生离婚有半年多了,夜晚寂寞无聊就在下了一个聊天软件,然后就认识了刚才那个女的。 两人聊的很投机,女孩也不嫌弃王先生老,于是一个月后便水到渠成的见面了。 见面后当然是先吃饭,女孩就把王先生带到了事发餐厅。 为了展现绅士风度,王先生把菜单递给女孩让对方随便点,于是便有了后来六千一顿饭的天价。 红酒两千多,光是红酒就喝了两瓶,其他杂七杂八的加起来直接超过了六千。 看到菜单后,王先生瞬间蒙了,埋怨这里怎么这么贵,对女孩的态度也开始不好起来。 见得王先生不愿意付钱,女孩也有些生气,直接说那就aa,吃完了以后别再见面了。 王先生同意,付过钱后他越想越不对,便在餐厅门口拉住了女孩假装道歉,说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然后就故意拉到了城东派出所。 这一顿操作,估计女孩当时也是蒙的。 “明白了。”当王先生说完后,陈益开口,“这样,王先生你留个联系方式先回去,这件事我们会查清楚的。” “如果那女的真有问题,损失的钱财会帮你追回来。” 王先生欣喜,连连道谢,随即离开了派出所。 “是酒托吧?”刘汉盛道。 陈益:“错不了,是。” 李雪有些不明白,询问:“刘所,如果是酒托的话,那女的应该不会提议aa了吧?也许就是餐厅有问题?” 刘汉盛转头:“李雪,你还有点太年轻了。” 李雪一愣:“啊?” 刘汉盛看向陈益,道:“让陈益给你解释解释。” 陈益轻笑:“现在不比以前,酒托违法行为已经升级,求稳为主。” “以前啊,这些酒托是见一个宰一个,完全不顾后果,很多男人碍于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支付天价菜单,每次几百上千甚至上万不等。” “因为金额不是特别大,有的男人虽然觉得憋屈,倒也没选择报警,最终不了了之。” “但如果碰上硬茬子,双方发生冲突,发生强买强卖事件,事情就会闹大。” “现在呢?如果有人不愿意买单,态度又很强硬的话,餐厅工作人员就会给与优惠方案,或者酒托选择aa,为的就是不把事情闹大。” “总之一句话,哪怕这单生意一分钱也赚不到,也不能闹到警察那边。” “这样的话,他们就能一直生存下去,细水长流。” “今天这位王先生看来是个很较真的人,不然这伙人也进入不了我们的视线。” 听完陈益的话,李雪瞪大眼睛:“还能这样啊?” 刘汉盛声音泛冷:“杀猪盘啊,不知道存在了多长时间,涉案金额多大。” “陈益,报市局吧。” 派出所没有刑事案件的立案权,酒托属于诈骗,应该归刑侦或者经侦管。 如果其中还有强买强卖行为,那就涉嫌强迫交易罪甚至抢劫罪。 三个罪名都是刑事案件,问题还是比较严重的。 既然陈益在这,那自然是报市局。 陈益点头:“嗯,需要深入调查。” 不多时,秦飞从询问室离开来到大厅,汇报了一遍女孩的口供。 说是在校大学生,在网上认识的王先生,聊的不错就出来见面了,事先并不知道那家餐厅价格很贵。 “陈哥,刘所,是酒托吗?”秦飞也怀疑。 陈益轻笑:“先把人放了。” 秦飞:“啊?” 陈益:“先放了再说。” 秦飞下意识看向刘汉盛,后者点头表示听陈益的。 很快,被带出来的女孩在看了看陈益他们后,有些紧张的离开了派出所。 “陈哥,不接着审审吗?”秦飞询问。 陈益摸了摸下巴,说道:“秦飞,想不想调查一起刑事犯罪,对方可能是一个团伙。” 秦飞目光亮起:“想啊!” 陈益掏出手机:“我先上报市局,这个案子也许需要全城派出所的配合,实现全覆盖。” “酒托这个东西就和蟑螂是一样的,明白什么意思吗?” 秦飞想了想,脸色变化:“当你在家里偶然发现一只蟑螂,实际上已经成群结队了?!” 陈益笑着点头:“没错。” 刘汉盛也是惊了一下,你这是要百所联查? 真那样的话,那可算是阳城近几年来最大的一次联合打击行动了。 好家伙,这陈益哪怕到了基层也盖不住光芒啊,根本闲不住。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法网笼罩 “喂?周队。” 陈益走到一边,拨通了周业斌的电话。 周业斌:“嗯,咋了陈益。” 陈益:“今天城东派出所接到一起报案,也可以说是纠纷,具体的我就不讲了,应该是酒托,我想查一查。” 周业斌:“那就查呗,还用得着给我打电话,你的意思是想市局立案?” 陈益:“周队,发现了一个酒托女只是一个线头,其背后应该还牵扯着更多的人。” 周业斌:“你这不废话么,酒托已经形成一条产业链,酒托女是最后一个环节,而且你发现了一个,阳城肯定还有更多。” “先找证据吧,找到证据立案。” “不过我最近忙得很没工夫管伱,你自己查吧,争取把这些人都挖出来,需要什么直接和我说。” 陈益:“把江姐借我用用呗?” 周业斌沉默片刻,道:“行,还有吗?” 陈益:“立案后,给我调动全城派出所民警的权限。” 周业斌:“牵扯这么广?” 陈益:“保不齐,以防万一,这个女孩在男方拒绝付款后果断选择aa,说明这个团伙非常小心,应该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 “具体发展到什么规模现在还不清楚,查了才知道。” 周业斌:“行,我来安排,江晓欣什么时候要?” 陈益:“明天吧,今天我带人先看看情况。” 他之所以调用江晓欣,就是为了一锅端不放掉酒托女产业链的任何一条线。 酒托诈骗过程,分为线上和线下两个阶段,刚才那女的就是线下,而线上就是所谓的键盘手了。 这些键盘手多为男性,专门负责在网络相亲和交友平台上搭识男网友,冒充妙龄少女,用极富挑逗性的话术,通过虚拟定位实现精准覆盖,有的键盘手也许根本不在阳城。 效率很高的键盘手,一天就能成功钓到十个以上的男人。 最后在见面之时,键盘手会通过下一个环节的人员,将男网友信息分配给酒托女,继而约到指定地点进行消费。 也就是说刚才王先生在网上聊天的那个人,其实不一定就是这个女孩。 娇媚的语言下,很有可能是抠脚大汉敲出来的文字。 键盘,传号,酒托,屠宰,这就是诈骗全过程。 所以陈益需要江晓欣这样的电脑高手,揪出隐藏在屏幕后的人。 到时候,也许还免不了跨省抓捕。 周业斌:“行,知道了,你真是到了基层也不闲着。” “安全第一啊,要是发现不对劲马上通知我,让特警那边的朋友帮忙。” 一些规模比较大的犯罪团伙肯定有打手存在,甚至不排除对方携有危险武器的可能。 这些人可不是派出所民警能轻易对付,危险性还是有的,他也不仅仅是担心陈益的安全, 陈益:“好的周队。” 周业斌:“那随时电话联系,我现在去和江晓欣说一声。” 陈益:“嗯。” 电话挂断,他立即扭头冲秦飞招手:“快走快走,再不去那女的没影了。” 秦飞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要跟踪,赶紧追上了陈益的脚步。 待两人离开后,大厅几人面面相觑,感觉派出所秒变刑侦队了。 …… 女孩是打出租车离开的,陈益开自己的车带着秦飞,在后面悄悄跟着。 看方向,好像是要回事发的餐厅。 酒托女是诈骗的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最脆弱的一个环节,她们只负责和男网友见面吃饭,其他的什么都不管,胆子也都比较小。 现在突然进了一趟派出所,说不害怕是假的。 很快,出租车停在了事发餐厅,陈益的车也是在附近缓缓停下。 看着女孩快步走了进去,陈益降下车窗,点燃一根香烟。 本想递给秦飞,对方表示不会婉拒。 “不会?好男人啊。” 陈益抽了一口,看着斜对面的餐厅招牌,外部装修倒是挺高档的。 离开之后又返回,现在可以确定那个女孩肯定是有问题,大概率涉嫌酒托诈骗。 “陈哥,你说这个餐厅是不是也是他们的产业?”秦飞看了一会问道。 陈益:“主要看对方规模有多大。” “如果很大的话,有些地方就不一定是他们自己的产业,而是合作。” “酒托诈骗的收益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因为受骗的对象绝大多数都不属于高收入人群,能强行接受几千块的损失已经是极限,最多过万。” “要是再多,肯定不乐意,到时候免不了发生冲突,白白浪费时间。” “按照一次小几千算,那得多久才能回本,而且还伴随着风险。” “所以规模越大,合作的餐厅、咖啡馆以及酒吧等场所就越多。” 说完,他视线转移,盯着餐厅前方街道的一个摊位。 摊位是流动性的,贩卖娃娃。 “很谨慎,很有经验,看来幕后的人是个老手。”陈益开口。 秦飞:“啊?陈哥说什么?” 陈益抬手:“看到那个卖娃娃的了吗?” 秦飞转头:“看到了。” 陈益:“应该也是他们的人,一直在附近晃荡,既能充当站岗放哨的角色,又能提前了解受害者的性格和支付能力。” 秦飞没有听懂:“呃……” 陈益解释道:“酒托女在带男人进餐厅之前,会故意路过摊位并表达自己喜欢某个娃娃,看看男人会不会给自己买。” “如果毫不犹豫的买了,那说明男人出手大方,待会在点菜点酒的时候,就往高价点。” “如果不想买,说明男人小气,要么直接放弃,要么待会点菜点酒的时候,就悠着点,保证不赔本就行了。” “而且这些娃娃进价也就十几二十块,卖价要上百乃至数百,也算是产业链的收入之一,蚊子再小也是肉。” 听完陈益的话,秦飞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就是个傻缺。 这也太厉害了! 如果是他,绝对不可能马上去怀疑一个卖娃娃的,更不可能给出详细的判断。 那个卖娃娃的走两步就往餐厅看,知道对方有问题后,他立即就验证出来了,可疑的很,如同开启上帝视角。 “陈哥,你真是我偶像。” 陈益抽着香烟,道:“少拍马屁,今天教你刑警第一课,盯梢。” “遇到复杂的案子,有的时候需要盯梢二十四小时甚至更长时间,听到这里你还想当刑警吗?” 秦飞毫不犹豫道:“想!” 陈益降下座椅舒服躺了上去,口中说道:“那就盯着吧,我睡会觉。” 秦飞:“????” 陈益真睡着了,不是开玩笑。 看着呼吸均匀的陈益,秦飞轻吸一口气,神色坚定的转头看向窗外,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餐厅,保证不错漏任何信息。 两个小时后,餐厅有了动静,之前那个女孩和几名男子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后,关闭了餐厅大门。 见状,秦飞赶紧摇醒陈益:“陈哥陈哥!有情况。” 陈益睁开惺忪的双眼,含糊不清道:“关门了是吧?出来几个男的。” 秦飞惊异:“你怎么知道?” 陈益:“都在派出所挂上号了,不管警察最后查还是不查肯定先转移保证安全。” “过去多久了?” 秦飞看了一眼时间:“两个小时。” “嗯?” 陈益清醒了不少,坐起身道:“两个小时?有点长,看来背后还真可能有人操控,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团伙。” 他一边将座椅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一边看向窗外,发现对方几人在门口各自分开,男性上了一辆面包车,女孩依旧选择打车。 沉吟片刻后,他发动汽车,跟在了面包车的后面。 双方就这样在市区转了有一个小时后,面包车拐进了阳城某小区。 陈益速度降了下来,停在附近,记住了小区名字和车牌号。 那个女孩知道的肯定不多,重点是面包车里的人,贸然抓捕的话可能会惊动团伙其他成员,再想将他们一网打尽难度会变得很大。 “准备好通宵了吗?”陈益看着秦飞,轻笑开口。 秦飞激情被点燃,并不觉得辛苦,当即保证:“你放心陈哥,你不让我合眼我绝对不合眼!” 陈益:“没那么夸张,换着来吧。” “明天市局的朋友会来城东派出所帮忙,我晚上盯着,你白天盯着。” “不要勉强,真受不了可以让所里其他同事过来。” 秦飞点头:“好,我知道了陈哥。” 两人就这么守在小区门口一直没有离开,直到第二天也未见那辆面包车的踪影,应该是想躲两天先看看情况。 第二天上午十点,接到江晓欣电话的陈益,打车返回城东派出所,并安排了一位民警替换自己和秦飞配合。 从现在开始,那辆面包车以及面包车里的人,不能消失在警方的视线下。 “江姐。” 临时的办公地点,陈益给江晓欣倒了一杯热茶。 江晓欣笑着开口:“周队让我来给你帮忙,我还纳闷是什么案子,原来是酒托诈骗团伙。” “你还真是不闲着,如果你没来城东派出所的话,正常情况这个案子会移交经侦处理。” 陈益:“什么刑侦经侦的,咱都是一家人,反正我也没啥事,天天贴宣传海报。” “还是给市局分局节省点警力吧,年后复工大家都挺忙的。” “江姐,这辆车。” 说着,陈益将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江晓欣。 江晓欣看了一眼,微微点头打开电脑,说道:“先监控是吧?背后还有人?” 陈益:“不确定,我怀疑还有人。” “蟑螂效应其实可以套在酒托犯罪上,具有传播速度快,暗地破坏力大,自我复制强的特点。” “发现了一个,肯定还有更多。” “这次他们的诈骗方式非常稳妥,尽量不会和受害者发生正面冲突,哪怕不挣钱甚至亏本也不会惊动警察,这就导致他们的行为很隐秘,很难被警方注意到。” “人心是贪婪的,到目前为止根本不知道阳城到底有多少涉案场所,有多少涉案的酒托女。” “只能说从理论上讲,会越来越多。” 江晓欣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怎么样先查了再说,有计划了吗?” 陈益:“当然,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在不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顺藤摸瓜。” “找到一个就有第二个,根据第二个找到第三个,直到一个不剩。” “江姐,你辛苦一下,确定面包车里所有人的身份,看看是否有存在案底的,然后尝试调取通话记录。” “监控暂时不必,派出所民警秦飞正在做这件事。” 江晓欣:“行,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 此时电话响起,陈益拿出手机接通:“喂?秦飞。” 秦飞:“陈哥,那辆面包车离开小区了,车上只有一个人。” “我按照你说的跟上,发现车停在了一家咖啡馆门口,司机进去了。” 陈益:“记下咖啡馆的名字,继续监视。” 秦飞:“好的陈哥。” 电话挂断,江晓欣看了过来:“找到第二个涉案场所了?” 陈益点头:“嗯,一家咖啡馆,这才是酒托女的重灾区。” “一步一步来吧,这个案子可能要持续一两个月,先查再抓,包括所有负责聊天的键盘手。” “对了江姐,如果我找几个人假扮聊天者吸引对方上钩,能否锁定ip地址呢?” 江晓欣:“自然是可以的。” 陈益:“好,那我去安排。” …… 半个月后,随着调查的深入,此案正式立案,由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全权负责,张晋刚也得到了消息。 对方表示,给与陈益全阳城所有派出所的协查权限,务必要将涉案团伙全部抓捕归案,不让一人漏网,尤其是背后的组织者。 此刻,调查范围已经开始从洪中区向周围蔓延,根据现有涉案人员的通话记录以及足迹,查到的涉案场所达到了五个。 调查行动以城东派出所为中心,兄弟单位全力配合,连刘汉盛也忙了起来,找到了早年协助分局市局调查刑事大案的感觉。 “从比例看,键盘手在阳城分布百分之六十,外市分布百分之三十,外省分布百分之十。” “具体人数还不清楚,粗略估计应该有一二十人。” 城东派出所,江晓欣指着电脑屏幕,给陈益说明目前的调查情况。 陈益盯着屏幕看了一会,道:“都已经定位了是吗?” 江晓欣点头:“都已定位准确地址,随时可以抓捕。” “半个月以来这些人从未换过地址,看来是觉得自己很安全,网络给了他们充足的安全感。” 陈益:“不着急,还需要继续扩大范围。” “洪中区有五到十个涉案场所,那么阳城估计要超过二十。” “每个场所按五人算,加上酒托女和键盘手,总涉案人员百余人。” “这是一次非常大的抓捕行动,一定要查清楚之后,联络就近派出所同时抓捕。” “现在还有两个问题。” “第一,非产业的合作场所,该怎么找。” “第二,幕后组织者还没有露面,如何确定此人身份。” 合作涉案场所其实就是分成,酒托诈骗分子找到那些经营不善的老板,说服其加入他们的酒托诈骗行为。 这样的地方,目前一个还没有找到,但肯定有。 江晓欣想了一会,道:“这样的地方不是利益核心,顶多是外围涉案人员负责,恐怕只能通过审问才能知道。” 陈益点头:“没错,所以这件事不着急,至于第二个问题……” 他止住话语略微沉吟后,继续道:“从现在调查的通话记录看,还没有出现符合身份的人,也许是范围临时还没有覆盖到,也许是对方比较谨慎,使用了加密通话方式,比如经常换卡。”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的话,那就慢慢等。”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就最后抓。” 江晓欣:“最后抓是什么意思?” 陈益:“全面抓捕后突击审讯,用最短的时间审出此人身份,然后立即进行逮捕。” “还有,资金流向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多条线索集中,对方跑不了。” “据便衣民警暗访后表示,几家涉案场所的收款人不是同一个,但彼此都有联系,抓到人之后我们就知道钱去哪了。” 江晓欣点头:“这件事交给我,很好查。” …… 随着时间的推移,调查跟踪范围继续扩大,从洪中区,渐渐蔓延到了其他区。 沿途所过之处,更多派出所动了起来,严格执行市局刑侦支队那边的命令。 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个团伙,只是在自己所负责的辖区内,密切监视着,随时等待抓捕的命令。 总涉案人员,已经达到了五十人之多,总涉案场所达到了十三个。 十三个餐厅或者咖啡馆,相对偌大的阳城来说,连一丁点浪花都翻不起来。 所谓大隐隐于市,这些人依托合法生意,做着酒托诈骗的勾当,再加上小心谨慎从不和受害者发生冲突,这才导致规模发展到现在。 犯罪必受到惩罚,露出马脚之后,此刻一张巨大的法网开始笼罩,面积是整个阳城。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全城抓捕,省厅震动 两个月后。 城东派出所。 三台电脑并排而立,屏幕显示的是阳城地图,上边有着很多光点闪烁,大概上百。 光点位置遍布阳城所有区,负责监视的各辖区派出所联合行动,数量达到了一百零八之多。 这个数字比较巧合,有种水浒一百零八将的感觉。 其中,还有分局的同事在背后协助指挥,所有人员连成了一条线,总线头直指城东派出所。 此时此刻,所有民警都已经知道了他们这两个月以来,没黑没夜的忙碌,到底查的是一起什么案子。 特大酒托诈骗团伙! 这群人足迹踏遍整个阳城,每个区都有五六个据点,总数二十八,涉案人员包括酒托女、键盘手在内直接超过了三位数,总计一百二十余人。 之前每一条命令都是由组长或者所长下达,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负责这起案子。 现在分局的同事加入后,他们清楚了。 市局刑侦支队,陈益。 那位连破数起重大刑事命案的天才刑警,将著名企业家白国祥直接送上“断头台”的狠角色。 本来陈益这个名字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想到刚过了一个年,竟然在起初不知情的情况的下,加入了对方的秘密调查行动。 或许是因为分局同事的突然加入,今天连空气中都散发着火药味,哪怕此刻还没有得到命令,不少人似乎已经有了预感:好像要收网了。 他们不知道陈益在哪,也不知道陈益在干什么,甚至不知道其他同事是否也在等候命令。 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辖区内的某一环,某一个点。 当所有点全部开始行动,那将是场面空前的大型联合抓捕。 那番场景,多少年都遇不到一次,每个人仅仅是想想,心中就有些热血沸腾,自豪于自己能成为这场行动的其中一员。 可以预见,只要行动能大获成功,必然惊动省厅甚至通过网络传遍全国,功劳和名声齐具。 越想,他们越激动。 说好大喜功有点过了。 试问哪一个警察,不想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是履历,是回忆,是功劳簿,也是给自己后辈骄傲叙说的资本。 此时此刻,一百零八派出所外勤的每个民警,都不由的屏住呼吸,不时看向自己的组长或者所长,等候对方的命令。 准确的说,等待陈益的指令。 “陈益,可以了吗?” 江晓欣转头看向陈益,此刻连她的心脏都在急剧跳动。 两个月的劳累,换来了今日的成果,陈益居功甚伟。 陈益盯着手机,说道:“去外省的同事还没有就位,等等。” 这些键盘手消息灵通的很,万一察觉风吹草动跑了,再想抓到难度将直线上升。 江晓欣微微点头,等待继续。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 当陈益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消息传来后,他眼神中精光一闪,猛地抬头:“通知所有人,立即展开抓捕行动!突击审问!” 江晓欣神情一震:“好!” 霎时间,信号传达,阳城某咖啡厅外,带着耳机的一名派出所组长目光一凝,当即挥手:“抓人!!” 声音落下,瞬息之间,原本在散步的某个路人,原本在购买奶茶的某个青年,原本在驻足闲谈的两名好友,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变得冷厉无比。 随即,骤然转身冲进了旁边的咖啡厅。 “都别动!警察!双手抱头蹲下!!” “警察!别动!!” 老板和服务员脸色大变,有的在蒙圈中直接被按倒,也有胆子大反应快的,掉头冲向后门。 然而此次抓捕行动有了两个月的沉淀,早已准备的极为充分,此人刚刚从后门跑出,立即有几名等候多时的民警一拥而上,将其死死摁在地上。 咔嚓! 手铐,卡在了他的手腕上。 “别动!老实点!!” 相同的场景,同时发生在全阳城几十个地方,暗潮喷发之后,所带来的是雷霆般的冲击。 仅仅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分布在阳城的二十八个涉案窝点以及居家未出者,甚至还包括两名年轻的大学生,过一百名嫌疑人,全部被抓捕归案。 省外。 砰! 房门被踹开,正在电脑前忘情聊天的一名男子,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转头。 “别动!!双手离开键盘!!” 几名警员冷喝,快速冲进去将其控制,然后在电脑上开始搜罗证据。 相同的场景,同样在省外各个地方上演。 城东派出所,接警大厅。 和外面的震动相比,这里显得安静了不少,陈益默默的坐在门口,有些无聊的抽着香烟。 烟雾上升,在半空中徐徐消散。 另一边,李雪还处在自己的岗位上,很是崇敬的看着不远处陈益的背影。 两个月的时间,组织起如此大规模的抓捕行动,还能有条不紊没有任何遗漏和疏忽,这在一名刚毕业没几年的女民警眼中,犹如神人一般。 其高大程度,还要超过所长刘汉盛。 原来,这就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刑警吗?永远奋战在恶性犯罪第一线的人,他们民警根本比不了。 怪不得秦飞如此向往能成为一名刑警,这才是不顾危险,打击违法犯罪的英雄啊。 抽完一根烟后,陈益看了看时间,起身来到江晓欣的临时办公区。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默默等待。 突击审问,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候消息。 等待没有持续多久,二十分钟后,陈益的手机响起。 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即接通。 “我是陈益,说。” “好我知道了。” 简短的两句话,电话挂断,陈益转头看向江晓欣,说出了一个名字:“许石昌。” 江晓欣立即敲动键盘,期间拿起手机拨通银行号码,一条条信息很快被查了出来。 “许石昌,四十八岁,早年因诈骗罪被捕入狱……” …… “近六年来,银行卡每天都有多笔进账,总金额四千三百万……” …… “名下有三处房产,无商业街店铺,应该是用的他人名字……” …… “实名手机号已经定位,地址金叶花园,名下汽车一辆,车牌号是东a58920。” …… 听完最后一句话,陈益立即冲出了派出所,上车踩动油门,急速驶出。 路上,陈益拨通电话。 “喂?我是陈益,目标金叶花园,马上设卡拦截,车牌号东a58920,只要发现嫌疑车辆,立即逼停逮捕。” “重复一遍,金叶花园,东a58920。” …… 半个小时前,金叶花园,某联排别墅二楼。 房间内,坐在沙发上的许石昌揉着眉心,总觉得今天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两个月以来其实没发生什么事,但他直觉上就是感到不对劲,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应该没事,那么多地方,就算被端了短时间也查不到我头上。” 安慰了自己两句,他起身正要拿水。 突然间,刺耳的手机铃声,把他吓得浑身一哆嗦。 许石昌皱眉,暗骂了一声,拿起手机接通。 “喂?什么事啊!” 电话那边非常嘈杂。 “昌哥昌哥!地方被端了!警察来的太突然了没有任何征兆……” “别动!!手机放下!老实点!!” 许石昌脸色突变,猛地站起身,没有任何犹豫迅速收拾东西离开房间。 来到车库,他开门上了一辆黑色豪华轿车,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依稀可见车牌号是东a58920。 …… 车内,陈益按下车载电话按钮。 “喂?江姐。” 江晓欣:“陈益,许石昌跑了,我给你同步位置,就在附近离你不远,城北方向,那个地方车少。” 陈益:“好,我知道了,同时发送给追击人员。” 江晓欣:“好。” 挂掉电话后,他脑海中回忆阳城地图,在前方路口一个华丽的漂移,冲向了北面省道,这是最近上国道的地方。 将车速直接提到一百以上,他拿起警用集群对讲机。 “我是陈益,金叶花园北面国道,移动目标已经发给你们了,全速拦截。” “收到!” “收到!” “收到!” “收到!” 常规模式下,警用对讲机的通讯距离在五公里之内。 而警用集群对讲机,因为有无线电网络的支持,所以通讯距离比较远,有效距离能达到十公里。 轰! 发动机的轰鸣响彻在周围,陈益驾驶车辆飞速疾驰而去。 国道,附近派出所民警已经在此设卡,静静等候。 不多时,前方可见一辆黑色轿车迅速驶来,车牌号正是东a58920。 “就是他!!” “停车!!” 车内的许石昌脸色变了变,神色闪烁中,咬牙继续踩动油门,速度不减反增。 见状,负责拦截的民警目光一凝。 “快闪开!!” 砰! 轿车直接冲破路障,撞歪了警车,向远处逃窜而去。 “上车!追!” 他们知道此人是团伙头目,必须要抓到,立即上车追击。 “妈的怎么可能,这是盯了我多久??之前怎么没动手抓我?” 许石昌脸色阴沉百思不得其解,要说今天才查到他,他压根不信,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全阳城可是百余人啊!总得有点动静才对。 时间流逝,十分钟后,更多的警笛声响起,许石昌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当即吓了一跳。 浩浩荡荡十几辆警车,非常壮观。 “卧槽!我特么就是诈骗,不是恐怖分子!!” 许石昌手抖了一下,他以前被经侦抓过,但经侦那帮警察很厚道啊,哪有这般阵势。 他继续玩命狂奔,仗着车辆性能一时间也追不上。 又是十分钟后,陈益驾车迎面冲来,一百多迈的速度让许石昌猛地踩下刹车。 陈益同样猛踩刹车,急打方向盘。 吱! 轮胎在地面上滑行,汽车呈漂移撞上了黑色轿车,将其死死卡在了护栏上。 后方,十几辆警车紧随而至,急刹过后二十几名警员迅速下车。 陈益关上车门缓步走来,抬手动了动食指:“下来吧,跑的还挺快。” 车内的许石昌咽了咽口水,一脸绝望。 警员围了上来。 “下车!” “下车!” 看着自己被包围,许石昌叹了口气,打开车门。 瞬间,几名警员一拥而上,将其拽出按在车上,手铐卡住了他的手腕。 “轻点轻点……” 许石昌的脸紧贴车窗,口中不停的说道。 诈骗犯大部分求财不伤人命,所以胆子一般都比较小,至少不是暴力分子。 “起来!” 许石昌被拉起,站在了陈益面前。 陈益打量了他一眼,道:“大哥,伱这气质,说是大学教授我都信。” “这两个月给我累的,你可真行啊。” 看着面前的青年,许石昌蒙了一下:“你……什么两个月?” 陈益没有多说,摆手道:“带走,直接送到市局刑侦支队。” “是!” 陈益回头,看着自己被撞坏的车辆,自语道:“刚买了半年啊,这是工伤吧?” “反正是姜凡磊花的钱,下次再找他打个赌,说不定能再给我买一辆。” 有民警上前:“陈哥,您的车我们处理吧,坐警车。” 陈益没有拒绝:“行。” …… 省厅,魏剑风很快得到了消息,在听到陈益的名字后愕然了一下,立即起身来到方松平的办公室。 除了他,省厅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件事,登时震动。 百所联查,配合默契,令行禁止,成功破获特大诈骗团伙,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壮举。 “方厅!” 办公桌前的方松平抬头,看着火急火燎的魏剑风,眉头皱起:“怎么了?出什么大案子了吗?” 魏剑风快步来到近前,语速加快:“方厅,市局刑侦支队刚破了一起大型酒托诈骗案,捣毁遍布全阳城的诈骗地点二十八处,抓捕涉案人员包括阳城本地、市外、省外总计一百二十五人,涉案总金额至少四千三百万!” “头目许石昌落网。” 听完魏剑风的话,方松平吃惊:“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各市局分局查案有自主权,非特大犯罪活动,一般不会上报省厅。 不过此案牵扯这么多人这么多地点,还有省外抓捕行动,虽然只要手续正规不需要经过省厅,但也不能如此安静,查完了才知道啊。 魏剑风道:“此案前期调查只有各派出所民警参与,遍布全城一百零八所。” “他们两个月的时间跟踪摸排调查,最终在今天同时展开抓捕行动,没有让一人脱网!” 方松平眼睛睁大:“好家伙,一百零八所?百所联查啊,周业斌干的?” 提及此事,魏剑风语气微微一窒:“呃……不是,陈益负责的,他是总指挥,在背后下达所有指令。” 闻言,方松平猛地站起身:“陈益?!” “不是让他下基层去派出所了吗??” 魏剑风无奈点头:“是啊,本来是让他下基层的,他也确实在城东派出所干的挺好。” “两个月前城东派出所接到了一起纠纷,应该是酒托受害者觉得不对劲去报警了,然后陈益接的案,然后……就有了这次百所联查。” “盘踞在阳城六年的大型酒托诈骗团伙,两个月被连根拔起。” 方松平:“……” “让他去派出所涨涨基层经验,他直接把一百零八个所都给调动起来了是吧?!” 魏剑风苦笑:“是的。” “这次捣毁如此庞大的酒托诈骗团伙,不仅追回了民众损失,还阻止了以后出现更多的受害人,这功劳可不小,恐怕又是个人一等功。” “还有,参加行动的各辖区派出所表现也都非常亮眼,后续必然要论功授予个人二等功,集体二等功,个人三等功,集体三等功。” “一百零八个所啊,这得多少啊,而且都是归功于陈益的周密安排。” “经过这次,陈益在阳城警队尤其是基层的声望,怕是要爆。” “哦对了,他之前还顺手抓了一个a级通缉犯。” 和此案相比,抓个a级通缉犯好像也没那么令人惊讶了。 说话的同时,他甚至起了鸡皮疙瘩,好像不管把陈益放在哪,哪里的犯罪分子就会倒大霉。 一不留神,就给你玩了个大的。 听着魏剑风的话,方松平沉默良久,道:“真……特么是个人才!” 魏剑风一愣,狐疑道:“方厅,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脏话。” 方松平摆手:“这个案子办的非常漂亮!审结之后,论功行赏,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人,一个都不要落下。” “个人表现优异的,酌情授予个人三等功或者个人二等功。” “其余的,集体颁发功勋。” “至于陈益……回头再说吧,还得上报警部。” 魏剑风连忙道:“方厅,可不能回头再说啊。” “趁着他下基层还没回市局的机会,赶紧把他调到省厅来啊,这还等什么。” “给周业斌当副队长,这不糟蹋了吗?” 方松平:“你怎么说话呢?跟着你不糟蹋啊?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说剑风,你不会是想让陈益给你干活吧?还是对未来的挑战没自信?” “几十年一身的勋功章,白挂了?” 魏剑风:“……” 这是一回事吗? 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要是前几年,遇到如此人才对方早就拉省厅来了,怎么可能给市局留着。 他也不敢多问,犹豫了一会后,道:“那这样,我要是需要,可以随时抽调总可以吧?” 方松平:“那没问题,我同意了。” 魏剑风这才满意。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警衔直升 今天的城东派出所非常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大厅都快站不开了,分散到了院子里。 绝大部分是来送锦旗,还有附近的兄弟单位前来串门。 当然,主要是来看陈益的。 经过两个月的努力,全城上百派出所在对方的带领下,成功破获这起特大酒托诈骗团伙,回忆过程每个人心中都只有浓浓的佩服。 听说陈益再过几个月可能就要走了,他们这才过来见个面,能说上两句话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数千万的赃款,现在依然还在寻找更多受害者。 电子支付可以追溯但现金就比较难了,所以参与行动各派出所已经在网上和现实中贴出通告,让被诈骗的人前来说明情况,也许还能挽回一些损失。 六年的时间,嫌疑人肯定已经挥霍了不少,这没办法,只能返还一点是一点。 没有人表达不满,反而对各派出所歌功颂德,本以为自己被骗只能吃个哑巴亏,现在突然看到了回头钱,在心理上这和在马路上白捡没什么区别。 因为受害者实在太多,所以锦旗已经快放不开了。 对阳城其他吃瓜群众来说,这简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派出所门口爆满,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问过才知道,原来是阳城警方成功破获了一起特大诈骗案。 一时间,更多的人拍手叫好,感谢民警,感谢负责此案的领导为民除害。 “陈哥!有空去我们那坐坐啊,我那有好烟,我爸就是开烟酒副食店的!” 秦飞认识对方,吐槽道:“你可拉倒吧,有好烟今天怎么不带过来?陈哥忙着呢,赶紧回去吧你!” 有警员开口:“我说秦飞,陈哥是到各派出所指导协调工作,在你们城东派出所只是临时落脚点,不是伱们一个人的,过分了啊。” 秦飞瞪眼:“没看陈哥打电话的吗?别捣乱。” 对方:“那我们等会呗。” 其实不少人的年龄比陈益要大,但对方名气现在实在是有点夸张,全阳城几乎都在谈论。 目前陈益还没有实质性升职,称呼全名又感觉不怎么礼貌,所以干脆都叫陈哥了,显得尊敬点。 大家都知道,用不了多久可能就得叫陈队或者陈副支什么的,时间的问题。 陈益冲几人歉意一笑,他确实在打电话。 “张局,回头再说吧,今天城东派出所这边有点热闹,我得应付应付。” 张晋刚:“你长本事了,破了个大案子,跟我说话都不一样了!” 陈益:“没有没有,我哪敢啊,您永远是我心中的张局。” 张晋刚:“行了别扯淡了,我就一句话啊,不管谁来找你,你都是市局刑侦支队的人,知道吗?” 陈益:“这不废话么,您说的是省厅?” 张晋刚:“我没说,挂了。” 电话挂断,陈益看着拥挤的人群,露出笑容赶紧走了过来。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波,结果还有下一波,下一波之后还有下下一波,陈益觉得有点心累,索性躲到了刘汉盛的办公室。 快半年的时间,两人已经很熟了,陈益也不客气,自己给自己泡茶叶,用的还是刘汉盛自己的珍藏。 “这茶好,闻起来就神清气爽。” “老刘,你还有多少啊,等我走的时候带个十斤呗?” 和熟悉的人,陈益说起话向来不会客气,朋友就是用来“坑”的。 刘汉盛眼皮抖了抖,骂道:“臭小子你以为这是地瓜呢,还十斤!” 陈益笑道:“你看外面多热闹,我可是给你们城东派出所长脸了,这不给点甜头说不过去吧?” “真的真的,这茶叶不错,提神醒脑,以后熬夜就不用喝咖啡了。” 刘汉盛无奈揉了揉额头:“给你你就要?” 陈益:“给我我就要啊,不给我就自己拿。” 刘汉盛:“???”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纸袋子,拍在了桌子上。 “拿走!” 陈益目光亮起,美滋滋收起。 包装精致的茶叶不一定好喝,不起眼的往往会有惊喜。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啧啧道:“舒坦,来了城东派出所别的没学会,学会品茶了,我这算是精神上的提升啊?” “等我走了,一定会怀念的。” 听得此话,刘汉盛沉默了一会,颇为不舍。 他知道陈益很快就要走了,但这小子他打心眼里喜欢,不仅仅是因为能力。 能力只是锦上添花,更重要的是性格为人以及处事方式。 反正对陈益全所上下无一差评,尤其是秦飞那家伙,这段时间恨不得睡觉都和对方一起。 人格魅力,可不是能力就能带来的。 想到这些,他更羡慕周业斌了,没人不想要这般优秀的下属,可惜派出所庙小,不可能留住。 甚至于,在市局刑侦支队陈益恐怕也待不了几年吧?省厅这都能忍住不挖走? 我要是方松平,陈益从城东派出所离开后还回什么市局啊,直接进省厅,哪怕在门口执勤站岗也是省厅的人,未来给予重任。 搞不懂这些领导怎么想的,可能是自己格局太小,达不到那种境界。 “有空就回来看看,这也算你第二个家不是?”刘汉盛说道。 陈益放下茶杯点燃一根香烟,笑道:“这是当然,等茶叶喝完了我就回来,老刘你到时候得准备好啊。” 刘汉盛笑着摇摇头:“好,一定。” …… 市局刑侦支队,办案大厅这边也聊的热火朝天,此时江晓欣已经回来了,被众人围住,追问此案的调查细节。 江晓欣还是第一次感受众星捧月,心中对陈益越发佩服,不厌其烦的回答同事每一个问题。 “陈益说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就一个搞计算机的,里面没我啥事。” 面对夸赞,江晓欣谦虚了一句。 卓云有些酸酸的:“这陈益不地道,这么大的案子不叫我,真不够朋友。” 江晓欣:“一开始就是普通的酒托诈骗,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后来越查越严重而已。” “再说你和周队还有其他案子要办,怎么着,劈成两半啊?” 另一边,陆永强笑道:“这次动静太大了,我估摸着陈益又是个人一等功,从城东派出所回来后,警衔说不定也会动一动。” 卓云点头:“肯定会动,警衔跟着职位走,不是职位跟着警衔走。” “再过几个月,怕是要叫他陈队了,你说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这速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有过例子吗?” 陆永强:“有啊,少年宰相。” 卓云无语:“我说的是近几十年,你这都跳哪去了。” 陆永强:“那不知道,要不你查查资料。” 不远处,方书瑜斜靠在墙上,双臂环抱微笑看着办案大厅的闲聊,今天她穿着牛仔裤,修长笔直的双腿尽显完美身材。 是啊,陈益也快回来了。 对于这起案件她也很吃惊,但并不意外,可能在她看来,陈益不管做出多么惊世骇俗的举动,都是正常的。 朋友滤镜和女朋友滤镜,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态。 哦对了,爸一直再追问自己的感情进展,父母关心儿女的感情生活也能理解,或许该说实话了。 不过,万一对方要见陈益怎么办? …… 又是两个月过去,案件的收尾工作还在继续,主要是牵扯的受害人太多。 数千万的违法收入,就算每个人平均被骗三千块,这得多少受害者? 所以案子虽然结束,但后续的返还事宜,让各派出所每天依然很忙碌。 不过每个人都干劲十足,尤其是嘉奖下来之后。 此案上报五十天后,帝城警部发长文表彰,肯定阳城警方在打击诈骗犯罪中的积极工作,并祝贺取得了完美战果,特记所有参与行动人员集体一等功。 只有集体一等功,没有任何个人表彰。 这倒很正常,毕竟抓捕犯罪团伙一百余人是大家的共同努力,理应享受同等待遇,不过陈益这边就有点奇怪了。 大家还以为对方应该会有个人一等功,或者个人二等功之类的,要是没有陈益,此案的结果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就在所有人疑惑的时候。 省厅下发文件,鉴于陈益入职一年来工作效果卓著,在阳城打击违法犯罪各项行动中做出了巨大贡献,并主导侦破数起年代久远的复杂刑事命案,省厅在和阳城城委的开会讨论下,在帝城警部的同意下,特决定其警衔破格提升至三级警督,任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 最后,希望对方再接再厉,谨言慎行,不遗余力的打击违法犯罪。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恍然,原来重头戏在这。 一般情况下,正常警员想要到三级警督,没十几二十年不可能。 前几年,警部曾联合发布了一项文件,规定警衔提前晋升和破格晋升的条件,有五个。 第一,体现了勇敢无畏的精神。 第二,杰出的案件侦破能力。 第三,良好的团队合作与领导能力。 第四,公正廉洁,为民服务。 第五,在刑侦科学技术上,有着创新突破。 陈益的表现,同时满足了前四条,而是还非常亮眼。 此事,方松平在其中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能坐到这个位子基本都是各职务兼任,可不仅仅是坐镇省厅那么简单。 他想提拔一个人很容易,更何况陈益自身的确有着超强的能力,以及连续的巨大功勋。 自此,陈益的名字让阳城警队每个人都牢牢记住,甚至全国也都有所耳闻。 一颗冉冉升起的警队新星,光芒开始绽放。 城东派出所。 陈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迈步走出了大门。 院中,刘汉盛带人准备送别,每个人脸上都有不舍,就好像失去了一个多年的朋友,同事,以及所里的标杆人物。 “陈益,没事的时候多回来看看啊。” 这句话,刘汉盛这几天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陈益扫了一眼笔直站立的人群,轻笑道:“一定,一定。” “各位,走了啊,反正大家都在阳城,开车也就个把小时的事。” 秦飞一脸严肃的看着前方青年,抬手敬礼:“陈副支,一路顺风!” 话音落下,更多人立正敬礼。 “陈副支,一路顺风!” 陈益含笑点头:“再见。” 他摆手走到自己车前,开门上车,缓缓驶出了城东派出所。 身后,是保持敬礼姿势的所有民警。 门外,得到消息的其他辖区派出所民警早已在次等候,看到陈益的车出来,他们同样立正敬礼。 “陈副支,一路顺风啊!” 这些人中有普通民警,有组长,他们真心的为陈益送别,也高兴自己曾经和对方并肩作战。 集体一等功,这对很多民警来说,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 现在陈益带他们做到了,既打击了违法犯罪,又让自己在履历上,留下了浓重亮眼的一笔。 不管对方职位是什么,仅凭这件事,他们理应为其敬礼,理应前来送别。 陈益降下车窗摆摆手,也没说什么热血客套的话,踩动油门踏上了主路,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通过后视镜,依稀还能看到城东派出所的门口,人群久久未曾散去。 “基层,也有基层的温暖啊。” 陈益感叹了一句。 前方目的地:阳城市局。 驱车来到大门口,电动伸缩门自动打开,执勤警员看到是陈益后,连忙敬礼。 “陈队!” 陈益点了点头,停车进门来到办案大厅,所有人都在忙碌。 “兄弟姐妹们,老子……呃,我回来了!” 好家伙,差点没收住。 声音落下,众人齐刷刷转头,继而都是站起身,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陈益!哈哈,欢迎回来!” 卓云第一个上前给了对方一个熊抱,然后就是陆永强他们。 “陈益,欢迎归队啊,哦不是,应该叫陈队。” 陈队也行,陈副队也罢,称呼当然是往大了叫,情商高的人一般都会省略中间的“副”字。 “陈队,我来帮你提东西!” 卓云表现的有点夸张,带着开玩笑的成分,很自然的接过了陈益手里的物品。 陈益无奈:“行了,别贫了,周队呢?” 卓云指了指楼上:“开会呢,你也知道,没事的时候大会小会免不了。” 陈益点了点头:“好吧。” 说完,他来到自己工位,发现原来的东西都没了。 “诶卧槽!我养了半年的小绿呢??” 小绿是一株仙人球。 众人面面相觑,卓云如看傻子一样看着陈益:“搬到你办公室了啊,方法医在给你打扫卫生呢。” 陈益:“嗯?” 这一不留神,就有自己的办公室了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方叔,方厅 刑侦副队长办公室。 陈益轻轻打开房门,看到方书瑜正在那里擦拭桌子,优雅的背影非常迷人,让人浮想联翩。 耳后的发丝垂落而下,轻轻粘在了精致的脸颊上,那里有着汗水和劳动后的微红。 对方应该打扫很久了,地面也是干净的,靠在墙边的书柜也一尘不染。 方松平要是看到这一幕,不知会不会把三级警督给收回来,毕竟他自己家里的书房,也没有享受过女儿清洁工的待遇。 陈益有些感动,缓步靠近,伸手从背后抱住了她。 方书瑜吓了一跳,刚想挣扎,回头看到是陈益后,笑道:“回来了,办公室都给你收拾好了,直接能用。” “喏,那个烟灰缸我是从网上看到的,挺喜欢,你觉得呢?” “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东西。” 陈益略微沉默,凑近轻声道:“谢谢。” 男人热气让方书瑜身体一僵,下意识扭动身体:“谢什么,以前也没见伱这么客气。” “快放开我,还得干活呢。” 陈益笑了笑,松开手拿起抹布:“我来吧,你歇一会。” 方书瑜倒也没有拒绝,抬手擦了擦汗,就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看着忙碌的陈益,她开口道:“在派出所半年多,感觉怎么样啊?” 陈益一边干活一边笑着开口:“挺好的,压力小,就是鸡毛蒜皮的纠纷实在是遭不住。” “现在大家法制观念都很强,不管什么事只要是冲突,第一反应都是报警,这就导致基层的工作量很大,我深有体会啊。” “记得有一次,一个女的不满小摊老板突然涨价,直接报警了你敢信,你能想象我有多无语吗?” 那次报警事件陈益选择站在老板这边,符合市场规定选择微涨价格很合理,那女的多少是有点大病,最重要的是也就几块钱的纠纷而已。 方书瑜道:“基层就是这样的,很正常,能看到世间百态,相信你也一定成长了不少吧?” 陈益点头:“成长肯定是有,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继续成长呢,就碰上了酒托诈骗案。” “话说还真有点舍不得,等有空了真得回去看看。” “哦对了,里面有个叫秦飞的民警不错,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和执行能力,而且有着一颗为社会安定做更多贡献的心,是个刑警好苗子。” “你说我要是给张局提一下,能借调过来吗?” 方书瑜笑道:“不知道,你试试呗?能得到你的肯定,想来应该有过人之处。” “我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和你一起贴普法宣传海报那个吧?” 陈益:“对没错,就是他。” 方书瑜点头:“我有印象,看起来呆呆的。” 陈益:“那是你们到的太突然,没反应过来。” “你最近怎么样,局里没啥大案子吧?” 方书瑜:“案子有,命案没有。” 陈益嗯了一声,继续忙碌。 气氛安静了一会后,方书瑜突然道:“陈益,你周末有空吗?” 闻言,陈益下意识转头:“这话怎么听着像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我周末能有啥事,有空。” “怎么,发现了一个好地方,要带我去玩玩吗?” 方书瑜摇头:“不是。” 陈益放下抹布,转身拿起方书瑜的水杯喝了一口,好奇道:“那有什么安排?” 方书瑜眨了眨眼,道:“我爸想见你。” 噗! 此话让陈益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看得方书瑜一脸无奈,赶紧去拿纸巾。 话说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咳咳!” 陈益咳嗽了两声,愕然道:“你爸要见我?!” 方书瑜把纸巾递了过去,道:“是啊。” “怎么,不敢?还是说你只是想和我谈恋爱,没想过以后?” 陈益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连忙摆手:“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有点突然而已。” “你等我缓一缓啊。” 方书瑜不给对方时间,追问道:“去不去啊?” 陈益:“嗯……去,当然去,肯定去,必须去,这怎么能不去。” 连续五个“去”字让方书瑜狐疑,她打量了陈益一眼,道:“你很紧张?” 陈益:“大姐,换位思考啊,今晚去我家你去不去?” 方书瑜愣了一下,连忙道:“不……不去!” 坏了,她也开始紧张了。 陈益摊手:“你看,我说的吧?” 方书瑜沉默,共情之后她理解了对方下意识的抗拒,片刻后迟疑:“那……你还去吗?不去也行。” 陈益:“去,当然去,可不能让伯父觉得我是个怂货。” “周几?” 方书瑜:“周六下午。” 陈益:“妥了,你爸喝什么酒啊?” 方书瑜:“呃……我不太懂,都行吧。” 她知道陈益不可能空着手去,第一次见女朋友的父亲空手,这只有白痴才能干得出来。 两人聊了有二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进。”陈益转头。 年轻警员只把头伸了进来,冲陈益嘿嘿一笑:“陈队,上面的会开完了,张局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陈益:“行,我知道了。” 传完话,年轻警员离开并带上了房门。 “那我过去了,今天晚上有点事,就不一起吃饭了。”陈益冲方书瑜说道。 方书瑜没有多问:“行,我知道了。” 情侣之间也需要隐私,有些时候问太多并不好,只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当陈益来到张晋刚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周业斌也在,两人聊的很开心,但不像是在聊工作。 “张局。” 张晋刚招手:“来来来陈益,坐,正和老周说你呢。” 陈益上前坐了下来,奇怪道:“说我?说我什么?” 张晋刚笑道:“说你和方法医啊,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见过家长没有?” 陈益:“呃。” 这可真是巧,我们那边刚聊完这件事,你们这边又开始讨论了。 市局这是天天侦办刑事案件压抑太久了吗?逮着一个八卦死命的聊,这都半年过去了热度还没下来。 难不成真得订婚结婚之后,才能消停么。 “张局,周队,云哥他们关心这件事也就罢了,你们俩不至于吧?”陈益有些无奈。 周业斌开口:“闲着也是闲着,张局问你话呢,见过家长了吗?” 陈益倒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回答道:“还没有,不过书瑜刚才说她爸想见我,周六下午就去。” “哦?” 听得此话,张晋刚和周业斌二人不约而同的直起身,随即相互对视了一眼。 “周六下午?”张晋刚看陈益的眼神中颇有深意,“你知道她爸是谁了?” 陈益点头:“知道啊,和我们一样都是警察。” 张晋刚:“我指的是名字。” 陈益:“那就不知道了,问人家名字多没礼貌。” 见状,张晋刚又靠回沙发,笑呵呵道:“好,好,希望你周六一切顺利。” “方法医的父亲的确是一名警察,而且我也认识,老警察了,说话可能会严肃一点,到时候你也不要介意。” 陈益轻笑:“这是当然,老警察经验丰富,值得我们这些后辈尊重和学习,就算古板严肃也很正常,我有心理准备。” 周业斌端起面前的茶杯,意有所指:“但愿吧,那可不一定。” 陈益查案的时候极为聪慧,现在好像有点傻,猜也能猜到吧?可能没往那方面去想。 陈益看向周业斌,奇怪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被张晋刚打断:“哦对了,方法医父亲喜欢喝浓香型白酒,不要买酱香更不要买清香,价格不宜太贵,工薪水平即可。” “其他的,你看着办。” 闻言,陈益目光一亮,感激道:“多谢张局!” 他正愁这件事呢,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工薪的浓香白酒?这好办,直接找许灿让对方推荐,拉个十箱二十箱,未来好几年的问题都解决了。 张晋刚含笑点头:“行,闲话就说到这里,聊聊你以后的工作安排。” 陈益神色严肃起来:“是,张局您说。” 张晋刚手指习惯性敲着大腿,开口道:“阳城正在急速发展期,近几年外来人口很多,犯罪率居高不下,这件事你也了解,所以以后忙起来的时候,分工要明确一下。” “你的能力我很放心,那么卓云这个侦查组长,暂时就先划给老周,你有问题吗?” 他知道陈益和卓云这段时间合作的很好,硬生生拆开总得询问彼此的意见。 卓云反正是有点不乐意,他的意见不重要,就看陈益了。 陈益说道:“没有问题,我同意。” 张晋刚嗯了一声,道:“当然了,只是形式上而已,真单独遇到了大案子,刑侦支队全体还是要通力合作。” “我的意思是忙不过来的时候,陈益你作为刑侦支队的副队长,又这么年轻,就多干点活,替你们队长多承担点责任。” 周业斌看了过来。 陈益:“好的,我明白。” 张晋刚点头:“剩下的就不提了,各有各的职责,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现在可以说出来。” 到此,陈益想了想,说道:“城东派出所有个叫秦飞的,我觉得是个当刑警的好苗子,不知有没有可能把他借调到咱们刑侦支队呢?” “当然,只是借调,先用用再说,如果最终发现不是这块料,再遣送回去便是。” 张晋刚思索了一会,看向周业斌:“你说呢?” 周业斌道:“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可以,能在半年内得到陈益的肯定,身上必然有突出的品质。” “基层民警借调到刑侦支队或者刑侦大队,也不是稀奇的事情,以前经常有这种情况,而且派出所民警才是维护社会治安的主力,他们基层经验丰富,如果再加上条件突出的话,完全可以借调。” “到时候如果表现很不错,再考虑留下,为我们刑侦支队补充新鲜血液。” 听完周业斌的话,张晋刚微微点头:“我再研究研究,过两天给你答复吧陈益。” 陈益:“好的张局。” …… 当天下班后,陈益独自离开了市局,身后还回荡着卓云的喊声。 “不是,陈益!你连跳升职不请客的啊!吃大排档也行啊!” 陈益回头吆喝了一句:“明后天再说啊,我今天有点事!” 说完就没了踪影,消失在卓云的视线下。 见状,卓云无奈摇头,转身回了办案大厅。 “这小子能有什么事,连方法医都不要了。” 众人偷笑,卓云一下午都在念叨陈益请客的事情,连地点都差点选好了,结果对方根本没这个意思。 看对方火急火燎的样子,应该是真的有事。 另一边,陈益开车离开市局后到指定地点接上了姜凡磊,随即两人驱车赶往许灿的小仓库。 许灿家里就是做白酒的,有这层关系不用白不用。 “啥?去老丈人家??这么快?!” 车内,姜凡磊很是意外。 陈益纠正道:“注意措辞,不是老丈人,是女朋友的父亲!” 姜凡磊:“那不一个意思吗?你老丈人干啥的?” 陈益:“警察。” 姜凡磊:“我去,又是警察?你算是掉警察窝里去了。” “我说你把许灿拉上能有啥事,原来惦记他仓库里的酒。” 陈益:“他是专家,找他少走弯路。” 姜凡磊建议道:“我觉得不靠谱,你爸那里酒多啊,偷你爸的啊,什么典藏限量啥的,绝对够面。” 陈益:“你可闭嘴吧,那些酒太贵了,这跟送钱有什么区别?” 姜凡磊不太懂:“是吗?好吧,当我没说。” 闲聊中,两人开车进了一个高档小区,停在了某独栋别墅的后面,这里是车库和储藏室的位置。 许灿早就在等着了,看到两人下车,笑着上前分别给了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 “我说陈益你不地道啊,平时不烧香,联系我就是要酒,我很伤心,特别伤心。” 王立华被杀一案已经过去了十几个月,大家选择性忘记,不会闲着没事去提。 不好的回忆,该忘的就该忘掉。 陈益拍了拍许灿肩膀,笑道:“哥们,拜托拜托,我也不怎么懂啊。” “今天我请客,随便点。” 许灿指了指陈益:“你说的啊。” 说完,他回身来到储藏室,用力拉开了卷帘门。 姜凡磊凑近看了一眼,当即吃惊:“卧槽!” 面前的储藏室非常大,足足一百多平,最重要的是层高很高,酒架子目测得有三米。 室内玲琅满目,存放着各种各样的中高档白酒和红酒,俨然一个名酒展览馆。 陈益眨眨眼,沉默片刻后道:“我说许灿,我要的是低价浓香型白酒,你是不是带我来错地方了。” 许灿笑道:“你不是送老丈人吗?想低调奢华有内涵对不对?找我找对了。” “进来进来,我给你拿。” 说完,他迈步走进储藏室,从最里面角落翻了半天,最终翻出了两瓶年份久远的瓶子。 “这个酒,当年全国只生产了一万瓶便停产了,市场价六百。” “不过,它的实际价值要远高于六百,要是拿到懂行懂酒的拍卖场里去拍卖,价格能翻十倍以上。” “小众酒,不上不下的,倒也没人闲得蛋疼真去拍卖,也没有人求购。” “重点是味道,这瓶酒在浓香型级别里,绝对能排上号,我保证你老丈人喜欢。” “你看,表面价格不高,奢华性内敛,靠不靠谱?” 陈益有了兴趣,接过酒瓶子研究了一会,点头道:“你可真是白酒行业里的人才,就它了,我按六千一瓶给你转账。” 许灿摆手:“转个毛的账,请客吃饭就行了,今晚消费高一点行不行?” 陈益没有矫情,笑道:“好啊,不是说了么,随便点。” 许灿:“出发!” …… 当晚,和姜凡磊许灿吃完饭的陈益回到了家,看到陈志耀和沈瑛还在客厅没睡。 “爸妈,还没睡呢?”陈益打了声招呼。 沈瑛看了过来:“小益,上次嘱咐你的事情,和书瑜提了吗?” 陈益和方书瑜的恋爱关系已经不是秘密,两人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 于是乎,见面便提上了日程。 准确的说,是沈瑛自以为的日程,但陈益一直拖着。 “啥事啊?”陈益开口。 沈瑛不满道:“你这孩子,让书瑜来家里坐坐啊。” “你们都谈了半年多了,该领回家坐坐了吧?” 提及此事,陈益纠结了一会,迈步来到客厅,说道:“我先答应人家了,回头再说吧。” 沈瑛愣了一下:“答应什么?” 陈益坐下后道:“这周六去书瑜家,先见见她的父母。” “啊?” 沈瑛和陈志耀面面相觑,前者迟疑:“小益,按照习俗来说,应该是女方先去男方家……哎算了,这无所谓,那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带什么东西知道吗?” 确实有女方先去男方家的习俗,对比较传统的家庭来说,一般都是男人当家,所以情侣会先见男方父母,这样显得男方有地位。 不过那是早年的事情,现在没有必要性,其实怎么样都挺好。 陈益点头:“准备好了,不用担心。” 陈志耀此时开口:“家里我还有不少酒,你要是需要的话就去拿。” “不过我听你说对方也是警察,太好的酒显得……不太合适,你自己看着办吧,” “还有啊,这周去了书瑜家,下周就让书瑜来这里吧,怎么样?” 陈益:“行,我问问,尽量,那我上楼了。” 陈志耀嗯了一声。 …… 时间来到周六下午,在外面玩的差不多的两人,开车行驶在去方书瑜家的路上。 这个点正好,留出了彼此见面聊天的时间,然后刚好吃饭。 开车的是方书瑜,路上她转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陈益,笑道:“是不是有点紧张?” 陈益轻咳:“哪能呢,我是谁,怎么可能紧张,就是有点……不舒服。” “下次你去我家的时候,就知道什么感觉了。” 方书瑜:“反正我现在很舒服。” 陈益:“……” 随着时间的推移,汽车开出市中心,拐进了一条树木葱郁的小路。 此刻陈益觉得有点不对劲,汗毛竖起,猛地直起身,动作大到甚至拉动了安全带。 “怎么了?”方书瑜开口。 陈益皱眉,小声道:“气氛有问题,这是去哪的路?没开错吧你?” “我感觉周围……嗯?” 前世他曾遇到过很多危险,这导致他对危机的灵敏性极高,甚至有狙击手拿枪指着他,他都能有解释不通的条件反射。 话没说完,他瞪大眼睛,透过车窗看到了远处的放哨武警。 呆滞了一会后,陈益视线随着武警转移,直到整个脑袋转到了后面。 “书瑜你……” “你爸是干什么的?!” 有武警站岗的家属大院,里面住的绝对不可能是一般人。 方书瑜安静了一会,实话实说:“他叫……方松平。” 陈益:“方……” 完了,失算了,现在下车是不是晚了? 凌乱中,方书瑜将车停在了一处别院前,并告诉陈益到了。 陈益仿佛没听到,静静坐在那里,生无可恋。 他倒不是被方书瑜父亲的身份吓到,以前更厉害的他也见过,只不过临到门口才知道,着实有点突然,而且感觉自己被坑了。 不是被方书瑜坑,是被市局所有人坑。 方书瑜笑了笑:“没事,我爸挺随和的,你见了就知道了。” 陈益开门下车:“我信你才出鬼了。” 很快,陈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了二层小楼门前。 门铃响起,伴随着脚步声,方松平亲自过来开的门。 看到方松平站在自己面前,陈益身体一僵,挤出笑容:“方叔……呃不,方厅。” 方松平打量陈益,微笑道:“不必见外,叫我方叔就行,进来吧。” “好的好的。” 陈益连忙答应,等方书瑜先进去了,他在后面跟着。 当房门关上后,客厅那边传来中年女子的声音。 “是陈益来了吗?” 伴随着声音落下,方书瑜的母亲伸头确认了一下,目光亮起,连忙过来迎接。 “陈益,来家里不用这么客套,下次不准这样了。”她接过陈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来来来,别站着了,进来坐。” 看到方母,陈益这才知道方书瑜是遗传了她的颜值,端庄中透露着高贵,和一直在商界打拼的沈瑛相比,多了稳重和才气。 同属上层人,气质完全不同。 他姿态放得很低,客气了一番,跟随几人进屋。 “你们先聊,我去厨房准备准备,书瑜啊,你也跟我来吧。” 方母招呼方书瑜进了厨房,留下了陈益独自面对方松平。 对陈益来说,气氛是凝固的。 “抽烟吗小陈。”方松平随意拿起烟盒。 陈益:“抽一根……也行。”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激动的秦飞 陈益刚说完就后悔了,他觉得应该有更好的回答方式。 方松平笑了笑,很自然的抽出两根,伸手递了过来。 作为晚辈和下属,陈益连忙双手接过其中一根:“谢谢方厅。” 方松平点燃香烟,道:“我不是说了么,叫方叔就行,现在是在家里不是省厅,也不是在工作。” “陈益,放松点。” 陈益答应道:“好的好的,方叔。” 方松平抽了一口烟,说道:“一年的时间连破大案,我对你还是非常欣赏的,说明你天生就是干刑警的料,以后还要继续努力啊。” “眼下你刚刚升任副支队长,不知对以后的工作任务,有什么计划安排吗?” 陈益开口:“当然是尽全力协调和管理刑侦……” 话没说完,方松平摆手打断:“这种官样文章就不用念了,我听了几十年,比伱熟练,说点家常话吧。” 陈益略微沉默,道:“暂时没有计划,还是要多学习,在学习中成长,侦破所见一切案子尤其是命案,确保手中零悬案。” “零悬案?”方松平轻笑,“口气很大,不过我喜欢你的自信,也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前段时间警部下达文件……” 陈益正认真听着,方母路过的时候突然开口:“松平啊,都到家里了就不要谈工作了,想谈工作有的是机会,别给陈益太多压力。” 闻言,方松平笑了笑,说道:“好好好,我道个歉,那就不谈这些了。” “小陈啊,说说你父亲吧,我记得早年和他见过一面,不知他现在还能不能记得我,身体还好吧?” 官商不分家,陈志耀把生意做的那么大,自然不可能不认识阳城高层,见过方松平倒也不足为奇。 却不知当时的方松平,是任什么职位。 陈益点头:“挺好的,就是平时忙了点,应酬也很多。” 方松平嗯了一声:“生意人确实很难闲下来,而且你父亲把生意做的那么大,为阳城经济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有机会见了啊,一定得好好聊聊。” “话说你当了刑警,你父亲没有反对吧?” 正常来讲家里有公司的,父母应该还是希望子女可以接手,陈益考入市局倒像是偏了路子。 陈益微笑:“没有没有,他很支持,也很高兴。” “对做生意我不怎么感兴趣,所以未来的陈氏集团会交给职业经理人,反正我是不会管的。” 他不知道方松平是否为试探,自己以后有没有可能辞职?陈家家大业大,刑警那点工资就算辞职了也不会对人生造成影响。 该表态,还是要表态。 听得此话,方松平脸上笑容多了起来,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对错之分,就我个人而言,我当然希望你可以把这身警服一直穿下去。” “说句实话,我觉得你前途无量。” 陈益:“感谢方叔夸赞,我一定继续努力。” 两人在客厅聊了有一个多小时,餐厅那边好像准备好了,开始叫人。 “吃饭了,来这边聊。”方母笑着说道。 方松平站起身:“小陈啊,平时喝酒吗?” 陈益回答:“偶尔,不怎么喝,作为警察能喝酒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机会就少了。” 方松平微笑:“那今天陪我喝点吧,就喝你带来的酒怎么样?” 陈益当然不会拒绝:“好啊。” 餐桌,四人落座,陈益被安排在了方松平身旁,方便说话聊天。 当白酒开启斟满,方松平讶然了一下,端起酒杯闻了闻。 “这种浓香型白酒我很多年没有闻到过了,哪弄的?” 陈益放下酒瓶笑道:“我朋友家里就是做白酒生意的,前几天刚好和他一起吃饭,就顺便要了两瓶,他也没收钱。” “看包装也不是多好的酒,应该不贵吧?方叔您认识?” 方松平看了看酒瓶包装,说道:“味道熟悉,但牌子忘了,估计得有十年以上,并且现在应该已经停产。” “那帮我谢谢你朋友,我很喜欢这个酒的味道,你也有心了。” 听到对方的肯定,陈益松了一口气。 还好,喜欢就行。 “好的方叔,话我一定带到。” 酒过三巡,方书瑜和方母早已吃完,去了客厅边看电视边聊天,而陈益和方松平,已经开了第二瓶。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松平今天心情不错,酒量没收住,也打开了话匣子。 有些话陈益表示赞同,但有些话陈益表面赞同,内心却有其他意见,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小陈啊,心肠硬的人当不了刑警,心太软的人也当不了刑警,你叔我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事情,在有些问题上,一定要守住底线,知道吗?” …… “小陈啊,你是执法人员,一切要以法律为准,嫌疑人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这和你无关,交给法院即可,你的任务,就是将嫌疑人抓捕归案,仅此而已。” …… “小陈啊,我跟你聊聊我早年遇到的一些事情吧……” …… “小陈啊……” …… 陈益默默听着,几次欲言又止,但都忍住了。 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哪怕双胞胎在性格也会有很大差别。 方松平身处高位,考虑问题自然要从全局出发,而且也都是为了自己好。 所说的,基本都是干货,就好像从现在开始,就要安排自己的人生。 小分歧肯定是有的,好在彼此大方向一致,否则的话陈益还真会感到头疼。 就比如说,有的人有罪,但其实不能说他真的有罪,陈益更愿意去认为是城市有罪。 高空俯瞰,城市是有光的,但总有光明照耀不到的角落。 这,就是城市的瑕疵。 对待这些瑕疵,陈益不是很认同方松平的说法,他有自己的处理方式,而且一定会付诸行动。 遵从本心,保证法律的公平,他觉得两者并不冲突,事在人为。 当然,现在考虑这些太早,他还没到那个层次。 晚九点,陈益告别方书瑜父母,两人开车行驶在路上。 “你和我爸聊什么呢?热火朝天的。”方书瑜好奇询问。 陈益揉了揉微醺的脑袋,轻笑道:“关于刑警的一些事,你爸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这一点他必须要承认,方松平一路走来经历堪称传奇,功劳簿铺在地上,都能躺上去睡觉了。 其中的几次凶险,听起来就令人心惊,和对方相比他还是很有差距的,值得敬仰和学习。 方书瑜略微沉默,说道:“小时候我不理解他,现在我理解了,他不仅仅是我的父亲,也是守护阳城,守护东洲的警察。” “现在好了,我也算和他并肩作战。” “还有你。” 陈益降下车窗点燃了一根香烟,道:“我妈让你下周去我家。” 突然转移的话题差点让方书瑜没反应过来,在停顿了半响后,她笑着开口:“好啊。” 陈益讶然:“答应的这么痛快啊。” 方书瑜解释:“我妈刚才和我聊这件事了,所以有心理准备。” “你爸爱喝什么酒?” 陈益觉得这句话耳熟:“学我是吧?我觉得你还是算了,他喝的酒真的有点贵,我帮你找许灿再要两瓶。” 方书瑜嘴角一扬:“小看我了是吧?我能拿到的酒,你爸真不一定能买到。” 陈益:“……” 他有点明白方书瑜是什么意思了,果然有些时候,钱不是万能的。 …… 翌日上午,正常来市局上班的陈益,第一时间把卓云给拉走了。 “云哥,有个事问问你啊。”陈益神神秘秘。 卓云奇怪:“啥事啊?” 陈益:“你知道书瑜的父亲是谁吗?” 卓云微愣,继而忍住笑:“知道啊。” 陈益淡声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卓云脸上浮现出疑惑和惊讶的表情:“啊?你不知道?不会吧?那和我没关系啊,你也没问过。” “这种事情,你不问我怎么和你说,对吧?” 陈益想了想,点头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对了,最近一段时间身体都生锈了,陪我去格斗教研室练一会,不然万一有突发任务,容易抽筋啊。” “走走走。” 说完,他拉着卓云离开办案大厅。 卓云脸色变了变。 “等会等会……陈益啊,陈益!不是,陈队,陈队!你是真没问过我,这和我没关系……” “不是,慢点慢点,我这还有工作呢……诶!错了行不行?别拽啊……” 当听到格斗教研室那边传来卓云的惨叫,不少警员缩了缩脖子。 这件事,其实每个人都有份,属于让卓云给坑了。 没办法,只能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 四天后,城东派出所,刘汉盛办公室。 “报告!” “进来。” 秦飞迈步走到刘汉盛面前:“刘所,您找我。” 办公桌前,刘汉盛看着手里的文件,口中说道:“你小子走运了。” 秦飞不明所以:“啊?” 刘汉盛抬头笑道:“市局文件,把你借调到刑侦支队,跟在陈副支队长的手下干活。” 听得此话,秦飞愣了半天,随即一脸欣喜:“真的?!” 刘汉盛点头:“真的。” “你小子行啊,不用想我就知道这是陈益推荐的,跟了他半年就是有用,要是干得好,说不定以后能留在市局刑侦支队。” 得到肯定的回答,秦飞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脑海中不自觉想起陈益的身影。 这几个月他从未主动请求过什么,也没有暗示,就是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 调查酒托诈骗一案的时候,更是最长有四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严格执行陈益的每一条指令。 他不求回报,没想到自己的付出最终还是打动了陈益,得到了这样一个机会。 激动之余,他神情坚定起来,愿望的突然实现,他知道自己以后必须更加努力! 刘汉盛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笑道:“陈益就是在我们这打短工的麦客,现在已经回市局高升了,但你可是城东派出所的人啊,所以绝对不能给我丢脸,更不能给所里丢脸知道吗?” “去了之后好好干,少说话多做事,一切听陈益的就行。” “期满回来倒也罢了,你要是中途被遣返,我一定要你好看,到时候你就等着吧你!” 秦飞神色严肃,立正敬礼:“是!刘所!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刘汉盛摆手:“行了,去准备吧,再给你明天一天时间,下周一直接去市局报道。” 秦飞:“是!” 他来到接警大厅,按捺不住兴奋将这件事告诉了李雪。 对于这个消息,李雪很是吃惊,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正常。 这半年以来,秦飞的努力她也在看眼里,相信陈副支正是看重了秦飞身上那种少有的品质。 坚持,努力,心怀梦想,热爱学习,最重要的是拥有一颗打击违法犯罪的心。 “恭喜你。” 李雪露出笑容,她也为秦飞能实现理想而高兴。 这件事很快在所里传开,更多同事前来为秦飞道贺,只要不出差错,想来对方的工作安排应该能更上一层楼。 “陈副支,谢谢你!”秦飞内心由衷的说道,同时目光越发坚定。 这对他来说是另一个世界,也是新的开始。 …… 又是一个周末,上周约定好的,今天方书瑜会去陈益家。 双方,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不过陈志耀有一个合同要签,所以此刻正在公司会议室,并未回家。 “陈董,我觉得这一条……还是不太合适。” 会议室,坐在陈志耀身旁的中年男子指着桌面上的合同,皱眉有些迟疑。 男子姓李,和陈志耀一样,也是阳城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双方最近正在洽谈合作。 未来牵扯十位数的生意,所以两人都很重视,决定亲自面谈。 陈志耀开口:“李董,这一条都讨论两天了,你累不累啊?” “我们和其他公司合作都是这么做的,到你这就有问题了?你是不相信我啊,还是不相信陈氏集团?” 李董无奈:“陈董,我也有我的难处啊,这件事,还是再商量商量吧。” 陈志耀耸肩表示无所谓:“行吧,那就回头再说。” “我今天得回家吃饭,就不能陪你了啊,让公司其他人陪你吧,我都安排好了。” 李董收起合同,好奇道:“回家吃饭?” “看陈董这么高兴,家里有喜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家前的插曲 会议室。 陈志耀笑着点头:“有啊。” “我儿子今天带女朋友回家,这么大的事情我可不能迟到,你说是吧?” 李董:“哦?陈益交女朋友了啊?是做什么的?” 他和陈志耀是多年的好友了,自然知道对方的儿子是谁,偶尔也曾打过照面。 陈志耀:“是他们市局的法医。” 李董闻言,点头笑道:“那倒是挺般配的,一个刑警一个法医,以前啊,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想到陈益会成为一名警察,而且还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刑警。” “说到刑侦支队,你看新闻了吗?最近他们破了一个大案子啊。” 陈志耀愣了一下:“大案子?这几天忙了点,没怎么关注,什么案子?” 李董:“酒托诈骗团伙啊,这你都不知道?消息闭塞了啊,网上有。” “我记得好像是抓了一百多人吧,涉案金额好几千万,还跨省抓捕了呢,在全城有上百个派出所都参与了这次行动,场面相当厉害,最后集体授予了一等功。” 酒托诈骗一案沉淀了这些天,已经有媒体开始报道了。 不过只报道了大概,没有细节,况且他们也不清楚细节。 主要侦办者就是市局刑侦支队,没有任何人的名字,这就和缉毒警是一样的,需要保密,防止报复事件的发生。 很多嫌疑人关几年也就出来了,危险性还是有的,不得不防。 虽然知道的人很多瞒不住,但至少不能在网上曝光,而且这也不是一个人的功劳。 陈志耀无奈摇头:“我还真不知道,陈益这小子回家从来不谈工作,我也不会主动去问,人家有保密条例啊。” 李董表示同意:“这倒也是。” “案子既然是市局刑侦支队负责的,那陈益肯定也参与了,伱脸上有光啊。” “话说回来,刑侦支队的队长真不是一般人啊,悄无声息的来了一次这么大的行动,了不起了不起。” 陈志耀笑了笑,谦虚道:“他就是跟在后面执行命令,你都说了有那么多派出所参与,他一个人也帮不上太多忙,属于沾光。” 李董:“那也很厉害了。” 其实他同意陈志耀的话,不过当然要捡说好听的说。 此时陈志耀站起身:“李董,我就不陪你了,先走了啊。” 李董同样起身:“既然陈董今天没空,我们就下次再约,你也不用找人陪我了,正好我也有点事。” 陈志耀没有坚持:“行,那一块走吧。” 李董:“好。” 此时的陈益,正开车带着方书瑜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适逢周末,路上有点堵,车开的比较慢。 “前面是陈氏集团吗?”方书瑜歪头看着不远处的大楼,询问道。 陈益点头:“嗯,是。” 方书瑜:“去年你就在这里,逮捕的白国祥吧?” 陈益:“没错,你一说我就来气,这老东西一口一个贤侄,把我给恶心的。” 方书瑜没有多聊,当车辆靠近陈氏集团的时候,她打开车窗说道:“好像有人吵架。” 陈益也看到了,放缓速度。 身为警察,任何小纠纷只要碰到了都要关注关注,很多恶性事件都是从小事情上爆发的。 本来各退一步就能解决的问题,最后非得闹到受伤甚至出人命。 “越来越严重了。”方书瑜看向陈益。 应该是停车场剐蹭纠纷,车主都是男的,双方一看就属于那种脾气比较爆的类型,现在正在互骂,目前还没动手,不排除真动手的可能。 交警已经到了,劝解没用,正在联系附近民警过来处理,保不齐真能打起来。 “行了行了别骂了!有话好好说!” 巡逻民警很快赶到,上前处理,不过这两个男的没有怂,继续针锋相对,但动作小了很多,不敢真的在民警面前动手。 看到民警来了,陈益打算离开,眼神余光瞟到了从公司出来的陈志耀。 “嗯?我爸下班了。” 方书瑜吓了一跳:“哪呢哪呢?” 陈益笑着抬手:“那里。” 方书瑜看了过去,迟疑道:“这么巧,是不是要下去打个招呼啊?” 陈益:“没必要吧?一会回家就见到了。” 方书瑜:“不行,太没礼貌了,万一你爸看到你的车了怎么办……呃,已经看到了。” 不远处,陈志耀目光已经投了过来,好像在确定是不是自己儿子的车。 见状,陈益无奈:“走吧,这回真得打个招呼了。” 两人下车,快步来到陈志耀这里,对方身旁还站着看热闹的李董。 陈志耀意外加惊喜,一直在打量方书瑜。 方书瑜露出笑容,礼貌道:“陈……陈叔,您好您好。” 陈志耀含笑点头:“你好你好,这么巧啊,路过?” 方书瑜:“是的陈叔,见到有人吵架,肯定要停下来看看,万一恶化了可不好。” “现在没事了,民警已经赶到。” 陈志耀嗯了一声,身旁的李董也不能不说话,此时开口:“陈益啊,还记得我吗?” 陈益笑道:“记得,李叔。” 李董微微颔首:“有段时间没见你了,没想到现在成了刑警,还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法医女朋友,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 “未来,前途无量啊。” 陈益客气道:“李叔谬赞,我就是运气比较好。” 几人聊了两句,那边吵架声又变大了。 “警察同志,你这不对啊,不能偏袒啊!明明是他撞得我!你看把我车给撞的!” “我撞的你?你先想想自己怎么开的车!找揍是吧?” “诶?警察在这,来来来,打,不打你是我孙子!” 其中一名民警皱眉,指着周围道:“行了别吵了!看看有多少人瞅你们笑话,两个大男人一点小事至于吗?你们……” 话没说完,他视线定格,看到了不远处的陈益。 另一名民警诧异了一下,顺着对方视线也看了过去,当即一愣。 他们是那起酒托诈骗案的参与者,自然认识陈益。 确定没看错后,两名民警连忙小跑着赶了过来,立正敬礼。 “陈副支!” “陈副支!好巧啊。” 这一幕,让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转到了陈益身上,面露吃惊之色。 副支? 这么年轻?! 陈志耀也是呆了一下,身旁的李董立即石化。 陈益点头回应:“怎么,处理不了吗?” 对方尴尬了一下:“不是不是,两人都在气头上,我们这就去批评教育。” 陈益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很高,要是让对方觉得自己工作不力,那也太丢人了。 “没事,我去看看。” 陈益没打算袖手旁观,这么多人看着算什么,说完便转身走了过去。 待陈益离开,陈志耀连忙看向方书瑜:“书瑜,刚才那两位民警同志叫小益什么?” 方书瑜:“陈副支啊,他现在是我们刑侦支队的副队长,没和您说吗?” 陈志耀:“???” 李董:“!!!” 哎吆卧槽!这不对啊!不是刚入职才一年多吗?你坐火箭啊?! 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很多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如此快的连跳升迁速度,功劳和人脉提携缺一不可,陈益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又是谁在提携他? 答案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陈家这是要起飞。 “那个什么,陈董啊,我觉得这个合同是可以签的。” 陈志耀还在茫然中,下意识转头:“啊?” 另一边,两个男的也不吵了,他们看到了敬礼那一幕,对方怕是职位不低。 “什么情况?”陈益来到近前来看了两人一眼,“普通的交通事故,修车也就千八百块,非得闹大是吧?” “行,说说吧,我来帮你们断断。” 民警也跟了过来,其中一个人说道:“这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陈副队长,来,继续吵吧,看你们能吵多久。” 两人:“!!!” 陈益:“说啊,我听着呢。” 一男的讪讪笑了笑:“没有没有,闹着玩呢,那个……不好意思啊,走我的保险。” “今天天气比较热,燥了点,耽误您时间了陈队长。” 好家伙,市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这要是再吵下去,把自己带到刑侦队怎么办? 另一个男的也表示自己有点冲动,道了句歉。 见状,陈益不再多说,将这里交给了交警处理。 “陈副支慢走。” “再见啊陈副支。” 两位民警接连开口。 陈益摆手嗯了一声,回到了陈志耀这边。 人群窃窃私语还未散开,这领导就是好使,往那一站对方就不敢吵了。 “怎么了?回家呗。” 陈益看了陈志耀和李董一眼,两人的眼神怪怪的。 “小益,你升职了不告诉我?” 陈益笑道:“这不是没来得及么,回家再说,我妈等着的吧?” 陈志耀点头:“行,回家再说,好好给我说清楚,你这不对啊。” 身为父亲,哪怕应该相信自己儿子能力,但“陈副支”这三个字,着实太过夸张,他短时间内缓不过来。 眼见几人要走,李董连忙道:“陈董,那合同?” 陈志耀挥手:“不着急,再联系啊,没看我忙着的么。” 李董:“呃……” 主角升迁速度请按照爽文看,我已经尽可能合理化了,字数多了之后会升的更快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调酒师董玉波 路上,方书瑜觉得有趣:“陈益,我觉得陈叔应该是被吓到了,待会到家的时候,你可以说的再委婉一点。” 陈益的升职速度确实快了点,换做谁都会吃惊,不过她是方松平的女儿,听到的见到的了解的,自然要比一般人要多很多。 能力很重要。 只要你有能力,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若是再有贵人,那未来会是一路的绿灯。 陈益这件事她不清楚自己的父亲有没有推动,但既然落实了,至少是同意的。 反正,她没有主动从背后帮忙,这是陈益自己努力的结果。 陈益一笑:“行,我知道。” 到了别墅,两人下车大包小包进了家门,已经提前到家等待的陈志耀,和沈瑛一起热情迎接,一边帮忙拎东西一边说着客套话。 “陈叔,这是我爸带给您的酒,您没事的时候可以尝尝。”方书瑜笑着说道。 陈志耀客套:“哎呀你说这多不好意思,以后来家里不用带东西,家里什么都不缺,回去和伱爸说啊,不用太客气,这酒……这酒……呃。” 说话间,他看到了酒上的标签,当即一愣,继而连忙凑近看了看。 确定自己没看错后,陈志耀面露狐疑,抬头道:“书瑜啊,你爸叫什么名字啊?” 方书瑜:“方松平。” 闻言,陈志耀身体一颤,猛地直起身看向陈益,脸色极为精彩。 这臭小子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陈益不乐意了:“爸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依靠能力升职,其他什么都没有!” 陈志耀脸上的狐疑之色没有消失,显然是不信的。 见此,陈益无奈:“先坐,我慢慢和你说。” 几人来到客厅,聊天过程中,陈志耀眼睛越睁越大,感觉自己在听一个故事。 一旁的沈瑛也是惊的嘴巴都合不上,显然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在查案上,有如此惊艳的能力。 什么时候偷偷学的?早知如此,就应该送他去警校啊,那样的话说不定现在职位更高了。 “所以,网上说的百所联查,破获特大酒托诈骗团伙的指挥者,就是你??” 陈志耀今天听到了太多令他震惊的消息,哪怕是经历了商海大风大浪的他,此时此刻都有些遭不住。 今天还跟那个李董说自己儿子是跟着沾光,搞了半天是其他人跟着儿子沾光? 这反了啊,而且反的有点严重。 陈益点头笑道:“没错,现在清楚了吧?我可不是吃……嗯,你懂得。” 吃软饭三个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而且他怀疑方松平在自己的职位变动上,绝对是出了力的。 张晋刚提携,方松平顺势而为,再加上功劳在,换做谁都得火箭拔高。 因此你要非说和方书瑜有关系,还真不好反驳。 陈志耀难得尴尬了一下,道:“好吧,是我的错。” 说完,他看了沈瑛一眼。 沈瑛会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红包递给方书瑜:“书瑜啊,以前总听小益说起你,说你美丽大方,乖巧懂事,今天见到我觉得他还是把你说差了。” “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女朋友是他的福气啊,来来来,阿姨给你个红包,就当见面礼了。” 方书瑜连忙拒绝:“阿姨我不能要,不能要。” 沈瑛笑道:“书瑜啊,见面红包是传统,这可不能不要。” “要是让你父母知道你空着手回去,那就是在打我们的脸了。” “快收下快收下。” 方书瑜迟疑,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习俗,不收的话肯定不行,最终只得接过:“谢谢阿姨。” 沈瑛笑眯眯道:“不客气不客气。” 刚接过红包方书瑜的脸色就不对了,这重量怕是有一万以上,但既然都收了,她也不可能再说什么。 到了陈益家,方书瑜总算明白了陈益上周在自己家的感受,真的是如坐针毡了,就想快点结束。 相对陈益,她倒是还好点,毕竟陈志耀父母是做生意的,起码在家里很和善。 而父亲是陈益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怕是会更紧张。 想到这些,方书瑜多少有些歉意,应该早和对方说一声的。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私心,担心陈益在得知父亲身份后,会夹杂其他东西,导致爱情有了杂质。 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 晚饭后,陈益没有喝酒,开车准备把方书瑜送回家。 “陈益,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一声。”路上,方书瑜开口。 陈益奇怪:“什么东西?” 方书瑜:“我爸的身份。” 闻言,陈益无所谓一笑:“我以为啥呢,这算事吗?不必放在心上。” 方书瑜抿抿嘴,握住了陈益的手:“谢谢。” 半年的时间见父母,她也没想到能和陈益发展的这么快,可能真的是彼此遇到了对的人。 说句心里话,陈益身上的一些特质确实让她非常喜欢,甚至于着迷。 可能因为父亲是警察,自己是法医,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事情感兴趣的事情,都能在陈益身上找到影子吧。 陈益笑了笑,握紧方书瑜的手,车辆消失在道路尽头。 …… 周一,上班的时间,秦飞今天来报到了。 站在办案大厅的门口,看着里面忙忙碌碌的人,他整个人有些紧张。 恰好骆文山路过,奇怪打量秦飞:“你是干什么的?” 秦飞今天没穿警服,他觉得穿民警的衣服来刑侦支队报到,会让他看起来很二,所以干脆便装。 “你好你好,我叫秦飞,是从城东派出所借调过来的。”秦飞连忙客气开口。 “城东派出所?” 骆文山对这个地方很敏感,因为陈队曾经在那里待过半年,不仅抓了一个a级通缉犯,还带领几百民警破获了特大酒托诈骗案件。 看来眼前这小子是表现突出,给调过来了? “云哥!”他转头喊了一句。 “啊?” 卓云抬头看了过来,发现是秦飞后,起身招手:“秦飞是吧?过来过来。” 秦飞赶紧小跑着来到卓云面前。 卓云打量秦飞,点头道:“嗯,我见过你,上次贴普法宣传海报的时候,你和陈益一起。” 秦飞不停的点头:“对对对,是是是,就是我云哥。” 人家叫云哥,他也跟着叫。 卓云指了指不远处的办公室:“那里,陈益在里边,去吧。” “是!” 秦飞立正,转身离去,敲门进了办公室。 “陈副支!” 秦飞在门口敬了一个礼。 办公桌前,陈益翻阅警员送上来的文件,并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头也不抬道:“还是以前的称呼就行,自己先坐。” 秦飞挺胸:“是!陈……陈哥。” 他没有坐,而是选择站在那里等待。 陈益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忙碌。 十分钟后,他放下手中的笔,看向秦飞微笑道:“说说吧,到了刑侦支队,什么感觉。” 秦飞:“感觉……呃,感觉有点紧张。” 陈益靠在椅背上,示意秦飞靠近,开口道:“紧张可以理解,但要尽快调整状态,刑侦支队和派出所不同,也许下一秒,你就要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 “所以我问问你对工作有什么想法,后勤还是一线。” 秦飞不假思索:“报告!我想去一线!” 陈益微微点头:“在后勤的话也没关系,虽然也会很忙但不会承担压力,一年的挂职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可以没有任何风险的,迈过去。” “当然了,之后你会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一线的话,危险是有的,也很考验心理素质和个人能力,同样,犯错的机会也就多了。” “刑事侦查犯错是致命的,一旦碰上我不会留情面,到时候你可能会提前返回城东派出所,甚至后果更严重。” “懂我什么意思吗?” 秦飞:“懂!我去一线!” 一个安稳一个挑战,一个机会少一个机会多,他选择后者。 陈益点头:“行,你先去找陆永强,他会和你聊聊什么是刑事侦查,不要觉得自己警校学了这门课程,就真的可以熟练的应用于实际。” 秦飞:“是!” …… 三天后的晚上,阳城某出租公寓。 董玉波是阳城千千万万打工者的一员。 作为酒吧的调酒师,有着五年以上工作经验的他,每月拿着九千多工资,再加上酒水提成,小日子过的还是比较滋润的。 可能是刚刚和女朋友分手不久的缘故,这段时间董玉波的情绪不怎么高。 刚过八点,他选择请假回到了公寓。 指纹解锁开门进屋,董玉波扔掉自己的单肩包,来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并打开冰箱朝杯里放上冰块。 他靠在吧台上,一边喝酒一边皱眉。 上午离家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屋子里不太对劲,现在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什么鬼?” 董玉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鼻子用力嗅了嗅,不知不觉来到床前。 作为调酒师,他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家里肯定有不明味道。 烂掉的肉?烂掉的蔬菜?放了很久的鱼?不对啊,好像还夹杂着野外泥土的腐朽。 他鼻子不停抽动,弯腰打开掀开床单,床底漆黑一片,那种味道更浓了,简直可以说扑面而来。 “死老鼠吗?” 董玉波终于忍不住,撸起袖子来到一侧,用力掀开了床垫。 床垫下什么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木板。 他不放弃,继续准备把整个床给掀起来。 “一!二!” 董玉波给自己喊着口号,全身用力掀开了床架,床架呈四十五度脚斜在手中。 他第一眼看向地面,第二眼看向床底。 霎时间,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状,脸色顿时吓的惨白,表情涌现出无比的惊恐和骇然。 近在咫尺的,是一具呈大字型贴合床底板的尸体,那张死人脸和自己距离不足半米。 顷刻间,小时候听过的一则鬼故事,记忆如潮水般冲击大脑。 【好朋友,背靠背。】 这个鬼故事曾经很出名,现在网上一搜也都还有。 下一秒,巨大的恐惧感将他包围!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死因 “啊!!” “啊!” “啊!!!” 反应过来的董玉波发疯似的鬼叫,吓得魂魄皆飞,手忙脚乱之下床架失去支撑,直接砸了下来。 砰! 董玉波整个人摔倒在地,床架也压在了他的身上,连带着尸体。 他甚至能感受到尸体接触传来的僵直与冰冷。 “啊!!” 董玉波再度狼嚎,根本顾不上疼痛,死命的往外挪动身体,连滚带爬极为狼狈。 当他终于抽出身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家门,随即右手颤抖着掏出手机。 “您好,这里是报警指挥中心。” “我我我我我……” …… 今天陈益忙到了很晚,此刻合上文件,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起身离开办公室。 办案大厅只剩下了加班和值班的人,卓云和方书瑜也在。 值得一提的是,秦飞依然是全天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不停翻阅着卷宗和陆永强给的学习资料。 不管成果如何,这份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 “陈益,今天的夜宵你请客吧?”卓云转动椅子,笑着开口。 陈益:“好啊,书瑜想吃什么?” 方书瑜表示无所谓,她只是等陈益而已,早就下班了。 “秦飞也一起吧。”陈益看了过去。 秦飞下意识抬头,刚想回应,此时电话铃声响了。 女警伸手接起:“喂?市局刑侦支队。” “什么?!” “好,我知道了。” 突然变化的语气,让所有人转头。 “陈队!接到报警,海云公寓内发现一具尸体!” 闻言,陈益目光一凝,当即开口:“云哥,书瑜,马上出发!” “好知道了!” 整个办案大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技术科和法医科立即投入了准备工作,一个又一个接连跑出办案大厅。 “愣着干什么?快走!” 有警员拍了秦飞一下,回过神来的他赶紧跟上了队伍。 五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声响起,几辆警车呼啸着驶出市局大门,随后疾驰在夜晚的阳城街道。 路过的私家车一看就知道出了大事,连忙避让。 “别紧张,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车内,骆文山转头看着表情凝固的秦飞,开口说道。 秦飞点了点头:“好的好的,谢谢骆哥。” 当刑侦支队赶到现场的时候,楼下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距离最近的派出所第一时间赶到,维持着秩序,不让任何人靠近。 “陈副支。” “陈副支。” 看到陈益带着刑侦支队到了,民警连忙掀开警戒线。 “嗯。” 陈益嗯了一声,脚步加快,身后跟着的是痕检和法医。 进了公寓大厅,能看到一男子正蹲在那里,全身有轻微的抖动,显然是惊魂未定的状态。 身旁,有民警在陪同。 “陈副支。” 陈益脚步不停:“报警人吗?” 民警点头:“是的,尸体就是在他家里发现的,在床底。” 陈益:“云哥,去问问情况,缓一缓后带上来。” 在自己家里发现了尸体,这可不是小事,需要重点询问排查。 卓云脱离队伍:“好。” 陈益继续快步往前走,此时手机响起,是周业斌打来的。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他已经给周业斌打去电话,但对方没有接,现在回了过来。 “喂?周队,海云公寓发现了一具尸体,我已经带人到了。” “行,我先看看情况,你不用过来了。” 电话挂断,众人进了电梯,案发楼层不高,余下的人选择走楼梯。 案发现场的门开着,有民警在把守,带上鞋套后,陈益率先走了进去。 空气中所散发的味道令所有人皱眉,有经验的刑警都知道,这显然是尸臭。 床垫依然还立在那里,剩下的床架位置歪斜,环境看起来很是杂乱。 “把床架翻过来,小心一点。” 陈益招了招手,几名警员上前,轻轻抬起了床架。 随着床底情况慢慢暴露在视线下,在场每个人脸色剧变。 一具男性尸体,就这么紧紧贴合在床底,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掺杂着血迹,这一幕哪怕对经验丰富的刑警来说,依然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 他杀的可能性,极大。 这也太诡异了! 先不管这个人是怎么死的,贴在床底是什么情况?? “慢点慢点。” 搬动床架的警员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虽然极为震动,依然还在有条不紊的做着手中工作,直到床架被安稳翻了过来。 陈益身后,秦飞瞪大眼睛,死死握住双拳,喉咙不停的滚动。 他发现理想和现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和教科书上的照片相比,亲眼看到如此令人惊骇的死亡现场,所带来的心理刺激要超过几十上百倍。 当然,还有生理刺激。 秦飞咬牙坚持了几秒,脸色越发苍白,最终是忍不住了,猛地捂住嘴巴,低头弯腰离开了房间。 陈益回头看了一眼,喊道:“外面的人照顾一下。” 他没有对秦飞的表现有所不满,新人刚到刑侦支队第一次看到命案现场,反应各不相同,都是正常的,习惯就好。 骆文山的声音响起:“我去吧陈队!” 陈益收回视线,看着方书瑜带着法医助理上前,随即接过身旁警员递来的手套。 “技术人员勘察现场,仔细点。” “是!” 说完,他走到尸体旁边,上下仔细打量。 死者很年轻,不超过三十,甚至可能不超过二十五,穿着比较休闲运动,留着略长的头发,遮盖住了半个耳朵。 额头上有凝固的鲜血,但表面看不到伤口,那就应该是从脑袋上流下来的。 具体死因,还需要等法医的尸检结果。 “陈队,是强力胶水,具体什么成分什么牌子需要检测。” 法医助理轻轻抬了抬死者手臂,发现根本抬不动,凑近一看,有轻微拉丝状的凝固物。 能把一个成年男子稳稳粘合在床底,需要使用的胶水数量以及质量,都要很高。 陈益微微点头,迈步错过尸体来到窗前。 这是五楼,窗户是反锁的,如此奇怪的作案手段,还真是离奇少见。 把死者粘在床底,而且还是报警人的床底,这里边恐怕是有什么联系。 认识吗? 四处看了一会后,陈益出门离开了现场。 秦飞还在那里吐,接过了骆文山递来了矿泉水。 “没事吧?”陈益问了一句。 听到陈益的声音,秦飞连忙直起身,口中说道:“没……没事陈队,对不起!” 他脸上带着惭愧之色,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和对方说什么去一线!去一线! 结果呢?真到了一线直接被打回原形,别说查案了,连命案现场都待不住,还得浪费警力照顾自己。 想到这些,自尊心的受挫导致他脸都是红了起来。 陈益没有在意:“无妨,很正常,恢复一下吧。” “恢复完了再进现场,一直等到什么时候不吐了,再出来,但不要影响痕检和法医的工作。” “如果破坏了案发现场,马上给我回去。” 闻言,秦飞脸色微变,随即重重点头:“是!” 身旁的骆文山看了他一眼,从对方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只不过当时的自己没有这么惨,吐完了还得进去。 “文山,帮他适应一下。”陈益说道。 骆文山点头:“好的陈队。” 不多时,电梯门打开,卓云带着报警人上来了。 对方还是一脸的惊惧,出了电梯门就远离了自己家,说什么也不愿靠近,明显吓得不轻。 “陈益,大概问清楚了。”卓云说道,“他叫董玉波,是一家酒吧的调酒师,今天是请假回来的。” “据他所说,他就是因为闻到了家里不正常的气味,才四处寻找,最终找到了床底。” “但是这种气味不是今晚才有的,早上就有,只不过淡了不少他没有在意。” 听到这里,陈益大概判断出了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今天凌晨。 尸臭产生的原因,是肠道内的腐败菌繁殖生长,开始产生腐败气体,放出腐败臭味,它在人死亡后三到六小时开始出现,受到温度的影响。 现在是夏天,就算开了空调,也不会超过六小时。 “认识吗?”陈益问出关键性问题。 卓云看了董玉波一眼,道:“认识。” 陈益挑眉:“嗯?” 卓云继续说道:“死者叫彭默,是他的同事,也在酒吧工作,工作是酒保。” 调酒师和酒保的工作性质其实差不多,两者都会调酒也都负责卖酒,只不过调酒师更倾向于专业调酒,而酒保的工作任务要更杂,包括打扫卫生在内。 听到这里,陈益视线放在董玉波身上,说道:“董先生,今天晚上,恐怕要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同事死在了董玉波家,还被强力胶水粘在了董玉波的床底,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严格来讲,董玉波具备一定杀人嫌疑。 退一步说,就算人不是董玉波杀的,也有可能是知情者。 再退一步,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凶手在他们人际关系内的可能性,相对比较大,需要带回去仔细盘问。 董玉波对此反应不大,答应道:“好……好的。” 他只是恐惧尸体,但并不害怕去市局。 陈益微微点头,转身来到房门前,盯着上面的指纹锁看了一会。 “董先生,伱是独居吗?” 董玉波回答:“是的。” 陈益:“除了你,还有谁拥有电子锁的指纹?或者知道数字密码,或者拥有备用机械锁芯的钥匙。” 电子锁虽然是指纹密码开锁,但一般都有配备的钥匙,防止没电、指纹失效、忘记密码等意外情况。 听到这个问题,董玉波沉默了一会,道:“彭……彭默知道密码。” “彭默?” 陈益回头看向董玉波。 “彭默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很好吗?” 正常来讲,除了亲人和爱人以外,门锁密码应该不会轻易透露才对,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每个人都有隐私。 董玉波叹了口气,很是难过道:“确实关系不错,酒吧不好混需要报团取暖,我们不仅是同事,私下里也是很好的哥们。” 陈益:“就算如此,也不至于把门锁密码也告诉他吧?” 董玉波:“不是专门告诉他的,有一次我让他帮我回来拿东西,就把密码告诉他了,后来……也没想着去改。” 陈益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这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关系很好的哥们互通密码,倒也正常。 “除了他还有吗?” 董玉波摇头:“没有了,我只告诉了彭默,没有告诉其他人。” 陈益走了过来:“你今晚为什么要突然请假回来?” 董玉波:“失恋了,不开心。” 陈益:“女朋友叫什么?” 董玉波:“洪珊珊。” 陈益:“她认识彭默吗?” 董玉波:“当然认识。” 陈益:“两人关系怎么样?” 董玉波:“挺好的啊。” 说完他脸色微变:“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益:“没什么意思,例行询问而已,云哥,你带他先下去吧,待会和痕检员一起回市局。” 卓云点头:“好。” 两人离开后,陈益再次来到了房门前,盯着密码锁若有所思。 他只看了一会便不再关注,进了现场,此刻想太多没什么用,等死亡时间出来后先查监控,也许能有发现。 “陈益,胶水不好处理啊。”看到陈益返回,方书瑜开口。 陈益道:“那就直接抬回去,死亡原因找到了吗?” 方书瑜摇头:“没有,我们需要检查尸体的背面,但胶水粘性很大。” 陈益:“行,抬回去吧,电话联系,尽快给我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 方书瑜:“好。” 随后,警员们过来帮忙,尸体盖上了白布。 因为床架太宽无法抬出房门,所以他们选择将床架拆掉,再抬出。 现场勘查还在继续,陈益来到洗手间,里面有技术警员正在提取可疑痕迹,他看了一会便退了出来。 一个小时后,陆永强蹲在客厅茶几前仔细查看,好像发现了什么,随即拿出一瓶试剂,往上面轻轻喷了喷。 大概三十秒,木质的茶几之上,开始显现淡蓝色的光芒。 见此,陆永强目光一凝,继续向周围喷洒,同时喊道:“陈益!” 还在四处查看环境的陈益听到,立即走了过来,看到茶几上的鲁米诺反应后,眉头皱起:“第一案发现场?” 陆永强半蹲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发光茶几说道:“血液不是很多,但被仔细清理过,刚才我看尸体也没有大出血,集中在额头和脸上,想来受伤的位置应该是……头部吧?” 陈益没有回答,转头看向沙发的位置。 沙发距离茶几很近,应该是考虑到了美观性,再远的话会有割裂感。 此刻,一副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 彭默坐在沙发上,凶手在背后使用作案工具,狠狠砸击彭默的后脑勺,巨大的力道,让彭默瞬间扑在了茶几上。 第一下应该没死,凶手可能补了第二下,第三下…… 头部的动脉主要有颈动脉和分支椎动脉,因此大脑遭受重击后流血不会太多,一般会造成颅内出血,损伤严重的话会直接死亡。 这也能解释,死者从正面看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然后,凶手清理现场,使用强力胶水把彭默的尸体粘在了董玉波的床底下。 是这样吗? 暴力袭杀,搬动尸体,包括重量不轻的床垫和床架,凶手是男性的可能性比较大。 杀人选择别人家,这可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想法。 “继续吧强哥,脚印,指纹,生物组织。”陈益开口,“对了,密码锁那边别忘了。” 陆永强点头:“好,我知道。” 两个小时后,现场勘察工作到了尾声,技术人员开始撤出现场返回市局,目前得到的线索有茶几上疑似受害者的血迹,地面上的脚印,以及各处的不明指纹等等。 这些,都需要回市局进行比对。 董玉波也被带走了,但陈益和卓云等人还未离开,后续的侦查工作依然要继续。 比如,走访。 因为海云公寓是出租公寓,人员流动性比较大,邻居彼此其实都不认识,也不会去关注,所以走访能得到的信息其实很少。 直到晚上十二点多,方书瑜那边传来消息。 尸体已经和床架分离,致命伤和死亡时间都已经确定。 “重物击打死者头部,导致死者颅骨严重碎裂,颅内大出血当场死亡,使用的应该是锤子或者榔头。” “受击位置有五处,凶手砸了五下。” “死亡时间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没有发现反抗的痕迹。” 听完方书瑜的结果,陈益挂掉电话。 “怎么样?”卓云看了过来。 陈益道:“他杀,直接砸死的,砸了五下,应该是背后袭击,两人估计认识。” 闻言,卓云轻吸一口气,道:“有点狠啊,仇杀吧?凌晨两点多……这大深夜的,死者和凶手聚到董玉波家里干吗?” 陈益抬手:“先别想那么多,江姐,我们现在马上去查监控。” 江晓欣:“好。” 海云公寓是偏商业化的居民区,监控设备还是比较齐全的,不仅大门出入口存在摄像头,每个楼层的楼道都有。 所以,只要监控没有问题,一定能发现嫌疑人,包括受害者。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嫌疑指向前女友 物业,监控室。 江晓欣拿过电脑的控制权,操作了一会后,调出今天凌晨两点左右的监控画面,先从一点半开始。 一共两个监控画面:大门的出入口,案发楼层入户楼道。 倍速过了一会后,紧盯电脑屏幕的陈益目光微凝,开口道:“左边停。” 江晓欣按下了暂停键,画面显示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仔细看可以分辨出正是受害者彭默,身上穿的衣服和死亡时完全一致。 此刻的时间,是一点五十分。 彭默步伐很快,直接进了电梯,电梯门关闭后,身影消失在监控画面下。 几人转头,看向另一个监控,那是案发楼层。 大概三十秒后,电梯门打开,彭默从电梯走出,径直来到董玉波的家,使用输入密码的方式打开了房门。 房门关闭,一切归于平静。 “快进。”陈益开口。 江晓欣将画面快进,经过长久的等待后,时间来到了四点半。 突然,房门打开,江晓欣神情一震,立即恢复了正常的播放速度。 然而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并不是受害者彭默,而是一名身穿黑色衣服的身影,还带着帽子。 现在可是夏天,晚上也不冷,穿这么严实肯定有问题。 此人低头走路带帽,无法分辨男女更无法看出样貌,关门后先是仔细擦了擦密码锁,随后进了电梯,继而从大门走了出来。 “暂停放大。”陈益说道。 江晓欣操作电脑放大画面,画面越大越模糊,很难看清楚有效特征。 一旁的卓云开口:“这个时候彭默已经死了,看来此人就是凶手,不过他(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 陈益:“看看就知道了,江姐,往回倒。” 江晓欣:“好。” 很快,他们确定了黑衣身影进公寓大门的时间。 昨天晚上的十点,来的非常早。 “正常速度。”陈益说道。 画面继续播放,黑衣身影进了楼梯后,消失在监控下。 另一幅画面,同样的过程,电梯门打开,黑衣身影走出电梯径直来到董玉波家门口,也通过输入密码的方式,打开了房门。 这时能清楚看到此人没有戴手套,不过他(她)在离开的时候已经擦干净了,具备一定的反侦察意识。 现在情况很明了。 凶手在前天晚上十点来到董玉波的家,通过输入密码的方式打开了房门。 昨天凌晨一点五十分,彭默也到了,并于两点到三点之间被杀害,尸体固定在了董玉波床下。 昨天凌晨四点半,凶手从容离开,在杀完人处理好现场之后,临走前还不忘清理密码锁上的指纹,非常的淡定从容,心理素质很强。 昨天上午,董玉波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但没有在意。 昨天晚上八点,董玉波因失恋情绪低落请假回家,发现尸体并报警。 “监控拷贝,先回市局。”陈益直起身开口,“云哥,辛苦一下,带外勤组和民警顺着嫌疑人离开的方向连夜搜索,案发现场没有找到凶器,一定在他(她)身上。” 卓云:“好,我知道了。” …… 市局,询问室。 秦飞将一杯热水放在了董玉波面前,随即站到了陈益身后。 几个小时前他严格按照陈益所说的,多次出入案发现场,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现在已经好多了,不过还是需要时间去适应。 成为一名合格的刑警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有着心理准备。 “董先生,喝口水吧。” 陈益抬手示意了一下。 “谢谢。” 董玉波点头,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两口。 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如旧,看来还是没有从昨天的惊悚画面中回过神来。 等了一会后,陈益开口:“董先生,这个人你看一看,认识吗?” 话音落下,秦飞上前,将桌面上的电脑屏幕反转,展示给董玉波。 董玉波凑近仔细看了一会,疑惑道:“穿这么严实?看不出来啊。” 陈益道:“认真看一看,像不像你认识的某个人,从身高体型判断。” 董玉波皱起眉头,盯着屏幕认真想了想,迟疑开口:“不好意思这个人穿的太严实了,我真想不到。” 陈益加了一句:“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五。” “一米六五?”董玉波还是摇头,“想不到,我有好几个朋友差不多都是这个身高。” 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变了变,指着电脑屏幕上黑衣身影:“这是杀彭默的人吗?!” 陈益:“不知道,董先生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答案,但董玉波也不是傻子,警方不可能让他无缘无故去辨认一个形迹如此可疑的家伙。 当下,他的表情变得惊疑不定起来,目光不时看向电脑屏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益一直在注意董玉波的神色变化,此刻突然开口:“你认识这个人?” 董玉波回过神来,连忙道:“哦不不,不认识,不认识,我不是说了么,穿这么严实,鬼才认得出来。”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董先生,我要提醒一下,现在我们调查的是一起重大杀人案件,如果伱知道什么的话,希望能如实和我们说。” 董玉波讪讪:“当然,这是当然,我肯定和你们说实话,但这个人我真不认识啊,你看连脸都没有。” 见状,陈益微微点头:“好吧,这个问题先跳过。” “据你所知,彭默平时有什么仇人吗?或者和谁有过矛盾。” 董玉波想了想,说道:“仇人不至于,但有矛盾的可就多了。” “我们是通宵营业的酒吧,来消费的顾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而且大多数都是赶第二场的,所以……” “董先生。”陈益打断,“我指的是彭默的朋友,而且也是你的朋友。” 董玉波略微沉默,道:“竞争算不算?” 陈益点头:“算,具体说说。” 董玉波:“好,酒吧有一个叫吴林的调酒师,曾经因为酒水提成的问题和彭默起过冲突。” “我和彭默关系很好自然帮着他,最严重的一次我们还差点打起来。” “哦对了!他的身高差不多就是一米六五啊!” 说到最后,他情绪有些激动。 另一边,秦飞在本子上记下了吴林这个名字,准备后续的走访调查。 凶手卡点杀死了彭默,说明是清楚董玉波上下班时间的,朋友或者同事都有可能。 陈益:“你觉得,他会因为这件事杀了彭默,然后把尸体固定在你的床底下?” 董玉波冷声道:“这小子是个狠人,来酒吧之前是在娱乐场所混的,我觉得很有可能。” “我和彭默是好朋友,统一战线和他一直不怎么对付,所以他才会这么干。” 陈益:“你指的是好朋友背靠背的鬼故事?” 闻言,董玉波哆嗦了一下,脸上再次涌现出惧怕的表情:“警官,咱不聊这个,不聊这个……” 陈益:“吴林有你家门锁的密码吗?” 董玉波愣了一下,说道:“当然没有,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家的密码。” 陈益眼神眯了起来,抬手指着董玉波面前的电脑说道:“凶手可是通过输入密码的方式,进入到你家的,而且非常熟练。” 听得此话,董玉波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陈益继续开口:“彭默通过输入密码进入你家,凶手通过输入密码进入你家,然后彭默就被杀死且固定在了你夜夜入睡的床底,董先生,你不觉得这很能说明问题吗?” 董玉波咽了咽口水,下意识道:“说……说明什么问题?” 陈益:“说明凶手和彭默有仇,和你也有仇,而且你们三个肯定彼此互相认识。” “不过,凶手没有选择杀你,可能是因为你和凶手的矛盾不深,把尸体放在床底只是教训教训。” “或者说,作案手法存在一定的特殊意义。” 听完陈益的话,董玉波喃喃自语:“都有……仇?那不就是吴林?” “我能想到的只有他啊……但他不可能知道我家的密码,难道是彭默告诉他的?也不对啊……” 眼见董玉波有些凌乱,陈益适可而止:“董先生,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吧,你回去冷静冷静,如果想到了什么事情,希望务必打电话告诉我,我把我的手机号给你。” “还有,海云公寓暂时是住不了了,住宾馆吧。” “如果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告诉我们。” 说完,他接过秦飞递来的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秦飞随之递给了董玉波。 “好的,那我先走了?” “嗯。”陈益点头,“对了,你家里有类似锤子的工具吗?” 董玉波回答:“没有啊。” 陈益:“好,谢谢。” 待董玉波关门离开后,陈益看向身旁的秦飞:“感觉怎么样?说说。” 秦飞有些紧张:“我……” 他刚刚从命案现场回过神来,而且线索缺失,此时此刻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陈益拿出一根香烟点燃,道:“没事,随便说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秦飞定了定心神,开口道:“董玉波刚和女朋友分手,彭默就被杀了,时间上有点巧,我觉得分手这件事可能和彭默的被杀有关系。” “还有,董玉波说只有彭默知道家里门锁的密码,现在却又出现了另一个人,那这个人有没有可能就是洪珊珊呢?” “洪珊珊出轨了吧?出轨对象就是彭默?” “出轨的女人都是偷偷摸摸的心理,因此她穿的很严实,怕被人认出来。” 陈益抽着香烟,听到这里后提出疑问:“若是出轨的话,选择在董玉波家里见面,胆子还真是不小,不过倒也存在这种可能,刺激感拉满,给别人戴绿帽子戴就戴的彻底。” “那……彭默为什么会死?洪珊珊杀的他吗?” 秦飞眉宇紧锁:“照着脑袋连砸了五下,当时肯定非常生气,有可能是聊到敏感话题的时候谈崩了,导致了激情杀人的惨祸。” 陈益:“继续,尸体处理的动机。” 秦飞想了想,说道:“董玉波在酒吧工作上夜班,五六点可能就回来了,洪珊珊一个女人短时间内很难完美处理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所以只能藏起来。” “纵观董玉波家里的情况,只有床底最适合,所以就固定在了床底。”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你的意思是,约会不仅带着大量的强力胶水,还带着作案工具。” “这是约会啊还是杀人啊。” 秦飞:“这……” 见状,陈益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的已经很好了,而且也不一定是错的。” “很多命案本身就带着不合理性,我们在调查初期,很难去揣摩凶手的作案动机和行为意图。” “假设,洪珊珊真的出轨了彭默,又和彭默因为某些事产生了矛盾,那她也有可能萌生杀意,提前准备好了作案工具。” “随着调查的逐步进行,我们很快会知道答案。” “回去休息吧,天亮之后我们去见一见洪珊珊。” 秦飞郑重点头:“是,陈队。” …… 凌晨一点半,方书瑜他们也离开了,陈益没有走,选择睡在办案大厅,等待卓云回来。 这一觉,睡到了早上六点。 杂乱的脚步声吵醒了陈益,他睁开双眼,掀开身上的薄被子从折叠床坐起,转头看去。 正是卓云。 可惜的是,空手而归。 “没找到?”陈益询问。 卓云摇头,边走边说道:“我带人顺着那家伙离开的方向都找遍了,垃圾桶和下水道也排查的很仔细,并没有发现疑似凶器的东西,应该是拿走了吧?” 陈益倒也没有失望,起身接了杯水递给卓云,说道:“也许吧,没事,慢慢查,早晚能找到。” “一晚上都挺累的,回去休息吧。” 卓云点头:“行,我睡会吃了午饭就回来。” 很快,周业斌也来了,找到陈益询问情况。 听完大概的案情后,周业斌皱眉思索:“这种作案手法真是第一次见,古怪的很啊,你觉得凶手有什么意图吗?” 办公室,陈益吃着早饭,说道:“确实很像那个鬼故事,不过现在还不能肯定凶手这么做有着特殊意义,毕竟从董玉波房间整体布局看,只有床底是最佳的藏尸位置。” 周业斌:“话虽如此,藏在床底下也不是万无一失,早晚会被发现,这跟直接扔在客厅区别不是很大。”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当天晚上房主就找到并且报警。” 陈益点头:“是的,眼下案子刚刚发生还在初步调查阶段,需要更多线索。” 周业斌嗯了一声:“案子由你负责我肯定放心,我那边还有其他事情,就不参与了。” 陈益:“行,交给我。” 周业斌离开,陈益在吃完早饭后,离开办公室来到办案大厅。 “江姐,查一下监控,看看嫌疑人离开海云公寓去了哪,最好能确定他(她)是开车还是打车。” “如果是开车的话,马上通知我车主信息。” “如果是打车的话,联系出租车司机,拿到付款记录和下车位置。” 江晓欣:“好。” 随后,陈益进了技术科去找陆永强,此时陆永强正在和几名技术警员忙碌。 “强哥,有发现吗?” 陆永强转头,说道:“还在鉴定,目前只发现了董玉波和死者的指纹,不过脚印有新的。” 脚印属于间接证据,和指纹dna这种直接证据相比,缺乏一定的证明力,但可以作为警方的调查线索,帮助警方锁定嫌疑人。 陈益走了过来:“多大号?” 陆永强:“三十八。” 陈益微愣:“三十八?不会是女的吧?” 女人的脚一般是三十五码到三十九码,男人的脚一般是三十八码到四十五码,当然也有例外,这只是大数据。 从概率上讲,三十八是女人脚的可能性更大。 陆永强:“你别说,还真有可能,体重也很轻,我估摸着最多五十五公斤。” 听到这里,陈益习惯性揉了揉手指,皱眉道:“一个女的砸死受害者,还能将尸体粘在床底下,力气不小啊。” 陆永强点头:“如果真是女的话,肯定很吃力,但也不是不能完成啊。” “作案时间多长来着?” 陈益:“大概两个多小时。” 陆永强:“那差不多吧?一点点的磨,干一会歇一会的,能做到。” 陈益沉默下来,脑海中浮现出洪珊珊的名字,也就是董玉波的前女友。 真是这女的吗?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能知道董玉波家里门锁的密码,洪珊珊绝对能做到,而且相对比较容易。 比如,是彭默告诉她的。 比如,董玉波指纹解锁偶尔失败,选择输入密码的时候,洪珊珊在旁边看到且记住。 再比如,董玉波撒谎了,其实洪珊珊本来就知道家里门锁的密码。 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去问一问洪珊珊本人。 鞋号,身高,体重,不在场证明,依据很多。 真是她的话,躲不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带回审问 蜜雪仙草是一家全国性的连锁奶茶店,主打中端价格市场,知名度很高,在阳城的加盟店几乎随处可见,尤其是校园附近。 对工薪阶层的年轻人来说,这里是一个很不错的消费地点。 二十七岁的洪珊珊就是其中一家加盟店的店长,不是老板,只是受雇而已,工资还可以,底薪六千外加各种补助。 当陈益见到洪珊珊的时候,对方正在店里和店员们一起忙碌。 这家奶茶店地处繁华的商业街,顾客还是很多的,哪怕是工作日的上午依旧人来人往,还要顾及到外卖的订单。 得知是警察上门,洪珊珊很是意外,倒也没有拒绝配合,带着陈益和秦飞上了奶茶店的二楼。 二楼宽阔很多,顾客也很少,三人来到靠窗的角落坐下,从这里可以看到街道上的行人和车流。 洪珊珊看起来非常年轻,实际年龄二十七岁却有着少女般的容貌,乍一看也就十八九岁。 不过成熟的待人方式和略显社会的目光,表明了她涉世已深,并非表面那般单纯。 “警察为什么找我啊?”洪珊珊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率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陈益开口:“昨天发生了一起刑事案件,我们需要来找洪小姐了解情况,打扰了。” 闻言,洪珊珊脸色微变:“刑事案件?!你们是刑警?” 对方穿着便衣,而且她也没仔细看证件,起初还以为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却没想到这么严重。 陈益点头:“是的。” 洪珊珊皱起眉头:“什……什么案子啊?” 陈益:“命案。” 洪珊珊吓了一跳,一脸惊愕,对普通人来说,命案还是过于遥远了。 “谁……谁死了?” 陈益没有回答,询问道:“洪小姐,彭默认识吗?” 洪珊珊下意识点头:“认识啊,他是我男朋友的好兄弟,怎么了?” 陈益:“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洪珊珊:“董玉波,是一家酒吧的调酒师,不过……前几天我们已经分手了。” 陈益:“你和彭默关系怎么样。” 洪珊珊:“还行吧,他也在那家酒吧工作,经常见面。” 聊了两句后,陈益打量洪珊珊,道:“洪小姐,伱有……一米六五?” 洪珊珊不明所以:“对啊。” 陈益:“穿多大号的鞋?” 洪珊珊:“三十八号……你问这些干什么?” 听到这里,陈益身边的秦飞目光凝固了一些,差点没忍住去摸腰间的手铐。 根据现在所了解的情况,昨晚出现在监控画面中的嫌疑人,身高正是一米六五,而且现场所遗留的脚印也是三十八号的鞋。 外加了解董玉波家里门锁的密码,眼前这个洪珊珊,显然具备不小的作案嫌疑。 想到这些,秦飞不禁有些吃惊。 洪珊珊看起来就是一个温柔弱小的女孩,他很难将对方和杀害彭默的凶手给联系到一起。 可以想象那副画面,洪珊珊用抬起纤细的手臂,握住手中的凶器,狠狠砸在了彭默的头上,然后淡定的清理现场,将彭默的尸体固定在了床底,最终从容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擦掉密码锁上的指纹。 这……这反差也太大了。 陈益表现的很平静,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仿佛闲谈一般继续开口:“前天晚上十点之后,你在哪?” 洪珊珊回忆:“前天晚上十点……哦我心情不好,喝了点酒,在马路上闲逛。” 陈益:“几点喝的酒,在哪喝的酒?” 洪珊珊:“就在董玉波的酒吧,大概八点去的吧。” 陈益:“几点离开的?” 洪珊珊摇头:“记不清了,没看时间。” 陈益:“那几点回的家呢?” 洪珊珊沉默了一会,道:“我在外面逛了一夜。” 陈益微笑:“洪小姐,想清楚了,你喝完酒之后,在大街上逛了一夜吗?” 洪珊珊不满:“这有什么好想清楚的,逛了一夜很奇怪吗?我失恋了很难过,不想回家。” 陈益:“路线记得么。” 洪珊珊摇头:“漫无目的,只能记得大概。” 陈益:“一个人?” 洪珊珊:“一个人。” 陈益耸肩:“好吧洪小姐,根据我们现在所了解的情况,我们需要你回市局刑侦支队接受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闻言,洪珊珊当即有些生气:“为什么?!” 陈益站起身:“因为你有很大的作案嫌疑,请配合一下,外面人多,就不给你上手铐了。” 所有线索指向洪珊珊,根据命案调查流程,她必须要接受审问。 听到手铐,洪珊珊害怕起来,神色变幻了几下后,只得起身。 “我出去有点事,店里你们照看一下。” 临走的时候,洪珊珊不忘和店员说一声。 三人很快返回市局,洪珊珊第一时间被带到了审讯室。 “陈……陈队,她应该就是嫌疑人了吧?”办案大厅,秦飞忍不住开口。 陈益喝了一口水,说道:“大部分命案,案情其实并不复杂,凶手第一次作案,作案手法粗糙,反侦察意识想当然,我们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以及死者的人际关系,短时间内就能知道谁有作案嫌疑。” “作为刑警,不要把未知案件想的过于简单,也不能想的过于复杂,按部就班即可。” “目前洪珊珊只是有着作案嫌疑,但到底是不是她,还需要经过审问和后续的调查取证。” 秦飞神色一肃:“明白了陈队,” 陈益嗯了一声,端着水杯来到江晓欣这里:“江姐,监控查的怎么样了?” 江晓欣道:“嫌疑人上了一辆出租车,我已经联系过出租车司机了,下车地点在七公里外,但是和洪珊珊的家是相反方向。” 陈益:“下车之后的监控呢?” 江晓欣:“有死角和盲区,失去踪影了。” 陈益:“支付记录呢?” 江晓欣:“现金。” 陈益:“花出去了吗?” 江晓欣尴尬了一下:“这我没有问。” 陈益没有在意:“再问问,若是没花出去,让他送到市局提取上面的指纹。” 江晓欣:“行。” 陈益:“还有,等云哥来了跟他说一声,从嫌疑人的下车地点向周围排查,继续寻找凶手的作案工具。” 江晓欣:“好,我知道了。” 陈益进了审讯室。 洪珊珊坐在那里有些紧张,虽然没有带手铐,但冰冷的椅子和严肃的气氛,还有那墙上震慑性的标语,以及附近站立的警员,每一秒都在冲击她的心神。 看到有人进来,她更紧张了。 陈益坐在了洪珊珊对面,秦飞选择站在附近旁观。 “洪珊珊,前天晚上十点到昨天晚上凌晨四点半,这个时间段你无法证明自己到底在哪,是吗?” 陈益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命案调查,对嫌疑人的审讯只是开始,就算暂时没有证据指向,也不排除嫌疑人直接交代的可能。 到时候根据嫌疑人口供去找证据,要比警方自己找简单的多。 起码凶器的具体位置,就不必那么麻烦。 这种情况,在以往命案的侦查过程中经常出现,很多嫌疑人的心理素质是很差的,也没有侥幸心理,只要警方上门,立马交代。 所以,该审是要审的,费不了多少功夫。 洪珊珊双拳握紧,回答道:“我不是说了么,我在逛街,逛街,你们可以去查监控啊。” 陈益反问:“具体路线你不提供,如何查监控?” 洪珊珊低下头,小声道:“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陈益看着她:“洪珊珊,你不问问我们为什么要确定你在这段时间的踪迹吗?” 洪珊珊:“这还用问么,我又不是没看过电视剧,不在场证明呗。” “到底谁死了啊?” 陈益:“彭默。” 听到这个名字,洪珊珊抬起头,吃惊道:“彭默?他怎么死的?” 陈益:“命案,你说怎么死的。” 洪珊珊停顿片刻,指着自己愕然道:“你们怀疑是我杀了他?” 陈益:“例行调查而已,我没说你是凶手。” 洪珊珊蒙了两秒,顿时明白过来,怒骂道:“神经病啊你!我杀他干什么?!” 此话让秦飞皱眉,冷声道:“洪珊珊!注意你的措辞,这里可是刑侦支队的审讯室!” 洪珊珊不为所动:“那又怎么了?你们冤枉我杀人,我还不能骂两句了?!” 陈益阻止了秦飞,开口道:“所以你的回答是,你没有杀害彭默,对吗?” 洪珊珊肯定道:“当然!我杀他干什么,闲的啊??” 陈益微微点头,说道:“根据你对彭默的了解,他有什么仇人吗?” 洪珊珊冷哼:“不知道!” 看来是在生气,不愿意回答警方的问题。 见状,陈益站起身:“好吧,你再想想,如果想到了什么或者想说点什么,就告诉身边的警员。” 洪珊珊连忙叫住了他:“等会等会!我不能走?你有证据吗就关我?” 陈益回头:“不好意思,时间到了你再走吧。” 说完,他离开审讯室,脚步不停,进了技术科。 “强哥。”陈益边走边开口,“带人去一趟洪珊珊的家,找找看有没有和案发脚印相符的鞋,她是三十八的号。” 陆永强:“行,我知道了。” …… 午饭之后,陈益和秦飞来到董玉波所在的酒吧,并见到了董玉波口中的吴林。 这个时间点酒吧的人很少,一眼望去并没有看到董玉波的身影,可能是因为彭默的死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警察?!” 吴林是一个长相帅气的青年,应该是经常健身,衣服撑起了肌肉线条,走在马路上应该会吸引不少女孩的视线。 面对警察上门,吴林第一反应是紧张,条件反射般开始回忆自己这段时间干过什么事。 确定没有违法犯罪后,他脸色稍缓,腰板也硬了起来。 “警察找我干什么,我可没犯事!” 陈益笑道:“没说你犯事,只是例行调查,感谢吴先生的配合。” 见得对方态度很好,吴林也不可能闲着没事和警察过不去,同样露出微笑:“行,有什么事你问吧。” 他站在吧台后,手里擦拭着酒杯。 陈益开口:“听说,你和彭默董玉波关系很差啊?” 吴林没有否认,点头道:“没错,关系很差。” “这两个家伙抢我的生意抢我的客人,这要放在以前,我非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呃……别误会啊,我说的是假如。” 陈益不在意细节,继续问道:“前天晚上十点到凌晨,你在哪?” 吴林:“我在酒吧啊,这一个月我都在酒吧上班,都没休假。” 陈益:“也就是说,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吴林点头:“是的,老板,同事,还有一些顾客朋友,都能给我证明。” 说完他放下杯子,靠近陈益好奇道:“警官,您这么问,是出了人命吧?有人被杀了?而且我还认识!” 陈益眉头挑了挑,这家伙有点意思。 见状,吴林笑了:“我说中了吧,我也有一个警察梦啊,可惜条件不允许,打击违法犯罪,是我的梦想啊。” 陈益似笑非笑:“那你以前还在娱乐场所上班,灰色收入拿了不少吧?是做经理,服务生,还是其他的?” 闻言,吴林神色一僵,左右看了看骂道:“哪个王八蛋戳我轮胎?!” “警官,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守法公民,守法公民。” 陈益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洪珊珊,认识吗?” 吴林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不认识啊。” 一旁,秦飞拿出了洪珊珊照片。 吴林凑上去看了一眼,立即认出来了:“哦她啊,不是董玉波的女朋友吗?长得挺好,你看多可爱,就跟未成年似的。” 陈益:“她经常来酒吧?” 吴林:“嗯,经常来,女朋友嘛,可不得天天来看他男朋友,还有免费的酒喝。” 陈益:“她和董玉波的关系怎么样?” 吴林:“挺好的啊,看起来挺好,恩恩爱爱的。” 陈益:“最近几天也挺好?” 吴林想了想,道:“最近几天……倒是不常见了,而且董玉波和彭默也老是请假,今天干脆都没来,警官……算了,您继续说。” 他可能是想问,死的人是否为其中之一。 陈益:“前天晚上八点之后,洪珊珊来过你们酒吧吗?”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没错就是她 “来过啊。” 酒吧吧台处,吴林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陈益:“当时她穿什么衣服?” 吴林:“普通的休闲打扮,体恤衫,白色,上面有一个卡通标志。” 陈益诧异:“记这么清楚啊?” 吴林笑道:“因为那天晚上是我给她调的酒,然后……呃,然后她就走了。” 陈益:“你先等会,然后什么?” 吴林尴尬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陈益:“你调戏她了?说实话,细节对我们很重要。” “不是有一个警察梦吗?协助警方破案也算圆了梦想的一半。” 闻言,吴林犹豫了一下,无奈道:“好吧,也不算调戏,就是聊了聊,我看她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也没去找董玉波,以为是吵架了。” 陈益追问:“结果呢?” 吴林:“结果就是啥干货也不说,净跟我聊一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我都听不明白。” 陈益眼神微眯:“具体点,比如?” 吴林回忆:“比如……以前都是这样的,这次怎么没有用了。” “我问她什么没有用了,她说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自己好,自己就能得到想要的,但怎么没有用了。” “哎呀我也记不清了,就是些乱七八糟的,我觉得她应该是和董玉波吵架了,掉进爱情里的女孩都这样,神神叨叨的。” 陈益若有所思。 简单的几句话虽然看不出什么,但能想象当时的洪珊珊,情绪肯定是有问题的,像是在极度的压抑郁闷下,喝酒思考人生。 然而今天的洪珊珊状态乐观开朗,应该是从阴霾中走出来了,或者是面对警察的伪装。 “她几点走的?” 吴林:“在我这喝了两杯,一会就走了,九点多吧。” 陈益:“她有没有和你提自己要去哪?” 吴林摇头:“没有,当时客人多,我也懒得管她。” 陈益:“洪珊珊和彭默的关系如何?” 吴林一愣:“和彭默?那我不知道啊,彭默是董玉波的朋友,洪珊珊是董玉波的女朋友,想来应该关系不错吧?” “不过也不一定,得避嫌呗,因人而异,我女朋友和我哥们的关系就一般,基本没有联系,因为我会吃醋。” 陈益好似自语:“伱说的没错,这才是正常男女之间的人际关系。” 女朋友要是和哥们走的很近,大概率有问题。 吴林目光一亮:“我是不是提醒您什么了?要是案子破了算立功吧?” 陈益随口道:“算立功,口头嘉奖。” 吴林无奈摇头,失去兴趣,转身继续擦拭酒杯。 陈益:“吴先生,关于洪珊珊和彭默,你有没有听说过某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吴林看了过来,遗憾表示没听过。 陈益:“那董玉波和彭默呢?” 吴林:“也没有,他们就是很好的哥们,没什么不正常的。” 陈益:“彭默有女朋友吗?” 吴林:“这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是没见过。” “彭默这个人平时冷冰冰的,除了和董玉波关系好,其他人都不怎么待见,这种性格有女孩喜欢才怪。” “整个酒吧啊,我看就他一个单身。” “对了,来点酒吗?我调酒技术很好,免费。” 陈益摇头:“不好意思,工作期间禁酒。” 吴林笑道:“好吧差点忘了,那可有点憋人啊,我果然不是当警察的料。” “那抽根烟吧。” 说着,他随手拿起烟盒放在了陈益面前。 陈益好像在想事情,左手拿起烟盒转了两圈,但没有抽出里面的香烟。 “很多正常的事情深入探究,可能会存在不正常。”片刻后他看向吴林,“在找女朋友这件事情上,酒吧工作人员有着先天便利,这可比前来泡妞的男性顾客要有优势,是吗?” 吴林:“这话倒是真的,尤其是会花式调酒的调酒师,对不少前来消费的女孩来说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陈益轻笑:“比如你?” 两人似乎熟络起来,话题拐到闲聊。 吴林自信道:“我肯定不用说啊,多年调酒经验了,每天能见几十上百个不同女孩,而且自己颜值过关。” “警官您觉得我颜值怎么样?” 陈益点头:“挺帅的。” 客观来讲确实长的不错,加上身材好、调酒师身份以及经验话术,女朋友肯定是不会缺。 不仅不会缺,估计还有不少倒贴,尤其是上了三十乃至上了四十五十的女人。 “您有眼光,哈哈。” 吴林笑了起来,心情不错,看陈益越发顺眼,快忘了对方刑警的身份。 现在的年轻刑警,和以前还真不一样,以前那些都太严肃了,没犯事心里都慌。 “对了,到底谁死了啊?”吴林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陈益:“现在不能说,以后你也许会知道。” “对了,洪珊珊当时有没有带包啊。” 吴林:“好像没有吧?我没有印象,应该就是没带,但我不能保证啊。” 陈益点头:“好的谢谢,感谢吴先生的配合,你忙。” 说完,他放下手中烟盒,转身和秦飞离开。 站在吧台的吴林有些失望,好奇心没有被满足,浑身像猫爪子挠。 不过刚才对方一直围绕董玉波三人问,估计就是其中之一吧?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身边竟然出现命案,说实话……有点吓人。” 吴林自语了一句 离开酒吧,陈益在门口点燃了自己的香烟,静静看着前方的车流。 身旁,秦飞没有打扰,他猜测陈益应该是问到了什么有效信息,但他却摸不着头脑。 回忆刚才的对话,好像只能证明洪珊珊前天晚上的确来过这家酒吧,不过很快就走了。 至于走之后去了哪,不得而知。 真想查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配合交通那边依靠天网系统,也许能找到。 不过若是对方刻意避开监控,就比较难办。 还有,洪珊珊前天晚上八点来这家酒吧的时候,穿的是白色体恤衫,但监控下的嫌疑人穿的却是黑色的衣服,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 如果此案真是洪珊珊干的,那么她应该在中途换过。 吴林说她没有带包,在哪换的呢? 另外就是洪珊珊的情绪,所谓的神神叨叨,肯定是心境受到了很大影响。 是因为和董玉波的分手吗? 如果是,那说明洪珊珊对董玉波感情很深,出轨彭默的猜测就很难成立。 还有一种可能,一时糊涂出轨了,被彭默抓住了把柄导致分手,这样的话杀人动机勉强合理,就是牵强了一点。 杀人可不是小事,何至于杀人呢? 眼下瞎猜无用,还需要调查。 这些信息秦飞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整合,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他知道陈益想的肯定不是这些简单的问题。 烟抽到一半,陈益没有说什么,招呼秦飞上车返回了市局。 此时的卓云,正带队来到了嫌疑人下车的地方,向附近开始排查。 这是一个丁字口,三条小路向远处延伸,周围可见老旧的居民小区。 有的地方监控齐全,但有的地方存在盲区和死角。 最重要的是,监控多为道路监控非常显眼,很容易避开。 警员们四散开来,对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过程很慢。 附近下水道是那种老式长方形的,上面有着整理排列的通水口,排查警员先是用手电筒往里面照,然后用力掀开。 重量很轻,一个人就可以。 忙碌的身影吸引了路过行人的注意,他们好奇看了过来,不知道这些警察在干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范围的扩大,终于,一名警员将头伸进面前下水道看了看后,脸色变化,随即伸手拎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找到了!!”这名警员相当振奋。 这么大的塑料袋不可能随手丢进下水道,必然有着刻意性,还要掀开盖口。 远处的卓云听到喊声,迅速跑了过来。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打开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的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帽子,还有手套。 衣服内,包裹着一把染血的锤子,以及用剩下的强力胶水。 “带上,马上回市局!” 卓云神色严肃。 “是!” …… 市局。 作案凶器找到,法医科再次忙碌起来,首先要确定锤子上的血迹是否和死者一致,其次就是伤口的吻合性。 虽然答案呼之欲出,但定案需要权威证据。 “把彭默约到董玉波家,用锤子杀了人,擦掉指纹留下脚印,然后坐出租车离开七公里,扔掉了作案工具。” “有反侦察意识,但是不多。” 办案大厅,说话的是卓云。 先不提凶手的作案动机和行为的古怪型,从整体作案过程看,很像首次作案的“初学者”。 可能有点小聪明,对反侦察有一定认知,但很难逃过现代刑侦手段的全面排查。 陈益没有说话,静静等待技术科那边的结果。 “陈益。” 很快,陆永强来到办案大厅,将比对结果递给了陈益。 “洪珊珊家里的一双鞋和嫌疑人在现场留下的脚印完全符合,比对一致,没错就是她。” 这句话,让办案大厅所有人舒了一口气。 次日破案,这个速度相当快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真没有杀他 办案大厅,所有人在松气的同时,也对作案动机和洪珊珊的体格有了疑惑。 先说作案动机。 受害者彭默是董玉波的铁哥们,作为董玉波女朋友的洪珊珊,因何在与董玉波分手后,对彭默下杀手呢? 非但如此,还把作案地点选择在了董玉波的家。 更有甚者,将彭默的尸体,用强力胶水粘合在了董玉波的床底下,导致董玉波背靠背的和自己的铁哥们睡了一天。 行为,无法让人理解,是否有什么特殊意义呢?还是单纯为了报复董玉波。 如果是报复,又是因为什么呢? 这件事,恐怕会在董玉波心中留下相当大的心理阴影,也不知他以后睡觉的时候还能不能睡着,还敢不敢睡床。 至少高脚的床,估计不敢了。 再说洪珊珊的体格。 洪珊珊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也就百来斤,不是那种膀大腰圆型的。 性格从表面看起来,属于比较文静柔弱的那种。 这样一个女孩,选择如此暴力的杀人方式,还把尸体费力固定在了床底下,说实话还是有点奇怪的。 别说女人了,就算是一个比较凶的男人,要做到拿锤子狠狠砸碎一个人的脑袋,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和非常必要的理由,比如巨大仇恨的催使。 那么,洪珊珊的心理路程是怎样的呢? “江姐,出租车司机多久到?”陈益看向江晓欣。 江晓欣说道:“大概半个小时吧。” 她已经再次联系了搭载洪珊珊的那名出租车司机,对方表示收到的现金并没有花掉,一直在车上放着。 现在全民电子支付,使用现金的人已经很少了,相当的不方便。 陈益微微点头,道:“江姐,查一下洪珊珊的手机,看看有没有网上购买同款锤子的订单记录。” 江晓欣:“好。” 卓云搬了把椅子坐在陈益旁边,看着对方用手机点开了地图。 “还有什么线索吗?”他询问。 陈益搜索地图,不时放大,口中说道:“当天洪珊珊的行动轨迹是这样的:先去了董玉波工作的酒吧,和吴林聊了一会,然后离开,中途换了身衣服后去了董玉波的家。” “现在我们可以认为,洪珊珊之所以去酒吧可能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想看看董玉波,第二是确定他是否在上班。” “昨天询问董玉波的时候,他的神态反应是有问题的,尤其是在看到黑衣身影之后,我想他是怀疑或者肯定此人的身份就是洪珊珊。” “现在还有一件事,洪珊珊在哪换的衣服,如果能找到的话,证据链就接上了,前提是监控可以拍到。” 卓云:“直接当面审洪珊珊不就知道了。” 陈益:“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她不一定会说。” 卓云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凑近和陈益一起看地图。 “酒吧,海云公寓,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陈益标注了这两个地点,转头看向卓云:“你说在奶茶店有没有可能?” 卓云盯着地图:“有可能啊,虽然不顺路但是不远,一个小时的时间绝对够了。” “晓欣忙着呢,我去网监通信那边让人查查吧。” 陈益:“行,前天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 卓云:“我这就去。” 说完,他起身离开,陈益也收起了手机。 大概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司机到了,并拿来了嫌疑人当时付款的现金。 近半个月以来,这是他为数不多收到现金的情况,所以记得还是很清楚的,不会弄错。 该纸币立即送到了技术科,尝试进行指纹提取。 “陈益,没有啊。” 江晓欣查了许久后,转头招呼陈益。 陈益起身走了过来。 “没有吗?” 江晓欣:“确实没有,洪珊珊手机里一共有三个购物软件,没有发现购买锤子的订单,也没有被删除的订单。” “是不是在五金店买的?” 陈益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再去走访的话,一来二去有的五金店差不多关门了,只能暂时先搁置。 也许,洪珊珊会告诉他们答案。 晚六点。 监控调查结果和指纹提取工作全部结束,证据通通指向洪珊珊,对方的杀人嫌疑基本可以说达到了百分之百。 此刻,洪珊珊立即从留置室再次被带到了审讯室。 和上次的区别是,这次被戴上了手铐。 看到陈益面前桌子上的铁锤,洪珊珊脸色一变,神色惊疑不定起来。 “洪珊珊。”陈益开口,“你对反侦察的认知有点片面了,说说吧,为什么要杀了彭默,怎么杀的。” 洪珊珊咽了咽口水,咬牙道:“我没有杀他。” 砰! 陈益猛地一拍桌子,冷声道:“洪珊珊!!” 洪珊珊吓了一跳,浑身哆嗦了一下。 陈益盯着她:“你搞清楚了,这张钱上面,可是有伱的指纹,而指纹的主人,正是这起凶杀案的嫌疑人。” “我们警察从来不相信巧合,不要说这张钱在人海茫茫的阳城流通,然后恰好到了出租车司机手里。” “你不是说逛街逛了一晚上吗?跑董玉波家里干吗?啊?!” 洪珊珊慌乱道:“不不……我真没有杀他,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陈益摇了摇头,站起身拿起监控截图放在了洪珊珊面前,洪珊珊低头看去。 那是自己进奶茶店的身影,再次出来的时候,边走边穿上黑色外套,手里还拿着一个帽子。 “洪珊珊,视力没问题吧?这不是你难道是我?” 洪珊珊愣愣的看着这些照片,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 “我……我真没有杀他!” 陈益:“我问你照片里的人是谁!” 洪珊珊:“是……是我,但我没杀他!” 陈益歪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古怪道:“洪珊珊,精神没问题吧?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再问一遍,彭默是不是你杀的!” 洪珊珊越发紧张,小脸煞白,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我好像是杀……不!我没有杀他!他不是我杀的!” 说完,她抱住了脑袋,神色有些痛苦。 陈益皱眉,她现在怀疑洪珊珊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 等了一会后,当洪珊珊渐渐平静下来,他抬手放在了对方肩上。 这个动作,让洪珊珊身体一颤。 “洪珊珊,你有精神分裂吗?”陈益声音很轻。 洪珊珊疑惑:“精神分裂?没有啊,你才有精神分裂!说谁呢!” 陈益:“最后问一遍,彭默是你杀的吗?” 洪珊珊:“不是!” 陈益盯着她看了一会,转身准备离开审讯室。 到了门口他停住脚步,回头道:“你爱董玉波吗?” 这个问题让洪珊珊愣了一下,随即低头道:“我很爱他。” 陈益开门离开。 办案大厅,众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刚才的审讯情况他们都看到了。 “陈队,这女的是不是精分啊?” “我觉得像啊,思维感觉有点混乱,要不去鉴定一下。” “也有可能是装的吧?为的就是逃脱法律制裁?精神病视情况可以免除刑罚。” “不对不对,你说的那是在丧失辨别行为和控制行为的精神病人,这女的冷静的很,把尸体固定在了床底,还清理了现场和指纹,你说这是精神病人?” 听着耳边的声音,陈益点燃一根香烟。 “行了别猜了,查了就知道。”半响后,他声音响起,“丧失辨别能力肯定不可能,她杀人时候清醒的很,从刚才的反应看,可能是双重人格。” “认罪我看是够呛,想办法把她另一个人格逼出来。” 一旁的卓云点头:“我也觉得是双重人格,而且好像记忆互通?” 陈益抽了一口烟:“双重人格比较复杂,一般来说人格独立记忆也是独立的,但也有记忆共享的情况。” “她思维混乱,表明记忆应该没有完全共享,可排除生物遗传。” 卓云:“也就是说……后天形成的?” 陈益点头:“大部分都是后天形成的,尤其是儿童时期受虐以及目睹创伤性事件或者死亡,在心理上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这是防御机制。” 双重人格本身就是防御症状群,其中心理创伤占决定性作用,导致患者使用分离人格的方式,加以防御。 这种情况下分离出来的人格,往往具备很强的黑暗面和坚不可摧的心理素质。 如此,便能解释表面看起来柔弱的洪珊珊,为何能毫不留情的敲碎彭默的脑袋,并冷静处理现场。 听着陈益和卓云的对话,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嫌疑人。 “那就要从作案动机和洪珊珊早年经历入手了。”卓云开口,“看来还得查,案子没结束。” 陈益:“没错,双重人格不是反社会人格,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人,一定是受到了刺激,而且很有可能是创伤相关刺激。” “董玉波这个人,还得问,查查他现在在哪。” “云哥,去把他带过来吧。” 卓云点头:“好,我马上办。” 另一边,秦飞可能是受到了电影的影响,莫名对双重人格有着未知惧意,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倒不是害怕,也没必要害怕,就是感觉一个女孩能从柔弱无辜转变成狠辣阴冷,画面感过于强烈。 单独拎出来倒也没什么,就怕对比。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是情杀啊 晚九点,询问室。 当卓云好不容易找到董玉波的时候,对方正在阳城一家闹吧里摇头晃脑的蹦迪。 闹吧是酒吧的一种,也可叫做夜店。 从身份证使用记录看,他并没有在宾馆酒店开房间,也不可能返回出人命的海云公寓,估计是要在夜店蹦跶一晚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死的是自己好朋友,尸体还在自己床底下,一连串的刺激倒也能理解。 “呼……” 董玉波应该是喝了不少,全身瘫软的坐在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上方的天花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反光的白色,让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董……” 卓云刚想说点什么,被陈益阻止,他身体前倾看着面前的董玉波,开口道:“洪珊珊被抓了。” “嗯?” 这句话非常管用,董玉波猛地看向陈益,酒瞬间醒了大半。 “洪珊珊被抓了?彭默真是她杀的?!” 声音中,带着吃惊与愕然,还有浓浓的难以置信。 陈益:“你这句话很有意思,真是她杀的?” “你早就猜到是她杀的了吗?昨天怎么不说。” 董玉波:“我……” 他转移视线:“我没有,我只是很意外罢了!” 说完,他低下头,揉了揉有些糟乱的头发,整个人显得很是烦躁。 陈益摆手:“给他倒一杯浓茶,再加点蜂蜜。” 闻言,旁边的秦飞转身离开。 董玉波低声开口:“这是什么组合,能好喝吗?” 陈益淡声道:“你现在考虑的不应该是好喝不好喝的问题,浓茶可以提神,蜂蜜可以缓解酒精对大脑的作用,我现在需要伱保持清醒。” “说说吧,怎么回事。” 董玉波奇怪:“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益:“你刚分手的女朋友,杀死了你最好的哥们,还把尸体固定在了你家里的床底下,你说和你没关系?” 此话让董玉波沉默,半响后方才开口:“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应该直接去问洪珊珊才对。” 陈益:“问你自然有理由,还希望你能配合警方的调查。” “洪珊珊,为什么要杀彭默,我不相信你不清楚。” 董玉波摇头:“很抱歉,我真的不清楚,请……请不要逼我好吗?” “我……我不想聊这个问题,不想聊这个问题……”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对方此刻的状态有点奇怪,好像知道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自己前女友杀死自己好哥们这件事,他是有悲伤情绪的,但是在悲伤之下,好像还有一丝……紧张。 不,不是紧张,更像是恐慌。 恐慌彭默的死吗?还是恐慌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女朋友,竟然会摇身一变成为杀人凶手。 总之,对于凶手是洪珊珊这个事实,董玉波表现出来的只有震惊,但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意外,说明他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见得董玉波非常逃避内心抗拒,陈益换了一个问题:“那好吧,我们聊聊别的。” “你和洪珊珊为什么分手,这件事总可以说吧?” 此时,秦飞开门进来,将一杯颜色很深的茶水,放在了他的面前。 董玉波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缓声开口:“分手是我提的,我觉得……我觉得她性格有问题。” 陈益:“什么问题。” 董玉波迟疑:“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感觉怪怪的,令人感到害怕。” 陈益不着急,慢慢引导:“那就举个例子来说吧,她哪几个行为,让你觉得怪。” 董玉波想了一会,说道:“刚认识洪珊珊的时候,她是一个非常温柔可爱的女孩,也很成熟,这几个特点并不冲突,我在她的身上都能看到。” “最让我心动的,是她很会为别人考虑,什么事情都先想着我,有时候哪怕牺牲自己的情绪,也要先照顾我,这一点太难得了。” 陈益:“迎合,是吗?” “哪怕她非常不喜欢,但是你喜欢,她也会优先照顾你。” 董玉波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听着董玉波的评价,房间内的卓云等人对洪珊珊有了新的印象,这可真算是一个宝藏女孩啊,可惜了。 陈益:“继续吧。” 董玉波:“好。” “后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就……有了一些变化,倒不是对我不好了,她依然对我很好,依然和从前一样迎合我,但是……但是她很敏感,敏感的有点过分。” “只要我微信回复慢一点,她的电话就得打进来,如果三次不接,半个小时内她就会出现在我工作的酒吧,然后质问我为何不回信息,不接电话。” “那里可是酒吧啊,音乐非常吵,忙的时候不回信息接不到电话很正常吧?你说她是不是敏感过头了。” “而且她还不是很生气的来质问,是可怜兮兮的质问,让我有火都发不出来!只能哄着!” “这还只是不回信息不接电话的后果,要是碰到我和哪个女的走的近一点,更严重。” “你说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经常这样谁受得了?” 陈益:“你指的是占有欲吗?” 董玉波:“对,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经常无理取闹,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但每次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抓狂啊!”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她经常用死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变心了出轨了,吓人的很。” “最后实在受不了,只能分手。” 陈益沉吟了一会,道:“你和彭默有没有在背后说她坏话,让她知道了。” 董玉波:“这……” “说是说过,她知不知道就不清楚了。” 女闺蜜在一起会讨论男友,反之亦然,闺蜜团三个字不是女性专属。 心情郁闷和好哥们吐槽两句,倒也正常。 陈益微微点头,道:“洪珊珊在你家住过吗?” 董玉波:“以前经常住。” 陈益:“彭默呢?” 董玉波:“偶尔住过。” 问到这里,陈益突然开口:“你肯定知道洪珊珊的作案动机,告诉我。”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折让董玉波差点没反应过来,神色僵了一下后,道:“我……我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们说过她坏话?” 陈益:“你以为杀鸡呢?看不顺眼就宰了。” 董玉波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 陈益:“你和彭默认识多久了。” 董玉波:“大概五六年吧。” 问到这里,陈益站起身:“好吧董先生,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 董玉波抬头:“我可以走了吗?问完了吧?” 陈益来到董玉波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再等等吧董先生,希望下次我们聊的时候,你能跟我说实话。” 董玉波脸色微变:“我说的就是实话啊!真的不知道!” 看着一言不发的陈益离开询问室,他收回视线,无奈叹了口气。 办案大厅。 陈益回忆今天在酒吧询问吴林的情况,开口道:“这个洪珊珊,应该是有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 众人看向陈益。 “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怎么讲?”卓云询问。 陈益:“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是一种比较可怕的复合型人格障碍,日常生活中多表现出迎合榨取。” “所谓的迎合,就是揣摩他人,并与目标建立牢固的契约关系,迫使对方满足自己的欲望。” “今天吴林曾说,洪珊珊案发当天自语【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自己好,自己就能得到想要的】,这是典型的反向索取。” “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属于后天习得的行为模式,一般可以追溯到幼年,小时候犯了错误,通过伪装卖惨逃避指责,迎合他人博取同情心。” “一旦行为链形成,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严重。” “说的简单点,就是以自伤行为获取利益,我怎么样无所谓,但你需要给我想要的。” “从董玉波的描述看,洪珊珊符合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的判断标准。” 陈益的话让大家吃惊,双重人格还不够,又来了一个人格障碍吗? 表面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卓云皱眉想了想:“听起来……好像不可怕啊?为什么说可怕?” “洪珊珊迎合董玉波应该是为了爱情,她想要索取的就是爱情,董玉波作为男朋友给她便是了,也就是占有欲强了一点,细细想来也不算太过严重。” 陈益摇头:“不。” “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非常可怕,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因为一旦与之建立契约极难逃避,任何想斩断契约的行为,都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 “你不是看到了吗?” 卓云心中一惊。 是啊,结果已经看到,彭默死了,董玉波心中也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搞不好精神也得出问题。 一具尸体出现在自家床底,董玉波没被当场吓死吓晕已经算很不错了。 胆小心理素质差的,恐怕当场就得进医院。 “也就是说,洪珊珊杀死彭默仅仅是为了惩罚董玉波吗?就这么简单?”卓云开口。 陈益:“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是洪珊珊的主人格,与杀人人格没什么关系,这其中应该还有其他刺激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有件事我们还没有做。” “搜查彭默的家,也许能得到答案。” …… 晚十点半,阳城某单身公寓,十二楼。 房门打开,警员鱼贯而入,开灯走进彭默这二室一厅,一卫一厨的房子。 “嗯?” 刚进门,陈益动了动鼻子,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很轻盈的香水味。 一般,只有女人才会用。 彭默有女朋友吗? 带着疑问,陈益扫视房间环境,很干净,很温馨,很整洁,几乎可以说一尘不染了。 一个单身男青年能把家收拾成这样,还真是比较少见。 身后,卓云四处看了看后,说道:“我想起来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旁边的秦飞同样开口:“我也想到了。” 卓云:“一起说?” “房间整洁没异味,不是伪娘就是……”异口同声的话,在房间响起。 陈益没有说话,转身来到洗手间。 牙膏牙刷洗化用品的摆放很整齐,如同强迫症一般,让人看着很舒服。 沐浴露,用的是某品牌的红石榴沐浴露,价格还是比较高的,能持久留香。 陈益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瓶香水。 凑近闻了闻后,确定就是刚才一进门所闻到的那个味道。 整个房间给人感觉没有一丝阳刚之气,反而带着浓郁的阴柔。 他放回了香水,自语道:“真是这种取向的话,线索就都对上了。” “那董玉波呢?他也是吗?如果是,为何要与洪珊珊在一起。” “双性恋?合理。” 陈益离开洗手间,来到了彭默所在的卧室,技术警员此刻正在仔细搜索,提取所看到的一切生物组织。 虽然这里不是案发现场,有用没用他们也不知道,但这是他们的工作,也是陈益的命令。 陈益没有打扰,绕过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了上面的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两个人,董玉波和彭默,彼此笑得很开心。 照相时间应该有几年了,两人容貌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不少。 董玉波双手抱肩,双腿分开站在中心主位,身旁的彭默单脚撑地,整个人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脸……呃,幸福。 彭默如果是个女的,这幅画面看起来很美好,也能用小鸟依人来形容,可惜他不是,所以对正常人来说,这幅照片着实有点古怪,说的难听点有点恶心。 陈益倒是没什么偏见,将相框递给了身后的秦飞。 随后,他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泾渭分明,如同星球南部某处双海洋交界,左边是绿色海水,右边是蓝色海水,互不相融。 陈益抬手翻了翻,小清新装扮,紧身衣裤,它们无声传达着一个信息:彭默取向有问题。 另一边,四处查看完毕的卓云走了进来,口中说道:“好家伙,这是情杀啊,彭默是洪珊珊情敌吧?” “董玉波真够可以的,男女通吃,这次回去我看他说不说实话。” 陈益:“他不是嫌疑人,我们尽量委婉。”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洪珊珊的经历 陈益再次坐在了董玉波面前。 秦飞,也重新为董玉波倒了一杯茶水,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大有深意。 啪! 陈益按动打火机,点燃了叼在嘴里的香烟。 董玉波觉得气氛有点不对,看了看附近的卓云秦飞,最终将视线放在了刚点燃香烟的陈益身上。 两人对视。 陈益平静的目光,让他莫名紧张起来。 “我……”董玉波有点受不了,刚要开口。 陈益摆手打断:“董先生,其实我只有一个问题,非常简单,你回答完了就可以走。” “之后,你和此案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可以去开始你的新生活。” “洪珊珊,到底为什么要杀彭默。” 董玉波皱眉,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对方第几次询问了,感觉有点烦:“我不是说了吗?我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杀彭默!” “伱们不是把洪珊珊给抓了吗?问她啊!” “这种事不去问凶手,问我一个事外者干什么?” 陈益也不生气,缓声道:“董先生,我们刚才去搜查彭默家了,猜猜发现了什么。” 闻言,董玉波变了变脸色,下意识转头看向房间内的其他人。 结果从每个人的眼中,他都能读出一抹古怪,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心理暗示。 “发……发现了什么?”董玉波有些慌乱。 陈益:“我尊重你的隐私,不领情吗?那我可说了,彭默他……” “等等!” 董玉波大声喊了一句,打断陈益的话。 “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陈益没有拒绝,点头道:“可以,你们先出去。” “是,陈队。” 几人没有迟疑,立即动身离开了询问室。 待房间内只剩下自己和陈益两个人的时候,董玉波上下左右看了看,又在桌面上寻找一番。 见得董玉波的动作,陈益开口:“没有录像,也没有录音,不用担心。” “这件事对你来说很丢人吗?” 闻言,董玉波松了口气的同时,立即说道:“当然!能不丢人吗?!” 陈益:“可以理解,我们聊正事吧。” 大众刻板印象对性取向有问题的人,一般都是歧视、排斥甚至恐惧的态度,尤其是在国内,缺乏一定的尊重。 有勇气敢于从容面对的人,还是非常少的。 “你是男女都喜欢?” 这句话让董玉波一激灵,赶紧回头看向房门,发现房门紧闭后方才开口:“算……算是吧,也不算是……” 陈益点头:“明白了,对异性也有着一定的好奇和吸引,再加上内心的道德感,所以才会选择和洪珊珊在一起。” “退一步说,如果大众完全能接受这种恋情存在,那你一定会选择和彭默在一起。” “是这个样子吗?” 闻言,董玉波诧异的看了陈益一眼,道:“你表达的倒是很精准,没错这就是我想说的话。”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也就是说,以前你是和彭默在一起的,后来分手了,又和洪珊珊谈恋爱。” 董玉波点头:“嗯。” 陈益:“洪珊珊知道这件事吗?” 董玉波:“以前肯定不知道,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她好像是知道了,但我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的。” 陈益:“昨晚给你看监控截图的时候,你认出洪珊珊了?” 提及此事,董玉波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可没撒谎啊,我没认出来,只是怀疑而已。” 陈益:“怀疑总要有理由,为什么呢?” 董玉波略微沉默,道:“因为前段时间彭默要求我和洪珊珊分手,继续和他在一起,我拒绝了。” “这么下去是不行的,大家都有父母,这要是让亲朋好友给知道了,事情可就大了,还怎么见人啊。” “反正出柜的勇气我是没有的,再说又不是讨厌女人,也能接受一起生活。” 陈益:“那彭默挺可怜的,他没有退路,你却有多种选择。” 董玉波微微低头,小声道:“那没办法,这也不是我造成的。” “大家能曾经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也就行了,没必要非得求个结果,人生还很长,我也要考虑父母的承受能力,万一把他们气出毛病怎么办。” 陈益不置可否:“继续吧。” 这种事情涉及情感,确实没有对错之分,外人也没资格去置喙。 董玉波:“我拒绝了彭默之后,他很失望,很生气,说如果不跟他在一起,就把我和洪珊珊搅黄,反正……就是一些气头上的话,我也没在意。” 陈益:“你和洪珊珊分手到底是因为洪珊珊的性格,还是因为彭默?” “说实话。” 董玉波无奈:“真是因为洪珊珊的性格,我和洪珊珊分手后,也没和彭默在一起啊。” “我以为彭默真去找洪珊珊了,然后洪珊珊一气之下就杀了彭默,所以……所以才有所怀疑,但不确定。” “那道身影是像洪珊珊,不过像洪珊珊的多了,我不能胡说。” 陈益:“所以,你也不知道彭默和洪珊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董玉波点头:“是的,真的不知道,我甚至都不清楚他们私底下有联系。” 陈益沉默下来,能看出董玉波应该把实话都说了出来,这些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想隐瞒的只是自己的性取向而已。 看来,还得去问洪珊珊。 彭默到底对洪珊珊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眼下只有洪珊珊自己知道了。 凭这件事,能把洪珊珊另一个人格给逼出来吗? 恐怕有点难啊,只能靠推测,且准确率不会很高。 除非,能知道洪珊珊早年到底经历过什么,导致了她占有欲性格的形成,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的形成,以及双重人格的形成。 “我……我可以走了吗?” 看到陈益半天不说话,董玉波试探性开口。 陈益回过神来:“可以,董先生可以走了。” 董玉波松了口气,连忙从在椅子上站起。 “那个……这件事?” 陈益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如果关系到作案动机,庭审之上恐怕无法略过去。” “不过此案牵扯个人隐私,应该会是不公开审理。” “不公开审理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家属是不允许旁听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至于我们内部,自然会为你保密。” 董玉波这才放心:“感谢,感谢……” 他离开了,陈益没有走,依然还坐在询问室。 整个案子其实已经到了尾声,目前剩下的就是嫌疑人洪珊珊的口供。 零口供交上去也不是不可以,但瑕疵明显,证据链没有闭合,不排除嫌疑人当庭翻供的可能。 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探究洪珊珊的早年经历,这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硬生生把另一个人格给逼出来,听起来残忍了点没有人情味,但涉及重大命案,必须这么做。 在董玉波离开有一会后,房门打开,卓云等人走了进来。 “陈益,怎么样?” 陈益点头:“该说的都说了,线索确实指向情杀,彭默应该是对洪珊珊做过什么或说过什么。” “可惜,他小看了洪珊珊,对方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个没有攻击力的女孩,但内心潜藏的另一面,却足以将他撕成碎片。”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洪珊珊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结束了彭默的生命。” 话音落下,气氛安静了一会,秦飞小声开口:“所以……不要去随便招惹别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正常人,还是……” 卓云点了点头,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时候忍忍也就过去了,至少不要做的太过分。 陈益:“今天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去见洪珊珊的父母。” “洪珊珊的性格有如此严重的问题,我想她的父母不可能不知道内情,问问再说。” …… 翌日上午,市局办案大厅。 江晓欣把洪珊珊父母资料调了出来,各方面细节查了个清清楚楚。 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洪珊珊是亲生的,而且还是独生女。 为了排除是否为早年抱养,江晓欣还联系了医院,拿到了洪珊珊母亲当年的产检和生育记录。 可以确定,就是亲生的。 如此的话,大家所猜测的童年遭受虐待之类的,好像无法成立。 这个结果让卓云疑惑:“健全家庭,一个孩子,又是亲生的,怎么会出现人格障碍呢?” 陈益眉头微皱:“确实有点奇怪。” “占有欲倒是能解释,那是过分溺爱或者受到巨大刺激造成的,独生女溺爱行为倒也见怪不怪。” “但人格障碍和双重人格就不好解释了。” 卓云:“有没有可能是在学校或者社会上受到了什么刺激?比如……” 他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明白。 若是那样的话,通过揭伤疤的方式逼出洪珊珊的第二人格,确实残忍了点。 也没办法,遇到了这样的案子就得上。 刑警为什么要定期进行心理疏导?原因就在这里,有很多悲惨的案件外人很难想象,连经验丰富的老人短时间都很难接受。 几十年来就有过某些公开的案件,大众在看了第一遍后,就不敢再看第二遍,容易抑郁。 盘观者尚且如此,亲身经历的侦查人员,又当如何呢。 陈益:“见了洪珊珊父母再说吧。” …… 第二天下午。 洪珊珊的父亲叫洪永田,母亲叫侯娟,一个是工地的包工头,一个是医院的护士,皆是阳城本地人,老家来自阳城周边乡镇的村子。 联系他们的时候,两人都很忙表示没有空,直到提出洪珊珊的名字,方才在惊疑之下,赶紧答应。 见面地点,约在了洪永田的家里。 值得一提的是,洪珊珊虽然还没有结婚,但却已经搬出去了,选择自己租了一个房子住。 不论是租房地点还是工作的奶茶店,距离父母都很远,开车需要两个小时。 同在阳城还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基本算是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 当陈益带着卓云等人来到洪永田家的时候,对方出于客气,已经泡好茶叶在等待了。 普通三室两厅的房子,面积大概在一百三十平,位置相对比较偏,属于老旧商品房。 客厅,几人落座。 洪永田夫妇非常着急,不等陈益开口便迫不及待的询问。 “警官,我女儿怎么了?” “是啊,珊珊到底怎么了,你们快说啊!” 刑警上门,为的还是洪珊珊的事情,容不得他们不胡思乱想。 牵扯到了刑警,肯定是刑事案件,要么是受害者要么就是嫌疑人,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陈益开口:“洪先生,侯女士,你们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刑警,我叫陈益。” “今天过来有两件事。” “第一,很遗憾的告诉你们,洪珊珊涉嫌一起重大刑事犯罪,已经被我们逮捕了。” 听得此话,两人脸色大变,不约而同的猛地站起身。 “你说什么?重大刑事犯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侯娟也是在惊愕之后,很是生气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珊珊她那么乖,怎么可能去犯罪!一定是搞错了!” 陈益看了两人一眼,道:“我理解两位激动的心情,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绝对没有搞错。” “她杀人了,而且还是用非常残忍的手段。” 直系亲属有知情权,不必隐瞒。 “杀……杀人?!” 第二个重磅炸弹,直接将侯娟砸的有点晕,脚下不稳,歪歪扭扭的倒在了沙发上。 没有晕过去,只是听到了无法承受的消息,导致情绪上有些崩溃。 洪永田反应稍微好一点,但依然是脸色苍白起来,双手不停的颤抖。 目光中,依然有着浓浓的怀疑。 半响后,他精神恍惚的坐了回去,自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 陈益没有再说话。 这个消息对父母来说确实难以接受,需要时间。 子女杀人,某种程度上其实和被杀区别不大了,一辈子可以说彻底毁掉。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声响起,是侯娟那边传来的。 虽然不相信,但警察都上门了,由不得她不信。 而洪永田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难看,某一刻,他骤然转头看向陈益,冷声道:“我女儿杀谁了?!” 陈益:“她的朋友。” “准确的说,是前男友的朋友。” 洪永田:“她有男朋友?” 陈益看着对方,道:“洪先生,看来你们平时和洪珊珊交流的不是很多啊,有男朋友都不知道。” 洪永田握了握拳头,咬牙道:“她为什么要杀人?” 陈益:“这是我今天来的第二件事。” “是啊,她为什么要杀人呢?” 洪永田懵了一下:“你问谁呢?问我??” 陈益:“洪珊珊是独生家庭,我想你们对她应该非常了解,能告诉我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吗?” 听到这里,侯娟摸了一把眼泪,也看了过来。 洪永田沉声道:“这位警官,我不懂你的意思!” 陈益:“那好,我就说的明白一点。” “洪珊珊的性格乃至人格都是有问题的,准确的讲是缺陷和障碍,属于后天形成。” “我们怀疑,她在童年或者少女时期,应该经历过对她而言无法接受的巨大刺激。” “两位,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洪永田呆在了那里。 身旁,侯娟似乎听懂了陈益的话,在皱眉努力回忆过后,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洪永田的衣服。 “洪永田!是你!是你干的!!” 侯娟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愤怒和歇斯底里。 洪永田怒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侯娟又一次站起身,情绪失控一巴掌甩在了洪永田脸上,把对方打的整个人有点蒙。 见状,卓云等人看向陈益,见得对方没说什么,也就保持了安静。 和眼下的命案相比,夫妻之间的打骂显得相当渺小,陈益懒得去管。 而且,他也想听听两人要吵些什么。 看这样子,侯娟的突然愤怒来自于洪永田,那么洪永田是对洪珊珊做了什么事吗? “你……你打我干什么!”反应过来的洪永田本想还手,可能是顾忌警察在场,生生忍住了。 侯娟骂道:“我打的就是你!你看看珊珊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杀人了!这都是你逼的!” “从小到大,你就一直逼她!逼她要比所有人都强!” “不就是因为我没给你生儿子吗?你就非要证明女儿比儿子要厉害的多!让你能在亲戚面前抬得起头来!” 洪永田不甘示弱,站起身怼道:“我那是为她好!我希望她变得更优秀这有错吗?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孩子变得优秀?” 侯娟:“那你也不能杀了毛毛啊!那可是她最好的朋友!还有……” “等会!!” 听到这里,陈益目光一凝:“等会等会!杀了毛毛?毛毛是谁??” 这难不成又是一个命案?! 侯娟盯着面前的洪永田,冷声道:“毛毛是珊珊养的一只猫,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小动物,但却被她这个残忍的爸爸,活生生砸死了!” “还当着珊珊的面!” 听得此话,包括陈益在内所有人脸色微变,齐齐转头看向洪永田。 当着孩子的面子,活生生砸死了和孩子朝夕相处的猫? 他们好像有点明白,洪珊珊的扭曲人格是怎么来的了。 侯娟继续开口:“不止毛毛,还有小黑!” “小黑是一只狗,珊珊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终于得到了她这个爸爸的同意,从老家带回来一只狗。” “结果呢?结果就因为珊珊和一个同班男生走的近了一点,成绩下降了一点,父女吵了一架,又被砸死了!” “你敢说这不是你干的?!” 洪永田哑口无言:“我……” 侯娟声音不停:“从那之后,珊珊就变得沉默寡言,胆子也小了,性格也变了,对谁都是唯唯诺诺的尤其是对她这个爸爸!” “哪怕后来我让她又养了一只小猫,也从来没见她再快乐过!” “你想要一个听话的女儿是吧?你成功了!结果呢?啊?!” 陈益皱起眉头。 这种杀鸡儆猴的“血腥”的教育方式,真是相当罕见,怪不得洪珊珊有着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应该就是从年少经历中延伸出来的。 只要迎合他人,准确的说迎合自己的爸爸,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满足自己一切愿望。 这样的话,就不会失去什么了。 她以为毛毛和小黑是属于自己的,但最终发现控制权在父亲手里,对方可以随意剥夺掉它们的生命。 就在自己眼前。 套用这起凶杀案的话…… 可以做一个推断:她以为董玉波是自己的,后来发现并不是,他是彭默的,所以彭默死了。 在她眼中,彭默和父亲没什么区别,都是抢夺自己心爱之物的恶魔。 她杀的也许是彭默,但同时也杀死了自己心中的“父亲”。 一切都清楚了。 洪珊珊后来变得乖巧懂事,迎合父亲,迎合所见到的一切人。 表面看似平静,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内心却开始有了第二人格的滋生,这是强烈自我防御欲望,所带来的另类产物。 洪永田被妻子说的脸色青白,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我……她……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是我让她杀人的?!” 此刻,一直旁观的陈益开口:“洪先生,你们一直住在城里吗?” 洪永田转头:“不是,珊珊小的时候我们住在农村,生活条件好了之后,我才带着全家在阳城买了房子。” “警官,你评评理,我有错吗?” “我小的时候饭都吃不饱,经过多少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的生活,我只是想让珊珊变得比我们更好而已!” 陈益回答的很干脆:“有错,而且错的很严重。” “说的准确点,是你毁了洪珊珊。” 洪永田身体一震:“你……你说什么?” 陈益:“你是用锤子砸死的毛毛和小黑?” 洪永田下意识道:“是啊。” 陈益:“洪珊珊也是用锤子杀的人,毫不留情的敲碎了受害者的脑袋。” 此话让洪永田如遭雷击,双目都是有些晕眩。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二人格 “用……用锤子砸死的?和……和我一样?” 洪永田喃喃自语,整个人失去控制,摔倒在沙发上。 脑海中,两幅不停交错,一副是曾经发生过的场景,另一幅是想象中的画面。 自己,用锤子砸死了女儿的宠物。 女儿,用锤子砸死了人,现在已经被抓了。 杀人罪,最严重的可是死刑啊! “我……我的错?我害了珊珊?我……我毁了珊珊?” 洪永田口中不停重复,整个人显得有些魔怔,一连串的噩耗不停的冲击心神,也不知他是否能承受的住。 面前,侯娟更加愤怒,谩骂声又开始了,但洪永田仿佛什么都听不到,只是瘫在那里,双目无神的盯着上方的天花板。 准确的说,是散瞳下的虚空。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后悔还是愧疚?都已经晚了。 许久之后,侯娟似乎是骂累了,想到已经毁掉的女儿,失声痛哭。 她或许也在后悔,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有阻止洪永田。 陈益几人沉默,心中暗叹,没有人说话。 孩子需要的不是钢爪下的控制,而是规则下相对自由的环境,个人优秀自然很好,就算平庸也没什么,生理和心理上的健康成长,才最为重要。 过于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还有,杀生不虐生,洪永田能下得去手也真够可以的,其实完全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哪怕是送人或者卖掉,也比杀了好。 更何况,是当着孩子的面杀,这可真是一点也不考虑孩子的感受。 可能,洪永田正是从小在农村长大,见多了鸡鸭鹅狗猫的死亡,才会对动物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最终,在自己的女儿心中,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而这个心理阴影是长久性的,经过发酵之后,导致了洪珊珊人格的缺失,第二人格的诞生。 “我女儿,会被判死刑吗?”某一刻,洪永田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依然倒在那里,看着前方洁白的天花板,一脸的绝望。 陈益开口:“不知道,这是法院的事情。” “洪先生,侯女士,该问的已经问了,该知道也已经知道,我们就先走了。” 自始至终,茶几上的杯子一动都没有动过,如同装饰品,孤独清寂的摆放在那里,陪衬这个冰冷的家。 也许洪珊珊感受过家的温暖,但更多的,是不该承受的“血腥”。 很多成年人都无法直面杀生场景,更别说是一个小女孩了。 那种震荡耳膜直击心灵的惨叫和哀嚎,洪珊珊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忘却。 说完,陈益站起了身。 洪永田和侯娟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他们这一刻仿佛失去了灵魂,对周围一切都充耳不闻。 几人离开了这个家。 楼下,陈益停住脚步,点燃了一根香烟。 不知是应景还是讽刺,前方不远处刚好有一家三口路过,也是女儿。 女儿手中牵着一根绳子,绳子那头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它一边走一边嗅,还不时回头看看自己的小主人还在不在。 女儿笑的很开心,一家三口都笑的很开心。 这一幕让卓云咧嘴:“什么事啊这叫,哪有当着自己女儿面杀生的,有病啊!” “我真是服了,啥样的人都有!”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开口道:“可惜啊,一个女孩就这么毁了,彭默也成为了牺牲品。” “走吧,让我们去见见另一个洪珊珊。” …… 市局。 审讯室。 陈益坐在了洪珊珊面前,她还是那副无辜胆怯的样子,配合长不大一般的娃娃脸,惹人怜惜。 “我真的没有杀人,你相信我!” 不等陈益开口,洪珊珊声音响起,隐隐间已经带上了哭腔。 陈益看着眼前的女孩,微微叹气:“梦里杀过吗?” “梦里?” 洪珊珊愣了一下,继而沉默。 陈益:“我不知道你们的记忆互通多少,但你一直有一个朋友,是吗?” 此话让洪珊珊身体颤抖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陈益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很快坚定起来,缓声开口:“珊珊啊,我来给伱讲个故事吧。” “从前啊,有一个女孩,她很喜欢小动物,也如愿以偿的养了一只小猫。” “她很喜欢这只小猫,并给它取名……毛毛。” 毛毛这两个字,让洪珊珊整个人身体一紧,双手也握成了拳头。 陈益:“女孩和毛毛很快成为了朋友,这是女孩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 “在她眼中,世界是美好的,无忧无虑,还有着陪伴自己的毛毛。” “可是在之后的某一天,一个男人拿着锤子,狠狠砸在了毛毛的头上,毛毛发出凄厉的惨叫,痛苦的哀嚎。” “它想逃,但是逃不出男人的魔爪。” “它想求救,但你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毛毛惨死在男人的锤下。” “后来,女孩又有了第二个朋友,它叫小黑。” “小黑比毛毛更加懂事,更加听话,你们漫步在小区的花园里,那是女孩最后的美好记忆。” “那个男人又来了,他拿着同样的锤子,用同样的方式,砸向小黑的脑袋。” “小黑惨叫,抽搐,脑袋碎裂,在女孩面前停止了呼吸。” “女孩无力啊,她根本无法阻止那个男人挥动锤子,有时候她想,如果自己是一个强壮的人该多好,如果自己是一个力大无穷的人,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就可以冲上去夺掉男人手中的锤子。” “再后来,女孩又有了一个朋友,他叫董玉波……” “别说了!!” 洪珊珊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陈益。 她眼神中纯真在此刻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生寒意的阴冷和无情。 “好玩吗?” 说出这三个字,洪珊珊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带着嘲讽,和扑面而来的心悸。 这一幕,仿佛让整个审讯室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负责记录的警员,亦是吃惊的看着眼前换了一个人的女孩,反差之大,难以言喻。 观察室那边也骚动起来,所有人面露惊疑,这就是另一个洪珊珊吗? 陈益和洪珊珊对视了一会,起身拿着椅子,坐到了近处。 自始至终,洪珊珊那阴郁的双目,一直在跟随陈益的身影移动。 甚至,连双腿都是微微弯曲,如同蛰伏捕食的猎豹。 整个人,如同进入戒备和进攻状态。 若不是被带着手铐,旁观的人甚至怀疑这个女孩能直接动手扑上来,利用身上一切所能利用的器官,对陈益展开疯狂的袭杀。 双手,牙齿,都是她的工具。 陈益距离洪珊珊不足半米,他伸手翻了翻,翻出了一盒烟,随即默默点燃。 “我问你好玩吗?” 洪珊珊口齿微涨,沙哑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呢喃。 陈益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说道:“杀人好玩吗?” 洪珊珊冷笑:“挺好玩的,浑身无与伦比的舒畅,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再多杀几个。” 陈益:“有目标吗?” 洪珊珊:“有啊,洪永田算一个。” 陈益:“他是你父亲。” 洪珊珊奇怪:“那又怎么了?父亲不能杀吗?多有意思。” “砸碎他的脑袋,场面一定很美妙,想想就激动。” 说话的同时,她还抬手试探了几下,就好像手中真的拿着一个锤子。 所有人鸦雀无声,他们很难想象这番话,竟然会从一个女孩口中说出来,而且说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杀人对她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一样的理所当然。 陈益摇头叹气:“没想到,早年的事情能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刺激,让你的第二人格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第二人格越黑暗,越能说明主人格的绝望和渴望。 洪珊珊当年没有当场崩溃被送进精神病院,还真是奇迹。 洪珊珊咧嘴一笑,笑容让人心生胆寒:“感情?那是什么东西?” 陈益诧异。 这所谓的第二人格,怎么感觉傻萌傻萌的,难道没有拥有主人格完整的情感认知吗? 双重人格,果然是复杂的很。 他略微沉默,解释道:“就如同……你和珊珊的关系。” 洪珊珊若有所思:“哦……懂了。” 陈益:“你有名字吗?” 洪珊珊:“你是白痴吗?我叫洪珊珊。”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彭默是你杀的?” 洪珊珊:“是,怎么了?” 陈益:“为什么。” 洪珊珊笑道:“珊珊受欺负了,我出来帮帮她。” 陈益:“说过程,详细过程。” 洪珊珊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说?” 陈益:“因为你如果不说的话,珊珊会经历无数次质问,也许你们会吵架。” 洪珊珊想了想,点头道:“好吧。” …… 案发当晚。 凌晨两点。 海云公寓。 一身黑衣的洪珊珊靠在吧台,一边摇晃手中的红酒杯,一边看着指纹锁被解开的房门。 房门打开,彭默迈步走进。 看到洪珊珊,他眉头皱起:“你怎么先到了,怎么进来的?只有我和阿波知道密码才对,他也告诉你了?” 洪珊珊抬手喝了一口红酒,轻笑道:“当然是输入密码进来的,只允许你知道密码,不允许我们家珊珊知道吗?” “你们家珊珊?”彭默愣了一下,眉头皱的更深,“你有病吧?” 洪珊珊耸了耸肩,转身道:“坐吧,我们聊聊。” 彭默冷哼,来到客厅坐下:“约我过来到底什么事?如果你想劝我离开,别妄想了。” “阿波不是属于你的,是属于我的。” 洪珊珊走了过来,单手搭在他的肩上:“那可说不准哦。” 彭默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很是嫌弃的甩开:“别碰我,你们这些女人,就知道对男人死缠烂打,真是无聊。” 洪珊珊不以为意:“你不也是吗?” 彭默:“我不是,我和阿波是真心相爱的。” 洪珊珊:“真心相爱?听珊珊说,只有男人和女人才会真心相爱,你们这种属于畸形。” 此话让彭默变成被踩到尾巴的猫,激动道:“胡说八道!你……你说什么?听珊珊说?你精神分裂啊!” 洪珊珊笑了笑,把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喝点?” 彭默身体后仰,一脸厌恶:“你都喝过了,恶心!” 洪珊珊笑的更开心了,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来到吧台。 “你为什么要欺负珊珊呢?” 彭默:“别装可爱,还欺负珊珊,真恶心。” “我只想告诉你,阿波不是你的,是我的。” “你以为他曾经跟你在一起过就是你的了?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还听阿波说,你是一个控制狂?哼,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你以为他在你的控制下,其实他一直在我的控制下,我想什么时候收走,就什么时候收走!” “现在我反悔了,我要把他从你身边拿走,你也别白费力气了,赶紧消失吧。” 吧台,听着彭默的话,洪珊珊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伴随着眼神眯起,杀意迸发而出。 “你……说什么?” 彭默头也不回道:“你聋啊?” 洪珊珊迈步走来,此时手里拎着一把锤子。 “想什么时候收走,就什么时候收走?” “原来如此,但如果……我比你更强大呢?我就可以阻止你了,就像当年,我真希望能阻止那个男人,挥动手中的锤子。” 彭默下意识回头:“你说啥……” 砰! 迎接他的,是洪珊珊砸来的锤子。 彭默遭受重击,身体猛地扑在茶几上。 “你……” 洪珊珊上前,继续砸了第二下。 砰! 然后就是第三下,第四下…… “现在你还能收走吗?你收一个我看看啊,哈哈。” 洪珊珊开心的起飞,砸了五下后,感觉浑身舒畅起来。 看着趴在茶几上的尸体,她抬手捋了捋垂下的发丝。 “既然你和董玉波关系那么好,那就天天睡在一起吧,想必他也会很开心。” …… 审讯室,当洪珊珊声音落下,陈益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表情,神色古怪起来。 眼前发生的事情,耳边听到的故事,可真是够玄幻的。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案子查起来不难,然而过程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离奇无比。 “锤子在哪买的?” 洪珊珊:“商店。” 陈益:“地址。”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姜凡磊的项目 在审讯进行的同时,洪永田和侯娟到了。 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就算无法接受,也不可能还在家里坐得住,肯定要来市局看看。 这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孩子。 此时,审讯室的房门打开,陈益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带着手铐,低头缓步前行的洪珊珊。 “珊珊!” 洪永田夫妻看到后,极为心疼,控制不住的想要冲上来,但是立即被附近的警员给拦住。 “对不起,不能和嫌疑人有任何接触!” “抱歉,请退后!” 洪珊珊停住脚步,抬起了头,她眼神中的阴冷消失,恢复了迷茫。 看到自己父母后,迷茫立即被惊慌失措所代替。 “珊珊!”洪永田大喊,一脸的痛苦。 洪珊珊抿了抿嘴,双瞳内浮上一抹复杂,继而深深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爸,妈。” 她只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珊珊!爸对不起你!” 望着洪珊珊离去的背影,洪永田失声哭泣,人也半坐在了地上。 听得此话,洪珊珊身躯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众人看着这一幕,皆是摇头。 洪珊珊其实是个可怜人,但同样彭默无辜,不应该死在她的手中。 根在洪永田身上,只能说他选错了教育方式吧,余生,会一直活在后悔和自责中。 这是间接毁掉了两个家庭。 洪珊珊被带到了留置室,这两天会押往看守所。 洪永田夫妇状态极差,暂时被安置在了休息室,有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在照看疏导。 办案大厅,陈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此案宣告结束,但大家的心情都比较沉重,可能是因为受害者和嫌疑人,都不算罪大恶极吧。 一个无辜被杀,一个人格受损,令人唏嘘。 “洪珊珊偷偷记住了董玉波家里的密码,看来是占有欲在作怪了。” 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卓云。 “你们说她是真的爱董玉波呢,还是把董玉波当成了自己的宠物?” 众人望了过来,这件事还真值得推敲和讨论,恐怕洪珊珊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吧。 男女之间,按理说应该属于爱情,但洪珊珊有着人格障碍,毛毛和小黑的死在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现在有了董玉波这样一个男朋友,也许潜意识,会将他当作半个宠物对待。 当彭默想夺走自己宠物的时候,激起了洪珊珊的黑暗人格。 这次洪珊珊没有像当年恐惧父亲一样恐惧彭默,而是使用和父亲相同的方式,残忍结束了彭默的生命。 连带着,董玉波也没有放过,差点吓出毛病。 这应该就是发泄吧,发泄当年的压抑。 “应该……都有吧。”江晓欣说道。 卓云微微点头:“也许吧。” “说记忆互通,又没完全互通,两人就好像是在梦里聊过天一样……” “另一个人说,我帮你杀了他,洪珊珊自己说:可以。” “然后,彭默就死了。” 听着几人的聊天,陈益没有参与其中,自顾自的坐在那里喝水,有些时候想太多也没什么用,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洪珊珊的内心,或许只有资深的心理专家才能尝试走进去。 当天,秦飞将整理好的简略卷宗交给了陈益。 这是他刚来市局刑侦支队所参与的第一个案子,收获还是很多的,他还需要更多时间,去消化过程中的经验,将其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 办公室,陈益在跟张晋刚做着汇报,表示此案案结。 “双重人格,当真少见啊。”张晋刚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看向陈益,“工作做得很好,看来伱对副队长身份适应的很快。” 陈益笑了笑,道:“这有啥可适应的,和以前一样,案子该怎么查还是怎么查,大家共同努力,区别其实不是很大。” 张晋刚:“压力也感觉不到?” 普通警员和队长,所承受的压力肯定是不一样的,前者只需要面对来自队长的压力即可,不必面对案件侦破的压力。 而队长就不一样了,案子如果破不了,所有的问责,都将集中在自己身上。 陈益开口:“压力当然是有,没当队长之前也有,责任是每个人的,而不是队长一个人的。” “破案欲望来自刑警的职责,而非压力。” “嗯?”这话让张晋刚听起来极为舒适满意,开玩笑道:“怎么搞的跟面试似的,我现在知道去年你面试的时候,主考官为什么会给你这么高的分数了,甚至都承担着审查的压力,这里边也不仅仅是因为我。”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但并不是所有警察,都有这个觉悟。” “真是没有看错你啊。” 陈益笑道:“谢张局夸奖。” 张晋刚嗯了一声:“行,你去忙吧。” “哦对了,新来的那个叫秦飞的表现如何?” 陈益刚要起身,闻言迟疑了一下,实话实说道:“中规中矩,暂时没什么令人惊艳的地方。” “不过这小子属于成长型,学习能力很强,执行力也很强,未来发展还是很乐观的。” 张晋刚微微点头:“行,我知道了,如果真是个好苗子,那你就尽力培养,为我们市局刑侦支队增添新的血液。” 陈益:“是,张局,我会的。” …… 下班之前,陈益接到了来自姜凡磊的电话,对方表示今晚要请自己吃饭。 “好啊,去哪吃?” 他没问缘由,大家离的这么近彼此又是哥们,偶尔聚个餐很正常,不需要理由。 吃饭聊天吹牛皮,就是唯一的理由。 姜凡磊:“宴樽坊吧。” 陈益:“宴樽坊?吃个便饭去这么高档的地方干什么?” 姜凡磊笑道:“我最近研究了一个项目,你帮我参谋参谋呗?” 陈益:“项目?什么项目?你个万恶的车贩子能有什么好项目?” 姜凡磊:“说什么呢?什么叫万恶的车贩子?你的车不是我给你买的是吧?” 陈益:“上次抓人撞坏了,你再给我买一辆吧。” 姜凡磊:“你这是赤裸裸的索贿?” 陈益:“没事,我不怕。” 姜凡磊:“滚蛋,真有项目,而且高雅的很,你肯定感兴趣,要不要入股啊?” 陈益:“大哥,我是刑警。” 姜凡磊:“刑警怎么了,入股也不行?” 陈益轻咳:“听我给你念,严禁以个人或他人名义经商办企业,或者以入股、中介、受聘等形式从事营利经营活动。” “清楚不?” 姜凡磊沉默了一会,说道:“靠!这也太坑了吧!你这警察当的,我真是服了!” 陈益:“怎么着,缺钱?” 姜凡磊:“还好还好,见面再说吧。” 陈益:“行,能带家属吗?” 姜凡磊:“……” 挂掉电话后,陈益起身来到法医室。 “书瑜,收拾东西带你去吃大户。”陈益笑着开口。 听到吃,本来疲惫的方书瑜立即精神起来,好奇道:“去哪吃?” 陈益:“宴樽坊。” 方书瑜觉得耳熟,想了一会后,惊讶道:“那个地方很贵的,没事去那干什么?” 陈益乐了:“姜凡磊组的局,就我们三个,说是有一个项目要和我商量。” “本来我估摸这小子应该是想拉着我一起干,以示诚意选择了宴樽坊准备描绘蓝图,可惜咱有规定啊,他有点傻眼,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 “今晚多吃点,不要怕胖,胖了我也喜欢你。” 方书瑜翻了翻白眼,颇为可爱:“这叫什么话,说的好像我很能吃似的。” 陈益:“你……” 他想说你确实很能吃,临时改口:“你是胃口好,胃口好身体就好,多少人羡慕不来。” 方书瑜无奈:“行了别贫了,我收拾东西换身衣服,你出去等我一会吧。” 陈益:“行。” 刚出法医室的门,一道身影扑了过来,让条件反射的陈益差点没来个擒拿过肩摔。 看着把自己抱住的卓云,陈益无语:“云哥,没病吧?” 卓云嘿嘿一笑:“陈大队长,又和方大美女去哪吃饭啊?带着我吧?” 陈益:“上次不是刚请完吗?” 卓云:“一次哪够啊,多来几次,我想念海鲜自助了。” 陈益挣脱开,表示无能为力:“今天是朋友组的局啊,你要去也行。” 闻言,卓云摆手:“那算了。” 别人的圈子不要强融,这点情商卓云还是有的。 陈益笑道:“周日晚上,我请客。” 卓云目光亮起:“感谢陈土豪送来的海鲜大餐!!祝您和方法医有一个美好销魂的夜晚。” 关系很好的刑警都是过命交情,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可以交托后背的,陈益壕无人性,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只会增加感情。 到了下班点,陈益和方书瑜离开了市局。 …… 宴樽坊,包厢,房门打开,陈益和方书瑜走了进来。 让陈益没想到的是,姜凡磊这家伙不仅把菜给点完了,而且还都已经上齐,此时正自己品着红酒在那吃呢。 “姜凡磊,请客自己先吃,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可真行啊!” 陈益无力吐糟,给方书瑜拉出一个椅子,随即坐在了旁边。 姜凡磊连忙将口中食物咽了下去,讪讪一笑:“真是不好意思,饿了,饿了,不要在意细节。” “来来来,快吃快吃。” “方法医,我就点了几个菜,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点。” 不等方书瑜回应,陈益已经拿出手机扫码,将电子菜单递了过去。 “书瑜,照贵的点!” 方书瑜早已习惯了两人难能可贵的兄弟友情,含笑接过手机,认真翻看起来。 陈益将红酒转到自己跟前倒了一杯,说道:“说说吧,电话里的项目,什么情况?” “哦我知道了,你不仅要做阳城的车贩子,还要做全国的车贩子,是不是?” 姜凡磊晃动手中的红酒杯,笑道:“哪能呢,我不是说了,要高端大气上档次。” “南边有一个湖心岛,我把它盘下来了。” 陈益奇怪:“你盘那玩意干什么?” 阳城往南确实有一个内陆湖,面积不大,周围环境也一般,所以并没有发展起来。 姜凡磊所说的湖心岛的确存在,那个地方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一座破塔,年代也不是很久远,不存在考古和文物价值,随时可以拆掉。 曾经好像有人开发过,但效果一般,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关注了。 姜凡磊:“改建成酒店度假村啊。” 闻言,陈益吃了一惊:“卧槽!你最近发财了?烧得慌啊?” 酒店,可不便宜。 姜凡磊冲其摇了摇手指:“这你就不懂了吧,湖心岛湖心岛,重点是什么?是湖,不是岛。” “以前那些人啊,就知道把目光放在岛上,而忽略了周围的湖。” “给我两年的时间,我绝对能把它改造成全阳城风景最好的酒店,集休闲娱乐为一体,你说靠不靠谱?” 陈益喝了一口红酒,不置可否:“也许吧,听起来不错,这个问题等两年后我再回答你。” “搞了半天,这就是你所谓的项目啊?” 姜凡磊点头:“是啊,我准备转型搞旅游开发,咱们阳城这几年在急速发展期,旅游行业框架很快就能建立起来,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去做可就晚了。” 陈益不感兴趣:“好吧,你加油,我就是个小警察给不了意见,到时候给我一张终生免费的卡就行。” 姜凡磊一拍胸脯:“就咱俩这关系,我给你长包一个总统套房!” 陈益:“你可拉倒吧,第二天举报信就得摆在领导的桌面上。” 此时方书瑜点完菜,将手机还给了陈益,看向姜凡磊笑着开口:“那个地方我知道,现在虽然不起眼,但多年后肯定会是阳城地标级区域。” “酒店的话……挺好的。” 姜凡磊笑了:“瞅瞅,瞅瞅,人家方法医懂的都比你多。” “你啊,当了警察之后人都傻了。” 方书瑜忍住笑,看了陈益一眼,如果对方傻的话,那整个刑侦支队恐怕就没有聪明人了。 只能说职业不同,关注点自然也就不一样,湖心岛那边的事情她也是听父亲说的,阳城未来肯定会往南继续发展。 这么好的地方,绕不过去的。 姜凡磊能提前将湖心岛给盘下来,非常有商业眼光,看得很远。 就算现在不赚钱,以后租出去也不会吃亏。 陈益有些郁闷,开口道:“明天我让我爸把它买下来。” 姜凡磊嘿嘿笑道:“我已经拿到合同了,你等几十年吧。” 陈益:“违约金我帮对方付,价格随便开,我等个毛等个线等个毛线。” 姜凡磊神色一僵,对方虽然在开玩笑,但陈家绝对有这个人脉和财力。 “陈哥,来来来,喝酒,小弟给你倒,消消气,呵呵。” 陈益这才舒坦,拿起了筷子。 方书瑜觉得有趣,有的时候陈益也有可爱顽皮的一面,和在命案现场的冷静睿智产生强烈的反差。 可能,这就是他自我调节压力的方式,脑子里不能天天装着那些血腥黑暗的东西。 饭吃到一半,姜凡磊又重复了一遍电话里的问题:“你真不能入股啊?这项目绝对稳赚不赔,那可太可惜了。” 陈益无奈:“真不能,有规定的。” “你要是缺钱,我把公司负责开发的经理联系方式给你。” 姜凡磊:“不是缺钱,我这不是想着你么。” “你想想,未来在湖心岛,一座全阳城最完美的酒店拔地而起,而酒店的主人是咱兄弟俩,没事的时候去聚聚餐钓钓鱼,多美妙的生活。” 陈益略微沉默,确实是一副很好的画面,可惜他处在刑侦的世界而不是搞钱的世界。 “谢了,到时候一定给你捧场。” 姜凡磊有这份心,他还是颇为感动的。 大部分情况下朋友最好不要合伙开公司,容易闹僵,但也有例外,主要看人。 姜凡磊:“谢啥,咱俩谁跟谁。” 说完,面露憧憬:“未来,我将会是阳城著名的企业家,产业遍布全国。” “而你,明年是副组长,后年是组长,大后年是副支队长,用不了五年就是支队了……额,有点快了是吧?没事,目标要远大。” 正在吃饭的方书瑜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益面无表情道:“我已经是副支队长了,还什么大后年。” 姜凡磊愣了一下,继而瞪大眼睛:“你说啥玩意?!” 陈益重复:“我已经是副支队长了。” 姜凡磊表情呆住,随即吐槽:“你不吹牛能死啊!!” 这种事的离谱程度,跟白手起家一月赚到一个亿没什么太大区别。 陈益耸肩:“真的。” 姜凡磊呵呵一笑,看向方书瑜:“方法医,你男朋友是不是有妄想症啊?” 方书瑜摇头笑了笑,道:“他没骗你。” 姜凡磊:“????” 他看了看方书瑜,又看了看陈益。 “组团吹牛是吧?” 陈益:“这年头,真诚换不来信任。” 说完,他拿出证件拍在了桌子上。 “警官证,认字吗?” 警官证和警察证不是一个东西,前者一般针对具备一定行为权限的警察,后者一般针对辅警巡警等警务协助人员。 一个表明执法权利,一个表明执法资格,其中区别还是很大的。 见状,姜凡磊连忙起身来到陈益这边,拿起证件翻看。 很快,他的表情越发惊愕。 “陈益,你特么坐火箭啊!!” 在他的认知中,这件事相当扯淡,怎么可能? 陈益抽回了姜凡磊手中的证件,淡声道:“这叫实力,懂不懂?行了我的纳税人,赶紧坐下吧。” “还有,把你的嘴巴合上。” 姜凡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张的老大。 “陈益,我服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回到座位的姜凡磊冲陈益竖起了大拇指,同时心中也好奇,如此快的升迁速度,肯定需要理由啊。 难道就因为上次破了王立华被杀一案? 不可能啊,太勉强了,相当相当的……勉强,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陈志耀给陈益想的办法。 陈益轻笑:“很简单,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姜凡磊无奈:“不说算了。” 自己的好哥们摇身一变成了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吹嘘的资本。 不过这件事比较敏感,也许会给陈益带来麻烦,他也只能想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饭局快要结束,方书瑜随口问了一句:“陈益,周末有什么安排啊?” 陈益:“周日值班,周六没想过,你说呢?” 方书瑜:“去郊区玩玩吗?亲近大自然逛一逛。” 陈益笑着点头:“好啊,我没有意见。” 对面,姜凡磊盯着两人,此刻突然开口:“我能去吗?” 两人齐齐转头,脸上很默契的有了古怪。 “你……去?”陈益认真打量姜凡磊,狐疑道:“你对电灯泡这个身份,有着很深的执着吗?” 闻言,姜凡磊尴尬了一下,道:“你们去郊区,肯定往南啊,可以顺便看看我的湖心岛,我自己多孤单。” 陈益果断拒绝:“做梦。” 姜凡磊:“所有消费我买单。” 陈益:“不行,不差钱。” 姜凡磊转而看向方书瑜:“方法医……” 方书瑜抬手摸了摸洁白无瑕疵的额头,说道:“要不一起吧。” 陈益:“????” “书瑜,心软有时候可是缺点。” 姜凡磊欣喜:“周末我开车,一切费用我包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见状,陈益只能被动认命。 …… 时间来到周六上午。 姜凡磊开车接上陈益和方书瑜,三人向着郊区赶去,那里是阳城为数不多的旅游景点,但里面没什么好玩的,而且作为本地人也都看腻了,在周边逛逛就挺好。 主要是休闲放松,其他的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前面好像是宁顺福利院了。”中途,方书瑜突然开口。 陈益转头,这的确是去宁顺福利院的路,正好顺道。 “宁顺福利院?什么地方?”开车的姜凡磊疑惑。 两人没有回答他,有些奇怪的看着前方建筑。 本应该荒凉的宁顺福利院,今天似乎热闹起来,门口停着不少车,还有站在门口抽烟的施工工人。 “要拆了吗?” 陈益思绪回到去年,荒废的地方,总不可能一直荒废下去,却不知拆掉后会盖什么。 “慢一点。” 听到陈益的话,姜凡磊松开了油门。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人手!人手啊!! 汽车缓缓在宁顺福利院大门路过,原本的铁门已经拆掉了,换上了施工标识和建筑公司的名字。 陈益透过车窗向里面看了看,好像发现了什么,蓦地一愣。 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周之月?她怎么在这?” “凡磊,停车我进去看看。” 姜凡磊:“哦,好。” 汽车在路边停下,陈益下车来到宁顺福利院门口,身后的姜凡磊和方书瑜也跟了过来。 姜凡磊不知道周之月是谁,但方书瑜是知道的。 去年唐一平被杀一案,周之月也被牵扯其中,和另外两个人来市局自首,因涉嫌包庇罪被检察院提起诉讼,最终情节较轻被判了缓刑。 缓刑是不用服刑的,但会限制特定活动,如果在缓刑期间违法犯罪的话,会立即取消缓刑,执行原本的刑期。 难道宁顺福利院,是周之月拆的吗? 陈益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挖掘机和卡车的轰鸣回荡在耳边,里面的房子已经拆的差不多了,还剩下很小一部分。 还有,他这才注意到福利院内除了周之月外,李胜国和司马敬也在,他们相距不远,指挥着工人的作业。 “华通公司不会把这里给买下来了吧?”看了一会后,身旁的方书瑜开口。 陈益掏出一根香烟点燃,说道:“看这架势,好像是的。” 前方,周之月在回头的时候,余光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陈益,她明显一愣,随即招呼两人快步走了过来。 “陈警官。”走到陈益面前,周之月笑着开口。 “陈警官。” “陈警官,好久不见。” 一旁的李胜国和司马敬也露出笑容,言语很是客气。 本来唐一安的案子司马敬是可以参与的,可惜自首后成了嫌疑人,无法帮忙,后来还是陈益以私人身份为唐一安找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律师,这才让唐一安有了十年以下的刑期。 故意杀人罪判十年以下,除了法律规定的情节较轻,律师的作用也相当关键。 包括他们自己在内,也都被判了缓刑。 所以对于陈益,他们是非常感谢敬重的,其实陈益根本什么都不用做,这样的人现在已经很少了。 陈益含笑点头:“好久不见。” 周之月:“陈警官是路过?这是要去哪啊。” 陈益:“周末,和几个朋友出去逛逛,你们这是?” 周之月解释道:“我们和唐一安商量了一下,已经把这里买了下来,准备盖一座新的福利院。” “现在无家可归的孩子越来越多,既然有能力,我们想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让这些孩子知道就算没有父母,世界也是美好的。” 听得此话,方书瑜在意外中,看三人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这种心善行为,值得所有人尊重。 姜凡磊也是如此,虽然他没做过慈善,但不妨碍他尊重做慈善的人,这格局就是高啊。 陈益开口:“原来是这样,有心了,预计什么时候竣工?” 他猜测这应该是唐一安的意思,经历了十三年黑暗的时光,现在一切尘埃落定,自己也受到了法律的惩罚,为社会多做点贡献,是最好的自我救赎方式。 周之月笑道:“恐怕得两三年,资金不是很充裕,慢慢来。”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准备号召社会各界捐款,都为孩子们遮风挡雨的家,出一份力。” 陈益微微点头,道:“既然碰到了,我捐一百万吧,表表心意。” 闻言,方书瑜和姜凡磊齐齐转头。 周之月三人更是没想到陈益会如此干脆,直接就要捐一百万。 当然,他们对这个数字并不惊讶,因为陈益的身份他们已经知道了。 陈氏集团的公子,而且还是独子,一百万对其来说,可能就是零花钱而已。 相互对视一眼后,周之月没有矫情,感谢道:“那就多谢陈警官了,这一百万很重要,能让孩子们的生活更好一点。” 陈益:“宁顺福利院……我来过两次,是为了案子。” “无家可归的孩子需要各界的关注,既然我们有这个能力,该做的自然要去做,要说谢,还是应该谢谢你们,以及……唐一安。” 说完,他转头看向姜凡磊。 见得陈益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姜凡磊疑惑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 当即,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我……我的钱都用在……” 陈益:“三个人,一人五十万,一共一百五十万,做好事懂不懂?” 姜凡磊一愣:“三个人?” 说完,他看了看方书瑜,你这是给女朋友付了五十万是吧?怎么不把我那份也给付了。 不过献爱心做好事他没有任何排斥,只不过事业上升期没有这个机会而已。 正如同陈益刚才所说,既然碰上了,又是关系到那些可怜孩子健康成长的事情,捐五十万也没什么。 既然陈益推动,他自然不会拒绝。 “好,我捐五十万。” 见此,陈益一笑,抬手拍了拍姜凡磊的肩膀:“好样的,不愧是我兄弟。” 周之月连忙开口:“谢谢,谢谢,请问这位是?” 她知道能和陈益关系这么好,应该除了警察就是家庭殷实的富二代,但她并不认识。 姜凡磊笑道:“姜凡磊。” 周之月:“原来是姜先生,感谢伱对福利院做的贡献,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姜凡磊觉得自身形象高大了不少,轻笑道:“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半个小时后,三人离开了福利院。 这可真是巧,出来玩遇到了宁顺福利院改建,然后贡献了一百五十万出去。 和华通公司花的钱相比,一百五十万其实不多。 “凡磊没心疼吧?” 车内,陈益笑着开口。 姜凡磊大气道:“心疼什么,我小时候见过乞讨的孩子,还问我爸要了十块钱给了对方。” “当时我爸就跟我说啊,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努力,长大后力所能及的让那些穷苦人,都能吃上饱饭。” 听得此话,方书瑜心中感叹,这就是有钱父母的正确教育方式吗? 普通家庭,是让孩子变的优秀,有钱家庭,是让孩子努力把别人变得优秀,而自己的优秀是必须要做到的,属于必要条件。 类似的话,父亲倒是没和自己说过,可能是不想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做好自己该做的、想做的就行。 所以,自己才会成为一名法医,而不是踏上官途。 陈益点了点头:“伯父的境界,确实高。” 姜凡磊应该是受到了父亲的遗传和教育影响,格局是有的,真遇到事了也不含糊,刚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在穿越重生后,依然和对方保持着深厚的友谊。 若真是奸商无利不起早,他早就拉黑踢开了,老死不相往来。 闲聊中,车辆远处,很快到了风景优美的郊外。 这里的车还是不少的,外地居多,主要是来打卡旅游景点。 三人没有进去,而是在外围闲逛,中午随便吃了点饭,下午返回到了万西湖。 万西湖,就是姜凡磊所说的地方了。 沥青路到这里已经消失,变成了常年未曾修缮的土路,周围植被绿化也比较稀疏,环境并不好。 汽车很快无法前行,三人在中途选择下车。 “任重而道远啊,这得花多少钱。” 陈益瞭望前方景色,和正常旅游景区相比确实比较寒碜,几颗歪脖子树都算是惊喜之一了。 未来,这一大片地方肯定需要引进大量绿化,各种设施以及脚下的路也都要修盖,这还不包括湖心岛。 其花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你确定不需要我们公司的项目经理电话吗?”陈益追问了一句。 姜凡磊:“额……应该不需要吧?” 陈益:“行吧,需要的时候再说。” 说话间,三人来到湖边,前方不远就是湖心岛了。 湖心岛不是真的处在万西湖的中心,而是悬浮在湖面角落的位置,最近的陆地距离岸边也就五十米左右。 会游泳的,扎个猛子一口气就能游到。 岛上植物倒是葱郁,依稀可见一座破败的灰黑色矮塔。 总体面积还是不小的,足以支撑起一座拔地而起的酒店。 “看到了没?那就是湖心岛。”姜凡磊指着前方一片陆地说道,“很近吧?两步也就走过去了,所以未来还要这里修一座水上桥,能通车那种。” “走吧,上船。” 岸边停着一艘小船,在风中微微摇曳,陈益怀疑它随时都有可能翻覆。 好在不是出海只是出湖,而且距离岸边很近,就算船翻了也不会有危险,否则他是绝不会坐上去的。 上船,划船,登岛,用了不到五分钟。 “真是一个好地方。” 说话的是方书瑜,她没有失望现在的万西湖,仿佛能看到未来的万西湖。 周边交通还是很便利的,而且距离其他几个旅游景点也不是特别远,只要能好好开发这里,绝对能发展起来,到时候估计姜凡磊能赚翻,商界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听陈益说他只是一个车贩子,没想到魄力倒是很大,也很有眼光。 “走吧,逛逛,我也是第二次过来。”姜凡磊招手。 陈益诧异:“来了一次就做决定了?你可真厉害。” 他现在对姜凡磊突然有些刮目相看。 姜凡磊回头笑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有想法就去做,靠等待赚钱,什么菜你都别想赶上,吃屎都没有热乎的。” 话糙理不糙。 陈益跟在后面,三人继续往塔的方向走。 湖心岛年代过于久远,连路都没有,三人只能选择相对好走的地方,自己开辟出一条新的路。 路比较难走,陈益牵着方书瑜的手走的很慢。 “可以吧?要不我们回去也行,没什么好看的。”走了一会后,陈益问了一句。 方书瑜笑道:“没事,挺有探险感觉的,我觉得凡磊把这里包装一下收门票都行,也不用盖什么酒店了。” 陈益:“那可得赔死。” 说完,他冲前面的姜凡磊喊道:“喂!还有多远啊!这条路对不对啊,你上次走过吗?” 姜凡磊回头喊了一句:“没走过!这是新路!如果不通的话我们再换一条!” 陈益:“尼玛……” 心中吐槽了两句,他照顾着方书瑜继续向前。 突然间,惊恐的喊声自前方传来,那是姜凡磊的声音。 “卧槽!!” “陈益!人手!人手啊!!” “你特么是不是有毒啊!卧槽!” 人手?! 陈益脸色一变:“书瑜你自己慢慢走!” 话音落下,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此时姜凡磊已经吓得后退绊倒,坐在了泥土上。 “哪有人手?!” 姜凡磊指着前方:“那!那!看不见吗?白花花的!!” 顺着姜凡磊所指的方向,陈益看了过去,树叶和潮湿的泥土之下,确实暴露着一只白里透红的手掌。 他目光微凝,大步上前。 随着距离的靠近,陈益目露疑惑,来到人手前蹲了下来。 他没有戴手套,选择直接用手摸了摸,随即脸色古怪。 下一刻,他抓住所谓的“人手”,用力一拽! 哗啦! 伴随着枯叶和泥土的声音,一个娃娃被拽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娃娃,陈益嘴角抽了抽,回头骂道:“姜凡磊你是不是有病!什么眼神啊!” “啊?” 姜凡磊疑惑,从地上爬起跑了过来,当即神色很是尴尬。 “呵……呵呵,哪……哪个王八蛋这么有兴致,抱着个娃娃来湖心岛玩?野外生存啊?” 此时方书瑜也赶到了,身为法医她对尸体比陈益要更敏感,不过在看到两人面前的东西后,脸色僵了僵,泛起红晕。 这……谁把这玩意丢到岛上的啊。 陈益无奈起身,说道:“这地方谁都能来,没什么好奇怪的。” “现在生活压力大,偶尔放松放松很正常。” “别看了,走吧。” 姜凡磊收回古怪无比的目光,随即三人继续往前走。 二十多分钟后,中心地带终于到了,这里是一座五六层的小塔,年久失修很是破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别往前了啊,这玩意得拆,很危险的。” 姜凡磊开口。 湖心岛没案子,没案子,没案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塔里边没有吊起来的疑似自杀的尸体,湖里边没有浮出来的疑似被分尸的尸体,土地里边更没有挖出来的冤魂白骨,都没有!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少年袁策 陈益拉着方书瑜站远了一点,两人驻足看着前方的黑塔。 湖风吹来,隐约间甚至能看到塔身在摇晃,的确给人一种随时会倒塌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 “凡磊,这塔我看你不用拆了,马上就倒。” 说着,陈益和方书瑜再次离远了一些。 姜凡磊咧嘴:“我倒是想啊,它天天晃,就是不倒,你说气不气人,要是自己倒了能省不少钱呢。” 闻言,陈益冲姜凡磊竖起大拇指:“那么缺钱,刚才还给福利院捐了五十万,我觉得你很爷们。” 不是玩笑,是真心话。 姜凡磊:“那是必须的,伱这才看出来吗?” “钱有的是时间赚回来,做好事可不能等……呃,什么声音?”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转头,视线是前方的黑塔。 陈益眉头微皱:“我也听到了,说话声,塔里边不会有人吧?” 姜凡磊:“不可能啊,这地方都荒废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有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刚才见到了娃娃,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陈益,不会有哪个神经病,在塔里边和娃娃打扑克吧?” 听得此话,陈益倒没什么反应,一旁的方书瑜脸色微变,连忙转移视线。 这种事虽然有些离谱,但也不是不可能啊。 就算不是跟娃娃,也有可能是男女之间约会,跑到荒无人烟的万西湖,寻求刺激,那都是很令人羞涩的事情。 “也许吧,你进去看看。”陈益不置可否,开口道。 姜凡磊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我不去,万一碰上了多尴尬啊,我尴尬人家也尴尬,而且……而且这塔好像要倒了啊。” 说着,他视线上移看着塔顶,可能是今天的湖风比较大,导致塔身的摇晃越发剧烈。 陈益刚想说话,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当即,他变了脸色,连忙喊道:“里边有人吗?!赶紧出来!塔好像要塌了!!” 没人回应。 姜凡磊也开始喊:“塔真的要塌了!墙都裂了!赶紧出来!!” 过了一会,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三名十岁左右的孩子一脸慌乱的冲出塔门,不时惊惧回头看向塔身。 “嗯?” 陈益三人愣了一下,还真有人啊?而且竟然是孩子,每个人的衣服又脏又破,好像是流浪儿童。 根据统计,全国范围内的流浪儿童规模有数百万之多,这是一个很高的数字了,而且大部分都处在城镇,因为城镇更好生存,不容易遇到危险。 眼前这三个孩子也不知在外面待了多久,是孤儿,还是被抛弃? “哎,真可怜,把他们送到儿童救助中心吧。”方书瑜说道。 陈益嗯了一声,刚想上前询问,此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黑塔开始倾斜,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快离远一点!!”他大喊道。 三个孩子没有理会陈益,反而着急的回头呼喊:“四娃!四娃快出来啊!要……要倒了!” 听得此话,陈益脸色一变:“里边还有人?!”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 “你们离远一点!别动!” 说话间,陈益抬脚冲了上去,身影消失在塔内。 “陈……” 方书瑜和姜凡磊也是脸色变化,太危险了!这塔…… 咔嚓! 轰! 整个塔在此刻终于开始倒塌,看到这一幕,方书瑜和姜凡磊心中一咯噔。 “陈益!!” 方书瑜神色一白。 另一边,在塔倒塌的同时,陈益抱着一个孩子迅速冲了出来,不停的回头躲避落下来的碎石。 好不容易快到安全地带,一根手臂粗的横梁突然砸了过来,陈益猛地转头,抬手一挥。 咔! 横梁应声而断,陈益双腿弯曲,抱着孩子翻滚躲开了废墟掩埋。 姜凡磊吃了一惊:“卧槽!陈益你超人啊!无敌!牛逼!干的漂亮!!” 方书瑜重重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查看陈益是否受伤。 “没事吧?” “没事。” 陈益摇头,起身将怀中孩子放了下来。 四娃也就六七岁的样子,衣服脏破脸上黑黢黢的,他好像被吓蒙了,呆呆的愣在那里。 另一边,三个小孩怯生生的靠近,但又不敢靠的太近。 陈益甩了甩右手臂,刚才的动作虽然很帅,但血肉之躯还是免不了疼痛。 他转头看向姜凡磊,开口道:“今天跟你过来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四个孩子啊。” “书瑜,得亏你答应了。” 姜凡磊深吸一口气,内心有些后怕。 今天不论他们来不来,这座塔肯定是会倒的,到时候这四个孩子可就被埋在里边了。 四条生命啊,这是他们的运气,逃过一劫,也是自己这边的运气,能拯救四个孩子。 方书瑜同样庆幸,正如陈益所说,幸亏昨晚答应了姜凡磊一起出来玩,这四个孩子已经够可怜了,要是死在这里,未来万一自己知道,一定会非常难过,一生都无法释怀。 相互对视一眼后,三人低头看向眼前的孩子,同时朝不远处招手,示意另外三个也过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陈益询问。 四个孩子面面相觑,没有回答,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益继续询问:“你们有父母吗?” 他们摇头。 陈益:“一直住在这里?” 他们点头。 陈益:“那吃什么喝什么?” 四人又不说话了。 陈益叹气,方书瑜也是心疼,真是可怜啊,好在他们遇到了,可以送到救助中心。 说来也巧,明后年也许还能进宁顺福利院,正好周之月他们都是熟人,什么都好说。 此刻,四娃突然开口:“都是大哥偷东西给我们吃。” 声音响起后,其他三个年龄大的孩子,连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呜呜……”四娃不明所以,眼神中闪烁着无辜和茫然。 陈益愣了一下:“大哥?还有第五个人?” 看着三名孩子的动作,他温和道:“没事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一会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行不行?” 听到有好吃的,三名孩子目光亮起,迟疑间,还是没有松开手。 看来,他们很想保护口中的那位“大哥”。 方书瑜上前蹲下,微笑道:“相信姐姐好不好?就算他偷东西,我们也会帮助他的。” 面对漂亮的大姐姐,三名孩子警惕心少了很多,犹豫很久后,这才松开了手。 四娃夸张的喘着大气,很是可爱。 “四娃,你大哥现在在哪?”方书瑜询问。 四娃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哥哥,回答道:“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方书瑜:“他去哪了知道吗?” 四娃摇头:“不知道,就是出去偷东西给我们吃。” 方书瑜:“他以前也回来这么晚吗?” 四娃再次摇头:“不是,他以前很快就回来了。” 方书瑜:“他多大了?” 四娃:“不知道,比我大九岁。” 方书瑜:“你多大?” 四娃:“我七岁。” 方书瑜回头看向陈益,看来这所谓的“大哥”也只有十六岁而已。 十六岁,也是孩子,正常情况下应该在上初三或者高一。 雄鹰即将展翅的年纪,现在却为了生活……不,为了生存而外出盗窃。 陈益略微沉吟后,目光微凝。 “凡磊,你一会把他们送到救助中心,我和书瑜现在马上去城南派出所看看。” 既然平时很快就回来,那么反常应该是出了问题,很有可能因为盗窃被抓了。 姜凡磊:“行,放心吧,我知道。” …… 城南派出所,陈益和方书瑜打车到了这里。 刚一进门,有警员转头看了过来,当即一愣,他甚至还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是否看错。 “陈副支?!” 警员惊喜,快步走了过来、 “陈副支,真的是你啊!” 现在陈益在阳城各派出所的名气,可是比市局内部还要高,不少年轻警员,在心中俨然把他当成了偶像,未来追赶的目标。 不到三十岁的副支,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试问这谁能做到。 那起席卷全城的特大酒托走私案件,他们现在想想都还浑身热血沸腾。 听到陈副支三个字,更多民警围了过来,不停的敬礼问好,但就是没人去问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城南派出所。 陈益抬手压下声音,说道:“安静点,昨天或者今天有没有抓到一个盗窃犯?十六岁。” 有警员回答:“有的陈副支,昨天晚上抓的,正要送往分局呢。” 陈益:“先别送了,你们吴所呢?” 对方:“在办公室呢,怎么了陈副支?” 陈益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把报警人请过来,我去见你们所长。” 对方没有多问,立正道:“是!” 办公室,陈益敲门而入,身后跟着方书瑜 办公桌前的男子转头,看到是陈益后,连忙起身露出笑容:“陈副支,你怎么来城南了?” 一边说着,他走来冲陈益伸出了手。 陈益客气的和吴正群握了握,笑道:“路过,路过。” “路过?”吴正群自然不信,侧身道:“来来来,坐下说,这位是方法医吧?我见过。” 方书瑜微笑:“您好,吴所。” 吴正群:“你好你好。” 三人落座,陈益阻止了要去倒茶的吴正群:“吴所,本来是和朋友出来玩的,但遇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我猜人可能是在你这里,没想到来对了。” 吴正群:“哦?陈副支指的是?” 陈益道:“昨天晚上,你们所是不是抓了一个盗窃犯?” 闻言,吴正群点头:“没错,确实抓了一个,说起来真是可惜啊,才十六岁……呃,陈副支,他不会是你亲戚吧?” 陈益摆手:“不是不是。” 随后,他把刚才在湖心岛经历的事情,大概和吴正群说了一遍。 听完陈益的话,吴正群皱眉:“原来是这样,在我的辖区内竟然有四个流浪儿童外加一个少年,是我工作的失职啊,真是抱歉。” 陈益笑道:“吴所言重了,阳城那么大,这种事很正常。” “我想问一下,这个少年叫什么,涉嫌多少金额?” 吴正群说道:“名字叫袁策,十六岁,金额倒是不大,也就是一些吃的喝的。” “但他撬开了一家便利店啊,属于入户盗窃,性质还是很恶劣的。” 陈益陷入思索。 一般来说,盗窃案至少满足一千元才可立案,不过入户盗窃、公共交通扒窃、携带凶器盗窃等相对严重的情况,是不受金额限制的,直接可以立案,而且还是刑事处罚。 吴正群看了陈益一眼,略微迟疑后,道:“陈副支,如果你觉得……” 陈益连忙开口:“哦不不,一切按照程序来,不能因为他事出有因而徇私枉法,这样对受害者来说也不公平。” “我已经让您所里的民警去找报案人了,在此之前我可以见见这个袁策吗?” 吴正群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这不就是陈副支一句话的事么。” “不过陈副支,袁策这少年是犯了错的人,还是应该……” 他确实犯了错,而且还犯了罪,这件事是没有问题的。 陈益开口:“吴所,当一个少年盗窃,只是因为填饱自己和以及四个小孩的肚子,这不是他的错,是城市的错啊。” 此话让吴正群愣了一下,心神有所震动,看向陈益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敬意。 怪不得市局和省厅对其如此看重,破格提拔,查案能力超群不说,这份格局可不是一般警察所能具备的。 可以想象未来一旦眼前这个年轻人身具高位,那对阳城乃至整个东洲来说,都将会是另一番景象。 果然是罕见的天之骄子啊,这才是真正的公门修行。 “陈副支,受教了。”吴正群郑重开口。 陈益:“吴所您客气,只是说了真心话而已,那我先去见见袁策。” 吴正群:“好,我带你去。” 陈益:“有劳吴所。” 此刻袁策正在留置室,当陈益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对方正坐在那里揉搓着手掌,整个人显得非常紧张,坐立不安。 听到动静,袁策猛地抬头,看到是一个不穿警服的陌生人,他神色疑惑。 陈益走了过来打量袁策,对方一副少年模样,衣服和那四个小孩一样脏破,脸上虽然有着稚嫩,但却不乏坚毅和果敢。 尤其是眼睛,明亮如辰,犹如初升的太阳,不含罪恶的杂质。 人是可以貌相的,起码袁策给陈益的第一印象,不是什么坏人,而且心存理想。 可惜的是,条件根本不允许。 “你叫袁策。”陈益开口。 袁策点了点头。 陈益:“四娃他们,和你什么关系?” 袁策脸色突变,猛地站起身:“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和他们没关系!他们只是孩子!” 陈益:“你不也是孩子吗?” 袁策:“我……我比他们大很多。” 陈益摆摆手:“别担心,他们很安全,我已经让人送到救助中心了,再之后会送到福利院。” 袁策愣了一下,低头道:“谢谢。” 陈益:“有个问题啊,你为什么不把他们送到福利院呢?” “他们年龄小,不知道福利院这种地方很正常,你也不知道吗?” 袁策沉默了一会,道:“其中两个死活不去,还有一个去了十天又跑回来了,最后一个是被父母抛弃的,去了福利院也会被送到父母家。” 听得此话,陈益微微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其实他知道里面肯定有原因,只是多问一句罢了。 国家那么多流浪儿童没有进救助中心或者福利院,肯定有让人无奈的理由存在。 比如:亲生父母离婚、死亡,其他直系亲属又不愿供养,或者不堪父母虐待、殴打,被迫流浪。 再比如:因家庭贫困而辍学,出外地充当童工,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无力返乡。 还有情况比较严重的,大多来自偏远山区,被同村一些大人或者不法分子拐骗,在城镇沿街乞讨。 原因很多,没必要去深究。 “你放心,福利院是我朋友开的,救助中心我也会知会一声,他们以后会有好的生活。” 陈益继续说道。 “现在,聊聊你的问题吧。” 袁策微微一笑:“他们没事就行,我偷东西了,我承认,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 陈益:“你父母呢?” 袁策平静道:“离婚后妈妈改嫁,我跟着爸爸生活,后来爸爸病死了,妈妈也不再管我。” 简单的一句话,令人心酸。 陈益没有再多问,说道:“就凭你帮助了四个孩子,没有让他们饿死冻死,也没有被人拐走,我说两件事。” “第一件事,你盗窃的行为,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不要再去做违法犯罪的勾当了。” “第二件事,想想自己未来的理想,想好了,三个小时后告诉我。” “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让你正常接受教育。”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袁策茫然了两秒,突然喊道:“你……你是谁?” 陈益:“三个小时后再聊。” …… 接待室,陈益见到了被盗案的便利店老板,得知了对方姓王。 “王先生,你好。” 陈益微微一笑,客气伸出了右手。 王老板狐疑打量陈益:“你是谁?” 陈益没有放下手,笑容不变:“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益。” 闻言,王老板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双手握了上去:“原来是陈队长,你好你好……” 他心里犯了嘀咕:现在的刑警队长这么年轻啊? 他没有怀疑,毕竟这里可是派出所。 “王先生请坐。”两人坐下后,陈益开口:“王老板,这次叫您过来,主要是想和您聊一聊关于盗窃案的事情。” 王老板奇怪:“盗窃案?这有什么好聊的,他弄坏了我的门,偷我的东西,直接判刑不就行了?” 陈益:“王先生,不知这件事有回旋的余地吗?” 王老板没听懂:“什么意思?” 陈益:“我让他赔偿王先生的损失,王先生可否出具谅解书呢?” 涉案金额不大的盗窃案,如果取得了被害人的谅解,并积极赔偿损失,可以不起诉免于刑事处罚,酌情进行行政处罚。 行政处罚,就好办了。 王老板迟疑:“这……陈队,他是您的?” 陈益:“王先生不要误会,我并不认识他,但他盗窃事出有因,是为了养活四个异姓弟弟,他们都是流浪儿童。” “啊?” 王老板倒是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思索了一会后,他开口道:“行,那就赔一万,我原谅他了。” 另一边,方书瑜皱眉。 只是坏了个锁而已,东西也都是吃的喝的,一万感觉有点多。 说心里话,袁策是违法犯罪了没错,但换做是她的话,知道了内情不可能再告。 陈益没有讨价还价,点头道:“可以,那就这么定了,一万。” 王老板:“嗯,行。” 很快,王老板签下了谅解书,也拿到了一万块的转账,美滋滋的走了。 个体存在差异性格不同,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现在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最起码这位王老板没有揪着案子不放。 “遇到你,真是他的幸运,也是他们的幸运。” 方书瑜上前握住陈益的手,轻声道。 她想加上也是自己的幸运,但感觉过于肉麻,没好意思说出口。 陈益给她的惊喜太多,她已经快接受不过来了。 “哎。”陈益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碰巧遇到,未来的袁策,很有可能走上歪路,他看起来是个很早熟很聪明的人,免不了给我们警方带来麻烦。” “还好现在不晚,只要加以引导,前途应该很美好,这少年给我的感觉不错。” 方书瑜:“你不会想着他能当警察吧?” 陈益摇头一笑:“行政处罚免不了,档案有污点,警察没有资格了,我指的是其他方面。” “走吧,去找找吴所,看看这处罚怎么定,能不关是最好的。” “还有,袁策以前偷过哪家,都要赔偿道歉说明情况,相信对方也不会过于追究。” 一个小时后,陈益离开了吴正群的办公室。 在两人的商讨下,最终给与袁策罚款、没收违法所得的行政处罚,没有拘留。 听起来惩罚很轻,但只要是行政处罚就会有处罚决定书,虽然不是犯罪案底,但会伴随一生,是可以查到的。 所以陈益才会说,他无法当警察。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江城大案 陈益和方书瑜走出了城南派出所。 身后,袁策低着头默默跟着,处罚决定书他已经签字,知道发生了什么,同时,也知道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益。 如果不是对方突然出现,自己肯定会坐牢,还有那四个弟弟…… 这份恩情,很大,非常大。 门口,陈益停住脚步,掏出一根香烟点燃:“袁策啊,过来。” 袁策上前两步。 “陈……陈大哥,那一万块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不等陈益开口,袁策率先说道。 在他眼中,一万块钱已经是巨款了,但他一定会想办法还清,哪怕是一年,两年,三年,总有凑齐的那一天。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一万块钱,等以后再说吧,现在你该做的,是回答三个小时前的问题。” “想好了吗?” 袁策坚定点头:“想好了,我的理想就是赚钱,赚很多钱。” 陈益轻笑:“很朴实无华的理想,为什么?” 袁策道:“有了钱,我才能对自己好,才能对别人好,才能还清您的钱。” 方书瑜看了他一眼,看来是穷怕了,苦惯了,对现在的他来说,钱的确是最重要的。 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还考虑什么所谓的远大理想。 赚钱,就是最大的理想。 陈益微笑:“好,我认同,不过在赚钱之前,要先提升自己,自己变的优秀了,才有能力去赚更多的钱,磨刀不误砍柴工。” “知识和赚钱能力虽然不能完全划等号,但是能赚大钱的,基本都具备高学历。” “你现在要做的,还是完成学业,努力考上大学,进入自己喜欢的专业领域。” “我可以帮伱,到时候赚了钱还我。” 袁策用力咬了咬嘴唇,道:“陈大哥,学什么专业……能帮到你?” “嗯?” 陈益诧异转头,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有此一问,他略微沉默,开口道:“这东西,还是要根据自己的兴趣来,有兴趣了才能事半功倍,我不需要你帮我,也没什么可帮的。” 袁策看着他,眼神非常认真。 见状,陈益无奈:“好吧,经济学,金融学,工商管理等,可以帮到我。” 袁策记住了这几个字眼,重重点头。 可能陈益自己也没想到,正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拨动了袁策命运的齿轮,若干年后,一位商界奇才横空出世,后来成为顶尖的企业高管,问鼎职业经理人的巅峰。 年薪,更是以亿为单位。 他没有选择创业自立门户,而是在背后默默推动陈氏集团,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传奇。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每当面对媒体采访,每当提到自己初衷的时候,袁策那自信淡然的脸上,总会显露出一抹尊敬,那是值得他追随一生的背影。 背影主人的名字,叫陈益。 …… 陈益再次见到了周之月三人,不是在宁顺福利院,而是选择了一家中档咖啡厅。 “没想到阳城还是有一定数量的流浪儿童,平时还真是见不到。” “陈警官你放心,那四个孩子的资料我已经拿到了,在宁顺福利院建成之前,我会一直关注的,到时候会直接带进福利院里。” 周之月开口说道。 不管是因为对陈益的感激还是对孩子的怜悯,这个忙她肯定会帮。 总之从现在开始,一直在湖心岛流浪的四个孩子,都将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没有父母,也一样温暖。 没有父母,也一样成才。 陈益点头:“那就多谢周姐了。” 此时司马敬道:“流浪儿童的问题我会多多关注的,能找到一个是一个啊。” 陈益嗯了一声:“这件事还是需要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我也会和相关部门反应一下。” “多谢你们了,今天不能喝酒,我们改日。” 司马敬笑道:“好,希望陈警官不要食言啊。” 回去的路上,姜凡磊对今天一天的经历颇为唏嘘,不停的在感叹,本来只是出来玩而已,没想到后来却碰到了一连串的事情。 也幸亏是碰上了,不然后果难料。 毁掉的,是四个孩子。 不,准确的说,还要再加上一个少年。 那个袁策虽然心性不错,但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他也刚好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 可以预见,一旦袁策被刑事处罚判刑,他以后接触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又会去做什么样的事。 直接性拯救了五个孩子,功德无量啊。 此刻的姜凡磊,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升华了,虽然这件事和他关系不是很大,但若不是他的话,陈益也去不了湖心岛啊,属于给了开端,陈益完成了结果,算是主要参与人之一。 “凡磊好像很开心啊,做好事舒服是吧?”陈益笑着开口。 “咳咳。” 姜凡磊清了清嗓子,道:“那肯定舒服,感觉自己人生又多了一个意义。” “努力赚钱,有钱了,什么都好说。” 陈益:“加油,等你有钱了,可不能忘了兄弟我啊。” 闻言,姜凡磊骂道:“滚蛋!你家大业大的,我拍马都赶不上,你这嘲讽的有点太刻意了吧?” 陈益:“嘲讽使人成长,你心态要好,内心憋着一股劲更容易成功,我这是在帮你,怎么不懂得感恩呢?” 姜凡磊:“……” “方法医,问你个问题啊,请说出我们朋友当中最不要脸的一个,并详细解释为什么是陈益。” 方书瑜:“哈哈。” 轻松愉快的气氛中,车辆迅速消失在道路尽头。 …… 同一时间,江城。 这是郊外的一处山脚,刚刚下过毛毛细雨,导致暗黄色的土地有些潮湿松软,人踩上去会留下不深不浅的脚印,抬脚后会带走些许泥土。 本来人迹罕至的地方,现在却停满了警车,刺目的警灯闪烁,昭示着有大案子发生。 此刻,一对青年男女正靠在警车旁瑟瑟发抖,一步也不愿离开,仿佛只有警车和警察才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很快,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还未停稳车门便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名男子,年龄看起来三十大几。 男子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挺拔犹如一颗松树,皮肤是健康的麦色,似乎经常在户外工作。 浓密的眉毛富有线条感,鼻梁高挺,整个人坚定而沉稳。 锐利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 江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赵启明,很好的一个名字。 此刻的赵启明,神色极为严肃。 他脚步很快,路过那对青年男女身边的时候看了一眼,没有停下。 附近的年轻警员看到赵启明后,连忙追了上来,边走边说道:“赵队,尸体是那两个人发现的,说是晚上开车来这里约会,在亲热的时候突然看到,女的当场就吓尿了,男的也吓得不轻。” 赵启明没有说话,快步来到案发现场。 此时案发现场已经被保护了起来,提前到来的法医已经准备开始忙碌。 “赵队。” 看到赵启明,一名青年回身。 江城市局刑侦支队,侦查组组长潘诚。 赵启明微微点头,视线下移看向案发现场。 当即,他脸色大变。 视线处,是一颗染血的人头,鲜血是从头顶留下来的,因为下了毛毛小雨的缘故,导致血液在脸部渲染的很彻底,同时也流到了脖子,染红了一小片地面。 死者虽然闭着双眼,但扭曲的表情依稀可见,死前应该是经历的了极大的痛苦。 这不是最重要的,赵启明干刑警多年,自然不可能因为一具尸体而变色。 让他心神震动,甚至双手都有些颤抖的,是死者面前摆放着一个立镜。 镜子呈九十度摆在那里,距离死者很近,也就是说死者如果不是死后被埋在土里的,便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惨状。 看到自己的血,看到自己惊恐的表情,看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这是……” 赵启明双目睁大,死死盯着面前的案发现场,记忆瞬间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是江城的一桩连环杀人悬案,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凶手,受害者达到了五位之多。 每一名死者,都是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每一名死者面前,都摆放着一个镜子,经法医勘验后,证实死者是被埋在土里之后,被凶手杀死。 每一名死者,都完整看到了自己被杀的全过程。 那种绝望和恐惧,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当时,他还不是江城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 自己师父,上一任支队长,正是因为这起案子引咎辞职,每日饮酒颓废,到现在还无法释怀。 十年之后,又出现了吗?!到底哪里冒出来的疯子?! 记忆涌现,赵启明双拳紧握,用力咬着牙关。 “这家伙又出现了,必须上报省厅,我们恐怕查不了。” 赵启明不是没有自信,作为一名优秀的刑警,这么多年他破案无数,不可能被一个杀人犯给吓到。 主要是这起案件,在他年轻的时候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连自己的师父都无能为力,现在凶手再次露头,让他下意识有了退缩。 上报省厅,至少可以增派支援,加大案件侦破的胜算。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明天开会 上报省厅那是后话,此时此刻,案发现场还是要认真勘查的。 法医和痕检已经开始了工作,脚印提取等必要工作早就完成了,防止被破坏。 江城市局的主任法医叫何智年,是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此时他在认真检查过死者头颅后,转头看向赵启明。 “和十几年前一样,被砸死的,伤口不一,有小范围凹陷,也有大范围骨裂,依然还是类似铁锨一样的东西。” 那起连环杀人案他也参与了,而且参与的很深,没日没夜的待在法医室,就是为了能从尸体身上得到更多的线索。 可惜,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有利于侦查人员调查的方向。 赵启明还没有恢复过来,脸色仍旧很是难看:“也就是说,凶手用铁锨挖坑,把受害者埋了进去,然后用铁锨大力敲击受害者脑袋,致其死亡,是吗?” 何智年点头:“是的。” “如果还是同一个凶手干的,那么在死者体内应该同样能检测到麻醉剂成分以及针孔。” 十几年前,这个连环杀手的杀人手法出奇的一致,每次都是用注射器麻醉,然后运到郊外,用铁锨挖坑,埋人,放置镜子,杀人。 除了地点不同,死者身份不同,其他的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于不存在成长性。 也就是说每一起案件都一样,没有留下线索,过程没有变化,想通过凶手第一起案件的粗糙程度来寻求突破的方式,早已经宣告失败。 听着何智年的话,赵启明深深叹了一口气:“等回去后我和葛局聊聊吧,到时候看看省厅那边怎么说。” “从杀人周期看……算了,什么杀人周期,这个凶手根本没有杀人周期。” 十几年前平均一年死一个,算是周期,现在过了十年又开始了,根本搞不清楚凶手到底在想什么,动机是什么,又为何要等十年的时间继续动手。 何智年想了想,道:“赵队,应该不可能是模仿杀人吧?” 十年前凶手的杀人速度有迹可循,大概一年做一次案,第五次后销声匿迹。 一般来说,如此丧心病狂的连环杀手,应该不会沉寂那么长时间才对。 突然的收手,肯定有很特殊的原因,不排除凶手并非同一个人的可能。 赵启明沉默了一会,摇头道:“不知道。” 回想起当年的记忆,该分析的都已经分析,该查的都已经查了,他现在脑子有点乱。 此案有着很高的保密性,应该不可能出现模仿杀人的情况,但他现在觉得什么都不合理,又什么都合理。 总之,就是乱了。 …… 江城市局。 当葛全山得知十几年前的连环凶杀案再次出现后,震惊之余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准备通知省厅。 这件事相当的严重,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个受害者,也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什么时候会出现。 要是继续死人,整个江城市局都得面临问责,连带着十几年前“旧账”。 翌日。 阳城,省厅。 挂掉电话的魏剑风一脸凝重的敲开了方松平办公室的门。 “进。” “方厅。”魏剑风边走边开口:“出大事了,十几年前江城的特大连环杀人案,您还记得吗?” 闻言,方松平脸色微变,放下了手中的笔:“记得,继续说。” 魏剑风走到近前,沉声道:“又出现了!” “同样的杀人手法,同样的命案现场,和十几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方松平缓缓站起身,盯着魏剑风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 阳城,市局。 今天陈益需要值班,已经在办公室待了一上午的时间,此刻正坐在办案大厅,一边和同事聊天一边吃盒饭。 食堂今天因为特殊原因没有开,这件事让值班的警员吐槽了二十多分钟,包括陈益在内。 倒也不是真的吐槽,主要是闲聊寻找话题而已。 市局的饭菜还是非常不错的,比盒饭要强很多。 将饭盒扔到垃圾桶,陈益拿起水杯,想着一会午睡个半小时。 多睡会也行,反正今天也没人管。 “陈队,上次借您那两千块钱转给你了,你收一下。”有正在吃饭的警员开口。 陈益看了过去,笑道:“知道了,其实不用着急,以后有需要再和我说。” 大家都知道陈益的家底,一年多的相处也了解了对方洒脱的性格,所以平时一般手头紧的话,都会找陈益借钱应急,然后发了工资再还上。 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借给自己已经是情分了,若是不还,那可就是自己人品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哪怕是卓云,也是同样的态度,有钱了必须还上。 平时请客吃饭那是陈益大方,借钱是借钱,这是两码事。 那名警员笑了笑,说道:“谢谢陈队。” 有这样的队长就是好啊,能带领大家破案,能带大家吃大餐,手头紧了还能借钱。 简直是梦想中的领导。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是陈益的,他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按下接听键。 “喂?洋哥。” 郑洋:“陈益,律师费伱都拖了多长时间了,能不能行?” 陈益轻咳:“我就知道,大周末的你给我打电话,准没好事。” “不对啊洋哥,律师费你得管华通公司要,不能管我要。” 郑洋:“我就问你要,赶紧给钱!不然我找陈董要。” 陈益:“那你去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郑洋声音响起:“陈益,你不地道啊。” 陈益:“不地道的是你,去年请你吃完饭,回头就把我给卖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好意思管我要钱。” “没有,一分都没有。” 郑洋尴尬道:“我这不是为你好么,你看,刚和陈董沈董说了这件事,回头你就和方法医在一起了。” “严格来说,我是你们的牵线人啊,月老级别的人物。” 陈益神色古怪:“洋哥,你这么不要脸,你爸妈知道吗?” 郑洋:“知道啊。” 陈益:“……” “洋哥,你打那官司啊,也就值一百块钱,回头我转给你啊。” 郑洋:“别坑我啊,不给钱,吃顿饭也行啊,拿点好酒我尝尝。” “不然的话,以后有事就不管你了。” 陈益:“这倒是可以考虑,等假期吧,行吧?” 郑洋:“还哪有假期啊,下个假就是年!你请我吃年夜饭啊?” 陈益:“这有啥不行的,你过年回家也远,直接去我家过吧。” 郑洋:“呃……” 一起过年,需要极其要好的关系,陈益这句话让他莫名有些小感动。 “好吧,那你有空联系我,其实我主要是想问问你,副队长当的怎么样。” 他知道了这件事,说实话差点惊碎了世界观,然后还专门偷偷去找人打听了,最终听来了方书瑜的身份。 能力加功劳加背景,这才有了连跳升职。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开始佩服陈益了,也为他而高兴。 陈益:“不怎么样,你看大周末还值班。” 郑洋:“行了别胡扯,让领导听到怎么办,那你忙吧,回见。” 陈益:“回见。” 电话挂断,他刚放下手机想去个厕所,铃声又响了。 这次是张晋刚打来的。 “嗯?” 陈益转身返回,连忙接通。 “喂?张局。” 张晋刚:“陈益,江城那边出事了,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到省厅开会,全东洲的刑侦支队长都会来。” 此话让陈益目光一凝:“全东洲?!江城出什么事了?” 张晋刚:“特大连环杀人案,你可能不清楚,到时候就知道了。” 陈益脸色变化,口中说道:“好,我知道了。” 张晋刚:“对了,有件事提醒你,这起连环杀人案时间跨度长,查起来难度非常高,我猜应该会成立专案组,从全东洲抽人前往江城。” “明天开会的时候,先了解案子,尽量……”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两秒,方才继续开口:“尽量不要做出头鸟。” 专案组,顾名思义,是针对某一具体案件临时抽调各人员组成,在案件侦破后,自行解散,各成员各自返回自己的单位。 一般来说,专案组负责的都是非常严重的刑事案件,不停死人的连环杀人案,就是其中之一。 陈益略微沉默,道:“好的张局,我明白。” 他知道张晋刚是为他考虑,专案组所面临的压力是相当大的,一旦案件无法侦破,后续所带来的问责和功劳程度想当。 案子破了,功劳极大,案子没破,停职都有可能,主要看省厅那边如何动员。 通俗来讲就是风险和机会相当,所以张晋刚才会提醒陈益低调。 全东洲优秀的刑侦支队长,可是有很多,而且上面还有魏剑风顶着,轮也轮不到陈益出头。 张晋刚:“行,那先这样。” 陈益:“好的张局,再见。” 电话挂断,陈益拿着手机在原地站了一会,眉头皱起。 特大连环杀人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是江城那边内部保密调查吗?那也不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就算细节不可能清楚,总得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吧。 刚才张晋刚说时间跨度长,如果不是内部严格保密调查的话,那就只能是案件尘封了一段时间,多年后凶手没有任何征兆的,再次冒出来作案。 多想无益,明天就知道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方厅,我去 晚饭之前,周业斌来了,而且还拎着饭菜。 “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吃啊。” 办案大厅,周业斌吆喝了一句。 闻言,所有值班人员欢呼,一拥而上准备“抢”点自己爱吃的食物。 “陈益啊,来我办公室。” 周业斌提着手中剩余的打包盒冲陈益示意,两人离开了办案大厅。 房间内,周业斌将一次性筷子递给陈益,开口道:“明天的会,张局跟你说了吧?” 陈益接过筷子,点头道:“说了,是江城那边的连环杀人案。” “周队,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死了几个?” 周业斌:“我知道,十几年前死了五个,现在又报到了省厅那,估计是凶手又出来作案了,那就是六个。” “至少六个。” 这个数字让陈益目光微凝:“五个?一共多长时间?” 周业斌:“差不多五年吧,平均一年死一个。” 陈益:“作案手法呢?” 周业斌:“具体的不是很清楚,我所知道的消息是高度一致。” 陈益:“五次作案,手法高度一致?” 周业斌点头。 陈益不再说话,掀开了面前的打包盒,里面是辣椒炒肉。 再掀开另一个,是清炒腐竹,最后就是孜然排骨了,一共三个菜,非常丰盛。 两人边吃边聊。 “这次江城发现案子后连查都没查,直接上报了省厅,应该是让是十几年前给弄出心理阴影了。” “十几年前死了五个,现在十年过去,又要死几个?” “再死人,他赵启明这个队长也就别干了。” 说话的是周业斌。 陈益边吃边开口:“赵启明是江城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吧?” 周业斌嗯了一声:“十几年前此案发生的时候他还不是队长,不过已经渐渐开始崭露头角了,能力很强,认了老队长为师父,一直跟着师父查案。” “后来五年过去,案子进展缓慢,非但没有抓到凶手,还让凶手在自己眼皮底下不停的杀人,一杀就是四个。” “最终,引咎辞职了,这个案子渐渐就成了一个悬案。” 陈益点了点头,吃着饭菜:“有点奇怪,连环杀手十年的静默,并不多见。” 周业斌:“是啊,都以为凶手跑了或者藏起来,总之是收手了,没想到十年之后再作案。” “这个人不简单啊,反侦察能力很强,不过杀人符号倒是挺统一,不知道的行为动机是什么,强迫症?特殊意义?” 陈益:“连环杀手的心理很难揣摩,我们只能知其果反向推其因,这是非常重要的调查方向。” “也许,能锁定凶手的个人特征。” 周业斌:“这种事江城警方十几年前就在做了,而且好像还去了省厅的专家,最终不还是没抓到人。” 陈益想了一会,道:“这次有可能是模仿作案吗?” 周业斌:“我也想过,十年之后再次作案,有点像白国祥的案子啊,对吧?” 之前白国祥一案,他正是过了很多年之后,再次对无辜女孩下了杀手,行为动机是受害者符合白国祥前女友的特征。 那江城这次呢? 每个连环杀手的动机是不同的,往往只有抓到人之后,才能知道全部的答案。 陈益点头:“是,时间上很像。” 周业斌:“模仿作案的可能性我觉得不是很大,连环杀人案的保密程度很高,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防止外人模仿,除非有人泄露。” “这次的案子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等明天去了再说吧。” 陈益:“嗯,好。” 周业斌:“还有,这个案子一定范围内保密,不要随便和别人提起。” 陈益:“这是当然,我知道。” …… 翌日上午八点,陈益和周业斌开车来到了省厅,此刻省厅大门前,已经停满了外地车辆。 一眼望去,车牌前缀五花八门,涵盖了全东洲近二十个地级市。 全东洲的刑侦支队长齐聚省厅,这种情况极为少见,除了正常会议和授衔外,就是发生了大案子。 会议之前,周业斌也难免会遇到老熟人,上去寒暄,顺带介绍介绍身边的副队长陈益。 这让陈益在短时间内认识了不少人。 比如此刻眼前这位,安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严泉。 “这位就是陈副队长了吧?久仰久仰啊,我去年在安城就听过你名字了,真是年轻有为。” 严泉伸手和陈益握了握,后者开口:“您好严队。” 严泉微微点头,没有和陈益多聊,看向周业斌道:“老周啊,听说这次方厅的心情差的很,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都十几年的案子了,凶手又冒了出来,胆子就不用说,大到滔天,重要的是聪明的很啊,老孔查了五年都没查到,而且还一直在死人。” 老孔真名孔汉勇,江城市局刑侦支队前支队长,也就是赵启明的师父。 周业斌说道:“那就找一个比凶手更聪明的人去查,真不行所有支队长全上,加上省厅的专家,这家伙能躲多久?” 严泉叹气摇头,对此案不怎么看好。 孔汉勇的侦查能力可是出了名,他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只能说明凶手确实狡猾的很,聪明的很。 现在又出了新的案子,想要查清楚并不是那么容易。 时间临近,众人接连来到会议室,各自入座,大约有三十多人,包括张晋刚在内的几个局长,真可以说全东洲能查案能担事的刑警,都到了,可见方松平的重视程度。 九点,方松平和魏剑风准时走了进来,会议室的窃窃私语声顿时戛然而止。 能看到方松平的脸色确实很难看,这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甚至连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两人落座后谁都没有说话,此时有警员开始分发资料,有女警开始为各个队长倒茶。 陈益很快拿到了文件,封面是空白的,当翻看第一页的时候才知道,这是本案的卷宗,包括十几年前和最近两天。 不是很详细,也没有尸检报告,更没有早年的调查记录,但足以让在场每个人,知道此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议室,响起此起彼伏的翻页声,陈益也在看。 因为并不详细,所以陈益看的很快,是第一个看完的。 当最后一个字收入眼底,陈益合上卷宗,皱眉思索起来。 十五年前一年杀一个,说明凶手的作案周期是一年,但为什么后来进入静默状态,等了十年之后再次出来作案呢?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涉及到凶手的作案动机。 一旦知道了凶手的作案动机,那对案件的调查来说就是前进了一大步,甚至能够以此推断凶手特征,排查凶手身份。 还有就是作案手法。 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脑袋,然后活生生给砸死。 非但如此,凶手还在死者面前放置了一面镜子,让受害者尽情“欣赏”自己的死亡全过程,手段真是变态至极。 这就是杀人符号了。 连环杀手如果作案手段高度一致,那么一般都有着自己的杀人符号,说的玄乎点甚至可以叫“图腾”。 那面镜子,很关键,同样牵扯到凶手的作案动机。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资料中并无死者详细身份,只显示了性别年龄,相互也不认识,陈益无法根据身份去推测可能的联系,以及受害者个体之前的相似特征。 随机杀人? 范围内随机杀人? 特征性杀人? 还是别的? 目前无从得知,需要看更加详细的卷宗,不过性别和年龄特征……似乎值得推敲。 想到这里,他再次翻开资料,仔细研读起来。 另一边,方松平静静的坐在那里,揉着眉心,等待所有人将资料看完。 大概二十分钟后,左手边的魏剑风凑近小声道:“方厅,大家都看完了。” 闻言,方松平睁开双眼,扫了众人一眼,道:“都看完了?知道怎么回事了是吧?” 众人点头。 方松平:“那好,说说吧,有什么想法。” 没有人开口。 见状,方松平视线扫视,定格在其中一个人身上。 “周业斌,伱说。” 阳城是省会城市,那么他这个阳城市局的刑侦支队长,自然要带个头。 听到叫自己名字,周业斌神情一震,连忙直起身:“呃……资料不是很详细,我能看出来的只有死者都是男性,年龄都在四十岁左右,这说明凶手选择的作案对象绝不是随机的,具有一定的动机指向。”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是先查死者之间的联系,如果没有联系的话……” 方松平打断道:“你先等会,没让你说怎么查,要是这么简单的话孔汉勇早就破了,我只是问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懂我的意思吗?” 周业斌沉默。 方松平将视线移开,看向其他人:“都不懂是吧?好,不懂我就直接说,都听清楚了。” “此案过去这么久,保密性高,不可能是模仿杀人,和十几年前的案子必然有着紧密的联系,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两个月。” “两个月的期限,谁能立军令状把这个案子给我破了,破不了脱衣服滚蛋,站出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微变,包括周业斌在内。 孔汉勇五年都破不了的案子,两个月听起来实在是太紧了,而且还要立军令状。 一旦接了此案到期没有侦破,脱警服是小事,丢人耽误时间可是大事。 万一在此期间出现新的死者,怎么和方松平交代?怎么和受害者家属交代? 因此,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导致此刻整个会议室,变得鸦雀无声,都是微微低下了头,甚至没人看和方松平对视。 就好像来到了上学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提问:我找人回答一个问题,谁举手? 没人敢举手,全部低头,生怕老和老师对视后,对方开口:那个谁,就你了。 方松平等了一会,有些失望,他下意识转头看向陈益,发现对方好像在思考问题,神态游离走神,当下更是无语。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最近不会谈恋爱把脑子给谈傻了吧?! 还是说刚破了一个双重人格杀人案,还没回过神来? “何时新。” 方松平看向一名男子。 该男子挺年轻的,应该仅次于陈益,也就三十多岁,今天能坐在这里,足以说明其不简单。 听到方松平叫他,何时新吓了一跳,连忙开口:“方厅。” 方松平似笑非笑:“何副队长,你们队长最近生病了,是吧?” 何时新,宁城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级别和陈益一样。 “是的是的。”何时新道。 方松平冷哼:“他可真会找时候生病,要不我给他批个条子,在家里休一个长期病假吧。” 何时新讪讪:“呃……这……” 他忍不住吐槽,生病的又不是我,您别针对我啊,我这不是来了么,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 方松平不等对方回应,继续开口:“何时新,你不是号称我们东洲警队最厉害的计算机高手吗?崇尚对待犯罪分子,要充分发挥现代高科技刑侦手段。” “人再厉害,也比不了精密仪器,比不了覆盖全网的电子信息,是吧?” 何时新硬着头皮道:“嗯……是。” 方松平:“那好,这个凶手用铁锨杀人,不是什么高科技人才,对你来说肯定很简单,案子能破吗?” 何时新迟疑:“我……” 在会议室面对全东洲的支队长,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能?破不了怎么办。 不能?方厅一气之下直接把自己停职都有可能啊。 见状,方松平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魏剑风,看来这个案子,还要刑侦总队长亲自过去看看。 至于其他人,就让对方按照专案组规定抽调吧。 魏剑风脸色平静,面对方松平目光,点了点头后,刚要说话。 就在此时,陈益似乎回过神来,扭头看了张晋刚一眼,随即在对方惊愕的表情下,缓缓举起了手。 “方厅,我去,两个月破案。”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陈益身上。 魏剑风刚要说出来的第一个字,也是被堵在喉咙里,很是欣赏的看向陈益。 这种时候敢站出来的人,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自信那么简单。 方松平也是看了过来,本来心中浮起的些许失望烟消云散,这小子,刚才真的是走神了吗?还是说在思考案子? “陈副队长,想好了?”他开口。 另一边,何时新更是有些吃惊,他听过陈益的名字,阳城市局新招的破案奇才,一年的时间火速提拔,简直光速,也从侧面说明了对方的能力之强。 没想到今天,全东洲的老刑警包括自己,都让一个年轻人给比了下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前往江城 会议室。 陈益身旁的周业斌转头看了他一眼,惊讶是有的,但并不意外。 压力、后果什么的,对其来说根本不叫事,他知道在陈益眼中只有案子,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之所以等了半天才说话,估计是在思考案件侦破的可能性。 眼前这份资料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只能从里面得知案情大概却无法得知细节,不过难度已经基本有数了。 若是没有把握侦破,倒不如交给更厉害的人,省得浪费时间,也避免因为调查进度的拖延,导致新的受害者出现。 既然陈益突然站了出来,应该是有了一定信心。 另一边,张晋刚摸了摸额头,在郁闷了片刻后,嘴角露出笑容。 他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不可能坐得住。 “想好了,我去。”陈益点头回答方松平的询问。 严泉等人审视陈益,对这个年轻人他们当然不会小看,毕竟案件侦破记录在那里放着,不是吹出来的。 先不管结果如何,能在这种情况下有勇气站出来,至少这份自信和担当,就已经超过了他们。 几人相互对视,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包括何时新在内,东洲警队的新生力量,已经开始崭露头角,未来的刑侦舞台是属于他们的。 得到二次肯定,方松平看向魏剑风:“魏队长觉得呢?” 魏剑风开口:“陈副队长自入职以来,所经手的案子不论大小,不论复杂简单,皆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侦破,手中无一积案更无悬案,能力上非常值得肯定。” “年轻人,想法多,不拘泥于形式,不受困于传统框架,具备发散性思维。” “此案历经五年毫无头绪,说明传统刑侦手段是不起作用的,让年轻人去,也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听着魏剑风的话,方松平点了点头:“有理。” 还是得老魏这个总队长说话一针见血,年轻人的优势立马点了出来。 在坐的大部分都是老刑警,老刑警的是谁带出来的?自然是更老的刑警,那现在基本都得六十岁往上了。 老刑警的优点是什么?偏重于传统刑侦,根据线索抽丝剥茧,经验非常丰富,一般的命案基本掌握几条线索,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也有缺点,太过拘泥教科书,太过注重线索的勘察,只要犯罪嫌疑人剑走偏锋,破案难度会陡然剧增。 还有,他们对待犯罪心理学以及犯罪侧写这样的新东西,不说嗤之以鼻,但也都是不怎么感冒。 在他们看来,犯罪侧写就是没有证据的乱猜,而且猜错的可能性极大,白白浪费时间,还有可能把查案方向往错误的地方引。 说白了,就是内心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 对此案来说,想要将其侦破,恐怕不是老刑警能办到的,反而年轻人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切什么样的菜用什么样的刀,需要有针对性。 魏剑风的话,让在场那些老刑警若有所思,不时将目光看向陈益,他们不得不承认,魏剑风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 固步自封,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嫌疑人永远在成长。 此刻方松平开口:“鉴于此案年代久远,受害者人数众多,案情复杂,性质恶劣,而且现在又出现了新的死者,不排除继续死人的可能,省厅决定特成立113专案组。” “既然阳城市局的陈副支队长接下了军令状,那么便任命陈益为专案组组长,可在全省范围内抽调侦查和技术人员,我们会尽量满足。” “还有,从现在开始,陈组长可无条件调用全江城一切警务资源,包括不限于各派出所民警,交警,特警,务必尽全力将凶手缉拿归案。” “文件,即刻下达江城。” 话音落下,魏剑风站起身:“方厅,我去准备。” 方松平嗯了一声。 待魏剑风离开后,他看着陈益,说道:“陈组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益摇头:“没有。” 方松平:“那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专案组人员由你自行安排抽调。” “是想用其他人,还是想用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人。” 这件事让陈益有所迟疑,他偷偷瞄了周业斌一眼,后者连忙示意自己不去,找别人。 半响后,陈益开口:“用自己人,其他人不熟悉,这个案子人多了也没啥用,侦查执行还是主要依靠江城刑侦支队。” “法医就不必了,相信江城的法医不比我们阳城差,我只带几个熟人即可。” “哦对了,何副支跟我一起吧。” 最后一句话落下,众人又转头看先何时新。 何时新愣了一下,指着自己道:“我?” 陈益点头:“没错,刚才方厅说,何副支是全东洲警队最厉害的计算机高手,我觉得会对案件的调查有很大帮助。” “伱的理念是没有问题的,充分发挥现代高科技刑侦手段,这是打击违法犯罪很重要的利器之一。” “此案凶手有着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不排除也精通计算机等电子设备的可能,我需要何副支的能力。” 何时新微微一笑:“好,我服从陈组长的抽调,立即投入工作。” 陈益不再说话,看向方松平。 方松平微微点头,视线扫视在场所有人:“还有一点,此案虽然发生在江城,但不排除其中某一线索牵扯其他城市的可能,之后陈组长在调查过程中有任何需要,在座各位全力配合。” “如果陈组长上报有懈怠、故意阻挠查案者,先办后核,就地停职。” “听清楚了吗?” 众人目光微凝:“是!方厅!” 会议结束后,方松平离开,不少支队长来到陈益这边,表示自己所在的城市一定会配合工作,到时候直接打电话即可。 同时,也免不了一些客套恭维的话。 其中一个原因肯定是敬佩,最起码他们没有做到敢于站出来,另一个原因就是方松平的命令了,先办后核着实有点吓人。 故意阻挠查案倒是不可能,但懈怠如何界定呢?很难说。 陈益仍然还是谦虚谨慎,对各位前辈笑脸相待,姿态放得很低,这让所有人心中都很舒服,感叹对方真的是难遇的人才。 很快,会议室的人越来越少了。 此时,张晋刚站起身,开口道:“我就预感这案子得你查,看来我的预感很准。” “其他就不说了,我等你案件侦破的那一天。” 陈益:“谢张局。” 身旁,周业斌说道:“陈益,刚才你说用自己人,队里你带谁?” 陈益想了想,道:“云哥和秦飞,其他人不用去了,人多真的没啥用。” 周业斌奇怪:“这是什么配置,还带新人?就俩啊?” 陈益:“秦飞的执行力连云哥也比不上,我用起来很顺手,带着吧。” “此案,还是要依靠江城那边的同事,他们大部分都是本地人,熟悉环境,也熟悉案情。” 周业斌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行,你决定就好,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陈益:“马上,下午到了江城后,立即展开调查工作。” “眼下最重要的是案情细节,我需要知道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时新:“何副支,马上出发的话你方便吗?” 何时新:“方便方便,一会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就好,说最近一两个月要去江城出差。” “一切,听从陈组长的安排。” 陈益:“好。” …… 陈益和张晋刚二人返回了市局,留下何时新在省厅等待。 没有耽搁,他马上叫走了卓云和秦飞,开车准备接上何时新前往江城,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方书瑜一声,准备路上之后再发个信息。 全城开会,动静很大,最终专案组外援只有四个人而已,剩下的都是江城警方。 正如陈益所说,人去多了没啥用,集思广益能破案的话十年前凶手就已经被抓,重点还是江城警方的参与。 专案组要做的,只是尽全力推动案情进展。 还有,陈益之所以选择何时新没有选择江晓欣,原因很简单,就是单纯的能力差距。 何时新能凭借计算机能力坐上副队长的位子,说明其水平绝对不是盖的,江晓欣应该比不了。 专案组,当然要从中选优。 “特大连环杀人案?” 车内,得知前因后果的卓云很是心惊,怪不得今天省厅动静那么大,原来是为了这个。 陈益能选择自己加入专案组,他还是非常感激的,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机会,前提是案子能破。 如果破不了,虽说上面有陈益顶着,但专案组乃至江城警方,都得吃不了兜的走。 另一边,开车的秦飞满眼崇拜,全城的支队长都不敢接的案子,只有陈益站了出来,而且还带上了自己。 这表示自己……也还是有很大优点的吗? 如此严重的案子,陈益不可能带一个“累赘”过去吧? 陈益低着头正在给方书瑜发微信,口中说道:“做好持久战熬夜的准备,五年都没有破的案子,不能保证我们去了就一定能破。” 【书瑜,我去江城查案,两个月内返回。】 方书瑜:听说了,一切小心,安全第一。 陈益:好,我知道。 他收起手机看向何时新,露出笑容:“何副支,介绍一下,卓云,秦飞。” 几人点头示意,算是认识了。 陈益继续道:“这位何副支可了不得,知名的计算机高手,连方厅都知道,在这方面,我们都需要向何副支学习,专家啊。” 何时新笑了笑,道:“陈组长严重了,术业用专攻而已,我从小就研究这东西,所以比一般人多懂一点。” “专家两个字,真的不敢当。” “要说学习,我还是应该向陈组长学习,陈组长的查案水平,我望尘莫及。” 陈益无奈:“何副支更夸张,望尘莫及四个字,太大了。” “对了何副支,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吗?虽然现在不知细节,但闲着也是闲着,可以聊聊。” 提到案子,何时新收敛笑容,沉吟了一会后,道:“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十年的静默冷却期。” “如果最近发生的这起命案,和十几年前真是同一个凶手的话,那凶手为何要等十年再杀人呢?” “十几年前明明一年一个,为何突然收手,又为何在十年后,再次杀人。”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能搞清楚的话,也许能对案件的侦破工作带来很大的帮助。” 听完何时新的话,陈益点了点头:“何副支说的没错,之前开会的时候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确实很奇怪。” “此人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连环杀手,选择的作案对象也都是中年男性,动机上存疑。” 何时新:“都是中年男性,很像特征连环杀人,凶手锁定的作案对象具备共同特征,随机杀人的可能性相对比较小了。” 陈益嗯了一声:“现在来推测的话,要么,作案对象特征对凶手造成过极大的心理阴影,要么,凶手就是仇恨这一类人。” “这就要看当年查的怎么样了,五人之间或者六人之间,是否存在鲜明共同点。” 何时新点头:“没错,共同点极为重要,这是最好的切入点。” “有件事我在想,凶手有没有可能在这十年内遭逢了变故?比如受伤,入狱等等,失去了继续作案的能力。” 陈益:“自然是有可能,但是这个问题,孔汉勇孔队长没想到吗?应该查了吧?” 何时新:“这倒也是,看了详细卷宗就知道了。” “的确,按理说这么长时间,大部分可能性应该都已经排除,留给我们的调查方向其实不多。” “相应的,只要找到新的方向,正确率就很高了。” 陈益掏出烟盒:“何副支抽烟吗?” 何时新看了一眼,笑道:“来一根吧。” 闲谈中,车辆迅速行驶,前方不远就是高速公路了。 下午四点之前,差不多能赶到。 此刻文件估计已经到了江城,那边应该已经在等待专案组的到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卷宗全貌 下午三点四十分,车辆驶进江城市局,停在了楼前阶梯旁边。 已经有不少人在提前等待了,大部分都是江城刑侦支队的人,赵启明就在其中。 站在最前面的,是葛全山。 省厅派来专案组调查大案,放在古代虽然不至于和钦差差不多,但也必须重视,至少要出来迎接。 更何况方松平明确表示,陈益可调动江城一切警务资源,权利还是很大的。 也就是说在本案案结之前,只要和本案相关的调查工作,全江城都得配合专案组,不得有任何理由拒绝。 陈益等人下车。 “陈组长,欢迎来到江城,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展开调查工作。” 葛全山上前和陈益握了握手。 陈益客气道:“葛局您好,初来乍到,希望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可以尽快侦破这个案子。” “请问哪位是赵队?” 闻言,赵启明连忙上前:“陈组长你好,我是赵启明。” 说话的同时,他忍不住仔细打量陈益,对方看起来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不少,果真如传言般,阳城出了一个年轻的破案奇才啊,省厅也非常看重。 这么大的案子交给对方处理,足见信任。 陈益微微一笑:“赵队,都是自己人,我们就不必客套了,直接看卷宗吧。” 见状,众人相互对视一眼,这位年轻的副支队长,倒真的是雷厉风行。 赵启明点头:“没问题,昨天我们都已经整理好了,没有任何遗漏。” “去会议室,还是办案大厅?” 陈益:“会议室吧,参案人员有缺的吗?” 赵启明:“有,死者身份已经确定,我安排侦查人员去走访了,随时电话反馈,需要叫回来吗?” 陈益:“这倒不必,那走吧。” 赵启明:“好。” 此时葛全山开口:“陈组长,午饭没有吃吧?我让餐厅那边做一点,送到会议室吧。” “身体是查案本钱,你们可以边吃边聊。” 陈益没有拒绝,点头道:“行,那就麻烦葛局了。” 葛全山笑道:“既然是自己人,那还客气什么。” 简单聊了两句后,几人进了市局,直接来到会议室。 不多时,这里已经坐满了警员,每个人手拿小本子,准备记录会议内容和下一步的侦查工作安排。 “陈组长,卷宗都在这了,你先看看。” 赵启明抱来一摞文件,放在了陈益面前。 “好,请各位稍等。” 陈益将卷宗各自分发给何时新他们,彼此交换着开始仔细研读。 会议室安静下来,赵启明他们也不着急,静静等待,这个过程需要很久。 期间,餐厅那边送来了简单的饭菜,陈益四人边吃边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对十几年前的这起连环杀人案,总算是有了一个非常直观的了解。 作案时间,作案地点,作案方式,受害者职业,人际关系等等。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最近发生的这起案子,而是从头开始,从十五年前的第一起命案开始往后梳理。 这么做可防止先入为主,也有利于直觉上的判断。 警察办案不能靠直觉,但却有着一定的参考性,尤其是对经验极其丰富的刑警来说。 陈益,有着这样的经验,而且大部分情况下,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不是瞎猜,而是经验和下意识推断带来的结果。 第一名死者,死于十五年前。 姓名孙健力,年龄三十七岁,农民。 第二名死者,死于十四年前。 姓名田有为,四十一岁,职业中学历史老师。 第三名死者,死于十三年前。 姓名梁武,四十二岁,职业散打培训教练。 第四名死者,死于十二年前。 姓名黄宝旭,四十三岁,职业诊所医生。 第五名死者,死于十一年前。 姓名姚京,三十八岁,职业某工厂化验员。 死亡时间倒不是标准的一年,有的间隔三个月,有的间隔六个月以上,平均是一年。 最后,就是十年后的最新受害人,姓名曹宇宁,三十六岁,职业是大学心理学教授。 一共六名死者,死亡方式一样,职业却五花八门。 目前所知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性别相同,年龄勉强相近。 根据调查,十几年前死的这五个,彼此不存在亲戚和朋友关系,甚至连共同好友的都找不到,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关联。 卷宗很长,一个多小时后,陈益合上了文件,习惯性掏出烟盒。 点燃了一根香烟,他转头看向赵启明。 “赵队长当年……参与了这起案件的调查工作?” 他没有在卷宗上看到赵启明的名字,需要问一问。 赵启明点头:“是的陈组长,参与了,跟着孔队调查,这一查就是五六年。” 陈益:“我看卷宗上提到,凶手使用的麻醉剂是医用麻醉剂,所以孔队长在调查陷入僵局后,集合所有能集合的警力,对麻醉剂的渠道展开了全面性排查。” “除了江城,周边城市也没有放过,连阳城也查了,轨迹遍布整个东洲,最终没有收获。” 赵启明:“是的,当时连续几个月,我们都在外面跑。” “麻醉剂受国家严格管制,不可能卖给个人,所以孔队一直想搞清楚凶手到底是怎么弄到的,就算是偷也应该有记录。” “能够杀害五人的剂量,不小啊。”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辞职之前,孔队长的最后怀疑是什么?” 赵启明:“医生。” “注射器,麻醉剂,都找不到来源,最容易做到这一点的,医生的可能性极大。” “陈组长觉得呢?” 陈益视线放在面前的卷宗上,开口道:“看完卷宗后,我的判断和孔队长一致,确实有可能是医生。” “但是黄宝旭的人际关系中,所有和医学相关的朋友,全部排除了嫌疑,对吗?” 黄宝旭是诊所的医生,这是疑似的突破口,孔汉勇当年并没有放过,真可以说是能查的都查了。 赵启明点头:“对,没有找到具备作案条件和作案时间的人。”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这次的案子呢,我看天气预报案发时有小雨,对现场勘查影响大吗?” 此案刚刚发生,很多东西还没有整理,他需要直接问。 赵启明回答:“很小的毛毛雨,连死者脸上的血迹都洗不干净,对现场勘查影响不是很大。” 陈益:“凶手怎么去的案发现场?” 赵启明道:“案发现场周围没有居民区,肯定是开车去的,但在现场只有脚印没有发现车辙印,我判断凶手是把车停在了沥青路,然后徒步把受害者利用背、扛或者抱的方式,运到了杀人地点。” “这一点,从现场脚印来回深浅不一,可以作为判断依据。” 陈益点了点头:“明白了。” “看来凶手考虑到了轮胎印可能会暴露车辆信息,很聪明的一个人,然而却不在意脚印。” “曹宇宁体重有一百六十斤,沥青路距离案发现场有一百多米,人力运过去难度不小啊。” 赵启明开口:“是的,所以我们判断凶手应该是男性,现场遗留的脚印也是佐证,因为案发现场周围泥土比较松软,码数只能说大概四十三吧。” 陈益:“十几年前凶手也留下了脚印,码数四十二,而松软的泥土会让脚印数据有增大的误差,所以……这是一个人?” 这个问题让赵启明迟疑:“从脚印看是这样的,但无法百分之百确定,不过凶手的作案手法和十几年前高度一致,可以认为凶手是一个人的可能性极大。” “陈组长的意思是,直接并案吗?” 陈益没有马上回答,现在没有人敢说,这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上午在省厅开会的时候,方松平也只表示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无法确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两个案子之间一定有联系。 模仿作案,也是联系之一。 派专案组过来,就是要查清这里面的联系,如果是两个凶手干的,说不定都能抓到。 此时,还在浏览卷宗的何时新看了过来,说道:“六名死者,六面镜子,每一个镜子款式大小都不同,说明关键点不在镜子上,只要是镜子就可以。” “凶手的目的,就是要让受害者看清楚自己被杀的全过程,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呢?” “说实话,我在其中闻到了愤怒的味道。” “凶手很生气吧?有没有可能是仇杀?不过跟这么多人有仇,又感觉不太合理,而且中间还隔了十年。” “十年前的曹宇宁,也就二十几岁而已。” 陈益:“我同意何副支的话,我也感觉到了。” “连环杀人案的作案对象都是中年男性,这的确是相当少见,不排除有仇的可能,但孔队长当年并没有找到联系。” “和这么多人有仇,怎么会一点也查不到呢?彼此之间的交集就没有交叉点的吗?” “或者说,凶手和一类人有仇,作案动机来自于心理替代的发泄。” “如此的话,愤怒的点会是什么呢?” “去年我在阳城办过一起案子,凶手愤怒的点来自于前女友带来的心理阴影,转嫁到了受害者身上。” “这件事,分析受害者的共同点可以得到答案。” “不过我现在从六名死者身上,暂时看不到任何有效的共同点,若是中年男性的话,范围可就太大了。” “当年孔队长之所以放弃受害者共同点的排查,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吧。” 赵启明点头:“对,找不到共同点,我们只能根据现场遗留的线索去查,但收效甚微。” “此案,正常的刑侦手段怕是无法带来进展。” “陈组长的意思,下一步我们该怎么查?” 陈益靠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新案子,总比老案子好查,自然是先查曹宇宁。” “三天的时间,把曹宇宁的一切查清楚,到时候再看。” 不得不说,五年的时间,孔汉勇的调查范围已经很广了,几乎没有放过任何可能。 比如,麻醉剂来源,镜子来源,铁锨来源,甚至还进行过一定范围的脚印比对。 比对的范围,来自凶手可能的心理安全区,对象职业是医生或者相关工作者。 可惜四十二码的男性很多,这种方式无异于大海捞针,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间接看出孔汉勇当时已经非常着急,着急到失去原有的耐心,病急乱投医。 这种情况下,重启当年案件的调查不必急于一时,可以先把眼前的案子搞清楚再说,说不定能有收获。 十几年前的受害者没有联系,现在多了一个,也许联系就有了呢? 赵启明没有意见:“好,一切听从陈组长的安排,那现在?” 陈益思索了一会,道:“赵队长,节省警力,查曹宇宁咱们几个就够了。” “未来几天,让刑侦支队其他人搞清楚十几年前五名死者现在的家庭情况,包括他们曾经的住址,妻子和孩子现在的生活状况和现在的住址。” “到时候我们重启调查的时候,可直接入手。” “多方向行动,速度尽量快起来,连环杀手的心理谁也揣摩不了,根本无法判断凶手会不会继续杀人,什么时候杀人。” “今天?明天?今年?还是明年?不能去赌。” 陈益的话让赵启明神色凝重起来,点头道:“好的陈组长,我明白,马上安排。” 陈益嗯了一声,此刻站起身:“我去看一看尸体,主任法医怎么称呼?” 赵启明:“何智年。” “那个谁,小李,通知何法医准备一下,然后带陈组长过去。” 被点到名的警员立即起身:“是,赵队。” …… 法医室。 陈益四人走了进来,法医助理已经将尸体放在了法医操作台上,站到一边。 秦飞走在最后面,这次他的表现比上次好了太多,不能说非常淡定,至少表面已经看不出异常,况且已经经过法医处理过的尸体,表面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强的视觉冲击力。 “陈组长。” 何智年对陈益点了点头,目光中有着好奇和惊异。 好奇于能侦破多起命案,并火速升职的家伙长什么样子,惊异于对方的年纪。 这仿佛成了规律,自从陈益升任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之后,每次新见面的人,都会吃惊他的年轻。 “您好,何法医。” 陈益点头示意,随即上前,视线放在了尸体身上。 曹宇宁的脸部已经清理的很干净了,他静静的平躺在那里,双目紧闭,脸上依然还残留着临死前的表情:惊恐。 换做谁被埋在土里,然后看着自己被砸开脑袋,鲜血顺着额头流满全脸,那种视觉上的惊悚,都无法承受。 陈益看了一会,弯腰凑近,距离曹宇宁只有几厘米。 这个动作让何智年有所讶然,这么年轻的刑警毫无情绪波动的近距离面对尸体,足见其心理素质的强大。 别说年轻刑警了,现在就连不少老刑警也只是根据尸检报告查案而已,对尸体都有着三分敬畏。 毕竟是法医的活,大多数情况刑警也就是在案发现场见见罢了。 “怎么感觉他在笑呢?” 突如其来的话,让何智年一愣,身后的何时新迈步上前。 “笑?不会吧?” 何时新轻轻捂着鼻子,看了一眼后再次退后,他不害怕死人,但无法做到和陈益一般古井无波,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雕塑。 反观卓云和秦飞,就有些心惊了。 笑? 受害者在笑? 别闹啊陈队,那种情况下谁还能笑得出来,不哭就不错了。 陈益直起身:“可能看错了吧,表情有点丰富,和十几年前的五名受害者似乎有点区别。” 说完,他迈步来到尸体正上方,盯着伤口看了一会。 “为什么要放镜子,为什么一定要埋起来呢?” 陈益自语。 何时新:“伱说什么?” 陈益声音大了一些:“从十几年前的调查结果看,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尸体和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却单单留下了脚印。” “就算通过脚印无法找到嫌疑人,但也算是间接证据之一了,想避免还是比较容易的。” “凶手是太自信,还是无所谓,还是想告诉警方:没错就是我,我就是要杀他们,来抓我,顺着脚印来找我吧。” 闻言,何时新狐疑,怎么突然说的那么玄乎。 陈益继续开口:“其实我第一反应啊,是表演型人格障碍,就是这作案周期不太对。” 表演型人格障碍,又称寻求注意型人格障碍,特征是人格过分感情化,以夸张言行吸引他人注意力。 这种杀人手法,确实很像是在表演,炫耀自己的成果,如同炫耀艺术品。 表演型人格障碍人群有着极端情绪化的特点,同时,会有反社会的潜在特质,所以杀人对这些人来说,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想做就做了。 表演需要观众,映射杀人动机,但周期不太对,十年有点长,已经连杀五人,除非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比如受伤了,入狱了,结婚了,有孩子了……等等等等。 “表演型人格障碍?”何时新若有所思,“确实有点像啊,但选择郊外观众是不是少了点?哦对,要是在市区人多的地方挖坑杀人,既难也危险,竖着埋啊,那得挖多久。” 陈益没有回应,托着下巴围尸体走了两圈,随即开口:“何法医,能判断致命伤是第几下吗?” 何智年回答:“反正不是第一下,凶手不着急让受害者死,似乎享受这个过程。” 这句话让卓云几人心中暗骂:真是个变态疯子啊。 陈益摇头:“不,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是让受害者享受这个过程。” 何智年诧异:“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凶手享受的过程,就是受害者痛苦的过程。” 陈益:“也许不是一个意思,凶手并不享受这个过程,他只是想让受害者经历这个过程。” “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符合仇杀的特征。” 何智年沉默。 十几年前,此案所有可能性都想过了,但针对性调查之后,都没有什么突破。 此时何时新说道:“陈组长,如果是仇杀的话,彼此关系肯定非常密切,不应该查不到啊。”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只讲理论上的可能,我举个简单的例子。” “张三和李四是陌生人,巧合之下两人徒步爬山,同时看到了一百块钱。” “为了一百块钱,张三和李四发生争执,然后张三把李四推下了山崖。” “但是李四并没有死,伤好之后找张三报仇,把他杀了。” “这种情况,如何查人际关系。” 何时新:“呃……” 他明白了陈益的意思,这种情况理论上确实有可能发生。 不过和六个人巧合下同时有仇,这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陈益继续说道:“把张三当成五个人或者六个人,凶手是李四,不就可以解释眼下这种情况了吗?” “不要去想概率多低,再低也不是零。” 何时新皱眉:“若真是类似这种情况,那可就难办了。” 根据陈益所举的例子发散思维,可以延伸出多种情景,核心就是几人彼此都不认识,却凑到了一起。 然后,便有了后来一系列的命案。 难查,非常难查,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陈益没有再多说,摆手道:“走吧,只是提一个可能而已,我们看看曹宇宁这边能有什么线索。” “先见他的家人。” 几人离开了法医室。 赵启明那边正在安排警员调查十几年前第五个家庭,结束之后,便带着陈益等人一起,前往曹宇宁的家。 差不多已经到了饭点,登门不合适,但现在也没必要注意这些细节了。 何况曹宇宁死了,他的家人哪还能吃得下饭。 路上,赵启明得知了陈益关于张三李四的假设,这倒是一个新的可能,就是发生的概率比较小,而且查起来相当困难。 不过,总比随机杀人的反社会人格来的简单,至少有一定依据供警方推断。 “这个曹宇宁风评怎么样啊?”车内,陈益询问。 赵启明说道:“我们目前了解的是还不错,研究生毕业留校,后来又考了博士,讲课风格独树一帜,学生们都很愿意听。” “他的选修课,差不多是满的。” 陈益微微点头,叹道:“哎,可惜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走访,面见孔汉勇 一位教书育人的大学博士教授,学生灵魂的工程师,就这么被残忍的杀死在郊外,这对江城,对东洲,乃至对全国来说,都是不小的损失。 谁又能知道,如果曹宇宁没有被杀的话,未来又能培养出多少研究生,培养出多少博士呢? “确实可惜啊。”何时新也是感叹:“如果按照仇杀的逻辑,怎么看这个曹宇宁也不像能和人结仇的样子,而且十年前他还在攻读研究生的吧?” 陈益和赵启明没有再说话。 现在没有知道此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都是猜测。 能做的,只有按部就班的尽可能收集多的线索,然后根据所收集的线索尝试推断,确定可能性比较大的方向。 很快,曹宇宁的家到了,几人敲响房门。 等了一会门开之后,几人视线同时下移,站在面前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稚嫩的声音响起:“叔叔,你们找谁啊?” 陈益目光波动了一下,微笑道:“我们找你的妈妈,她在吗?” 闻言,小男孩转身跑到客厅,喊道:“妈妈,外面有几个叔叔找你。” “让他们进来吧。” 客厅沙发的位置,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女声,带着一丝沙哑。 “叔叔,伱们进来吧!” “谢谢。” 陈益几人迈步走进并关上了房门,与此同时女子声音再次响起:“童童,你先去卧室关上门玩一会,妈妈把手机给你。” 男孩欣喜,很是开心的接过手机,然后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客厅,随后便传来卧室的关门声。 陈益走到客厅,看到一位三十多岁,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半躺在沙发上,她仿佛浑身失去了所有力气,不停的揉着额头。 当女子看过来的时候,陈益能看到她眼睛的红肿,也能看到目光内的绝望,悲伤,和对未来的迷茫。 “曹太太,打扰了。” 陈益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本来是完美的家庭,现在丈夫死了,留下了孤独的妻子和刚刚懂事的儿子,对曹太太来说,这会是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也幸亏有孩子的牵挂,算是黑暗中的一丝慰藉,也是继续好好生活下去的勇气来源。 那个男孩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能瞒多久。 一年两年可以告诉对方说爸爸出差了,三年四年十年,就很难糊弄,到时候对曹太太来说,又是二次的伤害。 “警察是吗?坐吧。” 曹太太依然还在不停的揉着额头,似乎是想要缓解悲痛,但这种方式显然不可能有用,她只是不想让自己闲着,不想让自己停下。 几人坐了下来。 “凶手抓到了吗?”曹太太问出了这句话。 闻言,赵启明等人面面相觑,这才第三天而已,准确的说是第二天。 陈益开口:“还没有,所以希望曹太太能暂时冷静一下,回答我们的问题,也许你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能给我们追查凶手带来巨大的帮助。” “请相信,我们想抓到凶手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 他没有说什么节哀,理解你心情之类的话,对于刚刚得知丈夫死讯的妻子来说,这种苍白的安慰听起来和站着说话不腰疼没什么区别。 闻言,曹太太揉额头的动作停止,转头看向陈益,随即从沙发上坐正了一些。 “你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她询问。 陈益点头:“是的。” 曹太太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陈益连忙开口:“不必了曹太太,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曹太太:“好,你问吧。” 陈益:“在此之前,可否允许我的同事去曹宇宁的房间和书房看看?” 曹太太抬手一指:“可以,在那边,去吧。” 陈益转头,看向卓云和秦飞,两人点头会意,起身离开了客厅。 此时客厅内,只剩下了三个人,陈益问出第一个关键问题:“曹宇宁有仇人吗?” 对于这件事,曹太太回答的很干脆:“绝对没有。” 陈益:“他和他的学生,关系是否存在问题?” 这个问题很直接,也很尖锐,导致曹太太眉头都是皱起,随即斩钉截铁道:“绝对没有,这一点我保证,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个方向上。” “我和宇宁是在研究生时期认识的,彼此都是各自的初恋。” “他的家教很好,书香门第,包括我也是,所以你所指的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做的。” “而且手机什么的我们都互通,从未发现值得怀疑的联系人和聊天记录,他也很少独自外出。” 闻言,陈益略微沉默,继续询问:“那曹太太你呢,是否有仇人。” 曹太太再次摇头:“也没有。” “我说了,不要往仇人的方向去查,我们全家都不可能与人结仇,请相信我。” 陈益不置可否,说道:“曹太太,命案刚刚发生,先不要这么笃定,任何情况都是有可能的,所以请曹太太尽量回忆,从你和曹宇宁认识当天开始回忆,是否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曹太太看了他一眼,道:“没有,一切都很平静。” 陈益:“没有不平静的时候吗?” 曹太太:“没有……哦,有。” 陈益挑眉:“嗯?什么事?” 曹太太:“他的父亲在八年前去世了,对宇宁来说算是不平静的一段时间的吧,后来好几个月他的心情都非常差,直到我怀孕了,他才渐渐恢复正常。” 陈益:“疾病去世?” 曹太太点头:“是的,很严重的高血压和胃病,在医院去世的。”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益:“他有情敌吗?” 曹太太诧异了一下,说道:“当然没有,在遇到他之前我一直单身,虽然期间有喜欢我的,但早就不联系了。” 陈益:“也就是说,曹宇宁没有仇人,也不存在有竞争关系的竞争者。” 曹太太:“是的。” 问到这里,陈益脑海中回忆案发过程。 案发时间大概是上周五的下午,曹宇宁离校后没有回家,第二天便被发现杀死在郊外。 当晚曹太太是报警了的,结合受害者身上的手机,所以警方迅速锁定了受害者身份。 值得一提的是曹宇宁离校的时候并没有开车,而是步行出了校门,目的地未知。 可能,是凶手叫出去的。 不过如果此案凶手和十几年前的凶手是同一个人的话,陈益个人觉得曹宇宁是凶手叫出学校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因为很容易给警方留下可供排查的线索。 不论是手机联系还是当面联系亦或者找人代为传达,都可以被顺藤摸瓜查到体貌特征,甚至于得到清晰画像。 此案凶手是个谨慎聪明的人,应该不会在摄像头遍布的大学里乱来。 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如猎豹般蹲守,等待猎物的出现,曹宇宁总有不开车单独外出的那一刻。 若是这样的话,查全城近段时间缺勤的医生和医药相关人员,是否有收获呢? 不过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能证明凶手的职业就是医生,只能说可能性相对比较大。 “曹太太,你确定曹宇宁在上周失踪前,没有任何异常吗?请仔细回忆。”陈益开口。 闻言,曹太太考虑到了关系到丈夫的死不能马虎,便认真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头:“很抱歉,我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和平时一模一样。” 陈益:“他是否因为身体不舒服看过医生?” 曹太太:“没有。” 问到这里,陈益转头看向赵启明,眼神询问对方是否有什么想问的,对方微微摇头。 没有仇人,没有竞争者,也不图财,作案手段又和十几年前一样,凶手是同一人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随后,陈益和曹太太继续聊了一会,直到卓云和秦飞出来。 卓云来到陈益身旁,小声说了一句,随即陈益看向曹宇宁的妻子:“曹太太,曹宇宁的电脑,我们能带走吗?” 曹太太没有拒绝,点头道:“可以,你们拿走吧,想拿什么都行,只要能抓到杀害我丈夫的凶手。” 陈益站起身道:“多谢曹太太。” “今天打扰了,案情如果有重大突破的话,我们会马上通知你的。” “对了,曹宇宁的死讯,还请暂时不要外传。” 五人拿着曹宇宁的电脑离开,来到楼下,陈益看向卓云二人。 二人都是摇头,表示在曹宇宁的卧室和书房没有任何可疑的发现。 赵启明道:“很难办,就算书房卧室里有可疑的东西,摆在面前我们恐怕也不知道,凶手的作案动机,是本案的最大问题。” 何时新此时说道:“等晚上回去的时候,我想办法查查监控吧,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东西。” 陈益抬手:“不,监控让别人去查,你有别的任务。” 何时新微愣:“别的任务?” 陈益嗯了一声,道:“新案子出现非常重要,必须要彻查,把曹宇宁的一切查的清清楚楚,这件事就交给何副支了。” “网络上的东西何副支应该明白,我需要曹宇宁的所有动向,哪怕是早年发过但已经删除的帖子、留言等一切信息,都深挖出来。” “可以吗?” 何时新看了一眼秦飞手中的电脑,点头道:“可以,这是我的强项,只要是曹宇宁在电脑上留下的痕迹,不论是本地还是网络,不论是删除还是未删除,我都查清楚并整理好。” “时间的话……两天左右吧。” 陈益:“好,那就辛苦何副支。” “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去,明天去一趟曹宇宁的学校,找学校校长拿到曹宇宁的档案。” “还有,孔汉勇孔队长我想见一见,赵队长觉得方便吗?” 听得此话,赵启明有所迟疑:“这……” “此案对师父的打击很大,他现在还不知道凶手可能又出现了,我怕他……受不了啊。” 陈益:“我觉得孔队长还没这么脆弱,要说此案谁的侦破决心最大,应该就是孔队长了。” “这个案子他查了那么久,若是能和他聊一聊的话,事半而功倍。” “赵队长认为呢?” 赵启明沉默了一会,最终答应:“好吧,明天上午我带你们去见我师父。” …… 翌日,江城大学,陈益几人来到这里,并见到了校长。 何时新没有一起,此刻他正在江城市局,全力攻克曹宇宁的电脑和手机。 校长姓陈,和陈益一个姓。 “赵队长?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看来陈校长认识赵启明。 赵启明笑了笑,说道:“陈校长你好,有案子,打扰了。” “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厅专案组组长,陈益。” “嗯?”陈校长转头看向陈益,面露吃惊之色,好年轻啊。 反应过来后,他冲陈益伸出手,客气道:“你好陈组长,咱俩倒是有缘啊,都姓陈。” 陈益客气笑道:“你好陈校长,确实有缘。” 松开手后,陈校长说道:“刚才赵队长说有案子,不知是什么案子?牵扯到我们学校了吗?” 曹宇宁的死讯还没有传过来,目前只有他的家人知道。 此案保密程度比较高,能不说还是尽量不说。 赵启明开口:“陈校长,我们这次过来,是想拿走贵校曹宇宁教授的所有档案,有劳了。” “曹宇宁?”陈校长皱眉:“他怎么了?” 赵启明:“抱歉陈校长,有些事情我们不方便透露。” 见状,陈校长没有多问,点头道:“行,我知道了,我马上通知档案室送过来,请稍等。” 赵启明:“多谢。” 拿到曹宇宁档案后,几人离开学校,开车行驶在路上,准备前往孔汉勇的家。 距离倒是不远,二十分钟也就到了,开车的是秦飞。 车内,陈益打开档案盒,开始翻看曹宇宁的资料,并将其中一部分递给赵启明和卓云。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视线定格,拿起了其中一张纸。 “转系?” 档案显示,当年曹宇宁攻读研究生的时候,本来已经快毕业要考博了,却突然转系,从历史学转到了心理学。 “什么转系?” 车内几人看了过来。 陈益盯着手中的资料看了一会,说道:“曹宇宁曾经转过系,而且还是读研的时候转的,这可是相当少见。” 本科转系倒是没什么,很常见,但研究生可就不一样了。 原则上,研究生期间是不可以换专业的,需要和研究生导师协商,对方同意才可以。 赵启明:“昨天曹宇宁的妻子怎么没说这件事?” 卓云开口:“可能觉得不算异常吧,早年的转系,能和这次凶杀有什么关系。” “陈组长,你认为有问题?” 来到江城,有外人在,卓云不再称呼陈益全名,平时也就罢了。 陈益说道:“有问题倒是谈不上,但也算是一个新发现,研究生转系,不太合理。” “而且……” 他视线下移,看向转系时间:“而且曹宇宁的转系时间点,和他父亲去世的时间比较近,是受了什么打击吗?” “对了,曹宇宁父亲是干什么的。” 赵启明回答道:“和曹宇宁一样,也是大学教授,算是子承父业了。” 陈益:“学什么专业。” 赵启明:“历史……嗯?这里面有联系?” 陈益放下文件看向赵启明:“曹宇宁父亲是学历史的,早年曹宇宁自己也是学历史的,而就在曹宇宁父亲去世的时间点,曹宇宁突然转修心理学。” “我们不说巧合,这里面存在联系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但不一定和他的死有关系。” 赵启明想了想,说道:“学历史的父亲生病去世,导致曹宇宁对历史专业失去了兴趣,又无法走出亲人去世的阴霾,所以转修心理学,既修学也修自己。” “这个解释合理吗?” 陈益点头:“非常合理,可能性还是比较高的,这件事先搁置吧。” 新的线索有时候是无用线索,除非未来调查过程中出现的某个信息,能和本来无用的线索对上。 现在是调查初期,要做的就是广撒网,多找线索,不管有没有用先记下来,最后再看能不能接上。 如果能接上,表示案情开始向前推进。 几人不再说话,继续看资料。 其他的就没什么,曹宇宁按部就班研究生顺利毕业,然后留校,继而在校期间考上了博士,一生还是非常精彩成功的。 可惜,莫名其妙被人埋在土里,敲碎了脑袋,还是看着自己死的。 二十分钟后,陈益几人来到孔汉勇的家。 孔汉勇妻子外出买菜,此刻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开门的时候,对方手里正拿着装满水的花洒,应该是要去阳台浇花。 “启明?你怎么来了。” 看到赵启明,孔汉勇有些意外。 近六十岁的年纪不算大,但孔汉勇的头发都已经白了,而且身体还有些佝偻,却不知是否因为那十几年前的案子。 心情很重要,如果心情一直抑郁的话,长此以往会反应在气色上。 孔汉勇的气色,并不好。 “师父……” 赵启明也有段时间没见过孔汉勇了,看到对方头上的白发,他莫名有了难过。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多种假设 “先进来吧。” 对陈益三人孔汉勇感到陌生,但暂时没有多问,退到房间示意几人进来。 房门关闭后,众人来到客厅。 茶几上放着喝茶的器具,很是精致,看来孔汉勇现在平时没事也就是喝喝茶,浇浇花,遛遛弯什么的。 关于刑侦上的事情,都只剩下回忆了。 几人落座,孔汉勇这才询问:“这三位是支队新来的警员吗?” 陈益,卓云和秦飞看起来都比较年轻。 赵启明解释道:“不是师父,他们是阳城刑侦支队的。” “这位,是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现在是江城专案组组长。” 闻言,孔汉勇愣了一下,有些吃惊,忍不住打量陈益:“这么年轻的副支队长,很少见啊,了不起了不起,看来是有杰出的能力被省厅看重,破格提拔了。” “你刚才说专案组,什么案子?江城最近有什么大案子吗?” “哦……如果涉及到案件机密的话,不用和我说,我就是随口一问。” 赵启明沉默了一会,道:“师父,陈组长这次是专门来找你的。” “嗯?专门找我?” 孔汉勇诧异,再次看向陈益。 我一个无所事事的老刑警,没事专门找我干什么? 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一种可能,脸色当即有些凝固。 “那……那个人又出现了??” 能听得出来,孔汉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赵启明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孔汉勇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赵启明,又转头看向一直还没有说话的陈益。 “同样的作案手法?” 赵启明再次点头。 “死……死的还是中年男性?” 赵启明继续点头。 孔汉勇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了起来,脸部的肌肉都是有些哆嗦。 这起案子,是他职业生涯中所负责的最后一起案子,同时是最严重的一起杀人命案,也是唯一一个悬案。 他倾尽全力查了好几年,但案情推进极为缓慢,凶手连个毛都没见到。 除了性别大概率是男性之外,其他特征什么都没有,死者不停的出现,他也因此引咎辞职。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他辞职之后,凶手却停止了杀人,自此销声匿迹。 没想到十年后,就在他以为凶手会就此逍遥法外的今天,竟然再次出现了。 究竟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还是该愤怒? 身为曾经的刑警,高兴的情绪肯定是不能有的,毕竟是出现了新的受害者。 但新案子的出现,代表着凶手再次行动。 只要动,就会有新的线索,那么抓到他的概率便会增加。 所以,孔汉勇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 “师父,您先别激动,坐下我们慢慢聊。”赵启明连忙开口。 孔汉勇在原地站了一会,方才是缓缓坐了回去,习惯性的想去掏烟,却发现自己已经戒了。 见状,赵启明拿出烟盒递了过去:“师父,您不是戒烟了吗?” 孔汉勇看了一眼赵启明递来的烟盒,摆手拒绝,随后看向陈益。 “陈组长,年轻有为。” 时隔十年,案子再次发生,这次负责调查的不是江城市局刑侦支队,而是变成了省厅派来的专案组。 这么大的案子,省厅能放心交给眼前这个年轻人,间接说明对方的不简单。 陈益开口:“孔队长你好,这个案子……咱们能聊聊吗?” 孔汉勇靠在沙发上,眼神中有了追忆:“第一时间来找我,陈组长是肯定凶手是同一个人了吗?” 陈益说道:“这是最大的可能,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两起案子也一定有联系,不是吗?” 闻言,孔汉勇微微点头:“伱说的没错。” “这次死的是什么人?” 陈益将曹宇宁的个人资料,大概和孔汉勇说了说,包括对方被杀的全过程。 听完后,孔汉勇神色凝重起来:“已经开始杀大学教授了么,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陈组长,你说受害者是自己走出大学的,那查了吗?他为什么要走出大学??” 陈益点头道:“查了,前天确定死者身份后,赵队长第一时间安排警员走访了江城大学,也调取了监控和手机通话记录,同时调查和恢复了聊天记录,但没有得到原因。” “我想,应该是巧合,他独自走出校门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亡时间。” 此话让孔汉勇一激灵:“那凶手肯定要蹲守!” “陈组长,赶紧排查啊!” “排查全城所有存在缺勤记录的医生,护士,还有药企员工,只要能近距离接触到医用麻醉剂的,都不要放过!” 他仿佛看到了破案的希望,情绪上有些激动。 赵启明看向陈益,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调查方向。 陈益微微点头:“孔队长不愧是老刑警,一句话说到点上了,我正准备这么做。” “凶手每次都选择麻醉剂作为辅助杀人工具,对他来说获取方式应该是不难的,可是孔队长曾经已全面排查过,这件事现在还是一个疑点啊。” “实名够买肯定不可能,只能通过间接方式,比如偷盗和私下交易。” “孔队长,如果凶手利用金钱诱惑,从医生手里够买,您觉得可操作吗?” 孔汉勇皱眉:“当年医院是重点排查地,我相信我已经查的非常仔细了,就算是私下贩卖,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除非,凶手将采购、仓管、医生全部买通,而且这些人的演技还要非常好,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为了一些麻醉剂去费那么大功夫,增加暴露自己的风险,不像这家伙能干出来的事情。” “若是去远离江城的地方购买……难度就更大了,人生地不熟的,麻醉剂可是国家严格管制的药品,没有人会因为一点钱去冒犯罪的风险。” 陈益:“所以说,您依然认为凶手应该可以接触到这些麻醉剂,至少获取途径相对比较容易。” 孔汉勇点头:“对,一定比较容易。” “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选择其他方式,能让受害者失去反抗能力的方式,不仅仅只有麻醉剂。” 陈益略微沉吟,转头看向赵启明:“赵队长,回市局后通知全城所有派出所和分局,抽出警力走访辖区内一切诊所,医院,兽医诊所,兽医医院,还有各药企,产药工厂等。” “只要发现案发前有长久缺勤的员工,不论缺勤原因,立即带回来。” 赵启明:“好,我知道了。” 孔汉勇看了陈益一眼,这小子,够果断,而且很有领导风范。 陈益继续说道:“孔队长,我们来聊一聊十几年前,五名受害者之间共同点的问题吧。” 提及此事,孔汉勇无奈摇头:“很遗憾,我所知道的共同点只有两个:男性,中年。” “其他的,什么也没查到。” “家庭共同点,事件共同点,还有曾经同时去过什么地方等等,我都查了,没有。” “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凶手是如何选择的作案对象。” “你要说仇杀吧,死者之间毫无联系。” “你要说随机杀人吧,死者的性别和年龄又高度相似。” “要是按照特征杀人,这个特征又是什么呢?我绝不相信仅仅只是因为中年男性。” “退一步说,就算是中年男性,也应该有更细致的特征,比如性格特征。” “但是陈组长你看到没有,现在又出来一个大学教授,这六个人的家庭背景,学历,职业,性格,经历,全都不一样,这……这实在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听着孔汉勇的话,陈益能感觉到对方的无力,不论怎么查,毫无线索。 “也许……共同点藏的很深,时间跨度很长,所以才查不到呢?”他开口道。 孔汉勇:“这件事我想过,也只能这么解释。” “如果二十年,三十年前,甚至四十年前他们相互认识,后来因某个特殊原因形同陌路的话,那就不可能查到了,时间太久。” “陈组长,如果你还是坚持追查共同点的话,我觉得还是要从其他方面入手,时间跨度不要太长,事倍功半啊,到最后很有可能是无用功。”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动手。” 陈益点头:“孔队长放心,我心中有数。” “此案,其实您已经查的够全面了,我能做的不多,目前来看,共同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凶手的作案方式了。” 闻言,孔汉勇有些惊讶:“你要从作案方式,去找到凶手的行为动机所在?” “靠什么?” 陈益:“犯罪心理学。” 这五个字让孔汉勇沉默了一会,随即叹道:“当年我师父,可没教我这玩意,他告诉我说看得见的线索永远是最重要的,一切证据说话,一切现场发声。” “但是,没有线索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该怎么办呢?” “陈组长,你们是新一代刑警,知识更加丰富,技术更加高明,想法也更加前卫,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不过你既然提了,我还是想听一听。” 陈益点头:“我也想和孔队长交流一下,因为这个案子只有您最熟悉。” 孔汉勇没有否认。 对此案的熟悉度他认第二的话,恐怕只有凶手敢认第一。 陈益:“孔队长,从作案方式去分析凶手的行为动机,有两种方式。” “第一,是假设正推,第二,是据果反推,两种方式都可以,我个人比较习惯第一种。” “先假设凶手具备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这种人格障碍,是对社会影响最严重的类型,特征具备高攻击性,缺乏羞惭感,行为完全受动机驱使,无法控制。” “若是此种情况的话,我们就要考虑到凶手性格形成的诱因,一般来说有三种。” “第一,家庭成长环境的不良。” “第二,父母教育方式的不当。” “第三,在成长过程中,身心严重受挫。” “我们姑且认为,凶手三者同时具备,导致他仇恨社会,开始发泄心中的愤怒。” “那他为什么要选择泥土埋人,铁锨击打,受害者面前放置镜子的方式呢?” “奇怪的行为总有解释,来自于早年的心理成长,比如,他被人这么虐待过,要用同样的方式去发泄回来。” “孔队长觉得呢?” 孔汉勇认真想了想,点头道:“比较合理。” “凶手幼年的时候被父母埋在土里过,或者成长时期被伙伴这样欺负过,那种牢笼控制的绝望,濒死的感觉,对他的心理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有十年的静默期,杀人是会上瘾的,他的作案频率只会越来越高,而不是突然终止。” “而且,作案对象也不至于都选择中年男性吧?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散打教练啊,风险太大了。” 陈益:“没错,这是其他问题,我们先不考虑。” “现在我们想第二个假设。” “假设凶手有着严重的心理扭曲,诱因来自于父亲,养父,或者叔叔伯伯之类的人群,他们都是中年男子。” “在这类人群中,凶手遭受了残酷的虐待,导致心理发生严重扭曲,仇恨和诱因一样的中年男子。” “他对诱因有着恐惧,不敢面对,所以将仇恨发泄到了别人身上。 “只要是中年男子,他就恨。” “这种情况下,他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使用埋人放镜的作案手段呢?” “我觉得,要么和第一种假设一样,要么是在电视等媒体上受到启发。” “第三种假设,凶手有着表演型人格障碍,杀人为乐,杀人表演。” “奇怪的作案手段,就是他的表演方式,行为动机来自于外部启发、自创或者他所期望的真正观众。” “这里说的真正观众,就是造就他人格障碍的主因。” “第四种假设,凶手是复仇,这种可能性现在相对比较小,因为十几年前的五名受害者,彼此找不到任何联系。” “虽然概率比较小,但理论上存在,比如五名受害者在早年因缘际会聚在了一起,其中包括凶手或者凶手相关人。” “发生了什么我们就不用猜了,没意义,结果就是凶手或者凶手相关人员受到了伤害,这种伤害可能是利益伤害或者人身伤害。” “如果是利益伤害的话,这第六个人就是凶手,如果是人身伤害比如死掉,这第六个人就是凶手相关人员,此案凶手是为他人报仇。” “基于凶手作案手法特殊,我认为人身伤害比利益伤害可能性更高,高很多。” “比如,凶手相关人员死于五人之手,方式和本案的作案手法相同或者相近,之后凶手为报仇,使用相同或相近的方式,杀害了所有参与者。” 听到这里,赵启明看了陈益一眼,他现在似乎明白对方为何能屡破命案,一年火速晋升了。 “孔队长觉得呢?”陈益最后开口。 孔汉勇这次想了许久,说道:“还有其他假设吗?” 陈益:“有,凶手是个正常人,高智商疯子,为了寻求刺激,选择了一种个人喜欢的杀人方式,满足自己,也挑衅警方。” “他不杀女人,只杀男人,也许是不屑于对弱势群体动手,期待挑战性。” 孔汉勇:“这种情况听起来可能性不大,陈队长认为哪种假设最符合此案特点?” 陈益摇头:“我现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需要更多线索。” “真要说的话,那就是第二种和第四种,凶手不会无缘无故,全部选择中年男性受害者。” “并且您刚才也说了,受害者中有一个散打教练,存在高风险。” “能查到受害者之间的关联,就是仇杀,查不到,就不是。” 孔汉勇深吸一口气,道:“虽然感觉对查案没什么帮助,但奇怪的是听你说完,我好像看到了本案的大概轮廓,就是不怎么清晰。” “只要往里面填充线索,哪怕仅有一个两个,案情就能有重大突破。” “十几年前省厅的专家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但没有你那么详细,为此,我还专门去查了收养家庭和孤儿,没有结果。” “就是这十年的安静……到底因为什么呢?” 陈益开口:“如果是第二种假设,作案不会停止,凶手可能是遇到了治愈心灵的事情,比如恋爱,结婚,生子等,或者失去作案能力,比如受伤,入狱等。” “如果是第四种假设,那就只能是失去作案能力或者查人了。” “查人?”孔汉勇敏锐抓到了这两个字,“查什么人?” 陈益奇怪的看着孔汉勇:“当然是查仇人啊,已经假设五人都是陌生人,他就算找到其中一个逼问其他人身份,也不一定有明确结果,只能查。” “江城之大,东洲之大,国家之大,世界之大,十年时间不长,人海茫茫找一辈子都有可能。” 孔汉勇点了点头:“哦,明白了。” “那陈组长觉得新发生的这起案子,能否算是……突破口呢?” 陈益:“不一定。” “虽然科技在发展,监控也越来越完善,但相应的凶手也在成长。” “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我不觉得他能在本案中留下什么可供调查的线索。” “唯一对我们有利的是,又多了一个调查对象,多了新的人际关系,深入了解后,也许能有意外收获。” 孔汉勇:“所以陈组长接下来的方向是?” 陈益:“先查新案死者,确定他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认识不相干的人,以及他的过往。” “然后,重启十五年前案件的调查,尝试找寻共同点。” 最后一句话让孔汉勇迟疑:“可是……我们已经……” 陈益犹豫了一下,道:“孔队长,您当年没有找到,不代表没有。” 此话让赵启明脸色微变,继而叹了口气。 孔汉勇亦是身体震了一下。 话有点刺耳,但有可能是真的。 “很抱歉。”陈益微微颔首。 孔汉勇摇头:“没什么,陈组长,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有用的信息 客厅,陈益点头:“当然有。” “孔队长当年查这个案子查了那么多年,没有人比您对此案更为了解。” “我初来乍到,仅凭早年卷宗去认识此案还是有些片面了,所以我希望孔队长能将卷宗里没有的东西,全部告诉我。” “比如说,您个人认为的疑点,可能有收获但没有去行动的调查方向,以及这十年来,您的新想法。” “我想孔队长虽然已经退休离开了此案的侦查工作,但闲来无事的时候,应该还是会思考的吧?” 孔汉勇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最初的那几年,我几乎每天都在思考这个案子,思考凶手,思考疑点,希望能找到我当时忽略的地方。” 陈益:“所以说,这个案子您相当于查了十五年。” “您查了十五年,我才来了两天,这其中没有可比性,我需要孔队长将所知道的都告诉我,哪怕仅仅是猜测。” 孔汉勇点头:“可以,不论是因为我曾经负责过此案的调查还是我曾经的刑警身份,这件事我都责无旁贷。” “希望我的话能对陈组长有用,早一日抓到此案的真凶。” “陈组长请稍等。” 说完,他起身离开客厅进了书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本笔记本和一张折叠的纸以及一支笔。 将笔记本放在陈益面前后,他开口道:“这是我个人的手记,每当我有灵感的时候,都会记下来,甚至于做梦梦到了和此案相关的奇怪情景,都不会任由它消失在记忆中。” 陈益拿起最上面的笔记本,掀开了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 里面的东西是卷宗没有提到的,有基于线索之外的猜测,还有不切实际的联想,很详细。 比如:凶手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之所以排查没有结果,是否因为凶手是外地人,不过凶手对江城极为熟悉,最大的可能是本地人或者常年居住本地的外地人。 还有,凶手为什么停止了作案,两年,三年,四年……凶手在做什么。 以及,图像。 这些图像应该是受害者被杀前的大概活动轨迹,从中找寻交叉点,也许能得知凶手的活动范围。 陈益明白,这是在尝试寻找凶手的心理安全区,如果他在里边的话,那他一定住在附近或者工作在附近。 极端犯罪,心理安全区非常重要,大部分连环杀手在选择作案地点的时候,都会下意识选择自己心理安全区范围内。 比较直观的例子就是,走在熟悉的路上,自然比走在陌生的路上要更轻松,更有安全感。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信息比较杂乱。 在陈益看笔记的时候,孔汉勇已经展开了中的折叠纸,几人这才发现这不是白纸,另一面是一张地图。 江城地图。 随后,他拿起铅笔在地图上熟练标注了五个圆圈,刷刷刷写着。 “启明,最后一名死者在哪被发现的?”期间,孔汉勇头也不抬道。 赵启明起身坐了过来,看了一会后,抬手指着一个地方:“在这。” 孔汉勇点头,在赵启明所指的位置又画了第六个圆圈。 “陈组长,你看。”做完这一切,孔汉勇将地图转了九十度,正对着陈益,“这些,是受害者被杀的地点。” 陈益放下手中的笔记本,抬头看了过去。 孔汉勇继续开口:“六个地点都在荒郊野外但各不相同,你说凶手是不敢在同一个地方作案而随机选择,还是刻意挑选的这几个地方呢?反正就是能埋人就行。” 陈益扫了一眼,口中说道:“我对江城不熟悉,孔队长有什么看法?” 孔汉勇道:“虽然找不到受害者的共同点,但我后来想了想,凶手的作案地点,其实是很相似的。” “江城是古城平原,能埋人的地方有很多,伱看这里。” 说着,他指着其他一个地点:“比如这里,更偏僻,更寂静,荒无人烟,周围能看到动物就不错了,凶手可以更加放松,更加肆无忌惮,更加没有戒备的去欣赏受害者死亡。” “全城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但他都没有选。” “他所选择的作案地点,都是风景比较优美的地方,靠山,靠水,这种地方虽然不是旅游区,但偶尔还是会有人去郊游的,但凶手却不在乎,属于冒着一定风险了。” “陈组长,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听完孔汉勇的话,陈益脸色有所凝重,倾身仔细看了看后,缓缓点头:“没错,孔队长说的很对,这件事很重要,非常感谢。” 孔汉勇:“陈组长客气,我也是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想到了这一点,却不知对查案是否有帮助。” 陈益盯着地图看了一会,道:“我们想象一幅画面。” “凶手使用医学麻醉剂,将受害者控制,带到了作案地点,埋尸,放置镜子,然后等待受害者醒来。” “当受害者睁开双眼的时候,立即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这时,凶手挥动手臂指点江山,放肆大笑:我也不让你受委屈,看看这片风水宝地怎么样?喜欢吧?” 话音落下,一副动态画面在几人脑海中形成,非常直观。 恍惚间,甚至能时空穿梭听到凶手那疯狂的笑声。 孔汉勇看着陈益道:“陈组长比我的反应要快的多,想的也多,这样的话,作案地点很有可能是凶手刻意选择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陈益若有所思:“还是作案动机。” “凶手的作案动机贯穿整起案件,搞不清楚他的作案动机,这一切我们都无法得到答案。” “其实本案已经剩下最后一道门了,但却是非常坚固的一道门,只要推开这扇门,案子可破。” “我们需要打开这道门的钥匙,也就是准确的线索。” “直觉告诉我,这把钥匙就是死者之间的共同点。” 孔汉勇点了点头,收起地图,将其放在了笔记本上方,准备交给陈益一并带走。 “陈组长,有一个名词叫犯罪侧写,不知陈队长具备这项技能吗?” 此话,让在场几人的视线都放在了陈益身上。 闻言,陈益掏出盒烟:“孔队长,我能抽烟吗?” 孔汉勇:“当然可以,陈组长请随意。” “谢谢。” 陈益掏出一根香烟点燃,说道:“犯罪侧写是一种辅助的调查手段,不可滥用,因为很有可能抓错人。” “就本案来说,目前凶手的轮廓并不清晰,我可以说一说,大家参考一下。” “男性,年龄三十五到四十五之间,性格冷静,心理素质极其稳定,有固定职业,有稳定收入来源,单亲或者无亲,幼年或少年时受过巨大刺激,包括不限于亲人离世,身心受虐等,” “如果是复仇杀人的话,还要加上工作状态舒适,工作环境简单,工作时间相对自由。” “还有一条我没有加上,医务或者医务相关工作者,这种可能性一半一半吧,如果真是学医的人,那么他学医的原因,很大可能来自外部因素。” 孔汉勇仔细思考陈益的话,确实都是基于线索给出的推断,有很大的合理性和可信度。 “年龄为什么是三十五到四十五岁?”赵启明提出疑问。 陈益说道:“我是根据十年前的案子做出判断,不论是心理扭曲还是仇杀,二十到三十都是犯罪高发期,十五年后自然是三十五到四十五。” “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十五到二十九,但凶手作案手法非常特殊,需要的作案工具和交通工具都不是太过年轻的人能办到的,所以从概率上讲,判断超过二十岁。” 赵启明点头表示了解。 他知道这个数据,十五到二十九,是犯罪高发年龄,低发年龄就是十四以下和五十以上了。 只是数据,而非绝对。 孔汉勇道:“我不知道准确率高不高,但陈组长的话让我看到了破案的希望。” “你说的没错,共同点很重要。” “陈组长,就最近发生的这起新案来说,死者是否和十几年前的五名死者,存在共同点呢?” 陈益:“有一个。” 孔汉勇:“嗯?什么?” 陈益:“第二名死者田有为,职业历史教师,而最近的受害者曾经也是学历史的,且他的父亲就是历史学教授。” 孔汉勇听出了不对:“曾经?” 陈益点头:“是的,曾经,在受害者父亲去世后,他选择了转修心理学,而且还是在研究生时期转修的。” 闻言,孔汉勇皱眉:“这倒是奇怪的很啊,也许有什么联系?” 陈益摇头:“暂时不清楚,这件事不排除巧合的可能,毕竟其他受害者的职业,各不相同。” “在重启调查之前,可以先放一放,也许调查过程中,能有某些线索将其联系起来。” “孔队长,这些笔记我可以带走吗?” 孔汉勇:“当然,我拿出来就是交给你的,哪怕其中一句话甚至一个字对破案起了帮助,我也算有所安慰了。” 陈益:“感谢。” “孔队长,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他站起身。 孔汉勇也随之站起,说道:“陈组长,未来如果真的抓到了凶手,我能……去看看吗?” 陈益点头:“可以。” 孔汉勇露出笑容:“多谢陈组长。” 这个案子已经成了他的心病,当案破的那一刻,他有很多疑问想要知道。 凶手是谁,长什么样子,高还是矮,胖还是瘦,为什么杀人,为什么选择如此特殊的方式杀人……等等等等。 他需要知道,也一定要知道。 几人离开了孔汉勇的家来到楼下,赵启明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家的窗户,再度叹了口气。 当年他一直跟随孔汉勇在查这个案子,自然感同身受,理解对方的心情。 现在省厅的专案组来了,而且组长还是一位天赋型的年轻查案高手,想必对方心中应该有所期待吧。 这场交锋到底谁会赢谁会输,所有人都在看。 “陈组长,我们下一步去哪?” 赵启明开口询问。 根据陈益的意思,目前的调查重点还是要放在曹宇宁身上,那么下一步的行动,应该还是和曹宇宁有关。 陈益道:“一个人的信息主要来自妻子和朋友,朋友知道的事情,妻子不一定能知道。” “我们去见一见曹宇宁最好的朋友,这个信息掌握了吧?” 赵启明点头:“当然,肯定掌握了,还没来得及走访,之前的走访主要集中在学校。” 陈益:“什么朋友?” 赵启明:“算发小吧。” 陈益嗯了一声:“给他打个电话,找合适的地方见面。” 无话不谈的朋友,友谊基本都是从小培养,截止到大学。 大学之后所认识的人,很难再敞开心扉,除非遇到特别聊的来的。 老话说的发小发小,就是从初中开始。 初中以前缺乏完整的自我意识和认知,大学之后掺杂功利性,都不适合交心友谊的养成。 赵启明:“好。” …… 下午,江城某街道办事处,陈益几人见到了朱玉磊。 朱玉磊,就是赵启明所说的那个人,聊天和通话记录显示,这个朱玉磊和曹宇宁关系极好,好到能摆脱金钱束缚。 这年头谈什么都不能谈钱,如果借钱还钱只是一句话的事,基本可以说明关系很铁了。 朱玉磊和曹宇宁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一直到高中毕业分别,期间一直保持联系。 都是江城人,想聚还是随时可以聚的。 本科之后曹宇宁选择考研,而朱玉磊选择考公,现在是一名街道办事处工作者,而是还是一位小领导。 得知市局刑警身份后,朱玉磊客气的将陈益几人带到了办公室,茶水也倒好了,婉拒没有起到作用。 “几位警官,请喝茶。”朱玉磊坐了下来,微笑开口。 “谢谢。” 陈益点头,拿起茶杯象征性喝了一口,随即说道:“朱主任,为了节约您的时间,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这次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关于曹宇宁的事情。” “曹宇宁?”朱玉磊奇怪:“曹宇宁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吗?” 陈益:“朱主任,这个问题涉及机密,我们无法回答你。” 闻言,朱玉磊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是我多言了,您继续说。” 陈益点头:“好。” “朱主任,你最后一次见到曹宇宁,是什么时候?” 朱玉磊想了想,回答道:“半个月的一次周末,闲来无事,约着一起吃了顿饭,喝点酒。” 陈益:“当时他的状态有没有不正常。” 朱玉磊:“您指的是?” 陈益:“比如心情之类的,有没有异样。” 朱玉磊说道:“没觉得啊,和以前一样,见了面随便聊聊各自最近一段时间如何,吃完饭就走了。” 陈益继续询问:“他和谁有过矛盾吗?” 朱玉磊果断道:“没有。” “曹宇宁是一个很宅的人,而且性格内向,大学之后就很少交朋友了,这也是他选择考研留校的原因。” “留校当老师,也就不用进社会处理新的人际关系了,很舒服,这是他的原话。” “学校里除了学生都是熟人,这么多年了,能有什么矛盾,反正我是没听他提起过。” “偶尔吐槽两句,也都是工作上的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算不上矛盾。” 陈益:“以前也没有?” 朱玉磊:“没有。” 陈益点了点头:“那聊聊他转系的事情吧,这件事你了解吗?” 听到这里,朱玉磊来了精神:“了解了解,非常了解啊,当年他想转系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的我,连他女朋友都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后来周围人都反对,包括他女朋友,只有我支持。” 陈益:“因为关系好所以支持吗?” 朱玉磊:“对啊,作为哥们,当然要无条件支持他的所有决定,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想做就做呗。” “人生啊,开心最重要,他既然不喜欢历史专业了,就算读到了博士又能怎么样,还不如及时止损换个方向。” 陈益:“他当时是怎么和你说的,为什么要换专业。” 聊到这里,朱玉磊叹了口气,道:“应该是因为他父亲去世吧。” “小的时候啊,曹宇宁受到父亲的影响,对历史一直非常感兴趣,单科成绩很好,后来考上大学也顺理成章选择了历史学。” “然后呢?父亲去世了,精神支柱没了,他开始厌恶历史学,最终决定转系放弃。” 陈益说道:“仅仅是因为父亲去世而转系吗?如果他尊重父亲尊重历史专业,应该化悲痛为力量才对,其中是否还有其他原因?” 朱玉磊:“谁知道呢,反正他只和我说要转系。” 陈益略微沉默,继续说道:“那请朱主任回忆一下,当时你和曹宇宁具体是怎么聊的,有没有比较特别的话,或者牵扯到其他原因的只言片语。” 朱玉磊思索起来:“你让我想想啊……时间有点久了。” 陈益:“好,不着急。” 他端起茶杯。 许久之后,朱玉磊看了过来,道:“他确实说过一句特别的话,搞不懂。” “内容大概是这样的:我要转系学心理,读懂人性,升华别人,也救赎自己。” “当时我问他发什么神经病,他又说神经病的不是我,是我爸,我爸走火入魔了。” 陈益目光一凝,感觉那扇通往真相的大门有了松动的迹象。 多查多问总归是没错的,现在总算是问到了一条疑似有用的信息。 反常,必有妖。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线索和推断对接 办公室内,赵启明几人面面相觑,这两句还真是挺奇怪的,一时间让人摸不着头脑。 虽然暂时无法搞懂,但可提取其中有两个重点。 第一,曹宇宁救赎自己。 第二,曹宇宁认为自己的父亲走火入魔了。 那么,他因何救赎自己,父亲又因何走火入魔? 再往深了想,曹宇宁父亲做了什么,能让曹宇宁给出走火入魔的评价。 “你们能听懂吗?” 说完,朱玉磊看了陈益一眼,继而又看向赵启明三人。 他很清楚,市局的刑警能上门询问关于曹宇宁的事情,肯定有原因的,要么曹宇宁出事了,要么曹宇宁犯罪了。 亦或者,牵扯到了刑事案件中。 以他对曹宇宁的了解,对方不可能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因此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猜到这一点后,他非常迫切的想要知道曹宇宁到底怎么了。 刑警上门,出的事肯定小不了,但他已经被拒绝回答了一次,现在又不好继续多问,只能等警察走了之后,给曹宇宁妻子打个电话了解了解情况。 不过虽然不能直接问,旁敲侧击还是可以的。 所以,他才会问出这句话。 可惜陈益根本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道:“朱主任,曹宇宁的父亲是真的因病去世吗?” 这个问题让朱玉磊诧异了一下,点头:“当然是真的啊。” “曹宇宁父亲住院那段时间,我还隔三差五的拎东西前去看望,偶尔也听到了医生怎么说,就是胃病和高血压。” 陈益:“怎么导致的?” 朱玉磊:“啊?” 陈益重复道:“任何疾病都有诱因,你听医生说过原因吗?” 朱玉磊仰头作沉思状:“和生活习惯有关。” 问到这里,陈益拿出手机搜了搜,口中说道:“高血压的原因之一有抑郁。” “曹宇宁父亲是积郁成疾吗?他心情怎么样。” 听得此话,朱玉磊有所恍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曹叔那段时间的心情确实很差啊,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聊天,害得我一度以为哪里得罪他了。” 陈益习惯性揉了揉手指,自语道:“看来,曹宇宁知道他在想什么。” 朱玉磊听不清:“嗯?您说什么?” 陈益摇头:“没什么。” “然后在曹宇宁父亲去世后不久,曹宇宁便有了转系的打算,是吗?” 朱玉磊点头:“是的,所以我说他的转系应该是因为父亲的去世。” “在曹宇宁眼中,父亲是他一生的榜样,这件事对曹宇宁打击还是非常大的。” 陈益:“再往前,高中时期,初中时期乃至小学时期,在此过程中曹宇宁有什么巨大变化吗?” “或者说,曹宇宁的家庭是否存在突然的变化?” 朱玉磊大概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印象中是没有。” 陈益:“曹宇宁的性格三观怎么样?” 朱玉磊回答:“就是普通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本来就是个内向的人,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更不爱说话了,跟我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也没有以前活跃。” “他生活的全部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家庭,一个是讲台。” 半个小时后,陈益几人走出了街道办事处。 这次还真没有白来,现在对曹宇宁的了解,更加的具体和直观。 尤其是……那句奇怪的话。 “陈组长,救赎和走火入魔,伱觉得代表什么呢?”赵启明开口:“既然是救赎的话,那肯定有罪,要是有罪的话,那肯定有受害者啊,有受害者此案不就是仇杀?” 仇杀的可能性一直没有排除,这一点很容易联想。 陈益点燃一根香烟,说道:“目前看来,仇杀的可能性增加了,基于这一点,为什么会牵扯到曹宇宁的父亲呢?” “我们好好想想这句话:读懂人性,升华别人,也救赎自己。” “往具体说,读懂什么样的人性?救赎什么样的自己?” 赵启明摇头,卓云和秦飞亦是沉默,无中生有这非常难分析。 陈益继续开口:“之后,就是父亲走火入魔。” “曹宇宁说父亲走火入魔而不是自己,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关键点很有可能在在曹宇宁父亲身上。” “曹宇宁想要读懂的,是父亲或者别人,救赎的,是父亲带来的罪。” “那么,我们抛开曹宇宁,直接将目光放在他的父亲身上,在基于仇杀的假设下,可以做一个大胆推断。” “凶手想杀的,根本不是曹宇宁。” 听得此话,三人脸色一变。 陈益:“凶手想杀的,其实是曹宇宁的父亲,但是发现曹宇宁父亲死了。” “不管是因为父债子偿还是因为其他理由,总之凶手将某笔账,直接算在了曹宇宁头上,导致曹宇宁残忍被杀。” “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死者曹宇宁脸上的表情为何比较丰富了,甚至我还看到他肌肉在笑。” “如果假设成立,推断成立的话,曹宇宁是真的在笑,但不是开心的笑,而是苦涩的笑。” “也许他读懂了人性,也升华了别人,更救赎了自己,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殃及池鱼的祸端。” 赵启明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只是推断,但他却觉得相当合理,完全可以和曹宇宁的那两句话重合。 不愧是省厅重点培养的人,其思维能力自己是比不上的。 在陈益的引导下,他的思路也被打开,紧接着开口:“这就是曹宇宁转系的真正原因吧?” “本来曹宇宁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他父亲在临终之前告诉了他什么事,这才导致曹宇宁深受震撼和打击,毅然转系。”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点头道:“合理,我们顺着这个逻辑继续往下想,他为什么一定要转系。” “本来我们以为曹宇宁的转系原因,是因为父亲的死让他对历史学失去了兴趣,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是否可以这么认为:历史学专业和他父亲所说的事情,有着高度的关联,让他有了心理阴影。” 赵启明立即点头:“没错!呃……陈组长,我现在对你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已知线索和之前的假设连上了,这说明准确率很高啊。” 另一边,卓云和秦飞看了他一眼,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在阳城的时候,他们也经历过这个过程,自从认识陈益之后,吃惊和敬佩就没断过。 如果能听到两人的心声,会有一句话:赵队长,习惯就好,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陈益无视了赵启明的恭维,再度抛出一个新问题:“那么曹宇宁所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杀害曹宇宁的凶手和十几年前的连环杀手是同一个人,那么十几年前的五名受害者,也大概率参与了这件事情。” “正如同我之前所举的例子,张三李四互不认识,但其中一人遭受了伤害,而且很有可能是人身伤害。” 赵启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沉思起来。 此时,秦飞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道:“我有个朋友是学历史的。” 几人看了过来。 秦飞继续道:“历史学未来方向有很多,比如教师,国学,文化遗产,语言遗产,文物鉴定与修复等等。” “这其中,是否涉及到了研究成果的剽窃呢?” 闻言,赵启明目光亮起:“有这种可能啊,不过……前面五个受害者,又是怎么关联起来的呢?” 陈益开口:“秦飞说的没错,但估计不是因为学术,而是文物鉴定与修复。” “历史学与考古学相辅相成,难道这就是破局的点吗?” 此话让赵启明心神一震:“古玩市场非常复杂,我一个外行都知道里面的水很深,这里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啊。” “难道牵扯到了文物造假,诈骗,盗墓之类的犯罪行为?” 陈益微微点头:“一路推下来,确实有可能是文物造假、做局诈骗、下墓等文物相关事件。” “死者被埋在土里,不得不联想到盗墓啊,如此的话行为动机就明朗了。” 赵启明若有所思:“没错,死者的死亡状态很像,我们需要更多线索。” 陈益:“对,我们需要更多线索,去验证和改正我们的推断,继续查。” “如果方向正确的话,需要找个专业人士问一问。” “还真别说,我有一个一面之缘的朋友,就在江城,是一个考古学家。” 赵启明意外:“哦?陈组长认识考古学家?” 陈益点头:“嗯,机缘巧合认识的。” “之前在阳城和女朋友逛街的时候,刚好碰到一起车祸,被撞者是一位老奶奶,当时肇事者醉驾,而且脑子还有点大病,我参与处理了。” “我这位一面之缘的朋友,就是老奶奶的孙子,彼此留了联系方式。” “过几天若有需要的话,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赵启明点头:“原来是这样,诶?肇事者脑子有点大病?是字面意思吗?” 陈益诧异看了看赵启明:“当然不是,我骂她呢。” 赵启明尴尬:“哦哦……不好意思,呵呵。” “陈组长,那之后我们怎么查?” 陈益想了想,道:“家人和朋友都走访完了,继续走访曹宇宁的同事和学生,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收获。” “这个时间,我们截止到明天上午,然后明天下午去曹宇宁父亲家里看看,也许能有发现。” “对了,曹宇宁的母亲知道这件事了吗?” 赵启明:“不清楚啊,我们只通知了他妻子,不知道曹太太是否跟曹宇宁母亲说了。” “这么大的事情,我感觉应该是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丈夫儿子全部死亡,这对一个老人来说,堪称致命的打击,悲痛绝望之下直接进医院都有可能。 陈益:“回头打个电话问问,就说我们查案需要,去曹宇宁父亲家里看一眼。” 赵启明:“好,我知道了。” …… 时间来到第二天中午,吃过饭的陈益四人,开车赶往曹宇宁父亲的家。 曹宇宁的父亲,叫曹茂军。 根据赵启明的了解,曹宇宁的母亲还不知道这件事,看来曹太太的确是想隐瞒,能撑一天是一天,瞒不住再说。 对曹宇宁同事的走访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可惜并无新的收获,只能说更深入了解了曹宇宁的性格和人品。 在学校里,曹宇宁的口碑还是挺不错的,很乐于助人,所有受访者对曹宇宁都是正面评价,无一例外。 这也让陈益几人再次感叹了一句可惜。 再过个十几二十年,曹宇宁应该就是江城大学里非常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了,标杆一样的人物。 没想到,却死在了四十岁之前,而且还是他杀。 要是推断成立的话,更惋惜,属于无妄之灾了。 很快,几人来到曹茂军家门口,通过输入密码的方式打开了房门。 密码是临时密码,曹太太提供的,使用一次后作废。 至于曹宇宁的母亲,已经提前被曹太太叫走了,理由是陪孙子,这也方便陈益他们调查。 曹太太想抓到凶手的心情自然迫切,所以对于警方的要求,只要不是非常过分,都会尽可能的配合。 门口,陈益四人带上了鞋套和手套,随即走了进去。 这个小区是教职工家属院,几十年的老楼房了,三室二厅,大概九十多平。 走进房门没有玄关,直接就是客厅沙发和茶几,对面墙壁挂着一个电视,电视下是靠墙的电视柜。 家具是中式的,暗红色实木,很有年代感。 看得出来曹母是一个注重家居卫生的人,地板干净,房间整洁,给人感觉非常大气舒服。 “分头看看吧,卓云秦飞你们去卧室,赵队长跟我去书房。” 几人动了起来,四散开来。 走进书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书柜,上面整理罗列着各种书籍,空位上还有摆件。 房间虽然干净,但显得非常冷清,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人用过了。 曹母平时应该只是将这里当成了回忆,没有去动曹茂军原有的东西,只是定期过来打扫。 独居老人的状态一般都是这样,目光所及之处,都只剩下了回忆。 好在两家离的不远,曹母可以经常去看看儿子和孙子,很难想象当她知道儿子死讯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人间悲剧啊。 赵启明去了书桌那边,陈益则是站在了书柜前,上下左右的扫视。 某一刻,他视线定格,从里面抽出了一本书,书名叫《人类简史》。 这本书比较旧,曹茂军生前应该经常翻看,陈益大概浏览了一下,讲的是历史考古为基础,还兼顾演化论和社会学。 陈益放了回去,继续抽出第二本,第三本,第四本。 《考古学概论》,《文物鉴赏大系》,《古代金银器鉴赏》。 这几本书,长久翻阅的痕迹非常明显。 陈益一一放了回去,继续寻找,又在角落里找到一本泛黄民间书,也是关于古物鉴定的。 “这个曹茂军虽然是历史学教授,但是对考古好像极为有兴趣。”陈益开口。 另一边,正小心翼翼翻找有效信息的赵启明回头:“是吗?历史和考古不分家吧?” 陈益:“是不分家,但肯定有侧重点。” “历史学中考古只是分支,考古学中历史只是辅助,而曹茂军反过来了,他应该去学考古啊。” 赵启明转身走了过来,看了看陈益手中的书籍,说道:“线索和推断对上了,难道曹宇宁的死乃至十几年前五名受害者的死,都和考古或者文物有关系吗?” 陈益将手中的书放回原位,开口道:“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知道,我们需要重启调查,寻找关联性。” 说完,他微微抬头,伸手拿起了上面的一个摆件。 这是一个瓷瓶,却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类似这种看起来有些年份的摆件,书柜上有三四个,其他的一看就是现代工艺了。 陈益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名堂,放回去后,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等抽出空来,找人鉴定一下,现在不着急。”他说了一句。 赵启明也在看这些摆件,闻言开口道:“如果是真的,并且价格超出了正常大学教授的承受能力,那可就有说法了。” “说不定啊,真让陈组长你猜对了,是下墓偷的。” “曹宇宁说父亲走火入魔,也许指的就是这件事,一个搞历史的去研究文物,研究到癫狂的程度,很有可能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 陈益收起手机:“你这话说的,正常分析,怎么能叫猜呢。” 赵启明笑了笑:“用词不当,用词不当,抱歉。” 认识了几天,两人的关系熟络了不少,也算是并肩作战的朋友了。 “书桌上有什么发现?”陈益转头看着书桌的方向,询问道。 赵启明回答:“都是一些杂物,文具什么的。” 陈益点头:“行,走吧,去卧室看看。” 卧室这边正常的很,只剩下了女式的衣服。 一般老人去世后,生前的衣服都会烧掉或者入葬,很少有保留的。 人死如灯灭,贴身的东西还是比较忌讳的。 几人离开了曹茂军的家。 上一章年龄少写了五岁,写蒙了忘了,感谢某位读者提醒,已修改。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前往方义镇 两天的时间,在全城警方的努力下,针对医学和药品相关工作者排查差不多已经告一段落,但并未发现符合排查条件的人。 对于这件事,陈益等人倒也没有失望,方向本来就不一定正确,至少可以排除掉一种可能。 今日一早,何时新也把该查的东西都查完了,并打印出来了一份资料,交给了陈益。 此时的陈益,正坐在那里认真翻阅着。 许久之后,他合上文件,递给了身旁的赵启明。 看陈益的表情,应该是没什么重大发现,所以赵启明也没有准备去仔细看,随手翻了翻,说道:“朱玉磊说曹宇宁是个内向的人,不擅长交际,那么网络应该就是最适合获取信息和表达情绪的地方。” “没什么发现吗?” 何时新看了过来,开口道:“倒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发现。” “八年前曹宇宁父亲去世后,曹宇宁名下所有软件和各论坛的账号,文字风格明显变了,而且还删除了所有关于历史学的文章。” “这说明他转修心理学,绝对不是因为失去兴趣什么的,根据你们之前的调查,他应该是在曹茂军那里,接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还有,曹宇宁曾经发表过一篇具有争议性的论文,题目是学术不能成为犯罪的工具。” “赵队长,陈组长,根据这一连串的线索,曹茂军曾经犯罪的可能性,不低吧?” 陈益在思考问题没有说话,赵启明说道:“我觉得不低,曹宇宁都说出了救赎两个字,而且还指出曹茂军走火入魔了,虽然救赎在不同语境中有多种意思,但放在这里,应该就是赎罪。” “赎的不是自己的罪,而是父亲的罪。” “曹宇宁突然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完全可以认为他知道了自己一直敬重的父亲,曾经犯罪了,而且事情还不小。” “不排除……出了人命的可能。” 说完,他转头看向陈益,想询问对方怎么看,发现后者在沉思后便作罢。 何时新道:“对这起新案子来说,我们的调查进展还是比较可观的,就是不知道……它是否和十几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存在高度关联性。” “这件事很重要,需要线索支撑啊,否则要是并案查错了可就麻烦了。” “两个月,可是很快就会过去。” 最后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集中在陈益身上。 军令状是陈益在方松平面前立下,他的压力才是最大的。 见得陈益还是不说话,几人继续聊。 “赵队长,其实这起新案子,我有一个笨办法。”何时新开口。 赵启明:“哦?什么办法?” 何时新:“利用天网系统,尽可能找到案发时曹宇宁离开学校之后的轨迹,然后根据消失前的轨迹向周围辐射,锁定所有经过车辆无一例外。” “然后,再调查案发现场周边最近的几处监控,同样大面积锁定过往车辆,然后找到重合点。” 闻言,赵启明想了想,道:“大学附近倒是好说,应该不会漏掉,但案发郊区太偏了,凶手很会选地方,周边道路四通八达,那得多少辆车?” “而且,还不能排除凶手熟悉本地路况,抄小路返回市区甚至离开江城的可能。” “再者,如果重合点很多的话,也是相当的难办。” 何时新沉默了一会,点头道:“所以我说,这是一个笨办法,如果一月之内没有重大进展的话……什么办法都要试一试啊。” 此时,陈益微微抬头,说道:“凶手应该不会冒险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声音响起,几人转头,原来对方一直在听。 陈益继续道:“曹宇宁的活动轨迹很简单,不是家就是学校,凶手可能一开始就选择了学校,也可能是在曹宇宁家附近蹲守失败后,转而选择了学校。” “如果是仇杀的话,曹宇宁是知道某件事的,而凶手自然也知道。” “那么,利用这一点把曹宇宁给骗走,听起来就不难了。” “试想,多年后的曹宇宁,突然遇到有人再度提起了那件事,他会是何等的震惊。” “他不想搞清楚吗?不想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吗?” “因此从风险和难度上讲,把曹宇宁骗到指定地点再动手,比较稳妥。” “如果我是凶手的话,必然会这么做,充分利用情报优势唬住曹宇宁,最起码可以让曹宇宁跟自己离开。” 陈益的话让几人点头,何时新开口:“有道理,这样确实更安全,不会被人发现。” 陈益:“所以,查监控有收获的可能性更低了。” “不过虽然低,做还是要做的,万一凶手失误了呢?” “让网监那边不要停止,正常来就行,不要有心理压力。” 赵启明点头:“好的。” 何时新道:“对了,听你们说怀疑盗墓,如果是盗墓的话,有几种可能呢?是否为见财起意的杀人越货?” 赵启明看向陈益,陈益说道:“基于盗墓事件的假设,见财起意当然有可能,不过十几年前五名受害者之间没什么联系,因何做到如此团结的呢?” “这个问题先不想,就当是临时搭建的团结,或者说受害者其实认识,后来切断联系分道扬镳,又因为时间久远导致孔队长没有查到。” “这是见财起意。” “第二种可能,见死不救,如果受害者之间不认识的话,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第三种可能,受害者约定下墓,而墓主人和凶手高度相关,凶手认为对方亵渎了墓主人或者不满家族财物丢失,决定报复杀人。” “第四种可能,封口,凶手遭到了受害者勒索,决定杀人灭口,但杀了这么多人时间间隔十五年,似乎不怎么合理啊。” 几人沉默。 仅凭盗墓两个字去延伸多种情景,可能性实在太多,也不止这四种,而且无法判断哪一个更加准确,只能是作为参考,根据未来新的线索去验证。 陈益看了几人一眼,最终将视线放在赵启明身上:“赵队长。” 赵启明抬头:“陈组长你说。” 陈益:“咱们手中还有能用的人吗?” 赵启明:“有。” 说完,他回头喊了一声:“潘诚!过来!” “是!” 一名男子快步走了过来,看年龄和卓云差不多大。 “陈组长,这位是我们刑侦支队侦查组的组长,潘诚。” 潘诚看向陈益,立正道:“陈组长。” 陈益微微点头,道:“辛苦伱去全面调查曹茂军父子的人际关系。” “重点是曹茂军,看看他和十几年前的五名受害者,是否存在一定的关联,查仔细,知道怎么查吗?” 潘诚朗声道:“知道!朋友的朋友,亲戚的亲戚,朋友的亲戚,亲戚的朋友,都在排查之列!” “还有,走访了解曹茂军曾经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寻找和五名受害者的重合点。” 陈益嗯了一声:“去吧。” 潘诚:“是!” 待潘诚离开后,陈益笑了笑:“赵队长,你这个属下不错。” 赵启明笑道:“陈组长过奖了,入职就跟着我,我带出来的。” 另一边,卓云眼神中浮现“幽怨”:我觉得自己不比他差,都是侦查组的谁服谁啊? “陈组长,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调查十几年前的旧案了。”赵启明询问。 陈益点头:“没错。” “从曹宇宁被杀一案中,我们已经找到了不寻常的东西,减小了特征杀人和随机杀人的可能。” “那么,前五名受害者如果也有的话,基本可以确定凶手作案有着明确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仇杀。” “他们的家庭状况,现在查的怎么样了?” 赵启明回答:“基本查清楚了,孙健力和姚京的情况已经确定,其他三人还在走访中。” 陈益回忆卷宗:“一个农民,一个工厂化验员。” 赵启明:“对。” 陈益掏出香烟,道:“提到孙健力,他的死亡状态和其他人有所不同,身上有明显外伤,你们觉得这是为什么?” 赵启明对此最有发言权,开口道:“之前我和师父认为凶手第一作案缺乏经验和稳定的心态,导致作案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可能是麻醉失败,或者受害者中途醒来。” 这个解释是合理的,哪怕是丧心病狂的连环杀手,第一作案也免不了紧张,导致出错。 陈益微微点头:“那要是基于仇杀的假设呢?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调查,已经增大了仇杀的可能。” 赵启明脱口而出:“逼问?” 陈益:“凶手要杀六个或六个以上的人,但他起初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或者下落,只能查,然后先查到了孙健力。” “将孙健力控制后,通过逼问的方式,想要得到其他人的身份或者下落,然而没有答案。” “因为如果得到答案的话,作案周期就不会持续五年乃至十五年了。” “我要是凶手,心中充斥着必须鲜血才能洗刷的仇怨,那恨不得一天之内杀完。” 赵启明表示同意:“没错,若是仇杀的话,孙健力估计是经历了逼问的过程,没有问出来,这说明五名受害者是真的切断联系了,所以当年才会查不到。” “要真是这样的话,凶手有点厉害啊,警方都查不到他竟然能查到。”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作案时间是十五年前,但准备周期却不一定是。” “他要是从二十年前甚至更久的时间开始查,能得到的信息自然比我们多,而且作为局中人有着先天优势。” 赵启明:“这倒也是。” 陈益:“不管怎么说,孙健力是案件的第一个受害者,需要重点关注。” “我们去一趟吧,他现在的家庭结构是什么情况?” 赵启明回答:“妻子没有改嫁一直单身,当时孙健力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其中女儿现在嫁到了外地,小儿子正在上大学,大儿子初中辍学,后来在江城方义镇开了一个板材加工厂。” 陈益:“大儿子多大了。” 赵启明:“三十三岁。” 陈益想了想,道:“孙健力十九岁就有孩子了。” 赵启明:“对,孙健力小学毕业没什么文化,结婚比较早。” 陈益微微点头,孙健力的学历他是知道的,卷宗里有资料。 现在案件查到这里,孙健力的问题就出来了,如果此案真的和盗墓关联,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民,会牵扯进去吗? 还是说他和某一位受害者认识,顺便带过去的? 那为何查不到呢?二十年左右事情,查不到……倒也正常。 “走,我们去方义镇。”陈益起身,“这次何副支也去,带着电脑。” 何时新:“好。” 很快,五人驾驶车辆离开了江城市局,向方义镇赶去。 方义镇不属于某个县,早就被划到了江城,所以距离市区并不是特别远,一个多小时就可以赶到。 路上,几人没有再聊案子, “上次听陈组长提起了女朋友,她也是警察吗?”赵启明笑着闲聊道。 这件事何时新也好奇,看了过来。 陈益笑道:“我们市局的法医,算是……办公室恋情吧。” “法医?”赵启明意外,“现在女法医可不多见,有些地方性别卡的比较死,根本不招女性法医。” 男性和女性肯定有区别,倒也不算性别歧视,适合男人的工作女人不一定干得了,反之亦然。 陈益:“她……比较特殊。” 赵启明:“哪里特殊?” 陈益:“这……” 他倒是没想到,来到了江城也免不了被八卦的命运,也怪自己闲的,没事提方书瑜干什么。 见得陈益不愿多说,卓云转移话题:“赵队结婚了吧?” 赵启明转头:“当然,肯定啊,孩子都有了。” 卓云笑道:“我也是,孩子两岁了,你的呢?” 眼看几人聊了起来,陈益没有参与,看向窗外。 从高架遥望江城,能看到的只有远处的小区和公司大楼,里面的人或闲或忙,安稳生活在这座城市。 谁又能知道,一起跨越多年的连环杀人案,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你看到的都是光明,是因为有人遮挡了黑暗。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孙家母子 上午十点,车辆来到方义镇,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孙健力儿子所在的板材加工厂。 孙健力的儿子,叫孙腾山。 这家厂子看规模还是不小的,当沉陈益几人到的时候,里面刚好驶出一辆装满板材的卡车,徐徐远去。 “生意做的不错,不少赚钱啊。”赵启明收回视线,说了一句。 几人走进工厂。 当他们见到孙腾山的时候,对方正悠闲的坐在办公室喝茶。 孙腾山留着壶盖头,房间里比较暖和所以他穿着白色短袖,撑起了鼓起的肌肉,还能清楚的在他胳膊上看到面积不小的纹身。 “警察?”孙腾山看了五人一眼,淡声开口:“几位面生啊,不知是哪里的警察?” 赵启明不咸不淡道:“市局。” 陈益:“省厅。” 孙腾山闻言,当即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没有稳住,导致茶水溢出弄湿了衣服。 他连忙放下茶杯拍了拍衣服上面的水,随即露出笑容:“原来是市局和省……省厅的警官,失敬失敬。” “真是不好意思,礼数都不周了,来来来,喝茶,刚泡好的。” 还以为是别处派出所的民警,没想到来头这么大,他着实有点吃惊。 回想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和生活,也没啥大事啊?顶多和治安有关呗,怎么把省厅和市局的人给招来了。 陈益看着孙腾山倒茶的动作,开口道:“孙先生不必客气,我们来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 听得此话,孙腾山动作一顿,笑容也是有所收敛。 他没有停止,继续倒茶,随即将几杯茶水慢慢放在了陈益等人面前。 “我爸的案子?原来是这样,明白了。” “都过去十五年了,这是准备重查吗?” 陈益:“可以这么说。” 孙腾山很快判断出陈益的地位,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省厅亲自来人,看来非常重视,有点突然啊,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陈益:“查案是我们的职责,还需要为什么吗?” “想必孙先生,也想知道当年孙健力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腾山沉默了一会,摆弄面前的茶杯:“那时候我十八岁,案子发生后警察隔三差五的就来,该查的都查了,该问的都问了,我知道的也都说了。” “现在又来问我,能问出什么新花样?” 陈益开口:“也许能,因为我们有了新的线索。” “嗯?”孙腾山猛地抬头,“什么新线索?” 陈益看着他说道:“孙健力十五年前,下过墓吗?” 孙腾山诧异:“下墓?下什么墓?啥意思?” 陈益:“字面意思,盗墓。” 这种事情如果有,当年肯定能问出来,除非是隐瞒了,他开门见山是为了观察孙腾山的表情变化。 此话让孙腾山愕然:“盗墓??怎么扯到盗墓上边去了?我从来没听说过啊,搞错了吧你们。” 陈益无视孙腾山的质疑,道:“也就是说,你从未听说过相关消息?” 孙腾山摇头:“没有没有,从来没有这回事。” 陈益:“当年伱父亲的主要收入来源是什么?” 孙腾山回答:“种地啊,闲着的时候也会去镇里的建筑工地做小工。” 陈益:“你仔细回忆一下,往前回忆,从几岁的时候开始回忆,有没有某段时间,家里的生活条件突然变好了。” 孙腾山回答的很快:“没有。” 陈益眉头微皱:“这么久的事情,不好好想想了吗?” 孙腾山无奈:“这有啥好想的,小时候村里的生活条件就那样,吃得饱,穿得暖,过年的时候能添一件新衣服,吃盘水饺,吃点鸡鸭鱼肉,就是最大的幸福。” 陈益没有再追问,三十年前村里的生活,确实如此,算不上多好,不能想要什么有什么,但吃饱穿暖偶尔来点惊喜,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换了一个问题:“那在十五年前,你记忆中他有没有无故离开过家,可能走了一两天,三四天,或者更长。” 听得此话,孙腾山脸色纠结起来,看了陈益一眼后,叹道:“这位……省厅来的警官,你这些问题,我真的是很难回答啊。” “小时候本来记忆就模糊,而且我爸离家很正常啊,要么去挣钱了要么就是别的事情,我也不会问啊。” “就算问了,我现在也记不住了,反正记忆中是没有印象。” 陈益略微沉默,随即开口:“他有什么爱好么,比如……喜欢考古,喜欢古玩。” 新的问题,让孙腾山揉了揉额头:“还古玩呢,当时还有闲钱去弄古玩?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陈益:“有没有钱买另说,为爱发电,就是单纯的喜欢,对这方面感兴趣。” “有印象吗?” 孙腾山摇头:“没有,我和我爸的交流很少,他的事情我都不问,他也不会主动和我说。” “要不你们去问我妈吧,她就在家里。” “夫妻之间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这个当儿子的多。” 陈益点了点头:“好吧,我们会去的,顺便问一句,以前的老房子还在吗?” 孙腾山:“不在了,早拆了,翻盖成了小洋楼。” 说起小洋楼的时候,能看出孙腾山脸上升起一抹骄傲。 初中辍学,父亲又死了,他只能独自扛起这个家,现在不仅生意做大,还能在村里的宅基地翻盖豪华洋楼,这是一件相当有面子的事情,确实值得骄傲。 孙健力被杀的时候孙腾山也才十八岁,一路走来很不容易。 凶手杀的不止是五个人,还相当于毁掉了五个家庭,孙腾山的情况算好的了。 最惨的,就是曹宇宁,父子的生命在八年内接连消失,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曹宇宁还有一个小儿子,算是为曹家留下了香火。 离开板材工厂后,陈益几人到了孙健力曾经所在的村子,并见到了孙腾山的母亲。 家里确实是小洋楼,而且还是三层,从远处近处看都非常气派,估计是花大价钱买的图纸。 不过说实话,在一个村子里盖这样的房子,多少有点……夸张了,有很大的炫耀成分在里面。 孙母不到六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如同七十,佝偻的背,长满皱纹的脸,大部分黑发也都白了。 农村妇女经常干重活,不好好保养的话的确会老的很快,而且孙母的情况,肯定还有孙健力被杀的原因在里面。 丈夫死了,留下了三个孩子,孙母当时的绝望可想而知。 “请问孙健力有没有留下什么比较贵重的东西?比如……古董之类的。” 陈益和孙母聊了一会后,问出了比较关键的问题。 如果此案真的和盗墓有关,孙家的经济条件又没有明显的变化,那很有可能是没有卖掉,存在作为传家宝的想法。 这东西一般不会先给儿子,应该会优先告诉妻子。 孙母摇了摇头:“我们就是普通的农民,哪来什么古董啊。” 陈益:“那他曾经和你聊过古董的事吗?” 孙母想了想,道:“年轻的时候好像聊过,就是闲聊。” “哦?”陈益追问,“聊的什么内容?” 孙母道:“就是……闲聊啊,说有的古玩很贵,要是运气好买到了肯定发财,一辈子都不愁吃穿。” “我也记不清了,应该是聊赚钱的时候说的,还聊了买彩票之类的。” 陈益抓住了一个字:“买?孙健力买过古玩吗?” 孙母:“我不知道,应该没有吧,那玩意不是挺贵的吗?” 陈益:“那他有没有去过古玩市场,或者和古玩相关的地方。” 孙母面露为难之色:“他出去干活的时候很长时间都不回来,平时忙完了去哪我还真不清楚,从来没有聊过。” 陈益:“出去干活主要是去建筑工地是吗?” 孙母点头:“对。” 陈益回忆卷宗,关于这层人际关系,当年孔汉勇已经排查的非常清楚了,该问的也都问过。 孙健力在建筑工地干活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要非得找一个不正常的地方,那就是不怎么合群,正因为如此,调查难度才比较大。 喜欢单独行动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会去干什么。 “孙健力……十五年前有什么异常吗?”陈益继续询问。 这个问题孔汉勇当年问过,但没有得到答案,他想再问一遍。 孙母摇头:“没有。” 陈益不放弃:“也不一定是异常,比如某段时间非常高兴,某段时间非常难过、生气,这些情绪上的变化都算。” 孙母奇怪的看着陈益:“那不是太多了啊。” 陈益:“我指的是突然发生的,不是因为您和孩子,可能因为……您不知道的其他事情。” “还请您认真想想,我们不着急,有的是时间。” 孙母安静下来,好像在回忆。 陈益默默等着。 不知过去多久,孙母抬起头,说道:“有过一次,回家后因为小事突然大发脾气,还没理由的打了老大。” 陈益:“您指的老大是孙腾山吗?” 孙母:“是。” 陈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孙母:“二十五年前。” 这个时间让赵启明几人脸色微变,继而神色古怪。 陈益也是愣了一下,道:“过去了这么久,您确定记清楚了?” 准确说出二十五年前的事,这需要很深刻的印象才行。 孙母点头:“能记清楚,因为老大当时八岁,鼻子还流血了,所以我记着。” 陈益:“哦……原来是这样,他为什么发脾气您不知道是吗?” 孙母:“不知道,可能是在外面带回来的吧,耗子扛枪窝里横,就知道拿孩子撒气,没一点本事。” 她语气中颇有怨念。 丈夫已经死去了十五年,不管怎么死的,曾经的悲伤基本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怨气。 别人杀的又如何,你不惹别人,别人为什么杀你,这是孙母这些年渐渐生出来的想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大部分凶杀案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受害者多多少少有点错,真正完全无辜的受害者,所占据的比例并不大。 陈益:“这种情况多吗?” 孙母:“不多,我记得就那一次。” 一次? 陈益目光波动了一下:“后来呢?发完脾气之后的几天,他情绪如何?” 孙母摇头:“不记得了。” 陈益没有再多问什么,其他细节早年已经问过了,不是特别重要的或者客观性问题,他没有再重复。 几人很快离开了孙母的家。 来到村口,赵启明说道:“若是盗墓见财起意,肯定应该有收获,现在看来并没有,孙腾山这小子没撒谎吧?” “要不要查查他?看他的样子,是个有胆的人啊。” 他说的比较委婉,意思是孙腾山有胆量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刑警也是人,也免不了貌相。 举个例子来说,一个穿着正常的普通人,和一个带着大金链子、面貌凶恶的纹身者,自然对后者更有警惕。 陈益道:“我们现在思考问题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五人之间毫无联系可言,至少是很难查到的联系。” “他们彼此不认识或者认识后很快断了交情,而且年代久远。” “早年通讯和网络不如现在发达,这种情况查不到也很正常。” “就算是今天,我们单独认识了一个人,但没有交换联系方式也没有互加网络好友更没有监控,过段时间失去了联系,再过几年警方想查,难度非常大。” “真是盗墓的话,几个不认识或者交情很浅的人聚到一起,肯定需要牵线人,或者叫组织者。” “如果这个组织者要求每个人严格保密,闷声发财,亲老婆也不能说,再加上年代久远,那孔队长当年查不到东西,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说,十五年前孙腾山十八岁,再早就是未成年,他不知道我觉得很正常。”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主要还是要依靠孙腾山母亲的所给的信息。” 赵启明:“你是说刚才所问到的……二十五年前?” “那时候孙腾山八岁,孙健力二十七岁,那么早的事情,真的会和此案有关系吗?” 陈益拿出烟盒敲了敲,但没有抽,口中说道:“男人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发火倒也正常,我没说一定有关系,这只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 “不过,他是本案的受害者,我们需要把小事放大。”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先不查了 “小事放大?怎么讲?” 赵启明追问,他感觉陈益好像想到了什么可能。 陈益此刻方才打开手里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根香烟。 点燃后,烟雾升腾,声音也随之响起。 “孙藤山的母亲不是说了么,只有一次这种情况。” “先不管她是忘了还是真的只有一次,我们就认为只有一次,至少发这么大火的情况,只有一次。” “那么,只有一次的话,说明孙健力应该是遇到了让他非常生气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超出了心理承受能力,这才导致情绪失控。” “会是什么呢?” “等一下。”赵启明此时打断,“陈组长,你现在说的话,是基于盗墓事件的假设,而且两起案件是同一个凶手,对吧?” 陈益点头:“当然,就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这是最大的可能。” 赵启明:“好,陈组长请继续说。”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我说几个关键词,你们自己联想。” “盗墓,收获,生气,经济状况没有改变,家里没有传家宝。” “想到什么了吗?” 这一次,反应最快的是秦飞,他脱口而出:“假的!” “嗯?” 赵启明与何时新几人同时转头。 “假的?”何时新也反应过来了,“对啊,如果孙健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从墓里拿出了非常值钱的玩意,最终发现是假的,不值钱,这不得气死。”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鉴定完回家之后大发雷霆,还打了孙腾山,鼻子都打出血了,导致孙腾山的母亲对这件事印象很深,过去了二十五年认真回忆,还能记得起来。” 听着何时新的话,赵启明瞪大眼睛。 哎吆卧槽!这……这联系不就有了吗?孙健力和曹茂军,都下过墓啊! 不过……只是推断,而且依据并不具备稳固的信服度,多少带点主观猜测,还是基于一个假设的前提。 是不是真的,很难判断。 但至少,能说得通。 案件真相,似乎已经开始掀开了一角。 这个推断结果让卓云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秦飞,你小子反应挺快啊,特么的比我还快!我在陈益身边的地位要不保啊。 不行,高低得整两句。 当下,他开口道:“若是这样的话,盗墓事件发生在至少二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孔队长调查的时候,已经过去至少十年了,早已失去联系的几个人,查不到也能理解。” 陈益点头:“没错。” “我个人认为,这个方向是没有问题的。” “联想到下墓,凶手的作案方式就非常具有辨识度了,唯一无法给出合理解释的,就是那个镜子……” 说完,他想了想,开口道:“两种可能。” “第一,镜子和几十年前事件并无关联,凶手放置镜子只是报复手段之一,纯粹就是为了增加受害者的恐惧程度,让他们看着自己死。” “第二,镜子和几十年前的事件存在关联,这又要细分几种可能。” “可能性一,见财起意杀人越货,或者见死不救,受害者身上有镜子或镜子类文物。” “可能性二,墓中有镜子类文物,此案凶手和墓主人高度相关,这是报仇符号。” “可能性三,凶手遭到敲诈勒索,敲诈者的底气是因为凶手手里有镜子类文物,所以凶手放置镜子嘲讽。” 说完,他沉默下来,静静抽着手中的香烟,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赵启明有些吃惊,陈益的反应实在太快了,总能在短时间给出多种分析,而他又觉得非常合理,找不到反驳的点。 未来如果证明这些都是真相的话,那陈益就不是厉害了,而是可怕。 当气氛安静许久,陈益掐灭香烟后,他开口道:“走,去见姚京的家人,基于我们的推断,针对性询问!” 十几年前是无头绪问询,十几年后是基于线索的针对问询,两者所带来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同一个问题,换一个问法,往往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 姚京家里的情况和孙健力不同,妻子早已改嫁,不过是带着唯一的儿子。 姚京被杀的时候三十八岁,那是十一年前,当时他儿子才九岁,现在刚刚上大学。 二十七岁生子,不算太晚。 姚京所在的工厂是国企,制度正规,那时二胎还没有放开,所以姚京只有一个儿子。 如果他没死的话,可能会在几年后,和妻子再要一个孩子,可惜了。 几人是中午登门的,直到下午两点半,方才是离开了姚京妻子的家。 和走访孙健力的家人一样,还是有收获的。 针对性问询的优势出来了,姚京在很早的时候,曾经喜欢过古玩,后来因为女朋友的劝告和吵架而放弃。 女朋友,就是姚京后来的妻子。 这件事,当时孔汉勇并没有问出来,就是一个放弃爱好的小事情而已,而且又过去了十几年,如果不是针对性询问,很容易忽略。 这就和戒钓鱼,戒酒,戒烟一样,总会有遗漏的信息。 陈益几人能得到这条线索,还是因为新案子的出现,否则想要查到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能想象的出当时孔汉勇的无力感。 “姚京只是表面上答应了女朋友,可能是还没结婚的缘故,害怕分手,但暗地里肯定不知道干了什么事。” 车内,说话的是赵启明。 顺着陈益的思路,这件小事怎么看怎么都是疑点,都是线索。 何时新紧接着开口:“二十五年前姚京才二十四岁,但他是中专毕业,十九岁就步入社会了,完全有条件和动机,去做一些事情。” 赵启明点了点头:“没错,不过姚京的妻子说二十五年前姚京并无异常,家里也没有横财,更不见古董,这倒是……” “难道又是假的?或者藏起来了?还是说判断错误?” 本以为能针对性问到点新情况,没想到事与愿违。 聊了两句后,几人看向陈益。 “陈组长,接下来查谁?”赵启明开口。 陈益摇头:“先不查了,目前查到的足够支撑推断,再去问也是浪费时间,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接下来改变方向,让全城的警察动起来。” “此案想要两个月内侦破,恐怕需要一点点运气啊。”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联系陶尚立 “全城的警察动起来?”赵启明没明白陈益的意思,“陈组长指的是?” 陈益开口:“根据我们判断的方向,此案和古玩下墓有关,包括最近发生的曹宇宁被杀一案。” “那么,我们就要节省时间,将目光放在六人之间的联系上。” “不是亲戚,没有共同好友,怎么认识的呢?” 闻言,赵启明沉吟起来:“这一点现在还是个疑问啊,陈组长之前提到了组织者,有没有可能是其中某个人,把剩下的给组织起来的呢?” “这个人,认识其余的五个人,但五个人却互相不认识,这样的话,查不到联系也就很正常了。” 陈益轻笑,赞赏的看了赵启明一眼,点头道:“没错,很有可能,那他是怎么认识的五个人呢?” “如果是朋友的话,应该不可能一点都查不到,我比较倾向于点头之交,几面之缘。” 顺着陈益的思路,赵启明已经明白了对方想说什么,开口道:“古玩交易市场?” 陈益没有肯定有没有否定,转而问道:“江城有多少古玩市场?” “之前和孔队长聊的时候,他无意间提到了江城是一座古城,既然是古城,想必地下埋了不少好东西,古玩市场应该不少吧?” 赵启明道:“有多少我还真不清楚,没怎么关注过,但肯定有。” “我让人查一查?” 陈益:“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交给何副支比较好,何副支你说呢?发挥你能力的时候到了。” 见陈益提到自己,何时新笑了笑,道:“网络是信息聚集地,尤其是前几年网络监控不是很严的时候,很多网友口不择言,什么都敢说。” “虽然有的帖子被删掉了,入口还是存在的,我可以找一找。” “陈组长是想全面走访,只要这六个人都去过和古玩相关的地方,那么共同点就可以坐实了。” 陈益:“没错。” 赵启明迟疑:“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走访?就算拿着照片也不一定有人能认出来吧?” 陈益道:“不一定认出来,不代表一定认不出来,总要试一试,认出其中一两个人也是好的。” “这个方向想要继续往下查的话,必须要线索确认,我们之前的推断只是辅助参考,虽然概率已经比较大了,但却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排除搞错的可能。” “这件事,两天之内必须开始调查,把能派出去的警员全部派出去,地点是江城比较知名的古玩市场,以及何副支查出来的比较隐秘的交易市场。” “至于涉及违法犯罪的黑市,先放一放,我们不管,从孙健力和姚京的情况看,他们只停留于入门和爱好,还没到能接触黑市的层次。” 黑市一般真品居多,因为来路不正,这是陈益认为的。 赵启明郑重点头:“好,我知道了,这两天我会与何副支好好配合,用最短的时间展开走访行动。” 陈益:“嗯。” …… 当晚,陈益回到了市局所安排的住处,不是什么豪华的酒店,但至少环境整洁。 这几天比较忙,方书瑜偶尔发来的信息他也没来得及回。 今晚暂时能松一口气,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陈益。” 方书瑜的声音响起,能从语气中听出来她还是比较惊喜的。 自从两人确认恋爱关系后,这是陈益第一次去外地出差,也是方书瑜第一次感受短暂的异地恋,反正感觉不怎么好。 陈益笑道:“书瑜,想我了没?” 方书瑜:“当然想啊。” 陈益:“有多想。” 方书瑜:“好……” 她本来想说好想好想,但觉得肉麻的很,没好意思说出口。 “你怎么这么闲,不用查案了啊。”她改口。 陈益:“案情稳步推进中,今晚暂时能休息一下。” 方书瑜:“身体休息,但脑子闲不住吧?” 她了解陈益,案子结束之前,陈益的思维是不可能停止的,就算此刻在和自己打电话,说不定还在一心二用想着案子之后该怎么查。 陈益:“还是伱了解我,确实闲不住。” “书瑜,这个案子难度很大,来之前有点低估了。” 方书瑜还是第一次听陈益这样说,可能也只会这样和自己说了吧。 身为专案组的组长,在江城警方面前一定要保持自信,但实际情况如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此刻,方书瑜莫名有些心疼,安慰道:“没事,尽力就好,有句话不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 “就算破不了案,你也不用辞职。” 陈益奇怪:“你怎么知道?方叔和你说的?” 方书瑜:“嗯。” 陈益笑了笑:“当着全东洲支队长的面立下了军令状,破不了案子,也许刑警还能干,但这个队长肯定是干不了了,就算是方叔,也不可徇私。” 方书瑜沉默了一会,道:“好吧,无所谓,不当就不当呗。” 陈益:“你这话说的,我就是提了一句案子难度很大,又不是说无法侦破。” 方书瑜笑骂:“那你说全啊,是不是有病。” “对了,这几天案子进展大吗?难度来自于哪?” 陈益:“今晚和你说的话你也就听听,千万不要乱传。” 方书瑜:“废话,这可是案情机密,过了今晚我就忘了。” 她能听出陈益是想找个人聊聊,但这个人不能是卓云和秦飞,也不能是江城的赵启明。 看来,陈益的推断又是领先了目前的调查进程,但猜测居多,和别人说了容易误导方向,只能暂时自己清楚。 而自己也是警察,父亲是方松平,又是陈益的女朋友,所以机密不机密的,也就无所谓了。 陈益:“你知道案子大概是怎么回事了吗?” 方书瑜:“知道,回家的时候我爸和我说了说,不是死了六个吗?而且之前的五个没什么联系,作案手法也比较奇怪。” 陈益嗯了一声:“从现在所掌握的线索看,我认为这是一起时间跨度久远的报复杀人案件。” 方书瑜:“报复?因为什么?” 陈益:“二十五年前,至少七人下墓,其中一个人死在了墓里,而且很有可能是他杀。” “报仇者,是死在墓里那个人的亲人,后代的概率最高。” 方书瑜吃惊:“二十五年?下墓?那为什么等了十年才动手?” 陈益:“我刚才说了,后代的概率最高,那么这十年内他应该在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查人。” “第二件事,长大。” 方书瑜:“长……长大?!你的意思是下墓发生的时候,凶手还是个孩子。” 陈益:“嗯,没错,从具备作案能力的时间点看,当时凶手应该是个少年,后来参加工作后,开始复仇。” “因为医用麻醉剂这玩意很难弄到,他需要近水楼台的环境。” 方书瑜想了想:“二十几岁……那他现在得有四十了。” 陈益:“对,四十左右。” “我说的难点就来自于这里,凶手和此案高度相关具备情报优势,又是个很聪明的人,连他查清楚所有参与者都需要十五年以上,而我只有两个月。” “当然了,我也有优势,可以动用一切警务资源,在我面前不会有秘密。” “能不能在两个月内查到,需要一点点运气。” 方书瑜:“明白了,你刚才说的有把握吗?” 陈益:“毕竟是推断,现在还不知道,已经安排全江城警力排查了,希望能找到可见的共同点。” “找到的话,那就锁定方向,继续往下查。” “找不到,我就要考虑自己是否判断错误。” “还有,在这个过程中我想见见陶尚立。” 方书瑜疑惑:“陶尚立是谁?” 陈益笑道:“你忘了,之前我们逛街的时候遇到一起醉驾车祸,被撞的是个老人,我还上了手铐。” 方书瑜:“哦我想起来了,他是老人的孙子,还是个考古学家。” “亏你能想起他来啊,有个专业人士帮忙的话,查起来肯定能事半功倍。” 她的反应没有陈益快,对方真是充分利用了一切所能利用的资源。 陈益:“没错,一会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看是否在江城,有没有空。” 方书瑜嗯了一声,道:“听你描述,这个案子总体来看好像也不是多复杂,主要是难查。” 闻言,陈益略微沉默,道:“不,可能还要复杂一些。” 方书瑜:“啊?什么意思?” 陈益:“如果真是盗墓的话,那这几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不仅仅是见财起意这么简单。” “经过走访调查,我怀疑其中有部分人拿到了假货,这说明几人各怀鬼胎,不知道中间搞了什么鬼。” “想弄清楚所有真相,很难,只有两种方式。” “要么想办法深入调查,通过新的线索推断,要么抓到凶手后直接问,凶手是最后见到死者的,我想他应该会把当年事情问清楚。” 方书瑜:“这两种方式确实都很难。” 陈益笑着说道:“没事,目前案情在逐步推进,没有进入死胡同,想要查到一切真相还是能做到的,就是时间上短了点。” “所以说你爸……有点坑人,我也有点没坐住,当时再等一会说不定就是三个月四个月。” “不过时间短点也好,现在推断是至少七个人,不排除有第八个人第九个人的可能。” “抓不到凶手是其次,再死人可就是大事了。” 方书瑜:“我爸坑人?小心我告诉他啊。” 陈益:“别闹,我错了。” “行不和你说了,我现在给陶尚立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约个时间见一面。” 方书瑜:“好,你注意身体,按时吃饭。” 陈益:“嗯。” 电话挂断,他将手机放下,拿起了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和方书瑜聊了一会后,感觉紧绷的脑子有点舒缓,他的确是想找一个人聊聊,劳逸结合。 方书瑜,最为合适,还能听到鼓励和安慰。 也幸亏方书瑜也是警察,否则整日和重案打交道的他,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 抽了一会烟后,陈益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找陶尚立的名字,随即拨通。 电话响了许久,当陈益以为没人接的最后一刻,通了。 “喂?陈警官?” 陶尚立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意外,显然没想到陈益会突然主动给他打电话。 陈益笑道:“陶先生,你好啊。” 陶尚立:“叫我尚立就行,陈警官不用这么客气。” 陈益:“行吧,尚立,最近在江城吗?” 陶尚立:“在啊,怎么了?” 陈益:“忙吗?” 陶尚立:“还行,陈警官如果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的话,尽管说,我都有空。” “上次我奶奶的事情真是多谢你了,惩罚了该惩罚的人,给我们出了一口气。” 陈益:“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路过而已。” “尚立啊,关于考古的事情,我想找你取取经,你看方便吗?” 陶尚立:“考古?陈警官怎么突然对考古感兴趣了?” 陈益没有隐瞒:“有案子,可能涉及到了这方面。” 陶尚立:“案子?” 他沉默了一会后,声音响起:“不是考古,是盗墓吧?” 和警察有关的都是违法犯罪的事情,考古相对应的就是盗墓了,这一点很容易猜到。 陈益:“聪明,没错。” 陶尚立:“你在江城?” 陈益:“是的。” 陶尚立:“案子也在江城?” 陈益:“嗯。” 陶尚立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会来江城查案,但他没有多问,说道:“江城虽然是古城,但这些年该找到的古墓基本都找到了,以往的盗墓贼现在也都非常少见,这是哪里被盗了?我没得到消息啊。” 作为考古学家,这个问题他必须要问。 所有被破坏的古墓穴,发现后,都需要考古学家迅速展开抢救性发掘工作。 真涉及盗墓的话,他的工作也就来了,但最近并未收到文化部门那边的工作安排,提前通知也没有。 陈益解释:“比较早了,很早很早。” 陶尚立:“哦,这样啊,你等我看看时间……” “那就……后天可以吗?后天下午两点,你给我地址我去找你。” 陈益:“可以,如果你那边不怎么方便的话,我可以下协查函。” 协查函针对所有单位,而不单单是警方。 陶尚立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方便,到时候直接给我地址就行。” 陈益:“好,那就多谢了。” 陶尚立:“陈警官不必客气。” 挂断电话后,陈益没有再多想案子,简单洗刷后边上床睡了过去。 时间过去一天。 江城市局。 此刻,关于五人包括曹茂军在内六人的高清画像,已经全部分发到了各辖区派出所和分局。 在赵启明的安排下,在何时新详细的调查下,全城所有公开性古玩市场,包括比较私人的小圈,以及需要门槛的交易会,都进入了走访范围。 时间确实比较长了,过去了十几年,而且中间还可能有因为下墓突发事件,就此收手放弃这个爱好的人。 这样的话,时间就要追溯到二十五年以上。 想要问到,可能性其实并不是很大,但该做的总归是要去做,万一真查到什么呢? 甚至还不排除,凶手当年也经历了这个过程。 这些看不见的线只要抓住,距离案件侦破就会更近,要是能问到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那就是意外收获了。 陶尚立那边陈益今天已经约好了,两点半在距离江城市局不远的一处饮品店见面。 地点是赵启明推荐的,那个地方主打户外,靠着一条河,非常安静不会有人打扰更不会有人偷听。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何时新也顺便调查了六人的详细资料,深挖之下,得到了一条信息。 曹宇宁的父亲曹茂军,似乎在一个比较小的圈子里,有着一定名气和地位。 这个圈子,是文物鉴定圈。 这条信息,正好和之前在曹茂军家里的发现,对上了。 此刻,陈益正在思考这件事。 旁边,赵启明开口:“曹茂军有不俗的鉴定能力,应该不会不知道真假吧?” 前两天走访孙健力家人的时候,他们推测孙健力可能拿到了假货。 两条线索,似乎有冲突。 陈益摸着下巴,说道:“赵队长,我们的思维一定要打开不要局限。” “如果孙健力当年大发雷霆是因为手里的是假货,那么曹茂军就是把他给骗了,这不就合理了么。” 赵启明微愣:“哦对,这倒是,那这个案子又复杂了啊,岂不是又延伸出多种可能。” “因为被骗所以杀人,有可能吧?” 另一边,何时新将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看了过来:“赵队长是说,凶手是被骗的那一个,以为只有自己拿的是假货,让其他人给坑了,愤怒之下做了这起连环命案。” 赵启明:“对啊,陈组长觉得呢?” 陈益:“有这种可能,但不大。” “曹茂军是具备鉴定能力的那一位,没理由逮着一个人坑,除非就是单纯看某个人不顺眼。” “就算如此,对方出去后很快就能发现不对,那后续的麻烦可就来了。” “这件事,不符合人的正常心理和行为逻辑。” 闻言,几人点头,确实不太可能。 陈益:“先不想了,走吧,我们去见见专业人士。”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六人关联,对号入座 下午两点,天气晴朗,空气中带着微风,吹在人身上感觉非常的舒适。 护城河旁,景色如诗如画,树叶纷飞而下,染上了秋天的金黄。 如镜的水面,映照出饮品店餐桌的倒影,那是刚刚见面的陈益和陶尚立。 “陶先生,你好你好,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年轻的考古学家,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赵启明客气说了一句,几人算是认识了。 陶尚立和大半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就是发型短了一些,增添了一丝陌生感。 “赵队长谬赞了,愧不敢当。” 陶尚立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说实话还是有些吃惊的。 江城刑侦支队和阳城刑侦支队联手侦办的案子,恐怕不会是什么小事。 语罢,他转头看向陈益,笑道:“陈警官,我们直接聊正事吧,具体是哪一方面呢?” 陈益早已想好了问询方向,此刻开口:“尚立,你是考古学家,对盗墓应该也了解一些吧?” 陶尚立点头:“当然,殊途同归,其实我们和那些违法犯罪分子的目的是一样的。” “而且在有些方面,他们甚至比我们要更加专业。” “所以在很多时候,我们也会去了解盗墓贼的手段,说实话还是很有用的。” 陈益点头。 该说不说,盗墓这个行当的确是个技术活,没点能耐的人还真干不了。 “那这些人在技术上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比如需要会些什么之类的,如果是外行的话,有没有可能参与其中?” 陶尚立说道:“这一点就相对自由了,随便一个人只要知道地点,都可以去。” “不过所谓古墓,危险是少不了的,而且这些危险不仅仅来自于古墓内的机关。” “要是什么都不懂,失败倒是小事,很有可能会死在里面。” “所以理论上谁都可以干,但懂点技术的话,可以增加成功的概率和安全。” 陈益:“明白了,那举个例子来说,假设我知道了一个古墓地点,想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但缺少人手,那我应该找点什么样的人呢?” 根据之前的推断,如果此案和盗墓有关,那么几人中一定有一个组织者,他将所有受害者集合了起来。 因此在伙伴的选择上,应该具备一定的针对性,而不可能随便拉几个人。 正如陶尚立刚才所说,危险性太大,得不偿失,最好是多花一点时间,去寻找让自己满意的人。 选择的依据就比较关键了,也许能和受害者对上号。 关于这个问题,陶尚立想了想,道:“首先是要找一个懂鉴定,懂墓穴线路的人,这一点很重要。” “除非是非常古老的墓,否则里面的东西存在赝品的概率还是比较大的,需要一个懂鉴定的人掌眼,有选择性的去搜刮,充分利用可携带空间,去获取最大利益。” 听到这里,陈益略微沉吟,冲赵启明伸出手。 赵启明会意,从包里拿出一叠人物资料递给陈益。 陈益接过后翻找,最终将曹茂军的名字,放在了桌面上。 随后,他看向陶尚立问道:“咱们江城,哪一个朝代的墓比较多?” 陶尚立道:“清墓,这一点毋庸置疑。” 此时赵启明好奇:“清墓里也有赝品啊?那时候的技术就可以支撑文物造假了吗?” 陶尚立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有文献资料曾详细记载过清末的一次文物造假案,当时的受害者是张之洞,造假之物是一个陶罐,外部材料是用纸裹着蜡做的,能以假乱真。” “高仿这个行业利润极高,因此不管在哪个朝代都屡见不鲜。” 赵启明恍然点头:“哦……原来是这样,明白了,受教。”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要说查案对方肯定不行,要说考古自己也啥都不懂。 听着两人的对话,陈益盯着曹茂军的资料看了一会,随即开口:“尚立,伱继续说吧。” 陶尚立:“好。” “懂鉴定的人找到之后,剩下的就是干活的人了。” “陈警官你的角色,行话就是支锅,也就是掌握情报的组织者。” “懂鉴定的人呢,就是掌眼。” “掌眼和支锅之后,就是懂行的工程师了。” “当然,他们不叫工程师,我就是这么个意思,直观一点,就好像是项目经理的位子。” “这个位子承上启下也很重要,最好是会点拳脚功夫,能解决未知和已知的危险,称之为排障。” “除了排障,若中途遇到同行竞争的话,也是他负责解决。” “掌眼负责文,工程师负责武。” 听到这里,赵启明几人齐齐看向陈益。 陈益翻了翻手中资料,随即将梁武拿了出来,摆在桌面上。 陶尚立继续说道:“然后,就是苦力。” “下墓下墓,肯定是要有挖掘的人,以前在盗墓行当中,支锅一般都会找老实巴交的农民来负责这件事,预付工钱,不参与古董的分配。” “当然,如果苦力有点技术,那就不是苦力了,而是挖掘工。” “挖掘工,需要熟悉硬土和石层结构,找到薄弱点用最短的时间挖出盗洞,事半功倍。” 陈益认真听着,随手拿出了孙健力的资料,这已经是三个人了。 而陶尚立,也在此刻停止了声音。 陈益等了一会,抬头道:“没了吗?” 陶尚立:“这是最简单的结构,四个人已经可以了,一些不复杂危险性低的地方,完全可以顺利进入,安全离开。” 陈益询问:“要是往复杂了说,还需要什么样的人?从需求和专业角度考虑。” 陶尚立想了想,道:“医生,最好是精通解毒的医生。” “下墓受伤在所难免,其内不乏毒草毒虫,而且修墓的人也会故意设置有毒的陷阱。” “带一个会解毒治伤的医生,安全性就更高了。” 陈益微微点头,抽出了黄宝旭的资料放在桌面上,这是第四个人。 陶尚立看着陈益的动作,没有多问,更没有主动去看,他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还有吗?”陈益道。 陶尚立:“还有就是爆破手。” “有些古墓非常难进,石层土层结构复杂,墓门牢固,连挖掘工也束手无策。” “这种情况,就需要炸药发挥作用了。” “带上一个爆破手,可保行动万无一失,这种就是非常专业的团队了,说明支锅考虑的很全面,确保不会无功而返。” “爆破手?” 陈益看着手中的资料,视线放在了姚京的职业上:工厂化验员。 随后,他视线转移,看向姚京的中专专业:化学。 下一刻,他将姚京的资料,也放在了桌面上,已经是第五个了。 最后还剩下……历史教师田有为。 这个田有为,会是“支锅”的角色吗?组织者就是他?还是说有其他作用? 另一边,赵启明看着被陈益摆在桌上的所有个人资料,心神震动。 说实话,他们临行前是真的没有想到,陶尚立每描述一个盗墓成员特征,都能和其中一位受害者对上。 案情推进到这里,线索调查到这里,基本可以确定此案和盗墓有关了。 要是十五年前孔队长……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那个时候不存在任何依据,谁让不会无缘无故往这方面去靠。 陈益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将田有为的资料也放在了桌面上,随即视线扫视。 六个了,应该还有。 凶手所扮演的角色,是谁呢? “尚立。”沉吟了一会后,他抬头看向陶尚立,“还有其他组成人员吗?” 陶尚立疑惑:“还有?”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对方面前的人物资料,但很快收回了视线。 “这已经非常全面了。” 陈益沉默了一会,摇头道:“不,一定还有。” 见状,陶尚立也沉默下来。 陈益开口:“再想想,有没有缺少的。” 他已经听明白了,当年的组织者准备的非常充分,可以说只要可能用到的角色全部召齐,而且还是陌生人。 若是这样的话,不可能带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肯定有作用。 “嗯……” 陶尚立皱眉陷入沉思。 气氛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陶尚立开口:“还有一种可能,支锅只是确定了古墓大概地点,但无法锁定准确位置,这样的话需要一个定位墓穴者,称为定穴。” “这项工作需要相当高的技术含量,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观草色,看泥痕,手搭凉棚一眼定穴,这些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听到这里,赵启明忍不住道:“凉棚啥意思?” 陶尚立笑道:“就是一个普通的动作,眺望时用一只手平支在前额上遮住阳光,就是手搭凉棚。” “有丰富经验和技术的盗墓贼,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赵启明哦哦了两声:“明白了明白了,这么厉害的的吗?那不和一样了。” 陶尚立:“里也不都是虚构的。” 赵启明微微点头。 陈益此时开口:“还有吗?” “啊?” 陶尚立愣了一下。 “还有?” “陈警官,其他的我是真想不到了。” 陈益微微一笑,说道:“没事,不一定合理,想到什么就告诉我什么。” “根据你知道的情况,你觉得队伍里还缺什么吗?” “锦上添花也可以。” 陶尚立思索了一会,道:“你要这么问的话,那倒是有,比如需要钱财支持,所以需要一个提供资金的,还有需要技术支持,需要现代化的器械,需要人提供。” “举例来说,探地雷达、金属探测仪、气体分析仪等等,这些东西对下墓都有着极大的帮助。” 陈益:“这些东西……二十五年前有了吗?” 陶尚立讶然:“二十五年前?这么久啊。” “有……倒是有,不论是探地雷达,金属探测仪还是气体分析仪,都是上个世纪发明的,最早是上个世纪初,但传到国内的时间不定。” “不过只要有钱有门路,肯定能买到。”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个人认为二十五年前不可能,普通盗墓者没那么专业,江城又没有大墓,何必来这浪费时间和精力。” 陈益点了点头:“好,谢谢,我明白了。” 说完,他看向陶尚立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疑虑。 今天从陶尚立这里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对方好像什么都知道,对盗墓行当了解的极深。 虽说考古和盗墓殊途同归,但毕竟一个合法一个不合法,同行业内部都有鄙视链,更别说是不同分类了。 难道考古学家还会专门研究这玩意吗? 最重要的是,从陶尚立的语气中,能听出对盗墓者技术上的夸赞和肯定,而不是打击和愤怒。 有点古怪。 正常吗?他不知道。 这只是陈益的一丝疑虑,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陶尚立今天过来是帮忙的,而且确实帮了很大的忙。 自己的这点疑虑,多少有点小人之心、过河拆桥的味道了。 “不客气,应该的。”陶尚立笑了笑,“陈警官,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陈益沉吟了一会,道:“尚立,你懂文物鉴定吗?” 陶尚立点头:“当然懂,这是必要的技术,但……不算高手。” “作为考古学家,一般古董的真伪还是能鉴别出的,但要是仿的比较逼真存在争议性,就需要老专家出面了,他们的经验要更为丰富。” “我的话,还是要看类别,像我们考古工作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研究领域,比如字画啊,玉器啊,铜器什么的。” “都擅长鉴定不可能,人的精力毕竟有限。” 陈益:“这我明白。” 古董一行还是需要时间的浸淫才能提高水平,除非你开了外挂。 “瓷瓶之类的东西,可以鉴定吗?”他问。 陶尚立:“可以,这在我的技术范围之内。” 闻言,陈益请求道:“那能跟我去个地方,鉴定几样东西吗?” 陶尚立:“没问题,今天一下午的时间我都已经抽出来了,全听陈警官的安排。” 陈益由衷道:“多谢多谢,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陶尚立笑道:“都是朋友,陈警官不必见外,现在就去吗?” 陈益点头:“嗯,现在就去。” “赵队长,给曹太太打电话,安排一下。” 赵启明拿出手机:“好。” ……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了曹宇宁父亲的家,站在了书房的书柜前。 陶尚立的脸色有些凝重,看了一会后,小心翼翼拿起其中一个瓷瓶,认认真真研究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陶尚立的脸色越发严肃。 陈益等人站在旁边不说话,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陶尚立深吸一口气,缓声道:“陈警官,这是两宋的龙泉青瓷,价值数千万啊。” 听得此话,陈益目光微凝。 赵启明等人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此物价格这么高。 “你确定吗?” 陶尚立点头:“一眼老,非常确定,大开门啊。” 说完,他再次研究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稀罕玩意,爱不释手。 陈益微微抬头看着其他摆件,问道:“其他的呢?” 陶尚立还在研究手中的瓷瓶,说道:“其他的都是清民窑了,不怎么值钱,价格几百几千上万不等吧,准确数字需要更专业的鉴定。” 和数千万的龙泉青瓷相比,几千块就显得非常寒碜了。 看了半响后,陶尚立咂咂嘴,恋恋不舍的将瓷瓶放了回去。 “这是谁家的东西啊,我能问问吗?”他没忍住。 陈益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说。” 陶尚立迟疑:“这……是盗来的吧?” 之前陈益一直在问盗墓的事情,他免不了联想。 陈益笑了笑:“尚立,你先别问了,如果它真是盗来的,我们会上交的。” 陶尚立点了点头:“抱歉,是我多言了。” 陈益:“无妨,理解。” 对方是考古学家,好不容易看到一件稀罕玩意,心情激动也正常。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辛苦,一起吃个饭吧。” 陶尚立婉拒道:“要是没我什么事了,我还是回去吧,等下次我回老家了,一定通知陈警官,我们再好好喝一杯。” 陈益没有坚持:“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楼下,陶尚立开车离开,陈益挥手微笑送别。 当看不见对方车辆后,陈益放下手,习惯性摸出了烟盒,笑容也是收敛了起来。 “清墓……看来是清墓了。” 陶尚立说江城清墓居多,再加上曹茂军家里发现了大量清民窑瓷器,那么二十五年前的盗墓事件,应该就是清墓。 整个墓里边,就一个真品吗?其他的都不怎么值钱? 在他思考的时候,赵启明在一旁开口:“这个曹茂军不地道啊,自己拿走了最值钱的东西,然后把赝品给了其他人,难道这就是曹宇宁所说的,走火入魔?” 何时新脸色凝重:“这个问题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好像确定了此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找到了六人之间的共同点和联系。” “还有,陈组长之前的推断没错,凶手真正想杀的恐怕不是曹宇宁,很有可能是父债子偿。” “曹茂军有没有走火入魔不知道,但凶手肯定是被某种动机驱使,彻底走火入魔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他应该和此案无关 陈益抽着香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赵启明继续说道:“既然已经基本确定六人在二十多年前参与了盗墓,而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作用,包括孙健力这个农民在内,那凶手或者凶手相关人呢?” “他在这几人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何时新道:“陈组长下午的时候不是多问了两句么,也许是定位古墓的位置,也许是提供资金支持,或者技术支持什么的。” “不管什么作用,反正有用。” 赵启明做思索状:“如果能确定他到底起什么作用的话,特征就有了,调查范围就会大大缩小。”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茫茫人海,我们上哪去找这第七个人?” “更何况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根本就没参与这次盗墓,他杀人是因为其他原因。” 当提出这个疑问后,两人都沉默下来,继而很默契的转头看向陈益。 经过这么多天的走访调查,能根据新案子查到十几年前五名受害者的联系已经很不容易了,但这只是第一步,只是给警方确定了侦破方向而已。 作案动机,凶手是谁,凶手下落等,这都是接下来需要攻克的难题。 在两人声音落下后不久,陈益弹了弹烟灰,开口道:“不要着急,现在一个月都还没到呢,我们能查到几人之间的联系,对本案来说已经是重大突破了。” “至于凶手或凶手相关者是谁,是否参与了盗墓事件,我们先不做考虑,按部就班的慢慢查。” “也许在接下来的调查过程中,新的线索会继续出现。” 闻言,赵启明点了点头,道:“希望走访那边能有结果吧,如果有人能认识这六个人,哪怕是其中一两个也是好的啊,说不定能为我们提供关键信息。” 陈益道:“走访工作的时间会很长,只需要等着即可。” “当然,在等待的过程中不能闲着,我们可以……” 说到这里,他停住话语。 几人等了一会不见下文,都是奇怪的看了过来。 “可以什么?”赵启明开口。 陈益没有继续,转而说起了陶尚立的事情。 “你们觉得……陶尚立这个人怎么样?” 赵启明不明所以:“什么怎么样?啥意思?” 陈益:“他对盗墓如此了解,有没有一种知道太多的感觉?” 此话让几人面面相觑,好家伙,人家是你找来帮忙的,而且的确帮了警方很大的忙,现在你……怀疑人家啊? 考古和盗墓他们都不懂,无法给出判断。 “呃……都是挖古董的,知道的多也很正常吧?” 说话的是何时新,他对陶尚立印象还不错,而且对方还是陈益的朋友,客观来讲,他没觉得陶尚立有什么问题。 至少从对方今天的表现来看,没什么问题。 陈益略微沉吟,说道:“这样,反正一家之言不可尽信,何副支查一查江城里比较德高望重的考古学家,我们明天……不,今天,今晚,登门拜访。” 何时新:“行,我马上查。” …… 晚八点,江城某老小区。 陈益几人敲开了一位叫郭中朝家的房门。 郭中朝,男,六十二岁,江城博物馆最有资历的考古学者,不但是江城大学的特聘教授,还在某研究机构任职,可以说名声非常大。 “来来来,进来吧。”开门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子,脸上带着笑容,非常客气。 和她相比,郭中朝反差比较明显,当几人进来的时候,对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转头瞟了一眼,不怎么感冒。 能理解,毕竟是老学者,经历过蹉跎岁月,性格古怪一些很正常。 “老郭!客人来了!”女子很是不满道。 郭中朝不情不愿的关掉电视。 “伱们聊,我给你们倒杯水啊。”女子笑着开口。 陈益连忙道:“阿姨不用麻烦了,真是打扰,我们一会就走。” 女子离去,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你们聊。” 见状,陈益不再坚持,上前坐在了郭中朝斜对面。 家里的装修比较简单,很简朴,以郭中朝的地位想赚钱的话肯定不难,能得到外界的一致好评,间接说明对方的两袖清风,一心扑在研究上。 “郭教授,真是打扰了。”陈益放低姿态。 郭中朝嗯了一声,淡声道:“警察来找我有什么事?我可没犯罪。” 陈益笑道:“郭教授误会,案子和您没关系,我们只是前来拜访,顺便问一问不怎么了解的一些事情。” 郭中朝:“和考古有关?” 陈益:“和赚钱有关。” 郭中朝一愣,脸色难看道:“文物研究是科学,做研究不是为了挣钱!” 陈益:“我指的是赚钱是盗墓。” 听到盗墓两个字,郭中朝更生气了:“我是考古学家,不是盗墓贼!” “你们想了解盗墓,去找盗墓贼啊!监狱里多得是!” 他说的没错,监狱里确实有盗墓贼,这是陈益接下来的调查方向,但不是今天,不是现在。 见得郭中朝脾气不怎么好,赵启明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额头。 某些研究学者的性格的确古怪了点,能理解,毕竟一门心思扑在学问上,不闻窗外事。 此时陈益脑子转了转,拿出手机调出瓷瓶的照片,随即递给郭中朝。 “郭教授,您看看这个。” 郭中朝随意看了一眼,继而视线定格,一把拿了过来。 “两宋的龙泉青瓷?哪弄的??” 陈益笑了笑,说道:“郭教授不愧是资深考古学家,仅仅一眼就能看出来。” “您觉得这是真的吗?” 郭中朝皱眉,凑近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口中说道:“只有照片不好判断,但给我的感觉应该是真的,一眼老。” “哪弄的?” 陈益:“墓里。” 郭中朝追问:“什么墓?” 陈益:“应该……是清墓。” 郭中朝话多了起来:“来自江城吗?” 陈益点头:“大概率来自江城。” 这件事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能说大概率,谁知道这伙人跑哪去盗的墓,也不一定真的就在江城。 郭中朝沉默了一会,将手机还给了陈益,陈益接过收起。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他说道。 几人看向陈益,还是对方有办法,用对方感兴趣的东西,拉进彼此的距离。 陈益轻笑道:“郭教授,我们就是想了解了解盗墓行业。” 郭中朝叹气,摇头道:“这有什么好了解的,跟耗子一样到处乱钻,毫无技术含量,不就是一群干体力活的乡巴佬吗?”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了解什么。” 陈益眉头一挑:“您很讨厌盗墓者,看不上他们吗?” 郭中朝:“废话,那是犯罪,我为什么要看上他们?” 陈益迟疑:“可是据我所知,这些盗墓者里边也有比较专业的人士吧?比如……定穴什么的。” 郭中朝摆手:“我不管什么定穴不定穴,就是一群见不得光的乡巴佬。” “要说技术,他们能比得上我们吗?” 陈益:“郭教授,这是您的个人态度,还是说其他考古学者都是这个态度?” 很明显,郭中朝对盗墓是嗤之以鼻的,用乡巴佬来形容,上不了什么台面。 郭中朝看了陈益一眼,缓声道:“这位警官啊,盗墓者为的是什么?为的是钱。” “只要能得到更多的利益,他们可以对古墓做任何事,大肆破坏,根本不在乎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几十年来,我见过太多被盗的古墓,里面简直如狗啃的一般,有文物历史价值的东西根本剩不下,就连拿不走的重物和墙面,也都被凿开的凿开,炸开的炸开,大大影响研究。”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群王八蛋,间接导致历史出现断层,你认为我应该是什么态度?!”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此时郭中朝的妻子端着泡好的茶水走了过来,埋怨道:“老郭啊,好好说话,人家毕竟是警察,而且还这么年轻,都能当你孙子了。” “再说了,他们这不是来查案的吗?抓了那些盗墓贼,你不也能出一口气?” 听着妻子的话,郭中朝神色稍缓,但仍旧冷哼:“破坏完了再抓又有什么用!” 陈益几人没有生气,反而对郭中朝有了敬重。 对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历史,为了研究,为了消失的文物而痛心疾首。 大公无私,必须敬重,这才是真正的学者,国宝级人物啊。 如此的话…… 陶尚立对盗墓侃侃而谈,而且还说有些技术也值得他们学习,这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来,你们喝茶啊。”女子瞪了郭中朝一眼,继而对陈益他们露出笑容。 陈益连忙起身,客气道:“谢谢。” “没事,坐下坐下,你们聊,我去收拾厨房。” “老郭啊,好好说话。” 郭中朝小声嗯了嗯。 陈益坐了回去,在思索片刻后,继续问道:“郭教授,您知道支锅,掌眼吗?” 郭中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听过,是那些混蛋常用的说法吧?” 陈益点头:“没错。” “有个人我提一下,您听听认不认识,陶尚立。” “陶尚立?”郭中朝讶异,“认识啊,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怎么了?” 陈益笑道:“没什么,我一个朋友,随口提一句。” 郭中朝哦了一声,道:“陶尚立这小子挺有天分的,我很欣赏他,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啊,说不定他能成为江城乃至东洲考古界的中流砥柱。” 几人聊了很久,一直到晚上九点半了,陈益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那个啥,两宋的龙泉青瓷是是赃物吧?是不是得上交?”郭中朝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益笑着回答:“是不是还不一定,如果是的话肯定会的。” “到时候,我第一个通知郭教授。” 郭中朝:“行,那谢谢了。” 陈益:“您客气。” 离开郭中朝的家来到楼下,赵启明安静的同时,看向陈益。 经过刚才的了解,他们不得不去怀疑那个陶尚立……确实可能有问题。 这就比较尴尬了。 本来是找他帮忙的,现在又开始怀疑,也不知陈益现在怎么想。 深入调查,还是装不知道?反正又没证据证明陶尚立和盗墓有关。 “陈组长,陶尚立他……亲人健在吗?”半响后,赵启明问了一句。 他首先要联想的,肯定是二十五年前,那个时候陶尚立顶多十岁,参与盗墓不太可能,除非是某些狭窄的通道,需要孩子进出。 这种可能性不太大,最大的可能,应该在陶尚立亲人身上。 比如,如果陶尚立的父亲已经死了,而且还刚好是在二十五年前死的,那这件事就有点…… 陈益摇头:“他应该和此案无关,父母建在,奶奶建在,爷爷的话……” “上车,何副支立马查一下。” 何时新:“好。” 车内。 何时新把电脑放在腿上,紧盯屏幕:“他爷爷还在世。” 闻言,陈益略微松了一口气,赵启明也是笑着摇头,看来是自己查案太敏感,想的有点多。 怎么可能这么巧,陈益半年前认识了一个考古学家,半年后来江城查案找对方帮忙,然后发现陶尚立有疑点,最终查到他和本案有关? 这种巧合的几率可以说无限接近于零了。 “那他对盗墓的了解和态度,怎么和郭中朝完全不一样呢?只是因为个人差别吗?”赵启明说道。 郭中朝毕竟年纪大了,年纪大的人比较保守,也比较顽固,而陶尚立年轻很多,思想开放。 也许……他属于不崇尚盗墓者,但会去肯定他们的能力,有褒有贬? 何时新盯着电脑:“我正要说这件事。” “陶尚立的父亲陶汉辉,是在阳城开古玩店的,而且开了很多年了。” “可能是受到了家庭教育和环境的影响,陶尚立才会在长大后选择成为一名考古学家。” “既然是开古玩店,认识的人形形色色,知道的了解的比较驳杂,所以陶尚立是耳熟目染。” “这就可以解释了。” 赵启明点头:“哦,原来是这样,陈组长觉得呢?”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华玉斋,乌沐阳 陈益道:“目前来看确实可以解释,没什么问题。” “我对陶尚立只是存在一丝疑虑而已,想搞清楚,现在既然清楚了,那就回归原本的调查方向。” “刚才郭教授说的没错,想找盗墓贼,当然去监狱里找最快。” “在全城走访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也要动起来。” “陈副支,今晚和明天查一下吧。” “全东洲,重点是江城,所有因盗墓入狱的罪犯档案,不论是正在服刑还是已经出狱的,出狱的确定地址和活动轨迹,详细资料尽量明后天交给我,最晚大后天。” 何时新点头:“好的。” 陈益:“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 “两个月的期限现在只是开始,我们要查的东西还有很多,任务相当繁重,除非凶手自己跳出来,但这种事根本是不可能的。” 赵启明:“明白。” …… 当晚,宾馆。 暂时睡不着觉的陈益三人,聚在房间里闲聊着,每个人手里,都夹着一根香烟。 话题当然离不开案子,偶尔还会谈起阳城。 “这个案子实在是太复杂了,幸亏是陈哥负责,能用几天的时间搞清楚死者之间的联系,要是其他人,恐怕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房间内,说话的是秦飞。 卓云看了过去:“你除了拍马屁就没别的话题聊了吗?” 秦飞尴尬了一下,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反正对我来说此案复杂的有点夸张,要是让我来查,现在肯定还处于蒙的状态。” 卓云只是玩笑吐槽,秦飞想表达的意思他还是很认同的。 虽然新案子有新线索,确实帮了很大的忙,但陈益能敏锐抓住其中每一个细节,不放过每一条线索,精准分析大胆推断,这才让案情在短时间内有了重大突破。 正如秦飞刚才所说,换做自己的话,此刻早就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饶是如此,本案究竟怎么回事此刻依然还不知道,由此可见侦破难度。 在曹家父子还未死亡的十几年前,孔汉勇面对毫无联系的五名受害者,还能坚持那么长时间没有放弃,已经很令人佩服了。 他看向陈益开口道:“陈益,根据现在的调查结果,基本能确定凶手的作案动机和当年的事情有关,但想要找到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啊。” “还剩下一个多月,你……真的有把握吗?” 他知道陈益已经当着方松平以及全东洲支队长的面,立下了军令状。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到时候案子如果破不了的话,职位肯定保不住,哪怕方松平是他未来老丈人都没用,不能强行庇护,否则威信会大减。 因此,他有些担心。 换做自己,想要在这种情况下锁定凶手的身份,一个多月根本不可能。 陈益抽了一口烟,开口道:“事在人为,只要还未进入死胡同,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胜利。” “调查往前推进一点,我们就能距离凶手更近一分。” 卓云微微点头。 他对自己没信心,但是对陈益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自从认识对方以来,所有案子仿佛都变得简单了不少。 他知道不是案子简单,而是陈益能力太强带来的错觉。 “陈哥。”此时秦飞开口,“查监狱里的盗墓罪犯,目的是什么呢?找到和六名受害者认识的人吗?” 卓云看着陈益,他也想问这个问题。 陈益说道:“这是其中一个目的,虽然不太可能,但总要试一试。” “另外一个目的的话……其实是想搞清楚第七个人的身份。” 闻言,两人愣了一下,第七个人? 陈益继续道:“我觉得应该还有第七个人,那这第七个人在团队中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呢?” “白天陶尚立说,有可能是定穴的人,有可能是出钱的人,还有可能是提供高科技设备的人。” “后面两个我们先不管,就说定位。” “一个普通的中学历史老师,你们觉得他有没有可能具备这样的能力。” 卓云想了想,道:“肯定是有可能,不过可能性不是很大,职业上虽然有那么一点关系,但要说一个中学老师精通古墓定位,有点玄幻啊。” 陈益点头道:“结合所有线索,我们就朝着最大的可能去分析。” “首先说田有为,一个中学历史老师,我们认为他不懂古墓定位,甚至不懂盗墓,但他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处古墓的大概位置。” “于是,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诞生了:去里面看看。” “然而,自己什么都不懂,该如何去呢?当然是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组织起一个队伍,大家一起进去。” “那他先找谁呢?” “我们就当他第一个找的人,就是现在还不存在的这第七人。” “给他取个外号吧,叫七叔。” 两人表示同意。 如果真有第七个人的话,年龄肯定比他们大很多,叫叔可以。 陈益:“田有为找到了七叔,表示自己知道一个墓的位置,想和对方合作。” “七叔答应了,他很专业,帮助田有为物色队伍的其他人员,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孙健力等五人。” “那么,可调查的点就来了,既然七叔很专业,懂团队,会定穴,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也许……在盗墓圈里,会有点名气呢?” “这就是我要查监狱里盗墓犯的目的,好好问一问,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不要小看这个方向,从第七个人开始,每个人都有着和凶手相关的嫌疑。” “万一,七叔死在了墓里,这个凶手作案六起狂杀六条人命,就是为了给七叔报仇呢?那咱们就相当于直接锁定凶手身份了。” 听到这里,卓云和秦飞的目光同时一凝,被陈益这么一说,情绪顿时紧绷起来。 这是一条……可能会直达案件终点的线啊! 怪不得陈益之前提到此案想要侦破需要一点点运气,现在方向有很多,就看哪个方向的收获最大了。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案子明后天就能破。 运气不好的话……那就难办了。 此刻秦飞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陈……陈哥,要是监狱那边没线索,全城走访也没结果呢?” 闻言,卓云猛地转头:“我说小飞子,伱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陈益摆手:“无妨,很正常,我们必须要考虑到这种可能。” “不仅仅是秦飞刚才说的两种情况,还要包括案件调查彻底进入僵局之后,怎么办。” 卓云:“啊?那不完蛋了么。” 陈益摇头:“不至于山穷水尽,现在可供调查的方向还有很多,包括凶手的作案手法在内。”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所有能想到的点都查了,全都没有收获……” “那么,东洲的盗墓贼可就倒霉了。” 卓云心中一惊:“没办法的时候,你要抓盗墓贼啊?” 陈益嗯了一声:“凶手找不到,抓几个逍遥法外的盗墓贼还是不难的。” “到时候真把我逼急了,全东洲所有市局的支队长都别想闲着,只要涉嫌盗墓的家伙,见一个抓一个,查一个抓一个。” “我就不信,什么也问不到。” 听到这里,卓云深吸一口气,到时候动静可就大了,说不定还会牵扯到文物造假、文物走私之类的案子,反正只要和盗墓沾边的,都在排查之列。 到时候如果还没有线索,那陈益基本可以辞职了。 一旁的秦飞也是震动,这可是比之前的特大酒托诈骗团伙一案,还要夸张。 上次是调动全城派出所,这次是调动全东洲市局啊。 “行了,都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继续忙。”陈益最后说道。 两人:“好。”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几人在江城市局碰面,何时新还在忙着整理资料。 牢里的倒是好查,主要是出狱的那伙。 人只要自由了,行踪就会变得不定。 “对了,赵队长。”陈益放下杯子看向赵启明,“别忘了告诉走访的人,问询依据还要再加上清民窑。” “现在看来,当时孙健力莫名其妙发怒不一定是因为手里的是假货,也有可能是因为不值钱。” “陶尚立不是说了,那些清民窑顶多几千块。” 赵启明点头:“好,我知道。” 前几天计划全城古玩市场走访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清墓的事情。 如果能问到二十多年前,有几个人曾经大量出售过不值钱的清民窑,那就是一条重要线索。 “陈组长。” 此时潘诚走了过来,和陈益汇报情况。 之前陈益让他去全面调查曹茂军父子的人际关系,现在已经有结果了,只不过结果可能对当前的调查没什么帮助。 “曹茂军早年曾参加过江城的一次古玩拍卖会,但什么东西也没买。” “据他老朋友说,曹茂军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去逛古玩市场,偶尔看上喜欢的还会捡捡漏,有亏有赚,直到二十几年前,他就没再去过了。” 听到这里,陈益问道:“什么样的朋友说的?” 潘诚回答:“就是学校的老教授,当年的同事朋友,现在已经退休了。” 陈益:“他没说曹茂军曾经是否无故消失过几天吗?” 潘诚道:“我问了,他说没有印象。” 陈益微微点头,道:“曹茂军妻子那边呢?” 潘诚无奈:“自从八年前曹茂军去世后,曹茂军妻子估计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再加上年龄不小了,导致记忆力严重下降。” “我看她的样子……有点阿尔茨海默病的征兆。” “想从她口中了解以前的事情,估计不太可能了。” 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 问到这里,陈益轻轻挥了挥手:“行,你去忙吧。” 潘诚点头:“好的陈组长。” 案情的进展他已经了解了,不得不承认这位阳城年轻的副支队长,能力是比赵队要强的。 人和人之间有区别很正常,倒也没必要内心攀比,只要案子能破就行。 案子破了,他们江城市局也能松一口气,说不定还能给个二等功甚至一等功的嘉奖。 毕竟,这可是横跨十五年的连环杀人大案。 时间来到中午,全城走访那边还是没有结果传来,几人正在吃午饭。 “何副支,资料查的怎么样了?”陈益递给对方一瓶矿泉水,询问道。 “谢谢。”何时新接过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已经查了一半了,主要是那些已经出狱的人。” 陈益嗯了一声,边吃边问:“最近几年盗墓违法犯罪者多吗?” 何时新道:“最近很少了,主要是以前多。” “近十年来的话,全国范围内的盗墓数量呈抛物线式分布,顶峰是五年前。” “有一半集中在江城。” 陈益:“这么多。” 何时新:“江城是古城啊,尤其是偏远的乡村,那些村民只要在田地里挖到了墓就开始搜刮,不算多了。” “我看了一个卷宗,其中还有贩卖古墓位置的,这一行赚钱的方式真是五花八门。” 陈益吃饭的动作一顿:“贩卖位置?” 何时新:“对啊。” 陈益咽下口中食物:“如果田有为是组织者,他不会也是买来的吧?” 何时新:“自然是有可能的,但他现在死了,知道这件事的恐怕只有凶手,或者凶手也不知道。” 旁边,赵启明问了一句:“这些案子都涉及哪些朝代啊?清墓最多吗?” 何时新笑了笑,说道:“还真不是,涉及最多的案件,是汉墓。” 闻言,赵启明吃惊:“好家伙,这么早啊?这些人可真有本事,怪不得郭中朝对盗墓贼如此深恶痛绝。” “汉代啊,那考古价值得多大。” “试想一下,要是郭中朝好不容易带人发现了一处汉墓,正小心翼翼挖掘准备开始研究呢,突然发现已经被破坏了,里面的东西洗劫一空简直如同蝗虫过境,不得吐血。” 他说的很有画面感,几人深表赞同。 “那次之的朝代呢?”吃饭闲来无事,赵启明继续询问。 何时新回答:“次之就是清墓,然后东周,西周,唐,明等等,最少的是三国时期和金。” 赵启明:“为什么三国和金最少?” 何时新耸肩:“我上哪知道去。” 赵启明按捺不住好奇拿出手机:“我查查。” 翻了一会后,他恍然道:“三国天天打仗百姓流离失所,所以留下的墓陵和文物要比其他时期少很多。” “金的话就比较简单,人家和当时的中原习俗不同,流行火葬。” 听着赵启明的话,几人点了点头。 这些和案件无关,纯属吃饭时的闲聊,算是增长知识了。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来到了第二天上午。 何时新昨晚加班,资料已经全部整理完毕,交给了陈益。 刚吃完早饭的陈益伸手接过:“辛苦了何副支,还没吃饭吧?专门给你买的,江城特产,不过是赵队长付的钱。” 赵启明在一边笑道:“来了江城还能让你们花钱买吃的?案件结束之前,想吃什么我包了。” “等案子结束后,咱们再好好喝一杯。” 何时新:“感谢感谢,正好想尝尝,听说江城的小笼包确实不错。” “对了,陈组长啊,以后叫我老何就行,咱不必那么客气。” 赵启明也是开口:“对对对,叫我老赵吧。” 陈益翻开资料,期间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轻笑道:“都这么年轻,叫老赵老何的,不觉得老吗?” 两人摇头,表示不觉得。 陈益:“行吧,老何,老赵,以后直接叫我陈益即可。” 赵启明严肃道:“这可不行,案件结束之前,组长的威严要在,这很重要,威严和下面人的执行力挂钩。” 陈益不再说话,他已经开始看手中的人物资料了。 两人也没有继续打扰,一个吃早饭,一个在等待命令。 陈益看得很快,有些比较笨比较蠢的盗墓贼,他直接略过了,想来这种人应该也不知道多少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动作定格,将其中一份人物资料拿起。 “乌沐阳,这名字听起来霸气啊,是不是?要是在电视剧里,肯定是幕后高手。”陈益开口。 “乌沐阳?”赵启明起身走了过来,“姓乌的可是少见了,百家姓怎么说的来着?”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何时新:“乌焦巴弓,这个我熟。” 赵启明转头,笑道:“你还背过百家姓呢,从小就热爱学习,怪不得这么年轻就是宁城市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了。” 何时新指了指陈益:“我年轻吗?” 赵启明:“陈组长除外,他不是正常人。” “嗯?”陈益看了过来,狐疑道:“老赵你骂我?” 赵启明轻咳:“没有没有,我夸你呢陈组长。” 陈益无奈摇头:“你们江城夸人的方式,还真是独具一格。” 说完,他看着手中资料,说起了正事:“乌沐阳,六十四岁,二十七年前因盗墓被抓,判了二十年,后表现良好有立功表现,减刑十年,四十七岁出狱。” 赵启明惊讶:“二十年?他这是干了什么。” 法律规定,盗墓罪有三规格的量刑标准,最轻的是三年以下。 比较严重的,就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了,这种情况一般是盗掘了具有历史科学研究价值的古墓。 二十年,着实有点夸张。 虽然盗墓罪的顶格量刑是无期徒刑,但几乎没有人能“享受”到这个顶格处罚,二十年算是相当严重了。 陈益说道:“多次盗掘古文化遗址,导致大量珍贵文物流失,还对部分珍贵文物造成了严重破坏。” 赵启明了然:“惯犯啊,专业,那找他肯定没问题,是江城的吗?” 陈益:“是,江城。” “老何的调查显示,他出狱后在古玩一条街开了个店面,不知道走访人员是否已经接触过。” “先不管了,见见再说。” 赵启明:“盗墓入狱,出狱后开古玩店,倒是一辈子离不开老本行了。” 陈益起身:“走吧。” …… 江城有五大古玩市场,乌沐阳店面所在的一条街,叫太行楼。 太行楼没有楼,却不知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反正听起来挺大气的。 车辆在停在了停车场,几人步行进了太行楼主街。 放眼望去,街道两旁古朴的建筑鳞次栉比,散发着独特历史和文化气息,街道中央人流如织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不止是店铺,更多的是墙面旁的摆摊者,面前的东西玲琅满目。 逛街的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有的衣着普通,有的衣着贵气,有的神色淡定,有的一脸好奇。 形形色色。 现在还很早,没想到太行楼已经有这么多人了。 陈益他们沿街而行,不时能听到摊主和顾客的讨价还价声,为太行楼增加了浓郁的市井气息。 也许在这个地方的某个摊位,某个角落,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宝贝,等待有缘人和眼光毒辣之人的发掘。 其实买东西倒是其次,闲来无事来这里逛逛,心情也一定很不错。 几人走的不快,边走边看,直到二十分钟后,方才是站在了一处店铺面前。 华玉斋。 店铺两旁,也有摊位。 相对摊位那边的热闹,店铺倒是冷清不少。 摊位的货物毕竟是摆在明面上,大家随走随停有喜欢的就看看,没喜欢的也能瞧个乐,除非真的有某种需求,否则一般不会进装修精致的店铺。 而且店铺内的东西在价格上,肯定也贵,毕竟有房租成本。 陈益看了一眼华玉斋的牌匾,评价了一句:“一般般,配不上乌沐阳这个名字。” “你们觉得呢?” “呃……” 几人面面相觑,你倒是有心情啊,现在他们想的是能不能在乌沐阳这里得到线索。 感谢读者大大的打赏,有的名字一大串我就不写了,感谢感谢。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就是客气客气,你还来真的? 几人进了店铺。 可能是因为窗户采光不好,所以哪怕是大白天里面也开着灯,灯光是昏暗的黄色,却不知为何不用更为明亮的白灯。 也许黄光,能为古玩增添古老的气息吧。 就好像去超市买猪肉的时候,那些照灯能把肉的颜色照的非常新鲜,但关了灯就会被打回原形。 店内的空间布局倒是疏密有致,看起来不会显得拥挤,也不会显得空旷。 左右墙壁挂着各种字画,更多的是古玩摆件,远处的红木桌子上,也有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陶瓷陈列。 怎么说呢,整个店铺内的氛围,很安静,安静中带着一丝庄重。 此时已经有两位客人正在闲逛,不时对眼前的东西评头论足,但很快就兴趣缺缺,走出了大门。 角落,一名老者正坐在那里,边喝茶边看着手中的书籍。 书籍装订有些古老,可能是这本书真的老,也可能是现代做工故意的。 “乌老爷子。” 待那两名客人离开后,陈益径直来到这里,笑着开口。 对方倒是挺佛系的,有客人上门也不招待,似乎对赚钱不怎么积极,难道是为了爱好而开店吗?还是说性格如此。 乌沐阳下意识抬头。 和大多数老人一样,他的状态有些垂暮了,不像一些经常锻炼心态也不错的老人那般精神矍铄。 应该是和入狱的经历有关。 “你们是谁,认识我?” 乌沐阳有些奇怪。 多年前出狱后,自己已经变得非常低调了,不再去做“下土”的活,也没有去结交新朋友。 年纪大的认识自己也就罢了,这么年轻认识自己的还真不多见。 陈益轻笑:“你好乌老爷子,我们是刑警。” 闻言,乌沐阳愣了一下,继而合上了面前的书籍,神色平静:“年轻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确实自己不可能涉嫌刑事犯罪,所以不可能害怕。 陈益:“有些问题想和乌老爷子请教一下,不知方便吗?” 乌沐阳:“不方便。” 陈益:“呃……” 拒绝的很干脆。 一旁的赵启明说道:“乌先生,配合警方调查,是……” 话没说完,乌沐阳微笑接了下去:“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但我可以不履行。” 赵启明皱眉。 陈益正考虑该怎么说,乌沐阳突然话音一转:“不过……你们要是肯付钱的话,我可以陪伱们聊聊。” “半个小时一千块怎么样?” 此话让陈益眉头微挑:“可以。”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话音落下,他打了个手势,秦飞会意,立即转身来到大门前,顺手挂上【休息中】的牌子,并关上了房门。 随即,站了回来。 赵启明欲言又止,但既然陈益答应了,他不准备多说。 应该……是能报销的吧? 也许吧。 若是不能,大家平均分摊也花不了多少,前提是这老家伙别故意拖延时间。 见得陈益答应,乌沐阳目光亮起,笑着站起身:“来来来,贵客这边坐。” 看来乌沐阳并不是对赚钱不感兴趣,当老板时间长了,也就有经验了,知道什么时候需要接待,什么时候可以无视。 可能平时进进出出一百位客人,能成交一两个就算成功。 红木桌子,几人落座。 位置不够,所以卓云和秦飞选择站在了陈益身后。 “怎么称呼啊年轻人。”乌沐阳看了陈益一眼,摆弄面前的茶具。 陈益:“我叫陈益。” 乌沐阳嗯了一声:“好名字,不知想和我聊点什么啊?现在开始计时哦。” 说话的同时,他还专门记住了当下的时间。 陈益并不在意,开口道:“乌老爷子猜不出来吗?” 闻言,乌沐阳泡茶的动作顿了一秒,继而笑着说道:“倒斗的活啊,我早就不干了,其实你问我也没用,江城的土耗子我现在也都不认识了,要不咱聊点别的?” 陈益:“不,就聊盗墓,就是你说的倒斗。” “但有一个前提,乌老爷子必须实话实说,而且只要是知道的,都要告诉我,不管是人名还是地名。” 听得此话,乌沐阳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会后,道:“那这活我不接了,你给我一百块钱就行。” 说着,他冲陈益伸出手。 陈益眼神眯起:“乌老爷子,这钱你必须挣。” 锐利的眼神,隐隐间散发的逼人气势,看得乌沐阳心中发毛,这年轻人有点东西,绝对经历过大场面。 他讪讪一笑:“这个……小陈啊,你不知道,这行有规矩的。” “我要是把一些人和一些事出卖干净,是会被活埋的。” 陈益淡笑道:“无妨,我问的是二十五年前甚至更早的事情,而且当事者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乌沐阳摇头:“那也不行。” 陈益盯着乌沐阳,道:“乌老爷子,来这里就是查案,想必你也清楚。” “我说两点,第一,我是省厅派来的专案组组长。” “第二,此案涉及六条人命。” 乌沐阳脸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省厅派来的专案组组长?这么年轻?! 还有,竟然死了六个,这么大的案子啊! 他有些被震住了, 陈益语气放缓:“乌老爷子,此案时间跨度长,受害者众多,凶手很有可能继续杀人,还请帮个忙。” “价格我翻一倍,两千,或者你开价。” 他不想太强硬,因为乌沐阳接下来说的话是真是假,只有乌沐阳自己知道。 故意骗他,他也很难分辨,何况还有可能隐瞒。 此人明显在这一行有着不俗的地位,所以他必须尽可能保证信息的完整性和真实性。 乌沐阳沉默良久后,叹道:“好吧,但你们要保证不能说出我的名字,更不能在卷宗里提到我的名字。” “价格的话……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和我没关系,翻倍两千。” 陈益点头:“好。” 乌沐阳继续沏茶,一一放在了几人面前,口中说道:“那你问吧。” 陈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不着急,乌老爷子可以多挣点,咱们先聊聊盗墓这个行当吧。” “就从……支锅开始。” 乌沐阳奇怪:“这还用问吗?现在不是网络很发达,你们可以自己去搜。” 陈益笑道:“没事,纯属闲聊。” 乌沐阳点了点头,道:“支锅是倒斗队伍的骨干,一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耗子,负责将队伍剩余的人集合起来,很好理解。” 陈益:“要是一个没有经验的人得到了一个古墓位置,你觉得他能把锅支起来吗?” 乌沐阳:“也可以,但还是需要有经验的人带领。” 陈益:“支锅之后呢?” 乌沐阳:“支锅之后就是掌眼和腿子了,掌眼需要精准的判断力和文物鉴定能力,腿子就是干活的,挖墓排障等等。” 陈益微微点头,确定对方所说和陶尚立一般无二后,问道:“乌老爷子,我举个例子啊,你听听。” “假如我得到了一个古墓的位置,但没什么经验,需要一个团队一起下墓。” “然后,先找到一个经验丰富精通定穴的人,他又帮我物色了一位掌眼,五名腿子,随即我们一起下墓。” “结果出来之后,我们手里的货经过鉴定都不值钱,而且还有假的,只有掌眼手里有真的,这是什么情况?” 乌沐阳理所当然道:“这还用问吗?掌眼把你们坑了。” 陈益:“那要是还有人非正常死亡呢?” “嗯?”乌沐阳目光微凝,“发生活种了啊?” 陈益:“什么意思?” 乌沐阳:“哦,活种就是互相残杀,弄死同伙。” 陈益想了一会,道:“掌眼欺骗我们,让我们以为手里的是真货,然后在过程中发生了自相残杀的事情,对吗?” 乌沐阳点头:“根据你所说的,应该就是这样。” 陈益:“如果我们几个都不认识,但只死了一个人,这种情况如何解释?” 乌沐阳端起茶杯,说道:“那可能性就多了,可能在倒斗的过程中,几人达成了共识,共同对付某个人。” “主要看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陈益:“团队核心,组织者,经验丰富的定穴者,真正的支锅人。” 听得此话,乌沐阳笑了笑:“那我明白了,简单。” “支锅啊,是有利益倾斜的,这件事需要在动身之前说清楚。” “比如,分配上占据的比例多一点,这种情况比较普遍。”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首选,意思就是把得到的水头聚在一起,我有优先选择权。” “既然优先选择,那我自然拿最有价值的,相应的危险就大了,所以我一般不会和陌生人下墓……呃,干活。” “动辄几十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东西,财帛动人心啊。” 陈益略微沉默,继续问道:“支锅懂文物鉴定吗?” 乌沐阳:“懂,但不如掌眼,不然还要掌眼干什么。” 陈益:“所以说我这个团队中,支锅有可能也被坑了,他死于怀璧其罪,讽刺的是他想保护的东西,其实根本不值钱。” 乌沐阳点头:“嗯,有这种可能。” “不过你说的情况啊,墓的年代需要近一点,越近假货越多。” 陈益:“清墓呢?” 乌沐阳:“清墓?清墓差不多,最值钱的也就是官窑和玉器了,其他的基本都被博物馆收录,运气好说不定能有明唐甚至更早的东西。” 陈益:“有没有可能,存在价值比较高的镜子。” 乌沐阳给陈益续上茶水,说道:“铜镜啊?唐明宋的铜镜都相当稀罕。” 陈益:“比如?” 乌沐阳:“比如唐代海兽葡萄镜,现在价值数百万甚至一千万以上。” 陈益:“这玩意清代可以造假吗?” 乌沐阳点头:“可以,不止是清代,宋之后就可以了,但采用的方式比较原始,但也能以假乱真。” “比如,直接翻模。” “以前的铸镜方法都是翻模,泥模啊蜡模啊,在模上进行刮形,雕刻花纹以及铭文,最后铸造。” “宋之后的仿品,一般都是用汉唐的铜镜直接翻模,做工差的纹饰模糊线条不流畅,做工好的就比较精美了。” “当然,很多仿品制造者喜欢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把纹饰弄的模糊,因为真镜经过很长时间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属于鉴定的依据之一,这就比较考验眼力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陈益一眼,有所迟疑之后,忍不住:“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你刚才说的死了六个人,就是……” 陈益打断道:“乌老爷子,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费功夫来问你了。” 乌沐阳不再多问,反正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不知道死的人他认不认识。 关系比较好的都还活着,最近一段时间也没听说发生大事,想来应该不是圈内知名人物吧。 就在他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陈益突然递过来一份名单。 “乌老爷子,这几个人看看认识吗?” 出于好奇,乌沐阳连忙接过,扫了一眼后,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说道:“这个叫曹茂军的我好像有点印象,其他的就很陌生了。” 陈益将名单收起,说道:“他是大学历史教授,在文物鉴定上有着一定造诣。” 闻言,乌沐阳脸色露出恍然之色:“我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个人,眼力还是可以的,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得……二十多年了吧? 陈益嗯了一声:“差不多。” 乌沐阳感叹:“时光飞逝啊,转眼大家都老了。” 此时,陈益拿起乌沐阳面前的茶壶,给对方斟了点茶,口中说道:“乌老爷子,咱们江城或者整个东洲范围内,比较出名的支锅你知道几个,时间二十五年前,不论被抓与否。” 这个问题让乌沐阳顿时警惕起来:“你啥意思?!我不知道。” 陈益:“你肯定知道。” 乌沐阳:“我真不知道,被抓的时候该说的都说了,你去翻卷宗吧。” 陈益笑道:“咱刚才不是说好了么,知无不言,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乌沐阳皱眉,不满道:“那你也不能问这么敏感的问题啊,我就是客气客气,你还来真的?” “反正我不知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又扯到了陶尚立 对乌沐阳来说,陈益的问题确实比较敏感。 而且,还不论被抓与否。 在他眼中,这基本就相当于:告诉我你认识的盗墓贼名字,我现在就去抓,谢谢了。 可能吗? 要能说的话,二十七年前他就说了,还用等到现在? 虽为盗,道义不可丢。 “反正我不知道。” 当乌沐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益神色平静,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他非常清楚,多年前乌沐阳入狱的时候,肯定不可能把所有知道的都交代出去。 有些秘密,死也要烂在肚子里,他自然明白这一点。 所有嫌疑人的供词最多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真实性,虽然足够定罪也可以让证据链闭合,但某些最深处的东西,还是不愿意讲出来的。 让一个人百分百吐露心声,也许只有顶尖的心理催眠师才能做到,完全真实的人是不存在的,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 独属于自己的,秘密。 不过陈益现在问的可不是秘密,乌沐阳是完全可以说的,只要消除他的顾虑即可。 除此之外,还要再加点……别的。 “乌老爷子,我可以加钱。”陈益放下茶杯,开口道。 乌沐阳不为所动:“我真的不知道。” “陈警官啊,你这么年轻就能被阳城省厅委任专案组组长的重担,可见你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和聪明人讲话,我就不绕圈子了。” “伱问的这件事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告诉你。” 陈益开口:“乌老爷子,既然你不绕圈子,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起特大命案,我可是跟上司立下军令状的,限期之内破不了案子,就地辞职,而且还会在全东洲同事面前,丢尽脸面。” 乌沐阳耸肩:“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爱莫能助啊陈警官。” 素不相识的人,他当然不会去在乎对方有什么下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开玩笑呢搁这。 陈益继续道:“我还没说完。” “临行之前,上司给了我充分的自主权,只要和查案有关的事情,可先斩后奏,并节制全江城一切警务资源,其他城市也必须全力配合。” “刚才我问你的问题,是一定要知道的,如果在你这里得不到答案,我会让全东洲的警方动起来,在各辖区全力抓捕和文物有关的一切犯罪人员,包括不限于盗墓贼。” 听到这里,乌沐阳脸色一变,吃惊的看着陈益。 就连赵启明等人也是脸色凝重起来,这件事陈益可从来没和他们说过,但只要想做,他绝对有这个权限。 因为已经基本确定,此案和盗墓有关,为了侦破这起横跨十五年的连环杀人案,省厅一定会无条件支持的。 更何况,这本就是打击违法犯罪,不是乱来,更不是以权谋私。 陈益:“到时候,想知道的我都会知道,不想知道的我也会知道。” “还有,想抓的人呢,我能抓到,不想抓的人,和此案无关的人,也都会倒大霉。” “乌老爷子,包括你以及你的亲朋好友在内,虽然不干这一行多年,但只要想查,应该是能查出点东西吧?” 乌沐阳脸色难看下来:“你威胁我?” 陈益摇头:“不,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并不是针对你。” “如果此案真的到了死胡同,查无可查,我一定会这么做。” 乌沐阳沉默下来。 陈益看了他一眼:“乌老爷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我的目的,只是想调查这起命案而已,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也不会去深究。” “还有,几十年过去了,就算有问题也已经过了追诉时效,没必要隐瞒。” 追诉时效,是对犯罪人进行刑事追诉的有效期限。 在此期限内,执法人员有权追诉,超过了此期限,执法人员就不能再进行追诉。 具体期限,要看所犯罪行的顶格量刑时间。 比如,最高判五年的,过了五年不再追诉,最高判是十年的,过了十年不再追诉。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 过了追诉期并不代表无罪,只是不再追究而已。 一般过了追诉时效的,就丧失了追诉权,但如果警方已经立案侦查或者法院已经受理案件之后,因逃避侦查行为导致过追诉时效的,不受追诉期限的限制,依然可以进行逮捕审判。 举个简单的例子:警方已经立案要抓一个盗窃犯,如果抓到的话对方会被判三年,但他很聪明,逃了四年,这种情况不受追诉期限制。 但如果此案当时没有立案,过去了四年,那便受追诉期的限制,前提是在这四年内他没有继续作案,以最后一次犯罪行为终止为准。 还有最特殊的一种情况,犯罪行为极其严重比如杀人,顶格是无期甚至死刑的,过了二十年若必须追溯,可上报帝城核准。 陈益所指的,是盗墓行为,现在已经过去了二三十年,只要当时没有立案,大部分早就过追诉期了。 “嗯?”乌沐阳诧异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就算以前盗过墓,也不抓吗?” 陈益点头:“可以这么说,但要看时间和具体情况。” 乌沐阳有所松动。 对方已经说的很诚恳了,而且还带着……“威逼”的味道,这要是再不给面子,貌似就有点过分了。 “那……还加钱吗?” 半响后,乌沐阳开口。 这可又是你自己说的,与我无关,我没主动要求加钱。 话说这小子是能报销啊还是自己有钱啊?感觉拿钱不当钱啊,好像钱只是一个数字。 陈益笑道:“当然,钱好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乌沐阳狐疑。 这像是“地主傻儿子”说的话,你小子不会是个富二代吧? “行,那咱聊聊。”乌沐阳终于点头。 陈益:“多谢。” “还是那个问题,咱们江城或者整个东洲范围内,比较出名的支锅或者相关专业人士你知道几个,时间二十五年前,不论被抓与否。” 乌沐阳:“七八个吧。” 陈益惊讶:“这么多?!” 乌沐阳笑道:“多吗?还有我不认识的,岂不是更多。” 陈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追问道:“名字呢?” 闻言,乌沐阳看了一眼大门口,又回头看了看窗户,随即起身拿了纸和笔过来。 他伏案写了一会后,递给陈益。 “看完就烧掉,可以吧?” 陈益微微点头,接过乌沐阳递来的纸,同时拿出香烟叼在了嘴里。 扫了一眼后,他点燃香烟,同时也点燃了手中的白纸。 脸色,在此刻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速度太快,赵启明他们没看全,见陈益的反应……是有什么发现吗? 陈益将燃烧的白纸扔在地上,口中说道:“陶汉辉什么情况?” 听到这个名字,赵启明四人脸色微变。 陶汉辉? 那是陶尚立的父亲啊! 陶尚立的父亲,是个盗墓贼?! 这……这也太戏剧了,怎么查着查着,又扯到陶尚立头上去了。 怪不得陈益会对陶尚立存在疑虑,怪不得陶尚立对盗墓行当如此了解,而且作为考古学家伙还不讨厌,反而颇为欣赏侃侃而谈。 乌沐阳不明白陈益为何会重点关注陶汉辉,他没有多问,回答道:“阳城那边的高手,我也是偶然结识的。” “和我一样,开古玩店的。” 这件事,陈益他们在调查陶尚立资料的时候已经知道了。 重点不是古玩店,而是乌沐阳所提到的名字里,竟然会有陶汉辉。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你们一起下过墓?” 乌沐阳点头:“下过啊,这家伙厉害的很,精通分金定穴。” 陈益:“能做到所谓的……手搭凉棚一眼定穴?” 乌沐阳:“你还知道这个呢?也没有那么绝对,主要看环境和墓型,有时候是可以的。” 陈益:“出狱后你和他联系过吗?” 乌沐阳没有隐瞒:“联系过。” 陈益:“他有没有提到,二十五年前是否有过动作。” 乌沐阳摇头:“没有。” 陈益:“是没有,还是他没告诉你?” 乌沐阳微笑:“我和陶汉辉关系很好,对我俩来说下墓不算什么秘密,如果他下过新墓,聊天的时候会告诉我的,听过就忘,烂在肚子里。” “更何况我还问过。” “既然他没说,那肯定没有。” 陈益:“他什么时候收手的?” 乌沐阳:“在我被抓之后。” 陈益:“他是因为你被抓,所以才收手?” 提及此事,乌沐阳叹了口气,道:“这是主要原因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违法犯罪没有被抓的都是运气,像我这种运气不好的,就只能面对监狱十年的光阴。” “次要原因,是因为他儿子。” “我的事情给他敲响了警钟,要是他也被抓了,妻儿怎么办,孤苦伶仃的,生活质量也会大幅下滑,甚至会影响到儿子的一生。” 陈益问了一句:“他儿子叫什么。” 问询的时候一定要问详细,可以间接验证真实性,哪怕自己已经知道。 乌沐阳:“陶尚立,听说现在已经是一名考古学家了,真是了不起啊。” “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子承父业当然算不上,说息息相关倒是可以。 陈益:“陶汉辉经常来江城吗?” 乌沐阳:“偶尔吧,不经常来,闲暇的时候会过来聚一聚,反正也不远。” 陈益没有紧跟着继续,此刻停顿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这个陶尚立,经历背景还真是有点……传奇。 父亲是个高手,父亲的朋友们也都是高手,可以说一大堆长辈从小围着转。 耳熟目染之下,没吃过猪肉也算整天见猪跑了。 这要是走上歪路,未来怕不是一个顶尖的盗墓贼啊。 幸亏陶汉辉收手了,他自己成为了一名考古学家。 反正也差不多,都是下墓的活,都能接触海量的古董,区别就是一个非法,一个合法。 放在前世那些鉴宝悬疑里,还真有主角的潜质。 过了一会,陈益继续说道:“乌老爷子,刚才我讲的那个故事,你出狱后有没有听说过?” “时间是二十五年前。” 乌沐阳:“这个还真没有,出狱之后我很少关心这方面的消息了,也就是和朋友聊天的时候,偶尔谈起,算回忆回忆早年青春吧。” 陈益:“那你觉得我刚才所说的故事,最有可能发生在哪里。” “再加上墓里有两宋的龙泉青瓷,以及数量不少的清民窑。” 乌沐阳:“当然是江城啊,江城本地清墓很多的。” 陈益:“我指的是……具体的地方。” 这个问题让乌沐阳脸皮抖了抖,无语道:“我说陈警官,你当我神仙啊?” 陈益笑了笑,没有继续,他也就随口一问,万一真知道呢? “不过……” 此时乌沐阳话音一转,道:“要是有两宋的龙泉青瓷,那估计不会是无名之辈的墓,至少也得是有钱人家吧?” “只有一个龙泉青瓷吗?” 陈益:“假设只有这一个东西呢?” 乌沐阳道:“按理说不应该只有一个啊,其他都是垃圾?那有可能是个滤坑吧。” 陈益:“什么叫滤坑?” 乌沐阳解释:“滤坑就是已经被盗过的墓,里面的好东西被上一波人过滤了一遍,该拿走的都拿走了。” “至于剩下的……就看下一波人的运气。” “如果你说的是个滤坑,那么出现两宋的龙泉青瓷,要么是上一波人拿不了了,要么是上一波人眼拙了。” 陈益若有所思,原来还有这种可能,他之前倒是没想过。 二十五年前组织者如此大费周章,应该是发现了价值不小的墓穴,所以才会集合人手前往探寻。 最终,孙健力他们貌似什么都没捞到,确实有点奇怪,他曹茂军就是再贪,也不能贪的如此彻底。 要是去的是滤坑的话,就比较合理了。 若墓中有大量真品,曹茂军没必要独吞,而且也吞不下。 若曹茂军发现整个墓中只有一个真品的话……那之后的行为就能理解。 一旦说出必定内讧,保不齐在墓里就会打起来,索性直接来个瞒天过海。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见陶汉辉 时间来到一个小时后。 经过这一个小时的问询,陈益不得不说今天来找乌沐阳真的是找对了。 此人知道的事情很多,就算不能涵盖整个江城的盗墓行业,但也能帮助警方掀开其中神秘一角。 先不提今天所问到的信息对查案有没有帮助,至少有了多个调查方向,能得到重大线索的概率又增加了。 “多谢乌老爷子,您的话对我们帮助很大。” 一边说着,陈益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准备告辞。 乌沐阳笑呵呵道:“好说,好说,你这样的年轻人啊,我也很久没有碰到过了。” 他没有去形容,只说了“你这样的年轻人”,想来肯定不会是贬义。 “这个钱……” 他搓了搓手。 陈益笑道:“钱好说,扫码可以吗?” 乌沐阳闻言,连忙指着一个方向道:“在那,科技在发展,咱也要与时俱进。” 陈益点了点头,起身道:“今天打扰了,乌老爷子,再见。” “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还会再来的。” “啊?” 乌沐阳神色一僵,对方虽然年轻但给他的压力很大,说实话如果能选择的话,他并不想再见到对方。 不过…… 当陈益路过二维码,扫码付款后,乌沐阳看着手机里的到账通知,眼珠子当即一瞪。 “小陈啊!经常来啊!没事就来坐坐!” 他吆喝了一句,看来金额超出了预期。 陈益轻轻摆手,几人开门离开了华玉斋。 赵启明看了一眼突然笑开花的乌沐阳,收回视线后忍不住问道:“陈组长,你给了他多少钱啊?” 陈益站在门口点燃一根香烟,随口道:“不多。” “话说刚才他说的滤坑问题,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伱们呢?” 赵启明点头:“我也觉得可能性不小,组织者费了这么大劲,应该不至于是个破墓吧?” “这种情况用一句话形容的话,就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那很有可能是一个滤坑。” “要真是滤坑,曹茂军这是玩了一手灯下黑啊。” “自己独吞肯定不可能,于是就告诉其他人手里的都是真品,这样才能皆大欢喜。” “之后就算事情败露对方找上门来,也可以说自己看走眼了,其实大家手里的都是假的。” “更何况临时组成的队伍,干完活就撤,想要找到人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听完赵启明的话,几人表示同意,这样一说事情就合理了。 陈益:“走吧,先回市局,查一查乌沐阳刚才说的那几个人。” 离开的时候,他们刚好碰上了前来走访问询的辖区民警,彼此聊了两句。 “陈组长,赵队。” 几名民警立正。 陈益点头:“里面的有一个叫华玉斋的地方不用去了,我们刚刚出来。” “其他的仔细了解,哪怕仅仅是有些印象,也要记下来。” 对方:“是!” …… 回到江城市局,何时新立即开始了工作,根据陈益所提供的人名详细调查着。 重点还现居住地址以及他们的亲人后代。 过了中午,两点之后,何时新将一份资料交给了陈益。 陈益一边看一边说道:“乌沐阳二十七年前入狱,而盗墓事件应该是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乌沐阳本人没有时间但这些人有。” “我们需要去走访问一下。” “存在一种可能,他们被人找过,但没去。” 赵启明看了过来:“先从谁开始?要不分头行动?” 陈益点头:“分头行动,两人一组。” “老赵和潘诚一组,老何和卓云一组,我和秦飞一组。” “你们负责其他人,我回阳城一趟,明天在市局集合。” 赵启明:“你要去找陶汉辉?” 陈益嗯了一声:“毕竟是朋友的父亲,我去吧。” “不过在去之前,还是要和陶尚立说一声,否则他以后知道了这件事,朋友估计就没得做喽。” 赵启明笑道:“反正陶汉辉已经不干了,问题不大。” …… 下午四点,陈益和秦飞再次见到了陶尚立,见面地点是在对方单位的门口。 陈益的突然到来,让陶尚立很是疑惑。 “陈警官,什么情况?” 陈益开门见山:“尚立啊,我见了乌沐阳。” 听到乌沐阳这个名字,陶尚立脸色变了变,继而沉默下来。 陈益继续说道:“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也不可能再追究,作为朋友,我想说两句重话。” “对本案来说,不论是陶汉辉还是乌沐阳,都有可能为警方提供重大线索,我能理解你,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传出去也不好听。” “但站在警察的角度,你的隐瞒,多少给我给我增加了一些麻烦啊。” 听着陈益的话,陶尚立深深叹了口气,道:“对不起,陈警官,这是我的私心了,也感谢你的理解。” 陈益笑着拍了拍陶尚立的肩膀,道:“没事,影响不大,我来见你说这件事,只是想让彼此坦诚相待而已,毕竟是朋友。” “还有,今天我想去阳城见见你的父亲,你看合不合适?” 陶尚立道:“可以可以,这没问题。” “要不要我和他说一声啊?搞清楚情况的话,你们聊起来能更顺利。” 陈益:“也行。” 陶汉辉曾经有过那样一段经历,虽然收手了,但内心对警察免不了还有抵触,有陶尚立做中间人,事情自然好办不少。 两人分别后,陈益带着秦飞立即开车赶往阳城,并在当天晚上见到了陶汉辉。 地点,是在他的店铺里。 本来这个时间他早就应该关门回家了,但在接到陶尚立的电话后,惊疑之下,选择了等待。 “陈警官,来来来,两位快请坐,快请坐。” 陶汉辉将近六十,但精神头却很好,看起来和乌沐阳好像有着十岁的差距。 “陶先生,真是打扰了。”陈益客气道。 陶汉辉笑道:“不打扰不打扰,本来我也没啥事,之前我母亲出车祸,还要多谢陈警官的帮助。” 说话间,几人坐了下来,陈益开口:“路过而已,也没帮上什么忙,陶先生不必在意这件事。” 茶水倒好,陶汉辉说道:“陈警官,听说你刚刚见了老乌?” 提及此事,陈益笑着解释:“陶先生无需介怀,我是在和他保证了不会抓人后,他才告诉的我。” “起初我许诺重利,但他并没有开口,说明你们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一下,免得两人发生误会心存芥蒂。 那么多年朋友了,要是因此变成了仇人,那可就是他的错。 闻言,陶汉辉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随口一问罢了。” “陈警官,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见得对方直接说起了正事,陈益也不废话,接过秦飞递来的几份人物资料。 “陶先生,看看有认识或者见过的吗?重点是二十五年前。” “这么早啊?” 陶汉辉说了一句,拿起资料挨个翻看,很快视线定格。 “他我见过,就是二十五年前。” 陈益目光微凝,伸头看了一眼。 是田有为。 旁边的秦飞亦是神色震了震,终于查到翔实的线索了!真是不容易啊! “能具体说说吗?”陈益开口。 陶汉辉点了点头,道:“我记得,那是在老乌入狱两年后吧,有个人上门找到了我,说有个大墓想拉我入伙。” “当时我直接拒绝了,就是这个叫田有为的。” 陈益奇怪:“您在阳城他在江城,他是怎么找上您的?” 陶汉辉说道:“我也纳闷,又不认识,你大老远跑来找我干吗,我还专门问了一句。” “他说是花了点钱,找人问到了我的名字,知道我很专业这才寻求合作。” 陈益:“几十年前在东洲这个行当内,您很有名气吗?” 陶汉辉尴尬了一下,说道:“还……还好,还好。” 从表情和谦虚的语气看,恐怕是相当有名气。 陈益开口:“专门找上您,说明他对这个墓势在必得啊。” 陶汉辉点头:“对,当时我一听就知道这个墓不小,但我已经收手了,就没答应他。” 陈益:“他有没有说,您是他找的第几个人?” 陶汉辉:“应该是第一个。” “我能看出来他懂的不是很多,只不过拥有信息优势,想让我当支锅的角色……陈警官知道支锅吧?” 陈益:“知道,陶先生继续说。” 陶汉辉:“好。” “他掌握的信息只是一个大概范围而已,需要现场定穴,精准锁定古墓的位置,保证能一击必中,所以开始就必须寻找非常专业的人,不能抱着尝试的心态。” “否则的话,一旦第一次定位失败,这个墓就不再是秘密了,信息很快就会在业内传播出去,到时候想来分一杯羹的人,会很多很多。” 陈益微微点头:“明白了。” “陶先生,在您拒绝之后,他有没有说会去找谁,或者您有没有向他推荐?” 陶汉辉摇头:“没有,当时我不想和他多聊,拒绝的很干脆,让他赶紧走。” 陈益:“那您觉得他会去找谁呢?” 陶汉辉迟疑:“这……还真不好说。” 陈益:“方便把认识的相关人员名字告诉我吗?” 陶汉辉奇怪:“我认识的,老乌也都认识,他没和你说吗?” 陈益:“说我听听。” 陶汉辉点头:“行。” 他想了一会,随即慢慢说出了几个名字,和乌沐阳提供的名字全部重合,没有新的人物出现。 陈益继续询问:“他提起墓的位置了吗?” 陶汉辉:“在达成合作之前,具体位置肯定是不可能透露的,但他提到是一个在江城的清墓,而且还是王公贵族的墓。” 线索对接,案情开始有重大进展。 陈益忍不住摸了摸身上,说道:“我能抽烟吗?” 陶汉辉笑道:“当然可以,陈警官不必客气,请随意。” 说完,他起身拿了一个烟灰缸过来,放在了陈益面前。 “谢谢。” 陈益点燃香烟,略微思索后,道:“还有什么信息吗?” 陶汉辉仔细回忆,随即开口:“哦还有,他说不管成功与否,会先付两万。” 听到这里,陈益抽烟的动作停顿:“两万?” “二十五年前,两万很多啊。” 陶汉辉点头:“对,确实不少。” 陈益:“陶先生,像类似这种情况,他是只付给您一个人钱,还是团队中每个人都有份呢?” 陶汉辉:“当然是每个人都有份,要么都没有,要么都有,多少的问题。” 陈益拿起田有为的资料扫了一眼:“一个教师,哪来的钱,倾家荡产的积蓄吗?” 听着陈益的话,陶汉辉诧异:“他是老师啊?” 刚才他只看了照片,没注意其他信息。 陈益嗯了一声。 陶汉辉想了想,道:“有可能是自己的积蓄,准备孤注一掷,成功了就大赚,失败了就变成穷光蛋。” “还有可能,是找了一个付钱的金主。” “这就要看此人性格如何了,是激进型的,还是稳妥型的。” 陈益抽了一口烟,眉头微微皱起,要是真有一个付钱的金主,那此案牵扯的人可就不是七个了,而是八个。 如果是八个,那凶手很有可能会继续杀人。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他沉默下来。 见得陈益在想事情,陶汉辉也不打扰,轻轻拿起茶壶,给对方添上茶水。 一分钟后,陈益把目前所掌握的所有线索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掐灭香烟,伸手道:“秦飞,照片给我。” 闻言,秦飞立即翻动手中的公文包,拿出十几张现场环境的照片。 不是死亡现场,照片内没有尸体。 陈益将照片推给陶汉辉,说道:“陶先生,您是非常专业的人,麻烦帮我看看这几个地方,有没有什么特殊?” 陶汉辉:“好。” 他一一拿起照片仔细查看,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直到最后一张照片被他放在桌上之后,方才抬头:“风水很好,放在古代的话,都是下葬的宝地。” 陈益仿佛抓到了什么点,追问道:“陶先生,您觉得江城像这样的地方,多吗?” 陶汉辉:“肯定不多,现在已经城市化了。” 陈益:“您……精通古墓定位?” 这个问题让陶汉辉迟疑,随即点头:“嗯。” 陈益提出一个请求:“陶先生,能不能借助您的能力,帮我们警方一个忙?” 陶汉辉:“陈警官请说。” 陈益指着桌面上的照片:“根据这些照片的共同点,去找相似的地方,然后尝试寻找地下古墓位置,您觉得有可能吗?” 陶汉辉惊讶:“这……难度很大啊,我们定位的前提,是需要得到大概的范围。” “像陈警官刚才说的,基本就是碰运气了,江城的面积你也清楚。” 陈益习惯性揉了揉手指:“也许……我们运气很好呢?” “陶先生,不会让您白干,会付报酬的,价格您开。” 陶汉辉沉默少许,继而笑道:“报酬就算了,你是尚立的好朋友,这么讲的话就是我的后辈,举手之劳的小忙而已,我当然会帮。” “再说了,二十多年没动弹了,还真是有点手痒。” “这样,我找几个老朋友,包括乌沐阳在内,一起去做这件事,争取尽快给你结果。” “陈警官,我这算是……合法找墓了吧?” 两人对视,都是笑了起来。 陶汉辉的话让气氛轻松了很多,彼此关系也拉近不少。 “多谢陶先生。” …… 第二天上午,太行楼。 陶汉辉走进了华玉斋,此时的乌沐阳还和昨天一样,悠闲的在那看书。 “老乌。”陶汉辉喊了一声。 熟悉的声音让乌沐阳下意识抬头,看到是陶汉辉后他惊喜了一下,连忙起身:“老陶,你怎么来了,不提前说一声?” “哈哈。”陶汉辉大笑一声,“这不是想你了么,顺便找你认眼。” “认眼?”乌沐阳当即愣住,下意识看了看对方身后有没有人,继而小声道:“你不是早不干了吗?最近缺钱了?还是有什么大墓出现?” “没钱你找我啊,我跟你说,昨天有警察……” 陶汉辉摆手打断:“行了行了,不是下斗,你想多了。” “昨天答应了陈警官,在江城找几个地方踩盘子,这事你得参与,我一个人不行。” 听得此话,乌沐阳讪讪:“呃……他真去找你了啊?” 陶汉辉嗯了一声,道:“没事,陈警官是尚立的朋友,不必对他抱有敌意。” “这次的案子估计不小,帮忙是应该的。” 乌沐阳诧异:“他认识尚立?” 陶汉辉:“是啊。” 乌沐阳略微沉默,道:“我知道他查的是什么案子,命案。” 陶汉辉:“哦?” 乌沐阳招呼:“来,先坐吧。” 看来两人知道的信息可以互通一下。 十分钟后,乌沐阳明白了陈益和陶尚立的关系,陶汉辉也大概了解了此案的严重程度。 “六条人命,活种了吧?”陶汉辉皱眉。 乌沐阳点头:“我估计是。” “要么没死,要么是后人报仇,这种情况以前又不是没有,但这些年没听说有谁被杀啊。” “可能是找了几个半吊子吧,好坑,好掌控。” 陶汉辉转动面前的茶杯,说道:“我们就不要管这些了,那是陈警官的事情。” “二十多年没踩盘子,现在能光明正大的干一次,想想还有点兴奋呢。” “老乌,召集朋友,干。” “帮陈警官破了案子,咱也算功德无量。” 对于陶汉辉,乌沐阳不会拒绝,无所谓道:“行,听你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个月 时间过去五天。 经过半个月的调查,现在已经完全确定,这起横跨十五年的连环杀人案件,和二十五年前的盗墓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且有很大可能是最直接的联系,凶手的杀人动机就来自于此。 那么,调查方向便确定了。 同时,此案最大的难点,也随之而来。 凶手是谁? 凶手在哪? 还有没有第七个受害者? 三个重要的问题现在无从得知,也很难得知,但却是目前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搞清楚的事情。 江城市局,办案大厅。 外围的走访还在继续,覆盖面积基本已经达到了全江城,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这让赵启明等人有些着急。 之前陶汉辉提到,田有为是花钱买的消息,这才找上了陶汉辉,可惜最终遭到了拒绝。 那么,在被拒绝之后,他会去找谁呢?花钱所买的消息中,就只有陶汉辉一个人的名字吗? 如果能找到消息的提供者,说不定就能找到第七个人,此案很有可能会立即侦破。 在赵启明等人谈论的时候,此时的陈益正站在窗户前,弯腰盯着眼前的绿植。 他不是在看绿植,而是在思考。 案件查到这里,基本可以说进展开始变得缓慢,很难再有重大突破。 因为只要再突破一点,就能摸到凶手的影子了,这也正是最难的。 期望走访人员和陶汉辉那边,能有好消息传来吧,现在他暂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十分钟后,陈益转身离开窗前,来到了赵启明几人这边。 赵启明他们看了过来。 “陈组长,这么等也不是办法,还有什么方向吗?哪怕能排除一种可能也好啊。” 说话的是何时新。 陈益拿起一张纸来到白板前,将纸张用磁力贴粘在了白板上,随即写了三个字:麻醉剂。 写完之后,他后退几步,盯着这三个字看。 “你们说什么职业,能接触到医用麻醉剂,除了医院,制药厂,医药销售公司。”陈益开口。 赵启明站起身走了过来,说道:“制作,销售,使用,都包括了。” “其实这种东西很难说啊,全国那么大,凶手总会有办法搞到。” “这个方向对我们来说,得到线索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陈益微微点头,道:“确实很难,如果来源是江城倒也罢了,问题是无法确定。” “这些天闲暇的时候啊,我查了查江城,你们这里有十几所大学,对吧?” 赵启明:“对啊。” 陈益:“其中一所大学的名字,叫江城医科大学。” 赵启明刚想点头,此刻脸色微变。 听到这里,何时新他们也走了过来。 “陈组长,你怀疑凶手在大学里吗?”何时新开口。 陈益摇头:“不是怀疑,聊一聊而已,医科大学内药品库房的管理,应该很严格的吧?” 赵启明:“这是肯定的。”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何时新转身拿来笔记本电脑,然后开始了搜索。 半响后,他开口道:“近几年加强了药品管制,校级库房也是如此,尤其是危险品。” “危险品包括化学危险品和医药危险品,麻醉剂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的制度要求是……五双管理。” “双人保管,双人领取,双人使用,双锁,双账本,而且有二十四小时全程监控,监控资料保存时间也很长,达到了半年,这已经赶上银行了。” 监控保存的成本还是比较高的,毕竟是每时每秒的视频资料,需要很大的储存空间。 一般地方都在十五天,医院和银行等特殊场所,会适当长一些。 听完何时新的话,陈益微微点头:“所以说想偷的话,基本是不可能的。” 何时新:“对。” 陈益:“那要是正常使用领取,想办法留一点呢?” 何时新敲击键盘滑动鼠标,道:“江城医科大学,麻醉学专业。” “这里面的学生和老师,应该是最具有便利的。” “需不需要查一查?” 此时赵启明开口:“等一下,不对。” “江城医科大学除了英语数学体育之类的,像临床相关的教师都是正儿八经的医生,只要是医生,十几年前我们都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啊。” 何时新道:“临床教师能接触麻醉剂,但能接触麻醉剂的不一定是临床教师啊,学校的管理人员也算,想搞动作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赵启明沉默了一会,点头表示同意:“那倒是,和医院是一样的。” “不过……”他有所迟疑,“若是广泛排查江城医科大学,会不会引起学生们的恐慌啊,毕竟只是猜测。” 何时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看向陈益。 陈益转动手中的笔,盯着白板看了一会,道:“现在当然不能排查,等有了线索指向再说,我只是提一种可能。” “如果有确切的线索,能证明凶手来自医科大学,到时候就算全校停课,也得把他揪出来。” 赵启明点头,这是自然。 “那我们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陈益放下手中的笔,说道:“加入走访队伍,尽全力查到田有为当年找的人是谁,这是案件侦破的关键。” ……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 陈益,已经来江城有一个月时间了。 案件有进展吗? 有。 而且还是非常大的进展,知道了几名死者之间的关联,这已经是重大突破了。 眼下要做的,就是缉凶。 找到第七个人,凶手的身份很有可能就会冒出来。 阳城省厅,魏剑风挂掉了陈益的电话,起身离开房间来到了方松平的办公室。 电话是他主动打给陈益的,期限这都过去一半了,他实在是忍不住想要问问案情进展。 敲过门后,魏剑风开门走了进去。 “方厅。” 办公桌前的方松平抬头:“哦,剑风啊,是有好消息告诉我吗?” “不过看伱的样子,不像是好消息。” 魏剑风笑了笑,站在方松平面前,说道:“刚才和陈益通了个电话,案件调查正在顺利进行中,虽然还没有找到凶手,但死者之间的联系已经找到了。” “接下来,就是排查走访可能和凶手相关的人。” “嗯?”方松平好奇,“什么联系?” 魏剑风:“盗墓。” 方松平很是意外,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仇杀吗?” 魏剑风:“根据陈益的判断,是的。” “二十五年前,至少七人进了一处古墓,现在死了六个,最新发生的这起案子,是其中一个人的儿子。” 听到这里,方松平皱眉:“父债子偿?” 魏剑风:“是不是还不知道,可能性比较大,抓到凶手才能清楚。” 方松平:“什么叫至少七个人。” 魏剑风:“陈益说,现在知道的是七个人,但无法保证没有第八个或者更多。” 方松平:“也就是说,凶手还是有可能继续杀人的。” 魏剑风点头:“是的。” 方松平摸了摸手中的笔,沉吟片刻后,道:“给陈益上点压力,绝不能出现新的死者。” 魏剑风无奈:“方厅,这件事有点强人所难了,要是凶手已经在准备了,陈益来不及阻止的。” 方松平:“无妨,给点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 魏剑风:“行吧。” 方松平:“他对找到凶手这件事有没有把握?” “查清楚死者之间的联系只是第一步,之后的事情才最重要。” 魏剑风:“陈益说,需要一点点运气,要是运气不好,他就把全东洲和盗墓有关的犯罪者都抓起来。” 闻言,方松平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到窗前。 “他说的没错。” “运气,也是我们查案的一部分啊,尤其是时间久远的复杂案件。” “已经做的很好了,还有一个月,我等他的消息。” 魏剑风:“我相信他。” “哦对了,他说在走访的时候花了点钱,问我能不能报销。” “呵呵,这小子。” 方松平:“只要案子能破,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什么都答应他。” “这件事他拿你开涮呢,他可不是缺钱的人。” 魏剑风笑道:“是啊,咱们队伍里要说谁最不可能违纪,非陈益莫属。” 钱是把双刃剑。 锋利,且带着诱惑力。 可惜对陈益来说,最没有感觉的东西,就是钱,这是从小的性格习惯养成。 方松平轻声开口:“这样,不挺好的么,未来的舞台,是这些年轻人的。” 魏剑风点了点头。 …… 江城。 走访调查还在继续,与此同时陶汉辉和乌沐阳带着几个朋友,站在了一处山丘上,向远处眺望。 这里风景很好,依山傍水,空气清新怡人。 “第八个地方了。” “我说老陶,陈益那小子不会是坑我们的吧,就凭几张照片,让我腿都跑断了。” 乌沐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气。 周围温度并不高,但他额头上已经有了汗水。 陶汉辉没有说话,手搭凉棚,认真仔细观察着远处的环境。 有一位朋友开口:“老乌啊,还真别说,这片地方风水真是不错,清墓年代很近,要是我的话,绝对会把这里作为下葬地点。” 乌沐阳吐槽:“你可拉倒吧!第二个地方你也这么说!” “这事啊,还得看老陶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们有了凶手的DNA? 陶汉辉并没有理会乌沐阳他们的闲聊,观察八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十分钟后,他开口道:“老刘说的没错,这个地方风水简直绝佳,在整个江城都能排的上号,只是不怎么明显,平时路过若不仔细研究一番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闻言,五六十岁的老刘咧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乌沐阳依然兴致缺缺:“前几个地方风水都不错,咱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老陶,看准了啊。” 陶汉辉从山丘走下,说道:“确定一下就知道了,我们走。” 见状,乌沐阳“艰难”站起身,和几个朋友追上了陶汉辉的脚步。 来到第一个点,陶汉辉低头左右看了看,伸手道:“给我水。” 接过朋友递来的水,陶汉辉大范围洒在了眼前的地面上。 随后,就是等待。 乌沐阳等人默默看着,他们自然知道陶汉辉在干什么。 踩盘子第一要务,就是找到疑似墓穴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可能会有很多,几个,十几,数十都有可能,需要一一验证。 所以,认眼不但是一个技术活,还是一个功夫活,有些时候需要在同一个地方待上好几天的时间。 陶汉辉的举动,就是在验证。 观草色,看泥痕,这是比较直观的寻找古墓的方式。 古代墓葬在封土回填时候,为了防止因为下雨等恶劣天气墓中受潮和进水,会将封土经过火烧或是放在锅里干炒。 这样的话,封土就会非常的干燥。 如果往上面洒水的话,对比之下,墓坑位置会比旁边正常的地面,干的快。 等了一会后,陶汉辉确定这里没什么特别之处,随即离开去了另一个地方。 一找,就是两三个小时。 “不行了,歇会。” 乌沐阳气喘吁吁,再次坐在了地上,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在几人之中年纪最大,身体素质跟不上。 陶汉辉没有管他,继续往前走。 又是一小时过去,当最后一处地点确认无误后,陶汉辉站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没有?不对啊,这个地方确实非常可疑,哪里搞错了吗?” 陶汉辉低声自语。 有人开口:“老陶,是不是在山上草里啊。” “草里?” 一句话似乎提醒了陶汉辉,他想到了什么,转头喊道:“老乌!” 老乌扭头:“啊??” 陶汉辉大声道:“你之前和陈警官聊的时候,是不是说过可能是滤坑啊!” 老乌同样大声道:“是!有可能是滤坑!!” 得到肯定,陶汉辉转身看着周围环境,目光闪动。 “跟我来。” 几人拨开杂草,深入丛林。 又是一小时后,陶汉辉在一处茂盛的草丛前停住脚步。 他左右看了看,视线定格。 “看出问题了吗?” 老刘当即开口:“植物不太对,有人撒籽。” 有些盗墓贼在填盗洞的时候,会习惯在上面撒上一层生长速度极快的草籽,这样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周围就会被植被覆盖,不留下太大破绽。 哪怕是经验丰富的同行经过,不刻意观察也看不出来。 “下铲。”陶汉辉退后一步。 “好。” 老刘上前,长长的铲子用力扎进地面,拔出来的时候,已经带出深处的泥土。 几人围上来观察,目光皆是一凝。 “活土!” “就是这了!” 有人惊喜。 陶汉辉神色不变,弯腰捏起一点泥土闻了闻,说道:“清墓。” 老刘几人转头,没想到过了二十多年,陶汉辉的技术并没有任何生疏,“望闻问切”四字诀依然驴火纯情。 这不是中医,而是有经验的认眼者需要具备的能力。 掌握了望闻问切,判断墓穴位置基本就和判断男女性别一样简单。 就在此时,陶汉辉察觉到了不对劲,再次用力闻了闻,脸色变化。 “味道有问题,死过人!” 深处的泥土比较潮湿,异常味道还是能闻出来的。 “老乌!找到了!!” 听到喊声,远处的乌沐阳一激灵,连忙起身跑了过来 “找到了?哪呢哪呢!” 来到近前,他看了看被铲子挖出的坑洞,又看了看泥土。 “五花土,肯定就是这了。”他开口道。 五花土和活土意思差不多,是熟土和生土的混合。 陶汉辉拿出手机:“通知陈警官吧。” …… 另一边,还在走访调查的陈益,挂掉了来自陶汉辉的电话,随即命令道:“通知市局所有痕检、法医,撤回一部分侦查人员。” “陶先生那边有发现。” 虽然不一定是当年的墓,但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赵启明神色一肃:“是!” 很快,警员集合,两个小时后警车赶到了陶汉辉所在的山脚。 “陈警官。” 看到陈益,陶汉辉迎了上来,笑着开口。 陈益客气道:“陶先生,感谢感谢,剩下的工作交给我们吧。” “乌老爷子也辛苦,几位辛苦。” 乌沐阳等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说完,他挥了挥手,所有警员上前,准备开挖,法医和痕检在旁边待命,包括何时新卓云他们,也加入了掘土的工作。 赵启明站在陈益身后。 “陶先生,具体什么情况?”陈益询问。 当下,陶汉辉将发现墓穴的过程,完整仔细的和陈益说了一遍,他知道每一条线索,都有可能对其有用。 “清墓?死过人?” “撒籽?” 陈益眉头微皱,感觉不太对。 “陶先生,您的意思,这是最后一波盗墓贼干的吗?” 陶汉辉点头:“应该是。” 闻言,陈益和赵启明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 死过人,那这个墓穴有可能就是二十五年前墓穴。 假如,凶手是第七人的后代。 那么,此处应该至少被三次挖掘才对。 最后一次,就是凶手干的。 在第一次作案杀害孙健力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要做的事情,就是逼问墓穴的下落。 要是孙健力不说,那还有田有为,田有为不说,还有梁武,总会有说的人。 当问出准确地址后,他会前来确定,挖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亲人的尸骨。 这种情况下,他会撒籽吗? 沉吟了一会后,陈益向陶汉辉提出疑问。 听完,陶汉辉开口:“我觉得有可能。” “陈警官所给我的六处地点的照片,在选择上非常有针对性,说明当事者对风水学是有一定研究的,不排除他懂行的可能。” “既然懂行,填坑之后撒籽,防止别人发现也就不足为奇。” 陶汉辉的话让陈益点头:“明白了。” 如果是凶手的手笔,那么他防的不是同行,而是警方。 自己在调查此案的时候,利用的是警察身份以及寻求了陶汉辉等人的帮助,费了这么大劲才查到这里。 凶手当年什么都没有,依靠的只能是自己的脑子。 那么,融入这个行业,是最快的捷径。 挖掘工作持续到了晚上,周围打起了照灯。 很快,一个完整的盗洞呈现在所有人面前,从外面看深不见底,不知通往哪里。 陶汉辉表示,里面绝对是安全的,可放心进入。 随后,法医和痕检,接连钻了进去。 勘查工作,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点,大家都没有吃饭,也不觉得疲惫和饥饿,因为他们都感觉到凶手,距离警方已经越来越近了。 最先出来的,是痕检。 此时某位痕检人员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几片黑乎乎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 “陈组长,你看。”警员将证物袋递给了陈益。 陈益接过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转而递给了一直还没走的陶汉辉。 此刻,乌沐阳他们也围了上来。 “唐代海兽葡萄镜?!”说话的是乌沐阳,声音中充满了吃惊,“真是这玩意?!” 之前和陈益聊天的时候,本以为只是随口说一种可能,没想到今天竟然真见到了。 而且还是……碎掉的。 “太可惜了!”乌沐阳痛心疾首,“现在值一千多万啊!” 虽然就算是完整的也不可能属于他,但他就是干这行的,看着宝贝一样的东西坏掉,也同样心疼。 这玩意,坏一个就少一个啊。 谁这么暴殄天物! 陶汉辉没有说话,他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一会,还拿出手电筒仔细辨别每一个细节。 半响后,他开口道:“老乌,好像不是真的啊,伱看看。” 说着,他递给了乌沐阳。 “不是真的?” 乌沐阳诧异,接过之后开始和几个朋友研究。 本身就是开古玩店的,鉴定能力自然有,哪怕不是特别厉害一鉴一个准,人多了也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说呢老刘?” “确实有点问题,你们觉得呢?” “我看也不太对。” 几人商议了一番,最终乌沐阳神色稍缓,说道:“有争议,估计是假的。” 他递给了陶汉辉,陶汉辉还给了陈益。 陈益倒是不意外,本来就有所猜测,看来这应该是曹茂军的把戏。 “收起来,回市局仔细检查。”陈益说道。 身旁警员:“是!” 乌沐阳这边还在议论。 “清墓里出现唐海兽葡萄镜,不论真假,至少说明墓主人身份不低,是吧?” “对,应该和朝廷有点关系,否则没必要。” “有一个唐海兽葡萄镜,那肯定还有别的,但是赝品的概率比较大,谁要是下了这个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本来就看运气,能带走一些清民窑和清官窑也是好的,尤其是官窑,还是比较值钱的,起码回本。” 伴随着他们的窃窃私语声,法医此刻出来了。 他们身上有些脏,但脸上都带着兴奋。 “陈组长,赵队!”说话的是何智年,“提取到血迹了!” 听得此话,陈益目光微凝,这可是最大的收获。 “何主任,明天能给我结果吗?”他询问。 何智年点头:“我马上回去,明天绝对把报告给你。” 陈益:“好,何主任辛苦。” 说完,他转头看向陶汉辉几人:“陶先生,这次的事情真是太感谢了,帮了我们大忙。” “此案结束后,我一定登门拜访。” 陶汉辉笑道:“陈警官不必客气,我不是说了么,你是尚立的朋友,就是我的晚辈,一样的。” “还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最近几天我在江城和几个朋友聚聚,先不回阳城了。” 陈益:“好,陶先生在江城一切开销,都算我的。” 陶汉辉摆手:“不用不用,有老乌呢,这老家伙很不地道,我一定严肃批评他。” 他指的,应该是乌沐阳收钱的事情。 此话让乌沐阳不忿。 什么叫不地道?那是生意! 再说了,每次加钱都是这小子主动提的,拿钱不当钱,跟我有啥关系。 “这个墓交给有关人员吧,我通知陶尚立,到时候可能还有问题要问他。” 闲聊中,陈益最后开口。 这个墓到底什么情况需要搞清楚,警方不专业,必须考古学家介入。 陶汉辉笑道:“行,多谢陈警官了。” 若陶尚立最先知道这个墓,对他未来的职业发展还是很有帮助的。 此刻在远处的山岗上,月光映照而下,一道身影站在树后,露出来一个眼睛。 眼睛内,充满了血丝和莫名的阴狠。 看着警车离去,人影收回视线,转身消失在夜色下。 …… 时间来到第二天下午。 法医室通宵工作,何智年最终将一份检测鉴定报告,拿到办案大厅。 看到何智年出现,等待许久的陈益几人,都是站起身看了过来。 何智年脸上带着疲惫,开口道:“血液是两个人的,但不属于十几年前的五名受害者以及曹茂军父子。” “但是,这两个人却是父子关系,一个年份久,一个年份近,不是同时留下的。” 一边说着,他将检测报告递给了陈益。 陈益接过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生物学亲子概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沉默间,另一边的赵启明当即激动起来。 “线索对上了!” “父亲就是第七个人,儿子就是凶手吧?!他去挖父亲骸骨的时候,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不小心留下了自己血迹!” “陈组长,我们有了凶手的dna?!” 说话的时候,赵启明的双手都是有些颤抖。 十五年啊,现在竟然有了凶手的dna! 师父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 “老何,比对数据库。” 陈益脸色平静,将鉴定报告递给了何时新。 何时新的心情和赵启明一样,神色凝重:“好!” 如果真能在数据库找到相对应的人,那代表此案岂不是进入了……逮捕阶段?? 同时也意味着,案子要破了? 距离方松平所给的期限,也才过去一半而已。 办案大厅在此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有些紧张。 说不紧张是假的,此案历经一个月的艰难调查,终于是摸到凶手影子了。 时间缓缓过去。 一分钟。 两分钟。 最终,何时新盯着电脑,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 “找……找不到。” 闻言,赵启明握起了拳头。 找不到,说明两个人都没有案底,也不属于其他需要在dna库备案的情况。 陈益嘴里一直叼着香烟,直到何时新给出了结果,方才是抬手点燃。 所有人的视线,看向陈益。 通过dna找不到人,说明这条线索对此刻的警方来说,作用就不是很大了。 可以找到人之后进行比对鉴定,但却无法根据dna进行广泛排查。 面对赵启明他们的目光,陈益抽了一口烟,开口道:“至少我们确定了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也知道了镜子的意义,也知道了嫌疑人……去过那个地方。” “方向是没有错误的。” “只要方向没错,对我们来说就是好消息。” 几人沉默,话虽如此,他们却高兴不起来。 就好像凶手本来近在咫尺了,一转眼,人没了,又得去大海捞针。 陈益开口:“你们说,凶手昨天在那个地方吗?” “啊?什么?” 赵启明没听懂。 陈益:“确定这个墓和案件有关后,我想起一件事。” “凶手是个聪明人,半个月以来,全城警方无时无刻不在努力走访着,动静不小。” “外人可能察觉不到,但和此案高度相关的凶手,应该是能清楚的吧?” “甚至于我们的人,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间点,会刚好和凶手面对面,聊了两句。” 赵启明皱眉,这件事,他之前倒是没想过。 陈益继续开口:“排查走访目的非常明确,凶手如果察觉到了,那也必定能推测出警方的调查进展。” “昨天我们大张旗鼓的挖墓,凶手闲着没事过来瞅两眼,也是有可能的。” 赵启明:“你是说昨天我们勘查现场,凶手就在远处观察?” 陈益:“这是一场博弈,如果我是凶手的话,肯定会关注那个墓,墓被发现了,代表警方距离自己已经很近。” 赵启明若有所思:“确实有这种可能,如果他真去了,那我们的对手很不简单啊。” “可惜一开始不确定,不然可以埋伏,说不定直接就抓了。” “陈组长,要不搜索搜索试试?他要是真来了,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脚印也行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疑似第八个人 对于赵启明的提议,陈益表示同意。 “去看看也行,如果能确定这件事的话,对我们揣摩嫌疑人的心理,还是很有帮助的。” 此时何时新开口:“如果他真的在时刻关注警方的动向,那么当得知案情有重大进展后,会不会逃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陈益说道:“考虑这件事暂时没有意义,而且当年到底还有没有第八个人,也是一个未知数。” “如果有,他不会逃的。” “如果没有,短时间内他也不会逃。” “再说了,能逃到哪去?国外定居可没那么容易。” 国外定居条件苛刻,要么有身份要么有钱,否则的话所有凶手不都跑国外去了,还会等着警察去抓? 何时新点了点头:“这倒是。” 陈益:“走吧,去溜达溜达,陶尚立此刻估计已经在了。” “我们去瞅瞅现场考古,到底是什么样子。” 既然决定了,几人很快动身,并带上了两名痕检人员。 他们开着两辆车,再次来到了昨天发现的清墓地点。 下车之后,陈益有些讶然,显然没想到这些考古学家的动作这么快。 安全围栏已经设置起来了,禁止外人靠近,远处宽阔的区域被划分成多个不同的工作区,而且还有临时搭建起来的实验室。 估计是用于分析和保护出土的文物。 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个滤坑,也就是说至少两拨人进去过了,能有好东西才怪。 不过对考古学家来说出土文物不是全部,重点是考古价值,哪怕是不起眼的墙壁,都有可能存在不为人知的历史信息。 出示了证件后,几人走了进去。 阳光挥洒而下,照亮了不少工作人员的身影,他们手持多个工具,正小心翼翼敲打面前的泥块,不时用刷子刷去表面的泥土,估计里面有东西吧。 专业毕竟是专业的,反正陈益他们是没看出什么名堂。 “陈警官。” 看到陈益后,陶尚立连忙转身走了过来,脸带笑容。 发现一处古墓是很值得兴奋的一件事情,哪怕这个古墓曾经被人盗过。 “尚立。”陈益含笑点头,“里面怎么样?” 陶尚立无奈摇头:“被盗过,好在破坏的不是很严重,还是有一定考古价值的。” “据我们判断,这应该是一个清末贝勒的墓,但地位不是很高,而且他自己很有可能也是一个盗墓贼。” 陈益奇怪:“嗯?这是什么情况?” 陶尚立笑道:“这在历史上很常见,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清亡之后,有些贝勒无法接受穷苦的生活,就把主意打在了自己老祖宗头上。” “相对其他人,他们有着信息差,知道哪里有墓哪里有好东西,一盗一个准。” 听得此话,赵启明他们啧啧称奇,还有这种操作?这是自己掘自己的祖坟啊,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陈益也觉得行为有点奇葩,不过要是连饭都吃不上了,谁还会在乎这些。 “陈警官,你们今天这是?”陶尚立询问。 陈益道:“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就是过来看看。” 陶尚立哦了一声,知道对方应该是来查案,便不再多聊,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忙碌了。 几人在附近逛了逛,随即来到了一处比较瞎显眼的位置,周围没有植物遮挡,从远处可以清楚的看到墓口。 陈益眺望,指着前方说道:“如果真有人偷看的话,从安全角度考虑,那两个地方最合适,看的也最清楚。” 赵启明点头:“没错,山岗那里通往另一条道了,也不会和警方撞上,就算被发现跑起来也比较方便,而且中间隔着险路,不可能追上的。” 陈益嗯了一声:“走,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离开此地。 所谓望山跑死马,看起来不远,但走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而且沿途的路非常难走,用跋山涉水来形容也不为过。 用了半个多小时,陈益等人方才是来到了之前遥望的山岗。 这里是一片丛林,树木倒是不怎么密集,秋末的空气有些潮湿,导致地面还是比较松软的。 松软,意味着只要有人经过,就会留下脚印。 “四处看看。”陈益开口。 “好。” 几人领命,四散开来,只要是能看到墓口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痕检警员突然喊道:“陈组长!赵队!有发现!” 听到声音,陈益等人迅速向这边靠近。 该警员所在的地方是一颗直径不小的大树,完全可以躲藏一个人,在陈益等人赶到后,警员指向树旁的地面。 那里,是几个脚印。 靠近树木最近的地方,脚印比较深,应该是长久站立的结果。 陈益顺着脚印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延伸到很远。 “四十……二吧?不会这么巧,真是这家伙?!” 说话的是赵启明,此刻的他眉头紧皱,内心翻起了骇浪,差点忍不住就捶胸顿足了。 第一次。 这是第一次离凶手这么近啊! 何时新道:“凶手胆子可真是不小啊,那么多警察在前面挖墓,他竟然敢躲在这里偷看。” 陈益绕开树木站在山岗上,看着远处下方正在工作的考古学家,说道:“位置很刁钻,就算被发现了确实可以跑。” “那我们就要考虑一下,嫌疑人的心理状态了。” 说完,他习惯性想去掏烟盒,意识到这里是山林后,便放弃。 森林防火,人人有责。 “把脚印拓印下来。” 赵启明说了一句,随即与何时新他们来到陈益身旁,一起看着远处的墓口。 “他是想知道警方查到什么线索了吗?”赵启明开口,又觉得不太对,“距离这么远,也只能看到人影,感觉冒险的必要性不是很大啊。” 陈益道:“这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自信到自负,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同时也意味着,他根本不怕我们,仇恨是他全部的动机驱使,只要能报仇,任何后果都愿意承担。” “我倒是好奇,当年的前因后果是什么。” “他就没有其他羁绊了吗?单亲家庭?只有一个父亲?” 这番话让几人沉默下来。 是啊,十几年连杀六条人命,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人生了,可以说每时每刻,都活在复仇的阴影里。 下墓毕竟是有危险性的,就算父亲死在了墓里,他应该会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再加上其他亲人比如母亲的治愈,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许,这里边还包含着其他动机? “父亲死了,母亲郁郁寡欢,也随之去世?”说话的是何时新,“所以他把父母的死,全部算在了六人头上?” 陈益摇头:“这上哪知道去,要么找到第七个人,要么抓到凶手。” “如果凶手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那他有任何行为都是合理的。” “人心,难测。” 此时赵启明刚想说点什么,电话铃声响起。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即接通:“喂?” “伱说什么?!带回来!” “我让你带回来听清楚了吗?马上!” 电话挂断。 陈益等人转头。 “怎么了?”陈益询问道。 赵启明有些激动爆了粗口:“特么的终于有消息了,全城的警察走访了半个多月啊!终于有消息了!” 何时新皱眉:“老赵,你能不能说重点?怎么那么多废话!” 赵启明连忙说道:“哦哦哦对,重点,重点。” “陈组长,外围走访的民警说,找到一个在二十五年前见过田有为的人!” “起初对方否认,但民警很机灵,发现了神色不对,追问之下这才承认见过。” 陈益:“人呢?” 赵启明:“我让带回市局了。” 陈益立即转身:“走!” …… 江城市局。 询问室。 陈益见到了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男子,对方有些紧张,从坐在这里开始就不停的搓手,面前的水也喝了好几杯,中途上了多次厕所。 陈益摆手,示意再给对方到一杯水,秦飞转身拿来了水壶。 “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而且二十五年前的事情,放到现在已经不可能再追究了,淡定一些,不要影响了你的记忆力。” 看着喝水的男子,陈益缓声开口。 听得此话,该男子神色稍缓,轻轻点头。 同时他心中也叹气,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闲来无事去逛逛古玩街,没想到遇到了警察走访,还看到了一张有点面熟的照片。 本来已经否认了,没想到警察看出了自己心虚,抓着自己不让走。 我……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这倒霉催的,现在又到了市局! 哎,心累。 “你叫什么名字?”陈益询问。 男子回答:“钱陏。” 陈益一愣:“钱什么?钱多?” 这名字可以啊。 钱陏尴尬:“不是钱多,是钱陏,四声,一个耳朵旁一个有,陏。” “钱陏。” 陈益哦了一声,点头道:“钱先生,你认识照片里的人?” 说话间,他指了指钱陏面前的桌子,上面放着田有为的照片。 钱陏迟疑了一下,最终无奈道:“不算认识,见过。” 陈益:“二十五年前?” 钱陏:“嗯。” 陈益:“那么久的事情,只是见过的话,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钱陏眼皮抖了抖:“我……我也不想记清楚!” 正因为记起来了,这才导致自己心虚,这才导致神色不对,这才导致让问询的民警给看了出来。 特么……我也不想记清楚啊! 你这个年轻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益笑了笑,明白对方郁闷的原因,说道:“钱先生,我只是问几个问题,问完了你就可以走。” “你就直接告诉我,为什么对这个人印象很深。” “提醒一下,盗墓。” 听得此话,钱陏脸色微变:“你……” 陈益:“别紧张,正常回答问题即可,我说过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不会再追究的,更不会查你。” “回答完了,你马上可以走,我说话算话。” 钱陏沉默了一会,随即开口:“没错,确实是因为盗墓。” “他说手里有一处清墓的位置,里面埋的是一个贝勒,肯定有不少好东西,想让我入伙。” 陈益追问:“怎么入伙?技术入伙?你擅长什么?” 钱陏摇头:“不是技术入伙,出钱。” “我负责出钱去找剩下的人,最好能找到一个合格的支锅……呃,支锅就是……” 陈益打断:“不用解释,我知道支锅的意思,继续。” 钱陏点头:“本来我是有兴趣的,但最后发现这家伙不靠谱,啥也不懂就会瞎咋呼,于是就撤了。” 陈益:“然后呢?” 钱陏:“没然后了啊。” 陈益皱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钱陏被陈益的脸色吓到,紧跟着开口:“对了!我给他推荐了一个人!” 此话让陈益神情一震:“叫什么?” 钱陏:“洪广彦。” 陈益:“哪三个字?” 钱陏:“三点水共,广泛的广,一个立四个撇。” 陈益:“多大了?” 钱陏想了想,说道:“现在……得七十了吧?” 另一边,坐在那里的何时新立即敲击键盘,输入了洪广彦的名字,根据年龄去掉重名的,最终锁定了一个人。 查了一下后,他冲陈益点头,示意此人还活着,且没有失踪报案。 得到信息后,陈益继续看向钱陏:“他很有钱吗?” 钱陏点头:“当时还可以吧,拿出个十万八万的没问题。” 二十五年前十万八万,算是比较大的金额了。 陈益:“你觉得,他会不会答应田有为?” 钱陏没有思考,直接开口:“我觉得会。” “洪广彦这个人啊,人傻钱多,而且迷恋古玩更迷恋盗墓,可惜没人带他啊。” “现在突然有一个人想找他合作,他巴不得呢。” 陈益:“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钱陏回答:“早就不联系了,十多年前就不联系了,鬼知道他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他让抓了呢。” 陈益眼神眯起:“具体哪年失去的联系呢?” 钱陏回忆:“十……十三四年前吧,我记不清了。” 这个时间让在场所有人彼此对视,大概十三四年前,那不刚好是凶手开始杀人的时间。 难道是这个洪广彦发觉了不对劲,躲起来了? 问到这里,陈益转头看向何时新,后者点头表示可以找到人。 陈益继续询问:“他性格如何?” 钱陏略微思索,道:“胆小怕事,谨慎,敏感。” 陈益:“敢杀人吗?” 钱陏吓了一跳:“什……什么?!杀人?!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行,钱先生,你回去吧,多谢,打扰了。”陈益开口。 闻言,钱陏如蒙大赦,迅速起身离开了房间,走的很快。 待对方离开,陈益询问:“老何,什么情况?” 何时新靠在椅子上开口:“手机号停用了,身份证也没有使用痕迹。” “银行卡还在用,社保卡也还在用,应该就躲在江城某个角落,能锁定他大概的活动范围。” “陈组长,此人行踪有点奇怪,怕不是当年的参与者之一吧?” 赵启明:“如果是的话,他就是凶手要杀的最后一个人?” “因为躲起来了,所以才没有找到?” 警方查人有着便利,但普通人想找一个躲起来的家伙,在偌大的江城无异于大海捞针。 “让我想一想。” 陈益说了一句,拿起桌面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根香烟,随后点燃。 凶手十年的静默期,有着严重的割裂感,前面都是几个月一年一个,到了曹茂军父子这里却经过了十年。 之前的猜测是,凶手在找人,一找就是十年,这是一种可能。 随着调查的推进,还有一种可能出现了。 那就是当年参与杀人的,可能不是全部。 二十五年前,如果“七叔”的死是因为杀人夺宝,那么曹茂军是没有作案动机的。 因为,他知道对方手里的唐海兽葡萄镜是真的还是假的,根本没必要。 难道正是因为这件事,凶手才没有对曹茂军动手吗?还是说刚好得知曹茂军身患重病,不再追究? 若是如此,那为什么多年后,他要杀了曹宇宁呢? 难道是因为,他突然得知曹茂军的欺骗行为,这让他愤怒,于是对曹宇宁有了杀心,父债子偿? 这个洪广彦,是第八个人吗? 如果是,凶手是否要杀他? 刚才之所以询问洪广彦的性格和是否敢于杀人,目的就在此。 如果洪广彦是第八个人,且当年没有动手,那凶手完全没理由把仇怨算到洪广彦头上。 除非,是杀疯了,反正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不差洪广彦一个。 连曹宇宁都杀了,相关的人更不能放过。 洪广彦一死,当年的事情彻底结束,不再有任何人活在世上。 还有最重要的问题,“七叔”到底是谁,为何查不到。 乌沐阳那边没有结果,陶汉辉那边没有结果,走访目前也没有结果。 难道,既不是江城,也不是阳城的? 无数推测和疑问在陈益脑海中闪过,让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非常关键,首先要做的,就是确定这个洪广彦,到底有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 “老何,老赵,你们去找人,带回来。” “我……再想想。” 赵启明:“好。” 何时新点头。 陈益继续道:“哦对了,找人带人的时候,动静大一点,警笛该开就开,警服该穿就穿。” “虽然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参与者,也不确定凶手是否会继续杀人,但我们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两人疑惑片刻,很快明白。 这是……要告诉凶手找到人了? 挖坑啊? 凶手能上当?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二十五年前 两天后。 找洪广彦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赵启明他们判断对方应该是改名换姓,躲在了江城某个地方。 反常必有妖,这个洪广彦大概率是有问题的。 如果,他真的参与了当年的盗墓事件,那么对警方来说,一切真相都将揭开,凶手的身份,也很有可能浮出水面。 所以,找不到洪广彦非但没有让赵启明他们沮丧,反而是兴奋起来。 越难找,代表对方问题越大,付出和收获是成正比的。 此刻。 老城区,老年活动广场。 赵启明与何时新等人来到了这里,根据两天的走访调查,洪广彦很有可能就在附近居住。 天网监控,也拍到了对方在周围活动的身影。 这个地方还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建筑,放眼望去平房居多,且大部分都是老人。 偶尔能见到年轻的,也基本都是租房子的外地客。 老城区房租便宜,距离市区也不是很远,对那些从乡下来到江城打拼的青年男女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挣钱了,成功了,再搬走也不迟。 这是白手起家融入大城市必须要经历的过程,还是比较艰辛的。 “分开找,保持通讯。” 赵启明挥手,众人四散开来。 他严格执行了陈益的命令,有几名警员是穿着警服的,而不是便装,所以刚到广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广场很热闹,分不少小圈子,有打麻将的,有打牌的,有下棋的,还有的在交流二胡等传统乐器。 赵启明站在远处,视线扫视,观察着整个广场人群,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家伙。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目光微微一凝,定格在某位老人的身上。 起初对方是在那里围观别人下棋,但是在发现有警察走访,逐渐靠近后,很果断的选择离开。 赵启明没有迟疑,追了上去。 老人腿脚不好,所以走的很慢,赵启明很快追上。 “这位大爷,等等。” 赵启明在老人身后站定。 老人动作停顿,缓缓回头,笑着说道:“怎么了小伙子?” 赵启明盯着他看了一会,开口:“市局刑警,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老人惊讶:“刑警?” “我叫王大海,别人都叫我老王。” 赵启明笑了笑:“我能看看你的身份证吗?” “可以可以。” 王大海在身上翻了一会,随后将一个身份证递了过去。 赵启明接过,发现上面确实是王大海的名字。 “王大海……”赵启明笑了笑,“不对,我觉得你应该叫洪广彦。” 听得此话,王大海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了短瞬的惊色。 “小伙子,你说……什么呢?” 赵启明冷哼:“洪广彦,虽然伱家人都在国外,但想找还是不难的,而且你国内的亲戚也不少,别跟我废话。” “二十五年前的事情,该说清楚了。” 洪广彦:“!!!” …… 江城市局,询问室。 陈益给了洪广彦足够的尊重,没有把他带到审讯室,毕竟对方除了买假证的违法行为之外,暂时没有其他犯罪嫌疑。 而盗墓,也过了追诉期。 到了这里,洪广彦显得平静了不少,双手握着警方给的热茶杯,试图温暖自己冰凉的皮肤。 “洪先生,我们聊聊吧。” 坐在对面的陈益开口,包括赵启明等人也在。 此刻,应该是能搞清楚二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洪广彦低着头,小声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不是有个什么……期吗?” 陈益反问:“那你为什么要躲起来,还改了姓名。” 洪广彦沉默。 陈益不准备和对方废话,直接说道:“已经死了六个了,而且负责鉴定的那位,连儿子都死了,现在知道我们查的是什么案子了吗?” 闻言,洪广彦猛地抬头,惊愕道:“都死了?!老耿……的儿子也被杀了?!幸亏……” “耿?”陈益眉头一挑,“他姓耿?” 说着,他挥了挥手,秦飞上前,将曹茂军的照片放在桌子上。 洪广彦看了一眼,皱眉道:“对啊,这就是老耿,一个老骗子。” 看来,曹茂军当年是给自己取了个代号,挺谨慎的。 “把其他人的照片也给他看看。”陈益说道。 当所有受害者照片一一摆在洪广彦面前,对方深深叹了口气,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不少。 “都认识吧?”陈益说道。 洪广彦点头。 陈益:“叫什么知道吗?” 洪广彦:“只知道姓什么,不知道名字。” 陈益:“说说。” 洪广彦微微抬头,指着孙健力的照片道:“这个姓孙。” “这个姓田。” “这个好像……哦对,姓梁。” “这个……” 他准确的说出了十几年前五名受害者的姓氏,唯独曹茂军这里,姓耿。 陈益:“你自己呢?你自己是怎么和他们介绍的?” 洪广彦:“我就说我姓洪。” 陈益微微点头,道:“二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从田有为开始说。” 洪广彦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道:“他……他还会杀我吗?” 正如钱陏多说,这个洪广彦胆小的很,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命。 陈益开口:“不用担心,既然找到你了,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想到自己在市局,周围都是警察,洪广彦神色有所缓和,随即说道:“二十五年前,确实是这个田……有为找到了我,说有笔买卖想和我合作。” 陈益:“他是怎么找上你的?” 洪广彦:“说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 陈益:“谁?” 洪广彦:“叫钱陏。” 陈益嗯了一声:“继续。” 洪广彦道:“他说知道了一个清墓的位置,里面肯定有很多好东西,我就答应了,给了他五万块钱,让他去找人。” 陈益诧异:“素不相识,直接给五万?” 洪广彦略微沉默,说道:“我……我看他不像骗子。” 陈益:“……” 钱陏说的没错,当年的洪广彦的确人傻钱多,也有可能是太想去下墓,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不愿错过。 “然后呢?” 洪广彦说道:“然后过了两个月,他就把人找齐了,一共六个。” 听到六个,赵启明等人心中一震。 陈益也是立即追问:“除了照片上的五个,第六个人是谁?” 洪广彦回忆:“他……他没说名字,是外地来的高手。” 没有名字?外地? 众人皱眉,怪不得长时间的走访调查没有任何结果,真是田有为从外地找的吗? 也对,能找到阳城,能找到陶汉辉,自然也能找到其他地方。 那可就难办了。 “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多少?”陈益问道。 此话让洪广彦打了个寒战:“记……记得很清楚。” 陈益:“可以协助我们进行画像?” 洪广彦:“可以。” 陈益点头:“好,继续说吧。” 洪广彦道:“我们准备了几天后,就一同去了田有为所说的清墓位置。” “到了之后才发现,那不是准确的位置,只是一个大概的范围,当时还觉得田有为坑人,不过……” “不过他找来的那个高手非常厉害,仅用半天的时间,便依靠自己的能力锁定了墓口,很……很厉害,很厉害。” 看得出来他对当年那个人还是很佩服的,现在讲起来,还能连续用三个“厉害”来形容。 “找到墓口后,主要是姓孙的负责挖掘,他也挺专业的,挖不动的时候,总能找到办法继续深入。” “最终,我们进了那个清墓。” 陈益:“没用炸药吗?不是有一个负责爆破的吗?” 洪广彦摇头:“没有,带着一个爆破手只是以防万一,没用上。” 陈益:“继续。” 洪广彦:“进了清墓之后我们才发现,那是一个滤坑啊!哎……” 提起这件事,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回想起来到现在还觉得倒霉。 “知道滤坑吧?已经让人捷足先登的,已经让人盗过的!” “没办法,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空着手回去,只能仔细搜索,看看是否有上一波人遗漏的。” “没想到……还真有!” “我记得当时找到了不少清民窑,一个镜子,一个瓷瓶,几个盘子,古钱币什么的,具体的记不清了。” “经过鉴定,老耿说都是真货,我们就开始分配。” “那个定穴的高手有言在先,进了墓之后要先选,只要一样东西,他就把唐代海兽葡萄镜拿走了……” “这是……价值最高的。” “我悄悄去问老耿这玩意多少钱,他说几百万,我当时就惊了,然后……其他人也都知道了,发生了争吵,说应该平分。” “最后是田有为和老耿劝说,既然答应了就要讲信用,而且没有他我们也找不到墓,大家这才作罢。” “没想到……没想到在出来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回忆起令人心悸的一幕,洪广彦再度紧张起来。 陈益几人认真听着,没有再插话。 洪广彦声音有些颤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高手是最后一个从盗洞爬出来的,但刚爬到一半,老孙他们就要求对方把镜子交出来。” “他当然不可能同意啊,气的破口大骂,然后……然后他们就动手了,用铁铲砸了上去,直接把他给砸倒了。” “几个人应该是商量好了,连老田都没闲着,要去抢,但是他攥的很严实,死活抢不过来,老孙就……又动手了。” “我也没看清怎么回事,反正镜子是碎了,老孙气的一脚把他踹了进去,然后把坑埋上了……” 听到这里,陈益揉了揉眉心,赵启明等人也是沉默,这可真是钱帛动人心。 “但我没动手啊,我绝对没动手!我都吓蒙了!根本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对对,还有老耿,他也没动手,我们俩都没动手!” 洪广彦不忘给自己解释。 陈益开口说了两个字:“继续。” 洪广彦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道:“后来老耿气的大骂老孙他们疯了,但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办法,大家就拿着东西分道扬镳,从此不再见面。” “这个老耿!什么水平啊!骗子!” “我拿着东西想去卖的时候,人家告诉我那是假的!” “虽然仿的很真,但就是假的,清仿品!” “清仿品倒是也值点钱,但是和真品相比差远了,说什么鉴定高手,骗子,坑人啊!” 陈益听明白了。 洪广彦到现在还是认为,老耿,也就是曹茂军,只是水平不够而已,而并非存心欺骗。 客观来讲,其实没有证据能证明曹茂军就是存心欺骗,但墓里唯一的真品已经被他拿在了手里,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再加上曹茂军去世的时候和儿子说过的话…… 刻意欺骗的可能性,极大。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欺骗,就不会发生怀璧其罪的事情,那位“高手”也就不会死。 这是间接性,害死了对方,也许正因为如此,曹茂军才到死都无法释怀。 “回去之后,我一直很害怕……” 洪广彦的声音响起。 “这……这毕竟是死了人啊,而且还死的那么惨!当时他是被砸死的还是被活埋的?我……我不敢想。” “因为这件事,我做了好几年的噩梦,下墓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 “直到十年后,一个玩古董的朋友跟我聊起,说碰巧遇到了什么命案现场,一个人被埋在土里死了,面前还放着一个镜子!” “我一听,这把我吓得!!然后就去打听,真有这回事!” “我不知道死的人是谁,但总感觉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系,就想着去找田有为,但早已失去了联系,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我很害怕,就……就躲起来了。” 此时陈益开口:“所以,你认为是有人报仇?” 洪广彦嗯了一声,苍老的脸色变得有些白皙。 当得知所有相关人员全部死亡的那一刻,他已然确定就是有人报仇。 幸亏自己躲的早啊!不然肯定也得死! 询问室安静下来。 到此刻为止,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 凶手,是在为父亲报仇。 父亲被人猛砸脑袋,埋进了墓里,他就选择用同样的方式,结束了孙健力等人的生命。 父亲死亡是因为唐海兽葡萄镜,他就选择同样的方式,在每一名受害者面前,摆了一个镜子。 让他们,看着自己死。 正如同当年他们见财起意,看着凶手父亲死亡一般。 这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曹宇宁的死。 一个大学教授,一个和此案根本毫无关系的人,依然进了凶手的杀人名单之内。 这也间接表明凶手已经被仇恨腐蚀,变得疯狂无比。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收网 洪广彦离开了,但并不是离开市局,只是离开了房间。 他需要仔细回忆当年那个人的长相,然后尽可能准确的还原于模拟画像师的笔下。 现在公安系统内,目前尚未成立专门的模拟画像部门,模拟画像师的数量还是非常稀少的。 全国范围内,三位数。 有的城市,甚至连一个都没有,这可不是仅仅毕业于绘画专业就能做到的事情。 至于通过电脑人像组合……局限性很大,因为很多细节需要人工调整,这样的话和手工素描没什么区别。 因此“警界大熊猫”五个字形容模拟画像师,并没有任何夸张。 好在江城市局有一位警员具备这样的能力,虽然不是特别出众,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再说。 询问室内,几人都坐了下来讨论案情,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凶手十几年前肯定查过人,而且也懂盗墓技术,应该是为了调查深入了这个行当。” “若是继续走访,转移走访方向的话,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说话的是赵启明。 二十五年前凶手得知父亲死了,然后过了十年再动手,那这十年内他在干什么?肯定是查人啊。 何时新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也许正因为曹茂军当年没有用真实的姓氏,这才导致凶手查他的时候,难度大了不少。” 另一边,秦飞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道:“我……我觉得不太对。” 当他的声音响起,赵启明与何时新看了过来。 对方是陈益从阳城带来的,这么大的案子对方只带了两个人,要说没能力是不可能的。 秦飞说道:“凶手先杀的人是孙健力,孙健力虽然用了真实的姓氏,但也只有八个人知道,凶手是不知道的。” “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能准确的锁定孙健力以及其他四人的身份,足以证明他很聪明,所以……我觉得查曹茂军的时候,不至于用了十年。” “只是个人意见,个人意见。” 他最后加了一句。 在坐的最低也是个组长,他一个借调的民警贸然发表意见,还是有些忐忑的。 听完秦飞的话,赵启明与何时新想了想,后者点头道:“也有道理,如果他早就知道曹茂军参与了当年的事,却在十年后杀害了他儿子,动机来自于什么呢?” 陈益道:“来自于唐海兽葡萄镜。” 陈益的声音响起,其他人不再说话。 “我们从那个墓里拿到的碎片是不全的,已经碎了的东西,孙健力他们拿走的意义不大,最有可能在凶手那。” “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凶手在多年后,无意间知道了手里的碎片是假的,这才让他早已熄灭的杀气,再度迸发而出。” “曹茂军死了,但他儿子还活着,那就父债子偿吧。” 几人点头。 这个推断可能性比较大,不过眼下对缉凶并没有什么帮助。 “陈组长,接下来怎么办,画像对比吗?”何时新说道。 陈益:“画像对比效率很低,但必须要做,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锁定当年最后一个人,就等于锁定了凶手的身份。” 何时新:“好,我知道。” 陈益继续开口:“刚才老赵说的也没错,凶手绝对是查过人的,这是一个走访的突破口,但收获不会很大,除非我们能找到和凶手相熟的朋友。” “若是和洪广彦一样,只是见过或者交情很浅,结果是一样的。” “我现在想的是,凶手还会不会杀洪广彦。” 最后一句话,让几人想起了两天前,陈益让他们找人带人的时候,故意闹出点动静,尽可能让凶手知道。 “陈组长,真要来个守株待兔吗?有危险吧?” 赵启明开口,他说的危险指的是洪广彦。 万一搞砸了,那在场所有人都得辞职。 陈益看向赵启明:“老赵,我们要换一个角度考虑。” “关于洪广彦,他是没必要留在市局的,使用假身份证涉嫌违法不涉嫌犯罪,而且他也不是为了非法目的,顶多罚点钱就可以走了。” “就算我们没有把他当鱼饵的想法,他也是会走的,只不过我们需要派人保护。” “我说的对吗?” 赵启明同意:“没错,是这样。” 陈益:“因此,就不是守株待兔了,如果他真的敢来,顺便抓了就行。” 赵启明:“可是凶手有点聪明啊,会不会想到我们前面呢?” 陈益拿起一根香烟,说道:“就是要让他知道我们的目的。” “从他偷窥我们挖墓的行为看,此人极度自负,而且此刻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曹宇宁都杀了,他应该不会放过洪广彦。” “现在我们帮他找到了,如果我是凶手的话,会尝试寻找机会的。” “他想的是将计就计寻找破绽,我们就给他来个计中计,外紧内松。” “直接告诉凶手,我就是在钓鱼,我就是在钓你,在警方的眼皮底下杀人,这对一个已经疯掉的罪犯来说,一定很兴奋。” “巨网笼罩洪广彦,在此期间,还要刻意留出点漏洞。” “最容易忽略的漏洞。” 陈益的话让几人不由的紧张起来,这种围捕方式,他们还是第一次经历。 陈益继续说道:“三方行动吧,凶手也不一定真的会杀洪广彦。” “老赵,你负责走访调查。” “老何,伱负责画像比对。” “洪广彦的安全交给我,以半个月为期,半个月他不来,再想其他办法。” 闻言,赵启明脸色微变,连忙道:“陈组长,洪广彦的安全还是交给我吧,这太危险了!” 凶手可是一个连杀六条人命的家伙,这已经是重犯中的重犯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携带武器。 陈益要是在这个案子里出了事,就算案子破了,省厅那边也肯定拿他是问。 这么年轻的副支队长,省厅看重的很啊,说不定还有啥背景。 他哪敢让陈益涉险,这不找事吗! 陈益摇头:“不,我去。” 赵启明急了:“陈组长,这件事我们再商量一下,其实……” 陈益打断道:“老赵,谁是专案组组长?” 赵启明沉默了一下,道:“你。” 陈益点头:“嗯,认识的很清晰,执行命令吧。” 赵启明无奈:“是……” 陈益站起身:“我去看看洪广彦那边什么情况,老赵老何,你们准备接下来的调查。” 待对方走后,赵启明立即看向卓云和秦飞。 “你们两个,一定要保护好陈组长,听清楚了没?” 卓云重重点头:“赵队放心,我用生命向你担保。” 秦飞:“我也是!” …… 时间一晃,十天过去,距离破案期限还剩下半个月。 在这十天的时间里,全城走访还在继续,只不过方向发生了改变,从调查受害者转到了调查凶手。 多年前,是否有人在关注孙健力等人的消息?是否有人在关注,二十五年前谁组织过盗墓行为? 这些,都是走访的依据。 何时新这边也在针对洪广彦提供的画像,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数据比对。 可惜的是画像相似度不高,想要找到难度极大。 夜晚,老城区。 季节的缘故导致温度骤降,街道上不少神色匆匆的人已经穿起了羽绒服,去抵抗寒冷的侵袭。 此刻,漆黑的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乌云将月光抵挡,使得本就冷清的老城区,有了那么一抹阴森。 月黑风高杀人夜,今天注定不会平静。 某平房建筑,这里是洪广彦的家,门口站着两名便衣抽烟交谈,防止无关人员进入。 两边墙面的路口,也都有人蹲守着。 屋后是死路,不可能进人。 洪广彦,可能是凶手最后要杀的人,所以警方已经对他进行严密的保护,白天贴身,夜晚蹲守,直到凶手落网为止。 这种情况下,凶手绝不可能有机会对洪广彦动手。 周围很静,时间流逝,很快到了凌晨两点。 此刻,一男子鬼鬼祟祟的自远处贴墙走来,到了洪广彦家旁边的平房。 他歪头张望了一下,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有人在那里站着。 但他没有多想,掏出身上的东西开始撬锁。 他非常熟练,应该是个老手,仅用几十秒便将锁芯打开,随即开门溜了进去。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大概二十分钟后,一声惊恐的尖叫突然划破夜空,随即响起女子的喊声。 “抓小偷啊!!!” 声音在夜晚非常清晰,导致洪广彦家附近所有警员都是脸色一变。 下一刻,之前的撬锁的那名男子慌慌张张的推开大门,拔腿就跑。 身后,追出来一位穿着睡衣的女子。 “抓小偷!!” “抓小偷!!” 她显得非常着急,不停的呼喊,估计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这里是老城区,治安很差,偷盗事件时有发生,没想到今天这个盗贼让主人给发现了。 距离现场最近的,是站在洪广彦家门口的两名警员。 他们在发现有小偷在眼皮底下出现后,没有犹豫,立即动身追了上去。 同时,脑海中响起了陈益之前说过的话。 【在保护期间不论看到任何意外事件,可直接离开岗位,优先处理。】 两名警员狂追,很快超过了失主。 “不用担心,他跑不了!” 留下一句话,警员提高速度。 身后,巷口的警员虽然没有离开位置,但还是忍不住探头看了看,其中一人还离开巷口,接替了刚才两名同事的岗位。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翻出失主家外墙,看到便衣警员没有注意这里后,立即落地,迅速手脚并用,很是灵活的攀上了洪广彦家的外墙,继而消失在夜色下。 女子的叫声应该是把附近的人吵醒了,不少灯光亮起,有人来到街上查看情况。 没看出什么名堂后,他们接连返回准备继续睡觉。 院内。 洪广彦也被吵醒了,他很是不满的嘟囔了两句,随即从床上爬起。 半夜醒来,谁都会忍不住上一趟厕所,尤其是年纪大的人。 他披着厚厚的外套离开房间来到院内,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厕所在房子角落,隔壁是洗澡间洗衣房,就在洪广彦经过洗澡间之时,人影在黑暗中闪过,跟了上去。 洪广彦长长打了个哈欠,开灯进了厕所,也不关门,解开裤腰带。 此刻,人影大步上前,手中的针管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刺目的寒芒,同时,也照出了他的面容。 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啪!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洪广彦猛地抬手,抓住了男子的手臂。 对方的脸色,当即一变。 洪广彦回头,目光平静的看着该男子,淡声开口:“你还是来了,十天,我以为你不来呢。” 男子这才发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洪广彦! 意识到上当后,男子掌心用力,果断下压,陈益不敢接触针孔,立即松开手身体后退。 下一刻,男子没有任何迟疑迅速撤走,跑向大门。 厕所内,陈益拿起胸前耳麦:“收网。” 男子的速度很快,门口现在应该只有一名警察,逃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可是,当他用力打开大门,准备冲出去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清晰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十几名特警。 老城区空房子很多,短时间租一个还是不难的。 远处,顿时有着警笛响起,警灯更是照耀了整条小路。 不是警车,是便携式警灯,在陈益的安排下,埋伏的人伪装的很彻底。 “别动!!手里东西扔掉!双手举起来!!” 怒喝声响起。 突击步枪的枪口,直指该男子,十几名特警呈扇形包围。 “扔掉手里的东西!!” 特警之后,便是市局的刑警,他们手持手枪迅速加入了包围圈,抬臂瞄准。 “你已经被包围了,把手里的东西扔掉!!快点!!” 看着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的道路,男子眼角抖了抖,掌心用力,攥紧了注射器。 “行了,别挣扎了,结束了。” 身后,陈益的声音响起。 男子猛地回头,那是刚才出现在厕所里的……青年。 “别动!!” 人群中,卓云大喝,随时准备开枪,谁知道他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哎。” 深深叹了口气后,男子缓缓闭上双眼,掌心一松,注射器啪嗒一声落地。 见状,刑警缓步上前,随即几人一拥而上,别住男子双手,将其摁倒在地上。 咔嚓! 手铐应声卡住了男子的手腕。 陈益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注射器放在鼻前闻了闻,目光当即一凝。 氰化钾。 看来,这是在没办法带走洪广彦的情况下,选择放弃麻醉剂,准备一击必杀。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王佑的书房 将该男子彻底控制后,他被拉了起来。 陈益把注射器递给身旁的卓云,随即迈步上前。 男子微微抬头,也不闪躲,就这么和陈益对视,陈益能清楚的看到对方双瞳内的血丝,以及若有若无的狠辣与疯狂。 可能杀第一个人的时候,男子还是正常的,动机和行为全由仇恨驱使,而当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直到第六个人被杀后,男子的心态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麻木中带着畅快,畅快中衍生出兴奋。 扭曲的心理一般是从小养成,但成年后的一些行为,同样能对人的性格产生很大的改变。 所谓:气质先天自带,并无好坏之分,性格后天形成,有优劣之别。 这里说的气质是心理学名词,不是外表给人的感觉。 像历史名著中的林黛玉,就属于抑郁质气质,这是天生的,无法改变。 而性格,是可以改变的。 陈益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在十五年前,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叫什么名字?”陈益缓声开口。 男子神色平静,张嘴道:“王佑。” 陈益:“你爸叫什么。” 男子:“王……子阳。” 王子阳这个名字,让陈益响起了乌沐阳。 干这一行的,名字倒是都特别的很,不过陶汉辉属于普通型的。 陈益:“为什么要杀洪广彦。” 王佑微笑:“你摆这么大阵仗,自己不清楚吗?还用问我,别说废话。” 见状,卓云神色一怒:“好好回答问题!杀那么多人还有理是了吧?!” 王佑转头看了过去,淡声道:“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永远成不了大事,怪不得你只能做他的下属呢。” “抓我的又不是伱,别和我说话,我不想和白痴交流。” 卓云:“????” 陈益摆手,示意卓云安静。 这个王佑心理素质极其稳定,已经不是普通罪犯了,而且正如之前判断的那般,自负的很,觉得自己非常聪明。 甚至于,真的敢明目张胆的在警方的保护下,对洪广彦下手。 他不怕被抓,或许已经做好了和洪广彦同归于尽的准备。 可以想象,一旦对方得手,就算最终被抓了,那么整个江城警方乃至省厅,都会成为笑柄。 “快走!老实点!” 此时远处传来动静,之前在隔壁盗窃的那名男子已经被警员追上,押了回来。 “陈组长。” “陈组长,这家伙偷了两条金项链和一枚金戒指,还有几千块的现金,赃物怎么处理?” 陈益:“直接还给失主。” 警员:“是!” 说完,他转身离开。 陈益指着王佑询问:“认识吗?” 男子抬头看去,脸色当即变得有些愕然:“你……” 陈益:“是他让你来偷东西的吗?” 男子怒道:“就是他!王八蛋!坑我是吧!” “领导,领导!冤枉啊!我让他给坑了!” 王佑沉默,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陈益:“怎么坑的?” 男子赶紧交代:“领导,是这样,前两天我在那边……逛街,这个王八蛋找上我,说给我点钱,雇我去偷这家的金首饰,还说屋里那女的是他前女友,不但出轨了还骗他钱!” 听完男子的话,陈益看了王佑一眼,后者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嘲讽。 “前两天逛街?”陈益似笑非笑,“真是逛街吗?说实话,人都在这站着了,没必要再满嘴跑火车。” 闻言,男子讪讪一笑:“其实……差不多,我在逛街的时候想摸……手机来着,让这家伙给逮到了。” 陈益哦了一声:“所以,是威逼加利诱,不仅仅是利诱。” 男子连连点头。 看着周围的特警,他咽了咽口水,以前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啊,这家伙犯了多大罪?? “领导,我算立功吧?我……” 陈益打断:“我没看出你哪里有立功表现。” “带走吧,交给治安大队严肃处理。” “是!” 男子被架走,还不放弃:“领导领导!没有我你也抓不到他啊!帮帮忙帮帮忙!少判点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声音逐渐远去。 周围警员无奈,要是所有罪犯都和他一样白痴一样胆小,那工作倒是简单了。 此刻陈益看着王佑,开口道:“利用他转移警察的注意力,故意惊动失主,然后翻墙进入准备杀人,电视剧看多了吧?” 王佑脸色依旧冷漠,仿佛没有感情:“计划难道不完美吗?至少我成功进去了,并且见到了他……可惜让你小子给坑了。” “他人呢?我记得他进去了,没出来过。” 陈益:“里边呢,二十四小时有人贴身保护,吃的喝的每天都经过严格检查。” “你杀不了他的。” 王佑微微点头:“明白了。” “让我知道你们在钓鱼,玩计中计是吧?” “你是谁?” 陈益:“省厅指派,113专案组组长,陈益。” 王佑并不惊讶,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年轻有为,看来是省厅的宝贝,很有魄力啊,刚才你差点死了。” 陈益挑眉:“我?差点死了?” “你还差的远,带走吧。” “走!” 听到命令,刑警立即押着王佑准备上车,特警也没有离开,在后面跟随。 手里有着六条人命的疯子,必须要重视。 看着王佑被押上车,此刻的陈益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摸出身上的香烟点燃。 周围,有不少被动静惊醒的居民,扒着门缝在那里偷看,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案子,需要特警出动。 现场,只剩下了陈益三人,以及几位赵启明派来保护陈益的市局侦查人员,不过在保护上没发挥出什么作用。 陈益以身入局,选择正面面对凶手,将风险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保证不会出现任何伤亡情况。 此刻,市局的几名警员看向陈益的眼神中,从原本的敬佩现在带上了敬畏。 回想整起案件的侦破,哪怕到了最后线索都是严重缺失,很难锁定凶手身份,而对方却做到了成功抓捕。 到底是运气,还是心理上的博弈呢? 可能都有,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结果最重要。 “通知老赵老何他们,调查清楚王佑的身份,准备搜查他的家。” 抽了一会烟后,陈益开口。 卓云:“是!” 凌晨四点,早已进入梦乡的孔汉勇,接到了来自赵启明的电话。 “你说什么?!!” 孔汉勇震惊的大喊吵醒妻子,他不管不顾,迅速起身穿上衣服,踢上鞋就走,连裤腰带都没系好就慌不迭开门冲了出去。 “老孔你……你干吗去?!”妻子在后面一脸懵逼,不知道对方因何变得如此激动。 夜晚的江城街道,三辆警车急速驶过,吸引了不少还在享受夜生活的青年男女视线。 车内。 “王佑,四十岁,未婚,宁城人,宁城?!” “医学专业,曾经是江城医科大学……的辅导员,现在在后勤工作。” 何时新看着电脑,念出了王佑的资料,他就是宁城人,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自己老乡。 “父亲王子阳,于二十五年前失踪,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母亲在二十年前,因病去世。” “这……还真让我说中了?” 何时新相当的意外。 之前在古墓附近山岗上寻找凶手痕迹的时候,他曾说过一种可能,凶手之所以变得丧心病狂或许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死。 现在看来,难道母亲病逝也是诱因之一? 赵启明:“没想到真的和医学有关,师父当年的判断倒也没有偏的太严重。” “二十五年前十五岁,十五年前二十五岁……” “他这是刚毕业就开始杀人吗?” 陈益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看着窗外的店铺急速后退,开口道:“如果他母亲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任何情报来源的话,能凭一己之力查到孙健力等人的身份,确实有点厉害。” 警方调查有着权限和人数的优势,而王佑可什么都没有,只能靠时间去磨。 赵启明表示同意:“没错,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等搜查完他的家,审审就知道了。” 陈益:“此案历时四十天,大家都辛苦了,虽然凶手已经抓到,但暂时还不能有任何的放松,再坚持一下。” 赵启明笑道:“这是当然。” “要说最辛苦的还是陈组长,带领我们终于侦破了十五年前的连环杀人案,查明了所有真相。” “说实话,陈组长刚来的时候,我还是有那么一丝怀疑的。” “抱歉抱歉。” 陈益:“何止是你啊,案子查到一半的时候,我都开始怀疑自己。” 此案,是他穿越以来所遇到的最复杂的一个案子,只要忽略掉其中一条线索,都有可能导致案子变成悬案。 还好,结果没有让自己以及所有人失望。 闲谈中,王佑的家到了,就在江城医科大学附近的一个小区里。 房子不是买的,而是租的。 长期租住。 开门进去后,众人四散开来,准备对王佑的家进行地毯式勘查,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是本案的关键证据。 “这房子可真不小啊。”赵启明左右看了看。 虽然是三室两厅,但面积却达到了一百五十平方左右,一家人住倒也罢了,但王佑却只有一个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从十五岁开始,二十五年的时光,难道他的心思都用在了复仇上吗? 陈益缓步来到书房的位置,转动把手的时候发现是锁着的。 “打开。” 陈益后退。 有技术警员立即上前,三下五除二破开了锁。 陈益走了进去,身后跟着的是赵启明与何时新。 啪! 当灯亮之后,所有人愣住,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积很大的书房,几乎是卧室的两倍。 看来,客厅原本应该是长客厅,但房主在毛坯装修的时候选择了拆掉书房靠客厅的墙,又在客厅垒砌了一面新墙,大大增加了书房的面积。 初衷肯定不是为了当书房用,但王佑把它当成了书房。 因为,可以看到整个书房的两边墙壁上,挂着两个巨大的黑板,黑板上是各种各样的照片以及文件。 甚至于,还有线条描绘,简直就像市局办案大厅的案情分析板,不知道的还以为王佑是警察呢。 “我滴妈。” 赵启明与何时新被惊呆了,上前仔细查看。 这些都是受害者的照片以及活动轨迹,最下方,还贴着每一名受害者被杀时候的定格画面,相当的恐怖。 就连陈益此刻也是抖了抖眼角,这个王佑比他想象中还要执著,还要可怕的多。 来到桌子前,陈益戴上手套拿起一个瓶子,打开闻了闻,是麻醉剂。 旁边,还放着一个铁铲,铁铲上没有血迹,暂时不知道是不是凶器,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角落是个精致的盒子,陈益将盒子拿起,轻轻打开。 一枚熟悉的碎片进入视线,他见过,那是清墓内唐海兽葡萄镜的碎片。 “进来几个人全带回去,仔细搜查!!” 赵启明回头喊了一句,随即来到陈益这边。 看着对方手里的碎片,他开口道:“只拿了一个碎片吗?啥意思?留作纪念?” 何时新也走了过来,说道:“父亲用生命换来的东西,留下倒也正常。” “恐怕他每看一次,仇恨就会增加一分啊。” 赵启明叹了口气:“哎,既然他查到了,为什么不报警呢?多人涉案就算时间过去很久了很难找到证据,口供还是能审出来的,口供有了再去找证据,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陈益合上手中的盒子,将其递给了身后的警员,说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啊,他母亲在五年后去世,这里面应该还有内情,而且他之所以学医,可能是因为母亲。” “不过……他能对曹宇宁下手,确实已经疯了,此案已经不仅仅是复仇,而是滥杀无辜。” 孙健力他们的死可以共情理解,但曹宇宁,不该成为仇恨的牺牲品。 现在的曹家,只剩下了孤儿寡母,还有一个不知情的老太太。 当年的王佑或许目标明确,但现在的王佑内心已经没有任何怜悯了。 时间有时候可以冲淡痛苦,有时候可以加重内心的罪恶,王佑属于后者。 陈益越来越觉得,王佑在十年之内,很有可能受到了二次刺激。 刺激的来源,应该就是盒子里的碎片。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审问王佑,一切的真相 清晨。 六点。 王佑坐在审讯室,双手带着手铐,周围有四名警员站立,严密看守着,防止意外事件的发生。 十五年间,用极其残忍的方式连杀了六人,这让每一名警员对其都充满了警惕。 这样的罪犯,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观察室,孔汉勇已经站在这里盯着王佑看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一动都不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找了五六年的凶手,让自己告罪辞职的凶手,折磨了自己十年的凶手,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 什么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很……普通的一个人,不是吗?” 孔汉勇身旁,说话的是葛全山。 和孔汉勇一样,他也是在睡梦中被电话给吵醒了,得知此案的凶手抓捕归案后,极度震惊之下,立即从床上爬起赶到了市局。 然后,就和孔汉勇站在观察室,一直在看凶手。 仿佛,凶手是个稀有动物一般。 孔汉勇的声音有些沙哑:“就这么一个普通人,我找了六年。” 葛全山略微沉默,抬手拍了拍孔汉勇的肩膀,叹道:“老孔啊,别多想了,现在凶手已经抓到,案子要彻底结束,你也该释怀了。” “话说陈益这小子……确实厉害,阳城市局这次是招了一个奇才啊,而且从省厅的态度看,是把他当成了储备干部培养。” 提到陈益,孔汉勇点了点头,道:“我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咱俩真是老了。” “陈益来江城之后我见过一次,聊了聊十几年前的案子,他给我的感觉怪怪的。” “不能叫奇才,我觉得应该叫怪才,考虑事情做事情的时候,很喜欢剑走偏锋。” 葛全山道:“有时候剑走偏锋,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喏,里面铐着的人,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孔汉勇嗯了一声,深吸了口气,说道:“江城医科大学,原来他躲在那。” “当年就算彻查,恐怕也不会有结果。” “案子具体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葛全山摇头:“不知道,一直是陈益自己带人在查,毕竟是省厅的专案组我也不好多问,一会看看不就清楚了吗?” 说话间,审讯室的门开了。 最先走进来的是陈益,随后就是赵启明与何时新。 不一会儿,观察室的门也开了,潘诚卓云他们走了进来,看到两人后,连忙问好。 “葛局。” “孔队。” 孔汉勇摆手:“别叫我孔队,早就不是了。” 几人没有在意,上前看向审讯室。 陈益坐在王佑对面,整理着手头上的资料,期间开口说道:“王佑,咱怎么聊?” “六条人命,认还是不认?” 王佑一脸无所谓:“认啊,怎么不认,都是我干的。” “孙健力,田有为,梁武,黄宝旭,姚京,曹宇宁,我记得很清楚。” “唯一遗憾的就是曹茂军死的早了,不然我也得让他感受一下,濒死活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陈益微微点头:“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废话了。” 像王佑这样的杀人犯在这个世界上他是第一次见,不过以前却见过不少。 这些人拥有共同的特质:心理素质稳定。 不用其他,仅凭这一条,就足以让警方头疼无比,哪怕被抓了,审讯也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他们乐意认罪,但却不一定乐意和你聊天,选择摆烂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我就是杀人了,该枪毙枪毙,细节和动机不要问,我懒得说。 不知道王佑,是否是这样的人。 陈益拿起烟盒:“那我们就从……二十五年前开始说吧。” “抽烟吗?” 王佑看了一眼陈益手中的烟盒,淡声道:“不会。” 陈益:“好习惯。” 他自己拿出一根,随即将烟盒递给了赵启明他们。 “说说吧,为什么要杀孙健力他们。” 这个问题让王佑冷笑:“墓都找到了,说明伱已经推断出了一切,还用问我吗?” 陈益点燃香烟,说道:“推断是推断,说白了其实就是猜测,猜测能作为呈堂证供吗?” “我跟法官说,这些是我推断的,都是真的,他会怎么想。” 王佑沉默了一会,道:“有点累,不想说。” 陈益:“王佑,咱俩毕竟算是对手,我尊重你,麻烦你也尊重尊重我好吗?” 王佑笑了笑:“对手?这个词用的好……” “行吧,你还想知道什么?洪广彦你已经找到,他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了,难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当然有。” “田有为是怎么找到的王子阳,你又是怎么找到的孙健力六人,你母亲的病逝是不是因为王子阳的失踪,你怎么会知道王子阳是去参与盗墓了。” “还有,十年前你为何停手,又为何在十年后杀了曹宇宁。” “每个人是怎么杀的,过程是怎么样的,麻醉剂哪弄的,氰化钾哪弄的。” “等等,很多。” “如果你觉得累了困了,我可以让人给你泡一杯咖啡。” 最后一句话让王佑精神了一些:“这提议不错,来一杯吧,不要糖不要奶。” 陈益抬了抬手指,有警员会意,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很快,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了王佑面前。 王佑凑上去闻了闻,颇为享受,但没有喝。 与此同时,声音响起。 “那年,我十五岁,我根本不知道父亲去了哪,只知道他外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曾经竟然是一个盗墓的高手。” “这些,都是母亲后来告诉我的。”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我母亲身患重病,长期需要服药才能维持生命,药……很贵的。” “所以在我记忆中,家里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过着很贫穷的日子,甚至连过年的时候,我都吃不上肉馅的饺子,至于甘甜的糖果,就更是奢望了。” “后来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发现父亲外出了,我以为他很快就能回来,但这一走,却再也没有回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需要扛起一个家,照顾重病的母亲,照顾自己。” 陈益认真听着,没有出言打断。 王佑继续道:“三年后啊,我考上大学,为了母亲的病,我报考了江城医科大。”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母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终于告诉了我一件事。” “原来,我父亲早年是一个盗墓贼,但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收手了。” 听到这里,陈益插了一句:“为什么收手?” 王佑呵呵一笑:“为什么收手?因为他觉得这是遭报应的活。” “他说的没错,我母亲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报应没落在父亲头上,却落在了母亲头上。” 陈益不再说话,王佑道:“当时我也终于知道了,我父亲在我十五岁的时候离家,到底因为什么。” “他想去干一票,如果成功了,一辈子不愁吃穿,也许还能去全国最好的医院,治好我母亲的病。” “可惜啊,他没成功,甚至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于是,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准备查清楚这件事。” “我绝不相信那是意外,我和母亲都在家里,他怎么可能放心的下,一定是出事了。” “好在我母亲偶然见过田有为,他是江城口音,这给了我很重要的线索,虽然只有一个大概的描述,但已经够了。” “怎么查呢?很简单,融入进去就好了。” “我开始利用空闲时间,频繁出入江城各古玩市场,拍卖会,甚至还找到了黑市的位置。” “终于,在我毕业后的那一年,我查到了田有为和孙健力。” “第一个死的,就是孙健力。” 陈益:“为什么先杀孙健力?” 王佑淡淡道:“没有为什么,总要先杀一个人,我要先杀田有为,你也要问为什么吗?” 陈益:“继续。” 王佑道:“我学的专业是医科大麻醉学,想要偷偷搞到一些麻醉剂非常简单,而且那个时候本科毕业就可以当辅导员,便利性就更大了。” “将孙健力控制后,我开始询问当年的事情,起初他不说……哈哈,这可由不得他。” “疼痛,可以让人脑子清醒。”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父亲……是被这些人杀死的。” “行吧,既然你们可以杀我父亲,我也可以杀你们,公平公正。” “既然我父亲是在盗洞内死的,我也可以挖一个洞。” “既然我父亲的死是因为一个破镜子,我也可以让你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如何慢慢死去的。” 说到这里,他低头凑近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 “味道不错。” 他夸赞了一句,继续说道:“我得到了那个墓的位置,然后把我父亲挖了出来,顺便带走了唐海兽葡萄镜的一个碎片。” “我父亲为了这个家因它而死,算是留个纪念吧,也时刻告诉自己,这一切还没完。” “该死的不止孙健力一个,还有田有为,还有梁武,还有黄宝旭,还有姚京!!” “这些人,都该死!我要让他们死的很惨!” 王佑的情绪,在此刻变得有些激动。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迅速平静下来,恢复了刚才的淡定。 负责记录的警员详细记录着。 从孙健力被杀,到田有为被杀,直到姚京被杀,没有任何遗漏。 当说完十几年前的五起命案后,王佑面前的咖啡已经空了。 陈益基本明白。 六七年的时间,以田有为作突破口,顺藤摸瓜,慢慢揪出了孙健力他们。 难度不小,但他做到了。 “田有为怎么找上的王子阳?”陈益询问。 王佑:“说是打听的,他找了三四个人吧,最终只有我父亲答应,预付了几万块钱。” “再来一杯咖啡吧。” 警员看了过来,征得陈益同意后,立即离开审讯室,重新给王佑冲了一杯咖啡。 看着闻咖啡香味的王佑,陈益开口:“所以说截止到十年前,你查到了六个人,唯一不知道下落的,就是洪广彦。” 王佑:“是的,我没想杀他,也就没必要去查了。”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他和那个老耿……哦不,应该是曹茂军,既然他和曹茂军没有参与杀害我的父亲,可以好好活着。” 陈益目光泛冷:“那你为什么要杀曹宇宁!” 提到曹宇宁,王佑淡漠的神色中闪过冷厉:“因为在两年前,一个朋友来我家做客,我突然得知一直被我放在盒子里的海兽葡萄镜碎片,是假的!” “我朋友刚刚参加过一场拍卖会,他见过真的是什么样子!” “假的啊,呵呵……” “好吧,看来这个曹茂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以为真的是因为滤坑的原因,导致墓里面没有真品呢,或者是他水平不够,看走眼了呢?” “都不是,我开始调查曹茂军,他家里的瓶子是真的,没错吧?” 陈益:“没错,是真的。” 王佑咧嘴一笑,笑容有些恐怖:“当时我就明白了,墓里只有一个真品,他曹茂军欺骗了所有人,欺骗了我父亲。” “那个铜镜仿工逼真,时间仓促连我父亲都给骗了过去。” “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我父亲!因为一个赝品!被人杀了!” “这难道不搞笑吗?!” 陈益没有说话,他确实认为这件事很讽刺,也很……搞笑,但不能说出来。 王佑继续开口:“如果不是因为曹茂军这个狗东西,我父亲也就不会死。” “按照预定的规则,他本来可以拿走两宋的龙泉青瓷,去换取大量的金钱。” “我母亲的病会好,我会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的人生会完全不一样!” “都是这个曹茂军,他才是罪魁祸首!” “去世了是吧?活该!他就该死!他死了不行,他儿子也得死!” “陈大警官,你同意我的话吗?” 陈益冷哼:“盗墓本就是违法犯罪行为,你父亲的事情我不和你多说,但是……曹宇宁和此事毫无牵扯,你滥杀无辜,还恬不知耻的问我同意吗?” 王佑怒道:“那我呢!!我就有错吗?!他曹茂军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能理解吗!!” 陈益:“十年前我可以勉强说一句理解但行为过于偏激,十年后我无法理解。” “说,你怎么杀的曹宇宁!” 王佑冷冷道:“我在校门口等了他好几天,利用曹茂军当年干过的事情,把他骗到了一个出租房里。”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知道这件事!” “呵呵,看来那个老东西死的时候,告诉他了。” “陈大警官,当曹宇宁醒来,发现自己被埋在土里的时候,你知道他的表情吗?” “惊恐,苦涩,无奈,叹息,不舍,但没有求饶,他竟然没有求饶。” “好吧,既然没有求饶,那我就让他死的痛快点……” 这番话,让观看审讯的所有人,都是深深皱起眉头。 可以想象当时曹宇宁的绝望,他绝望的不是自己的死,而是自己死后,妻子该怎么办,儿子该怎么办,母亲该怎么办! 没想到二十五年前父亲所做的事情,报应竟然会落到二十五年后的自己头上。 若是没有牵挂,也就认了,但他有家庭,他舍不得儿子,舍不得妻子。 “爸,你真的是走火入魔了,连累了我们全家。” 这可能是曹宇宁被杀前,最后的念头。 转修心理学又如何,救赎自己,最终还是没逃脱被人报复的命运。 我是你儿子,人家也是爸爸的儿子。 你直接导致别人的爸爸被杀,现在别人来杀你儿子了,这算是……无法逃离的因果吗? “你真的是疯了。” 看着表情有了狰狞扭曲的王佑,陈益弯曲手指,轻声开口。 还是那句话。 他不去评价十几年前的五条人命,但曹宇宁,不该死。 王佑因为心情激动导致脸色红润,他冷声道:“我疯了吗?疯的人应该是孙健力他们啊,应该是曹茂军啊!” “就算我疯了,也是他们逼的!” 陈益隐晦的咬了咬牙,脸庞肌肉鼓动,声音平静道:“那洪广彦呢,他可是什么都没干。” 提到洪广彦,王佑耸了耸肩,稀松平常道:“反正该死的都死了,不差他一个。” “他死了,当年的参与者都受到了惩罚,我也能放心去见我父母了。” “你说他们会为我骄傲吗?” 此话让陈益愕然了一下,仿佛没听清。 这是一个四十岁的成熟男性,该说出来的吗? “你说什么?骄傲?你确定??” 王佑:“怎么?” 陈益:“这件事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只要你父母是正常的父母,他们想看到的,绝不是已经变得丧心病狂的你。” “骄傲?” “如果你凭一己之力,查清了当年所有事情,然后果断报警,配合警方将当年所有犯罪者绳之以法,那么,你父母泉下有知,绝对会为你感到非常的骄傲。” “这,才是他们的好儿子,优秀的儿子,拥有美好的人生,衣食无忧,这才是他们想看到的。” “现在?” “我估计他们会在泉下吐血。” 王佑瞪眼,死死盯着陈益:“你说什么你!!” 陈益冷哼:“氰化钾哪来的?” 王佑同样冷哼:“不知道!自己查去吧你!” 陈益无奈摇头。 成熟的年纪,幼稚的心理。 “待会去查一下江城医科大,看看有没有危险药品丢失,如果没有的话,查他的手机,电脑,银行交易记录。” 何时新点头:“好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案件结束,返回阳城 观察室。 看到这里的孔汉勇长长舒了一口气,来缓解自己内心的震荡。 “事情,原来是这样。” 到现在他总算知道了凶手的作案动机,也明白了整个作案过程。 这……真的是一起复仇杀人案啊。 只不过凶手的心理,已经偏激到不正常。 当得知父亲到死都在保护的东西是赝品后,王佑内心最后一点良知,彻底消散。 他愤怒,他为父亲自嘲,他要用所有人的生命,为父亲陪葬。 曹茂军死了,那就由他儿子承担。 追根溯源还是因为贪欲,因为盗墓的违法犯罪行为。 当该问的都已经问完后,陈益等人离开了审讯室。 孔汉勇他们,也从观察室走出,双方在办案大厅见了面。 “陈组长,多谢。” 孔汉勇向陈益伸出了手。 “我知道这个谢字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此案是我多年来的一个心病,陈组长破了这个案子,我也算是……心安了。” “谢谢,谢谢。” 陈益微笑,抬手和孔汉勇握在了一起。 赵启明和葛全山看着这一幕,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时空的交错。 此案横跨十五年,最开始负责调查的是孔汉勇,最后负责调查且结案的是陈益。 一位是有经验的老刑警,一位天赋异禀的新刑警。 十五年的接力,终于让案件真相大白于天下,也终于将凶手抓捕归案。 这次握手不仅是感谢,也是职责的传递,是刑侦精神的传递。 未来警队是属于年轻人的,有陈益这般优秀的刑警在,已然退休的孔汉勇想必会非常欣慰吧。 松开手后,孔汉勇感叹:“此案,很令人唏嘘啊。” “从某一方面讲,这个王佑也是可怜人,也算受害者吧。” 陈益点了点头:“全员有错,包括曹宇宁在内。” “八年前曹宇宁得知父亲做了那样的事情后,并没有报警,也许是想保存父亲的颜面,也许是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 “如果他当时报警的话,说不定能改变整件事情的轨迹,不排除抓到凶手的可能啊。” “自己,也许就能活下来了。” 孔汉勇:“你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私心,曹宇宁也不能免俗。” “他以为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一切历史都掩埋在了时间的长河中,却没想到当年王子阳的儿子,已经提着复仇的镰刀,向他靠近。” “盗墓有错,杀人有错,欺骗有错,包庇隐瞒有错。” “真的是都有错啊。” “只是这代价……太大了点,都毁了,包括凶手自己。” 王佑在十五年间连杀六人,作案手段残忍,所造成的后果极其严重,影响恶劣,尤其是杀害曹宇宁的行为,更像是在泄私愤,肯定会被判死刑。 就看他运气怎么样了。 陈益弹了弹手中的烟盒,说道:“人心就是这样,难以揣摩,无法言喻。” 说完,他转头看向赵启明等人:“各位,这几十天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走访人员,告诉他们都好好休息休息吧。” “此案的侦破,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 在寻找洪广彦的过程中,全城外围走访人员发挥了关键作用,虽然只是在配合执行,但功劳还是很大的。 可以说能抓到凶手,是专案组领头,全江城警方协助,彼此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赵启明点头:“好,我知道。” 陈益:“案子虽然破了,但我还要在江城留几天,有些细节需要搞清楚,还有卷宗的整理。” “这件事,就交给赵队了。” 赵启明笑道:“陈组长放心,到时候会交给你检查的。” “等事情彻底结束,咱们也终于能够好好喝一杯,葛局,没问题吧?” 葛全山大气挥手:“当然没问题,我请客,为你们庆功!” 当天,113特大连环杀人案侦破的消息,迅速传到了省厅,同时也传到了全东洲各市局。 每个曾经参与那场会议的刑侦支队长,都知道了这件事。 “破了?” “凶手抓到了?” 省厅,办公室,方松平猛地站起身,欣喜的看着站在面前的魏剑风。 魏剑风一脸笑容,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他点头道:“破了,凶手归案,而且已经审完,全部交代。” “有一些细节陈益还要落实。” “此案受害者人数众多,年代久远,过程也比较复杂,卷宗整理也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所以陈益还要在江城待几天。” 听得此话,方松平深吸一口气,握拳轻轻砸了一下桌面:“干的漂亮啊,这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赶紧把资料整理好交给我,我要上报帝城警部。” “搞不好,又是一个一等功。” 魏剑风含笑点头:“好,我尽快。” “方厅,恭喜啊,伱这是找了一个好女婿。” 闻言,方松平愣了一下,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魏剑风无语:“整个市局都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 “方厅,您是不是觉得我傻啊?” “话说您也太不地道了吧,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 方松平轻咳:“家事而已,和你说这个干什么。” 魏剑风忍住笑:“我现在知道您为什么把陈益留在市局了,敢情是为了和书瑜谈恋爱是吧?” 方松平否认:“你这是什么话?” “陈益刚进市局就调到省厅来,别人会怎么想?” “还有,老张那边怎么交代?” “剑风啊,你心眼子也太多了,胡说八道么这不是,把精力用在工作上行不行?” 魏剑风立正:“是!方厅!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方厅的期望!” 方松平摆手:“行了行了别贫了,赶紧去把案件资料整理好。” 魏剑风:“是!” …… 阳城市局。 “破了?” 张晋刚办公室,周业斌刚把香烟塞进嘴里,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我说什么来着?陈益去了肯定没问题。”张晋刚心情不错,坐在周业斌斜对面,翘着二郎腿。 周业斌手里拿着火机,神色古怪道:“张局,你什么时候说过?” “我记得是……让陈益别当出头鸟啊,这么大的案子自然有人顶着,别觉得自己行。” “我记错了?” 此话让张晋刚脸色一黑:“你肯定是记错了!” 周业斌:“……” …… 安城市局。 严泉放下手中电话,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惊异。 “真把案子破了?这小子有东西啊,老周捡了个宝贝,怕不是要走在我前面。” 周业斌的职位本就到了该动的时候,现在有了一个能查案的副队长,那这个时间会继续缩短。 一方面,周业斌需要往上。 另一方面,陈益也需要往上。 厚积薄发,恐怕近几年就会有结果,前提是两人别整幺蛾子给自己人生增加难度。 想到这里,他砸了咂嘴,有些小羡慕。 “这要是在安城多好,看来还是要多关注关注新人。” 消息传开后,各城市局反应不同,但无一例外,都开始重视阳城那位年轻的副支队长了。 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第二天,江城。 陈益带着赵启明等五人,请陶汉辉和乌沐阳他们吃了个饭。 虽然提前找到清墓位置对案件的结果没有直接性的推动,这对本案来说,绝对算重大突破了。 毕竟,是从中得到了凶手的dna。 如果之后王佑没有选择对洪广彦动手,那么清墓的位置就显得非常重要。 查案就是这样,你根本不知道手里所掌握的线索到底哪条能起到作用,所以需要调查全面。 每一条线索,都要重视。 就本案来说,两天前,警方认为王佑也许会去杀洪广彦,数据库内也许能匹配到凶手的dna,这都是未知数。 事实就是,王佑真的动手了,被现场逮捕。 查到的东西越多,距离凶手就会越来越近。 “陶先生,乌先生,还有几位陌生朋友,以及尚立。” 饭桌上,陈益端起茶杯,笑着开口。 “案子还没结束不能喝酒,我以茶代酒,多谢大家的帮忙。” 陶汉辉笑道:“陈警官客气,能帮陈组长把这个案子破了,我们也很高兴。” 其他人也都是含笑点头,表示不必客气。 放下茶杯后,陶汉辉询问:“陈警官,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若涉及案情机密的话,可以不回答。” 陈益开口:“他后来去找谁了是吧?” “没事,可以说,王子阳。” “王子阳?” 听到这个名字,陶汉辉和乌沐阳相互对视一眼,都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倒是其中那个被称呼老刘的皱眉想了想,说道:“有那么一点点耳熟,不说名字还真想不起来,是宁城的吗?” 两人看了过去,乌沐阳说道:“老刘,你认识?” 老刘摇头:“不认识,我应该是听说过。” 陈益:“确实是宁城的。” 得到肯定,老刘道:“那就没错了,此人的技术应该和老陶不相上下,很早的时候就干这一行了。” “后来没了消息,跟我说这件事的人还觉得挺可惜。” “陈警官,因发生活种而死的人,就是他吗?” 陈益点头:“是。” 闻言,老刘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活种在盗墓行当并不少见,这就跟开盲盒一样,有人开了一个价值极高的物件,你心不心动? 心动是肯定的,要是胆子再大点,那就会发生暴力冲突,轻者有人受伤,重者有人死亡。 本就是违法犯罪的活,在地底下闹起来,谁怕谁啊。 这样一个人死了,真是可惜。 眼见气氛有些沉重,而且陈益也不想多聊案子,于是转移话题:“尚立啊,那个墓怎么样了?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提到自己的专业,陶尚立来了精神:“清墓你要说有重大发现也不太可能,但里面的一些赝品碎片对我们研究唐甚至唐以前的历史,还是很有帮助的。” “我估摸着啊,得几个月才能完成。” 陈益奇怪:“这么久?以前不都已经被挖了两拨了吗?” 陶尚立笑道:“盗墓是盗墓考古是考古,他们用铲子挖,我们可不能这样啊,需要用刷子慢慢刷。” “懂我意思吧?” 陈益啧啧:“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用刷子刷土,那得刷到什么时候,想想就觉得枯燥。 不过每个人的兴奋点不同,也许对这些考古学家来说,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古老文物完整重现于世,诉说曾经的历史,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另一边,陶汉辉脸带笑容,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儿子的成就,还是很满意的。 这算是……洗白后的“子承父业”吗? “陈警官什么时候回阳城?”快吃完的时候,陶汉辉问了一句。 陈益道:“我估摸着两三天吧,案子彻底结束了就走。” “陶先生呢?” 陶汉辉:“我明天走。” “咱都是阳城的,以后等陈警官有空了,可以去我那坐坐。” 陈益笑着点头:“好啊,经历这次事件,我还真对你们这一行有了点兴趣。” “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 时间流逝,三天过去。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王佑的案子已经彻底审结,氰化钾来源,王子阳尸骨去向等等问题,全部落实,证据和口供也整理完毕。 铁案资料送去了检察院,王佑也从留置室被带走了,送往看守所。 聚会上陈益喝了不少,好在酒量无敌,赵启明他们拿陈益也没什么办法,更何况酗酒斗酒是禁止的,大家都是点到为止。 案子结束,又是周末,喝点酒倒也没啥。 到了第二天,专案组要离开了,众人聚在江城市局门口,为陈益他们送行。 “陈组长,有空了一定来江城玩啊,这次就不留你了。” 赵启明等人站在车旁,冲车内的陈益摆手。 值得一提的是,孔汉勇也在,对方侦破了十几年前自己负责的旧案,他必须要来送送。 陈益微笑点头:“一定,赵队长有空的话,也可以去阳城看看。” “说句实话,阳城的美食,比你们这强太多了!” 玩笑的吐槽,活跃了分别的气氛。 “好,一定去尝尝!”赵启明开口,“陈组长,一路顺风。” 陈益:“再见。” 车辆启动,驶出了江城市局。 后方,赵启明等人目送专案组的车离去,各自感慨。 虽然彼此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几十天来大家并肩作战,终于抓捕了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现在分别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好在不是天南海北,未来再见吧。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分别,未来再见 陈益几人没有选择高速公路,而是用相对缓慢的七十公里时速,行驶在通往阳城的国道上。 副驾驶,陈益开着车窗,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偶尔会抽两口,视线看着外面向后倒退的景色。 江城的确是古城,出了市区来到国道,两旁复古的建筑尤为明显。 只不过在复古建筑下挂着“黄焖鸡”、“小笼包”等招牌,颇有些不伦不类,反差感比较大。 在陈益看来,就算你卖的是现代食品,也应该取一个更贴合建筑风格的店铺名字,比如……包肆就不错,带着南宋古都风味。 “没在江城好好玩玩,真是可惜啊。” 何时新同样开着车窗,虽然有点冷,但有得到就要有付出,可以忍一忍。 沿途的风景还是不错的,来的时候没好好看看,现在踏上了轻松的归途,不想错过。 下一次来江城,可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假期? 市局刑侦支队还是比较忙的,何况他还是副支队长,和陈益一样。 陈益轻笑:“机会还是有的,要不元旦来一趟?” 何时新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对方真提上了计划:“你认真的?” 陈益:“当然,到时候何副支一起。” 何时新笑道:“行啊,有空的话一定赴约。” 他以为陈益随口客气客气,没想到陈益紧接着说道:“先到阳城集合,带你领略领略阳城不一样的风光。” “伱一定会爱上那里的。” 何时新狐疑:“陈组长,你话里有话啊。” 陈益无奈:“不要那么敏感,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当然,如果你觉得阳城好的话,其实可以来阳城的,毕竟是省城,你说是吧?” 何时新听明白了,当即有些愕然。 不是,咱俩级别一样,你想挖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够资格啊。 另一边,卓云也看了过来,同样明白陈益的意思。 这位何副支队长的确是个人才,和江晓欣相比,对方检索信息的能力更快,破解密码和恢复文件的技术也更强,这还只是目前看到的。 能考一百分,是因为卷面上只有一百分,在打击高科技犯罪的时候,何时新的作用将更加明显。 不过他知道陈益指的肯定不是市局,应该是省厅。 因为何时新本来就在宁城市局工作,职位是副支队长,陈益除非脑子被驴踢了,否则不可能把何时新往江城市局挖。 “陈组长,这……”何时新摇头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益抽了一口烟,烟雾顺着狂风消散,说道:“闲聊而已,何副支不必多想,而且我指的不是阳城市局。” “从能力互补方面考虑,何副支需要一个好搭档,你觉得我怎么样。” 此话让何时新愣了愣,继而沉默。 他这才听懂陈益的意思。 自己在计算机网络技术上是个天才,但不代表在查案上也是个天才。 就拿江城这起连环杀人案来说,让他去做专案组组长的话,是绝不可能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将案件侦破的。 此案他全程参与,自始至终都是陈益在主导,而且每一次推断每一个调查方向,都有着很高的正确率。 说实话,他做不到,也很佩服。 同样的,陈益也有短板,比如无法做到在短时间内,将一个人在网上留下的所有痕迹,不论是未删除的还是已删除的,查的彻彻底底。 这是看重了自己的能力,想集合一个精英团队吗? 想法是没错的,他必须承认如果有陈益在前面主导案件,他在背后辅助的话,不论查什么案子,其效率绝对能提高一个档次。 本来破不了的案件,能破。 本来一个月能破的案件,也许十天就够。 “陈组长……让我想想。”半响后,何时新开口。 陈益笑了笑,说道:“不是说了么,只是闲聊而已,抛开公事不谈,我同样希望何副支没事的时候,能来阳城玩玩,我全程接待。” “这次回省厅汇报工作,何副支应该很快就要走了吧?” 何时新嗯了一声:“尽量早点回去吧,已经出来快两个月了,家人肯定等的很着急。” 陈益点头:“所以……欢迎何副支来阳城啊,随时给我打电话。” 何时新笑道:“好。” 眼看车辆驶离了城区,陈益转移话题:“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江城靠着古城,吃的就是旅游业了,这也导致曾经盗墓贼的猖獗。” 何时新看着窗外:“是啊,哪一行都不缺违法犯罪者,这也没办法,利益为先。” “有句话是量变引发质变,二十五年前这不就出事了么,而且一出就是大事,还直接导致了十年后的这起连环杀人案,甚至一直影响到现在。” 陈益掐灭香烟,道:“一点火星都有可能引发大火,这也是为什么要把犯罪扼杀在摇篮中。” “何副支,我们未来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共勉吧。” 何时新点了点头。 闲聊中,江城越来越远,而阳城,越来越近。 …… 到达阳城省厅的陈益四人直接进了会议室等待,得到消息的方松平和魏剑风很快赶到。 “方厅,魏队。” 看到两人进来,陈益四人连忙起身。 方松平脸上带着笑容,目光很是赞赏的扫过四人,在陈益身上重点停留了一会。 “都坐吧。” 偌大的会议室,几人落座。 “方厅,此案已经告破,幸不辱命,这是详细的工作报告。” 陈益将一份文件递给魏剑风,后者随即放在了方松平面前。 方松平微微点头,大概翻了翻,之前他已经看过案情小结,所以重点关注的是查案过程以及对嫌疑人的抓捕行动。 前面倒还没什么,但当他看到陈益选择诱捕凶手后,眉头皱了皱。 这个表情,让何时新等人心中一凛。 “陈副队长,这里边的危险性你知道吗?”方松平抬头看向陈益,敲着桌面上的文件说道。 凶手最后选择氰化钾杀人,是准备孤注一掷了,一旦陈益阴沟里翻船,那现在省厅迎接的就不是凯旋的专案组组长,而是光荣牺牲的专案组组长了。 陈益解释道:“方厅,不是诱捕,我们是在保护洪广彦,只不过凶手真的来了而已。” 方松平合上文件:“行了,我走过的路比你吃的盐都多,还想蒙我?” “大晚上的假扮洪广彦在他家里等着,说明你有很大的把握凶手会来,不是吗?” 陈益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推测,推测,只是可能而已……” 话说到一半,他注意到了魏剑风的眼神,立即明白过来。 哦…… 不是因为工作上的莽撞,而是长辈担心晚辈的安全。 那就好办了。 他立即改口:“方厅您说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在打击违法犯罪的时候,一定要尽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只有自己安全了,才能为社会安定做更多的贡献。” “下不为例。” 听得此话,方松平神色稍缓,淡淡道:“明白就好,刑警的工作虽然危险,但危险是相对的,在有多种选择的情况下,不要去主动尝试以身犯险,那是莽夫,是傻子,知道吗?” “我们要有牺牲精神,但不是送死精神。” 陈益低头:“是,方厅。” 另一边,何时新本来觉得没什么,但越往后越觉得不太对劲,诱捕又不是钓鱼执法,属于正常操作啊。 最终,他觉得可能是方松平对人才的爱护啊,不想看到一个查案天才出事。 这件事他私底下和陈益聊过,对方间接表示只是为了短时间内抓到凶手。 若是正常去查的话,当时剩下的时间可能不太够,反正凶手大概率是要去杀了洪广彦,倒不如来个计中计,留下口子让对方钻进来。 结果证明,一切完美,就是危险了点。 说实话,当他后来得知凶手放弃麻醉剂选择了氰化钾后,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这要是真扎在身上注射进了血液,那陈益可凶多吉少。 口服氰化钾中毒十秒即可出现症状,三十秒内致人昏迷,两分钟就有可能导致死亡,更别说直接注射了。 所以方松平刚才说的没错,确实很危险。 “此案,你们做得很好。” 批评完之后,方松平开始了夸赞,典型的打一棍子后给个甜枣。 “我代表省厅,祝贺你们113专案组在江城取得的完美战绩,后续的嘉奖会尽快落实的。” 陈益:“谢方厅,是您领导有方。” 漂亮话还是要说的。 聊完工作,方松平拿出烟盒,自己抽出一根后,放在桌上用力滑给了陈益。 “陈副队长,你对何副队长怎么评价?” 听到这个问题,陈益想了想,组织语言道:“专业技术强,思维敏捷,在本案中发挥了出色的执行力和应变能力。” 闻言,方松平又看向何时新:“你呢何副队长,如何评价陈副队长?” 何时新连忙开口:“智勇双全,神机妙算,聪慧绝伦,足智多谋。” 方松平无语:“你在这成语接龙呢?也没接上啊。” 何时新尴尬了一下,他文采一般,总不能说:卧槽,牛逼啊,他牛逼的很! 反正就那么个意思,您懂就好。 方松平看了两人一眼,道:“看来你们在这起案件的调查中合作的很愉快,对彼此都是正面评价,很好,这说明当初提拔你们,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今天就先这样吧,回去可以休息几天,我批了,后续的事情另行通知。” …… 省厅大门,几人走了出来,陈益掏出烟盒,递给了何时新一根。 “老何,真不等一天了?”陈益问了一句。 何时新接过香烟点燃,笑道:“不等了,我今天就直接回去了。” “陈组长,很高兴认识你,我们有缘再见了。” “若是有空,可以到宁城逛逛。” “当然,如果我有空的话,会来找陈组长聚聚的。” 陈益:“专案组已经解散,不必叫我组长了。” “你比我大,直接叫陈益即可。” 何时新没有矫情,笑道:“行,陈益,再见。” 陈益:“再见。” 何时新摆手,走下阶梯上了自己的车。 这辆车,已经在省厅停了四十多天。 目送何时新驾车离去,陈益站在原地,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很不错的一个人。”陈益评价道。 也许是年龄最相近的缘故,他对何时新的印象相对来说,是要比赵启明好的。 之前在路上对其说过的话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随口闲聊,是真的。 他希望能和这样的人并肩作战,既是因为对方的性格,也是因为对方的能力,更是为了打击违法犯罪,三者皆备。 这种事强求不得,就看对方怎么想了,若无缘的话,依然还是朋友。 “走吧,回市局。” …… 当陈益三人来到市局,发现办案大厅还是之前走时候的样子,平静中带着忙碌。 “陈队?” 有人看到了陈益,下意识开口。 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随即站起了身。 “陈队,你们回来了!” “祝贺陈队凯旋啊,又破了一个大案子!” 众人围了过来,四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陈益和大家聊了两句后,留下卓云和秦飞,自己动身来到法医室。 轻轻推开门,发现方书瑜正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技术书籍还有师父的手稿。 师父已经退休,尸检的任务落到了她的身上,压力之下,需要不断的学习,为以后的复杂情况提前做好准备。 “书瑜。”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书瑜猛地转头,继而目光亮起,立即站起身。 对同事来说,四十天不算长,但对情侣来说,就很长了。 “你回来了。” 方书瑜的欣喜,最终变成了四个字。 陈益笑了笑:“回来了。” 说着,他伸出双臂。 见状,方书瑜抿抿嘴,快步走了过来,扑到陈益怀里。 “我知道,案子破了,是你的话,一定能破。” 方书瑜低声开口。 陈益摸了摸方书瑜的头发:“想我了吗?” 方书瑜:“嗯……” 陈益:“没看出来,要不今天晚上你证明一下。” 方书瑜:“???” 陈益笑道:“我是说,请我吃顿好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阿瑛,冷静 方书瑜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想歪了。 以她对陈益的了解,调戏的可能性比较大,走了一趟江城人都学坏了,是江城市局刑侦支队长教的吗? (赵启明:????) “行啊,你想吃什么?” 方书瑜平复小鹿乱撞的心情,离开了陈益的怀抱。 失去柔软的触感,陈益有些怅然若失,走过来笑道:“都行啊,这个天气我觉得火锅刚刚好。” 说着,他看向桌面上的书籍和手稿,都是法医相关的资料。 “你师父给你的?” 他好奇拿起那份手稿看了看。 方书瑜用自己的杯子给陈益倒水,递了过去:“是啊,那是师父压箱底的东西,要是能全部学会融会贯通的话,我的专业水平也能更上一层楼了。” 陈益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略微翻了翻,点头道:“前主任法医的确非常有经验,尤其是繁荣之初那个年代,留下了很多宝贵的经验啊,伱确实应该好好学习,包括我也是。” 那个时候犯罪率相对还是比较高的,而且刑侦技术并不完善,dna鉴定技术也刚刚引进不久,监控摄像头也还未大规模普及使用。 这种情况下,不论是违法案件还是犯罪案件,调查起来难度都很高。 尤其是,比较复杂的命案。 法医这个职业,在当时就显得非常重要了,可以说是破案的关键点。 法医能从尸体上找到多少线索,往往代表着案件能有多大进展。 现在不一样了,网络发达,刑事侦查重心渐渐不在尸体身上,尸检报告虽依然重要,但有些时候只是辅助。 更多的,是依靠现代刑侦科学技术。 当然,若遇到不明身份,现场监控匮乏的抛尸案,法医的作用就很突出了,放在以前更明显。 比如这份手稿上,就有一个案例。 看到陈益有些认真,方书瑜凑过来瞅了一眼,说道:“二十年前的案子,无头女尸,此案是师父的成名案例,通过尸检为侦查人员提供了大量线索,不但短时间内锁定了死者身份,还迅速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 “案件过程倒是不复杂,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就等于找到了凶手。” “难点就在于,如何确定身份。” 陈益微微点头,翻到了第二页,口中说道:“抛尸现场没有监控,失踪报案没有符合身份的人,dna数据库就更不用说了,而且指纹库也刚刚建立不久。” “凶手选择砍掉了死者的头颅,显然就是为了隐瞒死者身份。” “因为他知道,一旦警方锁定了死者身份,会第一时间将怀疑的目光指向他。” 方书瑜道:“没错,事实证明的确如此,侦查人员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后,立即在现场发现了大量血迹。” “这个案子,是奸杀。” “抓到凶手后,凶手还辩解自己是过失杀人,在强奸过程中导致的死者死亡,根本不知道死者是怎么死的。” 过失杀人和故意杀人,是两个概念。 陈益继续往后翻:“这种情况是存在的,比如受害者有基础疾病,或者因体位窒息死亡。” 体位性窒息,指的是身体长时间限制在某种异常的体位,导致呼吸运动和静脉回流受阻,从而引起的窒息死亡。 有些丧心病狂的强奸犯在作案过程中,他可不会去管受害者舒不舒服,只管自己舒服就行了。 所以,受害者长时间保持异常体位,可能会出现窒息的情况。 方书瑜开口:“我师父起初也以为是体位窒息,但后来经过了长时间仔细检查后,最终发现了受害者脖颈分离处,有微不可查的静脉喷血点。” “这说明,受害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凶手分尸。” 陈益点了点头:“以为受害者死了,但其实没死,分尸的时候发现却没有停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 方书瑜:“对。” “师父根据尸检结果给侦查人员提供了宝贵的意见,包括受害者可能的职业,死亡前吃过什么东西。” “由此,侦查人员迅速锁定了抛尸点几公里外的一家海鲜餐馆。” “凶手,就是海鲜餐馆的老板。” 陈益合上手稿,赞叹道:“完美的刑侦过程,无懈可击。” 此案受害者在案发当天上晚班,下班后去了那家海鲜馆。 海鲜馆的老板,就是受害者的朋友以及追求者。 那天晚上,对于受害者到来老板还是非常惊喜的,本来要关门的他,做了不少好吃的饭菜,并借机再次表白。 可惜的是,依然遭到了拒绝。 受害者长期不明的感情态度激怒凶手,两人当晚发生争吵。 有些人的作案动机,其实就这么简单,此案属于激情作案。 通过尸体细节判断职业,通过胃溶物判断进食的食物,迅速锁定了该海鲜馆,最终还确定了凶手故意杀人的嫌疑。 法医的重要作用,在此案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份手稿,包含了前主任法医工作一生的宝贵经验,还有某些比较特殊和经典的案例,弥足珍贵。 怪不得方书瑜会在闲暇的时候,看着这么认真。 完全吸收消化后,她的专业技术绝对能上升一个档次。 只不过这个时间,就要看方书瑜的悟性了,陈益对她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听到陈益的夸赞,方书瑜笑道:“是吧,我师父很厉害的。” 陈益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你也很厉害,我相信未来你能成为一名比他还优秀的法医。” 方书瑜嗔怒,轻轻打掉陈益的手。 “这是一定的!总不能……拖你后腿吧?” 她越来越觉得陈益查案能力之强,绝对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作为阳城市局法医,也作为陈益的女朋友,她需要自己变的更优秀。 起码能跟上陈益的脚步,不再出现像白国祥一案中,自己拿着解剖刀迟迟无法下手的局面。 技术上,心理素质上,她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像陈益,似乎刚刚入职就是顶峰,仿若一个老刑警返老还童。 “拖什么后腿,想什么呢,永远不会的。”陈益笑着开口,“对了,还要去见张局,你先忙吧,晚上下班之后再聊。” 方书瑜乖巧嗯了一声。 离开法医室的陈益来到张晋刚办公室,敲响了房门。 没动静。 继续敲。 还是没动静。 当敲了第三下后,屋内方才是响起了张晋刚不咸不淡的声音:“进。” 陈益微愣,还以为没人,听对方的语气好像不太高兴啊?阳城最近有什么案子吗? 心中想着,他推门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周业斌也在,两人好像已经等了半天了。 “张局,周队。”陈益开口。 张晋刚看着眼前的陈益,淡声道:“我说陈副队长,从江城和省厅回来不先跟我述职,反而去找女朋友是吧?” 陈益:“呃……” 张晋刚转头:“老周,我就说吧,办公室恋情要不得,影响工作和未来发展啊,是不是?” 闻言,周业斌咳嗽了一声,无法发表意见。 这也要看和谁谈恋爱啊。 和方书瑜谈影响未来发展?我觉得您的这句话多少有点扯淡了。 “张局,错了。”陈益不吃眼前亏,赶紧认错。 张晋刚笑了笑,招手道:“和你开个玩笑,坐吧。” “谢张局。” 陈益迈步坐在了周业斌身旁。 “案子破了,方厅那边怎么说的?”张晋刚询问。 陈益实话实说:“就是……批评外加肯定,然后嘉奖需要等一段你时间,估摸着一两个月吧。” 张晋刚抓住了其中两个字:“批评?” “此案在侦破过程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提及此事,陈益迟疑了一下,道:“抓捕时我选择的诱捕,凶手的凶器是注射器内的氰化钾,方厅认为其中有一定危险性,所以批评了一番。” 听得此话,两人脸色凝重了一些。 “陈益,有点乱来了啊。”周业斌皱眉。 氰化钾在杀伤力上,其实和枪支差不多,都是有可能造成一击毙命的。 要是陈益和凶手搏斗倒也没什么,但近距离接触如此危险的东西,只要在乎陈益安危的人都会担心。 张晋刚沉默少许,说道:“陈益,这种情况以后能避免的还是要避免。” 陈益点头:“是,张局。” “这件事不要告诉方法医,方厅肯定不会说。” 张晋刚嗯了一声:“我知道。” “陈益啊,案子破了,这次咱们阳城市局算是在全东洲露脸了,到底是省城市局,就应该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你做的很好。” “一开始我就觉得,这案子还得你来。” “是吧,我是这么说的吧?” 此话让陈益微愣,继而狐疑:“张局你……” 周业斌连忙碰了碰他,示意对方不要拆穿,张局的脸皮一向很厚,刀都砍不穿。 现状,陈益忍笑改口:“是,张局,您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能侦破这起时间跨度久远的案件,还要多谢张局的信任和支持。” 闻言,张晋刚满意的点点头:“当然了,主要还是你个人能力的体现。” 陈益想翻白眼,但没敢。 张晋刚继续开口:“方厅应该说过让你休息几天,那我就给你批个假,周四再回来上班吧。” “前提是,这几天不能有案子。” “如果老周这边忙不过来了,你随时回来。” 陈益:“是!张局!” …… 当晚,陈益和方书瑜去了一家牛肉火锅店吃饭,卸下了查案的重担后,陈益这顿饭吃的很轻松。 虽然张晋刚给他放假了,但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假期,所以他没敢喝酒。 他有烟瘾但没有酒瘾,喝也行不喝也行。 吃饭的时候,方书瑜按捺不住好奇问起了江城的案子。 陈益倒也没有隐瞒,大概和对方说了说,诱捕行动细节没有提。 他们所在的位置周围没人,倒也不怕被人偷听。 得知一切缘由后,方书瑜惊奇:“没想到真的是因为盗墓贼的内讧啊,这剧情有点熟悉,很多武侠片都是这样,换汤不换药,现实中竟然发生了。” 之前陈益在江城跟他打电话的时候聊过这个问题,当时对方推测是复仇,现在结果已经印证了。 陈益点头:“确实比较稀奇,这样的案子,多少年都遇不到一个。” “要是凶手没有去选择去杀最后一个人,想要找到他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方书瑜道:“已经杀了六个人,其中还包括一个事外者,真的不在乎多一个了。” “凶手当时的心理应该已经变得极度冷血。” 陈益:“没错,复仇已经成为他生命的全部,曹茂军的欺骗行为是最后的导火索。” “孤独很可怕啊,这是他心理扭曲的诱因之一。” 闲聊了两句案子后,方书瑜提起了对方难得的假期。 “我是不能陪你了,准备干点什么?” 陈益吃饱了,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说道:“还不知道,在家里休息休息吧,查江城这个案子确实有点疲惫。” “顺便,去看看姜凡磊他们最近在忙什么呢,交流交流感情。” “到时候你下班后随时给我打电话,反正我又不会离开阳城。” 方书瑜点头:“嗯,行。” 晚饭结束后,两人各自回了家。 沈瑛对儿子的归来很是惊喜,毕竟四十天没见了。 “你可算回来了,什么案子啊这么长时间。” 沈瑛亲自给陈益冲了一杯饮品,补脑强身。 在母亲眼中,儿子永远是孩子,不会因为成年而改变。 陈益笑道:“小案子,还在那边学习交流了几天,认识了一些新朋友。” 沈瑛:“认识新朋友好啊,你这年纪就应该多交际。” 另一边,坐在客厅的陈志耀加了一句:“这个年纪也该搬出去住了,不是给你买房子了吗?不满意咱再换一个,你自己挑。” 沈瑛转头,不满道:“你说什么呢?赶儿子走啊?” 陈益也始料未及,这是要搞哪出。 陈志耀略微沉默,委婉道:“到时候你和书瑜也有地方去了。” “一起回家吃饭她不好意思,不能总在外面吃啊,你们自己在家里吃多温馨,还能增进感情。” 陈益瞪大眼睛。 老陈,你心眼子挺多啊! 沈瑛这才反应过来,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 见状,陈益连忙道:“妈,我爸绝对有问题,一般人想不出这种主意啊。” “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用过?你快去问问。” 陈志耀脸色微变,吓得手都哆嗦了一下,怒道:“臭小子你……” 不等他说完,陈益已经溜了。 面对的,是沈瑛狐疑的目光。 “我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啊。”一边说着,沈瑛走了过来,极具压迫力。 陈志耀嘴角微抽,连忙道:“阿瑛,冷静,这兔崽子一肚子坏水。”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共处一室,集体一等功 陈益这一觉睡的极为舒坦,当他睁开双眼拿起手机的时候,上面已经显示十点了。 其中,还有方书瑜发来的微信,不外乎就是“起了吗?”、“懒虫”之类的话。 之所以没打电话,应该是怕把自己吵醒。 出差四十多天查了个大案子,是该好好休息睡个好觉。 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后,陈益起床出了卧室。 张姨正在打扫卫生。 “你醒了陈益,吃点什么?”张姨笑着开口。 陈益打了个哈欠:“穆兹利吧,来点水果沙拉,再冲一杯咖啡。” 张姨:“好。” 洗漱完毕,陈益边吃早餐边看手机。 “昨天晚上陈董和沈董聊到了很晚,陈董……挺惨的。”张姨说道。 闻言,陈益乐了:“活该啊,谁让他闲着没事瞎操心。” 张姨无奈。 你这孩子……瞎胡闹啊。 年纪大了比较保守,她觉得陈益的行为和“熊孩子”没什么区别。 在给姜凡磊发了条信息后,对方很快打来了视频。 陈益接通,将手机放在了手机架上。 “忙什么呢小磊子……” “哎吆我去,怎么还带上安全帽了,你……湖心岛开始开发了?” 陈益有些惊讶,离开了四十天这小子动作挺快啊。 从视频画面看,姜凡磊带着一个酒红色安全帽,身后有挖掘机正在施工,也能看到不少工人。 安全帽的颜色是有严格区别的,一般酒红色安全帽,就是那些不常驻施工现场的视察人员佩戴。 姜凡磊呲着大牙,雄姿英发道:“怎么样,不错吧?” “年前准备把这里铲平了,明年开始盖,后年让伱入住。” 陈益吃着早餐说道:“你后年能盖起来,我把头给你。” 后年? 开玩笑么这不是。 姜凡磊也知道不可能,纯属吹牛逼,当即笑道:“大后年,大后年吧。” 陈益:“大后年……勉强能搭起来。” 姜凡磊:“话说你这一个多月干吗去了,微信也不回,电话都不带接的。” 陈益:“没接电话吗?可能我没在意吧。” 姜凡磊:“未接来电四个大字看不到?瞎啊?” 陈益:“这不是出差了么,比较忙。” 姜凡磊诧异:“干你这行还得出差呢?” 陈益:“你觉得呢?” “行了不说了,领导给我放了两天假,找地方玩玩啊。” 姜凡磊:“行啊,一会我联系联系许灿,看他有没有空。” 陈益:“许灿最近忙什么呢。” 姜凡磊:“捣鼓酒行连锁呢。” 陈益:“哦,靠谱吗?你不去加盟一个?” 姜凡磊咧嘴:“拉倒吧,我倒是想加盟,谁给我钱啊,你给我钱啊?” “我所有的钱,都投在这上面了。” 说话的同时,他用大拇指示意身后的湖心岛。 陈益:“意思就是赔了的话,就变成穷光蛋是吧?” 姜凡磊:“乌鸦嘴!滚犊子!” 陈益笑了:“我先吃饭,一会给我电话。” 姜凡磊:“行,我在这边看看就走。” 陈益:“嗯,挂了。” 吃完早饭后,陈益本想就近出门买件入冬的衣服,不过方书瑜却在此时发来了一张照片,问他喜欢不。 陈益看了看,那是羽绒服的照片,挺时髦的。 回了一句喜欢,陈益放弃了出门的打算。 既然有人买,那还费什么劲。 无聊看了一会电视后,姜凡磊打来电话,说已经约好了许灿,好长时间没打高尔夫球了,去老地方溜达一圈。 陈益倒是无所谓,去哪都行,休闲为主,好好放松放松脑子。 随后,三人聚齐见面,赶往阳城最高档的高尔夫球馆。 这家高尔夫球馆不仅仅只有高尔夫球场地,兼顾着酒店,餐饮,娱乐,酒吧等一体,是一个高消费的好地方。 姜凡磊最近很穷,肯定是不可能请客了,买单也只能陈益和许灿来。 “听凡磊说你升副支队长了,恭喜啊陈益。” 这件事前段时间他刚知道,反应和当时的姜凡磊一样,吃惊的很。 要用两个字形容的话,那就是离谱。 非常离谱。 真不知陈益得立多大的功劳,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一个警员升到副支队长,连级跳。 这里边,怕不是还有点背景因素。 陈家有这方面关系吗?没听说啊。 “行了许大老板,和你相比我差得远了,您可是我们的纳税人,辛苦了。”陈益笑着开口。 闻言,许灿腰板挺直:“怎么感觉形象瞬间高大起来了呢。” “小陈啊,你可得保护好我们,不然工资都发不下来。” 几人笑谈,在中午赶到了目的地。 第一件事当然是吃饭,三人选择吃西餐,为了将就陈益,都没有喝酒。 “凡磊的项目怎么样了?”吃饭的时候许灿询问。 姜凡磊回答:“正在进行中,拆完了就盖。” 许灿:“这么好的项目你也不通知我,还能入股吗?” 姜凡磊:“滚,卖你的白酒去!” 铁哥们的关系也有远近,姜凡磊显然和陈益更亲。 合伙做生意这种事需要慎重,一定要非常信得过的人才行,不然未来一旦发生利益纠纷,朋友也就做不成了。 就算没有纠纷,中间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容易让彼此产生隔阂。 陈益倒没什么,关系最铁,而且家大业大的,不在乎那仨瓜俩枣,但许灿可说不准。 所以,还是要珍惜眼下的友谊啊。 许灿笑了笑,并不在意,他也就随口一说。 餐厅非常空旷,零零散散能看到几个人,今天毕竟是工作日,而且有钱人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至少愿意消费几万乃至十几二十万来这里玩的,不多。 “帅哥,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期间,有打扮不错的女孩佯装路过,询问姜凡磊的手机号。 “鱼塘满了。” 姜凡磊熟练的很,这种情况见的多。 女孩尴尬,快步离去。 不多时,又有新人来到餐馆,这次的目标是陈益。 “有女朋友了。”陈益歉意一笑。 女孩放弃。 阳城这个地方,想要挤进上流社会的人很多,方式五花八门。 靠努力不行的话,有些女孩会选择靠颜值。 一旦成功,很有可能就此财务自由,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这家高尔夫球馆,向来不缺少这样的角色。 许灿:“你看,陈益就客气不少,凡磊你这什么人啊,人家好歹是为了钱努力奋斗的有志女孩,要尊重。” 姜凡磊翻了翻白眼:“没人理你,心里不平衡是吧?” 许灿:“呃……” 这个细节他忽略了,确实没人找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我长得很挫吗?” 姜凡磊:“不是很挫,是一看就是个穷鬼。” “我说许灿,平时少喝点酒吧,再过几年你就成老头子了。” 许灿耸肩:“卖酒的不喝酒,怎么卖?” 姜凡磊:“你这话说的,有因果关系吗?” 在两人扯皮的时候,陈益给方书瑜发去消息,询问对方下班后想不想来玩。 方书瑜回:行,给我地址。 陈益将地址发了过去,然后继续看着姜凡磊和许灿扯皮。 午饭过后,三人在高尔夫球馆痛快的玩了一下午,在晚上六点半的时候,陈益接到了下班赶来的方书瑜。 她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没有拘谨,只有好奇。 家里虽然没有陈益他们有钱,但上流社会,可不仅仅包含有钱人。 严格来说,有钱人都要依附他们而存在。 这个世界上钱很重要,但却不是万能的。 “方法医,你好。” 晚饭四人选择了中餐,说话的是许灿。 “你好。” 方书瑜微笑回应,国色倾城,让许灿有了片刻的失神。 “嗷!你掐我干吗!”许灿瞪向身边的姜凡磊。 姜凡磊吐槽:“你瞅啥呢?兄弟的女朋友你瞅啥呢?” 许灿脸色一黑:“跟人说话总要看着对方吧,不然我看啥,看你啊!” “而且方法医长这么漂亮,我多瞅两眼是人之常情!你走在大街上看到美女不瞅两眼啊?” 方书瑜哑然失笑:“谢谢。” 就当是……夸赞吧,但感觉怪怪的。 陈益:“不用理他们,一个比一个病的严重,来,吃点青菜降降火,一会带你去打两杆,以前打过吗?” 方书瑜尴尬:“这个……还真没有。” 陈益笑道:“没事,上手很快的,对舒缓情绪很有帮助。” “你就当……用力把烦恼,打了出去。” 方书瑜想了想,觉得挺有意思,开始期待。 吃完饭后,四人在馆内一直玩到了十点多,陈益觉得有点晚了,准备结束。 “还回去吗?今晚住这呗。” 许灿有些奇怪,以前来玩都是住这。 陈益倒是无所谓,看向方书瑜:“你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方书瑜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起来,内心挣扎片刻后,抱着回去被方松平质问的风险,平静道:“方便,没事,又不是小孩子了,都是成年人。” 见状,许灿摆手:“那行,走吧,我去开三个房间。” 陈益:“你和姜凡磊要同床共枕啊?” 许灿诧异:“啥玩意?当然是我和这混蛋一人一间啊。” 陈益:“……” 方书瑜:“……” 许灿顿时明白,迟疑道:“你们……住两间啊?” 陈益脱口而出:“废话!是不是找事!” 方书瑜低着头不说话。 许灿挠了挠头,看向姜凡磊。 兄弟之间的眼神交流,这次终于对到一块去了。 “那个啥,晚上房间很紧张不一定还有那么多,而且……一晚上一万啊。” 方书瑜被这个数字惊到了,连忙开口:“不用开了,我和陈益一间就行。” 说完,她再次低头,努力坚持让自己的脸不是那么红。 哎,激动了,淑女形象要没。 陈益刚想说我来付,话堵在了嘴巴里。 这种事情女的吃亏,方书瑜都发话了,他当然不会再说什么。 许灿笑了笑,冲陈益眨眼,四人进了酒店,各自返回房间。 方书瑜第一次和男人共处一室,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根本没心思去欣赏一万一晚的豪华装修。 陈益心中明白,笑着走了过来。 “没事,沙发很大,够我睡的,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就别洗澡了,明天回家再说。” “要不……我现在送你回去?” 闻言,方书瑜明显有些意外,沉默了一会后,上前抱住了陈益。 “谢谢,你总是为我着想。” 陈益抬手拍了拍她:“你是我女朋友,不为你着想为谁着想。” “好了不早了,快去洗漱吧。” 方书瑜没有动,抓紧陈益的衣服,小声道:“我……我可以的。” 陈益:“可以什么?” 方书瑜蚊声:“我是说……床很大,你不用睡沙发。” 不等陈益开口,她紧接着道:“你要睡沙发的话,我也不睡床了。” 陈益无奈:“好吧,快去洗漱。” 方书瑜:“嗯。” 灯灭,两人躺在了床上,方书瑜轻轻握住陈益的手,道:“你说,拥有一个小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陈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应该……挺好的吧。” 老刘,你嘴巴开过光啊,昨天刚说完,流弊! “嗯……”方书瑜不再说话。 夜很静,两人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当陈益醒来的时候,发现方书瑜靠在自己的肩上。 对方醒的比自己还早,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带着笑意。 “醒这么早。” “走,去吃饭吧。” 不知为什么,方书瑜心情似乎不错,从醒来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吃了速效蜂蜜。 用过早饭后,方书瑜自己开车走了,因为还要上班。 几人目送车辆离去,许灿碰了碰陈益,说道:“昨晚哥们机不机智,你就说怎么报答我吧。” 陈益转头,幽幽道:“我不打你就不错了。” 许灿:“???” “凡磊,你看这是人说的话吗?” 姜凡磊小声道:“可能不和谐吧,很正常,我早说让他多吃点六味地黄丸。” 陈益额头上青筋暴起。 “两位,大清早的去健身不?” 许灿:“去哪?” 陈益:“搏击健身俱乐部,现在非常火。” 许灿没有意见:“行啊,你说呢凡磊?” 姜凡磊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我……我能不去吗?” 陈益:“不能。” 三个小时后,姜凡磊倒在俱乐部场地上,艰难抬手:“快……120……” 另一边,许灿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 时间流逝,一个月过去。 帝城的嘉奖令下来了。 113专案组侦破时间跨度十五年之久的连环杀人大案,一案六命,为打击重大违法犯罪做出了突出贡献,特记113专案组以及主要参案人员,集体一等功。 另,外围协查走访全体警员,集体三等功。 因为参案人员众多,所以主要以嘉奖鼓励为主。 消息传开,全东洲警方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阳城和江城上。 何时新和赵启明他们倒也罢了,有这个心理准备,倒是江城特警支队和各分局以及辖区派出所,顿时惊喜无比。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三等功从天上来啊。 现在想要获得三等功还是有难度的,除非遇到重大案件,而且还要参与,最重要的是必须侦破,且不留任何尾巴。 现在,他们只是收到江城市局的命令,配合走访调查而已,没想到竟然砸下来一个三等功。 甚至于之前有些警员,根本不知道自己帮忙查的到底是什么案子,而且也并无收获。 但是,三等功到手里了,简直和白捡的一样。 不但有荣誉,而且还有奖金。 帝城这次是出血了,金额总计要超过一百万。 这是他们的内心的想法,不过在帝城审核高层看来,每一名外围走访人员,可以说都对此案的侦破付出了巨大贡献。 虽然查到洪广彦相关人的是其中一波警员,但却不能因此否定其他人的成绩。 没有其他人日日夜夜全面覆盖,此案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顺利告破。 因此,功劳是属于所有人的。 走访人员尚且如此,更不要说直接负责侦破此案的专案组了。 尤其是专案组组长,陈益。 虽然帝城没有单独授予个人一等功,但却顺带发来了嘉奖文件,肯定了陈益的能力,希望对方以后能再接再厉,为打击违法犯罪,为社会安定做出更大的贡献。 宁城。 副支队长办公室。 何时新看着桌面上的一等功勋章和荣誉证书,久久无言。 自他成为一名警察到现在,说实话,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得到这个荣誉。 而且听说,这不是陈益第一个一等功了。 能够想象几十年后,对方身上怕不是要挂满这玩意。 他亲身经历了查案过程,能非常直观的了解陈益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刑侦支队,根本不可能是终点。 值得佩服,也值得……追随啊。 “阳城,其实也不错。” 何时新低声自语。 他是一个有傲气的人,却首次为自身被需要……感到了一丝骄傲。 这是陈益对自己的肯定。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荒郊野地的抛尸 又是一个周末,陈益和方书瑜闲来无事,来到了宁顺福利院。 今天只有周之月在,她带着一个安全帽,监督工地施工,商议后续的小改方案。 已经开始打地基了。 新的宁顺福利院盖成后,阳城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也算有了一个不错的栖身之所。 “放心吧陈益,那四个孩子我一直看着呢,等福利院可以住人了,立即接过来。” 临时搭建的板房门口,周之月笑着开口。 彼此熟悉之后,周之月渐渐的也不再称呼陈益为警官,而是直接叫名字。 关系,亲近了不少。 “到时候,还是叫宁顺这个名字吗?”陈益抽了一口烟,问道。 周之月点头:“我们不准备改名字,就让宁顺一直存在下去吧。” “你说呢?” 陈益:“一直存在下去……挺好的。” “行,你们忙吧,我们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离开的时候,两人碰到了之前那位扫地的老大爷。 他站在不远处背着双手,浑浊的目光看着已经被拆的一干二净的宁顺福利院,有追忆,也有遗憾。 陈益走了过去。 “大爷,这里以后还是宁顺福利院,您没事的时候,可以来逛逛。” 老大爷露出笑容:“大善人啊,真好,那些可怜的孩子,有落脚的地方了。” “年轻人,开发商是你朋友啊?” 陈益点头:“算是吧。” 老大爷嗯了一声:“好人总是扎堆。” “坏人……也扎堆。” 一生的经历让老大爷遇到了很多事,也见过了很多人,有此感慨。 望着老大爷离去,方书瑜开口:“从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世间百态,没事的时候啊,还真应该多出来走走。” 随后,陈益两人来到了阳城一家私立的寄宿学校。 这家寄宿学校师资力量雄厚,采用全天候军事化管理,想进去的话光赞助费就要交好几万。 袁策,就被陈益安排在了这里,上高中一年级。 荒废了几年学业,对方能不能跟上就看他自己了。 陈益已经为他搭建了舞台,至于他是准备在舞台上睡觉还是在舞台上刻苦训练,那就不是外人所能插手的。 如果袁策真的烂泥扶不上墙,那未来就老老实实做一个普通人吧。 至少,没有让对方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不为别的,就为对方保护了四个幼小的生命。 校门口,袁策被叫了出来。 “一些吃的喝的,路过看看伱。” 陈益将手中的大袋子递了过去。 袁策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干净了太多,气质也发生了改变,原本的江湖社会气,开始掺杂学生模样。 他默默接过陈益递来的食物,小声道:“谢谢陈哥。” “还有几件衣服。”方书瑜微笑说道,将衣服给了袁策。 袁策:“谢谢嫂子。” 这个称呼让方书瑜微愣,但没有害羞,坦然接受,还觉得挺舒服。 对方没叫错。 陈益:“学习怎么样?” 袁策回答:“还可以陈哥。” 陈益:“和同学关系呢?” 袁策:“也……可以。” 陈益没有多问,异样的表情是瞒不住他的,相信袁策自己能处理好。 “以后我就不常过来了,钱会有人定期打给你的,够不够花?” 袁策连忙道:“够花够花,已经足够了,谢谢陈哥。” 他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感激,自己和对方非亲非故,这简直和再生父母没什么区别。 口中叫着哥,但已经将陈益当成了长辈。 “行,回去吧。” 陈益拍了拍袁策肩膀,后者点头,转身离去,看起来没什么留恋。 “心里憋着一股气,以后说不定啊,是个了不起的人。”陈益道。 方书瑜没有说话,望着袁策渐渐消失的背影。 该帮的都已经帮了,以后如何,就看他自己了。 另一边,袁策拎着食物和衣服慢慢走着,双手越来越紧,神色坚定。 他撒谎了,他和同学尤其是舍友的关系并不好,因为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所有人都瞧不起他。 但他并不在乎。 他的格局和眼光,已经不在这些混吃等死的同龄人身上了。 他要考上大学,进入陈益所需要的专业领域,然后做到极致。 能做到多极致,就做到多极致。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再造之恩,无以为报。 他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块优秀的垫石,有资格让陈益踩着自己,站的更高,看得更远。 陈益和方书瑜上了车,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陈益的。 “周末打电话,肯定没好事啊。” 看到来电显示是卓云的名字,陈益叹了口气。 他不是为周末被打扰而叹气,是为了可能发生的违法犯罪而叹气。 副驾驶的方书瑜也是心中一凛,看着陈益接通了电话。 “喂?” “在哪?!” “我先回市局,马上到。” 挂掉电话后,陈益发动汽车脚踩油门,车辆疾驰而去。 “书瑜,乡镇发现一具尸体,辖区派出所上报了市局,卓云他们已经赶过去了,我先送你回去拿东西。” 方书瑜脸色微凝:“好。” 两个小时后,阳城某乡镇。 这个乡镇属于阳城不属于县,而且尸体被破坏的……比较惨,所以当地派出所直接选择了报给市局。 现场,在乡镇附近的一片野地里。 听说出警的几位年轻民警,在现场就吐的不成样子,到现在脸色还苍白如纸。 此刻,连所长都到了,警戒线外围满了村民。 一辆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警戒线外。 车门打开,陈益下车一边戴手套一边快步走来。 “陈队” “陈队。” “陈副支。” 有市局警员开口,所长也是问好,身旁民警听到后,赶紧立正,同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刑侦支队的领导总算来了,这给他们吓的。 有时候连刑警看到某些尸体都会反胃,更别说他们了。 “嗯。”陈益点头,“刘所好,我先去现场,麻烦刘所维持一下秩序。” 一边说着,警员掀开警戒线,陈益和方书瑜弯腰走了进去。 卓云和秦飞已经在了,后者在强忍不适,甚至卓云都是皱眉捂住了鼻子。 有法医助理在清理现场和检查尸体。 “什么情况?” 看到陈益来了,卓云放下手,指着面前道:“我也刚到不久,附近村民发现的,就暴露在荒郊野外,已经……被流浪狗啃过了。” 最后几个字,让陈益皱眉。 方书瑜带上口罩立即上前,与法医助理一起准备对尸体进行初步尸检。 陈益靠近扫了一眼,视线下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普通,头发灰白,手臂和大腿的衣服被撕碎,血肉模糊,令人惊悚。 从伤口形状看,确实像被狗咬的,而且部位也比较符合。 数据显示,流浪狗是有啃食尸体现象的,通常从手臂开始,然后就是腿部,脸部和脖子以及其他身体部位所占的比例不大。 幸亏没有啃脸,不然尸体看起来会更可怕,也影响警方对尸体身份的调查。 其他地方就暂时看不到伤口了,穿着衣服也无法看到全身。 “尸僵没有缓解,尸斑开始扩散,死亡时间大概十二小时左右。” 方书瑜转头说了一句。 闻言,陈益看了看时间,那就是昨天晚上十点之后了。 “有他杀痕迹吗?”询问的是卓云。 方书瑜:“暂时还没有看到。” 说着,她解开了死者的衣服,进一步检查。 陈益一直在旁边观察,心脏和脖颈等关键位置,未发现明显外伤。 “口腔内有酒味。” 法医助理抬头。 陈益:“现在还有酒味?那昨晚喝了不少。” 此时秦飞凑了过来,说道:“大晚上死在荒郊野岭,不会是喝多了睡在这,冻死的吧?” 发现尸体不代表是他杀,一切皆有可能。 卓云:“你还别说,有可能啊。” 陈益扫了一眼周围环境,道:“季节温度骤降,晚上更冷,你喝多了会来这种地方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说完,他转身来到痕检这边,看着对方正在拓印脚印。 周围土地松软,只要经过必然会有脚印留下。 能清楚的看到,有两排脚印顺着尸体的位置向远处延伸,那是通往村头的方向,出了村头不远就是乡镇了。 什么叫乡镇? 连接农村和城市的地方。 村子和镇里的距离,还是很近的。 陈益很快发现了问题,蹲下来仔细查看。 有来的脚印,也有离开的脚印,且来时脚印要更深,看大小和花纹是同一个人。 “陈队!这边有轮胎印!应该是三轮车!” 不远处,有痕检技术人员喊道。 陈益看了过去:“知道了,先等会。” 说完,他冲卓云和秦飞招手,两人围了过来。 卓云左右观察了一下,道:“脚印深说明身上有重物,看来是抛尸了。” “先骑车三轮车到了附近,然后扛着尸体走了几十米扔在地上,迅速离开。” “直接找个地方随手一扔吗?要是晚几天发现,腐烂外加野狗啃食,那得成什么样。” 陈益看向秦飞:“你怎么说?” 秦飞思索了一会,道:“感觉凶手没什么计划性……” 陈益打断:“你等会,你凭什么认定这是一起凶杀案?” 秦飞连忙改口:“感觉抛尸者没什么计划性,如果是他杀的话,应该是激情杀人或者过失杀人。” “还有。”他指着离开的脚印,“抛尸者离开的时候脚印步伐很大,杂乱不齐,能看出此人是非常慌张的,可间接印证这个判断。” “既然骑着三轮车,应该就是这个镇里的人,抛尸前所在的位置不会太远。” 跟在陈益身边久了,尤其是去江城破了个大案子,他渐渐有了刑警的样子,不再是以前城东派出所的那位愣头青。 陈益点了点头,道:“没人认识死者吗?” 卓云道:“正在问,暂时还没有,应该不是这个村的。” 一个村的村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般来说彼此应该都认识,尤其是上了五十岁六十岁的中老年。 陈益:“扩大走访范围,让江姐去查一查距离最近的监控。” 卓云:“好。” 说完,他去找江晓欣了。 陈益和秦飞动身来到车胎印这边,能看到地面上确实有三道整齐的车辙,从轮胎大小和车辆结构判断,就是三轮车无疑。 更准确点的话,是电动三轮车,这种三轮车在乡镇农村非常流行,销量很好,不说人手一辆,却也随处可见。 现在年轻人肯定不会喜欢,太掉价,受众是乡镇农村里四五十岁的中老年。 陈益回头看了一眼尸体所在的位置,说道:“抛尸者和死者年龄应该差不多,不是巧合的话,就是朋友了。” “至少死者死亡前,还是。” “等尸检报告吧,尸检结果出来就清楚了。” 秦飞点头。 确定受害者身份这件事比预想中要顺利很多,死者身上是有手机的,但已经没电了,有一家几口在听说镇外野地发现了男性尸体后,惊慌之下立即前来辨认。 结果没有意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当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荡在案发现场,几名警员赶紧过来安抚死者家属,但没什么用,能做的只能是阻止他们继续靠近现场,因为初步尸检还在继续。 陈益此时已经离开,在外围和辖区派出所所长聊天。 不多时,已经了解情况的秦飞跑了过来,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 死者叫王福江,五十二岁,本地人,家住隔壁村子。 据死者女儿表示,昨天晚上七点半,王福江吃完饭后说出去溜达溜达,他们也没在意,没成想一溜达,就是一晚上。 期间他们出去找过,当时也没多想,因为王福江平时外出偶尔确实会回来很晚,反正不是去和朋友聊天就是打牌什么的。 直到早上一家子醒来发现王福江还没回来,这才开始着急,到处打听,最终打听到了这里,认出已经死亡的王福江。 听完后,陈益略微沉默,道:“他没儿子吗?” 秦飞道:“有,有一个上高中的儿子,在学校呢。” “三个女儿已经嫁人,其中两个嫁到了外地,剩下一个就在本村里。” 陈益:“昨晚他在家喝酒了吗?” 秦飞:“我正要说这件事,他在家里没喝。”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侮辱尸体罪 “他在家里没喝酒。” 听到这个结果,陈益和刘所长相互对视了一眼,后者开口:“和朋友喝酒的时候出事的吧?我叫人打听一下王福江的朋友?” 派出所虽然没有刑事案件的立案权,但协助刑侦支队调查还是没问题的。 陈益也觉得这里毕竟是对方的辖区,问起来比较方便,于是点头道:“行,那辛苦刘所了。” 刘所长:“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 说完,他扭头喊道:“那个谁!过来过来!” 两名民警听到,赶紧跑着赶了过来。 “陈副支,刘所。” 刘所长:“小李啊,死者叫王福江,你带人去打听一下,看看他昨天晚上离开家后,去找谁喝的酒。” 小李立正:“是!刘所!” 眼见陈益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刘所长掏出烟盒,又递了一根过去。 陈益见状连忙婉拒:“不来了不来了,我烟瘾没那么大。” “刘所,你也得少抽点啊。” 刘所长笑呵呵道:“几十年了,习惯了。” 随即,他收敛笑容看向法医工作的位置,说道:“很长时间没有遇到过死因不明的尸体了,希望不是命案吧。” 死人很正常,但杀人可就不正常了。 他常年工作在偏远的乡镇里,说实话鸡毛蒜皮的事情很多,有些镇民和村民闲着没事就喜欢报警,连偶尔吵个架都能闹到派出所。 但重大刑案就很少了,很长时间也碰不到一次,更别说是命案。 陈益没有说话。 是不是命案,还要看法医的尸检结果以及后续的调查结果。 很快,初步尸检已经结束,暂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需要送回局里进行解剖,重点检查血液药物残留和胃溶物。 家属情绪有些崩溃,嚷嚷着要一起去。 情理之中,正好到了市局可以在确认书上签字,若是拒绝解剖的话,那就只能老刑警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有些家属想法比较传统,讲究尸体完完整整入土为安,接受不了开膛破肚。 这很正常。 当刑事勘察车离开之后,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驻足停留,议论纷纷。 这种事情,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一次。 陈益等人没有回市局,而是跟随刘所长去了派出所,此时江晓欣正在利用所里的电脑系统排查监控。 抛尸现场虽然是在荒郊野外,但从三轮车行驶的方向看,是要从乡镇主路拐进去的。 除非,在中途刻意改变方向,在村里进行了绕路。 那就要看抛尸者有没有那么聪明了。 等待尸检和走访结果的过程中,陈益几人坐在了江晓欣身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一共三个路口,两个小路口,一个大十字路口。 画面快进。 十点。 十点十分。 十点半。 十一点。 十二点。 当时间来到十二点五分的时候,一辆三轮车出现在了监控画面内,江晓欣立即正常速度播放。 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三轮车后斗内,躺着一个人。 更明显的特征就看不太清了。 三轮车刚刚进入监控,很快拐进了一条小路,那正是通往抛尸现场的路。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抛尸的那个家伙。 “放大。”陈益开口。 江晓欣后退暂停画面,将车主脸部信息放大,可惜清晰度比较低,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 陈益盯着该男子看了一会,转头道:“刘所,麻烦把截图发给走访人员,有一个筛查依据。” 刘所长:“好。” 陈益:“江姐,顺着三轮车来的方向往前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发地点。” 江晓欣点头:“明白。” 时间来到下午三点,方书瑜打来电话,应该是全面尸检有了结果。 陈益接通按下免提,放在了桌子上,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喂?书瑜。” 方书瑜:“陈益,结果出来了,死因是双硫仑样反应。” “双硫仑样反应?” 陈益有些意外。 双硫仑样反应,通俗来讲就是药后再饮酒,导致出现软弱、眩晕、嗜睡、幻觉、头痛、恶心、呕吐、血压下降,甚至休克等不良反应。 日常生活中比较常见的,就是头孢类药物了。 吃了头孢不能饮酒,这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常识。 严重者,还会有呼吸困难、心电图改变,直至危及生命。 “是头孢吗?”陈益询问。 方书瑜:“是。” “死者生前吃过头孢类药物,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喝了大量的酒,外加肝脏胃部基础疾病,这才导致死亡。” 陈益看向秦飞。 秦飞连忙道:“死者家属……没提这件事。” 听到秦飞的声音,方书瑜开口:“我出去问死者家属了,死者在昨晚吃过饭后,确实用了头孢药物,因为死者前段时间因感冒引发了细菌性肺炎。” 陈益:“这是最终的结果是吗?” 方书瑜:“是的,没有任何外伤,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陈益:“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刘所长递过来一根香烟,说道:“这么快就有了结果,你们法医很专业啊。” “如此的话,就是意外?” 陈益接过香烟,点头道:“大概率是意外。” “这个王福江,不知道头孢不能配酒喝的吗?” 刘所长叹了口气,道:“类似的事情我见过很多,医嘱说几天内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但他们还是照干不误。” “干了,也没见出什么事,所以就越来越不在乎了。” 陈益点燃香烟,道:“这种情况确实很普遍。” 说话间,刘所长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喂?” 他接通。 “找到了?行,把人看住!不要多说话!我们马上到。” 他可不敢让手下贸然去审问,万一还有第二种可能呢? 知道死者吃了头孢,故意灌酒,企图谋杀? 谁也不敢保证。 挂掉电话后,刘所长看向陈益:“陈副支,人找到了,三轮车也找到了,就是镇附近开杂货铺的,和死者是朋友。” 陈益起身:“走。” 几人开车来到了杂货铺,已经有穿警服的民警在门口守着,路过的人看到这架势,也不敢进去买东西。 陈益下车走了进去,看到一名男子正紧张的坐在那里,不停的抽着香烟。 房间内,还有残余的酒味。 店铺很大,但货物不多,非常空旷,不远处角落还放着一个折叠餐桌,墙角有空酒瓶子。 估计老板闲来无事的时候,很喜欢在店里小酌。 看到有人进来,老板猛地抬头,赶紧站起身,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陈益这才开始打量老板,对方连衣服都没换,就是监控里那个人。 “伱们是……” 见得对方年轻并且没穿警服,老板迟疑。 陈益:“市局刑侦支队,老板,跟我们走一趟吧。” “刑侦队?” 老板吓了一跳,连忙开口:“不不不,我没杀人啊,我可什么都没干!” 陈益神色平静:“这位大哥,我还没问呢。” “什么都没干?不对吧,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你开三轮车把王福江的尸体扔到了野外,这叫什么都没干?” 老板一惊:“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面对警察,很多人的心理素质并没有那么强。 只要做了,警察上门了,马上就会承认,甚至没有勇气去问:你有证据吗? 这是比较正常的反应,警察对违法犯罪者带有猫对老鼠一般的威慑力。 “拷上。” 陈益摆手。 卓云和秦飞上前。 老板后退:“等会等会!为什么拷我啊!我又没杀人!” 陈益淡声道:“不管你有没有杀人,仅凭侮辱尸体罪,你也得吃一年半载的牢饭。” 法律规定,侮辱尸体罪,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判定依据是:主观上故意,明知道是尸体,还进行破坏。 这家伙把王福江的尸体扔到了野地里,遭到了野狗啃食,这要是发现晚了,后果会更加严重。 家属知道了,会怎么想? “侮辱尸体?” 老板当即愣在了那里。 咔嚓! 秦飞将其控制,手铐卡住了对方的手腕。 “带回去。” 陈益说了一句,离开杂货铺来到刘所长这边。 “刘所,人我先带走了,我们的痕检还要对这里进行勘查,就不耽误你们工作了。” 刘所长笑着点头:“好,好,辛苦。” …… 市局。 审讯室。 杂货铺老板坐在了这里,负责审讯的是秦飞,而陈益站在观察室看着,方书瑜在他身边。 审讯嫌疑人很锻炼警员的能力,秦飞需要快速成长。 卓云没有回来,还在乡镇那边带人走访调查,主要是搞清楚杂货铺老板和死者王福江,平时是否有恩怨纠葛。 重点,是经济上的矛盾。 两人都五十多岁了,要说结仇的话,因为钱的可能性最大,除非剧情曲折到可以用来当剧本,发生的概率比较小。 “姓名。” 审讯室,秦飞开口。 杂货铺老板低着头生无可恋:“老马。” 秦飞:“什么??” 杂货铺老板意识到不对赶紧改口:“马……马承运。” 秦飞:“年龄。” 马承运:“五十四岁。” 秦飞:“昨天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你是否和王福江在一起。” 马承运:“是。” 秦飞:“具体说说吧,从见面开始说。” 马承运叹了口气,道:“昨天晚上我九点多关的门,提前买了点猪头肉准备在店里喝一杯的,这时候王福江提着酒瓶子来敲门,看到我在吃饭,就说请我喝一杯。” “我也没在意啊,平时经常在一起喝酒,谁知道他喝着喝着,就倒那了!” 秦飞:“你先等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王福江离家的时候已经吃过饭了,他为什么要找你喝酒,是专门买酒找的你吗?” 马承运回答:“不是,他说心情不好出来逛逛,路过商店的时候买了瓶酒,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关门了,想着进来看看。” 秦飞询问:“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提及此事,马承运叹道:“还不是因为他儿子啊。” “王福江老来得子,连续生了四个终于有个带把的,所以对这个儿子疼爱的很啊。” “但他现在都五十多了,儿子还要高考,上大学,结婚生子。” “大学得花钱,结婚得花钱,他压力很大,找我喝闷酒。” 这番话让秦飞沉默了一会,继续问道:“他倒了之后,你做了什么。” 马承运:“我……我当时吓坏了,王福江当时的样子很吓人啊,浑身抽搐,很快就没动静了。” “我本想打120的,上去一探呼吸,死了!” “于是……于是我就想着把人扔掉……” 秦飞皱眉:“人死了你不报警不通知死者家属,只想着扔掉?!” 马承运无奈:“我也没办法,这要是让人知道王福江死在了我这,就算和我没关系,肯定得让我赔钱。” “一条人命值多少钱?我哪赔得起啊!把我小店卖了也赔不起啊!” 看到这里,观察室的陈益转头:“有没有可能抛尸的时候人还没死?” 方书瑜道:“不会,就算休克也有微弱的呼吸,除非他撒谎了,或者因为紧张没注意到。” 陈益又问:“从出现双硫仑样反应到死亡,大概半个小时?” 方书瑜点头:“没错,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最长一个小时。” 听到这里,陈益弯腰对着麦克风道:“秦飞,问一下死者倒地时间和抛尸时间,尽量准确。” 声音传到秦飞耳麦,他立即说道:“他是几点去你杂货铺的?” 马承运想了想,道:“大概九点多吧。” 秦飞:“准确时间。” 马承运:“我记不清了啊,应该不超过九点半。” 秦飞:“他什么时候倒地的?” 马承运:“也就喝了……不到一个小时吧,十点半?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喝了很多。” 秦飞:“你几点骑三轮车出的门。” 马承运:“这个真忘了,估摸着快十二点了吧。” 秦飞:“中间隔了一个小时?” 马承运苦着脸:“嗯……” 这倒也正常,需要时间接受以及抛尸准备。 秦飞最后问了一句:“你知道他来之前,吃过什么吗?” 马承运疑惑:“吃过什么?这我哪知道啊。” 观察室。 陈益计算了一下时间,道:“等卓云那边的调查结果吧,如果两人没什么仇怨只是普通朋友,而且监控和他说的都能对上,按照侮辱尸体罪处理。” 小案子过渡,没反转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义父,你等着我 两人离开观察室。 办案大厅,方书瑜给陈益倒了杯水,贴心试过温度后,方才递了过去。 “谢谢。” 陈益接过,转头看向从审讯室出来的秦飞。 刚才的审讯过程对方表现的还不错,现在也算是一名合格的刑警了,未来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这个案子真令人惋惜啊。”方书瑜坐在陈益身边感叹了一句,“因为养儿子的压力去借酒消愁,没想到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 “说句不该说的话,现在所有压力,都要集中在他妻子和女儿身上了。” “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有家庭矛盾。” 陈益喝了一口水,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这也不算不该说,是事实,只不过不好摆在明面上。 王福江如果还活着,那么儿子以后上大学,结婚,买房,自然需要由他负责。 现在王福江死了,妻子一个人肯定扛不起来,那他们的三个女儿,估计要出点力。 压力给到女儿,同时也给到了女婿。 帮还是不帮,因人而异,反正不管怎么做都不算错。 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很多青年找对象,不愿意找有未成家弟弟的原因。 扶弟魔只是少数,但毕竟都是亲人,多少都会帮衬一些。 “为什么一定非要儿子呢?” 另一边,正在查监控的江晓欣回头,加入了讨论。 “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肯定是为了要儿子吧?” “他要是生了三个儿子,估计就不会再要女儿了。” 有人插了一句:“重男轻女呗,这个现象在农村依旧普遍,没办法。” 秦飞开口:“其实……和环境有关,都是逼出来的,并不仅仅是重男轻女。” 他的话,让所有人看了过来。 秦飞继续说道:“我家就是农村的,比较了解,记得有个邻居家里生了四个女儿,你们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结果就是亲朋好友的公事,有的时候都不让他们参加,尤其是喜事,不管是结婚还是满月喜,都不让去。” “嗯?”这件事陈益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个风俗吗?为什么?” 秦飞解释:“觉得晦气,心里膈应,担心去了之后,带着自己家也不生儿子了。” 众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啊,有点无语。 陈益沉默,倒是不知道还有这种内情。 看来之前下基层的时候,还是下的不够彻底啊,主要是大部分时间都用去调查那起酒托诈骗案了。 若是这样的话,就可以理解了。 一二线城市还好点,现在年轻人左邻右舍都不认识,怎么样也没人管。 农村的话,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很没有面子,整天幻想着有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因此要儿子的执念,就很大了。 几人探讨了很久后,卓云回来了,表示马承运和王福江没有任何仇怨,也从未有人见过两人吵过架。 关系虽然不是特别要好,但也算是朋友了,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杀人。 江晓欣那边也证实了马承运的供词,时间点完全对的上,王福江确实是自己买的酒,主动去找马承运喝的。 得到这个结果后,陈益开口:“整理卷宗吧,按侮辱尸体罪处理。” 卓云:“好。” 兜兜转转费了这么大劲,马承运结果还是要承担民事赔偿责任。 主要是抛尸行为。 至于王福江家属是否会把王福江的死算在马承运头上,那就不是刑侦支队该管的了,交给法院即可。 估摸着,应该会有长时间的扯皮吧。 马家和王家,以后在镇里估计要成为仇人。 先不说王福江在马承运店里死了,仅凭马承运抛尸,导致王福江的尸体遭到了野狗啃食,这也是相当大的仇怨。 亲人尸体遭到了破坏,这谁受得了。 两家子见了面,怕是得整天吵架。 “普法宣传做的还是不到位,我去找老张聊聊。” 陈益站起身。 普法不归刑侦支队管,闲着也是闲着。 方书瑜也回到了法医室。 …… 平静且紧凑的工作生活很快来到了年底,天气越来越冷了,前几天还下了一场小雪。 省厅。 方松平和魏剑风正坐在办公室里聊天,话题围绕的是何时新。 前几天也不知道何时新抽什么风,向局里以及省厅表达了想调到阳城的意愿,而且表示不用平调,当个小队长小组长也行。 警察是可以申请调动的,符合程序,前提是原单位愿意放行,目标单位愿意接收。 同时,目标单位还要有职位上的空缺。 “闲的吧?”魏剑风给出了三个字的评价。 像何时新这么年轻的刑侦副支队长,整个东洲找不出第三个了。 第一个是陈益。 未来要是按部就班的发展,工作和方向上都不出什么大问题,可以说前途无量,仅次于陈益了。 怎么突然要来阳城,还降级都行? 方松平呵呵笑了笑:“我跟你说,何时新绝对是让陈益这小子给忽悠了。” “陈益啊,猴精猴精的,全东洲最厉害的电脑高手,想拉到阳城市局自己用。” 听对方这么一说,魏剑风恍然。 姜还是老的辣啊,他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之前陈益被任命为专案组组长的时候,除了队里两个年轻警员谁都没带,只单独抽调了何时新。 说不定在那个时候,对方就看上何时新的能力了。 后来在江城经过了四十多天的工作感情交流,可能是确定了自己没看错人,这才对何时新一顿“pua”。 而何时新,就这么被“征服”了。 “一个副支队长,去挖另一个副支队长,这个陈益,真是隔三差五就搞出点令人大跌眼镜的新花样。” 魏剑风无奈摇头。 同级别的人说一句:你跟我干吧。 有点搞笑加尴尬啊。 何时新,难道是看中了陈益的能力,还是说他知道陈益和方松平目前的关系? 心理路程,搞不懂。 “这件事,伱怎么看啊?”方松平询问。 魏剑风想了想,道:“从客观角度考虑,精英团队的凝聚,能大大增加查案效率,也有利于复杂案件的侦破。” “长远讲呢,陈益未来也不一定一直在市局刑侦支队,这件事方厅应该早有打算。” 听到这里,方松平打断道:“停,我能有什么打算?有多大本事就承担多大责任,他陈益要是自己不争气,谁也帮不了他,要是争气的话,也不用别人帮。” 魏剑风笑了笑,也不拆穿,继续说道:“反正我的意思就是,集合一个精英队伍,对打击违法犯罪是有利的。” “何时新和陈益一样,都是我们东洲警队年轻一代的翘楚,他们两个人加起来,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配合好了,会爆发出很大的能量啊。” “就拿这次江城连环杀人案来说,如果陈益与何时新早就认识,配合默契,我想破案时间,可能还会缩短一些。” 方松平沉吟了一会,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调过来?” “不过宁城那边,该怎么说呢。” 魏剑风:“应该能同意吧?不同意就借调呗,来了之后就好办了。” “宁城优秀的刑警也不止何时新一个,再物色提拔就是。” “他的能力,单独放在那里用处并不明显,需要搭配陈益这样的人才。” 闻言,方松平抬起手指:“嗯?这话你说到点上了,能力的互补,就是一加一远远大于二。” “这样,你把陈益叫过来,我们坐在一起聊聊。” “至于何时新……开视频吧。” 魏剑风:“好。” 另一边,接到省厅电话的陈益,立即动身赶到这里,并在会议室见到了方松平和魏剑风。 “方厅,魏队,啥事啊?” 陈益乖巧的坐在那里,一脸疑惑。 电话里对方啥都没说,而且听语气也不像有大案子的样子。 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犯啥错误了吗? 没有啊。 哦对,好像有。 前段时间他把方书瑜叫到高尔夫球馆住了一晚上。 也不对啊,您要是因为这事兴师问罪,叫着魏剑风干吗? 在陈益胡思乱想中,魏剑风微笑开口:“陈副队长。” 陈益:“啊?” 魏剑风:“宁城的何时新说想调到阳城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陈益闻言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不知道。” 真要来啊?老何这家伙挺上道,看来我的忽悠大法有效果了。 见得对方否认,魏剑风似笑非笑道:“你确定不知道吗?在江城的时候,你没和他说点什么?” 陈益道:“说倒是说了。” “阳城这地方很不错,让他有空过来看看,没想到他不仅要来,还要把工作搬来啊?” “他可能是误会我意思了。” 魏剑风看向方松平,后者无奈:“说实话,咱们队伍可是严禁拉山头!” 见状,陈益挠了挠头,知道不可能瞒住方松平这样的人精,只得开口:“我这不是看上何副支队长了么。” “现代刑侦和传统刑侦最大的不同,就是可以充分利用急速发展的高科技,这是我们打击违法犯罪的一个利器。” “何副支队长有这方面的才能,性格也不错,如果能成为同事的话,那最好了。” “我的想法是更有效的打击违法犯罪,可不是拉山头啊,方厅您可不能乱说。” 方松平瞪眼:“你还一套一套的?” 陈益讪讪。 下一刻,方松平向魏剑风示意,后者点头,打开了会议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并推到了前面。 画面中,显示的是视频通话中的何时新。 “老何?好久不见啊。” 陈益笑着开口。 何时新也是露出笑容:“好久不见陈组长,转眼都到年底了。” 陈益:“我不是说了么,别叫组长了,专案组早解散了。” 何时新:“不好意思习惯了,陈副支……算了,直接叫陈益吧,近乎点。” “方厅,魏队。” 他最后才打招呼。 “小何啊。”说话的是方松平,“你确定想来阳城?” 何时新点头:“确定,靠近省厅,我希望能学到更多东西,主要是为了学习。” 方松平看了陈益一眼,淡淡道:“说实话。” 何时新:“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陈益低头揉了揉眼睛,口中说道:“老何啊,我……都说了。” 听得此话,何时新脸色一僵。 你这家伙,神经病啊! 他沉默片刻后,最终开口:“主要是和陈益合作的很愉快,希望以后能有更多合作的机会。” “而且陈益查案的能力,也是我一直想学习的,所以刚才我说的学习不是假话。” 方松平:“你们局长怎么说。” 何时新:“愿意尊重我的选择,我和他关系很好。” 方松平点头:“行吧,想什么时候过来?” 何时新思考了一会,道:“去的话……肯定是拖家带口,毕竟太远了,来回跑不方便,其他倒是无所谓,就是房子是个大问题。” “不考虑租房。” “我想着先把宁城的房子挂牌后,先卖掉,如果卖出去的话,在阳城买一套,到时候再去吧。” “也不着急,我想着明年年底或者后年差不多。” 听到这里,方松平刚想说话,陈益开口:“你可以先来阳城买房子,再卖宁城那边的房子。” 何时新:“我哪有那么多钱啊,贷款也不够啊,阳城房子那么贵。” 陈益:“我借你点呗。” 何时新诧异:“借?上百万你有?” 陈益点头:“有。” 何时新:“???”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土豪啊!” 陈益理所当然道:“我家里有钱啊。” 何时新眨了眨眼,直勾勾盯着陈益:“你家里干什么的?” 魏剑风回答了这个问题:“阳城陈氏集团。” 六个字,直接把何时新吓了一跳。 “陈氏集团?陈氏集团是你家的吗?是我知道的那个陈氏集团吗?上市那个?” 陈益嗯了一声:“是。” 得到肯定,何时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义父,我年后就搬过去啊!你等着我。” 陈益:“……” 魏剑风:“……” 方松平:“……” 感谢林夕王,琛,我爱米酒,安静的,hpf等等大大的打赏,有的名字好长好奇怪,感谢感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年后 何时新现在总算明白,当初在江城查案走访乌沐阳的时候,对方为何会那么自然的使用“钞能力”。 本以为是命案为先其他无所谓,或者省厅放权可以报销,却没想到陈益竟然是陈氏集团的公子! 陈氏集团啊! 我滴妈。 那不是有钱了,那是另一个阶级,话说你都已经出生在别人遥不可及的终点了,怎么还来当刑警? 当刑警也就罢了,这无与伦比的查案能力你是从哪学的? 难不成老天爷不仅给了你富二代的身份,还给伱了刑侦天赋? 这尼玛,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得知了陈益的身份后,何时新果断选择抱大腿。 决定来的时候,原本准备抱的是阳城市局刑侦副支队长的大腿,在意的是对方的能力和未来。 现在,又多了一个属性。 先借钱买房,宁城这边卖了房子再还给对方。 能不收利息,何时新已经感恩戴德了。 看着何时新匆匆挂掉了视频电话,方松平魏剑风相互对视一眼。 这家伙,应该不会现在去收拾行李吧?应该没那么夸张。 “还是你有办法……很简单粗暴的办法。” 魏剑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出了一句话。 像陈益这种特殊身份,以前真是从未有过,就算某位警员家里富裕,但也没有陈益那么夸张。 方松平也是无奈摇了摇头,看向陈益,告诫道:“陈益啊,特殊情况我就不多说了,以后同事之间,尽量少点金钱往来。” “真要帮忙的话,打欠条。” “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可以委婉提一下。” 钱是个敏感的东西,尤其是对警察来说,他不希望陈益在这方面多受关注。 其实说实话,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更希望陈益来自普通的家庭,省得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有点自私的想法,但却是真实的想法。 陈益明白方松平的意思,点头道:“是方厅,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会处理好的。” 他对金钱可以不在意,但别人不行,可以理解。 方松平:“行,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为了这件事,你先回去吧,快到年底了,局里的工作比较忙。” 陈益站起身:“好的方厅,那我先走了。” 方松平:“嗯。” 陈益走到会议室门口刚把门打开,方松平的声音再次响起:“陈益啊。” 陈益脚步停顿,回头道:“方厅,您还有什么事吗?” 方松平开口:“年前要是得空,来家里坐坐吧。” 陈益:“啊?哦……好,行。” 方松平:“嗯,走吧。” 陈益离开。 会议室,魏剑风收回视线,笑着说道:“挺满意的?” 方松平佯装听不懂,点头道:“挺满意的,是一个优秀的刑警,再过几年,差不多能挑大梁了。” “当初老张把他吸收进市局,是个很正确的决定。” 魏剑风翻了翻白眼:“行,您怎么说都对。” …… 市局。 法医室。 “何队长真的要来?有点意外。” 得知这个消息的方书瑜,明显惊讶。 宁城毕竟是何时新的家,而且他也是从宁城市局一路成长起来的。 这个决定,相当重大了,一般人短时间内下不了这个决心。 陈益从江城回来后,这段时间和她聊过何时新这个人,能听出来陈益对何时新还是非常欣赏的,希望未来能有机会并肩作战。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变成现实。 是陈益的人格魅力太大了吗? 陈益笑道:“刚在省厅和他通完视频电话,我觉得年后应该能见面了。” “哦对了,他需要买房子,借他点钱,等宁城的房子卖掉,再还给我。” 闻言,方书瑜哑然失笑:“没想到你的钞能力还能用在这上面。” 这她倒是没有在意,又不是白送。 人际关系在很多时候,还是非常管用的,可以帮你解决生活中的很多事情。 你帮我,我帮你,互帮互助,这就是社交的意义。 陈益:“与人方便,挺好的。” “对了,最近怎么不常见周队了,他忙什么呢,没听说最近有大案子啊。” 提及此事,方书瑜诧异:“你不知道?” 陈益同样诧异:“知道什么?” 方书瑜无奈:“忙晕了吧你。” “小道消息,他明年估计要去分局挂职了,回来之后,可能要提。” “哦?”陈益惊讶,“有点突然啊,这么快。” 方书瑜轻笑:“不算快,周队的年纪和资历差不多了。” “挂职一到两年,回来之后还要看上面的决定,走走程序,再怎么着也得三年以上。” 陈益微微点头,摸着下巴道:“那支队长的位子,就空了啊……” 方书瑜:“呃……你想的有点多。” “刚提副支队长,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提的,别做梦了。” 陈益轻咳:“开个玩笑,那他应该请我们吃饭啊。” 方书瑜笑道:“吃饭还靠点谱,改天你问问他,不过这件事好像还没定下来,我估计他会打你。” 陈益:“呃……这倒也是。” 定下来的事情都会有变数,更别说还没定下来,万一吃完饭得知消息错误,那可就……有点社死。 …… 时间流逝,很快到了年根底。 陈益可没忘记方松平之前在省厅说的话,又找许灿捞了两瓶白酒后,和方书瑜来到了她家。 方松平夫妻热情招待,和上次一样,方书瑜和她妈妈很快吃完后,就去客厅看电视了,留下了方松平和陈益继续在那里喝。 喝酒是次要的,主要是聊天。 男人就是这样,不论年龄不管地位,只要喝多了话匣子就会打开,没人阻止的话能唠一晚上。 一年的时间陈益和方松平熟悉了不少,渐渐没有了当初的拘谨,说起话来也不再那么官方。 到了晚上十点,陈益独自离开了。 他不是开车来的,直接选择了打车,这么晚了也不可能让方书瑜送。 又是一年除夕,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年后初五。 这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也是朋友聚会的日子。 此时,陈益接到了来自何时新的电话,对方表示自己年后闲着没事,已经来阳城了。 一是为了兑现以前的承诺,到阳城看看陈益。 二呢,就是看房子了。 这段时间陈益一直与何时新保持着联系,买房的首付已经打给了对方。 至于方松平所说的欠条什么的,他直接无视了。 每个人性格不同,陈益觉得别扭。 而且如果能用一百万看清楚一个人的话,他觉得还是挺值的。 “陈益,好久不见啊,哈哈。” 酒店里,陈益见到了何时新,借着过年的气氛后者热情不少,上来就给了陈益一个拥抱。 “这位就是……方法医了吧?你好你好。” 方书瑜也被陈益叫来了,而且她也很想认识认识,曾经和陈益一起侦破大案的何时新。 “你好。”她微笑点头。 何时新:“来,都进来坐吧。” 陈益没有动,说道:“还坐什么啊,你不是来看房子的吗?正事要紧。” “我找人打听过了,有一个刚交房一年的小区,里面有几个房子挂牌出售。” “价格还可以,一万五左右吧,怎么样?” 闻言,何时新笑道:“行啊,你可是陈氏集团的公子,你推荐的我肯定放心。” “那走吧,现在就去。” 陈益:“老何,嫂子怎么没来?这么大的事情不一起吗?” 何时新回答:“她在家里看孩子,对这件事不怎么上心,临走时给我的交代就是:能住就行。” 陈益开玩笑:“那嫂子的心挺大的。” 何时新:“你这话说的,那叫贤惠。” “我看方法医性格和你嫂子差不多,以后啊,肯定是你的贤内助。” 此话让方书瑜微微低头,话题有点尴尬了。 闲聊了一会后,陈益带着何时新去了所说的小区。 面积还是不小的,四室两厅的房子,主要是位置很好,物业也有着广泛好评,在其他小区每年的评级都是前三名。 在选房子的问题上,物业优劣比较重要,若是倒霉遇到比较差劲的物业,三天两头的吵架,生活过的也不会舒心。 陈益找人挑选的这个小区,在阳城的性价比绝对是最高的,这一点没有问题。 何时新逛了一圈很是满意,期间拍了不少视频,发给了远在宁城的老婆。 第二天,陈益带着何时新在阳城逛了一大圈,在当晚叫上卓云和秦飞,五人来到了一家餐厅吃饭。 直到现在,卓云秦飞才得知何时新年后要来阳城市局上班。 惊诧中,也有惊喜。 他们对何时新的印象都很好,主要是能力强啊,代表着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又要增添一员大将了。 “何副支,欢迎加入阳城市局啊。”卓云举起酒杯。 几人都不用值班,所以喝了点酒。 何时新笑着开口:“新的同事新的环境,以后多多关照。” 卓云:“那是当然啊,以后都是老朋友了。” “何副支,年后什么时候入职?” 何时新想了想,道:“大概四月份左右吧,清明前应该可以。” “拖家带口的不是一件小事,各方面都得照顾到。” 卓云点了点头。 陈益询问:“老何,嫂子的工作怎么解决的?” 何时新转头:“她是干会计的,水平很高,金饭碗,在哪都一样。” 陈益哦了一声:“那挺好。” 金饭碗和铁饭碗的区别,流传有这么一种说法:金饭碗一辈子到哪都有饭吃,而铁饭碗是在一个地方吃一辈子饭。 主要看专业技能。 铁饭碗一旦辞职,还是比较尴尬的。 “要不……来陈氏集团?” “嗯?”何时新目光一亮,“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也省了找新公司的麻烦。” 陈益笑道:“当然可以,到时候我和人事说一声。” “嫂子执业证书都有吗?” 何时新点头:“这是当然,那肯定有啊,没执业证书怎么找工作。” “陈益,谢了啊,这顿我请。” 陈益摆手:“谢啥啊,又不是白给工资,嫂子也是要干活的。” “再说你第一次来阳城,怎么能让你请客,轮也轮不到你啊。” 卓云接话:“就是,怎么能让你请客,除了何副支我年龄最大,一会我来吧。” 陈益与何时新对视,都表示同意:“好,你请。” 卓云:“……” 他突然意识到这地方是陈益选的,价格不低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酒是在店里拿的。 完了,嘴快了,今天要大出血。 吃完饭后,陈益几人很默契的不去买单,将机会留给了卓云。 卓云心中腹诽,倒也没有在意,朋友之间吃饭开心最重要,而且平时陈益可没少请他吃饭。 看着陈益他们离开酒店,他来到前台。 “你好,牡丹厅买单。”卓云拿出手机。 “牡丹厅?” 漂亮的前台收银疑惑了一下。 “牡丹厅已经买过单了啊。” 卓云动作定格,诧异道:“买过单了?谁买的?” 前台收银伸头看向酒店大门,回答道:“小陈总过来签的单啊。” 卓云:“???” 我去! 这酒店是你家的?还是朋友家的? 不管谁家的,肯定经常来,你看人家都称呼小陈总了。 “好吧,谢谢。” “不客气,您慢走。” 卓云收起手机,心中暗叹。 这个陈益……性格也太让人上头了,极具感染力,而且还非常可靠。 换做谁,都愿意和他交朋友吧。 怪不得刚入职没几天,连方法医都成了他的女朋友。 来到酒店门口,几人还在聊天,看到卓云出来,何时新笑道:“感谢招待感谢招待。” 卓云刚想说话,陈益打断道:“第一次聚餐,偶尔当然得吃点好的,以后咱就小餐馆大排档了。” 财富的差异需要迁就别人,他在市局的时候一直是这么做的。 何时新自然明白,点头道:“好,我同意。” “酒店不远,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明天我就准备回宁城了,过两个月咱们……阳城市局见吧。” 陈益:“好,一路顺风啊老何。” 卓云也是开口:“一路顺风。” 目送何时新离开,卓云碰了陈益一下,道:“不地道啊,说好的我请客。” 陈益笑道:“都一样,下次你来。” 卓云:“说准了,不然生气了。” 陈益:“说准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失踪案 三月,雪化春来,大地开始复苏。 上班后陈益去找周业斌聊了聊那个问题,对方表示确实八九不离十,可能六月份之前就会有动静。 到时候,会去分局工作。 市局的职位,正常保留。 这件事,和陈益被提拔为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有很大关系,既然队里已经有了挑大梁的人存在,那周业斌也该动一动了。 “陈益啊,到时候队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周业斌嘱咐了一句,能看出他有些不舍,毕竟在一线刑侦支队干了这么多年了,和同事也有感情。 职位的升迁总要经历这个过程,去迎接新的舞台。 老同事虽然都还在,但却不会一起工作了,更不会在有案子的时候,没日没夜的出现场走访。 周业斌,可以说完成了自己上半辈子的使命,没有什么遗憾和污点留下。 “周队放心,您永远是我们的老队长。” 陈益认真点头,这一刻在周业斌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英雄的退场, 说退场不太准确了,应该是担负起了更大的职责。 对方,依然还要在警察这个身份上,为维护社会治安做出更大的贡献。 市局刑侦支队最亮的一颗星星消失,在另一个地方,继续绽放光芒。 警徽之上,生命力依然澎湃。 “你在,我一直很放心。”周业斌笑着开口。 清明之前,何时新果然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全家搬来了阳城。 找的搬家公司,过程比较方便,倒也没用陈益他们帮忙。 当他正式来到市局刑侦支队的时候,刑侦支队全体警员,对其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周业斌也露了面,与何时新聊了两句。 张晋刚自然不会缺席,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让陈益等人意外的是,江晓欣竟然认识何时新,而且态度还是那种看前辈的崇拜。 那是同一专业领域里,对高手的崇拜,如同业余画家对知名画家,业余作家对知名作家。 “何副支,你还记得我吗?” 办案大厅,当一开始的热闹渐渐平息后,江晓欣有些兴奋道。 何时新是平调,在阳城市局的职位和陈益一样。 何时新打量江晓欣,搜索记忆,随即讶然开口:“哦伱是小江啊,我差点忘了你在阳城市局,看我这脑子。” “你们认识?”陈益意外。 一个江城一个宁城,这咋认识的,以前警队内部的交流吗? 何时新笑着解释道:“几年前啊,城市里出现了一些新型网络犯罪,为了推进刑侦科技化和信息化,省厅组织过一次技术交流会,我在那个时候和小江认识的。” 陈益了然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说完,他看了江晓欣一眼,对方就差把崇拜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论对周业斌还是对自己,江姐可从未这样过,果然是同一专业的人,感受才最为强烈。 看来何时新的专业技术能力,比他想象中要更强一点,至少能折服江晓欣。 几年前? 当时两人不是单身啊? 陈益心中有了八卦的念头,现在两人都有了家,看来当时是没有那方面意思,也可能和异地有关。 未来彼此成了同事,估计会是类似师父和徒弟的关系。 “陈队!张局叫你。”此时有警员喊了一句。 “知道了。”陈益转身,“你们先聊,我过去一下。” 何时新点头:“好。” 办公室,陈益敲门走了进去。 “张局,您找我。” 办公桌前的张晋刚抬头,将一份文件推到前面:“坐吧,辖区派出所报上来一起案子,你去查查怎么回事,先看看。” “好的。” 陈益坐了下来,翻开面前的文件。 这是一起失踪报案,丈夫报警妻子失踪,接警的是附近辖区的风湖派出所,找了两天后,民警觉得不太对劲,就上报了市局。 从目前的调查结果看,已经达到了立案条件。 失踪报案的立案标准有很多。 比如:失踪现场有明显被侵害的迹象,有证人能证明失踪人员遭到侵害,十四周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失踪超过四十八小时,成年人失踪时间较长等等。 而此案的条件,是因为人与机动车一起失踪。 根据报案人,也就是失踪者丈夫表示,妻子离家的时间是三月二十六号下午,那是一个周末。 当时,丈夫和妻子准备从出租房搬走,因为之前已经贷款买了新房子,搬家早就提上了日程。 期间,两人因为某件物品是丢是留的问题,一件小事情而已,发生了争吵,搬家行程就此搁置。 吵架之后就是冷战,直到下午,妻子气愤之下选择离家。 当时丈夫也很生气,没有理会妻子,一晚上也没联系,还以为对方去了朋友家或者回了娘家。 第二天,三月二十七号,周日。 丈夫眼见妻子还没回来,打电话打不通,他就开始通知搬家公司,自己搬。 直到二十八号,周一,上班的时间。 丈夫继续联系妻子,发现还是联系不上,手机关机,又问了妻子的父母和朋友,都不知道去了哪。 他察觉不对劲后,选择报警。 这种报案,派出所以前其实接过很多,最终要么妻子在朋友家,要么妻子回了娘家,或者故意躲起来。 但现在人没去要好的朋友家,也没回娘家,而且人和车都找不到了。 “吵架,搬家,冷战,疑似出轨?” 陈益提取了几个关键字,合上手中文件。 “怎么样?”张晋刚开口。 陈益说道:“人和车都不见了,立案吧。” 其实此案有多种可能,失踪者和丈夫吵架离家躲起来,手机关机,这是一种可能。 如果丈夫所说的出轨是真的,那么和情人跑了也是一种可能。 但是,人不见了与人和车一起不见了,这是两个概念。 很有可能已经出事,符合立案侦查的标准。 到底怎么回事,查过就知道了。 张晋刚微微点头:“好,你负责办吧。” “新的一年第一个案子,一定把人找到。” “如果是刑事案件的话,迅速侦破。” 陈益站起身:“是,张局。” 离开张晋刚办公室,陈益来到办案大厅,此时何时新他们还在聊。 “别聊了,有案子,会议室集合。” 听到有案子,众人止住话语,立即站起身。 何时新也是收敛笑容,跟着陈益进了会议室。 关于这起失踪报案,陈益大概说了说,所有人陷入沉吟。 风湖那边的派出所已经查过监控了,失踪人三月二十六下午确实开车离家,三月二十八丈夫报案,今天是三月三十号。 已经失踪五天了。 失踪报案倒不是什么大案子,很多时候都能找到失踪者,而且地点有时候还令人啼笑皆非。 不过还是那句话,人和车一起失踪,就有些古怪。 身为刑警,他们从里面嗅到了犯罪的味道。 直觉而已,也不一定事实,可能失踪者就是故意躲起来了,找了一个偏僻且监控探头无法拍到的地方。 “老何,先试一下定位。” 陈益把失踪者的个人资料推给了何时新。 何时新点头拿起。 失踪者叫郭佳茵,年龄二十八岁,职业房地产销售。 手机,已经关机五天了。 何时新视线放在手机号一栏上,同时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手机关机后,警方依然可以查到具体位置,使用的方式是gps定位以及运营网的基站信号覆盖。 需要技术支持,这件事江晓欣也能做,何时新自然没问题。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和其他人聊了起来。 “陈队,杜才斌是确认郭佳茵出轨了?吵架离家是因为这件事吗?”说话的是卓云。 刚才陈益只是说了一个大概,但风湖派出所那边详细的调查结果,并没有说完整。 陈益摇头:“不是,杜才斌是在接受问询的时候,给办案民警提供了这个调查方向,他自己也不确定,只是怀疑。” “至于吵架……说是因为搬家上的一点小事。” 卓云哦了一声。 那就比较奇怪了,一点小事,不至于失踪五天啊。 难道是借着吵架的由头,和出轨对象鬼混去了? 现在只能想想,不能瞎猜。 时间缓缓过去,何时新那边在操作了许久后,眉头皱起:“查不到,手机卡应该是被卸掉了。” 听得此话,会议室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这恐怕就不是失踪那么简单了。 陈益拿起烟盒,脑海中开始梳理整此案目前所查到的详细过程。 三月二十六号,周六上午,杜才斌和郭佳茵因为搬家的事情吵架,两人都很生气,搬家搁置,彼此发生冷战。 三月二十六号,周六下午,妻子选择开车离家,杜才斌不予理会。 三月二十七号,杜才斌气消了,尝试联系郭佳茵,发现联系不上,于是就通知搬家公司自己搬家。 三月二十八号,杜才斌继续联系郭佳茵,还是联系不上,有点慌了,开始询问郭佳茵的朋友以及父母,发现都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选择报警。 风湖派出所接到报案后找了两天没有找到,因为是人和车一起失踪的比较严重,于是上报了市局。 三月三十号,此刻,市局刑侦支队正式立案,开始了调查工作。 首先得到的第一个新线索,就是郭佳茵的手机卡疑似被卸掉了。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代表着此案上升到刑事案件的可能性,增加了。 “两个人的通话记录都调出来。”想了一会后,陈益说道。 立案后,相关人员的通话记录可随时调取。 何时新:“好。” “我去吧。” 江晓欣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何时新来了阳城市局后,刑侦支队算是有了两位电脑技术人才,查案效率能高上不少。 江晓欣离开后,何时新看向陈益:“杜才斌向警方提供了郭佳茵出轨的线索,这件事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陈益也在想这个问题,开口道:“反正有点怪怪的。” “可能只是怀疑,失踪之后想让警方去查一查,说不定真能找到人。” “我倒是希望她真出轨了,这几天一直在出轨对象那,但是手机卡无法解释。” 何时新点了点头,道:“没错,一般这种情况,出事的可能性很大啊。” “我们准备从哪里开始查?” 市局刑侦支队调查失踪案,相比派出所有着更大的便利性和更强的技术支持。 在方向上,也会更多。 比如郭佳茵的车在哪。 一辆车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通过天网系统进行广泛排查,应该是可以找到的。 只要找到车,距离找到人也就不远了,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还有就是杜才斌和郭佳茵的家,按照程序,长时间找不到人需要进行刑侦技术勘查。 目的,就是排除或者确定杀妻的可能。 不过派出所的调查报告说,郭佳茵在二十六号开车离家,那么家里是命案现场的可能性,几乎就没有了。 现在就要看,陈益是准备顺着风湖派出所的结果继续往下查,还是推翻重新查。 毕竟报告上的这些线索只要有一条错误,就会让正确的方向发生严重偏移。 他的职位虽然和陈益对等,但毕竟刚来阳城市局刑侦支队,不会去发号施令。 而且经过了江城一案后,他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和陈益相比差距还是不小的。 商量着来可以,但不能站在陈益前头,那只有情商低的人才能干得出来。 “再问问杜才斌吧,通知他过来。” 陈益开口。 “云哥,你带人去郭佳茵工作的地方看看,杜才斌怀疑她出轨了,应该不至于胡说八道吧?估计知道了点什么,查查。” 卓云起身:“好,我马上去。” 职业是销售,重点自然是同事和以往客户身上。 陈益又说:“老何,配合交通那边全面排查一下郭佳茵的车,有结果了马上告诉我。” 何时新:“行。” 这个他在行,只要监控能拍到,就一定能找到。 不是用眼看,而是车牌识别技术。 平时在重要的国道省道上,交警执勤点每天都在做这件事,通过车牌识别寻找违章车辆,比如套牌、年检逾期等等。 系统自检,非常智能。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合理怀疑 下午,陈益在询问室见到了杜才斌。 杜才斌是一位青年,带着眼镜,长的还可以,中等偏上,不过身材比较瘦小。 个人资料显示,对方年龄二十九岁,职业是阳城某公司的一名普通职员。 突然被带到市局,杜才斌整个人是有点蒙的,但蒙的不是很彻底,想来应该是老婆失踪派出所没找到,就上报了市局。 “杜先生,喝杯水吧。” 秦飞将一杯水放在了杜才斌面前。 杜才斌连忙双手托住水杯,很是客气道:“谢谢,谢谢,麻烦警官了。” 秦飞嗯了一声,转身坐在了陈益旁边,并拿出了笔记本和笔。 正常的询问而已,不必录入口供,只需提取关键信息即可。 从城东派出所来到市局之后,他的各方面技能都有了不小的成长。 此时陈益开口:“杜先生,你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益。” “副支队长?!” 杜才斌有些吃惊的看向陈益,显然没想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年轻人,会有这么高的职位。 “陈队长,你好你好。”他紧接着开口。 陈益:“杜先生,关于伱妻子郭佳茵失踪一事,刑侦支队已经立案,这次叫你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她失踪前后的情况。” 他还是准备重新问一遍。 民警毕竟不是刑警,可能会有遗漏,他要做的就是查缺补漏。 甚至于,更正错误的线索。 不是不相信风湖派出所,谨慎一些总归是没错的,也浪费不了多长时间。 闻言,杜才斌有所心理准备,点头表示了解:“好的好的,陈队长请问,我现在就想知道她去哪了,很急。” 陈益嗯了一声,说道:“这样,杜先生,你把郭佳茵失踪前后所发生的事情,再仔细和我说一遍。” “不要从三月二十六号开始说,从三月二十五号开始说。” 听到三月二十五号这个日期,杜才斌右手食指下意识收缩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很正常。 陈益视线下移看了一眼,没有在意,继续盯着杜才斌的神色。 “好的好的。”杜才斌略微组织语言后,说道:“三月二十五号,我和佳茵都去上班了,五六点的时候才回家,然后因为一点小事吵了一架。” 第一句话,就让陈益挑眉:“嗯?三月二十五号晚上,你们也吵架了吗?” 杜才斌点头:“是的。” 陈益:“具体因为什么?” 杜才斌叹了口气,道:“因为手机的事情。” “吃完饭的时候我们坐在客厅看电视,正好佳茵的手机放在茶几上,我想去拿,但她立即夺了过去。” “我质问她为什么不让我看手机,她说为什么要看她手机,我们就吵起来了。” 陈益:“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怀疑她出轨的?” 杜才斌:“对,不然她为什么不给我看手机?能有什么秘密啊?肯定有问题!” 提起这件事,他的情绪稍微有点激动。 陈益:“继续。” 杜才斌:“好的。” “当时我们也没吵多久,很快就和好了,然后看完电视上床睡觉,第二天还得搬家呢。” “到了第二天,我们最后收拾了一下行李,正要给搬家公司打电话,这时候佳茵她问我她的美甲机去哪了,我说搬家占地方扔了,然后……她生气了。” 听到这里,陈益插话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扔她的美甲机?一个小美甲机能占什么地方?” 杜才斌尴尬了一下,道:“其实是我不小心摔坏的,没敢和她说,就撒谎扔掉了。” “当时我也就随口一说,她要是追问的话就承认呗,也没啥,再买一个就是了,可因为这件小事她开始翻旧账。” “我很生气,想起了她昨晚不给我看手机,懒得跟她吵,就回房间生闷气去了。” “她也没理我,当天家没搬成,下午的时候她看到我不去哄她,气的拿着车钥匙就走了。”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她还没回来,我给她打电话,关机了。” “我还以为她因为生气回娘家或者去朋友那了,但东西都已经收拾好,周末必须得搬啊,我就只能自己通知搬家公司。” “到了新家,我继续给她打电话,还是关机,然后过了一晚上,我就报警了。” 这番话,和陈益目前所了解的基本没什么出入,唯一的就是…… “二十五号晚上你们吵架的事情,为什么不和办案民警说?” 杜才斌疑惑:“为……为什么要说?他们没问啊。” 陈益:“好吧,聊聊你们的生活问题,你们各自有一辆车,是吗?” 杜才斌点头:“是的。” 陈益:“先买了车,又买的房子?” 杜才斌:“嗯。” 陈益:“阳城的房子不便宜,是家里赞助的吗?” 提及此事,杜才斌低头沉默了一会,声音响起:“不是,我们两家的经济情况都不怎么好,主要是……主要是佳茵出的。” 陈益:“出了多少?” 杜才斌:“八十万。” 陈益讶然:“这么多,所以说她的工资,要远高于你。” 杜才斌嗯了一声。 陈益:“刚才你说二十五号的晚上,你是因为郭佳茵不给你看手机的行为才怀疑她,只有这一个原因吗?” 杜才斌抬头:“不然呢?” 陈益盯着他,道:“都是成年人,而且你也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了,不知道销售是一个什么样的工作性质吗?” 有句带有职业偏见的话,是男不娶销售,女不嫁采购。 这句话,就和工作性质有关。 销售工作,几乎所有时间都在面对客户,说的简单点,就是应酬,讨好,甚至有些时候,还要做出一点点女性牺牲。 采购工作,和供应商打交道,为了节约成本会和供应商各种讨价还价,久而久之便有了抠门的标签,这只是其一。 其二的话,采购属于甲方,属于被讨好者,和销售相反,那么灰色收入的空间就比较大了。 除了灰色收入,恐怕还会有伴侣所接受不了的事情。 因此,便有了职业偏见那句话。 这件事,陈益可不相信杜才斌不清楚,尤其是郭佳茵还赚了那么多钱。 作为老公,只会单纯的认为对方销售能力强吗?就不带点其他怀疑? 面对陈益的询问,杜才斌沉默良久,随即叹了口气:“好吧,我确实怀疑过,所以二十五号晚上才会那么生气。” “但……但这和佳茵失踪有什么关系?” 陈益开口:“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没关系,我们查案需要把所有事情都问清楚。” 杜才斌:“呃……好吧。” 说完,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派出所民警和市局刑警,果然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而且……而且给他的感觉,虽然是在询问,但却像在审嫌疑人。 陈益继续询问:“二十六号下午,郭佳茵是几点离家的。” 杜才斌想了想,回答道:“我记得是三四点钟。” 陈益:“当时她收拾东西了吗?” 杜才斌:“没有,她的衣服化妆品都在卧室,我当时在卧室里躺着呢,她没进来。” 陈益:“所有你知道的朋友,以及她的父母,都说没见过?” 杜才斌:“对。” 陈益:“因此……你觉得她去找出轨对象了?” 这个问题对男人来说非常敏感,也很容易生气,此刻杜才斌的手都握了起来。 “可能性难道不大吗?!”他咬牙开口。 陈益不置可否:“如果她真的出轨了,可能性自然不小,这件事我们会查的。” “杜先生,近段时间请不要离开阳城,直到找到郭佳茵为止。” 杜才斌点头:“行,本来我也不会离开。” 陈益:“还有一件事,你们之前的房子,退租了吗?” 杜才斌说道:“还没有呢,租约没到,剩下两个月了,想着如果能转租出去最好。” 陈益:“方便我们去看看吗?” 杜才斌:“方便方便,那我把钥匙留下,你们随时可以去,反正已经空了。” 陈益:“好的,谢谢。” 杜才斌:“您客气。” 对方走后,陈益来到办案大厅。 “江姐,把二十六号下午,郭佳茵开车离开的监控视频调出来我看看。” 江晓欣:“好。” 她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随即将画面放大。 画面显示,在三月二十六号下午三点四十分,确实有一辆红色轿车驶离了小区,正面拍摄角度拍到了驾驶室的人影。 长发,穿着暗红色外套,带着口罩。 陈益凑近仔细看了看,开口道:“一头长发,穿着郭佳茵的衣服就一定是郭佳茵吗?” “这件事,恐怕不是百分之百。” 江晓欣闻言脸色变了变:“什么情况陈队,那个杜才斌有问题吗?你怀疑开车的不是郭佳茵?” 陈益搬了把椅子坐下,点燃香烟道:“我是说,凭什么认定开车的人就是郭佳茵。” “之前风湖派出所民警调监控的时候,是得到了杜才斌的确认吧?” “他说是就是吗?” 秦飞走了过来,道:“陈队,你的意思是郭佳茵是杜才斌假扮的吗?”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先不要轻易下结论,不过……这个杜才斌是有点问题。” 刚才在询问的时候,杜才斌的反应,他可是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 “二十五号?” 陈益脑海中浮现杜才斌听到这个日期时的下意识动作,随后开口:“去吧强哥叫过来。” 秦飞:“好。” 很快,陆永强从技术科来到办案大厅,边走边说道:“陈队,你叫我。” 陈益:“强哥,你拿着杜才斌出租房的钥匙,现在带人去看看,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就按照……凶杀案去查。” 陆永强目光一凝,点头道:“好,我马上带人去。” 说完便离开了。 此时,江晓欣递过来两张纸。 “通话记录,杜才斌的人际关系比较简单,但郭佳茵很复杂,和她职业有关。” “若想找到特定的人,恐怕需要大范围走访。” 特定所指,自然是可能和郭佳茵失踪有关的人。 陈益接过大概翻了翻,郭佳茵的联系人确实很多,平时每天都要打几十个电话,周末的时候也是如此。 查的话,只能从频率高低开始,从高往低了查。 联系最为频繁的,自然是重点走访目标。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呼出与接入的区别。 陈益开口:“销售,一般都是主动联系别人,尤其是房产销售。” “秦飞,把这几个经常主动打电话过来的,告诉卓云,重点了解一下。” 秦飞:“好的陈队。” 他接过通话记录,转身离去。 陈益靠在椅子上,继续看着面前的监控画面,那是暂停下的郭佳茵。 准确的说,是疑似郭佳茵。 放在平时自然不会去怀疑其中有问题,但现在已经上升到立案阶段,必须合理的去怀疑一切可能性。 “和情人见面的话……戴口罩倒也能理解,免得被人发现。” “不过开着自己的车,那不是掩耳盗铃吗?” 陈益敲着手指,低声自语。 江晓欣听到后开口:“陈队,如果监控中这个人不是郭佳茵,那就只能是杜才斌假扮的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此案可就从失踪案,上升到命案了。” 陈益坐在那里,指间香烟燃烧,声音响起:“两人的关系中,郭佳茵占据绝对的经济主动权,如果她比较强势,又被杜才斌发现了出轨行为,杀人动机绝对成立。” “不要小看老实人,老实人狠起来,是很可怕的。” “但这些只是猜测,不能影响我们正常的调查方向。”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会,继续道:“江姐,交给你一个任务。” 江晓欣:“你说。” 陈益:“去了解一下小区所有出入口,看看有没有监控盲点,同时从郭佳茵离开的时间点开始,清查小区周围监控。” “杜才斌不是说二十六号下午直到二十七号上午一直在家吗?” “如果监控拍到他莫名其妙从外面回来了,那就得好好问问他了。” 江晓欣:“好,我明白。”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必须把车找到 时间来到下午六点。 方书瑜离开法医室,到了陈益这边。 “今天要加班吗?”她问。 陈益嗯了一声,道:“一起失踪案,可能有点问题,今晚应该是回不去了。” 卓云带人在走访,陆永强带人在勘查杜才斌的家,何时新在找车,江晓欣在查监控,所有人都在忙,他这个队长自然不可能走。 方书瑜点头:“好吧,那你也别太晚了,走了啊。” “如果有事情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益:“行。” 待方书瑜走后,陈益去了市局食堂。 食堂自助餐,荤素都有,但不是免费的,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不过警察尤其是市局福利很好,自然不可能市场价。 之前聊天的时候陈益还和同事们聊过这个问题,说是多年前一块钱一个人,后来帝城下发文件改了,一块钱太便宜,改成了十块钱一个人。 既然上面有规定,那自然要遵守,于是就改成了十块钱一个人。 但…… 市局同时还改了食堂饭卡的充值赠款,冲一百赠一千。 算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也让陈益感慨了一下,果然是领导有办法。 我们天天加班累的要死要活,尤其是一线刑警和犯罪分子作斗争还要面对危险,包吃总没问题吧? 就算工地也包吃包住啊。 嗯……这个操作很灵性。 “陈队长,来了啊。” 食堂工作人员笑着打招呼。 他们有的属于工勤编,有的属于临时工,有的属于合同工,在地位上和正式刑警还是有差距的,更别说副支队长了。 要是犯了什么错误,陈益一句话,有些人就得滚蛋。 “嗯,来了。” 陈益含笑点头,正常刷卡,有工作人员连忙递过来一个餐盘,一般都是自己拿。 “谢谢。”陈益接过。 对方:“您客气。” 食堂人很少,不加班不值班的都回家了,陈益选了点饭菜,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陈益很少来食堂吃饭,所以此刻食堂工作人员拘谨了不少,手里的活也有条不紊起来。 对陈益,他们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年轻有为,最重要的是对谁都很客气谦逊,哪怕是厨师和洗碗工。 能想象的到,未来肯定前途无量啊。 现在周业斌周队长都快要提了,周业斌在陈益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跟在师父后面跑呢,而陈益却已经独挑大梁。 起点,就已经高出很多了,以后肯定更夸张。 吃完后,陈益要了个打包盒打包饭菜,然后在工作人员的摆手下,笑着离开。 通信科控制中心。 陈益将打包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与何时新一起看向大屏幕监控。 “锁定了是吗?”陈益询问。 何时新点头:“锁定肯定能锁定,就是不知道这辆车最终停在哪了。” “你放心,今天晚上我肯定给你结果。” 这是他从宁城市局来到阳城市局的第一个案子,更是第一个案子中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必须要做好。 证明自己,也告诉陈益告诉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我很强。 陈益嗯了一声:“先吃饭。” 何时新:“好。” 他拿起陈益弄来的饭菜,边吃边看边聊。 大屏幕分屏,画面内的红色轿车特殊标记,从方向看是要离开城区。 “伱觉得开车的是郭佳茵吗?”陈益坐了下来,说道。 何时新道:“我刚才就在想这件事,开车的人带着口罩,没有清晰面容的话不能轻易下结论,派出所那边,估计是得到了杜才斌的确认,说这就是我老婆没错。” “但是郭佳茵失踪,杜才斌作为丈夫是具备一定嫌疑的,他的证词不可信。” “甚至于,他都有可能假扮成郭佳茵,你说呢?” “从身高看,郭佳茵和杜才斌一样,都是比较瘦小的体型,刻意装扮的话,在监控下完全能以假乱真。” 陈益点了点头:“吃饭前我们也聊了这个问题,的确存在这种可能。” “如果杜才斌真的打扮成了郭佳茵的样子,那么动机就很明显了,诱导警方的查案方向。” “而且还是有预谋的,提前准备好了和郭佳茵类似的假发。” 何时新咽下口中食物,说道:“那么,车里的就是郭佳茵的尸体。” 陈益:“嗯。” “先找到这辆车再说吧,监控实在看不出什么,无法作为证据。” 何时新:“好,我知道。” “对了,下午问询杜才斌,有什么发现吗?” 陈益沉吟了一下,道:“关上门我们自己做有罪推论的话,问题还是很大的。” 何时新:“说说。” 无罪推定是警方需要证明嫌疑人有罪,而有罪推定是嫌疑人需要证明自己无罪。 查案的时候,肯定是无罪推定。 不过现在关上门闲聊,倒也无所谓,刑警办案本就要怀疑一切,然后经过排除锁定最终的真相。 陈益道:“首先是二十五号这个问题。” “我让他描述郭佳茵失踪前后发生的事情,从二十五号开始说,但他听到二十五号这个时间,手上有了小动作,这是心理紧张的外在表现。” “还有,他提到二十五号晚上和郭佳茵吵架了,二十六号上午又和郭佳茵吵架了,这两次吵架,他描述的不一样。” “不一样的点,在于二十五号晚吵的很激烈,但二十六号上午,相对安静。” “尤其是二十六号上午的吵架,他说的很详细,有点……刻意。” “懂我怀疑什么吗?” 听完陈益的话,何时新停止用餐,认真思索了半响,说道:“按照有罪推论,他在二十五号晚上杀了郭佳茵。” “现在是我们市局刑侦支队负责案件调查,他知道肯定和派出所查案不一样,走访他们的邻居是必要的过程。” “那么,邻居也许就会提到,二十五号晚他和郭佳茵吵架的事情,但二十六号上午,却没有任何动静。” “警方,会根据这条线索,怀疑他的口供存在问题。” “因此,杜才斌未雨绸缪,告诉我们二十五号晚上他和郭佳茵吵架了,二十六号上午也吵了但吵的不厉害。” “这样就能和邻居的问询走访结果对上,他的嫌疑也就不会增加。” 陈益轻笑:“对,没错。” 这是他看重何时新的原因之一,思维能很快跟上自己,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 何时新,可不仅仅是一个电脑宅男,能成为宁城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脑子肯定也是好使的。 何时新继续吃饭:“要是这样的话,这个杜才斌确实问题很大。” 陈益:“还有,他是戴眼镜的。” “戴眼镜?”何时新抬头看向监控画面,画面里的人并不戴眼镜,“隐形眼镜?” 陈益摇头:“不要再往下推了,我们知道他有疑点就行,不能真的把他当成重大嫌疑人。” “此案,目前还存在多种可能。” 何时新:“这倒是。” …… 晚九点,卓云和陆永强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回来了。 陈益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大概是一个有收获,一个没收获。 “陈队。”卓云开口,“找到一个男人,和郭佳茵的关系有待考证,而且二十五号晚上,他和郭佳茵在微信上聊了很久。” “二十五号晚上?”这个消息让陈益若有所思,“人呢?” 卓云一指:“在询问室呢。” 陈益点头:“好,我一会过去。” 说完,他看向陆永强。 面对陈益的视线,陆永强摇头:“没有发现,整个房间并无血迹,也没有可疑的生物组织,正常的皮屑和头发倒是有,但都是日常生活所留下的。” 陈益点了点头:“好,辛苦了强哥,你先下班吧,明天再说。” 陆永强:“行。” 陈益来到询问室,见到了卓云带回来的男人。 卓云是通过之前陈益所给的部分名单,以及走访公司员工,锁定的这个人。 问了之后发现,对方确实和郭佳茵关系匪浅。 邵康,四十二岁,自己开了几家汽车保养店,不能说特别有钱,但也脱离工薪基层了。 郭佳茵所在的房地产公司,邵康在里面买了两套房子。 全款倒不至于,都是贷款。 这家房地产公司还可以,房子位置也不错,就算自己不住,转手卖出去也不会吃亏,有一定投资价值。 “邵先生,二十五号晚上,你和郭佳茵聊天聊到很晚?” 坐下后,陈益开口询问。 邵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关于被莫名其妙带到市局这件事,他还是有所不满的。 “不是,你们到底想问什么啊,让你们领导过来!”邵康皱眉说道。 陈益并不在意,语气平静道:“我就是。” 闻言,邵康愣了一下,狐疑道:“开玩笑吧?” 陈益:“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益。” 邵康目光一凝。 陈益继续说道:“邵先生,郭佳茵已经失踪了,我们刑侦支队立案调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提醒一下,这有可能是一起刑事案件。” “刑事案件?!”邵康有被吓到,咽了咽口水后,道:“她失踪,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益:“这件事我们会判断的,邵先生需要做的,就是如实回答我们问题。” 邵康连忙点头:“好好好,陈队长请问。” 他心中腹诽:现在的队长这么年轻的吗? 陈益:“还是刚才的问题,二十五号晚上,你和郭佳茵聊天聊到很晚?” 邵康点头:“是的,聊到很晚,我记得都快十二点了吧。” 陈益:“聊了什么。” 邵康讪讪笑了笑:“没……没什么,闲聊,闲聊而已,聊房子。” 见状,陈益耸肩:“再过几天还找不到郭佳茵的话,你作为最后一个联系郭佳茵的人,我们有权调查你的手机。” “到时候,可就不是聊天记录那么简单了。” 听得此话,邵康脸色变了变,赶紧改口:“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就是……男女之前那点事,说想我了,第二天有没有空,去哪,之类的。” 陈益:“所以,你和她是情人关系。” 邵康纠结了一会,最终无奈点头承认。 “陈队长,这……这属于个人隐私了吧?你们可千万别和我老婆说啊。”他很是担心这件事。 陈益回答:“如果郭佳茵的失踪和你没什么关系,那这件事就是个人隐私,我们不会去管。” “但如果郭佳茵失踪你和你有关系的话,那你老婆肯定会知道这件事。” 闻言,邵康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陈益一直在注意邵康的表情反应,到目前为止,没发现问题。 他继续询问:“那她第二天找你了吗?” 邵康:“没有啊。” “我也奇怪呢,第二天我给她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也关机了,找不到人。” 陈益:“二十六号四点之后到晚上,你在干什么。” 邵康想了想,说道:“我在店里呢,关门后马上就回家了。” “那个……员工和我老婆可以给我作证啊!呃,老婆能作证的吧?算了你们别问我老婆……我,我真没见郭佳茵!” 他有些语无伦次,既想撇清嫌疑,又不愿自己老婆知道这件事,乱了阵脚,很纠结。 所以说,没事别整那些没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陷入很尴尬的境地。 陈益没有理会,说道:“你给过郭佳茵钱吗?” 邵康下意识道:“给过啊……我那是赠予,赠予,可不是交易啊。” 他求生欲很强。 四十多岁的人了,一旦这件事爆出去,或者被警方判定非法男女交易,那老脸可就丢没了。 老婆也就罢了,孩子知道了咋想。 直接社死。 陈益倒也不会闲着没事真让对方长长记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道德层面他不予理会。 他关心的,只是郭佳茵的下落。 了解之后,陈益让邵康离开了市局,临走前对方再三追问警方会不会找自己老婆求证,陈益无奈,回了句暂时不会。 胆子这么小,还学人家出轨,真是闲的。 不过确定了郭佳茵的出轨事实后,杜才斌的作案动机便有了。 如果郭佳茵的失踪真的和他有关,那他为什么还要主动和派出所民警提及,自己老婆可能出轨的事情呢? 还是说,他知道警方一定会彻查郭佳茵的全部,出轨事实早晚能查出来,索性来个反向洗脱嫌疑? 我都主动告诉你了,怎么能叫动机呢。 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杜才斌有点东西。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这么多心眼子吗?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郭佳茵的车。 连人带车一起没了,要真是杜才斌干的话,那就是连人带车一起扔了,投水的可能性最大。 通过假扮郭佳茵外出,进一步洗脱嫌疑。 事实如何,需要找到车才能知道。 …… 天亮,何时新工作了一个通宵,当陈益来到通信科的时候,看到对方正眉宇紧锁,盯着监控画面不停的比对,也不知在干什么。 “老何,先睡会吧,身体是查案的本钱。”陈益带着早餐过来的,放在了何时新桌子上。 此时,何时新深吸一口气,掐灭手中香烟,道:“监控找不到车,但我已经锁定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你看这里。” 一边说着,何时新控制鼠标点开地图,并重点放大了一个区域。 “城郊的水库?” 陈益目光微微一凝,郭佳茵出事的可能性更大了。 何时新点头:“从车辆消失的方向看,就在这里,更远的路没有再发现车辆出现,绝对离不开这个范围。” “三个村庄,面积不小,你看……” 陈益盯着地图看了一会,道:“确定是吧?” 何时新点头:“绝对确定,你放心,除非有人篡改了交通监控,但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篡改交通监控,和篡改私人监控是两个概念,前者可是涉嫌入侵国家信息,难度极大。 陈益:“好,我马上让辖区派出所排查。” “老何,先吃饭,然后睡会,现在案子才刚刚开始。” 何时新:“行。” 下午。 江晓欣那边的调查也有了结果,对方表示杜才斌所在的小区存在一定的监控盲点。 意思就是:从理论上讲,杜才斌有可能在二十六号离家后,再偷偷回去。 只要他熟悉监控位置,这是完全可以操作的。 甚至于,小区某个地方的栅栏都可以翻越。 也就是说,无法排除杜才斌的作案嫌疑。 “找车,必须把车找到,这件事非常重要。” 陈益把重点调查方向,放在了这件事情上。 “江姐,监控杜才斌的身份证,有任何异动马上告诉我。” 江晓欣:“好。” 时间一晃,排查工作过去了两天,这让何时新有些着急,陈益也是。 出于对何时新的信任,陈益没有追问是不是搞错了。 而且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这辆车还有沉水库的可能。 办案大厅,何时新看着沉默的不语的陈益,欲言又止。 不等他说话,陈益站起身,道:“老何,云哥,带上痕检,我们去水库转转,看看环境。” 很快,两辆警车驶离市局,向水库的方向赶去。 倒也不远,十几公里,二十分钟差不多能到。 水库处在一个乡镇附近,周围有几个村子。 “那么大的车,应该能找到才对,真沉水了?” 车内,陈益提出疑问。 他内心还是相信何时新的,对方查了一个通宵,以他的技术,应该不可能搞错。 几人没有说话,不约而同的看向何时新。 何时新略微沉默,说道:“车绝对在那里。” 二十分钟后,警车到了目的地,车速降下,围着水库边慢慢逛着。 陈益打开车窗,观察着书库边环境,发现在水库外围几十米外,存在着高高的铁丝栏,有的地方人可以靠近,但车不可能。 这是为了保护水库以及周边环境,毕竟是饮用水源。 平时,带有危险化学品的货车都是禁止走这条路的,一旦出事污染了水源,那事情可就大了。 沿途,偶尔还能看到钓鱼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将车停在远处,然后选择步行去水边。 “停一下。” 到了一片比较空旷的地方,陈益开口。 秦飞靠边慢慢停下,陈益开门下车:“你们等一会。” 说完,他大步走向水库,顺着一处被破坏掉的铁丝栏钻了进去。 周围有几辆车,水边有坐着的钓鱼人。 来到近前,陈益笑呵呵递过去一根香烟:“大哥,今天鱼口怎么样?” 黑黢黢的男子转头,看到香烟后,露出笑容,很自然的接过:“不行啊,我这来了仨小时了,一口都没有。” 天下钓友一家亲,不分彼此你和我。 陈益点燃香烟,看着面前的水库笑道:“不应该啊,春天的鱼口应该很好才对,可能是天气有点闷了吧。” 鱼和人是一样的,凉爽舒适胃口就好,若是很闷不舒服,也不愿意吃东西。 男子点头表示同意:“我觉得也是啊,阴天不下雨,最难钓了。” “反正也是玩,无所谓。” 陈益嗯了一声,道:“大哥,你经常来这里钓鱼吗?” 男子笑道:“经常?我在这里钓了十多年了,哪里上鱼清楚的很。” 陈益惊讶:“这么久了?那对这片水库很熟悉?” 男子点头:“很熟悉。” 陈益问:“咱后面这些铁丝栏,是整个水库都有吗?” 男子:“对,都有,保护水资源啊,怎么能让汽车靠近,这要是翻进去了燃油泄露,那以后谁还敢喝。” 陈益:“说的是。” “那……有没有某个地方,汽车可以靠近呢?” 男子奇怪:“你问这些干什么?把车停远点呗,钓箱鱼竿又不沉。” 陈益笑道:“这不是随便问问么,有吗大哥?” 男子倒也不在意,一根烟的用处还是很大的,能迅速拉进关系。 他想了想,指着远处道:“水库周围肯定没有,看到那里吗?有个渠道,是水库开闸放水的地方。” “那个地方,车能直接开到渠道河边,我去钓过鱼,鱼口还行就是没有大的。” “但是路很难走啊,伤车,不建议去,你还是别去了。” 渠道是下游,在安全性上,对饮用水资源倒没有影响。 顺着男子所指的方向,陈益看了过去。 那里确实有一个闸口,周围植被密集。 “好嘞大哥,谢谢啊,我去瞅一眼。” 男子:“行。”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车在,人不在 陈益回到了车上。 司机秦飞转头,对方抬手一指:“看到那个闸口了吗?开车。” 秦飞:“是。” 车辆启动,距离很近,没用两分钟就开到了,车停在了路边。 众人下车。 “陈益,什么情况?”何时新这才询问,对方应该是得到了什么信息。 陈益没有马上回答,打开手机调出地图放大,随即看向前方,说道:“只有这里,车能开到河边,路线也符合。” “既然派出所两天的排查找不到,你又确定车一定在附近,那很有可能推河里了。” “走,去看看。” 何时新:“好。” 几人将车停在路边,进了树林。 渠道河距离路边还是不近的,估摸着有一百米,而且路非常难走。 刚走没两步,陈益停下,低头看向地面。 那里有被轮胎倾轧的痕迹,挺新的。 “应该是这,快点。” 陈益加快脚步。 刚才那位钓鱼的大哥说的没错,开车进这里非常伤车,轮胎就不用说了,还很有可能出现刮蹭。 钓个鱼而已,根本没必要,况且停在路边步行过来也用不了多少功夫。 既然有车辆经过,恐怕真的是郭佳茵的车。 过了五六十米后,前方已经能看到渠道河。 此刻,陈益目光一凝,能清楚的看到一辆轿车停在河岸边,再往前就是深挖的渠道河了。 车型和颜色,正是郭佳茵的车无疑。 何时新也看到了,愣了一下后,道:“怎么排查的,这么大的车看不到??” 脚步继续加快的同时,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这就是工作上的失误了。 来到车前,陈益确定车牌无误后,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谁负责的,马上给我叫过来!” “强哥,干活。” “秦飞,通知队里来人,全面打捞,水面不大,不用找打捞队了。” 陆永强立即上前:“好。” 秦飞:“是!陈队!” 大家神情振奋,现在找到了郭佳茵的车,那么距离找到郭佳茵就不远了。 很有可能,就在前方这片水域里。 只是……陈益现在好像有点生气。 见得陈益不高兴,何时新也不说话,两人静静等着。 很快,附近辖区派出所所长带人来了,看到市局刑警正在勘查一辆车,他脸色当即一变。 “陈副支!” 他老远招呼了一声,快步跑了过来。 陈益回头,看着跑到面前的所长,语气有所不满道:“杨所,这是怎么回事?” 杨所长很是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我确实让人排查了,而且按照陈副支所说的,严密排查,不放过任何可能停车的地方。” 陈益扫了一眼对方身后:“谁负责的这一片?” 民警队伍里,有一位青年的脸色白了。 周围同事,也都看向他。 “陈……陈副支,我负责的。”青年上前几步,“我……我以为……” 陈益打断:“你以为什么?” “先停职,警号摘了,案子查完再说。” 杨所长沉默,心中叹了口气,案子应该不小,这辆车也非常重要,对方也不算不给面子,看得出来已经在压制怒火了。 你这小子,做事怎么毛毛躁躁的,真是服了。 陈益是什么人他非常清楚,一年的时间火速提拔,省厅极为看重,他是不敢得罪的。 这要是去省厅开会的时候提两句,对自己影响很大。 此刻对方在查案,赔罪的话只能案子过去再说了。 青年一脸苦涩,不敢说话。 这个教训,他能记一辈子。 得到命令,卓云和秦飞立即上前,撕掉了对方左胸的警号。 停职不是开除,陈益没有开除的权限,根据后续的审查结果,市局会给出决定。 如果因为这辆车的延误发现,导致本案出现了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那他可就麻烦了。 待众人离开后,陈益抬手揉了揉眉心。 何时新走了过来。 真遇到事了,对方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说话。 “浪费了两天的时间,我真是无语。”陈益忍不住吐槽。 何时新道:“没事,车找到就行,我想……郭佳茵应该在水里吧?” 陈益习惯性掏出烟盒,最终没抽,又放了回去,说道:“大概率在水里或者车里。” “待会如果捞出了郭佳茵的尸体,马上羁押杜才斌。” 目前证据匮乏无法逮捕,但临时羁押还是可以的。 何时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岸边车辆。 如果在水里找到了郭佳茵的尸体,那么杜才斌便有着重大作案嫌疑。 “车没有推进水里,这是为什么?再使使劲就进去了。”他说。 陈益看了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随后,市局的支援到了,警员们穿上救生衣防水服,立即开始了打捞工作。 等待中,陈益与何时新来到车前,陆永强带人还在工作中。 转了一圈,陈益走到主驾驶,此刻有痕检正在尝试提取方向盘指纹,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仔细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没指纹吗?”陈益问了一句。 警员回头:“陈队,确实没有发现指纹的痕迹。” 陈益嗯了一声:“继续检查全车。” 身旁,何时新说道:“监控中驾驶员根本没有戴手套,应该是被清理过了。” “这样的话,恐怕在车里其他地方也很难发现有效的线索。” “嫌疑人的反侦察能力,不弱啊。” 陈益没有说话,转头看向水面,那里是一众警员下水的身影。 时间一点点过去。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随着的流逝,陈益的眉头越皱越深。 渠道河这么小的水面,而且年前年后还没放水,看着也不是很深,如果里面有尸体的话,早就发现了。 “陈队!没有啊!” “我这边也没有!” “我也是!” 终于,河内警员接连看向岸边,冲陈益喊道。 陈益眼神眯起:“扩大范围,往下游继续找!” 众人:“是!” 天渐渐黑了,但打捞警员那边开始没有收获。 搜索范围,已经扩大到了下游浅滩,那里有不少石头挡着,水库放水的时候肯定会淹没,能把大部分沉积物冲下去。 但是,放水时间一般都是四月后,八月前,看两侧干涸的渠道墙面也能知道,水库至少几个月没有放过水了。 因此,找不到,就代表没有。 水里没有尸体。 这个结果,让陈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何时新也非常意外,不明白结果为何会有这么大出入。 他们想的是,如果能在水中找到尸体的话,那么开车的肯定不会是郭佳茵。 不是郭佳茵是谁? 杜才斌。 然而现在,水中并没有尸体,那开车的人到底是不是郭佳茵,就很值得商榷了。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停止了工作,看向陈益。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需要等队长的下一步指示。 陈益站在岸边,默默点燃了一根香烟,思索良久后,接过警员递来的手电筒,在汽车周围仔细查找。 之前痕检是没有得到脚印的,这也间接说明不存在抛尸行为。 岸边存在泥土,很软,只要经过不可能留不下脚印,除非…… 陈益四处照了照,顺着车辆的方向往回走,最终来到了小树林。 小树林树木之间间隔很长,开的小心点是可以从路边开过来的。 这边土地很硬,还长满了杂草,留下脚印的可能性不大。 陈益看着周围环境以及不远处河边的车辆。 自己所站的位置稍微高点,前方是一个长长的小斜坡,连接到岸边。 此刻,他的脑海中开始构造一副画面。 一个人,开着郭佳茵的车来到了这里,未靠近河边就下了车,然后用力将车推了出去。 因为惯性和斜坡的加速,车辆慢慢滑了下去,速度不快,最终因摩擦力和惯性而停止。 对方没有下去继续推,有可能是车辆进不进河里无所谓,也有可能……是防止留下脚印。 开车的人,可能是郭佳茵,也可能是杜才斌。 如果是郭佳茵的话,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闲的把指纹擦掉了? 如果是杜才斌的话,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起失踪案查到这里,好像……变得复杂了一些。 “收队!” “把车拖回去!” 喊了一声后,陈益没有再去岸边,转身离去。 当晚。 市局。 之前经过对郭佳茵车的仔细勘查,痕检最终在车辆后备箱附近,提取到了小半枚指纹。 具体是谁的,陆永强正尝试鉴定。 会议室,众人在讨论此案的疑点,以及之后该怎么办,郭佳茵的车莫名其妙出现在了河边,着实有点古怪。 也许是她自己开过去的,但这种可能性从逻辑上,不是很大。 要是杜才斌开过去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陈益,如果是抛尸水库,车辆开到渠道河的话,成立吗?”座位上,何时新指间夹着一个香烟,烟雾徐徐上升。 闻言,陈益开口:“首先,要做到对水库周围的铁丝栏非常熟悉,知道哪里可以进哪里进不去,这倒是不难,提前踩点就行了。” “然后,抛尸水库,再把车开到其他地方,增加警方的调查难度,这倒是合理。” “想要确定的话也不难,集合人手打捞水库边就是了,水库周围都是铁丝栏,能过人的地方不多,可针对性搜索。” “如果开车的真是杜才斌,且车内真的有郭佳茵的尸体,那么现在这就是唯一的可能。” “我在想,现在是否已经到了审问杜才斌的时候。” 何时新:“恐怕没用啊,线索不多,最重要的是没有证据。” “除非,能证明开车的人不是郭佳茵。” “要不,先打捞,打捞完再审。” 陈益:“仅凭方向盘、档位、车门等地方一个指纹都没有,足以提审杜才斌,但从此案过程看,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如果他真杀了郭佳茵,那肯定筹谋已久了,想了一个自以为……很完美的计划。” 何时新点头:“这倒是,那伱的意思呢?审还是不审?” 初步审讯的作用还是不小的,有些扛不住压力的嫌疑人,会很快招供,能省去警方很多麻烦,节省查案时间。 陈益想了一会,道:“不着急决定,还有一个问题。” “如果开车的人是杜才斌,他怎么回去的?十几公里啊,不能走回去吧?” 何时新提出一种可能:“打车?” 陈益:“打车的话,手机上应该有订单记录,或者再聪明点,提前联系了一个司机。” “这两种方式,通话记录和手机里一定能查到。” 何时新:“只要是手机里曾经存在的东西,我都可以调出来,删了也没用,这你放心。” 陈益看了一眼时间后,做了决定:“云哥,把人带回来。” 卓云站起身:“好,我马上去。” …… 一个半小时后,审讯室。 杜才斌一脸蒙圈的坐在那里,不停的四处张望,当看到陈益进来后,他连忙开口:“陈队长,这……这里是审讯室啊,不是说叫我过来配合调查吗?” 陈益边走边开口:“没错,是配合调查,你现在是嫌疑人,委屈一下,这是必要流程。” “嫌疑人?!”杜才斌吓了一跳,“我……我干什么了我?!” 陈益坐了下来,道:“你不要激动,也无需紧张,排除你的嫌疑后,你马上可以走。” “如果不能排除嫌疑,却也没有证据证明你有嫌疑,二十四小时后你也可以走。” “我说的嫌疑,是郭佳茵的失踪。” 听得此话,杜才斌愕然:“你怀疑她的失踪和我有关??” “她……她都自己开车走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陈益:“有没有关系,我们需要进一步确认。” “我最后再问一遍,三月二十六号下午到三月二十七号上午,你一直在家,对吗?” 杜才斌:“是啊,我一直在家,没有出去过!” 陈益:“想好了啊,如果有证据表明你出去过,那你可就走不了了。” “现在,可是网络时代。” 此话让杜才斌停顿一秒,随即依旧肯定道:“我真没有出去过。” 陈益点头:“好,我们要查你的手机,没问题吧?” 杜才斌不乐意了:“陈队长,查手机侵犯隐私了吧?” 陈益:“按照刑事案件的调查规定,我们可以查,你很怕查吗?” 杜才斌摊手:“当然不是,心理别扭……行吧行吧,你们愿意查就查。” “真是莫名其妙,她失踪能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自己开车走了,谁知道去哪了。” 陈益看着他:“杜先生,第三次了。” 杜才斌疑惑:“什么第三次了?” 陈益笑了笑,道:“我们两次见面,这是你第三次,强调郭佳茵自己开车走。”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全面打捞 “这是你第三次,强调郭佳茵自己开车走。” 这句话意有所指的话,终于让杜才斌正常的表情,在此刻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那是转瞬即逝的惊疑,但很快变成了难看,他开口:“陈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益淡淡道:“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杜才斌冷哼,没有说话。 这种情况,傻子也能看出来,警方在怀疑他。 老婆失踪了,没有线索的情况下首先怀疑老公有问题,这倒很正常,他没必要和对方掰扯。 此时,敲门声响起。 “进。”陈益道。 审讯室的门打开,陆永强走了进来,将一份鉴定报告递给了陈益。 “结果出来了,是他的。” 陈益接过鉴定报告翻到最后,确认郭佳茵车辆后备箱附近的那小半枚指纹,来自杜才斌。 得到这个结果后,陈益抬眼看向前方的杜才斌,对方的作案嫌疑,持续增加中。 “杜才斌,平时伱开你老婆车吗?”陈益询问。 这个问题好像对杜才斌有点突然,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几秒钟后,说道:“偶尔也开。” 陈益眼神眯起。 这个杜才斌,确实有点聪明。 警方现在已经怀疑对方和郭佳茵的失踪有直接关系,而且郭佳茵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三月二十六号下午,开着郭佳茵车离开小区的,极有可能就是杜才斌,他打扮成郭佳茵的样子,让监控下的他看起来就是郭佳茵。 如此的话,便能大大减少自己在警方眼中的作案嫌疑。 而这小半枚指纹,就是在水库渠道河推车的时候,留下的。 做事免不了有失误,他擦掉了全车指纹,但推车之后是无法再上前擦掉的,会留下脚印,因此没有戴手套的他,也许选择了使用擦指纹毛巾垫着后备箱的方式。 但是在推车的过程中因为失误,还是在后备箱附近留下了小半枚指纹。 当然,这只是推测,无法作为证据,也很难让杜才斌松口。 如果杜才斌刚才回答从来没有碰过郭佳茵的车,那便可以利用指纹反问,不过他比较谨慎,保证了最大的容错率。 倒也不着急,能查的线索还有很多。 “你问这个干什么?”杜才斌紧接着开口。 陈益放下手中的鉴定报告,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郭佳茵的车。” 闻言,杜才斌激动了一下:“找到我老婆车了?!还得是你们市局啊!那我老婆呢??” 陈益:“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你老婆呢?” 杜才斌皱眉:“陈队长,我说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她的失踪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你不能因为我是他丈夫,就怀疑我吧?” “就算是怀疑,总得拿出点证据,不能随便冤枉人啊。” 在陈益审杜才斌的时候,何时新此刻正在对杜才斌的手机,进行全方位调查。 江晓欣,在一旁辅助。 目前的方向是,假设开车的人真的是杜才斌,那他是怎么回去的。 首先要排查的,就是打车。 手机上所有的打车软件现在已经清查完毕,没有发现订单记录。 现在,江晓欣正根据三月二十六号下午四点之后这个时间节点,对杜才斌通话记录中的联系人,通过电话问询的方式,挨个排查。 “好的谢谢,打扰了。” 江晓欣挂掉电话,看向何时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线索。 现在,无法知道是否有人撒谎,总之是没有结果。 见状,何时新收回视线,继续自己的工作。 他此刻正在恢复杜才斌已经删除掉的微信联系人。 未删除的已经排查完毕,所有聊天记录都没有问题。 江晓欣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程序在缓慢运行,开口道:“何副支,如果微信也找不到的话,该怎么办呢?” 何时新双手离开键盘和鼠标,等待中回应:“找不到也是正常的,我们现在只是排查阶段,甚至无法确定开车的人到底是不是杜才斌。” “只能说,他的嫌疑非常大吧。” “其实从水库回来的方式有很多,比如给朋友打个电话,让对方来接,再告诉对方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警察在内。” 江晓欣想了想:“这种可能性好像不是很大。” 何时新点头:“可能性确实不大,大家对警察都比较敏感,难免心生警惕,涉及到警察,恐怕不会轻易答应,免得给自己惹上大麻烦,我只是说一种可能。” “等会再说吧,如果微信和通话记录都查不到,和陈益说一声,他应该心中有数。” “只要他去过水库,总要回来的,我不觉得他能避开所有的监控,沿途除了交通监控,私人监控也不少,经过广泛排查,大概率能发现他的身影。” 江晓欣嗯了一声。 时间缓缓过去,何时新盯着电脑屏幕,一个又一个被删除掉的联系人跳了出来。 顷刻,何时新目光一凝,立即滑动鼠标,点开了一个备注出租车老李的头像。 恢复联系人的同时,曾经的聊天记录也一并恢复。 江晓欣凑近。 何时新滑动鼠标,读完聊天记录后,他缓缓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笑容。 记录显示,杜才斌在三月二十六号下午五点之后,曾经联系过这个出租车老李,让对方去水库的某个位置接他。 这条线索,和杜才斌的供词完全相悖。 “开车的真是他啊?” 江晓欣有心理准备,但确定之后,依然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 这个杜才斌,真是玩了一手好伪装啊。 “我去找陈益。” 何时新站起身,来到了审讯室,此刻陈益还在审。 听到动静,陈益转头,何时新来到近前,弯腰小声说了句什么。 何时新的话让陈益冷呵,大有深意的看向杜才斌。 见状,杜才斌心中一咯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先生,你不是说三月二十六号下午到三月二十七号上午,一直在家没有出去过吗?” “能不能跟我们解释一下,关于出租车司机老李的事情。” 陈益缓声开口。 身旁,何时新没有离开,就站在那里看着杜才斌。 这条重大线索,很有可能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从而将一切和盘托出,并说出郭佳茵的下落,也省得他们去找了。 出租车司机老李这几个字,让杜才斌脸色变了变,继而低头沉默。 等了一会后,陈益猛地一拍桌子。 砰! “杜才斌!回答问题!!” “需要我们把他叫过来,当面和你对峙吗?!” 杜才斌双手交叉用力握了握,随后开口:“好吧,我去过水库。” 陈益:“去干什么!” 杜才斌:“和老婆吵架了心情不好,去逛逛,逛着逛着就逛到水库了。” 此话让陈益脸色一沉。 何时新也是皱起眉头,这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了。 “杜才斌,我奉劝你好好回答问题,别在这跟我瞎扯淡。”陈益冷声开口,“逛了十几二十公里逛到水库?你在跟我讲笑话吗?” 杜才斌微微抬头:“马拉松四十二公里,我走一半,远吗?” 陈益:“要是监控拍不到你离开小区,怎么说。” 杜才斌:“监控拍不到很正常吧?又不是每个角落都能覆盖到,存在盲点。” “就算我出现在了水库,能说明什么?” 陈益靠在椅子上,冷冷盯着杜才斌:“存在盲点?你很懂啊。” 很显然,对方在用扯淡的方式,来应付对其不利的线索。 现在基本确定,郭佳茵的失踪和杜才斌脱不了干系,但是缺乏更直接的证据。 比如,找到郭佳茵。 杜才斌无奈:“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长什么样吧?电视剧不都这么演吗?我就是随口一说。” 陈益习惯性揉了揉手指,淡声道:“之前怎么不提?” 杜才斌继续扯淡:“我怕你们怀疑我,所以没说,我错了。” 眼见杜才斌不可能说实话,陈益不想再浪费时间,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得到杜才斌在二十六号出现在水库这条线索,对方是不可能走了。 根据刑事侦查流程,关于郭佳茵的失踪,杜才斌有着重大作案嫌疑,可进行临时羁押,边查边审。 来到办案大厅,何时新开口:“这个杜才斌嘴挺硬啊,很少见到他这样的嫌疑人。” 一般情况下,只要警方查到的线索和嫌疑人口供不符,大部分嫌疑人在心理防线崩塌之下,都会把作案过程和盘托出。 而杜才斌,根本无法合理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二十六号的下午,出现在郭佳茵车辆所在的水库。 刚才不是合理解释,而是瞎扯淡。 不过这一招还是很有用的,警方无法因此给他定罪。 无法定罪的最大原因,就是还不能确定郭佳茵的生死。 这件事,非常重要。 甚至于就算掌握了杜才斌的作案证据,只要没有找到郭佳茵,此案就无法定案。 因为郭佳茵的生死属于客观事实,不能用任何主观推测以及证据指向,来认定这个客观事实。 万一对方没死呢? 万一郭佳茵好好活在世界某个角落呢? 万一杜才斌将郭佳茵扔进水库,对方又自己爬出来,隐姓埋名了呢? 听起来非常扯,但无法排除这种可能。 只要没找到人,那就是没死。 这就是凶杀案件,嫌疑人最头疼尸体处理的原因。 只要警方找不到尸体,哪怕所有证据证明嫌疑人杀人,也无法定案。 “找不到尸体,他就是安全的,侥幸心理。”陈益开口,“明天联系打捞队吧,对整个水库能进人的地方,全面打捞。” 何时新点头。 陈益:“对了,查他的购物订单了吗?有没有买过假发什么的。” 何时新:“我顺带看了看,没有,应该是从实体店搞的吧?理发店最有可能。” “不过全城理发店太多了,走访是一个不小的工程量。” “阳城那么大,谁知道他从哪买的。” 陈益略微沉吟,道:“先不管了,找到人再说。” …… 翌日上午,全面打捞工作开始,负责这件事的是卓云。 刑侦支队联系了所有能联系上的打捞队,针对疑似抛尸水库,只要是能通过外围铁丝栏进人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水库是静水而非流动,所以无需往深水区扩大范围。 只要找到尸体,便能确定杜才斌的杀妻嫌疑。 下午,陈益与何时新来到张晋刚办公室,汇报这起失踪案的调查进展。 “疑似杀妻抛尸?” 张晋刚深深皱起眉头,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结果。 “现在查到哪一步了?”他问。 陈益回答:“寻找尸体。” “嫌疑人杜才斌去过郭佳茵车辆所在的水库,我们怀疑他伪装郭佳茵开车从离家里离开,将郭佳茵的尸体放在车里运到水库抛尸,以此达到扰乱警方调查方向的目的。” 闻言,张晋刚冷哼:“真是自作聪明,他以为我们刑警都是吃干饭的?” “那辆车藏哪了?为什么两天才找到?” 陈益:“就在水库边上,水库辖区民警的疏忽,已经停职了。” 张晋刚一怒:“玩忽职守!不想干了是吧?!” 陈益略微沉默,说道:“耽搁了一两天的查案时间,影响倒也不是特别大,小青年找个工作不容易,可以给个处分。” 对正式人员的最终处理,市局需要开会讨论,这件事他可以表达意见,但不会参与。 张晋刚:“嗯,案子查完再说吧,看严重程度。” “作案动机有眉目吗?” 陈益点头:“有,失踪者郭佳茵有出轨行为,且在夫妻关系中占据经济的主动权,应该离不开这两个原因,具体情况如何,需要找到证据撬开嫌疑人的嘴,听听他怎么说。” 张晋刚:“行,你查案我放心,都去忙吧。” 陈益:“是,张局。” …… 打捞工作持续了两天,在第二天天黑之前,卓云打来电话。 市局办案大厅,陈益神情一震,立即按下接听键。 “喂?云哥。” 卓云:“陈队,找不到啊,所有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为了防止嫌疑人扛着尸体走了很远,我们还扩大了打捞范围,依旧找不到。” 听得此话,陈益停顿了几秒,道:“桥底呢?” 水库之上有一座桥,前几天去找车的时候,看到了。 卓云:“桥底也找了,没有。” 今天有事更晚了,晚上加班,很抱歉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没有抛尸 得到结果后,陈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卓云也没有再说话,静静等着,他需要陈益的下一步指示。 是继续打捞,还是收队。 要是继续打捞的话,那么范围就要扩大到深水区了,需要调不少打捞船使用。 不过…… 除非嫌疑人开着直升飞机或者用船抛尸,否则应该不可能抛的那么远。 直升机自然不可能,船的话…… 水库里的船都属于水库管理所,也就是水利局下属单位,外人是不可能随便使用的,除非嫌疑人有门路。 足足思考了两分钟,陈益开口:“去走访水库管理人员,确定船只使用情况,不要听一个人的,我要确切的答案,有监控最好了。” 卓云:“我知道了,那还继续打捞吗?” 陈益:“不用,先收队。” 卓云:“好。” 挂掉电话后,一直在旁边站着的何时新开口:“找不到?” 陈益摇头。 何时新皱眉:“不应该啊,难道扔进深水了?” 陈益没有回答,转头喊道:“把强哥叫过来!” 很快,陆永强离开技术科来到办案大厅:“陈队,你找我。” 陈益问道:“强哥,不好意思我确定一下,杜才斌的家里,一点血迹都没有吗?” 陆永强摇头:“没有。” “陈队,什么情况?找不到尸体吗?” 陈益:“之前是怀疑杜才斌把尸体扔进了水库,现在看来方向不对。” “如果没在水库里,目前能想到的可能还有碎尸。” 这两个字让陆永强脸色一变,如此恶劣的作案手段,可是很久没有听说过了。 他立即开口:“陈队,不可能,碎尸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杜才斌的家我已经带人进行了全面勘查,重点是洗手间,连下水道口都掀开找了,没有任何血迹和人体组织。” “除非……他使用了比较专业的手段全面清洗,但碎尸这么大的动静,上下楼邻居不可能听不到吧? 陈益微微点头:“这倒是,所以说……如果杜才斌在家里杀了郭佳茵,那么尸体肯定是完整的。” 先不说杜才斌身材比较瘦小,碎尸能力勉强,主要是平时家里连剁饺子馅整楼都能听到,更别说碎尸了。 陆永强:“肯定完整。” 几人聊了两句,到了下班的点,方书瑜离开法医室也来到了办案大厅。 看到轻揉眉心的陈益,她知道此案的调查应该是不怎么顺利。 “怎么了?”方书瑜问道。 陈益没有说话,何时新开口:“在疑似抛尸的水库中,没有发现尸体。” 闻言,方书瑜想了想,道:“要是在路上扔的呢?” 何时新道:“不会,从到达水库的时间和车速看,是行车的正常标准时间。” “车辆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个水库,中间没有停过。” 方书瑜:“那……开船抛尸?” 何时新看向陈益。 陈益说道:“已经让卓云去查了,等结果,书瑜,你先回去吧,有需要再给你打电话。” 方书瑜:“行。”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半,卓云的调查速度很快,此刻已经回到了市局,并带回来一个监控视频。 办案大厅。 何时新将拷贝插在电脑上,打开了水库管理所附近水域的监控。 从画面看,那里停着一排快艇。 平时管理员在巡视水库的时候,使用的就是这种船。 卓云指着监控画面道:“陈队,这是三月二十六号的监控视频,据水库管理人员说,当日全天,所有的船都在这里,根本没有动过,监控可以证明。” 何时新问:“附近村民有船吗?” 卓云:“没有,这个水库是禁止村民下水捕捞的。” 何时新转头看向陈益:“要真是抛尸在了深水区,唯一的可能,就是充气皮划艇了。” 陈益:“打电话问问。” 简单的五个字,也没说问谁,但何时新明白,他转头喊了一句:“晓欣,给杜才斌联系的那个司机打电话,问问杜才斌当时上车的时候,有没有携带东西。” 江晓欣回应:“知道了,马上打。” 陈益点燃一根香烟,陷入思索,半响后,他开口道:“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何时新:“怎么了?” 陈益:“杜才斌联系出租车司机的时候,天也才刚刚黑下来吧?” 何时新:“对,六点多了。” 陈益:“也就是说杜才斌的抛尸时间,是选择在了白天,这不太符合正常的作案心理,风险还是很大的,至少比晚上风险大。” “当然,这也没什么,水库边上除了钓鱼的也没啥人,找一个偏僻点的地方抛尸,也可以。” “不过要是用船的话,那风险就更大了,杜才斌看起来谨慎的很,也不傻,真不担心被人看到啊?” “别的不说,仅仅是水库管理人员一旦发现有不明船只出现在水库,快艇马上不就开过来了?” 几人思考陈益的话,也觉得这种行为确实不太符合人的正常心理,尤其是对杜才斌来说。 这家伙,连假扮老婆开车离开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会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沉默中,江晓欣那边有了结果,她放下手机说道:“问过了,没有,杜才斌当时两手空空。” 见状,何时新道:“看来不是充气皮划艇,风险的确太大,那郭佳茵跑哪去了?” “排除家中碎尸,排除水库抛尸,还能是哪呢?总不能真的半路停下丢掉了吧?那不早被人发现报警了。” 陈益没有说话,抽了一口烟,开始重新梳理整个失踪案的经过。 三月二十五号晚,郭佳茵和杜才斌吵架,郭佳茵和出轨对象聊到很晚。 三月二十六号,郭佳茵继续和杜才斌吵架,下午开车离开,但开车的人很大可能是杜才斌。 这个时候,郭佳茵疑似死亡。 三月二十七号,杜才斌搬家。 三月二十八号,杜才斌报警。 “嗯?搬家?”陈益目光一凝,猛地抬头,“这个混蛋,不会是在和我们玩声东击西吧?” 何时新疑惑:“声东击西?什么意思?” 陈益目光闪烁:“既然找不到尸体,那就换个方向,杜才斌没有抛尸。” 何时新:“没有抛尸?那尸体呢?” 陈益:“还在家呢。” 何时新愣了一下:“还在家?不可能吧,杜才斌第二天喊来了搬家公司搬家,家里要是有尸体的话……呃,藏在洗手间?那万一搬家公司有人上厕所怎么办?主卧可是没有独立卫生间。” 陈益伸出手指:“两种可能。” “基于他没有抛尸的假设,现在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把尸体藏在了洗手间,但这种行为风险极大,老何说的没错,万一搬家公司有人想上厕所,马上就会发现尸体。” “第二,他把尸体混在了搬家的物品里,直接选择搬到了新家,这种可能性最大。” “他做了两手准备,先是提前一天假扮郭佳茵开车离开,误导警方的调查方向,让警方以为郭佳茵那时候还活着,大大减少自己的嫌疑。” “这是第一手准备。” “他在假扮郭佳茵开车离开的时候,其实是完全可以选择抛尸的,连我们在查到他有重大嫌疑的时候,第一时间也是这么认为。” “然而他做了第二手准备,车里根本没有郭佳茵的尸体,再次扰乱警方的调查方向,无法确定郭佳茵是死是活。” 听完陈益的话,在场所有人脸色都有了变化,何时新有些吃惊:“这就是声东击西?也许在报警的时候,妻子还在新家里呢?” 陈益点头:“对。” 何时新开始思考:“要真的混在了搬家物品里,会是什么地方呢?找个不透明的编织袋装起来?选择自己拿着?” 陈益:“可能性很多,比如……冰箱,以前租的房子都搬空了,说明家具家电都是自己买的吧?生活中能没有冰箱?” 冰箱?! 众人顿觉毛骨悚然。 杜才斌在杀了郭佳茵后,把她塞进冰箱里,然后假扮郭佳茵外出,回来后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淡定搬家,第三天报警? 如此的话,警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三月二十六号,无法确定郭佳茵生死,确实有可能蒙混过关,至少短时间内是无法定罪的。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 “冰箱里能装进一个人?”说话的是陆永强。 陈益:“比较大的双开门冰箱,人工改造一下,比如砸掉隔断,绝对可以。” “别忘了,郭佳茵的身材很娇小,一米六都不到。” 陆永强点头:“这倒是,那现在去查一下?” 陈益起身:“马上出发,就算搞错了,也能排除一种可能。” 当晚刑侦支队所有人都没有下班,随时等待陈益那边的命令,而陈益一行人已经连夜赶到了杜才斌的新家。 新小区,不错的房子。 开门进去后,陈益第一时间来到了餐厅,冰箱就在那里靠墙放着。 他打开上层看了一眼,又打开下层,上层抽掉可活动隔板可以放进去一个身材瘦小的人,而下层固定的隔断完好无损,把郭佳茵塞进去比较勉强,不太可能。 上层吗? “嗯?不对。” 陈益很快意识到了这个冰箱有问题。 新的,崭新的。 杜才斌在搬家之后,在极短的时间内买了一个新冰箱。 是以前没有冰箱,还是以前的冰箱卖了?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之前推断成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老何,杜才斌的网络收款记录查了吗?”陈益问道,他暂时没有选择去找搬家公司。 何时新:“这倒是没有。” 陈益:“走,马上回去查,其他人留下,搜一遍。” 返回市局,何时新立即针对杜才斌的手机,进行了二次排查,这次的重点,放在了杜才斌近几天的收款记录上。 如果杜才斌卖掉了旧冰箱,那么很大可能是存在收款记录的。 就算没有,只要旧冰箱曾经存在,不管他是免费送人还是扔掉,再查监控就知道了。 他们没有准备去当面询问杜才斌,这家伙嘴硬的很,没有实打实的证据链,根本不可能松口。 何时新很快有了结果,这次连复原删除记录都不用,杜才斌根本没有删掉。 收款记录清晰的记录着一条:某某家电回收,二百元。 “找到了,有!” 看到这条收款记录,何时新心头一跳,猛地转头。 陈益开口:“马上联系这家回收公司,找到这个冰箱!” 既然有公司的名字,那找起来就很容易。 虽然已经很晚,但眼下这种情况不能再等第二天了。 很快,警方联系上了回收公司的负责人,对方得知是市局刑侦支队查案后,吓得赶紧从床上爬起,挨个给公司员工打电话,询问最近几天有谁去该小区回收过一个旧冰箱。 过了十二点,冰箱的线索有了。 当时去小区回收的那名员工,开车来到了店铺,此时陈益已经带人等待许久。 看到警车停靠警灯闪烁,员工连忙下车跑了过来。 “警官,伱们好你们好。” 卓云拿出照片:“你好,是他吗?” 照片里,是杜才斌的面容。 员工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没错,是他,这个冰箱我印象很深啊,下层冷冻隔断破了一个大洞,所以价格很便宜,给了二百块钱。” “真是奇怪啊,我干这一行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隔断还能破的。” 得到肯定后,陈益询问:“冰箱还在吧?” 员工点头:“在的在的,我们还没确定如何处理,是修啊,还是拆掉回收零件,冰箱整体功能还挺好的,拆了怪可惜。” 陈益这才放心,说道:“这个冰箱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案件有关,我们就先运回去了。” “关于你们的损失,后续会有人找你们补偿的。” 员工:“行行行,你们拉走就是,老板和我们说了,我开门。” 说完,他拿出钥匙上前。 二百块钱的东西,涉及到刑侦支队,他们当然不可能闲着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店铺打开,众人走了进去。 在员工的带领下,陈益站在了一个旧冰箱面前。 伸手打开下层的冷冻室,映入眼帘的是破掉一个大洞的固定隔断。 尸体横着放进去,双腿从洞口伸出,以郭佳茵的体型绝对能完美容纳。 陈益神色冷厉,转头看向门框,上面有着两处白色发黄的凝固物。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强力胶水,既防止搬家人员闲着没事把冰箱打开,也能防止尸体经过摇晃,自己撞开冰箱门。 “运回去!”陈益挥手。 这个杜才斌,可真是乱七八糟一阵骚操作。 你们……对下水道情有独钟,不是那个案子……那么出名不会拿来用的,就算用也是大改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指认现场,准备结案 当找到疑似藏尸的冰箱后,代表此案的调查前进了一大步,今晚,注定又要通宵工作。 这就是刑警的状态,当有重大刑事案件的时候,不可能享受良好的作息。 方书瑜也被从床上叫了起来,赶到市局。 知晓前因后果后,她没有迟疑,立刻带着法医助理开始对运回来的旧冰箱,进行全面勘查。 凌晨四点,陆永强回来了。 “陈队,全部查过了,很干净,没有任何血迹残留以及人体组织。”他汇报结果,“我现在继续去查杜才斌的车。” 陈益点头:“好,辛苦了强哥。” 说完,他接过秦飞递来的咖啡。 秦飞当然不会忽略何时新,将另一只手里的另一杯咖啡,给了何时新。 “谢谢。”何时新喝了一口,说道:“应该是可以确定,尸体就藏在冰箱了,杜才斌这个人,确实有着很强的心理素质,还真没看出来。” 果然在性格上,人有时候很难貌相。 面对询问的时候,杜才斌演技逼真,淡定无比,还走在警方前面想到了各种可能,针对性的给出回答。 面对审讯的时候,线索和口供不符,心理防线依然没有任何的崩塌。 现在,又查到了疑似藏尸的可能。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杜才斌的心理素质不弱。 江晓欣忍不住吐槽:“你说这些夫妻啊,都到这种地步了,干吗不离婚呢?眼不见为净不就行了,何必杀人,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什么心理啊。” 这个问题其实很深奥,要上升到人性。 逻辑的确是这么个逻辑:都上升到要杀人的程度了,离婚不就行了?夫妻能有多大仇怨,反正就那点事。 何时新道:“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人不管遭受多大委屈,都不敢去犯罪,有的人内心只要有一点不满,就会演变成暴力。” “这就是……这就是什么?” 他看向陈益。 陈益开口:“个体差异性。” 个体差异性,是心理学名词,意思是每个人遗传不同,家庭教育不同,学校教育不同,社会关系不同,导致不可能存在完全一样的性格。 看问题的态度和做事方法,也就不同。 你无法理解别人的行为,别人同样也无法理解你的行为。 何时新:“对,个体差异性,旁人是无法理解的。” 江晓欣无奈摇头,此案是杀妻案的可能,基本铁板钉钉,剩下的就是找证据,找尸体,以及拿到嫌疑人杜才斌的口供。 几人闲聊了两句,话题回到案子本身。 何时新道:“他把郭佳茵的尸体放进冰箱运回新家,但没有选择任何伤害尸体的行为,那么……就只能是抛尸了。” “也许,伱第一次询问杜才斌之后,他回家立即就把尸体扔掉了。” 陈益点头:“当时案件调查初期,我们觉得郭佳茵还活着的可能性不小,怎么也不会去怀疑新家有问题,等现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处理了。” “老何,查监控吧,他抛尸肯定会开车,从旧冰箱卖出去的时间点,往前查。” 何时新端着咖啡站起身:“好我知道,那我先走了。” 陈益:“嗯。” “我也去帮忙。”江晓欣追上了何时新的脚步。 办案大厅,陈益独自坐在那里,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监控结果,旧冰箱勘查结果,杜才斌车辆的勘查结果。 现在,只要有一条线索出现支撑推断,便可撬开杜才斌的嘴,关于水库他可以胡说八道,但这件事他无法辩解。 时间来到早晨,大家吃完早饭后继续忙碌。 工作,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最先来到陈益面前的,是方书瑜。 “陈益,从冰箱破的洞口附近,提取到了人体组织,而且其他地方也发现了人体皮屑。” 这个结果让陈益冷哼:“一顿骚操作猛如虎,最终还是败在了细节上。” “云哥,你和书瑜一起去找郭佳茵的父母,提取生物信息做dna比对。” 卓云:“是。” 四点,何时新把陈益叫到了通信科,他指着监控画面道:“你看,这是三月二十八号晚上,他开车出现在了老城区的一个公园,那里有一条护城河。” “然后,在第二天就把冰箱给卖了。” “监控存在一定盲区但是不多,虽然没有拍到他抛尸,但从消失的时间看,可以锁定一个大概的范围,能进行精准打捞。” 陈益盯着监控看了一会,说道:“这可真是声东击西,跑西边去了。” 水库在东边,护城河在西边。 何时新轻松了不少,道:“先打捞,还是先审?” 陈益:“先审,证据链基本闭合,他赖不了,等dna鉴定结果,审完之后直接去指认现场,也省得麻烦了。” 五点。 杜才斌从留置室被带出,而且手铐已经铐上了。 这让他非常不满,嚷嚷了半天。 “喂喂!为什么铐我啊!我又不是罪犯!!” 到了审讯室,他依然在表达愤怒。 陈益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秦飞,后者手里拿着几份文件。 坐下后,陈益直接开口:“杜才斌,重新聊聊吧,郭佳茵在哪。” 重复的问题让杜才斌失去耐心,他用力敲了敲桌子,道:“我不是说了吗?她的失踪跟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着?” “你要是非认为她的失踪和我有关系,拿出证据啊,没有证据能不能不要再废话了!” 陈益脸色平静:“你卖掉的旧冰箱,我们找到了。” 闻言,杜才斌脸色一变,吓得身体一哆嗦。 杀人藏尸抛尸的时候胆子很大,面对即将暴露的罪行,胆子就小了不少。 “那又怎么了?我……我还不能卖个冰箱了?”杜才斌回过神来。 陈益接过秦飞递来的文件,淡声道:“在冰箱里,我们发现了郭佳茵的dna,而且还是在内部,你不要告诉我说,是郭佳茵自己钻进去的。” “出现在水库的事情勉强可以听你胡说八道,但这件事我想听听,你怎么编。” “来,开始你的表演,是郭佳茵嫌家里太热啊,还是精神出了问题把冰箱当成了床?” 杜才斌眼角剧烈抖了抖,双拳也是紧紧握起。 他没有说话,选择了沉默。 陈益:“还不说吗?是不是觉得没有尸体定不了罪?” 他再次拿起一份文件,那是监控截图,说道:“三月二十八号晚上,监控拍到你去了老城区公园的护城河,并在那里留了几分钟就走了,范围我们已经锁定,随时可以进行尸体打捞。” 啪! 说完,他将文件猛地摔在了桌子上,怒声道:“杜才斌!!还不说实话!!” 杜才斌浑身一激灵,脸色苍白起来。 “我……我……” 陈益冷冷道:“说!坦白,还有从宽的可能!” 杜才斌咽了咽口水,整个人失去力气,瘫倒在椅子上:“好……好吧,人是我杀的……” 听到这句话,在场以及观察室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承认了。 所有线索证据都指向杜才斌,而且还锁定了抛尸地点,对方糊弄不过去。 陈益点了点头,整理面前的文件,口中说道:“什么时候杀的。” 杜才斌低着头:“三月二十五号晚上。” 听到这个时间,陈益动作一顿,诧异道:“几号?三月二十五号??郭佳茵三月二十五号就死了?几点?” 杜才斌:“大概……九点左右吧。” 陈益想了想,九点? 九点,郭佳茵不是在和邵康聊天吗? “和那个人聊天的,是你?”他问。 杜才斌轻轻嗯了一声。 观察室,何时新等人面面相觑,这个杜才斌,又多了一个骚操作,啥目的啊?闲的? 这件事,好像也没干扰到警方的调查工作,顶多……是死亡时间的问题。 找到了郭佳茵的尸体,确定她的死亡时间,然后发现不对? 死亡的时候,对方正在和邵康聊天? 没意义啊,从杜才斌整体作案过程看,假装郭佳茵和邵康聊天,并不是重要的一环,重要的是尸体下落。 审讯室,陈益也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才斌苦涩:“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做了,也许有用吧,能说明那天……她还活着。” 陈益明白了。 对方不知道有没有用,想着多来点操作,可能会增加警方的困惑,扰乱警方的调查方向。 “继续,为什么杀她,怎么杀的她。” 提到动机,杜才斌愤怒起来:“谁让她出轨的!出轨我就要杀了她!” 陈益:“你是确定她出轨了,而不是之前所说的怀疑,是吗?” 杜才斌沉声道:“是!” “我早就知道她出轨了,而且不止一个!我头顶的绿帽子都摞的高高的!” 这句话,很有画面感。 陈益:“出轨了就出轨了,离婚不就行了吗?而且她赚钱比你多,你不吃亏。” 杜才斌怒道:“但她羞辱我!当我发现她出轨后去质问,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竟然大大方方恬不知耻的承认了!” “还说什么,我出轨怎么了,你个窝囊废,床上不行挣钱也不行,我要不出轨,你能买上新房子?你能住上新房子?金钱上生理上都满足不了我,想想自己的问题。” “你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陈益:“……” 秦飞:“……” 该说不说,这个郭佳茵有点伤人了,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指责,金钱倒也罢了,生理…… 杜才斌的体型,确实有点符合……细狗人设。 陈益:“继续说,详细说杀人过程,以及去水库的过程,抛尸的过程。” 杜才斌道:“她说出那句话之后,我当时就想杀了她,但我没动手,我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 “于是,第二天我就去理发店买了一个和郭佳茵头发一样的假发,晚上和她道歉喝了不少酒,趁着她熟睡,把她捂死了。” 陈益:“用什么捂死的?” 杜才斌:“枕头。” 陈益打量对方:“你力气不小啊。” 就算喝醉了,这种方式也还是有很大风险的,因为人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会爆发出很强大的能量,竭力反抗。 杀人,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杜才斌冷哼:“她不是说我没用吗?那我就用最简单的方法杀了她!我看她还敢不敢说我没用!” 陈益:“继续。” 杜才斌:“杀了她之后,我把冰箱下层的隔断砸开,尸体放进了冰箱里。” “第二天,我伪装成郭佳茵的模样,带着口罩,开她的车去了水库,然后把车堆到了水库闸口附近的渠道河。” “本来是要推进河里的,但力量没用够。” 陈益:“车内的指纹擦掉了吗?” 杜才斌:“擦掉了,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陈益:“我不知道,自己说出来,说完整。” 杜才斌无奈:“好吧,把车推出去后,我给微信里的出租车司机发信息,让他来接我,偷偷返回了家。” 陈益:“怎么进小区的?” 杜才斌:“爬进去的,有个地方能爬进去,没有监控。” “第二天我给搬家公司打电话,把所有东西连带着冰箱一起搬到了新家,后来就报了警。” “报警之后的当天晚上,我把郭佳茵的尸体装进编织袋,装了些大石头,开车运到老城区的一个护城河,扔了进去。” “就是这样。” 说完后,他一脸生无可恋,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案子刚刚到了市局刑侦支队手里,没用几天案子就破了。 自己,还是低估了刑警的能力,想的太简单了。 可能在这位陈队长眼里,这些所谓完美的计划,其实非常可笑吧…… 审到这里,陈益站起身:“带上他,去指认抛尸现场,准备结案。” 秦飞:“是!” 半个多小时后,警员们押着的杜才斌到了老城区的那条护城河,陈益和法医痕检都在,随时准备现场验尸。 远处,拉起了警戒线,禁止任何人靠近。 饭点左右的时间,过往行人还是很多的,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警戒线外向这边张望,窃窃私语。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有案子,而且是大案子。 杜才斌带着手铐,在警员的押解下来到护栏前,他抬手指着面前水域道:“就是这。” 旁边,陈益看了看周围环境以及监控情况,对整个公园护城河来说,这里的确是最佳的抛尸位置。 偏僻,人少,没有监控。 “打捞。”陈益下达命令。 很快,几名警员穿上防水服和救生衣,接连跳入水中。 护城河边的水不是很深,对一米八的人来说,也就没到胸口偏上的位置。 警员们摸索了一会后,很快发现了可疑物件,但重量很沉。 三四名警员一起上,岸上的其他人使用绳子吊起,奋力将一个很大的黑色袋子抬了上来,并小心翼翼放在法医铺好的白布上。 袋子里面的确有重物,表面可以看到几个凸起。 看到这个黑色袋子,陈益回头道:“杜才斌,你不是说用的编织袋吗?这是什么?!” 杜才斌:“是……是编织袋啊。” 陈益冷哼,摆手道:“打开,让他指认尸体。” “是!” 警员上前,拉开了黑色袋子的拉链,一具已经被水泡发的非常严重,且高度腐败的的尸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里边还有几个大铁块。 杜才斌说是石头,但现在是铁块,怪不得这么沉。 看到这具尸体,陈益目光骤然一缩,方书瑜更是变色。 尸体已经出现了巨人观,根本无法辨别样貌。 什么是巨人观? 人死后,由于生命过程的终止,体内会产生腐败细菌,这些腐败细菌可以产生大量绿色的腐败气体,充盈在人体内。 外在表现就是: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嘴唇变大且外翻等等等等,整个尸体,肿胀膨大成一个巨人。 巨人观形成的时间受到季节影响,一般来说春秋是三到七天,夏季是两到三天,冬天最长,十五天以上。 而杜才斌把郭佳茵的尸体一直藏在冰箱下层,更是会大大减缓巨人观形成时间。 这次几天而已,不可能腐败的如此严重。 最重要的是……身高不对,而且尸体头上还有血迹和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和杜才斌的口供完全不符,包括在袋子里装了石头,现在却是铁块。 身后,卓云把杜才斌拉了过来,冷声道:“看看,是你老婆吗?” 杜才斌一脸不情愿,低头扫了一眼后,蓦地一愣。 “哎?” “哎?!” “这……这不是我老婆啊!不是我老婆!” 卓云本来只是例行程序问一句,却没想到对方给出了否定回答,当他下意识看向尸体的时候,尸体的腐败惨状,也把他吓了一大跳。 “这尸体怎么回事!”卓云猛地转头看向杜才斌。 杜才斌惊得不轻,挣扎着想要后退:“我不知道啊!这不是我老婆!这真不是我老婆!我老婆哪有这么大!!” 陈益的脸色在此刻变得极其难看。 杜才斌的话没错,也许他说的大指的是尸体状态,但陈益想的却是尸体高度。 郭佳茵才不到一米六,但这具尸体已经超过一米七了。 这根本不是郭佳茵。 在场所有人,全部懵了,跟随一起来的何时新更是一脸惊愕。 这特么……什么情况?! 感谢通宵看书,幽月冰蓝,佳佳宝,那年那你,花卷,还有几串数字的打赏,感谢感谢。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调查尸源 现场,死一般的沉寂,不少人下意识看向陈益,想知道他们队长此刻是什么反应。 不出意外,对方脸色难看的很。 线索找到了,证据也有了,嫌疑人也认罪了,就差最后的指认现场。 只要在抛尸地找到郭佳茵的尸体,那此案便可以宣布案结。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杜才斌所指认的抛尸现场的确挖出了尸体,然而并不是郭佳茵。 这巨大的反转,使得在场每个人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反应过来,连方书瑜都没有第一时间投入工作,甚至包括陈益在内。 全都愣住了。 片刻后,陈益缓缓转头看向杜才斌,冷冷道:“杜才斌,你确定是在这里抛的尸吗?!” 此刻疑问很多,比如眼前这具尸体是哪冒出来的,但陈益首先需要搞清楚的是杜才斌的案子。 杜才斌和所有警员一样,此刻也是懵逼状态,闻言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确定确定确定……非常确定,绝对是这!” 得到肯定,陈益扫了一眼整个护城河,水流非常缓慢,如果装尸体的袋子携有重物的话,很难冲的走。 就算冲走了,也不会太远。 “叫人,扩大搜索范围。”他下了命令。 “是!陈队!” 陈益继续开口:“法医,先检查这具尸体。” 方书瑜点头:“好。” 随后,陈益招了招手:“把杜才斌带过来。” “过来!”卓云将杜才斌拽到了远离尸体的位置,这里有一个公用垃圾桶,垃圾桶上还有灭烟处。 陈益掏出香烟点燃,锐利的目光直逼杜才斌而去:“杜才斌,你没跟我耍花样吧?” 这种情况,不排除杜才斌故意说错的可能。 还是那句话,只要找不到尸体,这个案子就无法结案,除非是把尸体烧的干干净净扔进了海里,才可以放弃对尸体的寻找。 但……监控确实拍到了杜才斌的车,应该没问题才对。 面对陈益的质问,杜才斌苦着脸:“我都承认杀人了,还耍什么花样啊,我真把她扔到这条河里了。” “可能……是被谁冲走了吧。” 陈益:“你放了多少斤石头?” 杜才斌:“不知道啊,反正很沉。” 陈益:“伱就杀了郭佳茵一个人吗?” 此话让杜才斌一愣,继而激动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怀疑那个人是我杀的啊?!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你……你别随便冤枉好人啊。” 一个已经认罪的杀人犯,说出不要冤枉好人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滑稽。 陈益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默默抽着香烟。 此时此刻,他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先等打捞结果吧,也许河底暗流很强,几天时间真的冲到了别的地方。 不多时,市局的支援来了,大部分人都加入了打捞工作中。 这一幕,让河对岸站了不少人围观,已经有人在猜测是否是在打捞尸体。 时间缓缓过去,两个小时后,还是没有消息传来,搜索范围已经到了几百米之外,那里是桥底的浅滩。 除非水库放水,否则河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冲击力,将携有重物的尸体袋子冲到更远的下游。 没有尸体。 陈益坐在路旁石椅上,正在思考这件事。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没有尸体,就代表着尸体不见了。 杜才斌抛了尸,但尸体不见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捞走。 但捞尸干什么? 捞尸的人和郭佳茵认识吗?和杜才斌认识吗? 如果认识的话,为什么不报警呢? 不敢? “陈益!” 此时,方书瑜摘掉手套站起身,同时拿下了脸上的口罩。 闻言,陈益抬头,立即走了过去。 “书瑜,怎么样?” 方书瑜看了一眼尸体,说道:“他杀。” “死者是女性,头部遭到了重物击打,颅骨碎裂,这是致命伤,其他地方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伤痕。” “死亡时间,初步估计在一个月以上。” 听完方书瑜的话,陈益深吸一口气,皱起眉头。 又是他杀。 这么巧的吗?在杜才斌抛尸的地方没有找到郭佳茵,却捞出了另一具女性尸体。 死亡方式,还是暴力杀人。 何时新走了过来,小声道:“陈益,杜才斌应该……只杀了郭佳茵吧?” 陈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杜才斌在一个月前已经杀了一个人,他应该不会把尸体抛在同一个地方,刚才我只是随口问一句。” “这家伙有点小聪明,那么多骚操作都干出来了,不可能想不到鸡蛋不同篮的问题。” “不过话虽如此,该查还是要查的,今天大家都太累了,明天再说吧。” 昨天熬了一个通宵,终于确定了杜才斌的杀人嫌疑,而现在……又多了一具尸体,并且郭佳茵的尸体还诡异的不见了。 刚刚过年才月余,真的是多事之秋。 刑警也不是铁打的,需要养足精神,应对接下来即将面临的挑战。 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负责打捞的警员已经搜遍了河底每个角落,确定没有发现郭佳茵的尸体。 陈益下令所有人收队。 …… 翌日下午。 陈益在上午就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工作内容,现在正准备去找张晋刚汇报情况。 工作内容大概有五点。 第一,法医科马上对第二具尸体进行全面尸检,寻找更多线索。 第二,全面排查护城河附近的监控,寻找可能将尸体捞走的人。 第三,清查两个月以来全阳城所有失踪报案,确定第二具尸体的身份。 第四,调查杜才斌和郭佳茵的人际关系,寻找是否有一米七以上,行踪不明的女性。 最后第五点,就是装第二具尸体的那个黑袋子了。 已经确定,那是裹尸袋。 裹尸袋,只有殡葬用品店和火葬场有,但现在全民网购,在网上也是可以买到的,一搜一大堆。 好歹是一个方向,已经安排警员去走访了。 裹尸袋和裹尸袋不一样,也许能打听到专门卖这种款式的店面。 办公室。 “什么?!尸体没找到?找到了另一具尸体?!” 张晋刚也这件事被惊的不轻,哪怕他是有经验的刑警,哪怕他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同样觉得这件事具备不小的悬疑加玄幻感。 如果第二具尸体和杜才斌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这是两个案子,那可就太巧了! 阳城那么大,抛尸还能选到同一个地方的? 不但选到了同一个地方,还选到了同一个地方的同一个位置?? 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着实有点扯。 “你怎么想的?”接受事实后,张晋刚询问。 陈益道:“应该是两个案子,别的不说,杜才斌不可能将两具尸体扔到同一个地方。” “若是知道那里有尸体故意而为,目的就是让警方发现的话,直接讲出来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我已经让人继续排查杜才斌和郭佳茵的人际关系了,如果找不到的话,按照新案子处理。” 他知道张晋刚问的是并案的问题。 目前没有任何线索指向两个案子有联系,当然不可能并案。 并案需慎重,一旦搞错了,会严重扰乱警方的调查方向。 张晋刚点了点头:“那就只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陈益:“也可以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如果不是杜才斌的抛尸行为,现在第二具尸体还在河里躺着呢,除非放水冲到下游或者干涸露出全部河床,否则不可能被人发现。 张晋刚:“身份知道了吗?” 陈益:“还没有,dna数据库里没有数据,我们正在用其他方法寻找尸源。” 张晋刚:“他杀是吧?” 陈益:“对,他杀,这一点已经确定了,是被人用重物击打脑部致死,一般情况下暴力杀人多少都会带点激情杀人的因素,这一点和有预谋的杜才斌不同。” 张晋刚:“该不会又是杀妻吧?” 陈益略微沉默,道:“张局,闲聊归闲聊,可不能乱猜啊,身份都没确定,还不知道是否已经结婚。” 这要还是一起杀妻案,那……怕是要载入史册。 一个月前,某个人杀了自己的妻子,抛尸护城河。 一个月后,另一个人杀了自己的妻子,再次抛尸护城河。 两次,在同一位置。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张晋刚摇头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两个案子有侧重点吗?人手够不够,不够的话从分局调人。”他问。 陈益:“目前的情况是,一个案子是调查初期,一个案子是收尾,还好。” “侧重点的话,当然是尽量先把杜才斌的案子结了,找到尸体。” “监控已经拍到了杜才斌抛尸的轨迹,结合其他线索,他应该没有撒谎,既然找不到尸体,那就只能是被人捞走了。” 张晋刚皱起眉头:“这年头还有人捞尸,应该不至于涉嫌……” 陈益连忙道:“张局,等我的调查结果吧,先别乱猜了。” 看得出来,对方是想说买卖尸体之类的违法犯罪行为。 见状,张晋刚不再多说:“行,你去忙吧,辛苦了。” 陈益:“应该的。” 离开办公室的陈益,立即来到办案大厅,江晓欣这边。 虽然此刻调查的侧重点是找到郭佳茵的尸体,但何时新正在负责这件事,不必他插手。 第二具尸体的身份,同样重要。 “江姐,怎么样了?”陈益看着电脑屏幕询问。 江晓欣摇头,神色有些凝重:“暂时还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失踪报案,基本都是男的,而且女的年龄都比较大了,尸体是年轻女性吧?” 陈益:“对,从牙齿看不会太老。” 高度腐烂的尸体推断年龄有很多方法,看牙齿就是其中之一,根据磨损和衰老的过程,可判断死者的大致年龄。 虽然无法精确,但也不至于是个老太太。 江晓欣:“那我再扩大范围吧。” 陈益点头:“行,我去法医室看看。” 说完,他离开办案大厅来到法医室,此刻方书瑜正带着法医助理对尸体进行解剖,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 看到陈益进来,方书瑜转头看了一眼,继续工作,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有符合条件的失踪报案吗?” 陈益走了过来:“暂时还没有,江姐正在找,你这边什么情况,有能确定死者身份的线索吗?” 既然暂时没有失踪报案,那就要做两手准备,万一是无名尸体,案件难度会增加很多。 方书瑜点头:“有。” “哦?什么?”陈益凑近,哪怕没有带口罩,血腥的解剖台依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他无视任何惨烈凶案现场的本事,包括方书瑜在内,整个刑侦支队都非常佩服,甚至还要高过对他查案能力的佩服。 这需要相当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心理接受能力。 方书瑜用手中的刀指了指尸体胸口:“隆胸。” “隆胸?”陈益目光一亮,“那就好办了。” 现在正规的隆胸硅胶假体都是有编号的,想查的话很简单。 这是个好消息,也就是说哪怕失踪报案那边的排查没有结果,也不至于让确定尸体身份这件事陷入僵局。 方书瑜放下解剖刀,轻舒了一口气,说道:“致命伤都在头部,其他地方没有发现问题,也没有防御性伤痕。” 陈益:“什么东西打的?” 方书瑜:“不好确定啊,我现在只能给你还原完整的伤口形状。” 陈益:“那第一下是打的什么地方?” 方书瑜:“很乱,有重合伤,全部集中在脑袋的前半部分。” 陈益若有所思,若全部集中在前半部分的话,那就不是背后袭击了,但无法以此判断死者和凶手是不是熟人,现在想这件事还为时尚早。 等确定了死者身份,才是真正调查的开始。 法医助理开始收拾,方书瑜来到电脑前记录尸检报告,摘掉了口罩,询问:“郭佳茵还没找到是吗?” 陈益:“还没有消息,等等吧,我估摸着肯定被人捞走了。” “熟人倒也罢了,要是陌生人的话,我还真好奇动机,应该不至于令人恶心吧?” 方书瑜敲击键盘:“你想说恋尸癖啊?” 陈益坐了下来,道:“谁知道呢,要是陌生人,肯定不会是正常心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找到郭佳茵 法医室。 方书瑜一边整理尸检报告一边和陈益聊天:“要是正常的心理,就不可能捞尸了,包括违法犯罪在内。” “由尸体延伸而出的利益链,不短啊,但现在还不好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你查完就知道了。” “应该好查吧?” 陈益:“好不好查,那就要看捞尸的人有没有避开监控,以及运走尸体的方式。” “要是避开了监控且是开车来的,那就难办了,抛尸现场附近刚好是监控盲区,这也是嫌疑人刻意选择的,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帮了捞尸者的忙。” 聊了一会后,方书瑜将尸检报告整理完毕,并打印出来交给了陈益。 陈益接过仔细翻了翻,最终视线放在了死者的伤口上。 位置虽然集中,但相对还是比较杂乱的,基本都是重合伤,凶手使用某样东西,从正面活活砸死了受害者。 在这些伤口上,陈益仿佛能看到凶手的愤怒。 要么就是仇怨很深,要么就是激情杀人,应该跑不了这两种可能。 “带有一点弧形……很硬。”陈益盯着尸检报告低声自语,“烟灰缸吗?” “烟灰缸?”这三个字提醒了方书瑜,“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很大可能。” 现在烟灰缸款式很多,如果是那种硬度很高的玻璃,形状是圆形的话,确实比较符合头上的伤口。 “男的?”方书瑜道。 陈益点头:“男性概率比较大,而且是熟人了,也不一定,等等看吧,不知身份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敲门声响起,一警员推门探头:“陈队,何队叫你。” “哦?” 陈益站起身,看来何时新那边是有结果了,速度倒是不慢。 “我先过去了。” 方书瑜:“好。” 通信科,陈益走了进来,不等他开口询问何时新,就看到了大屏幕上的几个监控暂停画面。 环境很眼熟,就是老城区护城河附近。 画面显示,一名男子正骑着电动三轮车行驶在街道辅路上,后车斗里放着一个很大的蓝白相间编织袋。 男子看起来年龄不小了,满头白发,估计超过了五十,穿着比较破旧。 “是他对吗?”陈益走了过来,抬头望着前方的监控画面。 何时新靠在椅子上,说道:“我清查了抛尸地点附近所有的监控,找到了这个人。” “从距离最近监控点的行驶方向看,他就是从抛尸现场那边过来的,而且车里的这个编织袋和杜才斌描述的完全一样。” “其实骑三轮车的话,是可以走小路避开一些监控的,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说明不具备反侦察意识,不像是惯犯。” 听着何时新的话,陈益视线微微转移,看向监控画面实时显示的时间。 三月二十八号,二十三点四十分。 这代表着,杜才斌前脚刚刚把装有郭佳茵的尸体编织袋扔进护城河,此人后脚就给捞走了。 时间差这么短,就好像他一直在等着杜才斌抛尸一般。 “三轮车停哪了?”陈益问。 闻言,何时新操作电脑,大屏幕切换,变成了另一个监控画面。 画面里,男子骑着电动三轮车,进了一个小区。 何时新道:“碧水公寓,距离护城河非常近,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 “我查了,这个公寓是单身公寓,小户型,所针对的就是外地来的租客,以年轻人居多。” “公寓内的监控没有和警方联网,我们需要亲自过去一趟。” 陈益微微点头,看了一眼此刻的时间,开口道:“马上出发。” 一个小时后,碧水公寓。 陈益等人开车赶到了这里,刚刚下车,就在门口看到了另一辆警车。 警车还闪烁着警灯,应该是来出任务的。 “派出所的车,什么情况?”卓云认了出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别出事了吧?! 这么巧? 这个案子已经够曲折了,可不能再加难度了啊。 陈益也是皱起眉头,现在是命案调查期间,免不了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几人来到警车旁,发现驾驶室是有人的,一名民警正坐在里面玩手机。 陈益站在车门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对方有所察觉,下意识转头。 “看啥啊?”他疑惑。 卓云怒道:“伱什么眼神啊!新来的?市局刑侦支队的陈副支队长不认识?!” 经过了之前的特大酒托诈骗案,现在全阳城派出所的民警几乎都知道陈益,还有不认识的? 卓云的话把该民警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机开门下车。 “陈副支!不好意思!”他立正敬礼。 陈益没有在意,询问道:“因为什么出警?” 提到这件事,该民警无奈:“一起……比较古怪的纠纷,有个大爷啊,把他租的公寓变成灵房了,搞得左邻右舍膈应的很,房东要求他退房,他死活不同意。” “这都一两个月了,我们每次来交涉处理,大爷都扬言要从楼上跳下去。” “哎。”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陈副支,您说他也没违法犯罪,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灵房? 何时新卓云等人面面相觑,这可真是稀奇,还有这么干的? 这种情况倒也不少见,若有去世的人,按照某些风俗,去世者生前的居住地是要临时存放遗体的。 但这都一两个月了,搞什么鬼? 陈益问:“灵房里边是大爷的什么人?” 民警回答:“儿子。” 陈益眉头一挑:“儿子?在几楼?” 民警:“八楼。” 陈益:“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和何时新等人进了公寓。 见对方没有批评自己,民警松了一口气,闲来无事看看手机,也不算什么。 进了电梯,何时新道:“陈益,那个大爷该不会……” 陈益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勉强还算好消息吧,只要不是买卖尸体就行。” 之前当判断出郭佳茵的尸体是被人捞走后,买卖尸体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电梯到了八层。 刚出电梯的门,杂乱的争吵声便传入耳中,声音最大的,应该就是当事者了。 “你们有完没完啊!怎么了怎么了?我花钱租的房子,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管得着吗你们??” “警察了不起啊?你倒是说说!我犯了什么法!!” 有邻居怒斥:“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把房间变成了灵房,让我们怎么住?!吓不吓人啊!” 大爷:“你爱怎么住怎么住,不乐意搬走啊,谁拦着你们了??” “诶诶诶你们别动啊,敢进来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民警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虽说房子你有使用权,但你这么干,确实严重影响了其他租户的居住体验。 长久下去,也会对房东造成很大的损失。 以后前来租房的人,要是知道了这个房子曾经是灵房,谁还敢住啊。 “我不管!反正我交钱了!交钱了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听着这些话,陈益等人走了过来,能看到事发房门上的花圈布置,还有一个醒目的奠字,这可真是不藏着掖着,怪不得邻居报警。 “行了!静一静!”卓云喊了一声,“让开让开!” 所有人止住话语回头看去,调解的民警认出了陈益,惊诧之下连忙上前敬礼。 “陈副支!” “您……您怎么来了?” 陈益:“等会再说。” 他上前打量那位大爷,确定对方就是监控里那个人没错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三月二十八号晚上十一点,你去护城河里捞了什么东西?!” 听得此话,大爷脸色大变,眼神飘忽起来:“什……什么护城河,我不知道。” 陈益冷哼:“不知道是吧?把门打开。” 这个要求让大爷变得激动起来,立即用身体堵住了房门,生气道:“谁也不能进!里面是我儿子的遗体!谁也不能进!” 陈益盯着他:“我警告你,你涉嫌偷盗尸体,现在马上给我让开!” 偷盗尸体这四个字,把在场其他人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有些惊惧的看着挡在门前的大爷。 不……不是自己儿子吗?怎么还偷盗尸体?? 这地方是真不能住了啊!! 前来调解的民警也被惊住了,反应过来后,皆是脸色难看的看向该男子。 你这个老家伙,原来身上真有事啊! “我不让!这是我租的房子,你们不能随便进!!”大爷仍然挡在门口,“你们要是敢闯进去,我就跳楼死给你们看!” 陈益:“提醒一下,我们是市局的刑警。” 大爷:“谁也不行!” 见状,陈益后退,抬手一招。 身后,秦飞等人迅速上前,在大爷的剧烈挣扎之下,将其死死摁在了地上,并带上了手铐。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随便抓人是吧?我要告你们!” 脸朝地的大爷嘴巴没有闲着,愤怒大吼。 陈益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我叫陈益,告去吧,开门!” 警员从大爷身上搜出了钥匙,随后打开房门。 看到房门打开,周围人群再次远离,但还有几个好奇胆子大的,踮脚向里面张望。 映入眼帘的,是暗红色灯光,窗帘是拉上的,半透明的窗帘内,隐约可以看到双喜字。 客厅没有家具,只有一个灵堂,但灵堂的装饰不是白色的,而是红色,还有燃烧的喜庆蜡烛。 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巨大的冰柜。 陈益大步上前,冰柜盖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躺着两个人,一个是郭佳茵,另一个是年轻男子。 这一幕,令卓云等人顿时心生寒意,觉得非常瘆得慌。 命案倒也罢了,但这种涉及封建迷信的东西,总会让人有所敬畏。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可以不信,但要心存敬畏。 “人带进来,把门关上,疏散围观的租户。”陈益下了命令。 警员:“是!” 他们离开房间,和在场民警一起,开始驱赶人群。 “别看了别看了!都回去!” “警察办案,别看了!” 何时新在房间四处打量,道:“看来是阴婚了,这么巧的吗?刚好发现杜才斌在抛尸。” 陈益:“叫法医。” 说完,他来到该男子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脸上还有着愤怒之色,很是生气回答:“潘根柱!” 陈益指着冰柜道:“这女的你从哪捞的?” 潘根柱不说话。 陈益:“偷盗尸体三年以下,想清楚了啊,不然可没人给你儿子送终。” 潘根柱吓了一跳:“啥玩意?我干什么了啊三年以下,我不就是带回来用用吗?用完了我还回去就是了!” 陈益:“不懂法是吧?行,回市局我给你普普法,带走。” 警员押着潘根柱离开房间,能听到对方的声音老远都没有停。 “等会等会!你们不能抓我啊!我儿子怎么办啊!” “你先放开我,我说实话还不行吗?” “诶诶诶!别推我啊!” 直到声音消失,陈益这才转身,继续看着冰柜里的郭佳茵。 已经死了很多天了,依然还保持着生前的容貌,如同刚刚死亡一般,长得还是很标志的。 杜才斌将她杀害后,立即放进了冰箱,两天后选择抛尸护城河。 然后,潘根柱在短时间内把她捞了起来,又放进了冰柜里。 两次冷冻,都大大减缓了郭佳茵尸体的腐烂速度。 “哎。”何时新叹了口气,“被杀之后也不得安宁,不过也算是……保全了容貌吧,能让家属见最后一面。” 家属之后应该会选择火化,和第二具尸体相比,跳过了腐坏的过程,可完美无缺的推进火化炉。 陈益转头看了一眼烛台,说道:“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这种东西,他也是可怜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阴婚本身属于封建迷信,但不构成违法犯罪。 前提是,不能为了阴婚去买卖和盗窃尸体,也不能从中牟利以及做出其他危害社会的事。 看潘根柱的反应,他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涉嫌犯罪的。 现在,需要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护城河有尸体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巧合了,碰巧看到杜才斌在抛尸,在杜才斌走后立即进行打捞。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还知道水里有第二具尸体,但却没有报警。 这就是义务问题了,看到不相干的尸体不报警,警方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确定死者身份 得知郭佳茵已经找到的消息,方书瑜带着法医助理立即赶到公寓,在对尸体做了初步检查后,运回了市局。 至于另一位年轻男性,之后会通知潘根柱的家属。 市局。 审讯室。 “说吧,你为什么知道河里有尸体?”陈益对潘根柱展开了讯问工作,旁边站着的是何时新。 坐在那里的潘根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非常焦急的问道:“我我……我真的会坐牢吗?你之前说什么……三年以下。” 陈益:“先回答问题,坦白自己的行为,后续对你我们会酌情处理的。” 关于潘根柱从河里打捞尸体的行为,其实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盗窃,而且目的也不是为了利益,所以处理结果不会太严重。 在公寓的时候他之所以那么说,是按照相关罪名的顶格量刑,吓唬吓唬而已。 闻言,潘根柱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好好好,我坦白我坦白,我知道河里有尸体,是因为我一直在那里等着,都等了一个多月了。” 这个回答让陈益愣了一下,继而脸色微变:“伱说什么?!你在护城河等了一个多月?” 潘根柱:“是啊。” 陈益沉声道:“说清楚,为什么在那里等,你怎么知道一定有人会抛尸?” 潘根柱一脸傻傻的样子,脱口而出:“因为一个月前,我还看到另一个人往河里扔过。” 听到这句话,何时新大吃一惊。 这个潘根柱,竟然看到了第二具尸体的抛尸者?! 如果能确定身份的话,岂不意味着尸体是谁还不知道,就提前锁定了凶手?! “什么人?!男的女的,看清楚了吗?”陈益自然明白这一点,马上追问。 潘根柱摇头:“没看清楚,应该是男的吧,天太黑了。” “当时我在小树林里撒尿,看到一个人拎着一个大袋子来到河边扔了进去,我就下去捞了,没想到竟然是死人。” 陈益:“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下去捞?” 潘根柱:“是啊,来到城里之后我没事就捡垃圾,看到有人扔东西肯定要看看,万一有值钱的呢?” 陈益沉默了一会,开始往前问:“你是哪里人?来市区干什么?” 潘根柱神色黯然:“我是潘家村的,儿子死了找不到合适的伴,就想着来城里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卖的。” 陈益皱眉:“你到城里是要买尸体??” 买卖尸体和捡尸体,性质可就不同了,虽然是犯罪未遂,但也要承担法律责任,主要是潘根柱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潘根柱:“不是买尸体啊,我买尸体干什么,就是看看有没有去世的未婚女孩,和我儿子做个伴,不然我儿子在下面多孤单啊。” “我们村里的风俗就是这样,没结婚的孩子去世了,就得办阴婚,不然会有不详的事情发生,孤坟会危害后人的。” 陈益缕清对方逻辑后,道:“那不还是买尸体吗?算了算了,不说这个,既然一个月前你已经捞到了一个尸体,为什么不用?” 潘根柱道:“那具尸体受伤了啊,脑袋都裂了,不好不好,我儿子肯定不喜欢。” 陈益无法理解潘根柱的脑回路,耐着性子继续问道:“那个袋子很沉吧?你怎么搬起来的?” 之前打捞的时候,三四名警员费了好大劲,才把裹尸袋搬出来。 潘根柱说道:“确实很沉,但我没搬起来啊,河里又不深,我把那个袋子立起来,拉开拉链看到了脑袋。” 陈益:“你胆子可真不小啊,没被吓到?” 潘根柱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吓人的,死人在村里经常见。” 问到这里,不少观看审讯的警员面面相觑。 第二具尸体死的比较惨,脑袋都开花了,能看到尸体保持淡定的,还真是不多。 农村中老年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见得多了,再加上无知者无畏,心理素质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比。 换做一般城里的小年轻,不被吓晕就不错了。 陈益揉了揉额头,口中说道:“为什么不报警?” 潘根柱反问:“我报警干什么?我又不认识她。” 陈益:“……” 他觉得自己和对方聊天还真是有点困难,不过……确实有一定道理。 我又不认识她,我报警干什么。 陈益:“然后呢?” 潘根柱茫然:“没有然后了啊,然后我就每晚在附近悄悄等着,看看还有没有人继续往里扔。” 陈益:“????” 何时新:“????” 这……到底什么神奇脑回路啊。 寓言里守株待兔,你搁这守河待尸是吧? 最扯淡的是,竟然还真让他给守到了! 那是一具,堪称完美的尸体。 杜才斌的杀人方式导致郭佳茵没有任何外伤,而且还在冰箱里冻了两天,保持了生前的样子。 潘根柱捞起来后,当时恐怕欣喜若狂吧? 天上掉馅饼……哦不,掉尸体。 陈益:“这回扔尸体的人,看清楚了吗?” 潘根柱摇头:“还是没看清。” 陈益:“身高呢?” 潘根柱:“身高知道,挺矮的。” 陈益:“一个月前扔尸体的那个人,多高?” 潘根柱想了想,道:“比第二个人高。” 陈益:“具体是二月的几号?” 潘根柱:“我忘了啊。” 陈益:“几点?” 潘根柱:“也忘了,反正很晚了。” 陈益无奈。 如果能知道具体时间,便可以针对性清查监控,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现在的话……也能查监控,但是工作量会呈指数增加,法医那边无法给出精准的死亡时间,只能给出时间段。 “你捞第二具尸体的时候,编织袋里除了尸体还有什么?”陈益问。 潘根柱:“还有几块大石头。” 提起这件事,他吐槽道:“你说他闲不闲啊,还往里面放石头,害我进水费了那么大劲才把石头搬出来。” “还有第一个人也是啊,不知道里面什么东西,更沉。” 此刻,所有人脑海中都有了一幅画面:大晚上的,潘根柱跳进河里找到了编织袋,发现抬不动,用潜水的方式开始往外清理石头,清理干净后扛着尸体爬出来,骑着三轮车就走了。 这件事不论是从心理素质还是从难度看,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也许真如对方所说,从小到大接触的东西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领导啊,你问我的我都说了,能不能让我走啊,我儿子还在房子里躺着呢,我不能不管啊。”潘根柱说道。 陈益:“你儿子的事情我们会通知亲属的,现在继续回答我的问题。” 潘根柱疑惑:“还有什么问题?” 陈益:“刚才你提到村里其他人都这么做,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会去买吗?” 潘根柱点头:“会啊,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陈益感叹,要是所有嫌疑人都能这么坦白就好了。 他转头看了何时新一眼,后者会意,离开了审讯室。 来到办案大厅,何时新吩咐道:“通知辖区派出所查一下这个潘家村,配合距离最近的分局,调查买卖尸体的行为,该罚的罚该抓的抓。” “还有,加深对潘家村以及周围村子的普法工作,尽可能禁掉相关陋习。” 警员:“是,何队。” 根深蒂固的风俗,一开始可能会受到阻碍,但从长久看,意义还是很大的。 法律规定的某些违法小罪名,都是为了防止更严重的犯罪行为出现。 比如代孕,比如嫖娼等等。 这些行为虽然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属于双方自愿,但只要不加以禁止,久而久之就会形成非常可怕的犯罪利益链。 试想,如果买卖尸体是合法的,那么其延伸出来的利益,绝对会让某些犯罪分子铤而走险,包括不限于器官买卖,偷盗尸体越发猖獗等等。 甚至,会发展成重大刑事案件,比如杀人。 维护社会安定,要将一切犯罪萌芽,都扼杀在摇篮里。 审完潘根柱后,陈益来到了法医室,此时方书瑜的尸检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没问题吧?”陈益询问。 方书瑜摘掉口罩说道:“没问题,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脸上可见挫伤,符合杜才斌的供词。” 陈益点了点头:“行,尸检报告出来后,准备结案吧。” 总算是找到了郭佳茵的尸体,杜才斌的案子宣告结束,不过…… 还有另一具尸体。 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这应该是两个案子。 那个潘根柱,是看到了两个凶手,分别抛了两具尸体。 对潘根柱来说,第一次遇到抛尸属于巧合,第二次就是必然了,毕竟他一直在那里等着。 而对两名凶手两名死者来说,巧合性就很惊人。 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吧。 第二天。 针对不明尸体身份的调查还在继续,江晓欣那边依然没有查到符合条件的失踪报案。 而杜才斌和郭佳茵的亲朋好友那边,也未发现任何失踪者,进一步确定了新案子的可能。 此刻,陈益带人来到了阳城的一家整形医院。 这家整形医院在阳城乃至全国都非常出名,能经常在网上看到他们的广告,业务主要以脸部整容,隆胸提臀,植发等外部塑形为主。 为了节约时间,他们直接找到了该家医院的院长。 得知对方市局刑警的身份后,院长没有任何迟疑,立即核对编号,找到了经手硅胶假体的整形医生。 医生姓张,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因为他正在动手术,所以陈益他们在办公室等了一个多小时。 “不好意思警官,久等了。” 张医生推门而入,客气开口,连连道歉。 陈益微笑:“张医生言重,是我们耽误了您的工作时间。” “关于硅胶假体主人的身份,麻烦张医生把她的资料调出来。” “好的好的,稍等。”张医生来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了搜索。 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便有了结果。 “警官,找到了,您稍等。” 张医生得到名字后,起身用钥匙打开档案柜,翻找过后将一份个人资料,递给了陈益。 客户资料一般都是严格保密的,尤其是对整形医院来说,不过刑警办案,他们当然不敢隐瞒。 “耿雯……” 陈益念出了这个名字,个人数据很详细,年龄二十九岁,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五十六公斤。 偏瘦的体型,但对女孩来说,非常完美了。 一米七五的惊人身高,一百一十来斤的体重,如果再加上傲人的胸围…… 男人梦想中的魔鬼身材。 不过从照片看,长相倒是一般。 陈益继续往后翻,发现这个耿雯不但做过隆胸手术,还做了整容手术,简直全方位立体式升级。 时间是五年前。 职业什么的就没有了,客户隐私医院是不会过问的。 只要有身份,就足够。 “张医生,多谢了,这个耿雯当时是自己来的吗?”陈益合上资料抬头,随口问了一句。 五年了,记忆可能已经模糊,不过张医生印象很深,立即回答道:“不是,跟一个朋友来的,两个人都做了整形。” 印象这么深,估计是两人花了不少钱。 陈益:“哦?可以把另一个人的资料给我看看吗?” 张医生:“当然可以,她们的资料是放一起的。” 说完,他再次起身打开档案柜,将另一个人的资料递给了陈益。 陈益掀开第一页。 曲平蕾,年龄二十八岁,身高一米六五,体重四十七公斤。 矮了十公分,但身材依旧标准,照片上长相普通,和耿雯一样都做了面部整容。 关系好的姐妹组团来做整形,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记录了名字和身份证号后,陈益将资料还给张医生。 “打扰了,您忙。” 张医生:“客气客气。” 离开医院,陈益边走边说道:“立即把资料报给江姐,让她全面调查耿雯的个人信息,能查的都查出来。” “还有,曲平蕾也查一下,先不要联系,我们直接去见人。” 秦飞:“是,陈队。”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花瓶质量很好,但不能用 当天下午,关于耿雯的个人详细资料全被调了出来,不得不说信息量很大。 首先就是她的身世。 耿雯是孤儿,从小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上学时期成绩很好,最终考入了一所重点大学,毕业后在阳城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上班。 这个班没上多久,不到一年就辞职了,然后便没有了工作记录。 第二点,就是耿雯已经结婚了。 一个已经结婚的女人,失踪了一个月丈夫竟然没有报警,这是一件很值得怀疑的事情。 当江晓欣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免不了又要往杀妻的可能性上去想。 仅凭这两点倒不能说信息量很大,信息量大的地方,在于耿雯的婚史。 耿雯,结过六次婚! 现任丈夫就是第六次,名字叫廖邵伯,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同样有过离婚史。 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居然结过六次婚,这已经算是非常稀奇的事情了。 现如今大家都晚婚晚育,女性平均结婚年龄已经达到了二十六岁。 别说结婚六次了,能在三十岁前结婚,都算处于平均线左右。 “结婚六次?” 陈益与何时新他们也是相当意外,没想到死者耿雯竟然有如此奇葩的经历。 一两次离婚倒还能接受,连续五次,绝对称得上奇葩两个字。 办案大厅,何时新说道:“五次失败的婚姻,那肯定是耿雯的问题了。” 就算遇到渣男,也不可能连续遇到五个啊,这种“运气”都直接可以去买彩票了。 最重要的是,她在第六次婚姻中,死了,被抛尸到了护城河。 联想耿雯的婚姻史,很大可能是耿雯这个人有问题,导致前五任丈夫接连和她离婚。 那么,她的死和廖邵伯有关系吗? 第六任丈夫廖邵伯同样不满耿雯,却没有选择离婚,而是在愤怒之下直接杀死了对方? 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这个推测还是相当合理的。 陈益想了一会,道:“江姐,问一下前面五个人离婚原因,我现在和老何去见一见廖邵伯。” “老婆失踪了一个多月不报警,奇怪的很。” “问完之后,直接打电话告诉我。” “对了,曲平蕾的联系方式也给我。” 江晓欣:“好。” 随后,陈益与何时新等人离开市局,赶往廖邵伯所在的餐馆。 这个廖邵伯是做餐饮生意的,那家店陈益还去过,味道不错,生意挺好的,算是个小老板吧。 路上,何时新忍不住开口:“二十九岁结婚六次,我真是第一次听说。” “陈益,你也觉得是耿雯个人的问题吧?” 陈益点头:“没错,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连续五次离婚,肯定是这个人有问题。” “反正就那几个原因吧,要么就是性格存在缺陷,要么就是出轨成瘾,或者性冷淡什么的,一会等江姐问完就知道了。” “我估摸着啊,五个人回答的离婚原因,恐怕会惊人的一致,不过她的结婚速度……也太快了点。” “先了解离婚原因吧,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廖邵伯的作案嫌疑大不大了。” 何时新点头。 很快,几人来到阳城某餐馆,并在二楼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廖邵伯。 廖邵伯中年模样,穿着一身西服,面对警察的上门,他感到莫名其妙。 “刑警?”廖邵伯有被吓到,“刑警找我干什么?我可是没违法犯罪啊!” 他坐在那里有些惊愕,忘记了让陈益等人也入座。 陈益开门见山:“廖先生,我们没说你违法犯罪,只是有一起重大刑事案件牵扯到了你,需要当面问问。” 廖邵伯吃惊:“重大刑事案件?什么案件?!” 陈益没有回答,反问道:“伱老婆呢?” 廖邵伯:“我不知道啊。” 陈益:“作为丈夫,你老婆在哪你不知道??” 廖邵伯无奈:“我真不知道,我都一个多月没见过她了。”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她死了。” “什么?!” 廖邵伯脸色剧变,蹭的一下站起身,双腿碰到椅子,导致椅子不停的在那晃荡。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了椅子摇晃的声音。 许久之后,反应过来的廖邵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满脸的惊疑不定。 “警……警官,我们坐下说。” 廖邵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离开办公桌,带着陈益等人落座。 “廖先生,不用麻烦了,我们抓紧时间直接说正事。”眼看廖邵伯要去冲茶叶,陈益开口阻止。 廖邵伯没有坚持,放下手中茶叶坐了回来,脸上依然带着惶恐和震惊。 陈益:“廖先生,你老婆是叫耿雯没错吧?” 廖邵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陈益:“你刚才说一个多月没见过她了,不找吗?” 提及此事,廖邵伯叹了口气,道:“我找她干什么,她爱去哪去哪。” 看廖邵伯样子,好像对耿雯有着很大的不满。 陈益:“你们……关系不好?” 廖邵伯:“嗯。” 陈益:“因为什么?” 面对原因,廖邵伯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好像不愿说。 陈益:“廖先生,请回答我的问题,否则的话,我们只能回市局聊聊了。” 耿雯死了,首先要怀疑的就是廖邵伯,虽然没有第一时间把他带回市局审问,但不代表他没有嫌疑。 不仅有嫌疑,而且还很大。 至少目前来说,很大。 廖邵伯沉默半响,随即说道:“她有性冷淡,不怎么让碰。” 听得此话,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看来他们之前推断的没错,耿雯的性格肯定是有问题的,否则的话不可能连续五任丈夫,都选择和她离婚。 再美好的爱情也不能没有性,这是婚后夫妻感情生活的基础,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婚后妻子的冷淡。 碰都不让碰,漂亮又有什么用呢?摆家里看着? “我能看看她的照片吗?”陈益询问。 廖邵伯点头:“可以。” 说完,他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会,随即将手机递了过来。 陈益接过,与何时新一起看向手机屏幕。 照片里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五官精致,身材极好,就是有一定的动刀痕迹,也就是所谓的网红脸。 审美标准的单一,导致所有整形医院在做整容的时候,免不了出现生产线一般的雷同。 照片虽然漂亮,但是和方书瑜那种天然美相比,整体上还是有着不协调的。 不过相对一般人,已经算非常貌美了,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绝对能有百分之百。 陈益将手机还给了廖邵伯,道:“说说一个月前,你最后一次见耿雯发生了什么。” 廖邵伯回答:“就是吵了个架,她离家出走了。” 陈益:“还是因为冷淡的问题吵架吗?” 廖邵伯点头:“对,警官,你们给评评理,我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回家不能碰,你说我娶她回来干什么吗?还不如买个娃娃呢!” “哎,走就走吧,我也懒得管她,想着等她回来后谈离婚的事情,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看来,如果耿雯没死的话,她将迎来自己的第六次离婚。 三十岁之前完成六次结婚六次离婚,这也是很厉害的壮举了。 此刻,陈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江晓欣打来的,应该是询问耿雯的五个前夫有了结果。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老何,你们先聊。”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房间。 来到走廊窗户前,陈益接通:“喂?江姐。” 江晓欣:“陈队,问过了,都说耿雯有性冷淡,婚后不怎么让碰啊,好几个月都来不了一次。” 陈益:“还有其他线索吗?” 江晓欣:“没有,这五个人不想和警方多聊,听到耿雯的名字都气的不得了,说不了两句就挂了。” “我没和他们提耿雯已经死了,要不叫到市局问问?说不定能问出更多东西。” 陈益:“先等等,查一下耿雯的通话记录,如果发现最近五人之中有和耿雯保持联系的,让人带回市局。” 江晓欣:“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陈益回到房间。 “廖先生,有个问题我比较疑惑。”一边说着,陈益坐了下来。 廖邵伯奇怪:“什么问题?” 陈益:“我们和你说耿雯死了,但你似乎并不关心她是怎么死的?” 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得知熟人死了,应该第一时间询问对方怎么死的才对,而他和廖邵伯已经聊了半天了,对方并没有询问这件事的意思。 闻言,廖邵伯无奈摇了摇头,道:“我还以为什么呢,只是不关心而已,我和她都要离婚了,管她怎么死的,也省得再跑一趟民政局了。” 这句话比较冷血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最后闹掰了分道扬镳,现在人都死了,至少内心该有点触动才对。 廖邵伯的态度,倒像是把耿雯当成了一个陌生人,只是震惊对方死了,但根本不在乎,也许真的是对耿雯失望透顶。 或者说,耿雯的死本身就和他有关。 这两种可能在陈益这里都存在,此刻他并没有排除廖邵伯的作案嫌疑。 走访询问,是查案必须要经历的过程,但无法保证被询问人,是否说的都是实话,尤其是受害者的相关人,更需要仔细甄别。 不过耿雯五位前夫都说耿雯有性冷淡,且对耿雯的态度一致,那么廖邵伯的话就有着一定的可信度了。 陈益继续说道:“廖先生,耿雯离家的时候,没和你说她去哪吗?” 廖邵伯摇头:“没有,都吵成那样了,怎么可能和我说去哪,我也没问。” 陈益:“开车走的吗?” 廖邵伯:“没开车,我给她买的车现在还放在车库呢。” 陈益:“她几号走的?” 廖邵伯认真想了想,道:“具体日期我还真记不清了,反正一个多月,对了,她是怎么死的?” 陈益:“你现在开始关心了?” 廖邵伯:“不关心,你这么一说我好奇而已,既然死了,我肯定得帮她处理后事。” 陈益觉得廖邵伯冷静的有点过分,除了震惊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情绪。 不伤心,不难过,也不高兴,就是平静。 平静的……有点不正常,就好像早就知道耿雯死了,然后和警方装出来的震惊,而后续的情绪就不知道该如何装了,索性保持淡定。 淡定,总归是没错的。 当然,这只是主观推测。 “他杀。”陈益说了两个字,作为耿雯的丈夫,对方是有知情权的,而且还是第一知情权。 “他……他杀?!” 廖邵伯再次露出吃惊的表情,还带着一丝愕然,这个结果让他相当的意外。 “竟然是他杀……” 他低声自语,继而叹了口气,不再多问。 陈益等了一会,说道:“廖先生,你不问问我们在哪找到的她吗?” 感觉对方和耿雯根本不是夫妻,而是路人,知道对方死了之后啥也不问,怎么死的不问,在哪找到的尸体也不问。 仿佛,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廖邵伯回答:“不想知道,知道结果就行了,我什么时候可以给她办后事?” 陈益:“抓到凶手之后。” 廖邵伯点头:“好吧,大概什么时候能抓到?如果要是一直抓不到呢?时间长了我是不是可以提前领走?” 陈益看着他:“没有如果,一定能抓到,这你放心。” “廖先生,耿雯和你说过有什么仇人吗?在你们感情还不错的时候。” 廖邵伯:“没印象,她连朋友都没有,哪来的仇人。” 陈益:“耿雯的人际关系很简单?” 廖邵伯:“对,她在家里不用上班,所以交不到什么朋友。” 陈益:“一直在家?不出门的吗?” 廖邵伯:“基本不出门。” 陈益:“在家里干什么?” 廖邵伯:“看电视剧,看电影,偶尔破天荒会出去转转,买点日用品和衣服。” 问到这里,陈益略微停顿,道:“耿雯有没有和你说过,以前离婚的原因。” 离婚再结婚是需要带离婚证的,所以耿雯的婚史廖邵伯一定知道,不必问。 廖邵伯摇头:“没有,我问过,她不说,现在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冷淡。” “哪个男人会找个冷淡的啊,再漂亮也不行啊,服了,真是后悔。” 不用想也知道,廖邵伯是看上了耿雯的美貌,可惜婚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花瓶质量很好,但不能用。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新的重要线索 聊了一会后,陈益掏出烟盒,很自然的递过去一根。 房间里有烟味,说明廖邵伯会抽烟。 “谢谢。” 廖邵伯接过,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拿过来一个烟灰缸,放在了茶几上。 烟灰缸是正方形的,玻璃制品。 陈益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和廖邵伯了解关于耿雯的情况。 “廖先生,你刚才说耿雯平时很少出门,也没有朋友?” 廖邵伯点头:“是啊。” 陈益:“曲平蕾认识吗?” “曲平蕾?”廖邵伯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姓曲啊,姓曲的还真是少见,不认识。” 陈益奇怪:“你们都结婚了,她的朋友你不认识吗?” 就算耿雯无父无母,也不可能没有朋友,这不符合正常逻辑,哪怕性格比较孤僻,也该有几个认识的人才对。 别的不说,耿雯可是已经走完了小学到大学的过程,而且大学还是重点大学,毕业后又上了不到一年的班。 能没有朋友? 陈益不太相信。 如果真的没有,那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还是那句话,反常必有妖。 廖邵伯回答:“我真的不认识,我们是旅游结婚,没有大摆宴席,婚后从未听她聊起过自己的朋友。” 陈益陷入思索。 这可真是奇了个大怪。 聊到这里,廖邵伯在他眼中的作案嫌疑小了一些,主要是杀人动机的缺失。 性冷淡而已,应该不至于杀人。 除非廖邵伯在愤怒之下,对耿雯用了强,过程中失手导致了耿雯的死亡,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因此,需要到廖邵伯的家里去看看。 想到这里,陈益开口:“廖先生,方便我们去伱家看看吧?主要是想看看耿雯的房间,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廖邵伯倒也没有拒绝:“行吧,但我这边走不开,我给你提供家里密码锁的临时密码,你们自己去可以吗?” 陈益:“可以,那就多谢廖先生了。” 廖邵伯:“没事,她毕竟是我的老婆。” 陈益:“对了,还有这间办公室,方便我们来人检查一下吗?” 廖邵伯诧异:“这里?这里检查什么?” 陈益微笑:“例行检查而已。” 廖邵伯无所谓道:“好吧,你们想干什么就干吧,都是为了查案,我配合。” 几人离开了餐馆,上车后,何时新道:“这个廖邵伯也太冷静了吧,我怎么觉得他嫌疑很大啊。” 陈益沉吟间开口:“反应确实有点问题,查一下他的资料吧。” “秦飞,给强哥打电话,让他马上带着痕检去耿雯的家里看看。” 秦飞:“好。” 陈益继续道:“云哥,给曲平蕾打电话。” 闻言,卓云拿出手机,找到江晓欣发进群里的号码,拨了过去。 没过两秒,他转头诧异道:“关机了。” “嗯?”陈益一愣,“关机了?” 卓云:“是啊,我再试试。” 随后,他又打了好几遍,确定曲平蕾的手机已经关机。 陈益皱眉:“又是一件反常的事情。” 何时新说道:“我回去尝试定位一下?耿雯能和曲平蕾一起去做整形,说明关系应该是很好的,现在耿雯死了,理论上曲平蕾也具备一定的作案嫌疑。” “虽然潘根柱说那天晚上抛尸的人是个男的,但是天太黑他可能没有看清,或者说是多人作案。” 陈益:“好,先回市局。” 一个小时后,市局。 耿雯的通话记录江晓欣已经查了,和五位前夫没有任何的联系。 别说和五位前夫了,她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简单的都让人觉得不正常。 经常联系的,也就是曲平蕾了,这代表廖邵伯没有撒谎,耿雯平时的确没什么朋友。 另外,廖邵伯的资料被调了出来,有一个值得关注的点,出现了。 廖邵伯,是有前科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早年因故意伤人罪判了两年,出狱后便开始做生意,到现在开了家生意很不错的餐馆,日进斗金。 不过有前科的人起码有两点特征,第一是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第二就是面对警察的时候,心理素质要比一般人强很多。 “把他的通话记录也调出来。”陈益说道。 江晓欣:“好。” 很快,她将廖邵伯的通话记录打印,交给了陈益。 陈益接过扫了一眼,突然视线定格,放在了其中一串电话号码上。 很熟悉的电话号码,最近的时间点在一个月前,差不多就是耿雯的死亡时间。 这是曲平蕾的电话! 下午的时候,廖邵伯不是说不认识曲平蕾吗?? “云哥,去把廖邵伯带回来。”陈益转头开口。 卓云疑惑:“怎么了陈队?不是刚问完吗?有什么发现?” 陈益指着手中的通话记录道:“廖邵伯绝对认识曲平蕾,但他下午否认了,马上把人带回来。” 耿雯死亡,曲平蕾电话关机,而且两件事的时间都是上个月,廖邵伯和两个人又都存在联系。 已经达到了审问标准,但现在缺乏线索,只能先问问再说。 闻言,卓云立即说道:“好的我马上去!” 当廖邵伯被带到市局后,没有第一时间和陈益见面,而是一脸疑惑的进了询问室。 陈益此刻在等陆永强与何时新的调查结果。 时间来到晚上,陆永强从耿雯家里回来了。 “陈队,没有发现,家里和餐馆的办公室都很干净,不存在血迹。”陆永强汇报结果。 陈益:“好,我知道了。” 另一边,何时新离开通信科来到办案大厅,边走边说道:“陈益,找不到曲平蕾手机的位置,我还顺带查了耿雯的手机,也找不到。” 陈益点了点头,道:“老何,廖邵伯认识曲平蕾。” 何时新一愣:“什么?他认识曲平蕾?你怎么知道?” 陈益:“查通话记录了,两个人有过通话,而且不止一次,显然非常熟悉,人已经带回来了。” 何时新:“那他撒谎是为了什么呢?” 陈益起身:“问问就知道了。” 临走前他看向江晓欣:“江姐,把曲平蕾的通话记录也调出来,看看有什么发现。” 江晓欣点头:“好的。” 两人来到询问室,廖邵伯正坐在那里喝水,看到陈益进来,他连忙起身:“警官,今天下午不是刚问完吗?为什么突然把我带过来啊?” 陈益:“麻烦廖先生走一趟了,因为你说的和我们查到的不符,按照程序,我们需要把你叫过来再问问。” 廖邵伯疑惑:“不一样?哪不一样?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陈益抬手示意对方坐下,随即开口道:“廖先生,你真的不认识曲平蕾吗?” 廖邵伯更加疑惑:“我真不认识啊,我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陈益:“但是我们在你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了她的手机号码。” “啊?” 廖邵伯一脸蒙,连忙拿出手机。 “哪个号码?” 陈益回答:“尾号二七三八。” 廖邵伯打开通讯录一阵搜索,最终搜到了一个名字。 他将手机递给陈益,说道:“你说她啊,她不叫曲平蕾,叫妙妙。” 陈益没有接,视线下移看了一眼,通讯录备注的名字,确实是妙妙,但手机号码却是曲平蕾的。 这什么情况? “你们怎么认识的?”陈益询问。 廖邵伯收起手机,说道:“我们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聊的不错就加了联系方式。” 陈益:“只加了联系方式?后来做过什么。” 廖邵伯沉默了一会,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后来发展成了恋人关系。” 陈益:“也就是说,你出轨了。” 廖邵伯笑着摇摇头,道:“警官,我老婆冷淡啊,换做是你,你不出轨啊?” 此话让何时新不满:“廖邵伯,你说话注意点。” 廖邵伯摊手,一脸歉意的表情。 “她真名叫曲平蕾啊?我刚知道。”廖邵伯说。 陈益没有回答,他觉得这里边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脑海中一时间无法给出比较合理的推断。 沉默片刻后,他询问:“廖先生,聊一聊你和妙妙的事情吧。” 廖邵伯:“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反正就那点事,和妙妙认识后,我就很少回家了,反正耿雯也不管我。” “对她来说啊,只要不缺钱花,每天舒舒服服躺在家里睡觉就行。” 陈益抓住了对男人来说反常的点,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和耿雯离婚?” 廖邵伯诧异:“啊?为什么离婚?我不是说了么,她冷淡,冷淡我当然要离婚啊。” 陈益道:“我觉得不太对。” “从男人的角度考虑,你是非常幸运的,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虽然不能经常碰,但她也给了你充分的自由。”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而且家里的红旗也不去管你有多少彩旗。” “这难道……不是男人的梦想?” 此话让何时新微愣,转头看了陈益一眼,这么浅显的逻辑他一时间还真没想到,难怪自己查案比不上对方呢。 廖邵伯也被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响后,他很认真的点头:“警官,你的境界就是高啊,确实是这样,听完你的话,她要是没死我就不离婚了。” 他的话听起来没什么,但陈益能从对方语气中感觉到一丝挑衅,不能说针对这个案子,也许针对的是所有警察,可能是因为有前科而养成的下意识习惯。 犯罪者和警察本就是对立的,对立就是敌人,哪怕是曾经的犯罪者。 话说回来,如果耿雯对廖邵伯的出轨行为没有任何干涉的话,那么廖邵伯的作案动机就更小了。 还有。 刚才所聊的男人梦想的问题,之前耿雯五个前夫都选择了离婚,这是为什么? 就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一个漂亮,且不管自己晚上回不回家的老婆,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 孩子的问题? 也不对,根据耿雯六任丈夫所说,耿雯是冷淡没错,但也不是完全不让碰,偶尔碰一次要个孩子,相信耿雯也不会拒绝。 “你和耿雯没准备要个孩子吗?” 想到这里,陈益问了一句。 廖邵伯道:“结婚之后倒是考虑过,但没要上。” 陈益:“你的意思是,耿雯不排斥要孩子。” 廖邵伯点头:“对,她不排斥,就是冷淡,你们说冷淡还怎么要孩子?我都快四十岁了,那有这么高的命中率啊,要是十次能要上,那我得等个五六七八年。” 陈益:“你和前妻有孩子吗?” 廖邵伯:“有两个了,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毕竟是新的家庭,有个孩子当然更好。” 问到这里,陈益现在将此案的问题,集中在了耿雯身上。 首先,她冷淡为什么要结婚,又没有父母逼着,单身贵族不好吗? 其次,她就算结婚,为什么要结这么快,平均下来几乎一年一次了,图什么呢?图有人养着?那倒是有可能。 还有,既然冷淡,花费力气去整容隆胸干什么。 当然了,女人爱美是天性,这倒是和冷淡没有绝对的关系,不妨碍爱美。 对女人来说,形象永远是终身不变的目标和追求,不管是冷淡还是丁克还是不婚族,都不影响女性追求美。 最重要的一件事,谁杀了耿雯。 人际关系简单,性格上除了冷淡也没啥毛病,甚至不会去干涉老公出轨,简直就是一个娶回家的完美花瓶。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被杀呢? 陌生人作案吗? 眼见陈益不说话,廖邵伯开口:“警官,问完了吗?我能走了吧?” 陈益微微抬头。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将对方留置二十四小时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进。”何时新转头看去。 房门打开,江晓欣伸进来一个脑袋,冲陈益招手:“陈队啊,来来来。” 陈益奇怪,没有多说,起身离开了询问室。 “陈队?”听到这个称呼,廖邵伯惊讶,“他是队长吗?” 何时新:“怎么了?” 廖邵伯啧啧:“真年轻,看不出来啊,我说呢,怎么那么有范,一看就是个领导。” “那个啥,我能走了吧?” 何时新皱眉,他有点不喜欢对方的性格,回应道:“等会吧,我说了不算。” 廖邵伯:“行吧。” 门外,在陈益疑惑的眼神下,江晓欣开口:“我刚查了曲平蕾的通话记录,你猜怎么着?” 陈益无奈:“江姐,你怎么也学会卖关子了?” 江晓欣笑道:“因为这条线索很重要啊,听我跟你说,曲平蕾不仅和里面的廖邵伯有联系,还和耿雯的五个前夫有联系。” 此话让陈益愕然:“真的假的?” 江晓欣:“真的啊。” 陈益:“五个前夫?都有联系?” 江晓欣点头:“嗯。” 得到肯定,陈益立即转头喊道:“云哥!去把耿雯的一群……五个前夫都带回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前夫一二三四五 在得知曲平蕾和耿雯的五个前夫都有联系后,陈益立即决定对廖邵伯,采取留置二十四小时的措施。 这条线索太古怪了,绝对有问题。 廖邵伯认识曲平蕾可以说是巧合,那其他人呢?都是巧合?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陈益此刻感觉,案件即将迎来重大进展。 只需要知道,曲平蕾为何会同时认识耿雯的六个老公即可。 在这件事情上,他已经有了一个推测,那就是耿雯和曲平蕾,可能也牵扯到了违法犯罪行为之中,而耿雯的六位老公,都是受害者。 只要是受害者,就会有损失,只要有损失,人就会发怒,人只要发怒,就可能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举动。 前五个人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到了廖邵伯这里,耿雯死了,曲平蕾手机关机离奇失踪,那么廖邵伯的问题就很大了。 所以,他才会将其留置二十四小时,在二十四小时内,将所有事情调查清楚,找到线索和证据。 已经很晚了,耿雯的五个前夫被叫到市局,一字排开坐在了询问室的椅子上。 陈益没有分开询问,而是选择共同问询,一是节省时间,二是彼此交流,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只要存在大量共同点,那么他之前的推断便可以得到证实。 此刻,陈益已经找到了第一个共同点。 在他手中,是耿雯五位前夫的个人详细资料,无一例外,都是颇具资产的小老板。 不能说特别有钱,但几百万乃至上千万还是有的。 婚姻情况倒是有所区别,有的和廖邵伯一样已经离过婚,有的和耿雯属于头婚。 询问室内,五个前夫面面相觑,一脸的莫名其妙,显然他们彼此是不认识的。 不等正在整理资料的陈益开口,他们自己就先聊了起来。 “这位大哥,你哪位啊?因为什么被叫到市局啊?” “说是我的前妻死了,让我过来配合调查,我还正奇怪呢,您又是因为什么?” “你前妻死了?我前妻也死了。” “诶?我也是啊,我前妻也死了。” “你们的前妻不会是同一个人吧?叫什么名字?我前妻叫耿雯。” “卧槽!这特么的,我前妻也叫耿雯啊,重名??” “还有照片吗?我看看。” “有啊有啊,来来来,都找出来看看。” 当五人翻找照片,确定自己的前妻都是耿雯后,场面顿时哗然起来,有些失控。 “这什么情况啊?耿雯说他有四个前夫,就是伱们几个货啊?”前夫五皱眉开口。 前夫一有些不满:“怎么说话呢?我和她结婚的时候,你们几个还不知道在哪呢!” 前夫二:“咱俩半斤八两,你啥意思啊?” 前夫四:“等会等会,怎么还攀比起来了?人都死了,能不能安静点?听听警察怎么说,这到底咋回事啊?” 另一边,何时新卓云等人面面相觑。 这场景,可真是多少年都遇不到一次,耿雯还真是前夫收割机啊,而且…… 之前打电话询问的时候,这几个人明明都很生气,怎么现在彼此遇到后开始攀比起来了? 这也间接说明,耿雯至少人品是没问题的,再加上外貌相当出众,男人免不了内心存在占有欲,想证明自己在耿雯心中的地位。 虽然已经离婚,但不妨碍虚荣,至少曾经拥有。 果然,红颜祸水,要不网上有段子都说:古代皇帝兵指西域,绝不仅仅是为了那点葡萄干,西域美女不香吗? 眼见几人越吵越激烈,卓云看向陈益,后者抬了抬手指。 见状,卓云立即上前,呵斥道:“行了行了别吵了,都已经离婚了,还分什么先来后到啊?这是一起重大刑事案件,认真回答我们的问题!” 五人连忙噤声,毕竟这里是市局刑侦支队,对于刑警,他们还是心存敬畏的。 当陈益看完所有资料后,抬头扫了五人一眼,道:“为了节约时间,现在我问,你们点头或者摇头就行,非此即彼,很简单。” “你们是否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耿雯。” 五人点头。 陈益:“是否是相亲网站?” 五人点头。 陈益:“婚后,耿雯有性冷淡?平均一两个月都无法同房一次?” 五人继续点头,场面有点古怪。 陈益:“耿雯不排斥要孩子?” 五人还是点头。 陈益:“你们都出轨了?” 提到这个问题,五人很默契的没有反应,保持了沉默。 出轨这种事虽然不犯法,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谁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有出轨行为。 陈益重复了一遍:“你们,是否都出轨了?” 五人各自有了小动作,有的挠头,有的摸了摸鼻子,就是不承认。 陈益摆手:“把曲平蕾的照片给他们看看。” “是!”卓云上前,将曲平蕾的照片,摆在了五人面前。 五人低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位下意识开口:“曲平蕾?这不是希希吗?” 另一人道:“她叫希希?她跟我说她叫萌萌。” 其他人也坐不住了,接连开口。 “你们都认识?她叫宝宝啊。” “我去,真恶心的名字,她明明叫莹莹。” 在场所有警察:“……” 这事闹的,又吵起来了。 此刻何时新反应过来,这个耿雯和曲平蕾,绝对是有很大问题的,应该是……骗婚,而且还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不然也不会组团去做整形。 咚咚咚! “好了好了,安静点!” 陈益敲了敲桌子,五名前夫止住话语,转头看了过来。 “警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人询问。 陈益说道:“很简单,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你们遇到诈骗了。” 五人一惊。 诈骗?? 陈益:“你们之中,有谁和耿雯打过离婚官司?” 离婚官司属于民事诉讼,市局这边是查不到的,需要到法院那边调取。 现在不用麻烦,可以直接问。 有两人举手。 “我打过。” “我也打过。” 剩下的三个人摇头,表示没打官司。 陈益问:“你们是不是都签过婚前协议?” 此话,让五人再次交流起来。 “你签过吗?” “我签了啊。” “靠!我也签了,这臭娘们!我说呢,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跟我结婚结的这么痛快!!” “你们呢?你们签了吗?” “我也签了。” “我也是。” 在几人义愤填膺交流的时候,何时新坐了过来,道:“什么情况?” 陈益开口:“结婚时间太短,分不了多少财产,就算是净身出户,一年这些人也赚不了太多,所以需要签婚前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婚后双方只要有一人出轨,不但要净身出户,还要赔偿对方的精神损失。” 何时新了然:“我说呢,这个耿雯怎么离婚速度这么快,原来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婚前财产就是婚前财产,固定的,离婚后分不了,所以耿雯才想出了这一招。 这五个人包括廖邵伯在内,每个月的收入还是不少的。 婚后财产外加协议赔偿,耿雯每结一次婚,差不多都能拿到七位数。 这年头,干什么工作能拿到七位数啊,来钱太快了。 最重要的是,相对安全,至少这五个人都没有报警,毕竟自己是过错方,出轨在先。 这种情况下,哪怕抓到了耿雯和曲平蕾,只要不承认,只要没有直接性的证据,很难定罪。 若是两个人再聪明点,平时不通过电话和网络联系,得到的钱想办法查不到分赃痕迹,警方也没有办法。 当然,这是理论上的,很难操作和实现。 许久之后,五人讨论完了,得到了一致的结论:自己恐怕真的被骗了。 前夫二开口:“警官,您的意思是,耿雯故意和我们结婚,然后萌萌……不是,曲平蕾,然后曲平蕾故意接近我们拿到出轨证据,最后耿雯和我们离婚?是这样吗?” 陈益点头:“是的。” 前夫一提出质疑:“那……要孩子的问题怎么说?她同意要孩子啊。” 果然,前夫一就是前夫一,和前夫二三四五是不一样的,毕竟是第一个和耿雯结婚的,说不定此刻还对耿雯一往情深呢。 陈益看向他,说道:“很简单,反正同房次数不多,每次完事后吃紧急避孕药即可。” 前夫一:“……” 他哑口无言。 陈益:“还有,你们都和曲平蕾同居了吧?是不是很少回家?” 五人面面相觑,这时候也不再隐瞒,都点了点头。 陈益嗯了一声:“合理,现在男方出轨也不是绝对的净身出户,只是少分点而已。” “你们五个,每个月都能赚十几万,几十万,甚至大几十万不等,钱再少也是肉。” “净身出户的规定其中有这么一条:一方和出轨对象有同居的事实,可判净身出户。” 闻言,五人全都沉默下来,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其实有点难以接受。 主要是耿雯确实……很漂亮,很迷人。 哎,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自己婚姻不顺,生活中突然出现一个各方面完美的女人,要和自己结婚,肯定欢喜啊。 陈益看了五人一眼,道:“签订婚前协议的时候,耿雯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为什么你们都会同意,没有怀疑过吗?” 前夫五转头:“要不你们说?” 前夫四:“你们说吧,估计……都一样。” 前夫三:“还是你们说的。” 此刻五人不再争吵,变得谦让起来,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前夫一叹了口气,道:“我说吧。” “当时耿雯啊,提及了她的前男友,说前男友出轨了,很伤心,现在不怎么相信男人,很没有安全感,所以要和我签婚前协议,只要有一方出轨,便给与两百万的赔偿。” 有人插嘴:“这么多,我才一百万。” 另一人道:“我……我砍价来着,五十万。” “砍价”这个词,用的很应景,在场所有警员都觉得自己在听一个“精彩”的故事。 前夫一苦笑,继续说道:“当时我也没多想啊,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的女孩要和我结婚,婚前出轨协议签就签呗,反正我也不会出轨。” 陈益开口:“还有侥幸心理吧?就算未来出轨了,只要小心点,对方也发现不了。” 前夫一没有说话。 前夫三生气道:“早知如此该试婚啊,我要是知道她冷淡,说什么也不可能和她结婚!” 前夫五迟疑:“我……我和她婚前同居来说,没发现冷淡……” 此话一出,四人齐齐转头。 “你说啥?真的假的?那怎么回事?”有人酸酸的,次数多了不亏啊。 前夫五:“不知道啊,你问警察。” 四人又看向陈益。 陈益无奈摇头,说道:“装的。” “结婚前怎么都可以,结婚后她需要装出冷淡的样子,如此,才能大大增加你们出轨的几率。” “毕竟生理需求和食物需求一样,是人的本能,这也不完全是你们的错。” 听到这里,五人全都明白了。 这女的,真是个人精啊我靠!一系列操作无懈可击。 先是和自己结婚,再假装冷淡,又吃紧急避孕药不让自己怀孕,然后让曲平蕾勾引。 那个曲平蕾的颜值,完全不低于耿雯,这上赶着扑上来,家里那位又不能碰,试问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这尼玛,真服了!! 陈益:“说说一共损失多少钱吧。” 前夫一:“我大概三百万吧。” 前夫二:“我两百万。” 前夫三:“两百万。” 前夫四:“一百五十万。” 前夫五:“得有……三百五十万,能追回来不?” 陈益计算了一下,已经达到了一千万以上。 五六年赚了一千万,就算是在阳城,只要别花的太狠,基本实现财务自由。 再重复操作个几次,去掉分给曲平蕾的,二三千万没问题。 这一辈子,可以了。 她没有选择去找特别有钱的,而是针对性选择了小老板,聪明的很。 真正的有钱人,可不会轻易上耿雯的当,而且婚前协议这种东西,是绝不可能签订的。 就算签,也是利于男方。 比如帝城某个企业家在结婚的时候,预支了婚后几十年的工资,他们这些人的脑子,可不是耿雯能骗得了的。 当初耿雯上班不到一年便离职,估计就是因为钱太难赚了吧。 确定了这件事,那么杀害耿雯的人,基本明了。 廖邵伯有着重大作案嫌疑。 耿雯不可能每次都成功,总会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这次碰上具备前科的廖邵伯,婚骗行为就此中止,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现在只是推断,到底是不是廖邵伯杀的,需要对他进行深入审讯和详细的调查。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确定嫌疑,寻找证据 询问还在继续。 “你们最近还和曲平蕾有联系吗?” 陈益问出了这个问题。 通话记录可查不到那么远,连前夫一都给揪了出来,说明耿雯和曲平蕾在第一次得逞后,没有选择直接拉黑前夫一。 可能,是曲平蕾瞒着耿雯,悄悄联系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金主,这能随便丢掉吗? 面对这个问题,五人都是摇头。 “最近没联系了。” “我偶尔联系吧。” “我也是,偶尔联系,但最近一两个月不见人了,可能是跑了吧?” 陈益:“一个月内,有见过她的吗?” 五人摇头。 陈益视线放在前夫一身上,问道:“几年前你就和耿雯离婚了,到今年为止还和曲平蕾有关系,是情人的身份?” 前夫一有所迟疑,下意识看向前夫二三四五,最终无奈点头:“是的。” 听得此话,四人脸色都不自然起来,有气愤,也有尴尬。 看来,他们的情况和前夫一差不多。 陈益:“那和耿雯有联系吗?” 前夫一道:“这个没有,自从和耿雯离婚后,她就把我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根本找不到人。” 陈益:“所以说,你们和耿雯离婚后再也没有见过耿雯,却一直和曲平蕾有所牵扯,在这个过程中,或多或少给过曲平蕾钱。” 五人沉默,不肯定也不否定,算是默认吧。 陈益想着这件事耿雯应该不知道,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要找到曲平蕾,一切就都清楚了。 问题是……现在曲平蕾不知道跑哪去了。 如果耿雯的死和廖邵伯有关,那么他是很有可能知道曲平蕾下落的,这样的话,就只能期盼曲平蕾还没死。 案件查到现在,没死就是最好的结果。 “感谢配合,伱们可以回去了。”陈益站起身。 前夫五连忙开口:“警官,我们的钱……” 其他四人貌似也很关心这个问题,都看了过来。 他们只是小有资产而已,达不到对几百万视而不见的地步,能要回来当然是最好的。 闻言,陈益停住脚步,说道:“等我们警方的调查结果吧,如果这些钱还在,自然可以追回来,如果挥霍了,到时候我们会清查耿雯的一切资产。” “若最终毫无可执行财产的话,那就无法追回了,你们只能自认倒霉。” “我说的这些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有证据将此案定案。” 他说的案子当然是婚骗案。 显而易见,耿雯和曲平蕾涉嫌婚骗,虽然基本确定,但还处于推断阶段,需要找到曲平蕾。 如果找不到或者死了,那就比较难办,死无对证。 这番话让五人叹了口气,现在只能等着了。 五人离开后,陈益与何时新他们叫了盒饭,众人在办案大厅边吃边聊。 晚饭还没吃呢。 当然,也没有忘记廖邵伯,此刻他也在吃,不过是在留置室。 关于被刑侦支队留在市局这件事,廖邵伯虽然不满,但反应倒也不大,吃饭的时候还吃的挺香,胃口不错。 “廖邵伯嫌疑很大,还有曲平蕾。”说话的是何时新,“被发现诈骗行为,廖邵伯一怒之下动了手,或者分赃不均曲平蕾动了手,然后跑了,你说呢陈益?” 陈益吃着饭,说道:“廖邵伯嫌疑确实很大,我们推断凶器可能是圆形的烟灰缸或者杯子一类的东西,外加暴力杀人,符合男性作案。” 何时新微微点头,道:“陆科长在廖邵伯家里和办公室里都没有发现血迹残留,如果是他干的,案发现场会是哪呢?” 陈益没有回应何时新,而是转头看向陆永强,对方也没走,陈益没说下班休息,他自然不会主动离开。 “强哥,廖邵伯家里,有没有新买的家具什么的?” “新买的家具?”这个问题对陆永强有点突然,他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没有……不好意思我不是很确定,没注意。” 他的任务就是勘查现场,忽略其他细节很正常。 陈益的话让何时新想起了上个案子,杜才斌杀害郭佳茵的时候,就新买了一个冰箱。 如果耿雯也是在家里被杀,比如床上或者沙发上或者茶几上,换新比费劲清理要稳妥的多。 毕竟,大部分人都无法得知现在的刑侦手段,到底升级至什么层次。 网上搜的,可信不可信?说不准,还不如直接换成新的,查无可查。 血迹检测的灵敏度,可是非常非常高的。 “行,一会我们再去一趟。”陈益说道。 陆永强:“好。” 何时新:“不先审审吗?万一招了。” 陈益嗯了一声:“当然是先审,审完了没结果再去。” 吃完饭后,时间接近凌晨,廖邵伯被从留置室带出,进了审讯室。 没有上手铐,但身边一直有两名外勤警员跟着,寸步不离。 看着陈益走进来,廖邵伯咧嘴:“我说,什么意思啊?怀疑我了呗?” 他轻车熟路,但并不见慌张,也没有表达情绪上的不满。 陈益刚要坐下,廖邵伯继续道:“先等会,刚吃完饭,来跟烟呗?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啊,不抽烟怎么行。” 陈益没有拒绝,径直走了过来,掏出烟盒递给对方一根,同时自己也点了一根。 “陈队长,年轻有为啊。”廖邵伯笑了笑。 陈益神色平静,开口道:“廖邵伯,我就直接问了,耿雯是你杀的吗?” 廖邵伯:“不是。” 陈益:“你知道耿雯涉嫌骗婚吗?” 廖邵伯惊讶:“骗婚?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骗啊?哦,你说那个婚前协议,是吧?” 陈益抽了一口烟,道:“看来,你签了这个东西。” 廖邵伯点头:“对,我也签了。” 陈益:“你为什么要用也?” 廖邵伯微愣:“嗯?你刚才不是用了也吗?” 陈益轻笑:“我可没用,有录音的,需要给你重放一遍吗?” 闻言,廖邵伯沉默了一会,继而笑道:“别咬文嚼字了,我就是随口多说了一个也,抱歉啊,不好意思。” 陈益转身回到自己位置坐了下来,看向廖邵伯道:“廖邵伯,道路监控的保存期限,是三个月左右,长则半年,因此我们是可以查到,你有没有去过老城区的护城河。” “至少,能查到你有没有在附近出现过,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廖邵伯点头:“明白了,陈队长的意思是,耿雯是在护城河里找到的,是吧?” “就算监控拍到了我,又能怎么样呢?我还不能去转转了。” 这个回答,基本已经告诉警方,耿雯的失踪和他有着直接关系,无辜者是不会这么说的。 潜在的意思是,请提供证据,有证据了我就说,没证据我就装傻。 廖邵伯和警察打过交道,而且可能打过很多次交道,明白警方的查案流程是什么样的。 既然已经被留置,说明自己变成了嫌疑人。 如此的话,也就不必再多费口舌,伪装情绪了。 间接可以看出,他已经做好了警方找到证据,自己认罪的心理准备。 两句简单的问话,大大增加了廖邵伯的作案嫌疑。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道:“我也明白了,你在等证据是吧?” “问一下,曲平蕾还活着吗?” 廖邵伯:“不知道。” 陈益:“做过必有痕迹,真的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廖邵伯没有回应这句话。 明白了廖邵伯的态度后,陈益不再对审讯抱有希望,直接离开了审讯室,连对方家里的门锁密码都懒得再问。 “联系廖邵伯通讯录里的朋友,找一个在两个月前,曾经去过廖邵伯家的人,去过的次数越多越好,越熟悉越好。” “江姐,你来做这件事,女人好说话。” “哦对了,已经很晚了,态度好点。” 陈益最后加了一句。 江晓欣:“好。” 随后,他立即带着何时新等人,赶到了廖邵伯的家,房门是何时新打开的,这对他来说很简单。 机械锁何时新不擅长,但联网的电子锁,一开一个准。 房间很大,四室两厅,这个位置在阳城的价格还是不低的。 在房间里转了许久后,江晓欣那边所联系的人,也赶到了这里。 “你好,请问是……市局的警官吗?”门口,一名男子试探性问道。 所有人转头。 陈益露出笑容,说道:“你好,进来吧,这么晚打扰了。” 男子走了进来,道:“发生什么事了,廖邵伯他?” 陈益没有正面回答,笑道:“没事没事,例行调查而已,辛苦你跑一趟。” “这个地方,你来过很多次吗?” 男子:“也不是很多次,偶尔来一次吧。” 陈益微微点头:“那麻烦你看看,房间里的布局和家具,有没有发生过改变。” 男子:“行。” 说完,他左右看了看,在客厅逛了起来。 没用两秒钟,他视线定格,看着客厅里的沙发,随即抬手一指:“沙发变了,我以前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沙发。” 陈益:“你确定吗?” 男子:“确定,颜色虽然差不多,但肯定不是。” 陈益:“好的,谢谢,还有吗?” 男子:“我再看看啊。” 他继续逛。 趁着男子检查的时间,陈益来到沙发前,上下左右看了看,询问:“强哥,地板和沙发底都查了吗?” 陆永强:“查了,只要能移动的地方,都做过检测。” 何时新:“难道和杜才斌一样,都换了家具?” 陈益:“可能性很大啊。” 说着,他来到茶几前,拿起了上面的烟灰缸,和廖邵伯办公室的一样,也是方形的。 “这个烟灰缸有变化吗?”陈益叫住了想去卧室看看的男子。 男子回头,想了想后,恍然道:“哦对,警官你不提醒我还真没注意,以前不是这种烟灰缸,以前是那种圆形的,缸底很厚,挺高档的。” 陈益:“确定是吗?你会抽烟?” 男子连忙道:“会的会的。” 话音落下,他还不忘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给陈益看。 陈益点了点头:“好的谢谢,其他地方不用看了,可以回去了,感谢你的配合,帮了我们刑侦支队大忙。” 男子受宠若惊,客气道:“没事没事,应该的。” 待对方走后,陈益的视线再次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说道:“看来,这里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 何时新:“没错,廖邵伯用烟灰缸砸死了耿雯,鲜血全都溅在沙发上,所以他才会换掉。” “我回去查一下吧,就和查杜才斌一样。” 他倒是没想到廖邵伯做了和杜才斌相同的选择。 这两个案子除了杀人动机不同,杀人手法不同,其他的还真是惊人的相似,连抛尸地点都选了同一个地方。 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冥冥中自有定数? 陈益开口:“先查了再说吧,收队。” 市局,凌晨两点。 除了值班人员和陈益何时新,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的工作。 两人都在办案大厅,灯光的映照下,前者在愣神,后者在查廖邵伯的手机。 此刻的陈益,正在想曲平蕾。 廖邵伯若是动手杀了耿雯,主要动机应该就是因为骗婚的事情,具体的心路历程,需要找到证据问问才知道。 那么,既然他知道耿雯骗婚,肯定也知道曲平蕾的参与,因此曲平蕾的失踪,大概率和廖邵伯脱不了干系。 是活着,还是死了? 如果已经死了,那就是分开抛尸? 如果还活着,现在是什么状态呢? 还是说,提前察觉耿雯出事,惊慌之下逃的无影无踪,连原来的手机都不敢再用,因为廖邵伯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能选的话,陈益自然希望是最后一种可能。 因为只要曲平蕾不跑,手上已经沾了人命的廖邵伯,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至少,也会教训教训。 “陈益,查过了,没有。” “没有来自家具回收的转账。” 另一边,何时新视线离开电脑屏幕,看了过来。 陈益中断思绪。 “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老何,找证据这件事,要交给你了。” 何时新笑道:“没问题,查监控我在行,那么大的沙发,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时间是廖邵伯最后一次联系曲平蕾之后,对吧。” 陈益点头:“没错,顺便,把廖邵伯的行车轨迹全查出来。” 何时新:“交给我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找到曲平蕾 翌日,针对廖邵伯的全面调查开始,内部搜寻监控,外部走访亲朋好友以及同事。 耿雯死亡前后乃至两个月内,廖邵伯做过什么,去过哪里,很快就会有结果。 办案大厅。 江晓欣将一份资料打印出来,起身来到陈益这边。 “陈队,银行那边反馈过来了,耿雯的资产和日常流水。” 陈益接过,从上到下扫了一眼,最终视线放在了资金余额上。 “还剩八百多万,这个耿雯没怎么花钱啊。”陈益开口,“只挣钱,不花钱,这在诈骗犯里也算少见了。” 大部分诈骗犯都有这样的心理:只要让警方逮到,不义之财立即就会被没收,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能花多少就花多少,先舒服了再说。 除非,有能力做到动态分散转款,让经侦支队的高手都无法做到追溯。 成百上千个账户,短时间内怎么追? 当追到终点的时候,发现钱已经到国外了,而且还是不知名的小国,连国际交涉都起不到作用。 至于源头…… 各城镇乡村的大爷大妈,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银行卡为何成了犯罪工具。 这也是大型诈骗集团,赃款难以追查的主要原因。 而耿雯,显然是没有这样的能力。 江晓欣说道:“可能是上学时候穷怕了吧,哪怕之后骗了很多钱,也舍不得花,想着有朝一日收手,直接财富自由。” 陈益点了点头:“也许吧,她太贪了点,两三个或者三四个收手,也不至于被杀。” 消费的少一点,一百万即可财富自由,就算多点,每年花个十万,三百万也能实现财富自由。 耿雯这都得到八百万了,还不满足,最终自食恶果。 她以为自己是猎人,却没想到遇见了一个比她强大很多的猎物,遭到真正字面意思的反杀。 谁也别说谁,反正都有错,程度的问题。 “还有什么需要查的吗?”江晓欣问。 陈益:“暂时没有了,歇着吧,我去找老何。” 江晓欣:“好。” 排查工作连续进行了两天,这是一个相当耗费时间的活,哪怕是何时新,也无法在短时间内锁定目标。 而此刻,收获已经非常大了。 通信科,何时新指着监控大屏幕道:“你看,这是护城河附近的监控画面,拍到了廖邵伯在这里出现过。” “他很聪明,来回改变了好几次路线,最终消失在了监控下,应该是去抛尸了。” “发现耿雯以及郭佳茵的地方是监控盲区,这也是为什么两名凶手都选择在那个位置抛尸的原因。” “说句玩笑话,抛尸的风水宝地啊。” 陈益看了一眼没有关心,视线转到了另一个监控画面。 那是一辆小型皮卡离开廖邵伯小区的监控画面,车斗里放着一个沙发。 “联系车主,马上去见他。”陈益开口。 何时新:“好。” 一个小时后,几人见到了那辆皮卡车的车主,并从对方口中得知了沙发的具体情况。 根据对方所说,沙发的确是廖邵伯的,但不是卖,而是免费回收。 一个月前的某一天,廖邵伯来到这家二手家具回收商场,声称自己家里的沙发坏了,不用给钱,免费去拉走就行。 店里员工一听还有这好事,马上开车去了对方所在的小区,并搬走了沙发。 沙发是真皮的,确实已经坏的很严重了,大部分皮革缺失,露出了里面的填充物。 坏成这个样子确实不值钱,但对二手家具回收的人来说,依然存在一定的价值,比如换皮翻新,拆掉可利用零件等等。 最终他们的处理方式是……拆了。 “拆了?!”何时新脸色有些难看,“剩下的皮革呢?剩下的皮革人扔了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把对方吓了一跳,连忙开口:“没扔没扔,还在仓库里堆着呢。” 何时新转头看向陈益,后者果断说道:“马上找出来,都去帮忙。” 秦飞等人:“是!” 动静吸引了商场的老板,他赶紧来到仓库,看着自己的员工和不少警察在垃圾堆里翻找。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出了什么大案子。 “警……警官,怎么回事啊?” 老板不知道谁是领导,找了半天,最终锁定了何时新,对方的年龄和气质比较符合。 何时新说了一句:“找物证,感谢配合。” 老板:“呃……” 物证,也就是真有案子? 自家店牵扯到了违法犯罪,这可不是小事,看来以后还真得规范点,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搜寻工作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一大包沙发皮革被拿了出来。 陆永强带人立即上前,对皮革现场进行勘查。 陈益走了过来,很快,陆永强有了结果,转头道:“还有一丁点的血迹,应该没问题。” dna鉴定技术的强大之处,就在于它能够通过极其微小的样本,精准地识别并比对出个体的dna信息。 甚至,只需数微克的血液或者唾液。 现在的刑事侦查技术,可不是你把鲜血擦干净了,就查不到了,哪怕是所谓的漂白产品,双氧水,消毒液之类的东西,也不行。 外行终归是外行,道听途说的知识,做不到完美祛除痕迹。 唯一能掩盖犯罪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犯罪。 “马上带回去交给法医科检测。”陈益挥手。 当天晚上,方书瑜拿着检测报告从法医科走出,交给了坐在办案大厅的陈益。 “比对结果出来了,是耿雯的血迹没错,可以提审了吧?” 陈益摇头:“不,还不够,再等等。” 何时新回来后正在继续查监控,需要等他的结果。 廖邵伯心理素质比较稳定,仅凭沙发上存在耿雯的血迹,还不足以让他认罪。 问:沙发上为什么有耿雯的血迹。答:耿雯的手破了。 问:手破了为什么尸体上没有伤口。答:那么长时间早愈合了,你没医学常识吗? 问:为什么扔掉沙发,沙发怎么坏的。答:不小心弄坏的,坏了自然要扔掉。 诸如此类的问题,廖邵伯都可以给出合理的回答,不必浪费时间。 现在还有三件事。 第一,是否能找到杀人凶器。 第二,是否能找到曲平蕾。 第三,是否能找到裹尸袋来源。 三件事难度都不低,陈益比较倾向于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 在阳城找一个人,要比找一个烟灰缸容易很多,廖邵伯要是打碎了扔进垃圾桶,甚至一点点冲进下水道,寻找难度是极大的。 翻找垃圾场或者抽空化粪池,都是海量的工作强度。 在摊开警力之前,陈益希望能通过曲平蕾和裹尸袋来源,让廖邵伯松口。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何时新离开通信科,快步来到了办案大厅,边走边说道:“陈益,应该……找到了。” “廖邵伯在和曲平蕾最后一次联系后,频繁去过一个乡镇,而且一个月前,道路监控拍到了他开车带着曲平蕾的影像。” 听得此话,陈益猛地站起身:“集合队伍,出发!” 晚上九点,市局刑侦支队七八辆警车停在了乡镇的街道旁,众人开门下车。 刺目的警灯闪烁,吸引了周围所有行人的视线。 “就在附近。”何时新打量周围环境,说道。 陈益挥了挥手,所有警员四散开来,挨家挨户的寻找。 廖邵伯在一个月内多次来到这里,算是个好消息,说明曲平蕾应该还没死,大概率被囚禁了。 否则的话,他只来一次抛尸或者埋尸即可,不必多次前来。 那么,囚禁的地方,应该就是民房或者沿街了。 陈益站在路旁,点燃香烟,默默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有警员的声音传来:“陈队!!这里有问题!” 听到声音,陈益立即动身,与何时新跑了过来。 眼前是一座二层民房,并非沿街,但距离大路也不是很远。 周围其他房子都还亮着灯,只有这里是黑暗的,而且敲门也没有人回应。 陈益尝试推了推,锁着。 何时新开口:“要不先找人问问这是谁家,万一搞错……” 话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踹开,锈迹斑斑的锁芯应声而断,孤零零的挂在那里摇晃。 陈益收回右腿,抬手一挥:“搜!” 众人:“是!” 何时新:“……” 他跟随人群走了进去。 院子很破旧,应该很长时间没人住了,警员冲进大门,从一层搜到二楼,最终集合在二楼靠西的房间门口。 楼下大门是朝东的,这个房间属于最角落了。 卓云趴在门口听了听,目光一凝:“里边有动静!” 没有犹豫,他也学着陈益的动作,一脚踹了上去。 砰! 门颤动了一下,但并未打开。 卓云有些尴尬,改用身体去撞。 砰! 砰! 砰! 撞了五六次后,伴随着咔嚓一声断裂,门开了。 因为惯性,卓云差点没摔倒在地,当他抬头看向房间,脸色当即一变。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女人被绑在那里,周围散发着一股恶臭。 还好,不是尸臭,而且女人还活着,只是嘴巴封住了而已,此刻正如蒙大赦般看着闯进来的警察,不停的挣扎。 她的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连重点都无法遮盖了。 所有男警员看到后,连忙转移视线,两名女警立即上前,为其解开束缚并披上衣服。 陈益与何时新走了进来,确实是曲平蕾无疑后,后者叹了口气,道:“够狠,报警不就得了,何必如此。” 杀了一个人囚禁一个人,廖邵伯的处理方式,已经远远突破了正常人的底线。 陈益道:“要是每个人的想法都和我们一样,那世界上就没有违法犯罪了。” 当女警撕开曲平蕾嘴巴上的胶带后,曲平蕾放声大哭起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惊惧和劫后余生,并死死抓住女警的手臂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生怕下一秒,自己会再次堕入地狱。 整容后看似精致的面容,此时也没有了一点美丽的样子,只剩下狼狈的凄惨。 陈益:“带回去给她处理一下,换身衣服。” 女警:“是,陈队。” “谢谢,谢谢,谢谢……”曲平蕾不停的开口。 对方临走前,陈益说了一句:“曲平蕾,一会冷静下来,我们需要和伱聊聊,关于联合耿雯骗婚一事。” 曲平蕾身体微颤,下意识回头:“什……什么骗婚?” 陈益:“你知道耿雯死了吗?” 曲平蕾不说话。 见得曲平蕾默认,陈益淡声道:“曲平蕾,我们既然找到了这里,自然已经查清楚了所有事。” “要不是我们的话,你可能也得死,懂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隐瞒。” 曲平蕾沉默,继而叹了口气,跟随女警离开。 陈益与何时新等人还没走,开始勘查现场。 来到房间墙壁前,陈益凑近仔细观察,还抬手敲了敲,说道:“隔音材料,廖邵伯想的很周到。” 何时新:“应该是提前违规租下,装修了隔音材料,然后对曲平蕾动的手。” “发泄够了,就会杀了吧?” 陈益嗯了一声:“曲平蕾知道的事情太多,廖邵伯既然杀了耿雯,也不差曲平蕾了。” 动机和行为之间都存在阴影,而廖邵伯的阴影更大。 只要有一个导火索,动机会马上付诸行动。 遗传环境和教育,也许会让某个人内心充满着犯罪欲望,只需一个契机。 你无法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才会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 何时新:“这么说的话,幸亏杜才斌……把郭佳茵扔到了那里。” 耿雯是孤儿,朋友又少,失踪后无人报警,如果不是碰巧发现,真不知廖邵伯什么时候才能案发。 陈益点头:“某种程度上讲确实如此,再晚几天,曲平蕾是死是活就无法保证了。” 何时新无奈摇头,这可真是戏剧,一起失踪案,现在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凶杀,捞尸,诈骗,一个案子变成了四个。 不算离奇,也称不上多复杂,就是巧合性的东西太多了。 “能结案了吗?”何时新道。 陈益:“再等等走访结果,裹尸袋这种东西,很少有人买。”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案结 第二天下午,曲平蕾被带到了审讯室。 昨天到现在,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也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现在状态已经很好了,没有了昨天晚上的无助和恐惧。 虽然没有化妆,但曲平蕾的颜值依然很不错,可惜是动过刀的。 动过刀的脸和天然的脸,总归是有所区别。 进了审讯室的曲平蕾,坐了下来,手腕上带着手铐,左右两边各站着一名英姿飒爽的女警。 曲平蕾此刻面对的,是来自陈益的审讯。 片刻后,一杯热茶放在了曲平蕾面前,她抬起双手握住茶杯,感受着外部带来的温暖。 也许她现在的内心在绝望和折磨下,已经变得很冷,很冷。 “姓名。” “曲平蕾。” “年龄。” “二十八岁。” “籍贯。” …… 个人信息问完后,陈益开口:“从头开始说吧,先聊聊你和耿雯的问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曲平蕾沉默良久,在回忆中,小声娓娓道来。 几年前,曲平蕾是阳城一家夜总会的陪酒,也正是在那里,认识了刚刚前来上班的耿雯。 两人性格相投,长相又都很普通,很快成为了好朋友,这时候曲平蕾方才知道,耿雯竟然是毕业于重点大学的高材生。 她很吃惊,重点大学的学生,也会来这种地方上班吗? “哎,蕾蕾,你把重点大学神话了,哪有这么厉害,我毕业后进了一家很不错的公司,但每月的工资还不如伱的三分之一信不信?” 耿雯如是说。 曲平蕾迟疑:“可是……就算工资少点,毕竟是正经工作啊,公司白领,多体面。” 耿雯呵呵一笑:“体面?体面能当饭吃吗?这个社会,钱才是最重要的。” 曲平蕾没有反驳这句话。 她承认,钱真的很重要。 没有钱,你什么都做不了。 有了钱,你就能做很多你想做的事情,自由,被人看得起。 因为两人颜值的普通,在夜总会的收入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最起码相比其他同事,算少的。 没有男人会为长相普通的女孩买单,酒水提成上就少了一大块。 “你们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赶紧走,长的不漂亮也就罢了,才艺总要有吧?没有才艺,也得会讨男人欢心啊。”领班一脸嫌弃。 …… 员工宿舍里,曲平蕾不停的叹气,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太适合这个工作。 此刻,耿雯在长久的沉默后,突然凑了过来:“蕾蕾,我有赚钱的办法了。” 曲平蕾疑惑:“啊?” 耿雯一脸兴奋:“我们可以去套男人的钱啊,到相亲网上寻找那些未婚和离婚的小老板,我和他们结婚,你勾引他们出轨,一次肯定不少捞。” 曲平蕾吓了一跳:“这……这不是诈骗吗?犯罪啊雯雯。” 耿雯无所谓道:“怎么能叫犯罪呢,结婚犯法吗?离婚犯法吗?勾引男人出轨犯法吗?身为妻子我合理要点赔偿犯法吗?是不是?” 曲平蕾想了想,无法反驳耿雯的话,甚至感觉非常有道理,还觉得耿雯非常聪明。 “可是,以咱俩的长相,哪个老板能看上我们啊。”曲平蕾目光又黯淡下来。 耿雯:“你傻啊?整形啊!我们去做个整容,再隆个胸,这不就行了?” “这段时间你挣了点钱,我也挣了点钱,都拿出来。” “不要心疼,舍不得孩子套不着浪!” 曲平蕾:“好吧,我听你的。” 耿雯:“这就对了,等赚个千八百万,咱们就算有钱人了,到时候放在银行光吃利息,也够一辈子花的!” 曲平蕾被耿雯说的有些兴奋,似乎已经看到未来的幸福生活。 …… 审讯室,听到这里的陈益开口:“所以一切都是耿雯策划的是吗?” 曲平蕾点头。 死无对证,这番话已经无法判断真假,不过曲平蕾银行卡里的存款是不如耿雯多的,这一点可以从侧面印证曲平蕾的话。 所谓……知识产权,策划者,总归是要多分钱。 陈益:“说说你们的具体计划吧。” 曲平蕾抿抿嘴,道:“雯雯说这种事不能找太有钱的,太有钱的人很警惕,也很小气,结婚的时候都喜欢签婚前协议,到时候就算离婚了也分不到多少钱。” “要找,就找那些空虚的小老板,暴发户最好,离过婚的最好,手里有个几百上千万那种。” 陈益:“成功了几次?” 曲平蕾:“五次。” 陈益:“名字说出来。” 曲平蕾印象很深,将耿雯前夫一二三四五的名字准确的说了出来。 陈益询问:“既然是骗婚,那自然打一枪换个地方,你为何还与他们保持联系?” 曲平蕾吞吞吐吐:“我……我……” 陈益重复:“说,为什么。” 曲平蕾叹了口气,道:“他们的婚前财产还是很多的,我……我想再要点。” 陈益:“这件事耿雯知道吗?说实话。” 曲平蕾:“她不知道。” 陈益点了点头,道:“继续,廖邵伯什么情况,你为什么会被绑在那个小楼里。” 提到廖邵伯,曲平蕾的脸上再度涌现出恐惧,双手都是有些颤抖。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复心情后,道:“那……那天,他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上了他的车,然后就到了那个地方。” “我当时很奇怪,平时见面都是在酒店,今天怎么会来这么偏的地方,他解释说可能让老婆发现了,所以来这里安全点。” “我更奇怪了,雯雯没和我说这件事啊,之后就跟他进了那个地方。” “再然后,他给我喝了一瓶水,我就睡过去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了那里。” …… 啪! 廖邵伯一巴掌甩在曲平蕾脸上,凶狠的眼神中布满了血丝,如同一头猛兽。 “臭婊子!!你们俩是不是联合起来坑我的,说!” 曲平蕾脸上顿时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她吓坏了,哆哆嗦嗦道:“什……什么坑你,我……我听不懂啊,哪两个?” 廖邵伯冷哼,摸出了一把匕首。 看到匕首,曲平蕾脸色大变,剧烈挣扎,可惜没有任何作用。 廖邵伯慢慢将匕首放在曲平蕾的脸上,寒声道:“我再问一遍,你和耿雯那个臭女人,是不是联合起来坑我的!说不说?” “不说,我就把你的脸划成麻子!” “我只数三下。” “一!” “二!” 感受着脸上带来的锋利,曲平蕾吓得脸色苍白,尖声道:“不要不要!!” “三!” 曲平蕾:“我说我说!!是!是坑你的!但不是我的主意啊,都是她的主意,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廖邵伯咬牙:“她那几个前夫,也是因为这个离婚的?” 曲平蕾不敢隐瞒:“是是是……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绝对不会说你出轨了,绝对不会说的!” 廖邵伯盯着曲平蕾,舔了舔嘴唇,扔掉匕首就扑了上去。 房间内,只剩下了曲平蕾痛苦的求饶声。 两天后,廖邵伯又来了。 “你放了我吧,我求你了……”曲平蕾浑身没有力气,艰难开口。 廖邵伯冷哼:“你们两个臭女人,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是吧?真特么活腻了。” “前面那五个玩意是沙币,我可不是!” “正好,赚了不少钱吧?我就笑纳了。” 曲平蕾愣在那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你什么意思?那是雯雯的婚前财产,你拿不走的。” “我求你了,你放了我,我把我的钱都给你!” 廖邵伯呵呵一笑:“婚前财产?不,那叫遗产。” 曲平蕾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你你你……你把雯雯怎么了?” 廖邵伯再次扑了上来:“让我玩几天!玩够了我就告诉你!反正你本来就要做我的情人,把我伺候舒服了,说不定还会放你走。” 为了活命,曲平蕾只能忍受。 当听完曲平蕾这番话,能看到她的脸上,已经流满了泪水。 那是后悔的眼泪。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去做一个普通的打工人,哪怕送送外卖做做家政,也比现在要强太多。 为何一定要有钱? 有能力,就赚,没能力,就面对平庸,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能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未来找个合适的男人,还能组建幸福的家庭。 这次若不是警方找到她,结果不敢去想。 陈益站起身,准备离开审讯室。 “警……警官。”曲平蕾在后面叫住了他。 陈益回头。 曲平蕾看着陈益,小声道:“谢……谢谢你。” 她明白,对方很有可能是救了自己的命。 陈益开口:“不必,职责所在,你涉嫌诈骗,等候处理吧。” 说完,他开门离开了审讯室。 曲平蕾并不在乎这些,现在能逃离那个地方,能活着,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提审廖邵伯!” 审讯室,廖邵伯被带上手铐,坐在了椅子上,面前的铁板,卡住了他的身位。 廖邵伯皱起眉头,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 陈益开门走进,冷眼盯着他。 廖邵伯倒也不惧,平静的和他对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眼神中的冷意和淡淡的杀气,令他发慌。 他见过杀人犯,认识杀人犯,甚至还和某个杀人犯是好朋友。 他知道手中沾过血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这种压迫力,就算是监狱里那几个老大,都远远不及。 “你……你想干什么?”廖邵伯喉咙滚动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细汗。 陈益收回视线坐了下来,淡声道:“在审讯室,当然是审问,东西给他看看。” 秦飞上前,将dna鉴定报告,监控截图,以及曲平蕾的口供,展示给了廖邵伯。 最后,就是裹尸袋的来源了。 经过外勤警员以及辖区派出所的协助,警方最终在阳城某殡葬用品店,问到了廖邵伯购买裹尸袋的情况。 他很聪明,选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可惜再远的地方,也有警察。 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凶器以及凶器的下落了。 看完所有证据,廖邵伯沉默良久,随即抬头略显惊惧的看了看陈益,说道:“好……好吧,是我干的。” 砰! 陈益猛地一拍桌子:“干了什么!说清楚!” 廖邵伯吓了一跳,连忙道:“能能……能换个人审吗?我坦白,我坦白!” 陈益给他的反差太大了,他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了惧意。 陈益紧紧盯着他:“你说呢?” 廖邵伯讪讪,索性低头不去和陈益对视:“能给我一根烟吗?” 陈益:“别废话。” 廖邵伯无奈:“是我杀了耿雯,曲平蕾说的也都是真的,我囚禁了她,强奸了她。” 陈益:“有没有想过杀了她?” 廖邵伯否认:“没有啊,绝对没有!” 陈益并未追问,这件事没有发生,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无所谓。 陈益:“说说,杀害耿雯的全过程,包括你是怎么发现她们俩有问题的。” 廖邵伯深深叹了口气,缓声开口:“我只能说……直觉吧,犯罪的直觉。” “在曲平蕾第一次勾引我上床之后,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一个性冷淡,非让我签什么婚前协议,一个在我结婚没多久,很刻意的接近我。” “为了验证我的直觉,之后我悄悄查了两人的手机,这才发现她们是认识的!这是要坑我啊!” “所以,就把曲平蕾带到那个地方逼问了,结果和我猜的一样。” 陈益:“继续,在哪杀的耿雯,怎么杀的。” 廖邵伯:“在客厅,用烟灰缸砸死的,沙发上有不少血迹,我就换掉了。” 陈益:“说仔细点。” 廖邵伯:“好吧……” “杀了耿雯之后,我等血迹都干了,这才开始清理沙发,清理完后我不太放心,想着警察应该是能鉴定血迹存在,于是就重新把曾经存在血迹的地方,用刀划开撕掉,沙发送给了二手家具商场。” “没想到……还是有漏的,早知如此……算了,就是这样。” 他想说的,应该是早知如此,应该把整个沙发皮都给撕掉。 陈益:“凶器呢?” 廖邵伯:“洗干净砸碎,扔小区垃圾桶了。” 陈益:“抛尸地点。” 廖邵伯:“老城区那边的护城河。” 陈益:“裹尸袋在哪里买的。” 当问完所有问题后,陈益提到了对方杀害耿雯的动机。 这件事让廖邵伯激动起来:“什么为了遗产,她胡扯,我可没这么说过!她……她是诈骗犯啊,能当证人?” 作案动机在审判过程中,在量刑过程中,占据比较大的比重,他明白这一点。 陈益:“能,她是本案的犯罪者,也是本案的受害者,自然可以作证。” 廖邵伯:“……” “反正她是胡说!” 陈益不再多问,这种主观上各持一词的问题,就不是办案刑警该管的了。 离开审讯室,他轻呼了一口气,此案过程曲折,总算是结束。 一案变四案,确实是非常少见,巧合成分很大。 何时新,在本案的侦破过程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这就是科技时代科技人才的重要性,不然破案时间可能会推迟几天。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方松平的问题 办案大厅,陈益看着聚集在这里的众人,边走边说道:“回头再聊,我去找张局汇报工作,老何也过来吧。” “行。”闻言,何时新跟上了陈益的脚步。 来到办公室,陈益将此案调查过程以及结果,大概和张晋刚说了一遍,后者听完后,在吃惊之余,脸上涌现出一抹古怪。 正如所有办案人员所认为的那样,他也有这种感觉:此案不离奇,但就是巧合性上多了一点。 两起杀妻命案,不同的作案动机,相同的抛尸地点。 廖邵伯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不知会不会在心里对杜才斌破口大骂:你特么有病啊,阳城那么大,非得跟我扔在同一个地方! 杜才斌如果能听到廖邵伯的心声,估计也会如此回应:你特么还好意思说我,你没扔?! 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案变四案,六个相关人,全都有错,区别就是五个违法犯罪,最后一个处在道德层面。 所以说做人,还是要厚道一些,哪怕是装出来的呢? “何副队长刚来阳城市局,就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恭喜啊。”张晋刚微笑。 他与何时新不怎么熟悉,所以目前语气中依然带着一丝客气。 何时新闻言连忙开口:“张局言重了,不敢当不敢当,此案主要是由陈副队长主导调查的,我就是跟在后面帮帮忙。” 张晋刚看向陈益,后者笑道:“相互合作,相互合作。” 张晋刚自然明白,一个负责调查方向,一个负责技术支持,不能说哪个更重要,缺一不可。 不过他心里,自然是更认同陈益的。 一个原因,陈益是他亲自招进市局亲自提拔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查案天才的缺失。 计算机网络高手随便在一个大公司都能找到,但会查案能挑大梁的人可就太少了。 这里面,多少带点个人喜好和个人偏袒。 也许等以后何时新彻底融入阳城市局后,会有所改变。 张晋刚开口:“大家都辛苦了,此案卷宗整理好后,该休息的就休息,不要太累,身体很重要。” “何副队长刚到市局,还没来得及给伱接风呢就碰到了案子,实在是有点突然。” “现在案子结束,陈益你就负责招待一下,找我报销,我就不去了,最近忙的很。” 陈益点头:“好。” 何时新:“谢张局。” …… 翌日晚,适逢周末,案件的整理工作已经结束,卷宗递交了检察院,此刻刑侦支队除了值班人员外,全部齐聚阳城某饭店。 地点是卓云选的,这次没有人和他抢,今晚注定要大出血。 这次聚会既是庆功,也是为何时新接风,连周业斌也被叫来了。 “五月走?这么快,老周,我舍不得你啊。” 陈益半开玩笑的语气,让大家都是笑了起来。 周业斌骂道:“滚蛋!分局距离市局才多远?开车很快就到了,你要是舍不得我的话,跟我一起去吧。” 陈益:“那算了。” 大家笑的更欢。 周业斌要去的地方是洪中区分局,之前陈益在城东派出所下基层抓a级通缉犯的时候,正是洪中区分局刑侦大队队长吕光军,前来带的人。 “恭喜周队。”何时新端着酒杯碰了过来。 高升了,大家都为周业斌感到高兴。 周业斌看了看何时新,又转头看向陈益,笑道:“东洲最年轻的两位刑侦支队副队长,都在阳城市局了,咱们市局以后要发达。” “陈益,何副队长,以后刑侦支队就交给你们了,感谢。” 何时新:“周队客气了,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配合陈副队长,做好自己的工作。” 他很会说话,隐晦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周业斌走了,刑侦支队支队长的位子便空了下来,但他可没有想过,连一点念头都没有。 陈益的查案能力比他强很多,而且在阳城市局还有着很高的威望,人脉关系就更不用说了,省厅更是对其非常看重。 因此,支队长的位子根本不会有任何意外,以后铁定是陈益的。 而他,只需跟在陈益后边,认真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陈益咧嘴一笑,没有说话。 他要是在乎这个,就不会把何时新给“忽悠”过来了。 周业斌自然听懂,但没有在意,他也清楚支队长的位子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除非,陈益突然被调到了更高的位子,比如省厅,但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 支队长更像是一个跳板,站在跳板上,前方你能看到很多方向,至于往哪跳,那就要看陈益自己了。 或者说,看方松平的安排。 想必这两个人,以后会在此问题上有所交流。 根据他对陈益的了解,最大的可能就是一直活跃在刑侦一线,而不是走自己的路。 自己看似是要升了,但离开一线后,发展空间就会变得局限,正常情况下,未来市局副职应该也就到顶了。 而陈益呢,现在还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支队长只是起点,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聚会结束后,方书瑜开车送陈益回家。 四月凉爽的天气,陈益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根香烟。 方书瑜虽然不赞同陈益抽太多烟,但从未反对过,只是偶尔会提醒对方少抽。 说一千道一万,吸烟还是有害健康的,能不抽还是要尽量不抽。 刑警查案需要动脑子,还要经常熬夜,这一点方书瑜自然明白,所以她才不会去禁止。 “明天什么安排?”陈益看了一会窗外的街景,转头笑着询问。 今天是周六,明天是周日。 刚才聚会的时候方书瑜一直没有和陈益聊天,不去打扰他们男人之间的交谈。 她也没有想到,不知不觉中那位曾经在图书馆偶遇的考公青年,现在已经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了。 “我……我爸生病了,我就不出去了吧?”方书瑜迟疑开口。 闻言,陈益脸色微凝:“生病了?什么情况,严重吗?怎么不早说啊。” 方书瑜笑了笑,道:“别大惊小怪的,发烧而已,现在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陈益这才放心,哦了一声:“那明天我去看看方叔吧。” 方书瑜:“行啊。” 陈益:“几点去合适呢?” 方书瑜想了想,道:“这两天我爸睡的早起的晚,需要休息,上午和晚上都不合适,下午吧。” 陈益点头:“行,明天上午我去古玩街逛逛,下午去找你。” 方书瑜奇怪:“去古玩街干什么?” 陈益笑道:“找老陶啊,闲着也是闲着,从江城回来后,我还没见过他呢,失约可不好。” 方书瑜来了兴趣:“那我也去!” 陈益:“呃。” “你刚才不是说……” 方书瑜无所谓道:“没事,我爸已经好了。” 陈益:“……” 这可真是亲闺女。 他有点后悔,人家好不容易生个病,能和闺女亲近亲近,这要让方松平知道了,不会对自己有意见吧? 见得方书瑜对新鲜事物抱有期待,陈益不再多说。 第二天上午,陈益开车带着方书瑜,来到了陶汉辉的店铺。 才八点多,古玩街已经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了。 “陶先生。”陈益跨进大门,看着在里面忙碌的陶汉辉,笑着开口。 陶汉辉转头,看到是陈益后,目光一亮:“陈警官,哎呀稀客稀客,来来来,随便坐啊。” “这位是?” 陈益介绍道:“我女朋友,方书瑜。” 方书瑜微笑点头:“您好。” 陶汉辉:“你好你好,陈警官今天怎么有空啊?” 陈益:“今天是周末啊。” 陶汉辉一拍脑壳:“哦对,周末,看我这记性,天天窝在店里日期都忘了。” “陈警官,今天过来没什么事吧?” 陈益无奈:“别那么敏感,纯属闲逛,陶尚立今天没回来?” 陶汉辉:“没有,他忙的很。” “别站着了,坐吧,我去给你们泡茶。” 陈益阻止道:“陶先生别麻烦了,真是闲逛,顺道过来看看你,一会就走。” 陶汉辉没有坚持,放弃了泡茶,笑着说道:“谢谢陈警官还想着我啊。” 陈益道:“这是当然,江城的案子陶先生可是帮了我大忙了,而且我和陶尚立还是朋友,这么算我应该叫你伯父。” 陶汉辉摆手道:“陶先生和伯父我都不喜欢,直接叫老陶吧!” 陈益:“行,老陶。” 说完,他转头看向货架,身旁的方书瑜也在看,主要是因为好奇,以前她没来过,电视剧里倒是有,花一百赚一百万,捡个大漏什么的。 古玩这一行,对外人来说具备一定的神秘感。 见得两人视线转到了古董上,陶汉辉开口:“都是假的没什么可看的,你们要是有喜欢的啊,随便拿。” 陈益:“一个真的都没有?” 陶汉辉:“我都找人鉴定过,现在哪有那么多真的,就算有捡到漏的概率不比中彩票高,还不如去买彩票呢。” 干古玩店多年,他显然是非常了解行情。 陈益笑道:“外面没真的,里边肯定有吧?” 陶汉辉点头:“这是当然,你要想看我带你去。” 陈益小声道:“方叔喜欢这玩意吗?” 方书瑜闻言,连忙道:“别别别,别送他古董,太贵了,他肯定不高兴。” 陈益:“好吧。” 他也就是随口一问。 随后,两人跟着陶汉辉进了内室,领略了一番真正的古董是什么样的,很快离开了。 虽然离开了陶汉辉的店铺,但方书瑜不打算离开古玩街,拉着陈益到处逛,还花钱买了几样自己喜欢的东西。 不过那些东西,外行都能看出问题很大,妥妥的现代工艺品。 工艺品倒也罢了,喜欢可以买,但老板你不能口口声声说这玩意是商周啊。 明明是上周批量生产的,非得说是商周,这也让陈益感叹了一番古玩街的水分,尤其是老板的脸皮,厚的很,早已锻炼的炉火纯青,那是真敢说。 既然是商周的,那你卖五千,我说五十你为啥同意的如此痛快。 五十你都得赚四十九吧? 倒也无所谓,方书瑜喜欢就好。 直到过了十二点,两人方才是离开古玩街,顺便在里边吃了个饭。 方书瑜一脸满足,还说下次再来,看来是上瘾了,猎奇心居多。 在别的地方,可见不到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老板不卖的,甚至还有上个世纪的大哥大。 下午。 陈益拎着一些水果到了方松平的家。 方书瑜说的没错,慰问而已拿点水果就行,自然点最好,忘记对方的身份。 没有方厅,只有方叔。 “陈益啊,来来来,陪我坐会。”阳台那边,方松平躺在椅子上,冲陈益招手。 陈益连忙走了过来,搬把椅子坐在对方身边。 方松平:“书瑜啊,把烟灰缸给陈益拿来。” “知道了。” 方书瑜答应了一声,拿来烟灰缸后很快离开,去找方母聊天去了。 方松平:“陈益,到家里不用客气,该抽烟就抽烟,我就不让你了。” 陈益点头:“好的方叔。” 看着点燃香烟的陈益,方松平道:“听说,最近破了一个很曲折的案子?” 陈益:“嗯,是,本来是一起失踪案,没想到后面牵扯出那么多事。” 方松平:“这就是刑警,见多了你就习惯了,要是翻看以前的卷宗,你会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太少。” 陈益谦逊道:“我会总结经验的。” 方松平微微点头,道:“周业斌快走了吧?” 陈益:“昨天还和他吃饭来着,说五月份差不多。” 方松平望着前方窗台的绿植,声音响起:“你对未来有规划吗?” 一个很严肃很认真的问题,让陈益思考了半响。 “还是……脚踏实地吧。”他觉得这个回答不错。 方松平笑了笑:“自己家里闲聊而已,说点实际的。” 陈益想了想,道:“努努力,看看能不能接替周队的位子。” 方松平:“不,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陈益这次是真不懂了,略微犹豫后,道:“方叔您给点提示?” 方松平道:“你肯定会是支队长,这件事不会出任何意外,我问的,是支队长之后。” “是想一直留在市局,还是想来刑侦总队啊?” 陈益明白了。 对方问的,是自己想做魏剑风,还是想做张晋刚。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姐夫 很大的一个问题,陈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说实话,如果方松平不问的话,他以前还真没想过。 是留在市局,还是往刑侦总队靠一靠? 只要踏上了其中一个方向,那么此生就基本注定和另一个方向无缘。 至于区别大不大,陈益自然是知道的,不然的话方松平也就不会问了。 区别很大,而且大的很。 一个管业务,一个管全盘,你不能说哪个发展前景更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还是要看自己。 性格,能力,是否适合市局?是否适合刑侦总队? 就拿张晋刚来说,他现在是阳城市局副职,主要分管刑侦,下一步就是正职了。 正职怎么样呢?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属于兼任。 兼任什么?兼任阳城副职,协助阳城地位最高的那位,分管各领域工作,到时候在影响力上,肯定是要高过魏剑风的。 正如方松平一般,虽然在陈益这里叫方厅,但对方是兼任东洲副职的,分管省厅。 再说魏剑风。 他的职责,是研究定制全东洲刑事侦查工作的发展计划,掌握全东洲刑事犯罪动态,分析全东洲犯罪活动规律,阻止、指导、监督全东洲警方打击刑事违法犯罪。 说的简单点,就是负责全东洲所有刑事案件的侦破工作,活跃在打击违法犯罪的第一线。 未来,魏剑风就是省厅副职了,再往后不好说。 而张晋刚的未来,基本和打击刑事犯罪没什么太大关系,属于统管。 通俗来讲,一个只管查案就行了,另一个走上真正意义上的仕途。 “当然……还是刑侦总队更适合我。” 思索良久后,陈益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闻言,方松平没有高兴也没有失望,微笑开口:“我猜到你会这么说,以你的能力和性格,的确很适合进刑侦总队,至于进了刑侦总队之后怎么样,到时候我会根据伱的情况,继续问你的。” 陈益点了点头。 现在他需要选择,未来自然也需要选择,到时候的选择恐怕就不是在阳城了,而要涉及到帝城的刑侦局,说那个还太远。 方松平:“好了,问完了工作,说说你和书瑜吧。” “你和书瑜,未来什么打算啊?” 陈益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啥……啥意思?什么什么打算?” 方松平脸色黑了下来:“上次你和书瑜夜不归宿,以为我不知道是吧?!” 陈益:“……” 方叔,您有点直接啊,这不就尴尬了吗? 他敢保证,只要自己敢说彼此清白啥也没干,对方绝对会把他拍在地上,半天都扣不起来。 一位领导做不出来这种事,但一位父亲做得出来。 “呵……呵呵。”陈益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用傻笑来回应。 方松平瞪眼:“你笑什么?我可跟你小子说明白,你要是敢欺骗书瑜的感情,别说支队长了,副支队长你都别想再干!” 陈益:“……” 此刻自己面对的已经不是方厅了,而是一位父亲,还是一位只有独女的父亲。 方书瑜要是受一点伤害,方松平绝对会找始作俑者拼命。 这剧本不对啊。 前一秒您还认真的和我讨论未来的发展规划,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职位马上就要火箭攀升了,下一秒,副支队长都要保不住。 “我对书瑜的感情,天地可鉴啊。”陈益来了一句肉麻的话。 见状,方松平神色稍缓:“那就好,我看书瑜对你感情挺深的,你可别忽悠她。” 陈益现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偷偷调查过他了。 以前那些事,都查清楚了? 别闹。 “方叔您放心,绝对不会。”陈益认真开口。 方松平嗯了一声,打量陈益,道:“身体还好吧?” 陈益又蒙了:“身体?我身体咋了?” 方松平视线放在了陈益的心脏位置。 陈益连忙道:“我已经治好了!” 方松平狐疑:“真的假的?” 陈益:“当然是真的,我爸有钱,早就治好了,身体倍棒!” 方松平点了点头,道:“好吧,这倒也无所谓,只要你们感情没有问题就行,诶?话题怎么扯远了,我说你们未来的计划。” 陈益:“啥计划吗?” 方松平:“不订婚?只谈恋爱?” 这种事一般都是男方提,但方松平显然是不在乎这些细节。 陈益明白过来:“这个……方叔,早了点吧?等等再说呗,我得问问我爸妈。” 方松平嗯了一声:“确实需要和你父母商量,行,我以后不问了。” “今晚留下吃饭吧,陪我喝点。” 陈益:“好的方叔。” …… 时间一晃,过了五一长假,陈益和方书瑜这几天来了一次自驾游,玩的相当开心。 没有跑远,还在东洲之内。 周业斌这回是真的走了,办公室已经搬空,打扫过后,等待下一任刑侦支队长的到来。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位子肯定是陈益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然现在陈益还是副支队长,但在周业斌走后,市局刑侦支队基本就是他说了算了。 何时新很会做人,极少表达自己的主见。 回想和周业斌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坐在办公室的陈益笑出了声。 当时,自己带着手铐作为一起凶杀案件的重大嫌疑人,而周业斌,是负责侦查此案的刑警。 没想到过了两年,自己已经是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了,在未来,很有可能接替周业斌的位子。 这番经历,都能写成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陈益开口。 房门推开,秦飞探头道:“陈队,张局叫你。” 陈益:“好,我知道了。” 来到张晋刚办公室,对方言简意赅,让他去洪中区分局协助刑侦大队,侦破一起抢劫伤人案件。 “伤人?不是杀人吧?”陈益担心自己听错。 张晋刚道:“伤人,不是杀人,而且伤的不严重。” 陈益这才放心,随即吐槽道:“张局,老周不地道啊,刚去分局就找我干活,不是有吕队长吗?” 张晋刚笑了笑,道:“可能……是他想你了吧。” “赶紧去吧,他亲自打电话过来指名让你去,不过……” 陈益:“不过什么?” 张晋刚:“不过他在说这件事之前,先问了问你是否有空,应该是真的想你了。” 陈益无语。 意思是去不去都行,反正案子不大早晚能抓到。 “行吧,我走了。” 陈益离开办公室找到何时新:“老何啊,我去一趟分局,队里如果有事情的话你先处理一下,要是有大案子再叫我。” 何时新:“行我知道了,你放心。” 陈益又喊走了秦飞,两人开车向洪中区分局赶去。 路上,开车的秦飞询问:“陈队,咱去分局干吗?” 陈益抱着后脑勺靠在座椅上,说道:“老周想我了,请我去喝茶。” “呃……”秦飞笑了笑,不再多问,只要不是什么麻烦的大案子就行。 他还正奇怪呢,如果是大案子的话,怎么可能只带着自己。 车辆到了分局,陈益没有见到吕光军,可能是外出查案了。 “陈副支。” “陈副支。” 路过的警员看到陈益,连忙停下打招呼。 自从周业斌调来分局,所有人都知道,未来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的位子,是陈益的可能性基本铁板钉钉。 三十岁左右的支队长啊,保不齐还不用到三十岁,恐怖的很。 “陈副支,周局在办公室等你呢。”有警员开口。 “嗯,好。” 陈益脚步不停,来到了周业斌的办公室,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老周,摆谱是吧,你真是混大了。”人还未出现,声音先响了起来。 办公桌前的周业斌放下手中文件,抬头笑道:“这不是很久没见你了么,让你来帮帮忙还不行啊,反正你最近在市局也没啥事,阳城这段时间太平的很。” 说着,他起身站起,和陈益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秦飞啊,倒几杯水。”周业斌开口。 秦飞:“是,周队,不是,周局。” 口误让他尴尬了一下,随后就去拿纸杯了。 陈益:“别说太平,这可不能瞎说啊,乌鸦嘴很管用的。” “怎么样老周,在分局感觉如何?” 周业斌翘起二郎腿,笑道:“舒服,比在刑侦支队强多了,我想着期满后也别回去了,直接留任得了。” 陈益:“好啊,我回去和张局说说。” “不对,张局力度不够,我去和方厅说说吧。” 周业斌吓了一跳,连忙开口:“别别别,开个玩笑,可不能和方厅说啊吗,你小子不地道。” 陈益笑骂:“不地道的是你,你以为我真闲啊?那么多文件要签呢,还得……” 周业斌打断:“行行行,别扯淡了,我没当过队长怎么着?” “再说了,有何时新在队里坐镇,你担心个啥。” “还有啊,这个案子虽然只是抢劫案,但却是持刀抢劫性质恶劣,周围都没有监控只有受害者描述,你以为那么好查呢?不比查命案简单我告诉你。” 陈益掏出香烟,抽出一根递给周业斌,道:“这种案子难不难我不知道,但你就算把魏剑风魏队叫过来,该怎么查还是怎么查。” 周业斌明白陈益的意思。 比如一道小学题,小学生能做出来,中学生能做出来,大学生也能做出来,方式是一样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陈益过来,也减少不了太多查案时间。 “当然了,这不主要是想你了么。”周业斌轻咳,“一会带你逛逛,洪中区这边是真不错。” 喝水闲聊了一会后,几人离开办公室,出了大门。 “看到没,这停车场,不比市局强?”周业斌笑着开口。 陈益:“你这升了就是不一样啊,都开始关注停车场了。” “先说案子吧,既然来了,抓到人再说。” 话音刚落,一辆警车开了进来,车辆停稳后,下车的是吕光军以及刑侦大队的刑警。 “周局。” “陈副支?” 吕光军有些意外,快步走了过来,两人握了握手。 “陈副支,好久不见了啊,上次见面还是在城东派出所,当时你抓了一个a级通缉犯。”吕光军哈哈一笑。 陈益客气道:“吕队长,好久不见,有收获吗?” 吕光军微愣,下意识看向周业斌。 周业斌开口:“不是来查案的,就是来看看我,我顺便和他提到了这起抢劫伤人案。” 人都有自尊心,要是吕光军知道他把陈益叫过来协助查案,难免多想,觉得是自己不信任他。 吕光军点头,开口道:“收获不大,那个地方没有监控,经过走访也没有发现目击者,现在只能依靠受害者的描述了。” 陈益:“画像了吗?” 周业斌碰了他一下:“分局哪有画像师,那都是熊猫。” 陈益掏出手机:“那我叫一个过来吧,虽然不是特别专业,总归能有点用。” 优秀的画像师什么标准? 很简单,经过他人描述,不管信息多还是少,准确画出目标人物画像,且能在数据库中准确检索比对。 难度,还是相当高的。 见得陈益要打电话,周业斌没有多说,市局分局都是自己人,互相帮忙很正常。 就在陈益即将拨通电话的时候,远处走来一位年轻警员,他抱着一个大箱子,正要进分局。 “周局,吕队。” 两人点头。 警员最后看了陈益一眼,突然视线定格,脚步也停了下来。 “姐夫?” 这声姐夫,让陈益手哆嗦了一下,号码没拨出去,猛地转头。 “你叫我?”陈益指着自己。 警员有些紧张,迟疑道:“您……是陈副支队长吗?” 陈益:“是啊。” 得到肯定,警员兴奋起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箱子。 “姐夫!” 说着,他就要上前。 “你等会!!”陈益后退一步,狐疑的看着眼前的警员。 脑海中,开始回忆。 这特么谁啊?? 吕光军和周业斌面面相觑,同样奇怪。 “林辰,没认错人吧?”吕光军开口。 林辰说道:“没有啊,我见过照片,姐夫,你可能不认识我……” 林?不姓方? “你们先等会啊!我处理处理!” 陈益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不等林辰说完,赶紧拉着他远离。 “你……你姐姐是谁?” 林辰不明所以,弱弱道:“我……我姐是方书瑜啊,姐夫。” 陈益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亲切的拍了拍林辰的肩膀:“呵呵,你姐是方书瑜啊,那就好,那就好,她是你什么姐啊?” 林辰傻傻的,不知陈益心理活动,老老实实回答道:“我表姐,她妈妈是我姑。” “哦……”陈益点了点头,道:“你在分局工作?” 林辰:“对啊,我在后勤,负责仓库物资的供应,挺轻松的,空闲时间很多。” “之前我姑姑让我去考市局刑侦支队,我实在是不想去,刑警太危险了真的不适合我,后来我就考分局了。” 说到这里,他激动起来:“姐夫,你真厉害啊!我老早就听说你的事迹了,破了那么多大案子,你真是我偶像,我要是能有你一半本事和胆量就好了。” 陈益眨眨眼,无视了最后一句话,问道:“市局刑侦支队?哪年啊?” 林辰:“前年。” 陈益:“……” 哎吆卧槽!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挖走林辰 “是前年的下半年吗?”陈益确定了一下。 林辰点头:“是啊姐夫,我听我姑姑说,你当时也去考试了。” 陈益脸色有些古怪,我真是谢谢你啊! 没有你的话,我当刑警这事说不定还得再推迟个一年。 “诶?不对啊。”陈益想到了什么,“面试的时候,我怎么没见过伱?” 提及此事,林辰有些尴尬:“我……我没去。” 陈益:“啊?” 林辰解释道:“笔试我去了,但面试没去……其实我去了,中途溜了,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去市局刑侦支队当刑警,书上说的和电视剧里演的都太吓人了。” “现在多好啊,在分局后勤,空闲时间多,没事的时候我还能做自己的事情,也没人管。” 陈益:“……” 你可真是个“熊孩子”,服了。 不过以对方的人际关系,只要不违法犯罪,道德上也别太过分,熊点就熊点吧,勉强能接受,就是不知道当时回去之后,他父母揍没揍他。 “感谢啊。”陈益再次拍了拍林辰的肩膀。 林辰疑惑:“谢啥啊姐夫?” 陈益轻咳:“没事没事,你要不想去刑侦支队,其实可以提前和父母说清楚。” 林辰无奈,带有一丝生气:“根本没人问过我意见好不好!” 陈益感叹,这就是传说中起点极高的傻小子吗?别人艰苦奋斗也很难进的地方,他只需要抬抬脚就够了。 正和自己一样,别人很难赚到的钱,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串数字。 “姐夫,你怎么来分局了啊?”林辰询问。 陈益说道:“这不是老队长调来分局了么,我来找他喝杯茶聊聊。” 闻言,林辰笑道:“姐夫,支队长的位子空着,你快要升了啊,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他不敢接触的事情,而陈益却能做到极致,不管什么案子都能短时间内侦破,自从听说陈益之后,他早已把对方当成神人一般。 尤其是得知陈益是自己姐夫后,更兴奋了。 一家人啊! 可惜后来一直无缘得见,本来想着哪天找姐姐聊聊,没想到今天碰巧遇上了。 陈益笑道:“闲话回头再聊,改天叫上你姐一起吃饭,我先打电话叫一个画像师过来。” 林辰:“画像师?干吗啊?” 陈益:“你们分局的一个案子,只有受害者一个目击者,我们需要得到嫌疑人的画像。” 听得此话,林辰迟疑了一下,道:“是……是素描那种吗?” 陈益点头:“是啊,怎么了?” 林辰:“我可以画。” 陈益愣了一下,惊讶道:“你说啥?” 林辰怯怯道:“我……我可以画,我水平很高的。” 陈益打量林辰,有些怀疑:“真的假的?你学过画画?” 林辰目光黯淡了一下,道:“我从小就喜欢画画,但我爸妈不让我干,说只能当爱好,不能当工作,很不靠谱,画家都穷得叮当响。” “不过我一直没有放弃,他们不让我画我就偷着画,正好后勤的工作不忙,很适合我。” 陈益盯着林辰看了一会,道:“美术和刑侦画像不同,这是两个概念,别人描述特征,你能准确还原吗?可以在数据库中检索那种。” 林辰肯定道:“可以。” 陈益想了想,道:“现在手里有工具吗?” 这个问题让林辰迟疑了一下,悄悄转头看向吕光军和周业斌。 见状,陈益开口:“放心,没关系,我和他们都很熟。” 林辰这才说道:“有,在仓库桌子抽屉里,闲的时候我就……我就画着玩。” 可能是因为姐夫的身份,他对陈益没什么心眼,也可能是天生傻萌。 陈益微微点头:“带我过去,我说你画。” 林辰:“好。” 看着两人返回,周业斌奇怪问道:“沟通完了?真是姐夫?” 陈益笑着点头:“是。” 得到肯定,周业斌看林辰的目光开始不同起来。 也就是说,林辰的姐姐是方书瑜,两家是亲戚? 这小子,还真是挺低调,估计是长辈不让说吧。 陈益:“老周,吕队长,跟我去仓库转一圈。” 周业斌不明所以:“去仓库干什么?” 陈益:“去了就知道了。” 周业斌不再多问,和吕光军一起,跟随陈益林辰还有秦飞来到仓库。 随后,在两人愕然的目光下,林辰默默在桌子抽屉里掏出画板和画笔。 “我说,你画。”陈益开口。 林辰点头,坐了下来。 伴随着陈益的声音响起,林辰手中的笔也动了起来,他没怎么思考,也不犹豫,根据陈益的描述,手中的笔就没停过。 陈益并没有增加难度,说的比较详细。 一个小时后,画像成了,林辰撕下画纸,递给陈益。 陈益接过看了一眼,目光当即凝住。 视线下是姜凡磊的画像,特征捕捉的非常到位,画工精湛,简直一模一样。 周业斌和吕光军也凑了过来,看到林辰的手笔后,都是吃惊。 “林辰,你还有这项技能??”周业斌脸色非常精彩。 林辰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点头。 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刑事侦查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陈益收起画纸转头:“吕队长,受害者在哪?” 吕光军惊疑的视线从林辰身上移开,说道:“还在医院呢。” 陈益:“带着林辰去画像,快去快回。” 吕光军:“好。” 两人离开后,陈益和周业斌来到大厅等待,彼此都很默契的没有去聊林辰。 刚才的画像陈益描述的比较详细,严格来说无法真正考校林辰的水平,需要实战。 很多受害者在面对画像师的时候,是无法准确描述嫌疑人特征的,需要画像师长时间的引导,中间还需要经过多次修改。 鼻子是什么样的鼻子,眼睛是什么样的眼睛,嘴巴是什么样的嘴巴,这些问题大部分人都无法回答,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时间流逝,三个小时过去,吕光军和林辰回来了。 林辰的表情越发不好意思,而吕光军则是一脸震动,不停的看向身边的林辰,感觉对方像是少林寺的扫地僧。 估计是林辰的水平,超出了吕光军的想象。 “周局,陈副支。” 吕光军将手里的画像递给陈益。 陈益接过扫了一眼,目露精光:“马上进行数据库比对。” 他索性也不走了,就在分局等着。 人像数据库比对需要时间,根据画像的精准度而定,有犯罪前科还好说,若是没有的话,甚至需要好几天的自动识别才能得到最终结果。 而时间越长,没有结果的可能性越大,因为只要画像精准,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处理器能在几分钟甚至几十秒内完成身份锁定。 让陈益没想到的是,他一杯茶还没喝完,结果就出来了。 吕光军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汇报道:“陈副支,周局,找到了!有前科!” 周业斌也是相当意外,立即开口:“找到人,马上抓回来!” 吕光军:“是!” 看着吕光军带着刑侦大队离开,陈益下意识摸了摸额头。 我……勒个去,天才! 林辰父母这是瞎了啊,他自己也有点傻缺。 这水平,别说去市局了,省厅都绰绰有余,而且还是在抛开背景身份的前提下。 要是再学学刑侦和法医解剖,那可不得了。 他转头看向周业斌,发现后者也在看他。 “必须去市局。” “不能去市局!”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但内容却大相径庭。 周业斌愣了一下,继而怒道:“陈益!过分了啊!” 陈益不甘示弱:“我怎么过分了?” 周业斌掰着手指,说道:“你去了一趟城东派出所,秦飞让你挖来了,之后去了一趟江城,把宁城的何时新挖来了,现在你来了分局,又想重操旧业是吧?!” 陈益冷哼:“什么叫重操旧业,这叫专业的人要用在专业的地方,在你们分局有个屁用!” 周业斌:“谁说没有用?我说有用就有用,就在分局,你以后想用了,来找我。” 陈益:“要是没有我,你能发现吗?” 周业斌淡声道:“两者没有直接关系,少来这套!他必须在分局好好呆着。” 陈益:“不,市局。” 周业斌:“分局。” 陈益:“一顿酒。” 周业斌愕然:“打发要饭的呢?” 陈益:“两顿。” 周业斌:“不行。” 陈益:“十顿!” 周业斌:“你二十顿三十顿也不行,你怎么不说一百顿?每顿不低于五百!” 闻言,陈益当即站起身:“成交!” 说完,不等周业斌反应,他立即离开去找林辰了。 周业斌:“????” 尼玛,差点忘了这家伙是个土豪! 林辰此刻正站在走廊上,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陈益快步走了过来,拉着林辰道:“上我车,跟你说件事。” 林辰莫名其妙,没有反抗,很是听话的跟着陈益走出分局大门。 秦飞在后面跟着,一脸笑意。 他猜到了陈队可能要挖人,技术高超的刑侦画像师,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追出来的周业斌没看见陈益和林辰,无奈摇头。 他其实心中明白,被陈益看上的人,不可能留得住。 行吧,反正还诓了一百顿酒,也不算没有收获。 只是……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啊??警察尤其是刑警,能喝酒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车内,陈益递过来一根香烟,林辰连忙摇头:“我不会姐夫。” 陈益嗯了一声,自己点燃,随即开口:“林辰啊,你刚才说,很佩服我是吧?” 林辰:“是啊。” 陈益:“那跟着我干吧,怎么样?咱们去市局刑侦支队,你是个天才,不能埋没。” 林辰蒙了:“啊?” 我都从那跑出来了,怎么兜兜转转又要回去? 他犹豫起来,内心有着一丝小兴奋,又有着一丝慌张。 兴奋陈益对自己的认同,慌张刑侦支队需要侦办的那些大案。 危险是其一,主要是可能需要面对惨不忍睹的尸体。 他有心理障碍,不敢去。 见得林辰不说话,陈益继续道:“我明白你的顾忌,放心,绝对不会强迫你的,我说三点。” “第一,你的能力对我们非常需要,有些时候,它能帮助我们侦破陷入僵局的案子。” “比如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若不是你的话,这种陌生人作案很容易让犯罪者逍遥法外,至少,可以大大缩短我们的查案时间。” “第二,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不是道德绑架,如何理解还是要看个人。” “第三,不要把刑侦支队看的太可怕,你不会遇到任何危险,甚至不用出现场,待在市局就好。” “这样,我给你时间考虑,两天之后给我答案,可以吗?” 听着陈益的话,林辰沉默良久,轻轻点头:“好的姐夫。” 陈益轻笑:“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就算最终你选择留在分局留在后勤,我也不会对你失望的。” “你依然一名优秀的警察,依然是书瑜的弟弟,未来可以永远叫我姐夫。” “我们,以后本就是一家人。” 林辰露出笑容:“谢谢姐夫,我明白。” 陈益:“好。” 林辰下车后,两人知会了周业斌一声,离开了分局。 这件事,需要先征得林辰同意。 林辰同意了,陈益才会和张晋刚说,还有方松平。 …… 当晚,林辰满脸心事的回到了家,父母已经做好饭了。 “辰辰,快来吃饭。”林母招呼道。 林辰没有回应,自顾自来到客厅沙发,坐了下来,低头沉默。 另一边,林父走出书房,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儿子,问道:“怎么了辰辰,今天工作不顺利吗?” 林家就是普通的工薪家庭,和陈家方家的差距还是比较大的,只不过沾了方书瑜母亲这层亲戚关系而已。 每个家庭都是独立的,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路,过于依靠发达的亲戚,到头来只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到了方松平这种地位,其实林父林母心中清楚,一辈子可能只有一两次大求助的机会。 多了,就不好了。 因此,他们最终选择将这次机会,用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难得一次开口,方家自然不会拒绝,因此才有了那次招聘考试。 却没想到,林辰居然在面试的时候溜了,这把林父给气的,差点没动手。 可能是因为方松平的缘故,林父望子成龙,想让林辰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未来的路很宽,而林辰显然是不这么想的。 没办法,父子俩在经过长时间的交流后,最终各退一步达成一致,选择了分局后勤岗位。 “没什么。”林辰低着头。 此时林母也走了过来,关切道:“辰辰,没事吧?和我们说说。” 母亲是了解儿子的,林辰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辰沉默良久,开口道:“我……我今天遇到姐夫了。” “哦?”此话让林父来了兴趣,上前坐在沙发上,“陈益是吧?我们听你姑姑说起过,是个了不起的小伙子啊,还没入职就帮助刑侦支队的周队长破了命案,入职后更是厉害,连破好几个大案,破格提升。” 林母也是开口:“对对对,你姑父啊,对他看重的很,当女婿培养的,你们聊的怎么样啊?得向他多学习啊。” 林辰挠了挠头,纠结道:“姐夫想让我去市局刑侦支队,跟他干。” 闻言,林父林母顿时惊喜,前者连忙开口:“好事啊!你答应了吗??” 市局分局肯定是不一样的,他们当然想让自己儿子去市局。 之前对方跑了,现在有陈益提起这件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林母也坐了下来,追问道:“辰辰,他是因为你是书瑜的弟弟,才想帮忙把你拉到市局的?” 毕竟是亲戚,这个陈益很会做人啊。 林辰摇头:“不是。” 林母奇怪:“不是?那是因为什么?” 林辰舔了舔嘴唇,道:“姐夫是看中了我的能力,他说非常需要。” 两人面面相觑。 能力?什么能力?他们怎么不知道? 看到父母这般模样,林辰顿时来气了,站起身怒道:“姐夫看中了我的绘画才能!说我是天才!” “对!没错!就是你们一直嗤之以鼻看不起的绘画才能!!” 说完,他大步离开客厅,进了卧室猛地关上房门。 林父:“……” 林母:“……” 半个小时后,客厅安静的气氛下,只有林父抽烟的声音。 期间,林母不停的看向林父,欲言又止,许久之后,终于是忍不住道:“我们……还是应该尊重孩子的兴趣爱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至少……陈益肯定了辰辰的能力,陈益他可是……” 林父掐灭香烟,深深叹了口气,起身来到卧室敲门。 许久之后,门开了,林辰低着头,不去看自己的父亲。 “辰辰啊,爸爸错了,对不起。”林父诚恳道。 林辰握了握拳头,这是父亲第一次因为禁止画画事情,和他认错,这让他眼眶不禁有些红润。 林父抬手按住林辰肩膀,语重心长道:“爸爸老了,什么也不懂,这次我们听你的。”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咱就不去,都是一家人,陈益不会强求的。” 林辰小声道:“你想让我去吗?” 林父道:“如果让我选的话,肯定想让你去啊。” “跟着你姐夫,你能有更大的舞台,充分发挥你的才能。” “你姐夫的未来,绝对是不可限量的,跟着他肯定没错。” 听完林父的话,林辰深吸一口气,抬头认真道:“好,我去。” 林父笑了。 走过来的林母,同样露出笑容。 这一刻,父子再无隔阂。 哎,真该好好谢谢陈益那个孩子啊。 怎么说呢……有眼光!我儿子,怎么可能碌碌无为。 这应该是每个父母内心的想法,能接受孩子的平庸,但更希望孩子变得更好。 …… 两天后,得到答案的陈益来到张晋刚办公室,对方在听完陈益的话后,当即愕然。 “啥?又调人?陈益你怎么每到一个新地方,都得往支队里挖人啊!” 陈益笑道:“张局,您这话不对,夸我伯乐啊。” 张晋刚无语:“还伯乐呢,我现在已经乐了,这回又是什么人才啊?” 陈益说道:“画像师,技术非常高,天赋型的,才二十五岁。” “我已经试过了,也经历了实战,能做到在数据库中精准检索,这对我们以后调查有目击者的案件,非常的有帮助。” 听到画像师三个字,张晋刚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陈益:“真的,您还不信我吗?再晚,老周可就不放人了啊。” 张晋刚真香定律,急了:“那……那快点啊,快调过来!放分局不糟蹋了吗?” 陈益竖起大拇指:“正确的决定!” …… 调人需要走程序,估摸着月底差不多,这一天周末上午,陈益和方书瑜到了方松平的家,聊起了林辰的事情。 下周一,对方就要来刑侦支队了。 “辰辰还有这方面天赋呢?那真是让他爸妈耽误了,还好你发现了。” 客厅里,说话的是方母,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她比方松平要更加关心。 方松平看待问题的角度和她不同,点头道:“警界画像师很稀少,能对我们查案带来很大的帮助,陈益啊,这件事做的很对。” “辰辰现在没有主攻这方面,以后成长起来,会更优秀。” “人就交给你了,好好用,不要当弟弟,当下属。” 陈益点头:“好的方叔,我明白。” 另一边,坐在那里的方书瑜到现在神色还有些古怪,怎么去了一趟分局,还把林辰给挖过来了,陈益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走哪哪都有人才,这次轮到自己表弟了。 此时,陈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歉意一笑,拿出手机接通。 “喂?秦飞。” 他记得,今天是秦飞值班,不知是否出了什么事。 “你说什么?!” “好我知道了,通知所有人归队!” 挂掉电话,陈益立即起身:“方叔,有人报警疑似发现了尸块,我和书瑜得马上走了。” 闻言,方松平脸色一变,旁边的方母更是吓了一跳。 哪怕是老警察了,哪怕以他的地位,听到尸块这两个字都难免色变。 这代表着,碎尸案的可能。 “赶紧去吧!”他说道。 陈益:“好。” 很快,陈益和方书瑜穿好鞋和外套,开门迅速离开了方家。 看着两人关上房门,站在那里的方松平满脸感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一线的刑侦工作,现在已经属于这些年轻人了。 他也很期待,陈益到底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自己能做的,只是让对方的路尽可能平一点,没有乱七八糟的阻碍。 其他的,就看陈益自己了。 任何时候,能力永远是最重要的。 读者大大们,还有没有月票啊,赏点月票呗,感谢感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全城搜寻 市局,办案大厅。 得到陈益命令的秦飞,立即开始联系所有正在休周末的同事,电话都快打爆。 疑似发现尸块,这可不是小事情,一旦确定真的是人而不是动物,那就代表……阳城已经发生一起非常恶性的碎尸命案了! 杀人碎尸,属于极端残酷的杀人手段,在量刑上,也会更加严重。 最重要的是,社会影响! 听报警人说,她是在墙根一个垃圾堆里发现的,一共两个袋子,本来以为是餐馆的剩菜剩饭,没想到打开后竟然是一堆肉块,非常像人! 这给她吓的,立即报警了,而且电话中隐隐间传来嘈杂,应该是惊动了周围的群众。 一旦传开,事件将变得更加严重,就算禁止媒体报道,也禁止不了口耳相传。 现在是信息时代,网络传播的速度是相当快的。 目前距离最近的派出所已经前往控制现场,希望不要有好事者在网上胡说八道。 很快,所有人动了起来,接连跑出大门上了警车。 秦飞边打电话边走,最后一个出来的,好巧不巧,刚好碰上了前来市局的林辰。 林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蒙在了那里。 “林辰?你怎么来了?”秦飞挂断电话刚要上车,看到林辰后,喊了一句。 林辰连忙走了过来:“飞……飞哥,你们是要去哪啊?” 秦飞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刚来市局的样子,也是那么小心谨慎。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彻底融入市局刑侦支队,跟在陈益身后,变成一名合格的刑警了。 “有人报警,我们正要出现场。”他回答道,“话说你不是周一才来吗?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林辰:“我……我在家闲着没事,想先过来看看。” 秦飞哦了一声:“好吧,那伱先进去随便逛逛,我们要马上走了。” 说完,他转身正要离开。 此时,林辰犹豫了一下,想到陈益对自己的看重,鼓起勇气喊道:“飞哥!” 秦飞停住脚步,回头道:“怎么了林辰?” 林辰开口:“飞哥,我……我也算刑侦支队的人了吧?” 秦飞点头:“既然来了,当然算。” 林辰:“那我也要出现场。” 闻言,秦飞皱眉:“你不是外勤,不用出现场,而且……” 他没有说完。 现在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可能相当惊悚血腥,自己都有可能受不了,更别说胆小的新人林辰了。 这要是吓出毛病,陈益和方书瑜肯定会扒了他的皮。 因此,怎么可能让他去。 林辰走了过来,坚持道:“飞哥,你就带我去吧,我也想和你们一样变得勇敢!” 他现在有两种心理,一是想证明自己,二是因为……好奇。 害怕是一方面,但不影响好奇。 秦飞犹豫起来,为了节约时间,他索性给陈益打去了电话。 “喂?陈队,林辰闲着没事溜达来了,说也要出现场。”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秦飞摆手:“上车。” 林辰欣喜:“是!飞哥!” 另一边,开车的陈益挂掉车载电话,开口道:“林辰也要去,我同意了。” 副驾驶,方书瑜有些担心:“林辰胆子太小,如果真是碎尸案的话,恐怕会留下心理阴影啊。” 陈益:“既然决定来刑侦支队,就要经历这个过程。” “只要挺过去,未来他的发展空间很大,相信在我和你的教导下,他能把画像师这个警种,做到极致。” “头骨画像,人脸复原等等,都是他必须要达到的目标。” 方书瑜沉默了一会,道:“你对他很看好啊。” 陈益:“我看人不会错的,这次真是巧了,幸亏老周一个电话把我叫了过去,不然猴年马月才能发现林辰的才华。” 方书瑜笑了笑,道:“我现在相信,千里马和伯乐,是互有吸引力的。” 陈益微笑:“我现在也相信遗传了,你们方家和林家,真是出天才的地方。” 方书瑜:“你们陈家也是。” 得,商业互吹开始了。 闲谈中,车辆疾驰而去,一个小时后到了报警案发现场。 他们离得比较远,所以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现场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禁止一切无关人员靠近。 当得知这很有可能是一起碎尸案后,附近的派出所和分局都来人了,控制现场秩序。 毕竟,此地可是闹市区啊。 “陈副支。” “陈副支。” 陈益嗯了一声,快步走着,有站岗的警员连忙拉起了警戒线,让众人进去。 见得陈益到了,民警组长跑了过来,迅速说明情况:“陈副支,一位中年妇女早晨在翻找纸箱和废弃瓶子的时候,发现了装可疑尸块的袋子,慌张之下报的警。” “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围观者在指指点点了,好在没有敢靠近的。” 听到这里,陈益边走边问:“有人拍照吗?” 组长说道:“有,已经检查了,全部删掉,并警告他们禁止乱说话,否则会面临治安处罚。” 老民警了,比较有经验。 陈益点头:“做得很好,辛苦了。” 组长:“应该的,那我们去维持秩序。” 陈益:“好。” 说话间,陈益等人来到了墙根,地面上放着两个黑色塑料袋。 陈益接过秦飞递来的手套戴上,上前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已经发黑的肉块,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视觉和味觉的冲击力,极为强大,连陈益在此刻都是皱了皱眉头。 他伸手大概翻了翻,切割面很粗糙,像是砍刀或者斧子。 “呕……” 看到这些尸块,林辰第一个受不了了,吓得脸色惨白,猛地回身弯腰狂吐。 秦飞也好不到哪去,双拳紧握,只觉胃里一阵翻腾,但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小民警了。 “检查一下。”陈益站起身。 “好。” 方书瑜带着法医助理上前,几人脸色也都不怎么好,毕竟都是年轻人,哪里见过真正的碎尸。 陈益来到林辰这边,就这么看着他吐。 林辰吐了很久,最后吐的脸色都青了,连胆汁也吐了出来。 等他吐了差不多后,陈益转头:“拿水来!” 很快,秦飞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林辰连忙接过往嘴里狂灌,视线余光扫到法医在检查尸块,没忍住,又吐了起来。 陈益叹了口气,轻拍他的后背。 许久之后,林辰缓过神来,此刻已经满脸汗水了。 陈益轻声道:“后悔吗?” 林辰摇头:“不……不后悔。” 陈益:“想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吗?想亲自抓到凶手吗?” 林辰回忆那些尸块的样子,脑海中似乎能勾勒出受害者生前死后的凄惨,同时,也愤怒于凶手的残忍。 “想!”林辰重重点头。 陈益:“想的话就留下,不想的话就回分局。” 说完,不等林辰回应,他离开这里去到了方书瑜那边,看着法医在工作。 眼见林辰手里的水喝光,秦飞又递过来一瓶:“第一次都这样,我第一次跟陈队出现场的时候,比你还惨,死者是完整的我都吐蒙了,你表现比我好。” 他只是安慰,但也不无可能。 如果他第一次出现场看的就是碎尸,还真有可能直接吐进医院。 林辰低声道:“谢谢飞哥,我没事。” 秦飞嗯了一声。 勘查现场,方书瑜拿出一小块东西看了看,抬头道:“女的。” 陈益微微点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书瑜继续说道:“这两个袋子显然不是全部,要尽快把剩下的找到。” “我先带回局里吧,需要确定这些尸块,是否来自同一个人。” 这件事需要实打实的检测证据,不能想当然,谁也不能保证这些尸块来自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甚至更多。 陈益:“行,你没问题吧?” 闻言,方书瑜迟疑片刻,道:“我……第一次遇到碎尸,没有绝对的把握,稳妥点,等我回去后给师父打个电话吧,你需要查案,也帮不了我。” 陈益:“好,可以。” 法医很快离开,远处依然还有围观群众。 何时新递过来一根香烟,开口道:“我第一次遇到碎尸案,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干的人,简直丧心病狂啊。” 陈益接过香烟点燃:“碎尸不是目的,掩盖罪行才是目的,既能销毁尸体上所有痕迹,还能隐瞒受害者身份,一举两得。” 何时新点了点头,道:“没错,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赶紧找到其他抛尸袋子了。” “回去后我查一下失踪人口报案,筛选依据是女性。” 陈益嗯了一声,道:“云哥,你负责这件事,全城搜寻,调动全城警力用最短的时间找到所有抛尸袋,查的范围越广越好,河里也不要放过。” “从袋子大小判断,恐怕得有十几个。” 卓云:“是!陈队!” 他一脸严肃,在办案的时候,陈益就是他们的队长,尤其是这么严重的案子。 多少年,都没有听说过了。 此时,秦飞和林辰走了过来。 陈益转头,问道:“没事吧?” 林辰硬挺着开口:“没事没事,姐夫……不是,陈队,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回市局,学习刑侦画像知识,将所有刑侦和法医理论,融合到你的技术里面,明白吗?” “什么时候能做到摸骨复原人像,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现如今,计算机三维复原人像依然无法做到精准,更多的只是辅助,需要人力的介入。 其他不提,至少人的胖瘦程度就是未知的,还需要结合其他因素特征,以求做到最大的准确率。 陈益希望林辰未来不仅仅是一名画像师,还能胜任颅骨复原的任务。 此话一出,林辰犹豫了一下,道:“陈队,我现在就可以。” 陈益再次看了过来:“什么?” 林辰重复:“我现在就可以做到头骨复原人像,我以前练过。” 这倒是把陈益给整不会了,沉默了一会后,道:“你没事练这玩意干什么?” 林辰回答道:“我最喜欢的就是画人脸肖像,但一般的没啥挑战性了,头骨本来是绘画入门,后来我就想着提高自己,尝试看着头骨画肖像,久而久之就熟练了。” 闻言,何时新等人顿时吃惊,陈益这次,真挖来一个天才啊。 “那就……学一下法医知识和刑侦知识吧,案件的侦查工作你先不用参与,有需要我会找你的。”陈益说道。 林辰立正:“是!” 下午,市局。 何时新坐在电脑前搜索失踪报案记录,江晓欣也在查抛尸现场附近的监控,从发现袋子的时间开始往前查。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凌晨或者昨天晚上,这个时间段是最安全的。 陈益现在没啥事,就坐在后面等着。 “最近没有符合条件的失踪报案。”某一刻,何时新回头。 陈益皱眉:“又没有??”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多见,之前耿雯和曲平蕾失踪无人报案属于少数。 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周围亲朋好友总该有关心的,不过也可能时间比较短。 “文山!”陈益喊了一句。 “来了陈队!” 听到陈益喊自己,骆文山赶紧跑了过来。 陈益:“通知所有分局和派出所,从现在开始只要有人报警说某个女子找不到了,马上报过来。” 骆文山:“是!陈队!” 现在没有人报警,不代表未来没有,这件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需要时刻关注。 这个案子目前需要做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确定死者身份。 第二,找到所有袋子。 至于监控能不能清楚的拍到嫌疑人的样子,陈益不抱希望。 连分尸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不可能傻到光明正大的站在监控底下,至少也得有所伪装,比如戴个口罩什么的。 感谢读者大大的月票!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阳城大学,大一学生 消息很快传开,但仅限于警方内部,各辖区派出所和分局得知阳城可能发生了一起分尸案后,心惊之下,迅速调集人手地毯式展开搜索。 重点区域,就是各个街道的垃圾桶、垃圾站,以及长久形成还未被整改的墙角垃圾堆。 除此之外,还有郊区的荒山野岭,护城河,水库等等,能查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警方也不会漫无目的的找,过程中如果遇到拾荒的老人,城市环卫人员,也都会停下来问询。 全城警方,动了起来。 此时,张晋刚挂断来自方松平的电话,将陈益叫到了办公室。 “张局。”陈益推门走了进来。 张晋刚神色严肃,点头道:“嗯,坐。” 看着坐下来的陈益,他继续开口:“刚才方厅给我打电话了,问了这件事,你当时在他家是吧?” 陈益:“对,我在方厅家里接到电话后,马上带着书瑜赶到了现场。” 张晋刚询问:“情况如何?” 陈益:“确实是一起分尸案,不过目前仅限于分尸,需要找到其他尸块确定是否存在他杀痕迹。” 分尸,不代表杀人,虽然可能性已经很大,但警方查案需要证据。 因此,找到所有尸块拼凑,并进行全面尸检尤为重要。 杀人分尸和只分尸,这是两个概念,前者罪大恶极,后者也就是破坏尸体罪而已。 张晋刚微微点头,道:“抛尸者选择闹市区,现在应该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尤其是全城警方搜寻这么大的动作,很容易让人将两者联系起来。” “我估摸着,时间久了可能会引起记者的关注,所以此案的侦破工作迫在眉睫,我不给你上压力,更不会限期,但你自己要有压力,懂我意思吗?” 杀人分尸非同小可,案子要是破不了,未来全东洲乃至全国的目光,都得集中在阳城市局刑侦支队上。 而陈益作为负责此案的刑侦队长,首当其冲。 前面不管陈益破了多少案子,只要此案变成悬案,那么两年以来积累起来的威望和名声,会瞬间毁于一旦。 这就是所谓的做一百件好事,比不上做一件坏事。 大家只会关心伱的错误,揪住错误不放,而不会拿你的以前的功绩说话,这就是人性。 陈益点头:“懂,张局,我会尽全力侦破此案的。” “后续的事情,等确定了死者身份再说吧,到时候我会再来找您的。” 眼下尸块刚刚发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张晋刚:“好,此案的侦破我会全程跟进,一直留在局里,你随时来找我。” “有什么困难,尽管提。” 陈益:“是,张局。” …… 时间来到晚上,分局那边传来消息,又找到了两个装尸块的袋子! 地点,在阳城某饭店后门的垃圾站里,和很多食物垃圾放在一起。 此刻,袋子已经送到市局,直接进了法医室。 方书瑜的师父也到了,今天他本来悠闲的在家里晒太阳,突然接到了方书瑜的电话,得知分尸案的情况后,惊诧之下没有犹豫,立即赶到了市局。 哪怕在他一生的职业生涯中,如此残忍处理尸体的方式,也是相当罕见。 “尚主任,大概还有多少?”法医室,看着尚德忠小心翼翼的从袋子里拿出尸块,陈益问了一句。 尚德忠,是方书瑜师父的名字,阳城市局前主任法医,经验丰富,水平很高,方书瑜就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 尚德忠没有马上说话,判断尸块部位后,将尸块放在解剖台上,随即抬手用手腕部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至少还得六七个吧。” 尚德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过了花甲之年的他重新站在法医室,整个人身上带着令人信服的气势。 这就和中医一样,越老的中医,越值得信任。 相比之下,身旁协助的方书瑜,此刻倒像是一个新手了。 “真是造孽啊。”尚德忠继续开口,叹了口气,“从耻骨联合面的形态变化看,很年轻啊。” 闻言,陈益脸色微变,连忙上前弯腰凑近,仔细观察从新袋子里拿出来的部分下肢。 髋骨的下端就是耻骨,双侧耻骨的结合面,就是耻骨联合面。 人进入青春期后,耻骨联合面的形态会发生变化,随着年龄的增长,呈现出很强的规律性。 法医以此来推断死者年龄,是最准确的。 看了一会后,陈益戴上手套翻开肉块,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恐怕不超过二十五岁啊。” “嗯?”尚德忠惊讶的看向陈益,“陈副队长,你在法医学上也有造诣?” 通过耻骨联合面判断年龄不难,但至少你得懂法医学且非常熟练,一般办案人员很少会知道这种东西。 毕竟有法医在,如果办案刑警懂的话,也就不需要法医了。 术业有专攻,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陈益直起身,说道:“了解过,略懂吧。” 尚德忠赞叹:“了不起。” “我说呢,咱们市局刑侦支队怎么会上来一个如此年轻的副支队长,原来是一个多面手天才。” “我听书瑜提起过你,后生可畏啊。” 面对尚德忠的夸奖,陈益没有说什么谦虚的话,只是站在那里皱着眉头,紧盯面前的不完整尸身。 年轻女性被分尸,基本可以断定就是凶杀,手段残忍至极,这让他内心升起一丝无名之火。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这狗东西,说什么也得揪出来。 尚德忠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他知道对方此刻在想什么。 作为一名刑警,首先你得心存正义,还要多点嫉恶如仇,这是查案的其中一个动力来源。 有动力,有压力,才能在查案中,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能力。 …… 搜寻还在继续,时间来到三天后,更多装尸块的袋子被找到,它们分散在阳城市区各个角落,郊区和荒山野岭那边一个都没有发现。 抛尸者扔袋子的地点非常明确,就是选择闹市区。 没想过扔远,也没想过埋到地里,而是扔在了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市区。 这个结果让张晋刚极为震怒,甚至能感受到凶手对警方的挑衅。 “尽全力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市区监控密布,我就不信这孙子能全部避开!” 相对于张晋刚的愤怒,陈益淡定了很多,同时此案连全面尸检都还没做,便已经迎来了重大进展! 何时新与江晓欣那边,通过监控找到了疑似抛尸者! 办案大厅,陈益盯着监控画面。 那是一名男子路过垃圾堆,往里面扔黑色袋子的画面。 监控画面不止一个,江晓欣经过调取附近其他监控,已经全方面拍到了该男子的各个角度,甚至包括……正脸。 陈益判断失误了,此人根本没有任何伪装,穿着短袖大裤衩,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闹市区抛尸。 最重要的是,还特么在白天,简直狂的让人无法理解。 何时新说道:“虽然不是很清晰,但特征非常明显了,这家伙胆子不小啊。” 陈益盯着监控看了许久,随即开口:“男性,五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零左右,身体有点虚弱。” “继续查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或者更清晰的脸部画面。” 何时新:“好。” 陈益转头喊了一句:“林辰!” 正在研究刑侦学和法医学的林辰听到,神情一震,连忙起身一路小跑。 “陈队。” 陈益指着监控画面道:“能画像吗?” 林辰凑近看了看,道:“不怎么清晰,但可以试试。” 陈益点头:“你跟着何队长,如果其他监控没有拍到更清晰的脸,就把画像画出来。” 听到自己可以参与案件调查,林辰激动起来:“是!陈队!” 陈益来到法医室。 尸体已经拼凑完毕,但依然不完整,场面极其惊悚,缺少的部位是脑袋以及死者的手指。 所有的尸袋里面,没有找到一根死者的手指。 现在已经确定的有以下几点。 第一,所有尸块来自同一个人。 第二,死者女性。 第三,年龄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 第四,身高一米六八。 第五,dna库里没有结果。 陈益:“职业特征有吗?尚主任。” 尚德忠回答:“暂时没有发现。” 陈益沉默,碎尸检查最初的六个步骤,现在只完成了四步。 哪六个步骤? 确定尸块是否来自同一个人,死者性别,死者年龄,死者身高,死者职业,死者死因。 职业和死因,目前还没有结果。 就在此时,方书瑜在仔细检查死者脖颈部位后,突然开口:“师父,你来看看!” 尚德忠闻言,连忙走了过来,检查方书瑜所指的部位。 那里的颜色,和周围皮肤有着一定的区别。 尚德忠浑浊的目光波动了一下,顺着颜色不同的部位,继续检查周围。 半响后,他开口道:“分尸前留下的,应该是掐痕,需要找到死者的脑袋拼合后,进一步确认。” “掐痕?”陈益也走了过来,“基本确定是他杀了吗?” 一边说着,他弯腰凑近,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确实是掐痕。”他给出相同的判断。 死者,大概率是被人掐死后,再进行分尸。 陈益视线转移,看向尸体的下方。 尚德忠此时说道:“陈队长,你先去调查其他方向吧,最重要的是找到所有部位。” “目前尸体详细的尸检报告今天晚上给你,包括是否有强奸迹象。” 陈益点头,不再打扰,离开了法医室。 刚来到办案大厅,只见秦飞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对中年男女以及分局的同事。 这对中年男女应该是夫妻,脸上带着焦急和一丝惶恐。 看到陈益后,秦飞连忙上前:“陈队,分局的同事说,这两个人今天去分局报案,说自己的女儿失联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闻言,陈益目光微凝,立即开口:“带到询问室。” 秦飞:“好。” 询问室,几人坐了下来,中年男女非常紧张,焦躁不安,不停的看向陈益。 给两人倒了杯水后,陈益开口:“两位,你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中年妇女迅速道:“吴倩倩。” 陈益:“多高?” 中年妇女想了想,说道:“大概……一米六五以上吧,不到一米七。” 陈益:“年龄呢?” 中年妇女:“十九岁。” 陈益:“还在上学?” 中年妇女点头:“对,还在上学,就在你们阳城大学,读大一,下半年就大二了。” 陈益看了两人一眼,继续问道:“你们不是本地人?” 此时中年男子开口:“我们是外地的,女儿在阳城上大学,联系不上了才赶紧过来看看。” 陈益习惯性揉了揉手指,道:“具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联系不上的?” 中年男子道:“这两天联系不上的,电话打不通。” “这两天?” 陈益微愣。 如果死者是吴倩倩,绝不可能是这两天失联的。 “你们确定吗?”陈益追问。 中年男子:“确定,非常确定,这段时间我们和倩倩一直在微信上有联系,后来感觉她说话不太对劲,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就想着打电话问问,但她不接。” “之后,她微信也不说话了,打电话还是不接,再打就关机了,我们担心她出事就来阳城找她,但学校同学和老师说她早就请了假,不知道去哪了。” 陈益略微沉默,道:“微信联系的时候,打过视频吗?” 中年男子:“没有。” 陈益:“学校说吴倩倩什么时候请的假?” 中年男子:“月初假期开学的时候,她同学帮忙请的假。” 陈益大概明白了情况,但需要确认。 “冒昧的问一下,吴倩倩是亲生的吧?” 中年男子:“当然啊。” 得到肯定,陈益转头:“叫一个法医助理过来。” 秦飞:“好。” 很快,法医助理来到询问室,现场提取了该男子的口腔黏膜,随即离开。 这番操作,让这对中年夫妻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dna鉴定,最快两小时内可以完成。 漫长的等待后,结果出来了,法医助理敲门,将检测报告递了进来。 陈益将报告翻到最后一页,确定该男子正是死者的生物学父亲。 他合上报告,抬头看向前方那一脸期待和担忧的中年夫妻,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五分钟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自询问室传出,让整个刑侦支队集体叹气,内心愤慨。 确定死者身份,对刑侦支队来说是好消息,但对死者亲人来说,却是无法接受的晴天霹雳。 不是那个案子,请勿对号入座!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死者男友 陈益开门离开了询问室。 站在门口,他点燃一根香烟,烟雾顺着口鼻吐出,眼神越发冷厉。 身后的房间内,还能听到受害者父母崩溃的哭喊,吴有德正在和其他警员一起,尽可能去安抚对方的情绪。 但陈益知道,再入心的安慰话语也都是苍白的,能做的,只能是别让死者父母在极度伤心痛苦之下,产生过激行为。 对吴倩倩来说,其实死亡还只是小事情,最令她父母难以承受的,是被分尸的事实。 两人是死者的直系亲属,这件事必须要告诉他们,他们有知情的权利。 亲生女儿被人杀害分尸,换做任何一对父母都是致命的打击,此刻若是凶手站在他们面前,不用想,绝对会被撕成碎片。 疯狂的父母,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哎。” 陈益叹了口气,迈步来到何时新这边,对方还在排查监控,希望能找到更清晰的画面。 现在并不是所有摄像头都具备高清像素,他们运气不太好,能拍到正脸的镜头,都比较模糊,只能判断特征无法提取照片。 此时,林辰正在尝试画像。 “具体发生了什么?”看到陈益出来,何时新问道。 陈益说道:“凶手使用受害者手机和她父母联系过,直到对方父母察觉不对劲打来电话,才把手机关机。” 何时新奇怪:“这是为什么?利用死亡时间做不在场证明?可尸体都被分成那样了,怎么去查死亡时间?” “而且这家伙选择光明正大的在闹市区抛尸,怎么看都不像有这种聪明才智的人。” 陈益抽着香烟说道:“是啊,的确有点古怪。” “据吴倩倩父母说,吴倩倩在月初假期的时候向学校请过假,但不是自己请的,而是同学帮忙请的,” “死亡时间,应该在放假之后了,我估摸着是在假期里发生了什么事。” 何时新:“去学校问问?排查一下?” “不过监控已经拍到了嫌疑人,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首先我们可以排除死者同学作案,你觉得他像大学老师吗?” 陈益盯着监控画面看了一会,说道:“不太像,没那个气质啊,既然监控拍到了,短时间内我们一定能找到人,此案的侦破过程应该不会太难,明天去学校问问。” 何时新点了点头。 监控已经拍到,跑不了的。 当天晚上,陈益拿到了法医科完成的尸检报告,目前还是缺少死者的脑袋和手指,从尸块切割面判断,嫌疑人的分尸工具应该就是斧子,刀具的话不可能对骨骼造成如此严重的破坏。 还有,就是关于吴倩倩是否被强奸的事情。 法医,检测到了硅基润滑剂的成分,硅基润滑剂通俗来讲,就是避孕套上的油。 这说明,死者生前是与人发生过关系的,可惜做过安全措施没有留下dna。 是不是奸杀,现在无法给出判断,需要问问死者是否有男朋友。 陈益视线扫完所有信息后,目光定格在了其中一条上:尸体被冻过。 冻? 陈益眉宇紧锁,这是什么操作?目的是什么?都已经决定分尸了,为何还要把尸体冻起来? 冷冻的过程中,嫌疑人在做什么?思考怎么处理尸体吗? 给死者父母发微信,是为了防止他们过早报警吗? 请假又是怎么回事?吴倩倩是面对面委托的朋友请假,还是打电话或者发微信委托的同学请假? 如果是发微信,是否代表那时候吴倩倩已经死了呢? 眼下疑问很多,要做的事情更多,起码要把死者剩下的身体部位都找到。 翌日清晨,陈益带着秦飞来到了阳城大学,知会校领导和辅导员后,进了女生宿舍。 五月底的温度已经很暖和了,来来往往的女学生穿着都比较清凉,面对突然出现的两个男人,她们意外加好奇,但却没几个害羞的。 主要是陈益和秦飞那种警察气质以及不低的颜值,很引人注目。 秦飞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默默跟着陈益身后。 来到吴倩倩所在的宿舍,陈益敲响房门。 “进来进来!”里面响起女孩的声音。 陈益没有马上进,而是先喊了一句:“我们是男的!” 听到声音,宿舍内安静了一瞬,继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秦飞松了口气,幸亏陈队有先见之明,不然贸然进去乐子可大了。 “进来吧!”声音再次响起。 陈益这才推门走了进去,六人一间的宿舍,床上有三个人,书桌电脑前有两个人。 有个女孩应该是没穿衣服,直接选择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看到进来的是两位帅气的青年,五个女孩愣了一下后,目光亮起。 “不好意思打扰了,市局刑警。”陈益微笑开口,率先表明了身份。 刑警? 女孩们非常意外,刑警平时可是很难见到啊。 意外之后,她们同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毕竟吴倩倩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来过了。 难道……出事了? “警察叔叔好。”电脑前的一名女孩笑着开口。 陈益:“你好,请问月初给吴倩倩请假的,是哪一位?” “就是我。”刚才的女孩继续说道,“警察叔叔,你们坐下吧,不用客气。” 此时另一个女孩提醒:“别叫叔叔,人家比我们大不了几岁。” 电脑前的女孩改口:“警察……哥哥?” 陈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说道:“叫什么都行,方便聊聊吗?” 女孩点头:“可以啊,坐吧坐吧。” “谢谢。”陈益说了一句,和秦飞随手搬了两把椅子坐下。 “请假的时候是几号?”陈益问。 女孩回答:“三号。” 陈益:“是吴倩倩亲自跟伱说,帮她请假的吗?” 女孩:“是啊,她给我发的微信,说是家里出了大事,需要请个长假,就暂时不回学校了。” 陈益:“文字?” 女孩:“对。” 陈益:“也就是说,你无法肯定发这条微信的,到底是不是吴倩倩本人。” 此话让女孩脸色变了变,配合对方刑警的身份,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直冲脑门。 她结结巴巴道:“警……警察大哥,您……您啥意思啊??” 陈益笑道:“没事没事,别紧张啊,我们警察讲究的是严谨,习惯了,不好意思啊。” 女孩神色有所缓和:“哦哦哦……” 陈益继续询问:“吴倩倩在学校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一些让她为难的事情呢?” 闻言,女孩看了其他舍友一眼,彼此确定后方才回答:“没有吧,我不记得有这种事啊。” 陈益:“有没有个别老师或者学校工作人员,对她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心和照顾?” 女孩摇头:“也没有,我们和学校老师都没啥交流,上完课就走,名字都不知道。” 陈益:“吴倩倩性格如何?” 女孩想了想,组织语言道:“挺内向的,也很保守,从来不说脏话,因为她家教比较严。” 陈益:“假期之前,她有没有表现出不正常?” 女孩:“没有啊,很正常,和平时一样。” 陈益略微思索,继续问道:“她有男朋友吗?” 女孩点头:“有。” “嗯?”这个答案让陈益有些没想到,“叫什么名字?一个班的吗?” 女孩:“叫姜煜,不是一个班的,也不是一级的,他上大三了。” 陈益:“吴倩倩有没有和你们说,月初假期去做什么。” 女孩笑了笑,道:“当然是和姜煜出去玩啊,这还用想么,人家是有男朋友的。” 陈益:“既然吴倩倩比较内向保守,那么追求者肯定是姜煜喽?” 女孩点头:“对,是姜煜,倩倩很漂亮的,追求她的人很多,还有外系的呢。” “可惜啊,最终还是让花言巧语的姜煜给拿下了。” 陈益:“花言巧语?这个姜煜风评不好吗?” 女孩鄙夷道:“不好,听说他大一大二的时候交过好几个女朋友,谈腻后都分手了,后来看上了倩倩,就疯狂追求。” “哎,倩倩就是傻,那个姜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人家会哄女孩啊,也舍得花钱。” 聊到这里,床上的女孩说道:“要是你啊,你也得答应,一个长相帅气会哄人又愿意花钱的学长,谁不愿意啊,大学恋爱又不是结婚,开心就行呗,管他呢。” “滚!!”这句话迎来了对方的一声骂。 陈益无视插曲,询问道:“你们有姜煜的联系方式吗?” 五名女孩都表示没有,随便加舍友男朋友的联系方式,很容易引起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挖墙脚呢。 陈益:“哪个宿舍楼知道吗?” “知道知道。” 问出姜煜的宿舍位置后,陈益和秦飞离开女生宿舍,步行来到距离不远的男生宿舍。 两个宿舍离的非常近,走路也就两分钟。 阳城大学很大,这么安排难道是为了方便学生谈恋爱? 进了宿舍楼后,两人一层一层的打听,最终在五楼一间宿舍内,见到了吴倩倩的男朋友姜煜。 姜煜刚刚洗刷完,穿着大裤衩端着洗脸盆回到宿舍,正好和陈益面对面。 “姜煜?”陈益打量眼前的男生。 姜煜有些奇怪:“是我,你们是?” 陈益微笑:“你好,市局刑警。” “刑警?!” 姜煜吓了一跳,宿舍其他人也是吃惊,还躺在床上的连忙爬了起来。 刑警来大学宿舍干什么? “出……出什么事了吗?”姜煜端着洗脸盆站在那里,不明白刑警为何会找自己。 陈益语气平和:“别紧张,就是找你随便聊聊,放下东西,我们坐下说。” 姜煜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几人坐下后,陈益开口:“你是吴倩倩的男朋友?” 姜煜:“是啊。” 陈益:“月初假期的时候,你和她在一起吗?” 姜煜回答道:“在一起啊。” 陈益:“在一起做什么?” 提及此事,姜煜尴尬了一下,道:“就是……吃喝玩乐。” 陈益:“住在外面了?” 姜煜嗯了一声。 陈益:“然后呢?” 姜煜:“然后我们就回学校了啊。” 陈益盯着他:“但她不在学校。” 姜煜:“哦,对,她给我发微信说家里出了大事,回家去了,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联系上。” 陈益微微点了点头,关于吴倩倩近一个月的行踪,所有人给出的理由倒是一致。 “姜煜,你和吴倩倩发生关系了吗?”陈益问。 “啊?” 姜煜脸色一僵,其他舍友听到这个问题也都是八卦起来,等待对方的回答。 “这个……”姜煜讪讪一笑,“偏隐私了吧?” 见状,陈益开口:“我听吴倩倩舍友说她比较保守内向,家教很严,你们发生关系的时候,她态度是什么样的?” 姜煜蒙住:“我没说和她发生过关系啊。” 陈益:“如果没发生过关系的话,刚才你就直接否认了,而不是转移话题。” 舍友们顿觉稀奇,刑警就是刑警啊,他们这些还未步入社会的学生,根本很难撒谎。 姜煜无奈,索性承认:“好吧,发生过关系,我们是情侣啊。” 陈益:“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没说这件事有错。” 姜煜:“哦哦……好,倩倩她确实比较保守,这是她第一次谈恋爱,但我们感情很好啊,爱情水到渠成,不就发生关系了吗?” 陈益:“经常吗?” 姜煜:“不,暂时就一次。” 陈益:“什么时候?” 姜煜想了想时间,回答道:“本月二号。” 二号? 陈益挑眉,二号和姜煜住了酒店,三号请假,自此消失了踪迹,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尸块被扔在了垃圾堆里。 “你们是三号回的学校?” 姜煜点头:“对。” 陈益:“一起回来的吗?” 姜煜:“不是,离开酒店后就分开了,她说有点事,我自己回来的。” 陈益:“哪个酒店?” 姜煜:“至尚酒店。” 陈益:“当时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姜煜想了想,道:“粉色长裙。” 陈益起身:“好的谢谢。” 见对方要走,姜煜连忙问道:“那个……倩倩她没事吧?” 陈益微笑:“我们就是例行询问,不要自己胡思乱想。” 姜煜松了口气:“哦……那就好。”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校长李国志 离开男生宿舍,陈益和秦飞漫步在校园,感受了一下大学氛围和青春气息。 阳城大学作为双一流大学,在全国范围内知名度还是很高的,分数线也不低,想考进来的话,也算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 吴倩倩的事情,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恐怕会对这所大学造成不小的影响。 若是内部意外死亡倒也罢了,学校总有办法瞒过去,也没必要公开,但涉及到刑事案件,就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了。 目前监控下已经拍到了嫌疑人的特征,初步判断不太像学校里的人,至少不太像学生或者老师,否则的话在案件侦破初期,校园内免不了经常会见到警察的身影。 要是调查陷入僵局,省厅甚至有可能成立专案组,直接入驻阳城大学。 到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影响学校的问题了,而是影响到所有人。 现在的话,倒是暂时没有那个必要。 “陈队,刚才……有收获吗?”前往校园大门的路上,秦飞抱着学习的态度问了一句。 陈益反问:“你觉得呢?” 秦飞想了想,说道:“本月二号吴倩倩和男朋友在一起,三号离开酒店分别,然后吴倩倩的舍友就收到了帮忙请假的微信消息,这样的话就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这条消息是吴倩倩本人发的,那就代表她真的遇到什么事,而且她的死,很有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 “第二种可能,这条消息不是吴倩倩发的,既然不是吴倩倩,就只能是嫌疑人了,她在离开酒店独自走后,中途遭遇了嫌疑人。” 听完秦飞的话,陈益看了他一眼,道:“说的很好,我们现在需要确定证词的真伪。” 秦飞:“酒店吗?” 陈益点头:“嗯,虽然嫌疑人不是姜煜,但他作为受害者的男朋友,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受害者的人,必须面对深入的调查,走吧,会去查监控。” 就在两人即将踏出校门的时候,一位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突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客气道:“请问,是陈副支吗?” 陈益停住脚步打量对方,同时点头:“是我,您哪位?” 得到肯定,中年男子露出笑容,伸手道:“陈副支你好,我叫李国志。” “李国志?”陈益伸手和他握了握,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很快想起来,“哦原来是李校长,您好您好。“ 李国志,阳城大学校长,帝城工程院院士,副部级,还兼着不少其他身份。 在阳城的地位,还是不低的。 刚才来大学的时候他们找的并不是李国志,看来对方是从下属那边得到了消息。 “陈副支,有空去我那坐坐吗?”李国志微笑开口。 陈益:“可以。” 他没有拒绝。 在本案中,对方是受害者所在学校的校长,在人际关系中,对方是阳城大学的话语人,多方面考虑他都得给面子。 两人跟随李国志来到校长办公室,两杯茶水端了过来。 “多谢。” 李国志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陈副支,请恕我冒昧,阳城最近是发生了一起碎尸案吗?” 陈益:“是。” 他可不相信对方啥也不知道,况且想知道这件事,也不必问他。 以对方的身份,其实可以直接去问张晋刚。 如果再有点人脉的话,说不定可以直接去问方松平。 轮也不轮不到自己。 之所以拦住自己,应该是因为本案的侦办人身份,可以拿到第一手资料,也方便聊聊案子会怎么查下去。 所谓现官,不如现管。 李国志:“受害者……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陈益:“是。” 两个简单且最重要的问题,让李国志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下意识抬手扶住脑袋。 他该头疼了。 碎尸案这三个字眼,任谁听了都会色变,而且死者还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这要是传出去,阳城大学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送上风口浪尖,直接霸榜头版头条,他自己也会遭到问责。 身为校长,不管是不是他的错,多少带点责任。 “陈副支,请喝茶……”李国志整理情绪,客气开口。 陈益嗯了一声,端起茶杯象征性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李国志。 他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因为还要回市局进行下一步的侦查工作。 监控下的嫌疑人,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 找到了嫌疑人,案子结束,事件就不会持续发酵,否则拖得越久越严重,不排除舆论爆发的可能。 李国志沉默了一会,道:“陈副支,此案……现在有头绪了吗?” 陈益微笑:“不好意思李校长,案件调查是我们内部机密,现在不方便多说。” 闻言,李国志倒也没有追问,表示理解,继续说道:“那这件事,暂时不会被外人知道吧?” 陈益:“搜寻工作已经持续了四天,全城的警方都参与了,动静不小,没有人知道是不可能的。” “而且凶手选择抛尸闹市区,群众报警当天就发生了围观,再加上这几天警方的动作,多少能猜出点什么。” “不过李校长请放心,我们已经勒令某些人严禁传播胡说八道,短时间内不会发酵的。” 李国志:“那受害者的父母?” 陈益:“我已经和受害者父母交流过了,将此事传播出去可能会让嫌疑人有所准备,影响到警方的追查,所以他们暂时也不会说。” 这件事本来就需要做,他没有以此来博取李国志的好感,是什么就是什么。 李国志也意识到这一点,看向陈益的目光有所不同起来。 果然是省厅看重的优秀人才,眼里只有案子,办案的时候不会掺杂任何个人情感和个人需求。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这个学生……死的很惨吗?”李国志道。 听到这个问题,陈益对李国志的态度有所缓和。 如果对方只关心自己不关心受害者的话,那他也没必要继续聊下去。 陈益:“算是吧。” 李国志脸上闪过怒意,他曾经也是老师,带过很多届学生,无法想象在自己任职阳城大学校长的今天,会发生一起如此严重的刑事案件。 雏鹰即将展翅的年龄,现在却变成了一具碎尸,做这件事情的人真的是丧心病狂不可饶恕,枪毙十次都不够! “陈副支,在调查上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说,我会尽力做到。”李国志看着陈益,认真道。 陈益点头:“好的,那就多谢李校长的配合了。” 李国志:“应该的,应该的,那个……凶手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吧?” 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如果是,此案性质又会变了样子。 陈益和李国志对视,没有说话。 李国志尴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副支,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以后联系,可以吗?” 陈益:“可以。” 互换联系方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随后陈益离开校长办公室。 人际关系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多认识点人总归是没有坏处的,未来在原则之上的事情,能帮的话也可以帮一帮。 反过来,若有事情求到李国志,比如送进来一个学生之类的,想必对方也不会拒绝。 互帮互助,这就是所谓的人际关系。 阳城大学的校长,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认识的。 “怎么了,不高兴?”离开校园,陈益看向秦飞。 秦飞说道:“旁敲侧击的询问案情,我觉得有点过了,案子才刚刚发生,你看把他急的。” 陈益笑了笑,道:“毕竟是一校之长,可以理解,需要考虑的问题多了,人就会变得复杂。” “不过还好,他有当年手执粉笔的初心,内心是期望警方尽快结束此案的,只不过动机不是那么纯粹而已。” “至少,他在乎学生,这就够了。” 听得此话,秦飞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学到了一点陈益的格局。 回到市局,卓云那边还没有新消息传来,死者的头颅依然没有找到。 还有死者的手指。 头颅和手指,是目前两个所缺少的部位,只要找齐,尸身就完整了。 不论对警察查案还是对受害者家属来说,这都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还没有找到清晰的监控画面吗?” 办案大厅,陈益询问。 何时新摇头:“还没有,有限的几个能拍到正脸的摄像头,清晰度都不怎么好。” “不过现在已经锁定嫌疑人的活动轨迹,处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经过排查走访可能会有结果。” 人脸虽然模糊但特征明显,只要是认识的,看到照片绝对能认得出来。 陈益皱眉:“人手不够啊。” 现在全城警方只要能派出去的,都在找剩下的抛尸袋,短时间内已经无人可用了。 何时新沉默,这确实是个问题,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要么全力找尸身,要么全力找嫌疑人,现在只能满足一个。 从重要性上讲,当然是找嫌疑人要优先,毕竟找到了嫌疑人,也就不必再找抛尸袋了,直接审出来即可。 “哦对了,画像出来了,林辰刚才去了洗手间。” 何时新拿起桌面上的人脸画像,递给陈益。 陈益接过看了看,画像是一名中年男子,看起来憨厚老实。 “准确率多高?”他问。 何时新:“林辰说无法做到数据库检索,但只要熟悉的人,就能认出来。” 听到这里,陈益转头:“秦飞,给卓云打电话,从排查抛尸袋的警员中抽出来十个,根据监控截图和画像去走访,范围让老何告诉伱。” 秦飞:“是!” 陈益又看向江晓欣:“江姐,查一下本城的至尚酒店,看看酒店内的监控是否和我们联网。” 江晓欣:“好的稍等。” 她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回答道:“没有联网,需要去调取拷贝,这家酒店怎么了陈队?” 这个问题,也是何时新想问的问题。 陈益解释:“受害者失踪前一天,和她男朋友去这家酒店开过房,确定一下真实性。” 江晓欣:“查开房记录不行吗?” 陈益:“不,看监控,现在还不到一个月,监控应该没有覆盖。” 闻言,江晓欣站起身:“那我去拷回来?” 陈益:“行,快去快回。” 待江晓欣离开后,何时新问:“开完房之后呢?就失踪了吗?” 陈益点头:“对,第二天吴倩倩就让舍友帮忙请了假,然后不知道去哪了。” “老何,吴倩倩的通话记录呢?我再看看。” “对了,她男朋友叫姜煜,通话记录也调出来。” 何时新:“好。” 在何时新查姜煜通话记录的时候,陈益坐在一旁,翻看吴倩倩的通话记录。 记录从二号就中断了,只能查到二号以前的,这说明吴倩倩在二号或者三号应该遇到了什么事。 既然二号对方和姜煜开房,那就是三号。 很快,何时新把姜煜的通话记录也递了过来,陈益接过扫了一眼,三号之后姜煜偶尔会给吴倩倩打去电话,但都是未接通。 间接说明,他也不知道吴倩倩去了哪,想了解对方行踪和近况。 结合监控下所拍到的抛尸者,姜煜的嫌疑目前基本排除,可以将调查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有可能是陌生人作案啊。”陈益放下手中文件开口。 何时新转头:“为什么?” 陈益:“根据学校的走访情况,吴倩倩是一个很内向很保守的人,平时除了和男朋友出去外,基本都待在学校里,而且她还是外地的,在阳城没有其他人际关系。” “突然遇害,我们可以认为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何时新略微沉默,道:“奸杀?” 陈益:“嗯,你觉得呢?” 何时新:“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的确很像奸杀。” 陈益:“但这里边有一个问题啊,吴倩倩三号离开酒店后去了哪,她为什么要独自离开,是不是有点矛盾呢?” 何时新想了想,点头道:“对,既然她在阳城没什么人际关系,那么当天应该和姜煜一起回学校才对,就算有事,为何不与姜煜一起呢?” 陈益:“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不过有些时候,奇怪的点都有合理的解释,每个人都有隐私哪怕是情侣之间,可能吴倩倩是去处理私事了,在过程中遇害。” 何时新:“若是这样的话,恐怕就没有答案了。” 陈益:“慢慢查吧,也许嫌疑人能把答案告诉我们。”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抓到嫌疑人 中午之前江晓欣返回,拿到了至尚酒店的监控资料。 办案大厅。 江晓欣将存储盘插入电脑,继而打开视频文件,并将时间直接跳到了本月二号的晚上。 酒店大厅内,能看到姜煜和吴倩倩的身影出现,走到前台和酒店工作人员交流,随后拿到房卡便离开了。 吴倩倩一身粉色长裙,这一点和姜煜的回答一致。 画面转到走廊,姜煜和吴倩倩进了房间,至此晚上再也没有出来过。 江晓欣将时间调到第二天上午,房门打开,姜煜和吴倩倩走了出来,下楼离开酒店。 酒店门口监控显示,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和姜煜所说没有任何出入。 吴倩倩离开之后的监控,就不属于酒店了。 “马上去查附近所有的道路监控,看看她去了哪。”陈益开口。 江晓欣:“好。” …… 下午,卓云已经开始带人根据监控截图和画像展开了走访,何时新给出的范围虽然不大,但那也是相对来说的,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完成。 查案就是这样,有些时候工作量还是非常大的,并且非常枯燥。 为了防止在走访的过程中真的发现线索,卓云选的十人都是市局刑侦支队的精英,每一位都有配枪,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你好,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不好意思,没见过。” “好的谢谢。” …… “你好,这个人见过吗?” “没有。” “好的谢谢。” …… 十一人分散开来,沿着何时新给出的所有抛尸地点的扩散范围,一个一个的去问,没有放过任何可能。 甚至,遇到在儿童用品店门口玩耍的小朋友,都要笑眯眯的问一句。 嫌疑人的抛尸地点相对还是比较集中的,不排除他就在附近的可能。 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再有半个小时夜幕就要降临。 卓云拿着画像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随即喝了口水,继续往前走。 “伱好,请问这个人你见……” 来到一家餐馆门口,看到有服务员出来扔垃圾,卓云习惯上前询问。 就在此时,他视线余光看到了一个人,瞳孔骤然缩成了针状,声音也戛然而止。 前方不远的垃圾站附近,一名中年男子正提着一个黑色袋子,向着垃圾站靠近。 卓云低头看了看画像,对方的脸部特征和手中画像,完美重合! 察觉到这一点后,卓云心脏的跳动都开始加快,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 “你说什么?”面前的服务员奇怪。 卓云:“哦,没什么,打扰了。” 说完,他在服务员疑惑的眼神中收起画像,缓步上前,对着耳麦小声道:“所有人,向振兴路靠近,发现嫌疑人!” “重复一遍,发现嫌疑人,大家小心!” 其他十人听到卓云的声音后,脸色突变之下,迅速开始向卓云的位置移动。 卓云抬手摸枪柄,距离该男子越来越近。 十几秒钟后,男子已经靠近了垃圾站,正要将手中的黑袋子扔进去,此刻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 两人,就这么隔着很近的距离对视。 顷刻间,男子脸色变了变,扭头就想跑。 “别动!!!” 卓云猛地掏出手枪,枪口直指该男子。 “站在那别动!!” 声音吸引了行人的注意,所有人转头。 刚才那名服务员看到卓云掏枪后也是脸色大变,立即跑进了店里,但很快又露出一个脑袋,悄悄往这边看。 这个时代,能在大街上看到有人掏枪,是非常非常稀罕的事情,绝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次。 因此,周围行人在短暂的惊愕后,没有犹豫迅速远离了现场,但都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远远看着。 这场面,错过了后悔一辈子。 此时,其余十名支队的警员也到了,他们边跑边掏出手枪,四面八方将该男子包围。 “别动!!” “不许动!” 男子低着头,脸色有些难看。 卓云如临大敌,缓步向前移动。 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这起碎尸案的凶手,极度危险的人物! “把手里的东西慢慢放在地上,双手抱头蹲下!”卓云怒喝,“快点!!” 男子死死握住拳头,没有动。 卓云:“我再重复一遍,把手里的东西慢慢放在地上,双手抱头蹲下!!” “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男子的脸色越发难看,十把手枪指着,他确实是动也不敢动。 远处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但暂时没有敢拿出手机拍照或者录像的。 要是民警调解纠纷或者交警处理事故也就罢了,警察可以接受群众监督,但现在明显是重案刑警在抓重犯,他们在心理上就不敢有这个念头。 万一未来因为照片和视频惹出事了,到时候后悔都没地方后悔。 “听人说最近好像发生了一起惨无人道的碎尸案,难道是真的?” “不会吧,我还以为是谣言呢。” “你看这架势,是不是抓到凶手了啊,这么快吗?” 有相熟的人在窃窃私语,虽然不敢拍视频,但议论两句还是可以的。 卓云意识到围观的人很多,不想耽搁,怒声道:“听到了吗?放下手里的东西!” 男子进行了半天的心理挣扎,最终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黑色袋子,然后抱头蹲了下来。 周围警员缓缓靠近,随即一拥而上,将该男子控制。 卓云大步走了过来,弯腰解开黑袋子,当即吓得后退一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黑色袋子内,赫然放着一颗脑袋! “给我铐上!!”卓云大怒。 “是!” …… 市局,通信科。 陈益与何时新看着监控大屏幕,正在讨论关于吴倩倩莫名其妙消失的事情。 经过一下午的排查,可以确定吴倩倩离开酒店后,就不见了。 周围所有道路监控,都没有拍到吴倩倩的踪迹。 刚才已经打电话确认过,离开酒店后右拐有一个新修的辅路,那个地方确实还没来得及建监控。 难道吴倩倩,是从辅路离开的? 这是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吴倩倩刚刚离开酒店大门,立即在监控盲区上了一辆车。 但那个时间点后已经排查了过往车辆,至少在副驾驶没有发现吴倩倩的踪影,要不就是坐在了后座。 “我怎么觉得有点古怪啊,陈益你觉得呢?”何时新开口。 陈益道:“古怪的很啊。” “一个很内向的女孩,在陌生的城市,和男朋友离开酒店大门后独自离开,监控还没有拍到她去了哪,这不邪门么。” 何时新:“可能真是步行从辅路走的,我从辅路终点开始查吧,那里应该有监控了。” 陈益:“行。” 此刻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电话接通:“喂?” 卓云:“陈队!抓到凶手了!!” 陈益愣了一下,吃惊道:“你说什么?!”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与何时新还在讨论疑点呢,怎么卓云那边就把凶手给抓到了? 卓云语速很快:“我带人在那一片走访,刚好碰到了画像中的男子在抛尸,是脑袋,他要扔的就是脑袋!” 陈益:“马上带回来!” 卓云:“是!” 电话挂断,陈益看向何时新,道:“嫌疑人抓到了。” 闻言,何时新猛地站起身,惊喜道:“真的假的?!” 陈益:“应该是真的,他要扔的正是吴倩倩的脑袋,刚好让卓云给碰上了,咱们运气不错啊。” 得到肯定,何时新握拳拍手,振奋道:“我就说这家伙狂的很,光天化日之下敢在闹市区抛尸,能不出事吗?这什么心理啊,疯了吧?” 陈益冷哼:“可能真是疯了吧,问问就知道了。” 晚七点,嫌疑人被带到了市局,直接送进审讯室,有两名精英外勤左右严密看守着。 张晋刚也得到了消息,离开办公室来到办案大厅。 “凶手抓到了??”他边走边说。 陈益点头:“他正要扔吴倩倩的脑袋,让卓云给逮了个正着,现在受害者的尸身就差手指了。” 闻言,张晋刚看向卓云。 卓云挺直腰板。 张晋刚上前拍了他一下:“干得漂亮啊!记你一功!” 卓云谦虚道:“主要是陈队与何队领导有方,是他们查到线索命令我们去走访的,我们就是干活的。” 张晋刚心情不错:“都得记功!” “陈益,马上去审,我看着你们审。” 如此恶劣的碎尸案件,现在凶手已经抓到,他在办公室里可坐不住。 陈益:“是,张局。” 准备了一会后,陈益与何时新来到审讯室,坐在了该男子面前。 男子自从被铐在那里后,就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此刻听到动静了,方才微微抬头。 陈益打量该男子,确定就是监控里的人无疑。 “叫什么名字?” “武远山。” “多大了?” “五十四岁。” “职业。” “出租车司机。” 陈益拿起照片:“这脑袋,哪来的?” 武远山沉默。 见状,陈益猛地一拍桌子:“回答问题!!” 武远山吓得一哆嗦,再次抬头道:“我……我剁下来的。” 陈益:“人也是你杀的?” 武远山:“是。” 当“是”这个字说出来,观察室的张晋刚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还好,本以为是一起难度很大的碎尸案,没想到凶手能这么快归案,这样的话影响就可以降到最低了,不至于惊动记者引发舆论。 就算有记者来采访,直接说凶手抓到了即可,大不了开个新闻发布会,宣传法律的威严和不可侵犯。 审讯室,陈益继续开口:“你和死者认识吗?” 武远山摇头:“不认识。” 陈益:“不认识,为什么要杀她?” 武远山咧嘴:“寻求刺激,我要做一件惊天动机的大事!!” 陈益微愣,有些愕然道:“你说啥??” 这个动机,可真是闻所未闻, 身旁的何时新也是蒙了一下,什么奇葩的想法? 武远山盯着陈益,重复道:“听不懂吗?我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陈益皱眉,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杀的她?在哪杀的?在哪分的尸,说详细过程。” 武远山:“本月的三号,那天我在马路上跑活,刚好遇到她离开酒店在路边打车,上车后,我见她很清纯很漂亮,就确定了目标。” 陈益插话:“确定目标?你不是看到她之后才萌生了作案的念头,而是之前就要作案?” 武远山:“对,只是没物色好目标而已。” 陈益:“继续。” 武远山道:“上车后,我故意避开一些监控,把她拉到荒郊野外,然后强奸掐死了她。” “分尸的地方,就在附近的一个废弃工厂里,后来……” 陈益打断:“你先等会,太着急了,中间的过程呢?是杀了她之后,马上分尸吗?” 武远山道:“不是,我先把尸体拉回家里冻了起来,过了两个多星期才分的尸。” 陈益:“为什么要这么做?” 武远山:“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尸体,就先冻起来,想想再说。” 陈益略微沉吟,道:“你提前就想好要作案了,难道没提前想好计划吗?” 武远山摇头:“我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杀人,杀人后怎么办我没多想。” 陈益:“你把尸体拉到家里,家里没人吗?” 问到这里,武远山突然激动起来:“没人!!” “我老婆带着孩子跑了!拿着我所有的钱都跑了!不知道去了哪,家里只有我一个!” 陈益看着情绪失控的武远山,淡淡道:“这就是你要做一件惊天动机大事的原因?” 武远山:“是!我得了癌症,还是晚期,活不了多久了。” “现在老婆孩子跑了,我什么都不怕,我要报复这个社会,凭什么他们能活的好好的,能活的幸福?” “不公平!” 癌症晚期? 陈益打量武远山,怪不得监控里的嫌疑人看起来比较虚弱,而且面对面更明显。 “你用什么分的尸?”他问。 武远山:“斧子。” 陈益:“看你这么虚弱,能砍得动?” 武远山:“不要小看人,怎么砍不动?就是耗费的时间长了点而已。” 问到这里,陈益靠在椅子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口中说道:“四肢的位置,砍了几下啊?” 武远山停顿几秒,说道:“四肢比较硬,砍了十几下吧。” “胡说!!”陈益猛拍桌子,“从切口看,最多两三下,哪来的十几下??” 武远山疑惑:“是吗?那我可能记错了,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记得清楚。” 何时新感觉到了不对劲,转头看向点燃香烟的陈益,后者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问道:“为什么选择闹市区抛尸。” 武远山:“我不是说了么,要做一件惊天动机的大事,既然是大事,当然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陈益:“所以,你对被抓有心理准备,甚至渴望被抓。” 武远山点头:“对。” 陈益:“给死者父母发微信的,是谁啊。” 武远山:“我。” 陈益:“给死者请假的呢?” 武远山:“也是我。” 陈益:“为什么要这么做?” 武远山:“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尸体,万一他们报警了,影响我接下来的计划。” 陈益抽着香烟,锐利的眼神直射武远山而去:“怎么解的锁?” 武远山和陈益对视:“你傻啊?面容啊,现在的手机不都是面容解锁吗?” 陈益:“解锁的时候她死了吗?” 武远山:“死了。” 陈益:“也就是说,她闭着眼睛,你解的锁是吧?” 武远山:“嗯。” 陈益:“她用什么手机。” 武远山:“苹果。” 陈益深吸一口气,脸色难看的咬牙起身,迈步来到武远山面前。 “胡说八道,苹果面容密码需要瞳孔注视,以检测使用者是否清醒,你怎么解的锁?!” 武远山愣住。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勘查证据,继续审问 陈益的质疑,不仅让武远山愣住,也让观察室的张晋刚愣在了那里。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年轻警员,说道:“是这么回事吗?你们谁用苹果手机?” 年龄比较大的人,对现代科技的一些小细节,不怎么了解。 几名警员面面相觑,有人开口:“张局,是……有这么回事,我知道。” 张晋刚:“你用的苹果手机?” 警员:“嗯。” 张晋刚:“现场验证给我看。” 警员:“好的。” 说完,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张晋刚的注视下,睁着眼睛秒解锁,然后,又锁屏闭上眼睛尝试滑动进入主界面,周围人能清楚的看到解锁失败。 实验最能说明问题,张晋刚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也就是说,审讯室里的武远山,撒谎了,他在编造事实。 当然,也有可能是杀人后比较慌张,导致脑海中某些记忆出现了错误,还要看陈益接下来怎么审。 审讯室。 武远山在愣了老一会后,说道:“是这样吗?哦哦……那我可能记错了,好像是用的密码解锁,我直接问的她。” 陈益站在武远山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指间的香烟燃烧,烟雾徐徐上升。 “密码多少?”他问。 武远山:“我忘了,时间有点长了,我记性不太好。” 陈益:“你怎么杀的她?” 武远山:“我刚才不是说了,我掐死的。” 陈益:“掐死之前,对她做过什么。” 武远山不耐烦:“我都说了,是强奸掐死的,强奸掐死的!伱这么年轻还健忘啊??” 陈益:“在哪个位置接她上的车。” 武远山:“酒店外面的路上啊。” 陈益:“哪个酒店?” 武远山:“至尚酒店。” 陈益:“你怎么对酒店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 武远山:“我平时经常在附近跑活,对周围的道路和一些重点建筑印象比较深。” 陈益弹了弹烟灰,道:“你有儿子吗?” 武远山:“有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益:“多大了?” 武远山:“二十四岁。” 陈益:“干什么的?” 武远山:“上研究生。” 陈益追问:“在哪个学校上研究生?阳城大学吗?” 武远山摇头:“不是,在帝城大学。” 帝城大学? 陈益意外了一下,说道:“你儿子很优秀啊,能考上帝城大学。” 东洲是高考大省,竞争相当激烈,在全国都能排上号,每年六七月份关于高考的话题,东洲总能排在前面。 想在东洲所有高考学子中脱颖而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的事情。 能考上本科,就算很厉害了,考上重点,那得非常优秀。 考上帝城大学? 那得是当地状元级别的风云人物。 闻言,武远山叹了口气,道:“再优秀又有什么用,已经跟着老婆跑了。” 陈益最后抽了一口烟,转身掐灭,随即说道:“二十四岁已经是非常成熟的男人了,他会抛弃父亲,跟着母亲离开吗?” 武远山:“我不知道,反正是不见了,家里所有的钱都没了,我银行卡里的钱也被取走。” 陈益:“你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二十四岁的话……应该是研究生二年级或者三年级,你没去找吗?” 武远山:“我问了,学校说他出国了,估计和他妈一起吧。” 陈益皱眉:“出……国??” 武远山:“对。” 陈益:“哪个国家?” 武远山:“好像是灯塔国。” 陈益打量武远山:“你很有钱吗?” 武远山:“还行吧,反正比你们有钱。” “嗯?”这个回答让陈益诧异,“你一个出租车司机,哪来的金钱自信?” 武远山生气道:“家里有两套沿街拆迁了,赔了不少钱!!都让那臭娘们转走了!” “不想给我治病,怕我拖累她们,真是个蛇蝎妇人!!” 听到这里,陈益沉默下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半响后,他开口道:“准确的作案地点,以及分尸所在的废弃工厂位置,说一下。” 武远山说了一个道路坐标。 闻言,陈益转头看向观察室的方向,并挥了挥手,那里是白茫茫一片模糊。 卓云明白陈益的意思,立即离开观察室叫上陆永强和方书瑜,带着很多人赶往事发地点。 一共四个地方。 第一,作案地点。 第二,分尸地点。 第三,武远山的出租车。 第四,武远山的家。 如果以上都能找到吴倩倩存在过的痕迹,那就和武远山的口供对上了,证据链闭合。 与此同时,不等陈益吩咐,何时新也起身离开了审讯室,来到办案大厅开始调查关于武远山所说的一切。 首先就是武远山的癌症晚期,他调出了武远山的就诊记录,是癌症晚期没错。 然后,就是武远山妻子和儿子的资料。 儿子,确实是帝城大学的研究生,当年的高考成绩还在东洲很出名,网上能查到报道。 再之后就是出国的问题。 去灯塔国,要么走水路要么走空路,何时新很快搜索到了母子二人的机票记录,的确是出国了。 目的地,正是灯塔国,都已经到了一个多星期了,除非没上飞机。 这个结果让何时新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从刚才的审问过程看,武远山整个人看起来是有点问题的,不排除撒谎的可能。 如果真撒谎了,那就说明吴倩倩不是他杀的。 不是他杀的,为什么还要认罪?最大的可能就是帮人顶罪。 能让一个男人做出这种事情,也就只能是儿子了。 难道吴倩倩的死,和武远山儿子有关系吗?但他远在帝城,为何要杀阳城大学的吴倩倩? 审讯室,审问还在继续。 “死者叫什么名字?”陈益开口。 武远山道:“吴倩倩吧。” 陈益:“你是什么知道的?” 武远山:“我问过。” 陈益:“她长什么样?” 武远山抬头:“你这都什么问题啊,她长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吗?你把她照片拿来,我可以认。” 陈益猛地上前,双手扶住审讯椅,近距离盯着武远山。 武远山吓了一跳,身体后仰。 陈益紧紧盯着他:“我问,她长什么样??” 武远山从对方身上莫名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比较清纯,比较漂亮,比较……” 陈益打断:“不要说这些废话,清纯漂亮的女孩多了,说特征。” 武远山:“这……这怎么说啊?” 陈益直起身:“把林辰给我叫过来,带着画纸和笔。” 听到陈益叫自己,林辰赶紧拿着绘画工具来到审讯室。 “陈队。” 陈益指着武远山道:“他说,你画,仔细点。” 林辰点头:“是!” 在此期间,陈益开门离开了审讯室,张晋刚那边也离开观察室,一脸阴郁的走到办案大厅。 他看出来了,嫌疑人有问题,而且陈益已经开始验证。 “怎么样?”陈益来到何时新这边。 何时新道:“他说的都能对上,癌症晚期,儿子正在帝城大学上研究生,并且母子已经在一个星期前出国了,目的地就是灯塔国。” 张晋刚开口:“陈益,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陈益:“漏洞比较多,供词不合理,情绪的前后反应也不合理,等痕检和法医的调查结果吧,到时候继续审。” 张晋刚追问:“你觉得他是不是在帮人顶罪?” 陈益:“有这种可能,但暂时无法确定,目前不合理的地方都是主观性问题,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反驳他的话。” “手机解锁和分尸等细节,谁也不知道他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只能说存在疑点,需要继续调查。” “还有啊,他的杀人动机勉强能说得过去,自己得了癌症,希望亲人能陪在身边,但老婆却带着儿子卷钱跑了,绝望下黑化也能理解。” 张晋刚点头,一个得了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中年男子,在亲人跑路的情况下,也就没什么可在乎可害怕的了。 反正都是死,怎么死都一样。 “有新的情况,马上告诉我。”他说道。 本以为案子马上就要破了,现在看来可能没那么简单。 陈益:“是,张局。” 待张晋刚走后,何时新小声道:“陈益,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陈益坐了下来,开口道:“绝对有问题,人不是他杀的。” 面对何时新,陈益不再模棱两可,而是直接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何时新并不意外,皱眉道:“疑点和巧合性的东西比较多,既然反常,那么事实真相应该并不是我们表面所看到的那样。” 陈益:“对,关于武远山的动机,我们可以反向思考。” “他的意思是,因为自己得了癌症,所以老婆带着孩子跑了,因为老婆带着孩子跑了,所以他才想杀人,惊天动地结束自己的一生。” “那么反过来,他需要坐实自己的罪名,所以老婆孩子才会出国,否则的话一问就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何时新点头:“没错,反过来想,他的行为就合理了,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陈益:“你觉得是为儿子顶罪?” 何时新:“这是最大的可能。” 陈益嗯了一声:“目前的确是最大的可能,符合人性,符合父母心,反正都已经得了绝症,倒不如用自己残余的生命,帮助儿子铺就完美的人生。” “如此的话,他儿子为什么要杀吴倩倩呢?双方是否认识?” 何时新:“这就要深入调查了,查通话记录,查人际关系,还要查武远山儿子的成长经历。” “能干出杀人分尸的事情,大概率家庭环境或者父母教育方式是有问题的。” “但现在有个难题啊,灯塔国和我们是没有引渡条例的,这就比较难办。” 引渡条约,是国家间引渡罪犯的约定。 如果没有引渡条约的话,那么想要抓回国外的嫌疑人,就要上升国际交涉,非常麻烦。 陈益:“现在想这个问题还比较远,查清楚案子再说。” “如果最终查到真是他儿子干的,就算跑到南极去,我也会把他抓回来。” “要是真没办法抓回来,更好办,恶人有恶报,他可能会意外的死在国外。”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陈益眼神中闪过一抹寒意。 女孩惨死被碎尸,凶手还想跟没事人一样潇洒的生活,他怎么可能让对方如愿。 何时新心中一惊,有些愕然的看着陈益。 话很隐晦,但他听懂了。 此刻他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真正了解陈益这个人。 自大? 不,他知道陈益绝不是一个自大的人,应该是自信。 既然说出来,就一定能办到。 难道真正的陈益,他现在只是看到了很小的一部分吗? 就在何时新胡思乱想的时候,林辰很快从审讯室出来,边走边说道:“陈队,他真的见过吴倩倩,描述的长相完全一致,你看。” 陈益看了一眼林辰手中画像,正是吴倩倩无疑。 他没说什么,动身再次进了审讯室。 “武远山,死者的手指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武远山的回答是扔河里喂鱼了。 这个答案让陈益愤怒,但愤怒的点并不是来自对方的行为。 他上前揪住武远山的衣领,冷声道:“什么都不扔,只扔手指是吧?来来来,你告诉我目的。” 武远山有些紧张:“目……目的就是……” 陈益打断:“你先别编,我来告诉你。” “你把死者的手指扔掉,是因为你在强奸她的时候,她奋力反抗抓伤了你,因而在指甲内留下了你的dna,你担心事情败露警方查到自己,就剁下手指扔掉了。” 武远山愣了一会,点头道:“对对,没错。” 陈益骂道:“没错个屁!你不是说不在乎被抓吗?不是说渴望被抓吗?证据对你来说有所谓吗?!” “武远山,你在这跟我玩无间道是吧?吴倩倩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武远山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甩开陈益的手。 “就是我杀的!我把她杀了!我把她分尸!我认了,判刑吧!”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分析疑点 “我认了,判刑吧!” 审讯室内,武远山的脸上闪过愤怒之色,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陈益收回悬在空中的右手,相对于武远山的失控,他在此刻变得平静下来,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 “武远山,到你这里,案子不会结束的,我们会继续往下查。”他开口,“哪怕这个人跑到了国外,也难逃一死,你不要想太多了。” 杀人碎尸,性质极其恶劣,一旦抓到死刑是跑不了的,而且极有可能连缓刑的机会都没有。 “国外?”武远山诧异了一下,继而脸色一变,“你……伱啥意思??” 陈益捕捉武远山表情,紧接着开口:“吴倩倩是不是你儿子杀的?” “啥玩意?!”武远山激动起来,“你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他在帝城上学!” 陈益:“中间不会回来吗?” 武远山:“你……他除了节假日很少回来,他……” 陈益打断:“吴倩倩失踪的时间就在节假日。” 武远山:“……” 他神色变幻了几下,咬牙道:“这件事跟我儿子没有一毛钱关系,人是我杀的,真是我杀的!” 陈益开口:“你的供词前后矛盾,而且还出现了错误,这可不是记忆缺失就能解释过去的。” “按照查案的流程,我们有必要怀疑你在给别人顶罪,给谁顶罪的呢?你的儿子最有可能。” “因此,我们需要把你儿子给叫回来。” 他想看看武远山知不知道国家之间的引渡条例。 这番话让武远山更加激动:“你们不能这么做!真不是我儿子干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益:“那是谁干的??” 武远山:“是……是我干的!” 陈益盯着武远山看了一会,随即转身离开审讯室,去办公室找到张晋刚。 “张局,我们需要帝城警方的协助。”坐在张晋刚面前,陈益说道。 张晋刚:“具体查什么?” 陈益:“本月二号之后到出国前,武远山儿子的行踪,确定他是否回过阳城。” 张晋刚:“好,我马上帮你们发协查函,这个案子,一定要调查的清清楚楚,决不能出现冤假错案!” 陈益:“我明白,张局。” 离开办公室,陈益来到办案大厅。 “老何,武远山的儿子月初买过回阳城的车票或者机票吗?”他问。 何时新回答:“我查了,没有。” 陈益坐了下来,陷入思索。 半响后,他掏出香烟点燃,说道:“明天银行上班后,调查武远山的银行流水,看看他的银行卡内近期是否有大额进账。” 闻言,何时新道:“你怀疑有人花钱雇他顶罪?”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啊。” “如果武远山不是本案的凶手,但他却知道那么多细节,甚至抛尸的也是他,说明凶手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但从武远山的反应看,他似乎不知道我们与灯塔国并无引渡条约,如果是他儿子干的,会不把这件事告诉他吗?两人应该进行过深入探讨才对。” 何时新略微沉吟,说道:“但正是因为这对母子选了灯塔国,才加重了嫌疑,有这么巧吗?选了一个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 陈益:“要是他们选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国,逃脱意图明显,我们可以这么想。” “但是,灯塔国是世界强国,教育资源和发展水平都排在世界前列,就算他们选择了灯塔国也无可厚非,不能以此作为推断依据。” 何时新点头:“这倒也是,查查再说吧,如果武远山的儿子在本月回过阳城且行踪不明,那他的嫌疑可就大了。” 几个小时后,已经很晚了,卓云和痕检法医返回,并带来了重大发现。 陆永强:“陈队,案发现场提取到了血迹,废弃工厂也发现了疑似碎尸的地点,鲜血根本没有清理干净,令人触目惊心啊。” “还有,武远山家里确实有一个冰柜,看崭新程度是刚买不久的,我们在里面发现了可疑的毛发,需要进行dna比对。” 陈益:“出租车呢?” 陆永强:“出租车后排也提取到了毛发,同样需要比对。” 陈益摆手:“马上去。” 陆永强:“好。” 方书瑜没说什么,带着法医助理立即回到法医室准备鉴定工作。 此时,卓云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放着一个手机。 “陈队,在武远山家里发现的。” 陈益接过看了看,已经无法开机,应该是没电了。 手机壳是女士的,非常可爱新潮,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吴倩倩的手机。 “提取上面的指纹,今晚技术人员和法医加班,让其他人都去休息吧。”陈益说道。 卓云:“是。” 两个小时后,凌晨,鉴定结果出来了。 案发现场发现的血迹,是吴倩倩的。 分尸现场发现的血迹,是吴倩倩的。 武远山家中冰柜内的毛发,是吴倩倩的。 武远山出租车里的毛发,也是吴倩倩的。 这已经是非常完整的证据链了,再加上武远山的供词,此案完全可以就此结案。 不过…… 吴倩倩的手机上,只有武远山的指纹。 此时手机已经充电开机,没有手机卡,应该是扔掉了,但从手机内的某些信息可以确定就是吴倩倩本人的。 此刻办案大厅内,陈益等人聚集在一起讨论案情,方书瑜也没有走。 白板上,陈益用记号笔写出了几条线索,并一一和武远山对应。 吴倩倩上车。 案发现场。 冷冻。 分尸。 抛尸。 线索和口供没有任何问题,乍一看就是铁案,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之前的审讯过程,武远山这个人身上,是存在一定疑点的。 “仅凭这个手机,此案就不能结。”盯着白板上的字体,陈益开口。 坐在那里的何时新说道:“没错,这才是最大的……客观性破绽。” “这个手机是被人擦过的,并且绝对不是武远山,他没有这个必要,行为供词前后矛盾。” 陈益点了点头,道:“我们来推理一下整个过程,首先我们假设武远山不是凶手,这样的话就牵扯到了两个人。” “先不管凶手是谁,不要往他儿子身上去靠,就当凶手是我们还未掌握的一个人。” “推理过程,我说的模糊一些。” “本月的某一天,凶手将吴倩倩奸杀,放进了冰柜里,目的未知,然后过了三周左右的时间,将尸体拿出后碎尸,装在了十几个黑色袋子里。” “这个时候,武远山出场了,他和凶手肯定是见面过的,认不认识先不提。” “因为某种原因,武远山和凶手达成了一致,用顶罪的方式为凶手脱罪,开始在闹市区抛尸。” “之所以选择在闹市区抛尸,就是为了让警方尽快找到他,将此案了结。” “在此之前,凶手将作案分尸过程完整交代,所以武远山才会清楚,那个手机也是凶手给他的。” “但是,跟吴倩倩父母联系以及给舍友发微信请假的,都不是武远山,武远山根本没有操作过这个手机,手机的作用,只是为了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凶手没有想到,我在审讯的时候直接问到了解锁方式,这让武远山始料未及,只能现场编。” “可惜编出来的答案并不合理,让我们开始怀疑他的口供有问题。” “你们有需要纠正和补充吗?” 说完之后,陈益转身面向所有人。 众人摇头,表示没有。 非常合理的推断,能和武远山的反常一一对应。 陈益继续道:“现在有两个问题。” “第一,凶手为何要将吴倩倩的尸体冰冻。” “第二,凶手为何要让武远山在闹市区抛尸,在最短的时间内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下。” 方书瑜对第一个问题比较敏感,开口道:“当然是为了防止尸体腐烂。” 陈益看了过去,说道:“我的意思是,凶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处理。” 方书瑜想了想,道:“可能是……没想好怎么处理?” 陈益微微点头:“武远山也是这么说,没想好怎么处理,也许这也是凶手的想法。” “好,就当凶手没想好怎么处理,三周之后想好了,选择碎尸,并找到了武远山。” “那么,第二个问题呢?” 方书瑜没有说话,这不是她的强项。 此时何时新开口:“第二个问题,当然是为了尽快让警方抓到他结案。” 陈益:“老何也没理解我的意思,为什么要尽快呢?” 何时新:“嗯?” 陈益道:“光明正大的抛尸,只会引起警方的怀疑,武远山给出的理由是想做一件惊天动机的大事,这个理由还是太牵强了。” “正常人都能想到,这种事越隐秘越好,越隐秘,警方的调查难度越大,到时候查到武远山身上,对他的疑虑就会降到最低。” “你们想,如果警方费劲千辛万苦,耗费了大量警力和时间,终于查到了武远山,且口供和线索证据全部对上,第一反应,就是结案。” “甚至于,不碎尸反而更安全,就让警方慢慢查呗,查的越久,真凶越安全。” “前提是,真凶是陌生人。” 最有一句话,让所有人脸色微变。 卓云当即开口:“陈队,你的意思是凶手是熟人吗??” 陈益:“基于武远山是帮人顶罪的假设,我认为凶手是吴倩倩的熟人。” “回到第一个问题,凶手为什么要将尸体冻起来,还要在这个过程中和吴倩倩的父母联系,给吴倩倩请假?” “答案很简单:拖延时间,防止吴倩倩的亲朋好友发现吴倩倩失踪而报警。” “在这个过程中,凶手在准备顶罪的事情。” “然后,发现瞒不住了,吴倩倩的父母已经慢慢察觉不对了,马上展开了计划。” “凶手为什么担心有人报警失踪,为什么迫切的让武远山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下?” “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只要警方开始全面调查吴倩倩的人际关系,马上就会锁定嫌疑人。” “事实正是如此,我们还没开始查呢,武远山就冒出来了。” 听完陈益的话,所有人皆是轻吸了一口气。 细细想来,好像真是这样。 如果吴倩倩不是武远山杀的,他确实没必要跳的这么快啊。 闹市区抛尸,而且还没有任何伪装的暴露在监控摄像头下,这基本就等于告诉警方:凶手就是我,快来抓我。 陈益没有说完,继续开口:“还有吴倩倩的手指,武远山为什么要扔掉。” “之前在审讯室的时候,我用吴倩倩指甲内存在dna的动机去诈他,他很高兴,马上承认了,但却和前面的口供完全不符,和行为也不符。” “摆明了想让警察抓,又何必多此一举。” “也许,我在无意中说出了答案,吴倩倩的手指内可能真的有凶手的dna,凶手受伤了。” “凶手不敢赌警方的鉴定技术有多高超,所以才会拿走了吴倩倩的手指,只交给武远山剩下的身躯,并告诉他如果警方问,就说扔河里喂鱼了,咬死这个答案。”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们一个事实:武远山并不是杀害吴倩倩的真凶。” “凶手,在和我们玩偷天换日的把戏。” 众人齐齐点头,都表示同意,没有人提出质疑。 此时,秦飞坐在那里思考了半天,突然开口:“吴倩倩的熟人?只要查人际关系就能查到?在阳城,她最熟的人也就是同学和……姜煜了啊。” 陈益:“这件事先不要乱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线索去支撑推断。” “天亮后,才是调查的开始,我们要进一步确认武远山到底有没有作案动机,他的嫌疑并未彻底排除。” “我去走访武远山的朋友,老何负责调查武远山的银行流水以及酒店周边的监控。” “他不是说在酒店附近接上了吴倩倩吗?总能拍到他的出租车,就算再熟悉阳城道路,去郊外也不可能避开所有监控。” 何时新点头:“放心吧,交给我。”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走访,我叫武霖 武远山的住处在老城区某个角落,放眼望去旧楼房居多,周围来来往往的基本都是穿着朴素的中老年人。 市中心已经渐渐开始往这边发展了,若是从高空俯瞰,能清楚的通过建筑分辨新城和旧城,对比非常明显。 可能再过个十几二十年,旧城将不复存在。 同时,拆迁户也会越来越多,嫌疑人武远山就是其中之一。 上午,陈益带着卓云等人来到武远山楼下,看到有不少男子围在那里,有的打牌有的下棋有的打麻将。 退休后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惬意。 “你好大哥。”陈益拦住一个人,笑着询问:“请问武远山认识吗?” 男子看了几人一眼,道:“认识啊,你们找他?就在那个楼,不过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跑出租车去了吧?” 陈益:“你和他熟吗?” 男子:“还行吧,不怎么熟,伱们干吗的?”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找人哪有这么问的。 陈益客气道:“我们是警察,想来了解一些关于武远山的事情。” 话音落下,身后的卓云掏出证件,对男子示意。 得知几人警察身份,男子态度有所改变,露出笑容:“原来是警察同志,武远山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益笑道:“这倒也没有,只是有一起案件牵扯到了他。” 男子哦了一声:“出租车司机整天在外面跑,见得人多,也难怪。” “不过我和武远山真的不怎么熟,他和老张熟啊,两人关系很好,看到没有,那边下棋的,戴帽子那个。” 顺着男子所指的方向,陈益看了过去,视线下的确有一位戴帽子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认认真真的下棋。 “好的谢谢,打扰了。” 男子:“您客气。” 随后,陈益等人来到棋盘这边,和周围人一起看着这盘棋局。 老张的水平似乎很高,从棋面看,已经把对手杀的落花流水了,就差最后临门一脚的绝杀。 对手眉宇紧锁,老张笑容满面。 许久之后,对手在犹豫间,挪动了自己的马,而老张直接提车沉底,游戏结束。 对手摇头叹息,冲老张竖起了大拇指。 老张哈哈大笑,口中谦虚说着承让,但他得意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谦虚的样子。 “谁还来?” 老张扫视周围。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人敢上。 认识老张的人都知道,他是业余象棋高手,前几年经常拿社区比赛的象棋冠军,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但是在业余圈已经非常出名了。 “来啊,随便玩玩。”老张觉得扫兴,指着一个人道:“老赵,来!” 被叫到名字的中年男子连忙摇头:“算了算了,我不是你对手,找虐啊。” 见状,老张郁闷:“没劲。” 此时,陈益上前开口:“张先生,有时间问你点事吗?” “嗯?”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了过来。 老张打量陈益:“问点事?你是谁啊?” 卓云再次掏出证件:“你好,我们是警察。” 警察的身份让大家惊讶了一下,倒也反应不大,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警察上门。 都这个岁数了,什么没见过。 “警察啊……”老张托着下巴,看了看卓云,又看了看陈益,随即指着陈益道:“你来陪我下盘棋,赢了我知无不言,输了就别打扰我。” 卓云皱眉。 陈益没有在意,笑了笑转身坐下:“好,我不是很会,张先生手下留情。” 老张笑呵呵道:“好说,好说,红先黑后,你来。” 陈益抬手:“那我就不客气了,当头炮!” 老张:“把马跳。” 开局两人下的都很快,十秒钟的时间便展开局面,即将进入进攻状态。 到此时,老张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开始思考,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不会小看任何人,免得阴沟里翻船。 这要是输给一个年轻人,那他半辈子的攒下的英名可就毁了。 反观陈益这边,几乎没有停顿,速度极快,只要老张落子,他会马上在下一秒走出自己的棋子,而且每一步都很精妙。 这一幕落在围观人群眼中,让他们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诧异,开始重新审视坐在老张面前的这位年轻人。 已经算是高手了,至少和他们不相上下,甚至还要强。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张的眉头开始皱起,期间还忍不住抬头看了陈益一眼。 局面到了中后期,老张下棋的速度越来越慢,而陈益依然保持开始的速度,只要老张落子,他立马跟上。 老张的额头上,渐渐有细汗冒出。 “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老张心中腹诽,“该不是某个职业队的找我开涮吧?不对啊,他是警察。” 有人揶揄:“老张,快下啊。” 老张脸色难看:“滚滚滚,观棋不语!”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炮,又抬手摸了摸仅剩的车,不敢乱下。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下一步他要玩完。 足足过去两分钟,老张终于是走出了一步,陈益立即挪动自己的马,局面变成了预绝杀。 下一步不管老张怎么下,都得“死”。 老张看出了这一点,神色凝固起来:“呃……” 他盯着棋盘思考良久,最终是抬手摸向棋子,但不是走棋,而是无奈的将棋子倒扣。 棋子倒扣,在象棋礼仪中是认输的意思。 “后生可畏啊,厉害厉害,我输了。”老张直起身子,摇头一笑。 此刻,所有人敬佩的看向陈益,显然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最终竟然真的能赢老张。 卓云秦飞他们也是意外,自己队长还有这技能呢?? 不过下棋本就和智商挂钩,倒也能理解。 “承让了张先生。”陈益笑着开口,“那咱们可以聊聊了吗?” 老张无奈,“承让”这两个字,平时他都是对别人说的,今天倒是让一个年轻人给教育了。 “行,说话算话,跟我来吧。” 老张起身,带着陈益离开了此地。 几人走后,棋盘重新有人接手,再次展开了车马炮的杀戮。 旁边不远一个小店门口,老张搬了几把椅子递给陈益:“都坐吧。” 陈益接过凳子坐下,抬头看着眼前的小店:“张先生,这是你的店啊?” 老张微笑:“是的,退休了闲着没事,在家门口开个店,不为挣钱。” “警察同志怎么称呼啊?” 陈益:“我叫陈益。” 老张点头:“好名字,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陈益:“是为了武远山。” “武远山?”老张奇怪,随即脸色变化,“武远山怎么了,他死了?!” 陈益同样奇怪:“张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老张道:“他得了癌症啊,随时都有可能去世。” 陈益哦了一声,说道:“不是不是,他还活着。” 老张这才放心:“那是为了什么?” 陈益:“这件事,我们不方便多说。” 老张不再问,摆手道:“好吧好吧,那你想问点什么啊?” 陈益:“武远山,有一个老婆和一个儿子,对吧?” 老张点头:“对啊,武霖可了不得,当年考上了帝城大学啊,当时动静很大,区里的领导都来慰问了。” “真是羡慕啊,我儿子要是这么优秀就好了。” 武霖,是武远山儿子的名字。 陈益:“他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张:“很懂事啊,有礼貌,每次见了我都很尊敬,虽然考上了帝城大学,也没有任何倨傲。”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天之骄子啊,天之骄子,绝对不夸张。” 陈益继续问:“这一家子和睦吗?” 老张:“当然和睦啊,不然能教导出帝城大学的学生吗?” “武远山对这个儿子很关心,当年临近高考的时候不管再忙,都准时回来给儿子做饭,和儿子聊天给他减少压力,他儿子也很孝顺,老给武远山说不要太累。” “多好的孩子啊。” 陈益略微沉默,道:“那……夫妻关系呢?” 老张:“也很好,他俩可是我们这的模范夫妻,都很少见他们吵架。” 陈益:“查出癌症后,也是吗?” 闻言,老张看了他一眼,道:“年轻人啊,太年轻,别那么阴暗,这跟癌症有什么关系?感情好的夫妻疾病是影响不了的,偶尔我还见到武远山老婆偷偷抹眼泪。” “哎。”说到这里,他深深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啊,儿子这么优秀,自己却得了绝症,好人不长命,哦对了,他儿子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可不能说漏嘴啊。” 陈益微愣:“武远山儿子不知道武远山得了癌症?” 老张点头:“对,不知道,这件事只有我和武远山夫妻知道,都瞒着呢,担心影响到孩子的学业,想着毕业后再说。” “我其实是不赞同的,武远山恐怕等不到孩子毕业了,到时候孩子得多自责多愧疚?” 陈益:“他前段时间是不是拆了两套沿街?” 老张:“对,拆了,但没赔多少钱,位置很差,听他说也就一百来万吧,不过也算意外之喜了。” 陈益想了想,道:“也就是说,他很难在帝城给儿子买房。” 老张笑道:“那肯定啊,帝城的房价是什么概念?砸锅卖铁能付上首付就不错了。” “我想他儿子应该不会在帝城定居吧?不然武远山夫妻压力多大,很孝顺的一个孩子。” 陈益:“张先生和这一家子很早就认识了吗?” 老张:“是啊,几十年前就认识了,他儿子我看着长大的。” 陈益:“在成长阶段,他儿子没发生过什么状况吧?” 老张疑惑:“你这小伙子,啥意思啊?” 陈益:“比如说……因为某件事受过重大打击什么的。” 老张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知道吗?这孩子很爱学习,一路考上的帝城大学。” 此时陈益突然道:“你觉得武远山有可能杀人吗?” “什么?杀人?”老张吓了一跳,差点没站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你们查的是杀人大案啊?!牵扯到了老武?” 陈益没有回答。 老张权当对方默认,皱眉道:“这位……叫陈益的警官是吧?我用人格……不,我用生命向你担保,不管因为什么,他绝对不会做出杀人的事情。” “要是说错了,你来找我!” 陈益转移话题:“张先生,最近一段时间,武远山有没有认识一些不相干的人?” 老张回忆片刻,说道:“这我不清楚啊,反正我是没见过,这你得问他啊,要是真牵扯到了命案,他不得实话实说?我的天,可不能冤枉了他,要不然武霖这孩子以后咋办啊,父亲有命案案底很难发展了。” 他这句话说到点上了。 父亲有命案的案底,孩子以后的发展会受到局限,除非去做一些不需要背景审核的工作。 武霖是帝城大学的学生,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谁也不知道他以后会有什么机遇,万一到时候机会打过来,却因为父亲的原因接不住,那可是相当尴尬。 这就是犯罪成本了,不仅针对自己,还影响后代。 陈益几人离开了老城区,经过刚才的走访,进一步增加了武远山并未杀人的可能。 至于他的儿子…… 还得查。 外人的评价只是参考,警方需要看到实打实的证据。 下午,何时新对武远山夫妻名下银行卡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可以确定没有任何大额进账。 监控依然还在排查中,此时已经扩大了范围,目前连武远山的出租车都没有发现,更别说他拉着吴倩倩离开市区了。 晚上。 “这是三号上午阳城大学大门附近的监控,陈队你看,这是姜煜,他确实回学校了。” 办案大厅,江晓欣指着监控内的一个身影说道。 陈益凑近,从各个角度确定是姜煜后,开口:“继续往后查,看看他有没有再出来过。” 江晓欣:“好。” 随后,帝城警方的调查反馈实时传了过来,可以确定武远山的儿子武霖在月初几天假期,一直和同学在一起,好几个人都可以给他作证。 开学后以及出国前的事情,还在调查中,明天才会有结果。 到了凌晨,刑侦支队还在工作,尸检也在继续,现在主要由方书瑜负责,期望能找到更多线索,碎尸的勘察,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的,这和完整尸体的难度不是一个概念。 此刻,陈益正坐在办案大厅的白板前,转动手中的记号笔,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去分析案情。 他还是倾向于熟人作案。 如果排除了武远山父子的嫌疑,那么接下来的调查重点,就是吴倩倩的同学了,尤其是姜煜,不过姜煜目前嫌疑很小,都去开房了,男朋友没理由强奸女朋友,至于杀人……需要深入调查是否有动机。 若是替外人顶罪,不外乎因为钱,而且还是数量不少的钱。 但所有银行卡显示正常,难道是现金吗?可是出境携带现金是有限额的,最高两万。 两万替人顶杀人罪?开什么玩笑。 与此同时,市局大门,岗亭。 一辆出租车从远处行驶而来,停在了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位长相帅气的青年。 他脸色极为凝重,大步走到岗亭前。 “您好。” 执勤警员拉开窗户:“你好,有什么事吗?” 青年:“请问……有没有一位叫陈益的警官,在这里工作?” 听到陈益的名字,警员连忙站起身:“没错,他在这里,你哪位?” 青年:“我叫武霖,请问他下班回家了吗?”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出国原因,返回原因 办案大厅。 陈益还在思考中,方书瑜离开法医室来到这里,将手中的检测报告递了过去。 “有新发现。” “哦?”陈益连忙接过翻看,“酒精?” 方书瑜点头:“我仔细检查了每一块碎尸,最终检测到了一些酒精成分,吴倩倩被杀前是喝过酒的。” 陈益:“喝得多吗?” 方书瑜:“这恐怕就不知道了,碎尸……你懂的。” 陈益盯着手中的检测报告,陷入沉吟。 如果没有被分尸,死者胃部就是完好的,那么酒精含量相对就比较精确了,现在的话……只能知道死者生前喝过酒。 喝酒? 吴倩倩三号离开至尚酒店后到底去了哪,见了谁,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还喝酒呢? 既然是喝酒,那大概率不会是陌生人,间接可以论证凶手是熟人的可能。 方书瑜坐了下来,开口道:“掐痕也吻合,死者的确是被掐死的。” 陈益下意识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此时,一位青年来到了办案大厅门口,客气道:“你好,请问陈益陈队长在吗?” 刚才从值勤警员口中,他得知了陈益的职位。 众人转头看了过去。 “哪位?”陈益开口,他没有见过武霖的照片。 青年自我介绍:“你好陈队长,我叫武霖,是武远山的儿子。” 话音落下,办案大厅安静了一瞬,继而变得有些骚乱,甚至还有警员站起了身看向陈益,随时等待对方的命令。 至于什么命令……当然是就地逮捕。 目前,武霖处于调查过程中,嫌疑并未完全排除。 陈益也差点没反应过来,追问了一句:“伱是武霖??” 说话的同时,他起身走了过来,但并未有警惕。 不管本应在灯塔国的武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既然敢出现,应该不会乱来。 自首吗? 还是询问武远山的情况? 然而陈益虽然没有警惕,其他警员却有,在对方动身的时候便迅速跟了上来,仅仅盯着面前的青年。 只要这家伙敢有任何异动,会在瞬息之间被一群人按在地上。 武霖视若无睹,点头道:“对,我是武霖,您就是陈队长吗?” 陈益:“是我,你说。” 武霖询问道:“请问我父亲武远山,在这里吗?” 陈益:“在。” 武霖:“因为什么被抓的?” 陈益:“杀人……碎尸。” 听到杀人两个字,武霖皱眉,听到碎尸两个字后,他脸色突变,显然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陈队长,绝不可能!”他失去了淡定。 陈益盯着他:“要不,房间里聊?” 武霖:“好。” 陈益:“带他去询问室。” 警员:“是。” 几人离开后,陈益来到通信科把正在查监控的何时新叫上,并让他带上电脑。 得知武霖突然出现,何时新极其意外:“这什么情况?” 陈益边走边说:“还不知道,问问看。” 询问室,几人落座,两名警员没有经过陈益同意便走了进来,靠近着武霖。 陈益摆手,示意两人后退,随后开口道:“武霖,我们从哪开始聊?是你说,还是我说?” 武霖重复:“陈队长,我爸他绝不可能杀人,这一点我向你保证!” 陈益不置可否:“你拿什么保证?拿嘴吗?” 武霖和陈益对视:“那陈队长又凭什么说我爸杀人了呢?有证据吗?” 陈益淡声道:“有,而且是铁证。” 武霖:“请陈队长说得清楚点。” 陈益:“不好意思,案情机密恕不奉告,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而且还是帝城大学的,应该清楚铁证两个字代表什么。” 武霖:“你怎么知道我在帝城大学?” 陈益反问:“这是秘密吗?你父亲被抓,他的一切当然会被查。” 武霖沉默下来。 半响后,他开口:“陈队长,我父亲是不可能杀人的,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陈益:“抛尸的是他,监控拍到了,而且他也承认了。” 此话让武霖目光一凝:“什么?!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陈益:“有没有问题,需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们自会根据现有的线索去判断。” “问了我半天,现在可以我问你了吗?” “如果你真觉得武远山是冤枉的,那就认真回答我的话。” 武霖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陈队长请问。” 陈益:“第一个问题,你和你母亲为何要出国。” 武霖回答道:“这件事我也感到莫名其妙,大概两个星期前,我妈突然来帝城找我,说让我去灯塔国留学,名额都已经拿到了,马上就走。” 陈益:“哪个大学?” 武霖:“丹顿,一所私立学校。” 陈益身旁,听到学校的名字,何时新使用自己的方式立即开始了搜索,有些东西内网是查不到的。 大概几十秒后,他凑近小声迅速说道:“灯塔国的一所私立学校,有钱就可以上,虽然规定了雅思和托福分数,但在钞能力面前,都可以适当放宽,一年费用大概二十万,只是学费。” 陈益微微点头,继续询问:“然后呢?然后你们就走了吗?” 武霖:“对,我当时非常奇怪,丹顿这所学校我了解,不是一般人能去的,虽然未来发展很好,但只有富二代才能读的起。” “我问我妈到底怎么回事,她也不说,就让我赶紧收拾东西走,连机票都买好了,学校也打了招呼。” 陈益:“你妈为什么也要去?” 武霖:“说是陪读。” 陈益:“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武霖说道:“当时我妈催的很急,心中有很多疑问也没办法,而且学校也已经打招呼知道我要去留学,最终我跟我妈上了飞机。” “到了灯塔国后,我越想越不对劲,就追问我妈哪来的钱,她说是拆迁赔的。” “但也不对啊,我爸妈都是普通人,就算有钱也没有门路联系上丹顿,而且竟然瞒着我定了名额,还和学校打了招呼,这不是他们能做到的。” “那两天我一直追问,没有停过,还给我爸打过电话,他的说辞和我妈一样。” “我依然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最后和我妈吵了架,她这才告诉我,说我爸得了癌症不想拖累家里,就用全部积蓄送我去了灯塔国。” “她骗不了我,肯定还有内情,我就留下一张字条偷偷跑回来了。” “到了家里后我发现我爸不在家,正要给他打电话就遇到了张叔,他说了陈队长去找他的事情,我就赶紧想找到陈队长问问清楚。” “一开始我去的分局,但人家说陈队长在市局,所以我就来了。” 听完武霖的话,陈益思索了一会,道:“本月假期结束到你出国前一天,你回过阳城吗?” 武霖奇怪:“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陈益:“有人能证明你一直在帝城大学吗?” 武霖:“当然,我的研究生舍友可以证明,没课的时候我们也在实验室,几乎整天都在一起。” 陈益:“你认识吴倩倩吗?” 武霖摇头:“不认识,她是谁?” 陈益习惯性揉了揉手指,武霖的话有很大的可信度。 这样的话,父子俩的作案嫌疑就很小了。 “她是本案的死者。”陈益开口。 武霖皱起眉头:“陈队长连我都怀疑上了?” 他很聪明。 陈益摸出烟盒,放松下来:“跟你说实话,我们也怀疑你父亲没有杀人,但现在证据都指向他。” 武霖当即沉声道:“陈队长,这件事太蹊跷了,绝对是有人把我爸给骗了,让他帮忙顶罪!” “能有门路联系丹顿,还能提供大量资金,绝对不是一般人,说不定还有点名气!” 陈益眉头一挑,不愧是能考上帝城大学的人,刚了解案情皮毛,便迅速自己的推测都给说了出来。 没错,他也是这么想的。 能在短时间内联系丹顿定下留学名额,提供资金,且说服武远山,不会是普通人。 学费只是次要的,总体给的钱可能要远远超过学费。 他掏出一根香烟点燃,说道:“骗这个字,不是很恰当。”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般帮忙顶罪,你和你母亲是最大的受益者。” “你是帝城大学的高材生,如果再有金钱的支持,未来发展广阔,留学结束后不管是待在灯塔国还是回国,都将是人上人,能用骗吗?” 武霖生气道:“怎么不是骗!我不需要!我不需要我爸牺牲自己的名声!” “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就算不出国留学,我也能闯出一片天地,一年后我会在帝城读博,未来我会是帝城顶尖的科研人员,不需要留学!” 自信的气势,油然而生。 陈益:“你是本硕博连读?” 武霖嗯了一声。 陈益称赞:“厉害,确实优秀。” 能在帝城大学申请到本硕博连读,这已经不是优秀了,而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说的没错,留学不留学的,也没啥必要性。 不过说句实话,帝城大学和国外名校,还是存在一定差距的,主要差在学术成果上。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优秀人才喜欢出国留学的原因之一。 武霖:“陈队长,我爸真的不可能杀人!” 陈益:“这个案子我们会查清楚的,感谢你的回国,给我们省了不少时间。” 本来明天等到帝城警方查完武霖后,会尝试电话联系,现在倒是省去了麻烦。 武霖点了点头:“谢谢陈队长。” 陈益:“先不用谢,我刚才说的铁证是真的,你父亲依然有杀人嫌疑,而且……就算最后查出是帮他人顶罪,他也走不了,明白吗?” 武霖叹气:“我知道,包庇罪。” 陈益加了一句:“不但如此,还是顶格量刑,你爸这件事做的很差劲,相当差劲。” 包庇罪视情节而定,量刑是不同的,要么三年以下,要么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这起杀人碎尸案性质极其恶劣,要是有人胆敢收钱为丧心病狂的凶手顶罪,处罚绝对轻不了。 顶格量刑,是十年。 也就说从武远山抛尸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至少会被判十年。 顶罪,就是十年。 不是顶罪,就是死刑。 除非,他有其他酌情量刑的情况,但现在看来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肯定是为了钱,为了家庭,为了儿子。 表面看是父爱,实际上是可恨的一己私利! 想让自己儿子生活的更好,就可以无视吴倩倩的惨死吗? 武霖能听懂陈益是什么意思,低下头双拳紧握。 “那个叫吴倩倩的……她是什么人?” 陈益:“阳城大学的学生。” 闻言,武霖猛地抬头,眼睛瞪的滚圆。 他也是学生,周围也都是年轻的女同学,共情感强烈。 那些女同学,她们青春洋溢,活力四射,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魅力和风采,更是校园里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而现在,其中某一位,却被人杀害碎尸。 很难想象,什么样的混蛋能干出这种耸人听闻的恶事。 “爸……你真……糊涂啊!!”武霖咬牙开口,浑身都是有些颤抖。 陈益:“行了,我们骂两句得了,你就别骂了,毕竟都是为了你。” “如果你爸真是为人顶罪的话,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换取你更加精彩的一生,挺值的。” “你妈是不是和你说过,以后不回来了?” 武霖沉默不语,轻轻点头。 武远山有了案底,母子在国外是最好的选择,前提是有大笔资金支撑。 看来嫌疑人,挺大方的。 这样的话排查范围就小了:有钱人。 此时,陈益凑近何时新身边,小声道:“监控查完后,再查吴倩倩的所有联系人,她熟悉同学以及老师的家庭背景,全调出来。” “哦对了还有姜煜,他也要查。” 何时新点头:“好。” 陈益看向武霖:“武霖,该聊的都已经聊完,你可以走了。” “你父亲的事情不要问了,我不想再重复,有需要,我们会联系你的。” 也许,武霖能说服武远山说实话。 武霖要说的话被噎在那里,从座位上站起身。 武远山的案子结束前,他恐怕是不会离开阳城了,而且还有可能把自己的母亲给叫回来。 至于嫌疑人给的钱…… 陈益没有提,这件事要看武霖自己。 找不到转账的途径,很有可能是海外账户,这件事只有关系很好的国家,才有追缴赃款的可能。 陈益不在乎这件事,他在乎的只有凶手的身份。 感谢林夕王、安静的、noah、和高小帅以及一串数字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姜煜再次进入视线 询问室安静下来,众人看着即将离开的武霖。 就在他打开房门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回头:“陈队长,我能和我父亲聊聊吗?我可以让他把实话说出来。” 陈益:“我不觉得你能做到这一点,至少现在不太可能。” 武霖皱眉:“为什么?” 陈益开口:“事情已经做了,不会轻易停止,他没有告诉你实情,显然是不想把你给牵扯进来,甚至于可能连伱母亲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有,凶手能量不小,能短时间内把你安排到国外留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种人,不可能想不到你父亲翻供的可能,因此在巨大的利诱之下,可能还加了一点点威逼。” “所以啊,哪怕你是他儿子,现在他也不太可能说实话。” “现在你去找他,除了让他情绪崩溃之外,不会有任何作用。” “我觉得,等我们查到更明确的线索之后,再聊不迟。” 听完陈益的话,武霖把房门关上,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万一呢?万一我爸看到我之后,选择把一切真相说出来,岂不是省了你们不少事情。” “反正也没什么损失,陈队长,你就让我试试吧!” 他很迫切的想解决这件事。 陈益迟疑,转头看向何时新,何时新凑近小声道:“试一下……我觉得可以。” 陈益思索了一会,道:“把武远山带到审讯室,寸步不离的看着他,我们一会就到。” 警员:“是!陈队!” 见状,武霖松了一口气,诚恳道:“谢谢陈队长。” 陈益:“不用谢,你选择从国外回来,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忙,那我们也可以答应你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 “话我说在前面,聊完了若是没结果,就老老实实等着,不要再想着掺和这件事。” 武霖:“好。” 十分钟后,审讯室。 陈益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武霖。 坐在那里的武远山已经有了困意,此刻漫不经心的抬头,看到武霖后,蓦地一愣。 下一刻,他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还变得极为愤怒。 “我都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要把他叫回来?!” “混蛋!!” 武远山死死盯着陈益,因为动作过大导致手铐哗啦作响,连椅子都摇晃起来。 身边的两名警员神色冷厉,上前死死将其摁住。 “不要乱动!” “别动!” 陈益坐了下来,无视了武远山的谩骂,淡声开口:“就站在这不要靠近,说吧。” 武霖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父亲沉声道:“爸,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要帮别人顶罪?!我不需要出国不需要留学!” “你这么做,想过我吗?我接下来的一生会有多大的心理压力??” 武远山没有理会武霖,只是如发怒的狮子般盯着陈益,口中不停的骂:“混蛋,你们混蛋!!” “别骂了!”武霖大声道,“爸,不是他们叫我回来,是我自己回来的!” 闻言,武远山视线转移,放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武霖继续道:“爸,我不傻,你们怎么可能有能力拿到灯塔国丹顿的留学名额,那不是简单用钱就能买到的!” “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所以我回来了。” “爸,跟警方说实话吧,别再这么做了,我不想有一个杀人犯父亲!” 武远山握了握拳头,盯着武霖怒道:“臭小子,你可真是长本事了,敢来教训我!” “你读书读傻了是吧?跟着你妈跑到了国外,还回来干什么?赶紧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我的那些钱,就当喂狗了!你们拿着花吧!” 这番话让武霖愕然,此刻仿佛不认识自己的父亲。 “爸!你能不能别这样!!什么……什么跑到国外?不是你让我们出国的吗?中间我们还通过电……” 武远山骂道:“放屁!明明是你妈带着你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再和他聊了,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说到这里,他开始剧烈挣扎,但被警员按住。 武霖蒙了:“爸……” 武远山打断:“闭嘴!小王八蛋,给老子滚!我不想看到你!” 武霖:“???”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我说了,现在你们见面,除了让他情绪失控外,没有任何作用。” “走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武霖的肩膀。 几人离开审讯室,武霖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无法接受曾经关心自己爱护自己,为自己考上帝城大学而骄傲的父亲,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他死死握住拳头,对凶手有了强烈的恨意。 这个狗玩意,不但杀了一个无辜的学生,还把自己也给害了!! “陈队长!我能不能参与案子的调查!” 此话一出,所有人齐齐看向武霖,有些愕然。 你可真敢说啊,你以为你是曾经的陈队长呢?外人插手,短期破案? 陈益缓缓转头,冷声道:“你爸有句话说对了,读书读傻了是吧?不要忘了我们刚才的约定,现在马上给我离开这里,老老实实待着。” “你爸如果杀人了,他跑不了,如果没杀人,我们也不会冤枉他。” 武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低头道:“抱歉。” 这么大的案子,怎么可能让外人参与,而且还是嫌疑人的儿子,他刚才有点失去理智。 但他不知道的是,陈益曾经身为嫌疑人,却间接参与了命案的侦破工作 这件事,很难复制。 看着武霖默默离开,陈益吩咐道:“找两个机灵点的警员,这两天二十四小时换班看着他,一是为了防止他有过激举动,二是保护他的安全,三是注意他身边是否出现陌生人。” “是!陈队!” 陈益揉了揉眉心,来到办案大厅坐下,方书瑜为他倒了杯水。 何时新开口:“没想到,这个武远山的态度如此强硬。” 他有些后悔刚才给出答应武霖的意见,此刻武远山的状态已经发生了改变,再想拿到新的口供几乎是不可能了。 武霖和武远山的会面,可以说为警方帮了倒忙。 陈益喝了口水,说道:“没事,反正武远山也不可能说实话,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本就没打算从武远山这边找到突破口,所以才会答应武霖的要求让他死心,省得回去惦记。 何时新沉默了一会,道:“陈益,监控到现在还找不到的武远山的出租车,基本可以确定他撒谎了,三号上午他根本没有接到受害者吴倩倩。” “接下来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查吴倩倩的联系人吗?” 陈益点头:“对。” 何时新:“但我有一个问题,吴倩倩在阳城的人际关系都是同学和老师,这些人有能力拿到丹顿大学的名额吗?真那么厉害,怎么自己不去?” 陈益:“能拿到和自己不去,不矛盾,该查还是要查,而且这也不是唯一的可能。” “从凶手是死者熟人这个方向推断,我们是有三个方向的。” “第一,凶手是吴倩倩的直接熟人。” “第二,凶手是吴倩倩的间接熟人,也就是熟人的熟人。” “第三,凶手在阳城大学地位不低。” 最后第三点让何时新脸色微变:“不……不会吧??那事情不大发了吗?” 一旁的方书瑜也是皱起眉头。 如果这种可能是真的,那阳城大学可就废了。 陈益开口:“一种可能而已,我们分析问题当然要全面,查了再说。” “对了老何,有件事需要咨询你一下。” 何时新:“你说。” 陈益:“以你的能力,可以入侵各大医院的信息库吗?” 何时新奇怪:“可以啊,为什么这么问?” 陈益掏出香烟递了过去,道:“我在想啊,凶手如果和武远山不认识的话,他是怎么精准锁定武远山这个人的呢?” “想找一个身患癌症晚期的人不难,但是在短时间内想要找到,就不简单了吧?不说巧合的话,要么认识医生,要么是查了医院数据库。” 何时新点了点头:“对对对,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如果凶手和武远山不认识,那他的目标是非常明确的,就是要找一个将死之人。” “将死之人予以重利,更容易说服,反正都要死了,倒不如给后代留点财富。” 陈益:“武远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行为会给武霖母子带来什么,那会是一辈子的污点无法洗刷,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出国。” “凶手告诉武远山,在国内有什么好的,你儿子去能国外能发展的更好,具体怎么忽悠的我们不知道,总之是成功了,武远山答应了他。” “从过程看虽然不是很完美,但已经达到了结案的标准,脱罪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何时新:“是的。” 陈益略微沉吟,道:“老何,你能不能查到黑客入侵的痕迹?” 何时新:“可以,如果对方技术一般的话,我甚至能追溯到ip地址。” 陈益:“这样,明天查一查武远山在哪家医院就医,然后你去试一下,没有入侵痕迹就侧面调查相关医生,吴倩倩的人际关系就先让江姐查吧。” 何时新:“行。” 陈益转头:“江姐,没问题吧?江姐?” 他喊了两声,发现江晓欣充耳不闻,正在盯着监控视频看。 之前陈益让他继续往后查阳城大学的监控,她一直在做这件事。 “江姐!” 陈益提高音量。 “啊?”江晓欣回过神来,连忙招手,“来来来,看看这个。” 闻言,几人起身走了过来。 “怎么了?”陈益问。 江晓欣指着监控画面道:“你不是让我查姜煜有没有出来过吗?他出来过,不到一个小时就出来了,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包。” 陈益看向视频画面,画面显示姜煜的确拎着一个电脑包走出了校门,目的地未知。 盯着画面看了一会后,陈益说道:“调取道路监控,看看他去哪了。” 江晓欣:“好。” 陈益几人坐了下来,等待调查结果。 姜煜说他离开酒店后就回了学校,但并没有说很快又出来了。 “上了一辆出租车。”半响后,江晓欣开口。 陈益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于是说道:“明天联系出租车司机,问问送姜煜去了哪,若是忘了,就去出租车公司查gps系统,调出这辆出租车的行车轨迹。” 其他城市不知道,阳城所有正规出租车公司的行车轨迹,是保存三个月的,绝对可以查到。 这就是大数据时代,为警方查案带来了很多便利。 江晓欣:“好。” 陈益起身:“都休息吧,养精蓄锐,明天的工作量很大。” 几人嗯了一声。 陈益正要离开,此时停住脚步又折返回来:“江姐,你把姜煜的家庭资料调出来我看看。” 江晓欣正要关闭电脑,闻言停止操作,进入警务系统。 很快,姜煜的完整个人资料被调了出来。 陈益弯腰凑近。 姜煜的母亲叫姜雪怡,但没有父亲。 不是离异,而是没有,姜煜属于非婚生育子女,登记的户口就是非婚生子女户口。 “单亲?” “没有父亲?” 陈益眼神眯了起来,倒不是怀疑什么,反常的家庭背景,更容易引发关注。 “明天再说吧,江姐,明天把姜煜通话记录中的所有手机号比对身份信息,打印出来,还有他母亲姜雪怡的联系方式,一同放在我的办公室。” “做完这件事,再查吴倩倩的人际关系。” 江晓欣:“好。” …… 深夜,陈益躺在床上,闭眼但没有入睡,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姜煜的名字,以及和姜煜交谈时的画面。 监控和家庭背景,让他再次将视线放在了这位死者男朋友的身上。 二号和吴倩倩开房,三号分开独自返回学校,然后很快又离开学校上了一辆出租车。 这里面是否有问题呢? 他离开学校去哪?和吴倩倩有关系吗?还是处理和吴倩倩无关的私事? 凶手很大可能是吴倩倩的熟人,或者说是熟人的熟人,不然的话武远山没理由跳的那么明显,摆明了是想尽快结案,终止警方的调查。 那有没有可能,是姜煜的熟人呢?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新的嫌疑人 翌日上午,市局。 陈益来的比较晚,此刻何时新已经带着卓云他们,前往武远山所在的医院。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调查方向,如果有结果的话,会给案件调查带来重大进展,甚至于能找到关于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陈队。” “陈队。” 来到办案大厅,陈益嗯了一声,准备进办公室。 “陈队,昨天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资料都在你的办公桌上。”江晓欣声音传来。 陈益:“好,我知道了,辛苦。” 说完,他推门进了房间。 来到办公桌前,陈益坐了下来,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点燃了一根香烟,随即拿起面前的文件。 这是姜煜近一个月以来非常完整的通话记录,不仅仅只有电话号码,前面还有号主的名字。 吴倩倩。 石广建。 程英浩。 姜雪怡。 …… 除了吴倩倩和姜雪怡外,其他所有人对陈益来说都是陌生的。 看了一会后,陈益视线放在了姜雪怡的名字上。 姜煜和吴倩倩一样,都不是本地人,只是考入了阳城大学而已,她的母亲自然也在外地。 略微思索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姜雪怡的电话号码。 姜雪怡,很好听很惊艳的一个名字,却不知长相是否人如其名。 等待接通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后,电话通了。 “喂?你好。”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女子的声音,不像中年,轻灵中带着成熟。 陈益:“请问是姜雪怡姜女士吗?” 姜雪怡:“是我,您哪位?” 陈益:“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益。” 姜雪怡诧异起来:“刑侦支队?阳城的刑侦支队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陈益:“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伱,不知道方便吗?是关于姜煜的。” 听到姜煜的名字,姜雪怡顿时紧张起来:“姜煜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陈益:“你不要紧张,他很好,但他身边的朋友出事了,所以我们需要例行调查。” 姜雪怡:“朋友?朋友出什么事了?” 她并不在乎陈益刑警的身份,也不在乎陈益刑侦支队长的身份,从语气能听出来,这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女性,有可能是个女强人。 陈益:“这件事我不方便多说。” 姜雪怡:“那好吧,你问。” 陈益:“姜煜的父亲是谁?” 上来第一个问题就把姜雪怡给搞蒙了,半天没有说话。 “姜煜的父亲?陈队长,这件事和你们查的案子有关系吗?”她问。 陈益:“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没关系,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可以不说,但未来如果有需要,我们会自己查。” 姜雪怡沉默了一会,叹道:“好吧,可以说,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我当年是被抛弃的。” 陈益:“男朋友?” 姜雪怡嗯了一声:“二十一年前吧,我男朋友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所有联系方式全都找不到他,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而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了。” 陈益:“没报警吗?” 姜雪怡:“报了,已经找到,他出国了,丢下我一个人出国了。” 陈益:“哪个国家?” 姜雪怡:“好像是灯塔国吧。” 陈益:“叫什么名字?” 姜雪怡语气清冷:“不好意思,我不想提他的名字,也不想再回忆和他有关的任何事,他在我这里已经死了。” 陈益:“既然那么恨他,为什么还要生下孩子?” 姜雪怡:“我得知他真的抛弃我后,月份已经很大了,孩子无辜,我必须把他生下来。” 陈益:“就没有考虑再婚?” 姜雪怡:“没有,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事实证明我做到了,不依靠男人,我完全可以把孩子养大,完全可以坦然的面对生活。” 陈益沉默片刻。 看来,这就是姜雪怡如此独立的原因了。 一位未婚先孕的女孩生下孩子养大,确实很不容易,并且需要很大的勇气,去抵抗亲朋好友的闲言碎语。 最重要的,是父母这一关。 陈益:“冒昧的问一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姜雪怡:“我开了几家服装店。” 陈益:“月收入怎么样?” 姜雪怡:“还可以吧,年收入四五十万,好的时候能有上百万,说不准。” 这个年收入不算低了,姜煜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小富二代,至少不会为了钱而发愁。 怪不得,他在大一大二的时候交了那么多女朋友,花心和腰包,两者是有一定联系的。 陈益:“姜煜在阳城有亲戚吗?” 姜雪怡:“没有。” 陈益:“除了同学之外,一个人都不认识是吧?” 这个问题让姜雪怡沉默了一会,道:“认识一个。” 陈益:“叫什么名字?” 姜雪怡:“石广建。” 闻言,陈益视线看向姜煜的通话记录,上面的确有一个叫石广建的人,联系次数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算少。 陈益:“他和姜煜什么关系?” 姜雪怡:“我年轻时候的朋友,居住在阳城,因为姜煜要去阳城大学上学,所以就让他帮忙照顾照顾。” 陈益:“就这一个是吗?” 姜雪怡:“是的,就这一个,我们从来没有去过阳城,包括旅游,大一开学的时候是姜煜第一次去。” 陈益:“能和我说一下姜煜的性格吗?” 姜雪怡察觉到不对劲,反问道:“陈队长,你是怀疑姜煜朋友出事,和姜煜有关系吗?” 陈益:“我没有这么说,她身边的每个人我都会这么问,你不用敏感,查案流程就是这样的。” 此话让姜雪怡语气有所缓和:“性格……我当然是最了解的,怎么说呢,陈队长也知道单亲家庭是什么情况,在他小时候我工作忙,很少管他,导致他一直很叛逆。” “好在啊,他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我也就由着他了。” 陈益:“你的教育方式是什么样的?严厉吗?” 姜雪怡:“挺严厉的,他很怕我,基本我说什么他都会听,不然也不会考上阳城大学。” 阳城大学位列国家双一流大学之列,考上的难度还是不低的,儿子考上阳城大学这件事,姜雪怡有着骄傲。 陈益对姜煜有了一个更深刻的了解,继续问道:“这一个月你和他联系过吗?” 姜雪怡:“没有,微信上偶尔问两句算不算?” 陈益:“他假期一般不回家?” 姜雪怡:“不回家,自从上了大学之后,这小子如同脱缰的野马,收不住了,我也懒得管,反正已经考上了大学,愿意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吧。” 陈益:“好的,感谢姜女士的配合,我没有问题了,你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姜雪怡连忙道:“这个案子严重吗?” 陈益:“挺严重的。” 姜雪怡:“不会是命案吧?” 陈益:“严重程度一样。” 姜雪怡吓了一跳:“陈队长,你们真的在调查我儿子啊?那我需要过去一趟吗?” 陈益:“现在应该没必要,因为我们正在排查,每个人都是嫌疑人,而且姜煜的嫌疑相对来说……非常小。” 姜雪怡这才放心:“那就好那就好,我儿子胆子不大,怎么可能去违法犯罪。” 陈益:“你还有问题吗?” 姜雪怡:“没有了,多谢陈队长啊,要是姜煜有什么做的不合适的地方,您尽管批评,打骂都没事。” 陈益:“姜女士,我是刑警,不是老师,你的话有点夸张了,那就先这样吧。” 姜雪怡:“好的好的,您忙。” 电话挂断。 陈益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转眼一看,指间的香烟已经自己燃烧了三分之二。 他抬手弹了弹烟灰,放在嘴里抽了一口。 烟雾缭绕,他再次拿起姜煜的通话记录,视线放在了石广建这个名字上。 “石广建……” “石广建……” 陈益靠在椅子上,微微抬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他就这么发呆了半个小时后,手机铃声响起。 陈益回过神来,顺手拿起手机,发现是陌生的号码。 “喂?” 对方:“喂?是陈副支吗?” 陈益:“是我。” 对方笑着开口:“你好陈副支,我是帝城市局刑侦总队,秦河。” 闻言,陈益下意识坐直,客气道:“秦队,您好您好。” 他没想到帝城市局刑侦总队的队长,会亲自给他打电话。 直辖市市局和阳城市局可不是一个概念,他们上面还有省厅,但秦河的上面,就是帝城警部了。 秦河:“陈副支,你们阳城之前需要协查的事情已经查完了,那个叫武霖的,本月初到出国前确实没有回过阳城,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我不知道你们查的是什么案子,但我想……他是没有作案时间的,除非是雇人或者其他方式参与的帮凶。” 陈益:“非常感谢秦队的帮忙,他的嫌疑我们已经基本排除了。” 秦河:“哦,排除了啊,那就好,说明案件调查有进展了,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陈副支尽管说,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陈益:“倒是……真有一件。” 秦河:“陈副支但说无妨。” 陈益:“武霖出国的事情,帝城大学那边是已经提前得到消息的,我想知道是谁通知的帝城大学,谁在控制这件事。” 秦河:“这个人在本案是什么角色?” 陈益:“很有可能是凶手。” 秦河:“命案?好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带人去查,你等我消息。” 陈益:“真是太感谢秦队了。” 秦河笑道:“不是说了么,自己人不必客气,而且以后……说不定我还得有事求到陈副支头上。” 陈益:“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帮忙。” 秦河:“好,我记住了啊,哈哈,电话号码就是我的,你存一下。” 陈益:“好的。” 两人闲聊了一会,电话挂断。 通讯录存上秦河的名字后,陈益神色古怪,秦河亲自给他打电话,言语间还想交朋友,自己这么大面子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多想,起身离开办公室来到办案大厅。 此时的江晓欣正按照陈益的命令,准备联系姜煜搭乘出租车的司机,以及全面调查吴倩倩的人际关系。 只要是家里有钱的,地位不低的,都会重点记录下来。 “江姐。”陈益走了过来。 江晓欣转头:“嗯?” 陈益把姜煜的通话记录放在桌子上,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道:“石广建,查一下是什么人。” 江晓欣:“好。” 她没有问为什么,可能是陈益想到或者查到了新线索。 “这个石广建,名气不小啊。”搜索了一会后,江晓欣说道。 陈益坐了下来,道:“名气不小?我怎么没听说过,干什么的?” 江晓欣道:“开教育培训机构的,而且还是连锁,全国各大城市都有他的加盟店,有新闻报道说他资产过了十亿。” 陈益:“调个人资料。” 江晓欣:“好。” “石广建,男,五十八岁,未婚,外省荣城人,早年在灯塔国务工,后回国创建了教育培训品牌,总部设在东洲阳城。” 陈益:“灯塔国务工?他务的什么工?” 江晓欣:“这……这就查不到了。” 陈益:“哪个学校毕业的?” 江晓欣:“阳城大学,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把公司总部设在了母校所在的城市。” 陈益:“什么专业。” 江晓欣:“教育学。” 陈益站起身,拿走了姜煜的通话记录,说道:“继续找那个出租车司机吧,搞清楚三号上午姜煜离校后去了哪。” 江晓欣:“好。” 陈益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在办案大厅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继续盯着手中的通话记录看。 灯塔国,巧合吗? 根据现在所掌握的线索,这个石广建怎么越看越有嫌疑? 有钱,在灯塔国待过,还是做教育培训连锁的,也许有能力安排丹顿的留学。 和姜煜认识,算是吴倩倩熟人的熟人了。 帮朋友照顾朋友的儿子,认识朋友儿子的女友,也不是不可能。 动机呢? 这种地位的人物,犯罪动机是最难推敲的,明明钱可以买到百分之九十九的需求,又为何要去犯罪呢? 像吴倩倩这样的女大学生,就算清纯了点,漂亮了点,但依然是随处可见。 说句实在话,都身价十亿了,也就动动手指的事情而已,着实没必要铤而走险。 除非,情况和白国祥一样,内心有着潜藏的创伤。 但这种事情遇到一次也就罢了,应该不至于再遇到第二次吧? 眼下只是适当怀疑,事实如何需要调查。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面见石广建 陈益思考中,时间一点点过去。 江晓欣那边的调查非常顺利,通过车牌号找到了该出租车司机,然后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您好,市局刑侦支队,有件事情需要了解一下……” …… “哪个地方?” …… “好我知道,感谢您的配合。” 电话挂断,江晓欣操作电脑开始搜索,确定答案后,回头道:“陈队,知道姜煜去哪了。” 陈益看了过来。 江晓欣:“司机记得很清楚,地方比较远,郊区靠近农村,一片比较豪华的庄园。” 庄园? 陈益追问:“谁的?” 庄园和别墅是不同的,前者在市区基本看不到,基本都在农村或者农村附近,拥有居所、园林、田地等设施,占地面积相对比较大,隐私性很好。 而别墅,一般就位于郊区甚至市区了,属于商品改善型房子,价格很高。 江晓欣:“石广建的,他去找石广建了。” “石广建?” 陈益若有所思,既然是姜雪怡年轻时候的朋友,帮忙照顾倒也无可厚非,主要看两人关系怎么样。 从姜煜和石广建两人的联系次数,以及前往对方前往庄园的行为看,这个石广建对姜煜还是比较负责的,应该和姜雪怡关系不错。 此刻陈益在想三个问题。 第一,以石广建的身家不住市区选择居住庄园,这件事能反映出石广建的性格。 应该,是一个孤僻喜欢独来独往的人。 第二,石广建未婚。 快六十岁了,竟然还是未婚,这是非常非常少见的情况,极为反常,里面肯定有很特殊的原因,比如性格,受过打击,或者独身主义等。 第三,吴倩倩三号去了哪,有没有可能就是去石广建的庄园呢? 看来,需要和石广建聊一聊。 “是用刑警的身份,还是用陈氏集团的身份呢?” 陈益想了想,觉得并无必要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而且如果石广建真的有问题的话,自己的身份他肯定是知道的,随便找个朋友一问就清楚。 陈益看了一眼时间,决定下午去做这件事。 中午之前,何时新回来了,并且带回来一个重大发现。 阳城第一医院病人信息数据库,有被人入侵的痕迹! 这个结果,进一步证明了武远山乃是替人顶罪,而嫌疑人锁定武远山的方式,就是通过获取各大医院海量的病人信息,从而进行筛选,找寻符合条件的顶罪对象, 陈益,也把石广建的情况告诉了何时新。 何时新觉得,此案新的方向已经有了,那就是姜煜以及石广建,就算他们与此案无关,也要深入调查排除嫌疑。 “先使用吴倩倩的手机和她家人联系,并给学校请了假,伪装吴倩倩并未失踪的事实,期间冷冻吴倩倩尸体,通过入侵各医院数据库找寻可以顶罪的人,最终确定了武远山,是这样没错吧?” 说话的是何时新。 陈益点了点头,道:“应该就是这个过程,老何,入侵医院数据库难度高不高,能做到的人多吗?” 何时新:“说实话,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所要求的技术不是很高,难点在于不留痕迹以及无法被追溯。” “在这一点上,对方做的还可以,至少医院那边的技术人员是没有发现问题的。” “我试过了,入侵者ip地址进行过动态加密,没有追溯的可能。” 陈益:“真是处心积虑啊,还找了一个技术高手,但这是最快的办法,嫌疑人的方向是没有问题的。” 何时新:“对,绝症代表绝望,绝望的人最容易被说服,他们在乎的已经不是自己,而是家人。” “针对性选择合适的人,威逼加利诱,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武远山的反应我们也看到了,哪怕自己儿子回来,也坚持自己杀人,真不知道嫌疑人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要不,我查一下石广建?他有能力做到这件事。” 陈益:“先等等,进一步确定他有嫌疑再说,下午我们去见见他,打个电话约一下吧。” 何时新:“好。” …… 下午,陈益带着何时新等人,开车赶到了石广建所在的庄园。 之前电话沟通过了,石广建已经不问公司的事情,平时一直待在自己的庄园里,过着晚年的退休生活。 不到六十岁,退休其实有点早了,不过以他的身家只要愿意,自由度还是比较高的。 现在还有四十岁就退休的,前提是有钱。 车辆停在了庄园门口,几人下车。 眼前的整个庄园,四周被高大的铁栅栏环绕,上面长满了绿色的藤蔓,点缀环境的同时,也保护着庄园主人的隐私。 铁门,是唯一的入口,带着一丝神秘色彩。 门是开着的,石广建在电话里说直接进来就好,于是陈益等人穿过铁门,来到了有绿色草坪迎接的小路。 不远处种植了一些大树,吸引着几人的视线,树冠如巨伞一般遮住了阳光,让整个院充满了清凉和宁静。 再往前,就是庄园的主建筑了,中式风格,没有复杂的雕花,很是简约。 路过一个喷泉,何时新忍不住开口:“养老的好地方啊,这么一比的话,市区那些别墅就显得喧闹了不少,不如这里隐私安静,可惜现在都不让盖了,手续很复杂。” 陈益轻笑:“等咱们老了,我想办法盖一个,免费让你们度假。” 何时新分不清陈益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主要是对方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件事,心中莫名有了期待。 来到大门前,陈益按响了门铃。 很快,房门打开,一位满头灰发的男子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下,穿着比较休闲宽松的睡衣看不出身材,反正是不胖。 灰发和脸上的皱纹,显示出对方已经不再年轻,正如资料中那般:五十八岁。 但是,他看起来比五十八岁还要老,也许是过度操劳所致。 石广建的一生还是比较精彩的,出国多年,回国创业,最终做到了如今的身家。 可以评价一句:传奇。 “陈队长?”石广建露出笑容。 这一笑,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 陈益微笑点头:“是我,石先生您好,真是打扰了。” 石广建:“没关系,我闲着也是闲着,有人说说话挺好的,请进吧。” 陈益:“好。” 在石广建的带领下,几人来到客厅,各自落座。 知道今天有客人,茶几上已经泡好茶水了。 是石广建亲自泡的,因为庄园内没有见到保姆一类的角色。 “请喝茶。”石广建客气道。 “多谢。”陈益道了一声谢,询问:“石先生这里有点冷清啊,没雇点人吗?” 庄园很大,外面院子需要打理,家里卫生也需要收拾,按理说应该雇几个人才对,也花不了几个钱。 石广建笑道:“我喜欢安静,就没找,会有钟点工定期过来的。” 陈益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他喝了口水,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石广建看着陈益,道:“陈队长……是陈氏集团的公子吧?” 陈益:“是的,石先生认识我爸?” 石广建:“这倒不认识,听说过,我们和陈氏集团没有业务上的往来。” “陈队长年轻有为啊,谁也不会想到陈队长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最后会成为一名刑警。” 陈益笑道:“个人发展,个人发展。” 闲聊了两句后,石广建率先进入正题:“陈队长,这次过来不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陈益开口:“主要想了解一下,关于姜煜的事情。” “姜煜?”石广建诧异,“姜煜是我朋友的儿子,他出什么事了吗?” 陈益:“最近手里有一起案件牵扯到了他,所以需要例行调查。” 石广建哦了一声:“那可真是遗憾,能让陈队长负责的案子,应该小不了。” “没问题,陈队长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会如实回答的。” 陈益:“多谢石先生配合,吴倩倩您认识吗?” 石广建:“认识啊,她不是姜煜的女朋友吗?” 陈益:“见过?” 石广建点头:“见过。” 陈益:“她来过您这吗?” 石广建:“这倒没有,之前带姜煜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在餐桌上见过,挺不错的一个小姑娘。” 陈益:“您和姜雪怡是什么关系啊?” 石广建:“朋友。” 陈益:“只是朋友吗?” 聊到这里,石广建略微沉默了一会,道:“对她来说应该只是朋友吧,对我来说不是,年轻的时候我追过她。” “哦?”陈益似乎来了兴致,“年轻的时候追过?难道这就是您一直没结婚的原因?” 石广建深深看了陈益一眼,微笑道:“陈队长好像查过我啊?” 陈益:“石先生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在查姜煜的时候查到了您,顺便调出了个人基本资料而已,不算查。” 石广建没有在意:“没事,查了也无妨,我就是随口一说。” “陈队长刚才提到我没结婚的原因,这算你的问题吗?” 陈益:“算吧,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您可以不说。” 石广建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目光中露出回忆,说道:“年轻的时候,我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一心只想着事业,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三十多岁。” “也正是那个时候,遇到了风华正茂的姜雪怡,一下子把我给吸引住了。” “说来可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遇不到动心的人,会随便找个女的结婚呢,但姜雪怡改变了我。” “可惜啊,她心里有人,而且感情很深,我不可能有机会的,只能在不近不远的位置,默默看着她。” “后来那个男人无缘无故走了,姜雪怡几近崩溃,我以为机会来了,但依然无法走进姜雪怡的内心。” “失望之下,我选择了出国,不想在留在这片土地上,这就是我没有结婚的原因之一。” “姜雪怡算是导火索吧,主要是我性格不适合结婚,我生命里不需要女人。” “独身主义者,说的就是我。” 陈益认真听着,此刻开口:“那您为什么又回国了呢?” 石广建:“国外还是不适应,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长久形成的习惯和文化认知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这是我的根,我必须回来。” 陈益:“冒昧的问一下,您在国外做什么?” 石广建:“教育方面的工作吧。” 陈益:“哪个学校?” 石广建看了他一眼,道:“陈队长,问的有点细了吧,你是怀疑我什么吗?” 陈益轻笑:“闲聊,闲聊而已。” 石广建略微沉默,道:“丹顿大学。” 四个字,让陈益目光微凝。 何时新他们也有所反应,看向石广建的眼神浮上了一抹犀利。 这要不是巧合,那石广建的嫌疑开始加大。 陈益微笑:“原来是丹顿大学,听说那里学费很贵啊,富二代才能上的起。” 石广建点头:“对,确实很贵,一年至少二十万起步,而且还没有减免,除非是极其优秀的学生,才有可能享受破格录取。” 陈益想了想,道:“石先生在丹顿,人脉如何?” 石广建:“还可以吧,毕竟工作过。” 陈益:“那能帮我一个忙吗?有点冒昧了。” 石广建:“陈队长说来听听。” 陈益:“我有个朋友被丹顿录取了,我很好奇,想知道他是怎么被录取的,您能打个电话问问吗?” 石广建奇怪:“为何不直接问伱朋友?” 陈益:“不是很熟,好奇而已,想私下里查查满足好奇心,按理说他很难做到这一点。” 石广建迟疑:“这……恐怕不是很方便啊,因为一个好奇心我需要搭上不少人情,陈队长的确有些冒昧。” 说话的时候,他和陈益对视,彼此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他应该清楚,陈益为何会莫名其妙,突然提出一个冒昧的请求,而且理由还如此奇葩。 至于是哪一种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是认为陈益怀疑他涉案,还是他本身就涉案了呢? 陈益:“不好意思唐突了。” 他只是试探,这件事他自己可以查,陈家有人脉他自己也有人脉,找一个和丹顿大学熟悉的人,不会特别难。 私人关系办公事,他有着先天优势。 “请问本月三号上午,姜煜是否来过您这里?”他转移话题。 石广建想了想,道:“来过。” 陈益:“做什么?” 石广建:“来陪我吃顿饭聊聊而已,我自己在庄园里也很孤独,让他没事的时候常来坐坐。” 陈益:“一个人?” 石广建:“对,一个人。”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像,很像 聊到这里,陈益随意打量房间环境布局,这个动作落在石广建眼里,让他脸上的淡笑有所收敛。 “陈队长如果怀疑我违法犯罪了,可以搜查我的家,不必申请搜查令,我同意了,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陈益转头,笑着说道:“石先生言重了,暂时不必。” “暂时?”石广建脸上不再有一丝笑容,变得有些严肃,“看来陈队长的确是抱着目的来的,我能问问是什么案子吗?” 陈益:“石先生消息灵通,难道没听说吗?” 石广建摇头:“没听说,这几年我一直待在庄园,过着安静的生活,阳城的新闻基本不再关注了。” 陈益:“不关注,您却知道我的身份,这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需要特别打听才能知道啊……” 他说的是实话,不是故意怼石广建。 以前的朋友不去打听,不会知道他是刑警,现在除了市局以外的同事不去打听,也不会知道他是陈氏集团董事长的独子。 而石广建,却知道。 听说? 听谁说的呢?为什么会聊到自己?有那么巧吗? 石广建没有回应这句话,盯着陈益道:“看来我真的变成嫌疑人了,陈队长有话直说吧,我都可以配合,哪怕去市局也行,现在就可以走。” 陈益淡淡道:“两句话影响到了情绪,这不符合石先生的身份地位啊。” 石广建平静道:“我尊重陈队长,希望陈队长也能尊重我,不管什么案子,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拿审问犯人的那一套来对付我。” “没有用,也没有意义。” 陈益不置可否。 没用? 当然是有用的。 从石广建的情绪变化看,可以合理怀疑他和这起案子有关系,或者说是知情者。 需要更加深入的调查。 “抱歉,是我的错。”陈益微微一笑,缓和了凝固起来的气氛。 石广建也不再说什么,端起面前的茶杯。 看着喝茶的石广建,陈益道:“姜煜在石先生这里,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吗?” 石广建摇头:“没有。” 陈益:“姜煜的女朋友来过这里吗?” 石广建:“陈队长,这个问题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了。” 陈益奇怪:“是吗?不好意思我忘了。” 石广建叹了口气,放下茶杯道:“不经意间重复之前的问题,想看看我的回答是否完全一致,表情是否有变化,陈队长,没必要吧?” 陈益:“石先生多想了。” 石广建:“多没多想,陈队长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来问一个问题吧,吴倩倩受到了什么伤害吗?” 陈益:“确实受到了伤害。” 得到肯定,石广建无奈:“姜煜的女朋友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图什么呢?陈队长觉得我缺钱,还是缺女人?” 陈益:“石先生,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而已,您不必这么敏感。” 石广建没有说话,倾身端起茶壶,给陈益倒满了茶水。 陈益看了一眼,略微沉默后,起身道:“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感谢石先生配合。” 石广建:“不送。” 陈益等人离开庄园上了车。 副驾驶,陈益打开车窗点燃一根香烟,视线看着前方的那片建筑。 后座上,何时新说道:“总体感觉是问题的,你觉得呢陈益?” 陈益点了点头:“确实有问题,查查吧,查一下是谁帮忙给武霖开了后门,直接进了灯塔国的丹顿大学。” 何时新:“怎么查?国外的事情咱们手伸不过去啊。” 身旁的卓云碰了他一下,说道:“何队,陈队的人脉比那个石广建可强多了。” 闻言,何时新微愣,随即笑道:“这倒是。” “开车。” 陈益说了一句,拿出手机给陈志耀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儿子。” 两年前叫陈益,后来考上市局叫小益,现在直接亲切的叫儿子了。 态度的变化,肉眼可见。 陈益:“爸,忙吗?” 陈志耀:“不忙啊,你说,啥事啊?钱不够花了?不是给你信用卡提额了吗?伱要买飞机啊?” 陈益满脸黑线:“爸,能不能别这么俗,忒俗。” 陈志耀呵呵笑道:“开个玩笑。” 陈益:“灯塔国的丹顿大学,能找人联系上吗?和他们越熟越好。” 陈志耀诧异:“你问这个干什么?谁要留学?” 陈益:“没谁,想查个事。” 陈志耀:“和案子有关?” 陈益:“嗯。” 得到确定,陈志耀立即开口:“我马上找朋友问问,不就一个大学么,好办,你就说查什么吧。” 自从陈益当了队长后,他虽然骄傲,但感觉和儿子疏远了不少,现在能帮到对方,他非常积极。 陈益:“武霖,一个叫武霖的研究生,半个月前还是帝城大学的,现在已经被丹顿录取了。” “就查是谁把武霖塞进丹顿大学的。” 陈志耀:“行,武霖是吧?你等我消息。” 陈益:“好。” 电话挂断。 车里的人听到了这场对话,内心感叹,有钱有人脉就是好使。 这要是真查到了,代表着嫌疑人直接进入警方视线。 “陈队,去哪啊?”开车的秦飞询问。 陈益:“阳城大学。” 何时新道:“去阳城大学干什么?” 陈益:“上次走访的不够彻底,再去一趟,往深了问,老何你去找吴倩倩的舍友,我去找姜煜的舍友。” “我们从侧面去了解,吴倩倩和姜煜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何时新点头:“好。” …… 两个小时后,阳城大学。 卓云跟着何时新走了,陈益带着秦飞,在某教室门口堵到了一位青年。 青年是姜煜的舍友,这节课上的是选修课,所以宿舍其他人包括姜煜在内,都没和他一起。 “诶?您不是那个……”青年认出了陈益。 陈益笑了笑,道:“方便聊聊吗?” 青年点头:“方便方便,去哪啊?” 他可不敢拒绝警察。 陈益:“就随便走走吧。” 青年:“行。” 随后,三人离开教学楼,缓步在校园逛着,陈益开口:“你和姜煜的关系怎么样?” 青年:“很好啊。” 陈益:“他是不是挺有钱的?” 青年:“是的,比我们都有钱,大一刚和姜煜认识的时候,他带我们去很贵的酒店搓了一顿,我印象很深。” 陈益:“他交过很多女朋友?” 青年:“是的,交过很多,得有五六个了吧?我都记不清了,吴倩倩是最后一个,我估计过段时间还得换。” 他实话实说,带着一点吐槽的味道。 倒不是塑料友情,未涉世的大学生对警察还是心存敬畏的,不敢撒谎,而且他也不知道说哪些话会对姜煜不利,有什么说什么。 陈益:“每次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青年:“就是处够了,玩腻了,图新鲜呗。” 陈益:“都开过房?” 青年:“是的。” 陈益刚想继续问,青年紧接着改口:“哦不是,他前女友还没开过,刚谈了一周就分了,为了追吴倩倩。” 陈益:“前女友?吴倩倩之前那个吗?” 青年:“对。” 陈益:“他是追上前女友后,认识了吴倩倩,所以才分手去追吴倩倩的?” 青年:“嗯,他就是这么和我们说的,更喜欢吴倩倩,不过……” 陈益:“不过什么?” 青年挠了挠头,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姜煜前女友啊,我们觉得比吴倩倩漂亮很多,系花啊,不知道为啥他看上了吴倩倩,也许是因为单纯吧。” 陈益:“他自己没说为什么吗?” 青年:“好像……没有。” 陈益:“再想想。” 青年皱眉努力回忆,半响后说道:“倒是说过一句,有次我们喝酒,他说吴倩倩长得像他妈,哈哈,当时把我们乐的,还笑话他来着。” 陈益脸色微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吴倩倩长得像姜雪怡? 这个姜煜有恋母情结吗? 单亲家庭,确实很容易出现恋母情结和恋父情结,很多孩子缺乏安全感,会把父亲或者母亲当成唯一的依靠,过度依赖。 比较轻的恋母情结,妈宝男算一种情况。 比较严重的,甚至会上升到心理畸形。 在国外的神话故事中,甚至还有类似的情节,为了永远占有母亲,不惜杀害父亲。 姜煜,属于严重还是不严重? 那句话不可能是心血来潮和舍友开玩笑,既然说了出来,某些事实一定存在。 “警察叔叔,怎……怎么了?”青年有些紧张,担心自己说错话。 陈益回过神来,露出笑容:“没事没事,我想到别的事情走神了,刚才聊到哪来着?哦对了长的像他妈,吴倩倩你熟吗?” 青年:“还……还行吧,一起吃过几次饭,都是在学校餐厅里。” 陈益:“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性格上。” 青年想了想,道:“单纯,保守,乖乖女,对,乖乖女。” 陈益:“你对吴倩倩和姜煜开房这件事,怎么看?” 青年:“厉害呗,姜煜手段厉害啊,忽悠忽悠就忽悠到床上了。” 不知不觉中,几人到了男生宿舍,青年停住了脚步。 陈益抬头看了一眼宿舍楼,说道:“那行,今天谢谢你了,帮了我们大忙。” 青年受宠若惊:“没事没事,应该的。” 陈益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好。” 青年离开。 校门口,陈益与何时新汇合,彼此交换了问询的结果。 何时新这边主要是了解了关于吴倩倩的性格问题,以及和姜煜谈恋爱的情况,包括两人是否吵过架发生矛盾等等。 都是重叠的线索,没有新情况。 “长的像他妈??”何时新有些意外,“恋母情结吗?” 陈益:“这谁知道,姜煜他也不可能和我们说,就算说了也代表不了什么。”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陈益拿出手机接通。 “喂?” “哦,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电话挂断。 何时新询问:“怎么了?” 陈益:“姜雪怡来阳城了。” 闻言,何时新不觉奇怪:“刑警的电话都打过去了,她作为母亲不放心很正常。” 陈益:“走吧,看看去。” …… 阳城市局,几人返回,在接待室见到了姜雪怡本人。 “陈队长吗?” 坐在那里的姜雪怡微笑起身,穿着紫色紧身的长裙,下面是黑丝高跟,气质很具有秒杀能力。 四十多岁的年纪,在脸上却看不到多少岁月痕迹,也可能是化妆的原因。 风韵犹存,说的就是她了。 如此具备诱惑力的女人,这么多年能保持单身也不容易。 不过…… 没结婚,也不代表是单身,生理和精神需求对男女来说都是一样的,而且女人可能更强。 “是我,姜女士你好。”陈益道。 姜雪怡客气的伸出手:“您好您好,真是抱歉,我实在是有些担心,就冒昧的过来了。” “无妨,可以理解。”陈益和对方握了握手,几人落座。 姜雪怡:“陈队长,我儿子没问题吧?” 陈益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姜雪怡看,仿佛要捕捉到对方面容的每一个细节,可惜化了妆,不好对比。 姜雪怡倒也不尴尬,和陈益对视。 男人的目光,她这辈子就没有缺少过,早已习惯。 “姜女士,我能看看你年轻时候的照片吗?”陈益突然开口。 姜雪怡诧异:“啊?这是为什么?” 陈益道:“只是好奇,您年轻的时候和现在,哪个更漂亮。” 姜雪怡摇头失笑:“谢谢,陈队长谬赞了,您想看也可以……我得找找,手机相册里没有,可能qq空间还留着,等会啊。” 她真的拿出手机开始找,也许是因为对方在查姜煜,交际手段需要。 不管姜煜有没有问题,和刑侦支队的副队长搞好关系,总归是没错的。 许久之后,姜雪怡坐了过来靠近陈益,将手机拿给对方:“陈队长你看,这就是我了,那时候不怎么打扮,您见笑。” 陈益无视了姜雪怡身上的香味,接过手机。 手机里,是一张女孩的照片,站在榕树下笑得很开心。 陈益滑动屏幕放大,看清楚姜雪怡的面容后,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像。 很像。 神似。 姜煜,石广建,这两个人其中某一个,怕是有问题。 或者……都有问题。 感谢暖阳以南和安静的打赏,感谢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出发带人 房间内,随着时间的推移,连姜雪怡这种“久经沙场”的人都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神色浮上了一抹尴尬。 因为陈益还在看,而且看的非常入神,仿佛被她的容貌所吸引。 要是平时遇到这种事也就罢了,只不过陈益年龄比他小了太多,大不了姜煜几岁算是晚辈,况且房间里还有其他警察。 这就让气氛……不太对了。 不过这只是姜雪怡一个人的错觉,何时新根据陈益的状态反应,猜到应该是姜雪怡年轻时候的照片,确实和吴倩倩长的很像。 不说巧合的话,那么这件事,也许和她的死存在一定关系,甚至有可能是直接关系。 “不会又是一个白国祥吧……” 卓云小声嘀咕了一句,何时新没有听清。 “咳咳。”眼见姜雪怡越发尴尬,何时新咳嗽了一声。 陈益回过神来,笑着将手机还给了姜雪怡,说道:“谢谢,姜女士年轻的时候花容月貌,现在也是风姿绰约啊。” 姜雪怡接过手机笑道:“没有没有,陈队长过奖了。” 幸亏这里是市局,而且姜雪怡还和本案有点关系,不然何时新他们还以为陈益在撩姜雪怡,撩的水平还很高。 “陈队长,我儿子没事吧?”姜雪怡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陈益道:“姜女士,我在电话里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很好的朋友出事,我们当然要对他例行调查,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指向他有问题。” “所以啊,您不用着急过来。” 闻言,姜雪怡松了一口气,随即无奈道:“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接到陈队长电话后实在是放心不下,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陈益:“没事,可以理解。” “姜女士,既然来了,能和我们深入聊一聊姜煜吗?” 姜雪怡:“可以啊,哪方面?” 陈益:“你们母子感情怎么样,单亲家庭她应该很依赖你吧?” 姜雪怡点头:“对,很依赖,在他小的时候我需要努力赚钱,所以不经常回去,安全感缺失。” 陈益:“那是谁看孩子呢?” 姜雪怡:“我找了一个保姆,而且我父母偶尔也会过来。” 提到父母,她叹了口气:“当年我选择生下姜煜,父母是完全接受不了的,直到姜煜快一岁了,他们才……” 听到这里,陈益沉默了一会,道:“父母毕竟是父母,接受不了也得接受啊,姜煜在你心中的地位,正如同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姜雪怡轻轻点头,话题有些沉重了。 陈益看了他一眼,道:“当年您选择生下姜煜,其中应该有他父亲的原因吧?” 姜雪怡身体微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陈益:“姜女士……很爱他?” 姜雪怡转移视线:“不好意思陈队长,我不想聊这个话题,我只知道他抛弃了我,从来没有管过我,这是事实,无法更改。” 从对方的反应看,陈益大概了解了姜雪怡对姜煜父亲的态度。 感情有吗? 当然是有的,并且非常深,否则绝不可能选择生下姜煜。 未婚生子没有父亲,哪怕放在现在这个时代,对女孩的打击仍然很大。 恨意有吗? 也有。 恨对方抛弃了自己,让自己一个人面对亲朋好友的白眼,和暗地里的冷言冷语。 这还只是精神上的折磨。 女人怀胎十月是非常辛苦的,定期产检,孕晚期肚子越来越大行动困难,最终还要自己承受分娩开指的剧痛。 外人都会为姜雪怡感到心疼,姜煜的父亲就如此狠心吗? “姜煜的父亲,应该不知道您当年怀孕了吧?”陈益问了一句。 姜雪怡沉默片刻,微微点头:“嗯,他不知道,但依旧不可原谅。” 几人心中暗叹,有点悲剧。 不论姜煜的父亲当年因为什么离开,如果他知道了姜雪怡怀孕,也许不会走。 就算走,至少也得处理完这件事再走。 能让姜雪怡如此倾心的男人,应该不至于是个猪狗不如的渣男吧? 姜雪怡后来选择生下姜煜,是否觉得姜煜父亲的离开,有着万不得已的理由呢? 无从得知,除非他自己冒出来说清楚。 陈益不再提这件事,转移话题道:“姜女士最近几天准备一直留在阳城?” 姜雪怡嗯了一声:“等案子彻底结束了我再走,我放心不下。” 陈益:“住哪呢?” 姜雪怡:“酒店吧。” 陈益:“不打算去见见石广建?” “石广建?”听到这个名字,姜雪怡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陈队长提他干什么?” 陈益道:“受害者是姜煜的熟人,而石广建又是姜煜的熟人,所以按照查案流程,我们也需要找他了解情况,期间聊到了姜女士。” 听得此话,姜雪怡欲言又止,最终开口:“他说什么了?” 陈益:“说年轻的时候追过姜女士,可惜您名花有主了,再加上他有独身主义思想,所以才会一直单身至今。” 姜雪怡哦了一声,不再回应。 此时陈益的手机响起,是秦河打来的,他起身说道:“姜女士,您和我同事先聊吧,我接个电话。” 姜雪怡也是站了起来,道:“不聊了,我就先走了,陈队长您忙。” 陈益点头:“好的,秦飞啊,送送姜女士。” 秦飞:“好。” 两人离开接待室,陈益这才接通电话。 “喂?秦队。” 秦河:“陈副支,我亲自去学校问了,是丹顿大学联系的帝城大学,但没有提及是谁把武霖安排进去的,你看……” 陈益:“没事没事,麻烦秦队了,我这边正在想办法查,应该能有结果。” 秦河:“那就好,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吗?” 陈益:“没有了,感谢秦队啊,耽误你时间了。” 秦河:“陈副支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以后有空来帝城,一定给我打电话啊。” 陈益:“当然当然,一定。” 电话挂断。 “谁啊?”何时新询问。 陈益放下手机,说道:“帝城市局刑侦总队的秦河。” 何时新惊讶:“这两天是他在帮忙调查啊?” 陈益点了点头,道:“老何,你觉得石广建和姜煜,哪个嫌疑更大?” 何时新:“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线索看,当然是石广建,姜煜是不具备作案动机的,你想说的是代替吗?得不到姜雪怡,就把魔爪伸向吴倩倩?” 陈益:“这是比较合理的推断。” “受害者吴倩倩是姜煜的女朋友,而石广建又是姜煜在阳城唯一认识的长辈,唯一学校之外的人际关系。” “理论上,我们只要查到姜煜,就会查到石广建,所以他才会那么着急让武远山跳出来。” 何时新:“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吴倩倩在三号的上午离开酒店后,就是被石广建带走了吧?也不对啊,石广建在三号一直和姜煜在一起,难道当时吴倩倩也在?” 陈益思索了一会,道:“说不准啊,这中间是有时间差的,姜煜先返回的阳城大学,然后离开学校去了石广建的庄园,这件事是事实,出租车司机可以证明。” “那么,在他和吴倩倩分别的一两个小时时间里,吴倩倩去哪了呢?还喝了酒,当天她的通话记录是没有联系任何人的,包括二号也是。” 这件事确实比较奇怪,吴倩倩在二号和三号没有联系任何人,却自己诡异的消失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忽略了什么地方。 何时新:“如果吴倩倩在三号真的去了石广建的庄园,那就代表石广建和姜煜都撒谎了。” 陈益:“对,那她因何在酒店外失去了踪迹呢?” 何时新:“可能,恰好是监控盲区,正如同我们之前分析的那样,她在辅路上了一辆车,坐在了后座,主驾驶座椅或者副驾驶座椅又刚好挡住了她的身体,因而监控没有通过挡风玻璃拍到。” 陈益皱眉:“有这么巧吗?” 何时新:“监控查不到,只能用巧合来解释了,这倒不算离奇,要不……把那个时间段所有从辅路离开的车辆,全部查一遍?反正现在也没有方向了。” 陈益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个案子给他的感觉处处透露着古怪。 武远山有问题,石广建有问题,姜煜似乎也有点问题。 甚至于,他都觉得吴倩倩这个人存在问题。 眼下,迫切需要一条重大线索,来继续推进案情的进展。 “先不要漫无目的去查。”过了一会,陈益开口,“石广建的通话记录,调出来我们研究一下。” 何时新:“行。” 时间来到晚上,石广建在二号三号前后的通话记录已经过了一遍,暂时没有发现问题,他和吴倩倩是没有任何联系的。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一直待在庄园享受退休生活,人际关系的处理比较简单,除了偶尔会和姜煜联系,剩下的就是教育机构的人了。 “在想什么?” 见得陈益发呆,何时新问了一句。 陈益微微抬头:“我在想,他为什么不和姜雪怡联系啊?” 石广建的通话记录中,并没有姜雪怡的手机号码。 近半年内,一次通话都没有,陈益觉得这是一个比较奇怪的点。 不是帮早年追求无果的女神照顾儿子吗?平时不联系的吗? 就算石广建不联系,姜雪怡也不打电话问问?哪怕表示感谢也行啊。 何时新:“用现在的话说,单方面舔狗?” 陈益点燃一根香烟,道:“下午的时候和姜雪怡聊天,提到石广建的时候,从她的态度能看得出来确实不怎么感冒,符合女神对舔狗的态度。” “也就是说,她只是利用石广建照顾照顾儿子罢了,不愿和他有过多牵扯吗?” 所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这都快六十岁了,还“初心”不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何时新:“我觉得应该是这样,姜雪怡一看就不简单啊,一般的男人恐怕不是他的对手,甚至石广建不是唯一的一个,也不知当年是谁有那么大魅力,能让她心甘情愿生下儿子。” 此时桌子上的手机响起,陈益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是【爸】。 “嗯?” 陈益神情一震,连忙接通打开了免提。 “喂?爸。” 陈志耀笑呵呵道:“儿子,你让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啊,快不快?姜还是老的辣吧?” 陈益:“爸,说重点。” 陈志耀:“好,我联系上了在灯塔国的一个朋友,他在丹顿大学有股份,和丹顿的校长熟得很,直接去问的校长,你猜怎么着?” 陈益不满:“爸,我很急,别卖关子。” 陈志耀轻咳:“你说的那个安排武霖进丹顿的人啊,同样是丹顿校长的朋友,而且还嘱咐对方不要说出这件事,但有用吗?没用,还得看关系,关系到位了……” 陈益打断:“爸,我生气了。” 旁边,何时新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古怪,陈益的父亲还真是有点小……可爱,好像在和儿子炫耀成果。 陈志耀:“好吧好吧,是一个叫艾德里的家伙,本名不知道,但照片我一会发你手机上,你自己看吧。” 陈益:“挂了啊。” 父子之间不用说太多。 挂断电话后,他打开微信,陈志耀很快发来了一张照片。 看到这张照片,陈益与何时新脸色同时一变。 石广建! “出发带人!”陈益没有任何迟疑,立即站起身。 很快,三辆警车开着警笛,呼啸着驶出市局大门。 …… 庄园。 石广建没有穿睡衣,而是换上了一身正装,此刻正站在客厅的电视柜旁,拿着剪刀认认真真修剪眼前的盆栽。 他动作很慢,剪的很细致,期间不停有绿叶落下。 外面,很快响起了刺耳的警笛,但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在修剪。 直到最后一片多余的叶子被剪掉,他直起身后退两步,看着前方焕然一新的盆栽,露出了笑容。 “完美,赏心悦目。” 石广建放下剪刀,转头看向屋外,透过窗户隐隐间能看到红蓝的灯光闪烁。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着装,大步上前打开了房门。 陈益带人冲进栅栏门,脚步不停,最终站在了他的面前。 “石广建,你涉嫌一起重大刑事案件,请马上和我们走一趟!” 石广建微微一笑:“好啊,白天的时候我就说了,随时可以。”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姜煜拍下的视频 “好啊,白天的时候我就说了,随时可以。” 庄园门前,石广建脸带微笑,极为淡然,对警察的突然上门没有任何意外,更没有任何惊慌。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因为脚下有台阶,所以高度致使他需要居高临下才能和面前的陈益对视。 这一幕,仿佛一位只手遮天的大佬,云淡风轻的面对一群段位远低于自己的年轻人。 越平静,越具有压迫力。 见得石广建连衣服都换好了,陈益缓声道:“看来……石先生知道我要来,是提前预知,还是做贼心虚呢?” 石广建笑道:“陈队长怀疑我涉嫌一起重大刑事案件,现在又搞这么大阵仗围了我的庄园,是掌握证据了?” 陈益:“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市局聊。” 石广建从台阶上走了下来,这个动作引起所有警员的警惕,立即上前将其包围。 “别紧张,我可不敢对市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动手,那不找死么。” 陈益看着他:“石先生,没找个律师吗?” 石广建:“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陈益摆手,警员上前将其控制,但没有动用手铐。 离开栅栏大门,石广建上警车前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心爱的庄园,随即不再留恋,进了警车。 警车启动,消失在道路尽头。 “老何,你去阳城大学把姜煜也带过来,一块审,总觉得这小子应该知道点什么。” 路上,陈益开口。 何时新:“好。” 路程行驶到一半,他下车上了最后一辆,随后改道前往阳城大学。 晚九点。 市局, 审讯室。 武远山,石广建,姜煜,三人全被带到了这里,区别就是戴手铐的只有武远山。 武远山属于破罐子破摔,已经麻木了,石广建依然淡定,嘴角扬起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而姜煜…… 毕竟是大学生,突然被带到市局的审讯室,此刻被吓得不轻。 陈益选择先和石广建聊聊。 审讯室内,他坐在了石广建对面,也不废话,直接开口:“武霖,认识吗?” 石广建笑着开口:“不认识。” 陈益:“石广建,我既然问出武霖这个名字,就说明我已经查到了丹顿大学的事情,你无法抵赖。” “需要我托人通话丹顿大学的校长,让他和你聊聊吗?” 石广建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陈队长不愧是陈氏集团的公子,人脉关系让人羡慕,这么快就和丹顿大学的校长说上话了。” 陈益:“回答我的问题。” 石广建摊手:“那又什么怎样呢?就算我安排武霖进了丹顿大学,又能说明什么?” 陈益盯着他:“原因。” 石广建:“原因?很简单,我和他爸是朋友啊,偶尔认识的,得知他儿子在帝城大学上学后,正好我有熟人,就安排他儿子留学喽,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冷哼:“石广建,伱应该清楚这种扯淡的话骗不了我。” 石广建微笑:“怎么能叫骗呢,这是实话,要不你把武霖他爸叫过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陈益眼神眯起,如此有把握,是笃定武远山不可能翻供。 看来这里边真的不止存在利诱,还有威逼。 以石广建的身家和地位,虽然对武远山一个将死之人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但对武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只要他愿意,绝对有能力让武霖这一生都非常难受。 拿武霖去威胁武远山,这是抓到了武远山最痛的点。 “石广建,吴倩倩的死,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陈益声音响起。 石广建道:“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陈益反问:“你为何对她的死讯不意外呢?记得白天的时候,你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石广建平静道:“陈队长,这种低级的审讯手段对我没有用,你要是真怀疑我杀了吴倩倩,就拿出实打实的证据来。” “没有证据,二十四小时后请放我离开,我还得回庄园打理盆栽呢。” “当然了,我也不会离开阳城,随时等陈队长找到新的证据。” “没有杀人就是没有杀人,我不怕查。” 话都说这份上了,陈益知道不可能审出结果,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另一个房间,陈益站在了武远山面前。 “武远山,石广建我们已经抓了,如果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的话,可以看照片。” 说着,陈益将石广建的照片展示给武远山看。 武远山微微抬头,脸色突变。 陈益:“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武远山神色一阵青白,最终咬牙开口:“我不认识他!” 陈益:“但他说,认识你。” 武远山:“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在这个问题上,两人的说辞截然相反,已经可以确定石广建雇人顶罪的嫌疑了,但不够。 石广建刚才说的没错,还需要证据。 不过仅凭这一点,石广建二十四小时后也不可能离开,对待有重大作案嫌疑但暂时没有证据的嫌疑人,警方可申请对其进行临时羁押。 陈益最后坐在了姜煜面前。 和前两个人不同,姜煜整个人显得非常紧张,焦躁不已。 “警察叔叔,为……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啊??” 陈益看着他:“你觉得呢?” 姜煜咽了咽口水:“我……我不知道啊!” 陈益:“三号上午,吴倩倩去哪了?” 姜煜:“我不是说了么,我不知道啊。” 陈益:“石广建被我们抓了。” 此话让姜煜愣了两秒,继而脸色大变:“什么?你们把石叔抓……抓了??” 对方的反应让陈益眉头微挑,立即起身来到他面前,质问道:“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你到底知道什么?!” 姜煜慌忙低头:“我……我不知道。” “姜煜!” 陈益怒喝。 姜煜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陈益冷声开口:“吴倩倩被杀,尸体还被人分尸,此案恶劣程度令人发指,你要是不说实话,未来等真相大白后,你也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现在说,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听得此话,姜煜的脸色刷一下白了:“分……分尸?!她被分尸了??” 陈益:“你为什么对吴倩倩的死亡毫不意外,却唯独对她被分尸感到震惊,你知道她死了??” 姜煜完全招架不住陈益的审问,此刻又惊又慌,都快哭了出来。 “我我我……”他开始结结巴巴,满脸冷汗。 陈益加了一把火:“快说!!” 姜煜脱口而出:“是是……是石叔把她杀了!跟我没关系!” 这句话,代表此案即将进入终点。 陈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姜煜战战兢兢道:“那……那天我本来是要去石叔家里吃饭的,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倩倩的求救声,我赶紧开门进去,就……就在卧室门口看到石叔掐着倩倩的脖子在强奸她。” 陈益:“然后呢?” 姜煜:“然后我就被吓的动也不敢动,反应过来后就拿出手机录像想着报警有证据,录了一会想报警的时候,让石叔发现了!” “他……他威胁我说,不准把这件事捅出去,否则就杀了我!” 陈益目光微凝:“你录像了?” 姜煜嗯了一声。 陈益:“视频还在吗?” 姜煜:“还……还在我手机里,手机让你们没收了。” 陈益:“手机密码多少?” 姜煜:“零七零八二零。” 闻言,陈益立即转身离开审讯室来到办案大厅,拿起姜煜的手机解锁进入相册。 翻找了一会后,很快找到了该视频。 此刻,何时新他们也围了过来,陈益将手机竖在桌子上,按下了播放按钮。 画面开始播放,可能姜煜非常紧张,导致画面晃动的比较剧烈,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石广建正把一个女孩压在身下,双手死死掐着女孩的脖子。 女孩的衣服已经被撕碎了,依稀可以辨认应该是粉色的裙子。 根据至尚酒店二号以及三号的视频,吴倩倩当时所穿的衣服正是粉色连衣裙。 “放开我!!畜生!!” 女孩惊恐尖叫,但是没用,她的力气根本不是石广建所能比的。 视频不到十秒,很快中断。 这已经是铁证了。 看完这个视频,何时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没想到真是这老东西干的,奸杀后辈的女朋友,他是怎么想的,就因为吴倩倩长得像姜雪怡?” 陈益没有说话,重复播放视频,看了五六遍,期间还放大画面,未发现什么问题。 随后,他再次来到姜煜所在的审讯室。 “姜煜,三号上午你回学校干什么?吴倩倩为何独自离开?”陈益问道。 姜煜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这次老老实实说道:“本来我们是要一起去找石叔的,但我想起还有一份设计作业没有做完,就回学校拿着电脑,顺便和石叔请教一下。” “倩倩她是自己走的,我让她打车先过去,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我……我是让石叔逼的!他要杀了我!就跟杀倩倩一样,我实在是不敢和你们说实话。” 陈益:“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回学校?” 姜煜:“没……没有为什么啊,就是商量好了,她先过去。” 陈益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身离开审讯室。 被人胁迫作伪证,一般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需要听听石广建怎么说。 “老何!” “吴倩倩坐出租车走的,重新调查两个小时内,所有从辅路离开酒店的出租车,一个一个问。” “通知陆永强和方书瑜,带人马上去搜查石广建的家,重点是卧室,搜仔细了!” 陈益边走边说,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后,他推门进了石广建所在的审讯室。 状态不佳字数不够,明天补上 (本章完) 第二百章 石广建认罪 另一边,何时新立即动身去了通信科,按照陈益所说的全面清查监控。 既然是出租车,那就好办了,正如陈益刚才所说,不管监控有没有拍到吴倩倩,一个一个问就可以。 前提是,吴倩倩真的是坐出租车走的。 法医和技术科也很快收拾东西离开市局,前往石广建的家进行全面勘查。 石广建一口咬定吴倩倩没有去过他的家,那么只要在家中发现吴倩倩出现过的痕迹,谎言就会被戳穿,不过视频已经说明一切,痕迹只是进一步确定。 审讯室。 陈益再次坐在了石广建面前。 石广建还是那般淡定,抬起眼皮看向陈益:“陈队长这么快就找到证据了。” 陈益开口:“让他看视频。” 秦飞大步上前,抬手把姜煜的手机展示在石广建面前,画面显示的正是石广建在强奸一名女孩。 看到这个视频,石广建明显一愣,继而瞪大眼睛,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拿。 秦飞后退一步,道:“石广建,看看就好,不要上手。” 声音虽然平静,但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怒意。 才刚刚上大一的女孩,就这么被石广建给毁了,可恨至极! “这视频哪来的?”石广建盯着陈益,虽依旧淡定,眉头却已经皱了起来。 陈益:“姜煜拍的。” “姜煜?”石广建冷哼,“原来是这小兔崽子,失策了,真是不经吓啊,一审就说实话了?烂泥扶不上墙。” 陈益:“别说废话,解释这个视频。” 石广建耸了耸肩:“好吧,我是强奸了吴倩倩,我认了。” 陈益:“只是强奸?” 石广建:“对。” 陈益:“那她怎么死的?” 石广建:“我上哪知道去,你应该去问姜煜,也许是他杀的呢?” 陈益:“他说是你杀的。” 石广建:“陈队长,视频里的吴倩倩还在动呢,而且姜煜也有嫌疑,不能指证我,我说的没错吧?” 陈益皱眉:“石广建,都到这份上了,还要狡辩吗?” 石广建笑了笑:“不是狡辩,是实话,没做过的事情我不能承认啊,强奸我认了,但我没有杀人。” 秦飞有些生气,没想到这个石广建见了棺材还不落泪,抓住所能抓住的一切救命稻草。 他说的没错,视频只能证明他强奸了吴倩倩,但不能证明他杀了吴倩倩。 陈益招手示意秦飞回来,看着石广建道:“那就说说,为什么要强奸吴倩倩吧。” 石广建道:“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 陈益:“以你的身家,还需要用这种手段吗?” 石广建叹了口气,道:“有些女孩啊,钱是没用的,不是所有女孩都认钱,那没办法,我只能用强了。” 陈益:“为什么一定是吴倩倩呢?她有什么特殊?” 听到这个问题,石广建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她长的比较像……姜雪怡。” 陈益没有意外:“所以说,伱是把她当成了年轻时候的姜雪怡,得不到姜雪怡,就用吴倩倩来代替吗?” 石广建:“对。” 陈益:“说全过程吧,从吴倩倩到你的庄园后开始说。” 石广建:“我不想回忆了,说的简单点吧,她到的时候我在喝酒,便让她陪我一起喝,喝完后把她骗到卧室强奸了她,恰好姜煜回来了,我威胁他俩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一定杀了他们,就这样。” 陈益:“然后呢?” 石广建:“然后他们就走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陈益:“你不觉得这里边漏洞很大吗?” 石广建提醒:“陈队长,查案讲究证据,不讲究漏洞,你非说吴倩倩是我杀的,总要有证据吧?” 审到这里,陈益起身来到石广建面前,开口道:“上衣脱了。” 听到这个要求,石广建不满:“脱衣服干什么?过分了啊。” 陈益:“例行调查,脱了,别让我们动手。” 石广建皱起眉头,迟疑片刻后,慢慢脱掉衣服露出上身。 陈益凑近仔细检查,发现了几道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哪来的伤?”他问。 石广建:“吴倩倩抓的呗。” 陈益转头:“去检查姜煜,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 “姜煜?是。” 秦飞奇怪,但没有多问,立即转身离开。 陈益静静等待,很快秦飞返回,表示姜煜身上没有伤口,很干净。 吴倩倩的手指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他们之前推测就是指甲内应该存有嫌疑人的dna。 现在,石广建身上有伤口,线索相互印证,对上了。 陈益坐了回去,开口道:“石广建,不论是武远山替人顶罪的行为还是姜煜所拍的视频,到现在你身上的伤口,都指向一个事实:吴倩倩就是你杀的。” “我们彼此心知肚明,还要继续浪费时间吗?” 石广建不为所动,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证据呢?陈队长有我杀害吴倩倩的直接证据吗?还是说武远山已经承认,就是我指使的?如果他承认了,陈队长又何必在这跟我浪费时间。” 陈益无奈起身:“好吧,那我们等等再聊,查完再说吧,反正时间有的是。” 在他将要离开审讯室的时候,石广建声音响起:“陈队长,二十四小时后我走不了了吗?” 陈益回头:“你说呢?强奸罪不是罪?这么白痴的问题你是怎么问出来的?” 石广建略微沉默,道:“我要提醒陈队长,在没有证据以杀人罪批捕的情况下,羁押是有时间限制的,到时候我要请我的律师过来。” 陈益:“当然,这是你的权利。” 语罢,他开门离开了审讯室。 来到办案大厅,秦飞有些义愤:“陈队,凭我们手里的证据应该可以结案了吧?何必跟他浪费时间,这个石广建着实可恶。” 陈益给自己接了杯水,说道:“让检察院那边的朋友少操点心吧,免得我们刑侦支队落人口实。” “他不是想要证据吗?继续查就是了,费不了多大功夫。” 秦飞不会去忤逆陈益,询问道:“那接下来怎么查?” 陈益喝了口水,道:“给强哥打电话,勘查现场的时候顺便把石广建的车也查了,从庄园到分尸的废弃工厂,路不近。” 秦飞点头:“好。” 随后,陈益来到通信科找到何时新。 “老何,先停一下,从石广建的庄园到分尸的废弃工厂,有几条路?” 闻言,何时新打开地图查看了一下,道:“有三条,怎么了?看到视频他还不认罪?” 陈益嗯了一声:“不认,说强奸了吴倩倩但没有杀她。” 何时新皱眉:“这么会狡辩的吗?抓住了视频中吴倩倩还未死亡的事实。” 陈益:“无所谓,找证据就是了,出租车的事情放一放,查这三条路,看看石广建有没有开车经过,就从……发现抛尸袋的前一天,开始往前查,工作量比较大,辛苦了。” 何时新:“好。” 时间来到凌晨,法医和痕检返回并带来了重大发现,此刻已经在进行dna鉴定了。 在石广建的卧室内,发现了疑似吴倩倩毛发,这是其一。 其二,庄园里的某个房间内,放着一个很大的冰柜,虽然没有找到毛发,但却从侧壁提取到了生物组织,应该是冷冻吴倩倩尸体时留下的。 其三,在石广建的车辆后备箱,发现了疑似吴倩倩的毛发。 如果鉴定结果都是吴倩倩的,配合监控那边的调查,石广建便无法再抵赖。 一个多小时后,方书瑜离开法医室,将鉴定报告递给了陈益,口中说道:“是吴倩倩。” 陈益接过翻了翻,和口供放在一起,这些资料都是要一起递交审核的。 “陈益,还没认吗?”方书瑜询问。 陈益摇头:“没有,只认了强奸。” 闻言,方书瑜冷声道:“嘴真是够硬的,像他这样的身份,心理素质比一般人要强很多。” 陈益嗯了一声,道:“明天再说吧,你先回去休息。” 方书瑜:“好。” …… 翌日下午,众人齐聚办案大厅。 何时新经过了一个通宵以及一个上午的清查,终于是通过监控找到了石广建的车。 从方向看,就是从庄园到废弃工厂。 从时间看,是发现抛尸袋的一天前,这个时候,石广建应该已经和武远山达成共识了。 因为何时新不仅仅找到了石广建的车,还找到了武远山的出租车,尸体完成交接。 “这回,他该认了吧?”何时新顶着两个黑眼圈,整个人显得非常疲惫,他真的尽力了。 陈益拿起所有证据,道:“老何,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后面事情先不用管了,明天再来上班。” 何时新:“行。” 审讯室。 陈益再次提审石广建,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当所有证据摆在石广建面前,他终于失去了淡定,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回不用浪费时间了吧?”陈益开口。 石广建深吸了一口气,无奈摇头:“不愧是陈队长啊,你……” 陈益打断:“别废话,说正事。” 石广建沉默了一会,道:“好吧,人是我杀的。” 陈益:“什么时候?” 石广建:“姜煜那小混蛋拍视频的时候,其实他刚拍完视频没多久,吴倩倩就死了,在他报警之前我发现了他。” 陈益:“说全过程。” 石广建沉默良久,一边回忆一边开口:“当时我发现姜煜要报警,就威胁他如果敢报警的话就连他一起杀了,小孩子胆子小,稍加威胁就老老实实的。” 陈益:“你不怕他走出庄园的门,马上报警吗?” 石广建回答:“不怕,我想到了,我骗他说手下忠心耿耿的人很多,他要是偷偷报警,会有人收拾他的,事实证明他信了。” 陈益:“对武远山,你也是用这种方式吗?” 石广建抬头:“武远山?他情况不一样,我给了他实际的好处。” 陈益:“除了武霖的留学,还有什么?” 石广建:“一千万。” 陈益讶异:“这么多?挺大方啊。” 石广建此刻还能笑得出来,说道:“和人命官司相比,一千万多吗?若能脱罪的话,一亿也不多吧?” 陈益点头:“那倒是,继续,怎么找上的武远山?” 石广建:“我托公司搞技术的下属,找到了一个黑客,花钱让他帮我调各大医院的病人资料,最终选定了武远山。” “这种事情,得绝症的人最好忽悠,给点钱再威胁一下,基本问题不大。” “当时武远山是不同意的,但我告诉他要么接受一千万让武霖母子出国,要么我就找人对付武霖,他这才同意。” 陈益盯着石广建:“你是真不怕他报警啊?” 石广建冷笑:“报警?我可不是吓唬他,陈队长,钱的作用他们不明白,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有价值的,只要你肯出钱,绝对会有人肯出力,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陈益不置可否。 他承认对方的话是对的。 武霖虽然在帝城大学,被学校所看重,但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走在马路上给你一刀,也不是危言耸听。 只要你能付出足够的金钱代价,会有人愿意做的。 陈益:“黑客怎么联系?” 石广建:“秘密联系,找不到人。” 陈益:“你下属呢?” 石广建:“不告诉你。” 陈益声音泛冷:“你说什么?” 石广建淡声道:“我虽然杀人了,但节操还是有的,他只是帮我找一个黑客而已,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不犯法吧?” 陈益差点笑出声:“你奸杀了吴倩倩,跟我讲节操?” 石广建道:“我不认为两者有直接关系,要是陈队长想查的话……就去查吧,反正公司就那点人,很容易查到,但我不能把他供出来。” 陈益:“吴倩倩的手指在什么地方?” 石广建:“和分尸的斧子一起扔河里了,就在离废弃工厂不远的那条河,估计让鱼啃光了吧。” 平静的语气,说出冷血的话。 陈益:“为什么要单独扔掉吴倩倩的手指。” 石广建:“陈队长这么聪明猜不出来吗?我受伤了,她手指内肯定有我的dna,这要是让武远山一起扔掉,不显的我很白痴??” 陈益继续问:“吴倩倩的手机什么情况。” 石广建:“是我假装吴倩倩联系的她父母以及请假,为找到顶罪者争取时间,当武远山答应这件事后,我这才开始分尸。” 陈益:“期间吴倩倩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石广建:“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在我新买的冰柜里,当时顺便给武远山也买了一个。” 听到这里,陈益略微停顿,开口:“所以说武远山所说的案发现场,其实是假的?” 石广建:“对,假的,我让他这么说的,包括他出租车里的毛发,家中冰柜里的毛发,都是我提前准备好的,增加可信度。” 陈益:“吴倩倩的手机你如何解的锁?” 石广建:“我问的姜煜,他是吴倩倩的男朋友,知道密码。” 陈益:“密码多少?” 石广建想了想,道:“好像是二五八四五六吧?我记不清了,应该是。” 陈益盯着石广建看了一会,道:“找到了你杀人分尸的罪证,你为什么还这么淡定,此案性质极其恶劣,你恐怕活不了了。” 石广建握起拳头,沉声道:“我应该怎么样?痛哭流涕吗?这辈子我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再大的情绪波动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内心是何等的恐惧。” “如果能活着,我当然不想死,要不我给你几个亿,陈队长帮忙想想办法?” 陈益指了指录像设备:“这话,你应该私底下跟我说。” 石广建一愣:“嗯?” 难道真的能这样? 陈益紧接着开口:“不过也没啥用,我不缺你那几个亿。” 石广建嘴角抽了抽,别人说这句话是装逼,但他知道陈益有这个底气。 “陈队长,耍我就没意思了吧?”他很是不满。 陈益反问:“你不是也在耍我吗?” 石广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用武远山来耍你我也没办法,但结果我输了,你赢了,胜利者应该有气度。” 陈益:“但我没觉得自己赢了,反而有种你赢了的感觉。” 石广建诧异:“这话什么意思?我赢在哪了?” 陈益摇头:“不知道,可能是错觉吧,等所有证据齐全,所有线索都查完了,我再来回答你这个问题。” 石广建:“那我等着陈队长。” 陈益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说了一句:“因为长的像姜雪怡就奸杀了一个无辜的大学生,姜雪怡是你的执念?” 面对这个问题,石广建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做梦都想得到她。” 陈益:“那你应该去强奸姜雪怡。” 石广建摇头:“我不能伤害她。” 陈益:“不能伤害姜雪怡,就去伤害吴倩倩是吧?你这个逻辑有点人渣,是单身久了,心理扭曲了吗?” 石广建低下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石广建敢作敢当,愿意接受惩罚。” 陈益开门离开了审讯室。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人际关系发挥作用,逮捕姜煜 “陈队,找到吴倩倩乘坐的出租车了。” 来到办案大厅,江晓欣的声音响起。 陈益看了过去,说道:“打电话问了?” 江晓欣点头:“问过了,司机说当时接到一位穿粉色长裙的女孩,目的地正是石广建所在的庄园,一切都对上了。” 陈益:“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转头喊道:“云哥!带人去打捞废弃工厂附近的那条河,石广建说分尸的斧子在里边,还有吴倩倩的手指。” 卓云:“我马上出发!” 待卓云领着一群警员离开,江晓欣整个人放松下来,此案经历了一些曲折,好在总算是圆满结束。 谁又能想到,杀人分尸者会是受害者男朋友的一位长辈,而动机,竟然是因为受害者和自己的女神长的很像。 人心,有些时候真的是很难理解。 幸亏陈益依靠自己的人脉联系上了丹顿大学的校长,也幸亏武霖察觉不对自己跑了回来,否则此案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侦破。 可能现在,还在查武远山呢。 “陈队,不去审武远山吗?”见得陈益站在原地沉思,江晓欣开口。 距离案子结束还差武远山的供词,石广建已经招了,武远山也就没有再硬撑的必要。 陈益:“再等等,不着急。” 江晓欣奇怪:“等?等什么?” 陈益没有回答,动身去了法医室。 看着陈益离去,江晓欣问向秦飞:“陈队咋了?案子破了不高兴吗?” 秦飞摊手,表示不清楚。 法医室。 “认了?”方书瑜露出笑容,“认了就好,你怎么了?” 陈益:“有点不对。” 方书瑜诧异:“不对?哪里不对?” 陈益:“暂时说不上来,从抓到武远山的那一刻起,石广建就在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让我们按照他想让我们查的方向去查,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但是,哪怕到了现在,哪怕他已经认罪了,这种感觉依然还没有消失。” 方书瑜:“你想说……他还在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陈益点头:“嗯。” 方书瑜略微沉默,说道:“依据呢?” 陈益:“很多,表现在细节上,但不能算依据。” 方书瑜:“比如?” 陈益:“比如,我们第一次查姜煜的时候,武远山跳了出来,后来我们发现问题开始继续调查,再次将目光放在了姜煜身上,而就在这时候,石广建跳了出来。” 方书瑜迟疑:“你……是不是想多了?以伱的能力,调查必有推进,新的线索指向新的嫌疑人,很正常啊。” 陈益:“所以我才说不是依据,只是一种感觉。” “还有啊,石广建着实有点淡定,他给出的解释是城府深,内在情绪不会表现在脸上,算是合理吧。” “当他看到姜煜所拍视频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否认,当我们拿到证据的时候,他果断认罪,期间还暗示我羁押有期限,意思是让我快点查呗?” “所有细节加起来,给了我还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方书瑜走了过来,握住陈益的手,关切道:“你是不是太累了?” 陈益:“没有,我清醒的很。” 方书瑜抿抿嘴,认真道:“那我相信你,如果石广建还在撒谎,那他想掩饰什么呢?” 陈益:“掩饰真凶。” “真凶?!”方书瑜脸色微变,“你怀疑石广建不是杀人凶手啊?那是谁?” 陈益:“姜煜。” 这个名字出来,方书瑜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吃惊道:“你……你怀疑姜煜奸杀了吴倩倩??他没有这个必要啊!而且那个视频?” 陈益叹道:“我知道不太合理,虽然石广建杀人分尸的证据链闭合,但所有线索目前在我脑子里串不起来,而且其中还有值得怀疑的点。” 方书瑜:“可是……石广建为什么要这么做?舔狗也不可能舔的如此彻底吧?把自己都给搭进去?就为了姜雪怡?” 陈益看了她一眼,道:“如果姜煜是他儿子呢?” 方书瑜瞳孔微缩,陈益的猜测越来越离谱越来越大胆了。 如果姜煜是石广建的儿子,那就代表姜雪怡也撒谎了。 “那我现在马上去做dna鉴定?” 这件事想要确认很简单,反正两人都在市局,直接做亲子鉴定即可。 陈益摇头:“没有意义,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答案不重要,就算是又怎么样呢?和石广建奸杀吴倩倩没有直接性的关系,更无法推翻石广建的供词。”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线索,而是证据,最直接的证据,能直接推翻石广建所有供词的直接证据。” “难啊。” 方书瑜试探性道:“也许……真是你想多了呢?” 陈益:“对,有这种可能性,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从哪去消除我的疑虑。” “等等再说吧,让我想想,在卷宗递交检察院之前如果想不到,那就是我……太累了吧。” 此时敲门声响起。 陈益:“进。” 秦飞开门探头:“陈队,张局找你。” 陈益:“知道了,我先走了书瑜。” 方书瑜:“嗯。” 待陈益离开,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随即转身去翻看吴倩倩的尸检报告。 她内心是相信陈益的,但她只是法医,能做的只有尸检。 不管是印证还是帮助对方消除疑虑,她都希望能在尸检结果上找到突破口。 办公室。 陈益见到了张晋刚,后者心情很不错,笑着开口:“你小子,案子破了不赶紧跟我汇报,还等我叫你啊?” 陈益犹豫了一下,道:“张局,再给我点时间吧,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张晋刚笑容收敛:“啥意思啊?” 陈益:“现在还不好说,再等我……两天,两天就够了。” 张晋刚:“你等会,别不好说,你就直接说,是本案的细节缺失,还是嫌疑人有问题?” 陈益:“嫌疑人有问题。” 闻言,张晋刚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要告诉我,人还是抓错了啊,不都认罪了吗?” 陈益:“武远山也认罪了。” 言简意赅,直接把张晋刚堵在了那里。 “你有确切的依据吗?”张晋刚皱眉。 陈益摇头:“暂时还没有。” 张晋刚略微沉默,道:“刑警办案讲究证据,这一点你很清楚,没有带入主观情绪吧?” 陈益:“我很客观。” 张晋刚:“石广建的供词有漏洞?和武远山一样的漏洞?” 陈益:“没有。” 张晋刚:“没有的话,两天后结案,我给你两天时间。” 坐在这个位子上,他不能因为陈益没有依据的怀疑,让此案陷入长久的搁置。 证据确凿,凶手也认罪了,而且口供没有破绽,换做谁都没有理由再查下去。 陈益站起身:“好,就两天,两天查不到线索就结案。” …… 时间来到晚上,卓云带人返回,并找到了扔在河里的斧子,此刻已经拿去检查了。 至于吴倩倩的手指,还是没找到。 可能真如石广建所说,让鱼鳖乌龟给啃干净了,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 与此同时,姜雪怡来了,她已经得到了姜煜被市局刑侦支队带走的消息。 接待室。 和上次见面时不同,姜雪怡此刻的脸色有些严肃,质问道:“陈队长,您为何把姜煜给抓来了?也不通知我一下?” 陈益客气道:“姜女士,我们只是例行调查,而且事实证明您儿子的确涉嫌违法犯罪。” 姜雪怡脸色一变:“违法犯罪?他干什么了?!” 陈益:“根据我们的调查,石广建杀害了姜煜的女朋友,让姜煜给撞上了,他受胁迫作伪证。” “你是姜煜的母亲,早晚会知道,但是请你保密不要外传。” 姜雪怡惊愕:“石……石广建杀了姜煜的女朋友??这怎么可能?!” 陈益:“证据确凿,他也认罪了。” 姜雪怡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沉默许久后,她开口道:“既然是胁迫的话,应该……情有可原吧?” 陈益点头:“对,情有可原,一般不会负刑事责任,由胁迫者负责,但需要等整个案子审判的时候,看最后的判决。” “因此,姜煜在此期间,需要面临羁押。” 听得此话,姜雪怡有些生气:“姜煜这小子,怎么会牵扯到这种事情里面,我早跟他说交朋友要慎重,慎重,他就是不听啊,现在好了,要进法庭了!” 她生气针对的是姜煜,不是陈益。 陈益没有说话。 “陈队长,我有一个请求。”姜雪怡看向陈益。 陈益:“姜女士请说。” 姜雪怡道:“能不能让姜煜先回学校。” 陈益迟疑:“这……” 他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取保候审。 姜雪怡:“陈队长,姜煜只是受胁迫犯了错,就算到了法庭,我找个好律师也不会判刑,应该符合取保候审的条件吧?” 根据规定,取保候审需要满足以下条件之一。 第一,可能判处有期徒刑,管制或者拘役,且罪行对社会危害性极小。 第二,患病,生活不能自理,孕妇等特殊情况。 第三,羁押期限已满,案件尚未办结,证据未搜集齐全。 姜煜的情况,符合。 陈益:“好吧,那请姜女士递交申请,缴纳保证金,我需要找领导签字,在此期间你和姜煜都要随传随到,不可离开阳城。” “一旦我们发现姜煜想要离开,不论缘由,马上逮捕,到时候问题会严重许多。” 姜雪怡点头:“谢谢陈队长,您放心,他绝对不会离开的。” …… 翌日一早,陈益来市局前,姜雪怡把姜煜给接走了。 开审之前,他可以在阳城自由活动,直到开庭之时到场,在此期间必须随传随到。 刚上车。 啪! 姜雪怡一巴掌甩了过去,怒声道:“姜煜!!到底怎么回事!石广建杀你女朋友干什么?!” 姜煜捂着脸,委屈道:“我我……我不知道啊,反正他就是杀了,可能是他觉得我女朋友长的像你。” 此话让姜雪怡愣在了那:“你……石广建和你说过什么?” 姜煜带着哭腔:“他……他说年轻的时候追过你,现在也还喜欢你,所以对我一直很照顾,爱屋及乌之类的。” “我女朋友确实很像你啊,我猜是这个原因,他肯定是疯了。” 姜雪怡沉默下来,双手紧紧握起,表情有疑惑,有愕然,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痛苦。 此刻她的心情,必定十分复杂。 “我送你回学校,老老实实给我待着,等开庭,我会帮你找个好律师的。” 姜煜低头:“谢谢妈……” …… 另一边,陈益叫上何时新,用了一天的时间开始全面调查石广建的人际关系,同事不算,主要是早年的朋友。 可惜的是,没有任何收获。 他们这才发现石广建的人际关系是有断层的,出国前的,一个都找不到,只有回国之后所交的新朋友。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陈益越来越觉得这里边有问题。 第二天,起床后的陈益没有选择去市局,而是点开了这两年很少点开的微信群。 这里面,都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朋友,包括姜凡磊和许灿在内。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有钱。 准确的说,背后的隐藏人脉很广。 【大家帮个忙,事成之后必定重谢,规格随你们挑】 消息发出去后沉寂了一会,很快群里热闹起来。 【卧槽陈少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当了刑警看不起我们了!】 【陈少,你这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教啊,现在想起我们来了,不地道啊。】 【很不地道,我能拒绝吗?哈哈。】 【怎么重谢啊?】 姜凡磊和许灿很快也冒了出来,接连调侃。 【咋了陈益,不会是女朋友怀孕了吧?】 【怎么了?直接说,能办一定办,办不到的想着法也办。】 陈益打字:发动你们所有的人脉关系,包括不限于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爸爸的朋友,妈妈的朋友,亲戚的朋友,只要能联系上的,都问问,我要找二十多年前,认识石广建的人。 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石广建出国前一直在做事业,可以说比较成功。 他的朋友,应该也不会是普通人,发展到现在,也许和石广建一样小有名气了,圈内估计有认识的。 不管结果如何,总归要试一试。 他现在需要知道,年轻时候的石广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和姜雪怡之间又有什么瓜葛。 如果他真是姜煜的亲生父亲,又为何要走。 新的线索,总会在全面调查的过程中,突然冒出来。 【石广建?谁啊这是。】 【我知道,做教育机构连锁的,身价不低啊,他成嫌疑人了啊?】 陈益:闲话回头再聊,帮个忙。 【好,就凭陈少考上刑警后第一次向我们开口,这个忙我帮了。】 【放心,我马上问,电话打爆了也给你问到!】 【陈少,找到人了别忘了你的诺言啊,这次你要大出血了,我的人脉关系你是了解的。】 【知道了,这就问。】 …… 陈益收起手机不再回复,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今天准备一直在家里等着,先不去市局。 一个小时后,何时新打来电话询问,陈益解释了一番,挂掉电话继续等。 上午过去,陈益在家里吃了点饭,继续等。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四点。 终于,群里有了动静,一个叫任默勇的发来信息。 【陈少,帮你找到了啊,别忘了请我们吃饭,规格我们自己定。】 看到这条信息,陈益迅速回复:联系方式发给我! 任默勇:好的,我直接私发了。 私发窗口,任默勇:陈少,这个人叫孔达,二十年前就认识石广建,关系非常好,但之后就没联系过了,电话发你。 陈益:回头当面道谢。 发完信息,陈益立即点开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一会,电话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陈益:“你好,是孔先生吗?” 孔达:“是我,哪位?” 陈益:“很抱歉打扰了,我是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陈益。” 孔达奇怪:“刑警啊?刚才有朋友问我是否在二十年前认识石广建,是你在托人找我?” 陈益:“对。” 孔达:“有什么事吗?” 陈益:“我想和您聊聊,关于石广建的事情。” 孔达:“我和他都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已经断了联系,你问我也没用啊。” 陈益:“我要问的,就是二十年前。” 孔达沉默了一会,道:“好吧,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可以回答你几个问题。” 陈益:“多谢,姜雪怡您认识吗?” 孔达:“认识啊,她曾经是石广建的女朋友。” 陈益语气变化:“女朋友?一直都是吗??” 孔达:“对啊,一直都是,我知道的只有这一个。” 陈益:“两人关系很好?” 孔达:“好的没边啊,好极了,我都羡慕,三十多岁的人了,找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小姑娘,谁不羡慕啊,而且小姑娘还对他死心塌地的。” 陈益:“那他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呢?” 提到这件事,孔达叹了口气:“哎,造化弄人啊,意外,当年我和广建外出爬山,他失足掉了下去,差点没摔死。” 陈益:“然后呢?” 孔达迟疑:“不好意思啊,这件事我答应帮他保密,烂在肚里子的,哪怕你是警察也不行。” 陈益:“他杀人了。” 孔达震惊:“什么?杀人?不可能!” 陈益:“这里边可能有误会,所以我需要知道更多东西,而且我不仅仅是警察,陈氏集团的陈志耀,是我爸。” 孔达讶然:“你……陈氏集团你家的啊?!我说呢,二十年前彻底断了联系的人,怎么能找到我头上,你很聪明啊。” 陈益:“孔先生,拜托。” 孔达安静了一会,道:“好吧,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不能因为我的隐瞒造成不良后果,他……伤了下体。” 陈益:“伤了下体什么意思?” 孔达:“字面意思,他失去了男性功能,所以才会离开姜雪怡选择出国,不再和任何人联系。” 陈益猛地站起身:“什么?!!” 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感谢孔先生,您帮了我们大忙!”陈益声音凝重。 孔达:“客气了,我也没想到二十年后,会有人问我这件事。” “陈警官,交个朋友吧,以后去阳城了,喝一杯?” 陈益:“一定,您随时联系我。” 电话挂断,陈益立即拨通了何时新的手机。 “喂?老何,我只说一遍不要问为什么,马上带人去阳城大学逮捕姜煜!听清楚了,是逮捕,上铐子!” “我随后就到!” 何时新让陈益的话惊的不轻:“逮……好!我知道!马上出发!” 他不知道陈益查到了什么,但直接下令逮捕,必定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收起电话后,陈益迅速冲出了家,上车启动,猛踩油门。 阳城大学。 数辆警车呼啸着冲进学校大门,刺耳的警笛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学生们很是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校长李国志很快得到消息,不详的预感促使他立即离开办公室,朝警车的方向追去。 到了男生宿舍,何时新带着卓云等人急促上楼,发现不在后,经过问询得知姜煜在教学楼,便迅速离开改道教学楼。 还上课? 何时新他们清楚,陈益已经下令逮捕,姜煜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上课的机会了。 十分钟后,某教学楼二楼。 姜煜拿着课本走出教室,和认识的同学有说有笑,此时他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了快步走来的何时新以及一群警察。 他愣了一下,脸色大变,回头想跑,却发现后面也有一群警察! “姜煜!!” 何时新大喝。 姜煜吓得一激灵,进退两难之际,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两步翻越栏杆,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身体的缓冲让他没有受伤,爬起来狂奔。 可惜的是,他正好撞上了远处随后赶来的陈益。 看到姜煜要跑,陈益脸色一沉,加快速度抄近道追了上去,脚踩前方的垃圾桶凌空飞跃,一个甩踢将姜煜踹飞。 姜煜摔倒在地上,起身后还想跑,此时前后包围而来的刑警一拥而上,将其死死按在了地上。 “别动!!” “老实点!!” 姜煜很是狼狈,一侧脸紧贴地面,导致脸庞扭曲。 “放开我!凭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干!” 咔嚓! 手铐卡在了他的手腕上。 陈益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冷声道:“把他给我拉起来!!” “起来!” 姜煜被拉起。 陈益上前盯着一面脸都是尘土的姜煜,声音中带着怒意。 “你们父子俩挺会玩啊,蒙了警方一次,还想蒙第二次!不去演戏都屈才了!” 周围人群聚集,这场面,堪比电视剧。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至尚酒店监控 教学楼,各楼层围满了学生,看着下方双手别在身后且带着手铐的姜煜。 虽然是看热闹的心态事不关己,但气氛的影响下也难免紧张,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被抓。 尤其是那几个认识姜煜的,此刻一脸蒙圈的站在那里,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姜煜到底犯了什么事,能让这么多警察来抓他。 最让他们吃惊的是,姜煜竟然自己跳楼跑了,显然是做贼心虚啊。 “什……什么父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益的话让姜煜心中一咯噔,眼神躲闪,嘴很硬。 他其实应该明白,警察都直接来抓了而不是调查,必定是得到了十分翔实的线索。 “不知道是吧?”陈益冷哼,“回市局你就知道了,带走!” 两名警员一左一右押着姜煜,一行人准备离开学校,浩浩荡荡的场面吓到了所有路过的学生,老远就让开道路不敢靠近,还有人偷偷拿出手机录像。 陈益没有阻止,此案肯定会公开审理,让嫌疑人恶行得到谴责和惩罚,让受害者的惨死得到安慰,让法律的威严和公正得到伸张。 石广建暂且不提,姜煜的行为,罪上加罪! 不要说一辈子就此毁掉,能不能活着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陈队长,陈队长!”终于赶来的李国志和其他学生一样没有选择靠的太近,而是冲陈益打招呼示意。 陈益转头,看到李国志后,摆手道:“带他先上车。” 警员:“是!” 随后,陈益离开队伍,改变路线来到了李国志面前:“李校长,又见面了。” 李国志视线从姜煜身上收回,试探性询问:“陈队长,这个学生是?” 陈益:“本案的凶手。” 李国志闻言脸色顿时变了:“杀人碎尸的凶手?!” 陈益想了想,说道:“杀人凶手,碎尸还不知道。” 根据现有线索去分析,杀人的是姜煜,但碎尸的应该是石广建,他是给姜煜擦屁股的人。 李国志并不关心这其中的差别,他只确定了一件事:本校的一个学生,杀了另一个学生! 公开抓捕没有任何避讳,瞒是肯定瞒不住了。 这也代表着审判的时候,全国都会知道这件事。 意识到这一点,李国志深深叹了口气,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倒不是说不愿意让警方查到凶手,只是不愿意看到凶手来自本校,这对阳城大学来说是双重打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坐在这个位子,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陈队长,我替学生谢谢你,作恶的人,必须受到惩罚。” 李国志亲眼看到了陈益并非浪得虚名,此刻感叹,诚恳开口。 陈益:“职责所在,那我就先走了李校长,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李国志:“好。” 他过来是想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现在知道了,他需要尽可能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错在学生,不在学校。 有些人,学识和人品,真的不能画等号。 …… 市局。 众人返回,姜煜直接被带到了审讯室,随时准备面临最后的审问,但是在此之前,某些事情需要搞清楚。 至尚酒店发生了什么? 吴倩倩在哪里被杀的?什么时候被杀的? 姜煜所拍的视频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姜雪怡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是否也参与其中? 第一次打电话问询的时候,她为什么不提石广建的名字,是真的不愿意提,还是在隐瞒什么? 诸如此类的疑问,需要重新开始调查,也代表之前所查的一切,全部都要推翻! “陈益,伱查到了什么?” 办案大厅,何时新代表所有人,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前天石广建认罪,本案都要整理资料移交检察院审核了,没想到陈益突然一个电话就要逮捕姜煜。 队长的命令他们当然要执行,但心中的疑问还是有的。 不等陈益开口解释,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得到消息的张晋刚离开办公室快步来到了办案大厅。 “陈益!” “你跑去阳城大学抓人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看得出来这件事把张晋刚惊的不轻,语气中带上了质问。 他看重陈益,但如果对方有错误的话,他也会严厉批评。 越批评,越爱护。 陈益扫了众人一眼,最终看向张晋刚,说道:“张局,奸杀吴倩倩的不是石广建。” 张晋刚:“你凭什么这么说?有证据吗?” 陈益点头:“有。” 张晋刚:“说来听听。” 陈益:“很简单,石广建在二十年前已经失去了男性功能,根本没有能力强奸吴倩倩,这是我经过询问他早年的朋友得到的线索,而且……他是姜煜的亲生父亲。” 张晋刚:“!!!!” 其他人:“???” 卧槽!这反转有点太大了吧! 张晋刚深吸一口气,态度有所缓和:“消息的真实性需要验证,你有把握是吧?” 陈益:“有。” 张晋刚点头:“好,我等结案的那一天,继续查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脸上掩饰的惊色在此刻显露了出来,没想到真的让陈益给说中了,石广建竟然还不是本案的真凶。 耍了警方一次还不够是吧?又来第二次! 也就是说武远山只是第一层保障而已吗?能糊弄过去自然最好,糊弄不过去还能作为障眼法,最后亲自上场顶罪? 当警察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玩的这么花的罪犯,谨慎的很,聪明的很啊。 待张晋刚离开后,陈益来到江晓欣这边,让她把二号三号至尚酒店的监控视频再放一遍。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陈益反复查看视频,开口道:“如果找一个身高相仿,脸型也差的不远的女人,经过化妆再穿上和吴倩倩一样的衣服,能以假乱真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还有这种操作? 一句话,让何时新顿时明白了此案的全部经过,吃惊道:“监控里的吴倩倩和姜煜所拍视频里的吴倩倩,都不是她本人?” 陈益:“我们先入为主,再加上监控不是近距离高清,还有姜煜的供词,看到监控中跟在姜煜身边的女孩,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吴倩倩。” “无缘无故的,我们一开始也不可能去怀疑吴倩倩会是别人假扮的。” “还有姜煜所拍的视频,当时已经开始怀疑石广建了,偷拍的视频一出来,衣服也一样,就算没有清晰的正脸我们也会认定那就是吴倩倩,因为没有第二种可能。” “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想过,如果她不是吴倩倩呢?” 何时新:“如果是这样的话,监控视频被覆盖了,这需要一定的技术,而且肯定会留有破绽。” 平白换了两段演戏视频,不可能圆过去的,需要三号后的某两段监控整体替换,因此要么后面有相同的,要么后面有被删的。 当时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二号和三号,没有去考虑这一点。 陈益:“别忘了,石广建认识一个黑客,这件事他应该没有撒谎,是真的。” 何时新微微点头,沉默间,江晓欣似乎想到了什么,迟疑开口:“那个……我之前去至尚酒店拷贝监控资料的时候,工作人员问过我需要哪天的,说本月监控出现过一次故障,丢失了一些监控视频。” 闻言,何时新愣了一下,脸色微变,暗叫不好。 果然,陈益当即开口:“出现了故障?之前怎么不说?!” 江晓欣忐忑:“那……那是下半个月了,我们需要的是二号和三号的,所以没……没在意。” 陈益冷声道:“你想放长假了是吧!!” 这话比较重了,意思是:是不是想停职回家抱孩子。 工作之外是朋友,是江姐,是前辈,但工作过程中就是下属。 监控偶尔出现故障,也许对江晓欣个人来说很平常,但对陈益来说可不一样,案件调查过程中,任何反常的点都值得怀疑。 早提到这件事,说不定早发现问题了。 果然再有经验的刑警,时间长了也难免会出现纰漏。 众人看向江晓欣,后者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去至尚酒店!”陈益转身。 看着陈益快步离去,何时新跟上之前安慰了一句:“没事没事,我和他说,正在气头上呢。” 几人离去。 此时方书瑜离开法医室,她从法医助理口中也得知了姜煜被抓的消息,想出来看看情况。 察觉气氛不对,她询问发生了什么,得知是江晓欣的工作出现疏忽。 “没事江姐,别放在心上,查案第一。”方书瑜道。 江晓欣叹了口气:“是我的错。” 她知道,凭借何时新和方书瑜的说情,她应该不会受到惩罚,但此案结束后,她会自请处分。 另一边,去至尚酒店的路上,何时新看着轻揉眉心的陈益,说道:“晓欣平时工作很认真负责,这次真的只是偶尔的疏忽,当时案子刚刚开始查,命案时间在三号,谁也不会想到后来的事情。” 陈益放下手,道:“不用求情,江姐选择直接说出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案子结束后让张局看着办吧,问题不大,顶多警告呗。” 何时新嗯了一声。 如果工作人员没有提监控故障,那就和江晓欣没关系了,这不是她的职责,但是知道了忘了说,就是她的错。 好在错误不大,以后注意就行了。 作为刑警,忽略任何一点小细节,都有可能对案件侦查造成致命的影响。 “陈益,你觉得吴倩倩是二号死的?” 何时新聊起案子,刚才对方怀疑的是二号三号的监控视频都有问题,而不仅仅是三号。 陈益:“你觉得呢?” 何时新沉吟了一会,道:“凶手要是姜煜的话,当然是二号的可能性最大,那吴倩倩应该就不是主动去酒店的了,或者让姜煜给忽悠了。” 陈益:“吴倩倩和姜煜开房是事实,但不是在绝对清醒的状态下,比如醉酒或者下药,法医检测到了酒精成分,那么应该就是醉酒。” “既然醉酒,反正三号上午的视频是必须要覆盖掉的,也不差二号,以此证明吴倩倩是在绝对清醒的时候,主动跟随姜煜进的酒店。” 何时新点头:“对,所以我们才会在看到酒店的监控视频后,立即排除了姜煜的嫌疑,都主动去开房了,姜煜根本没有强奸动机,那么……吴倩倩就是在酒店死的,怎么运出去的呢?” 陈益:“只要监控的问题解决了,其他的就变得非常简单,到了看看酒店布局再说。” 很快,几人来到至尚酒店,刚刚下车,陈益的视线便被酒店一侧的地下停车场出口所吸引。 顺着陈益的视线,何时新也看了过去,恍然道:“确实……很简单,找一个大点的行李箱,神不知鬼不觉。” “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监控有问题,所以二号两人开房之前以及开房过程中,没有扩大范围针对性排查。” “而且就算排查了也很难有收获,根本不知道吴倩倩是什么时候死的,尸体又是什么时候被运走的。” 陈益收回视线,道:“武远山他无法做到毫无破绽,所以有了两手准备,谁又能想到,雇人顶罪者,自己本身也在为别人顶罪呢?” “煞费苦心啊,为了这个畜生儿子真是操碎了心,同时……也为了偿还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姜雪怡。” 何时新沉默,暗暗叹息。 石广建的具体心路历程还无法得知,但陈益说的没错,这里边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恐怕是为了姜雪怡。 三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姜雪怡知道多少,姜煜又知道多少,包括石广建自己知道多少,这些问题都需要问过本人才能清楚。 进了酒店后,陈益几人表明身份直接进了总控室,何时新接手电脑开始调查,陈益坐在旁边等。 许久之后,结果出来了,何时新说道:“确实有问题,监控被覆盖了。” 陈益:“能恢复吗?” 何时新:“有难度,可以试试,需要把整个存储盘原件带回去。” 说完,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工作人员,后者连忙道:“警官,都带回去我们咋办啊?” 何时新道:“先用备用盘,我来帮你们搞定。” 工作人员:“呃……那要是因为其他事情需要调监控呢?” 陈益站起身,道:“谁有需要,让他直接来市局找我,我叫陈益,不管是抓小三还是戴绿帽,刑侦支队保证帮他们查的明明白白。” 工作人员:“……”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怒斥姜雪怡 当陈益等人返回市局的时候,之前数辆警车冲进阳城大学抓人的事情,已经开始在网络上发酵。 见的人多了,拍的人多了,总会有胆子大敢上传的。 网友集合起来的力量是很强大的,不乏想象力丰富的人,不乏推理能力强的人,很快将这件事和前段时间全城搜寻的事联系到一起。 最终,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阳城大学一个学生,杀人了。 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其实陈益这么做有一定风险,万一搞错了,副队长的位子不保,还有可能脱警服。 之所以敢直接抓,说明陈益已经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姜煜就是嫌疑人。 此时连方松平的电话都打到了市局,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益亲自解答,告知对方此案的复杂性,牵扯了相当多的人。 本来只是一起命案,也就姜煜和吴倩倩的问题,但随着石广建的出现,涉案人数激增。 武远山,假的吴倩倩,入侵医院和篡改酒店监控的黑客。 这还只是明面上所知道的, 谁也不清楚,石广建暗地里到底还有没有帮手,他到底发动了多少人,帮他解决这件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十亿的身家,石广建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得知案件原委的方松平,立即给陈益吃了一颗定心丸:查,往深了查,能挖多少挖多少,把此案查的清清楚楚不要有任何遗漏,其他事情不用管,省厅自会处理。 “陈队!有记者来了!!” 有警员冲进办案大厅,吆喝了一声。 陈益:“堵在外面一个也不能放进来,省厅会解决的。” 警员:“是!” 又过了一会,另一名警员来到办案大厅,喊道:“陈队!姜雪怡来了!” 陈益站起身:“让她进来。” 话音刚落,伴随着高跟鞋的哒哒声,姜雪怡的话从外面传到办案大厅。 “让开!我要见陈益!让开!” “不要拦我!凭什么抓我儿子?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手铐!他以后还怎么上学?” 声音越来越近,所有人转头,可以看到两名警员不停的后退,对方是女性不好上手阻拦,姜雪怡很快进了办案大厅。 “姜女士你不要着急,陈队答应见你,请不要冲动。” 姜雪怡:“我不冲动?我儿子都让你们拷走了我不冲动!伱儿子让人拷走你冲不冲动?” 见状,陈益缓步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姜雪怡,念你为儿子着急我能理解,也给你面子,别太过分了。” “你儿子让人拷走?那别人的女儿被人杀了怎么说!” 姜雪怡此刻对陈益不再客气,冷声道:“不是石广建杀的吗?你自己亲口说是石广建杀的,怎么又变成我儿子了?” 陈益:“面对新的线索,警方当然会做出新的判断,人是被奸杀的,你觉得石广建有这个能力吗?!” 姜雪怡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石广建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怎么没能力?” 此话让陈益挑眉。 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回国联系上之后,石广建没和对方解释二十年前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吗? “说话啊!”姜雪怡追问。 陈益:“正好我也想和姜女士聊聊,询问室说吧。” 姜雪怡:“行啊,我也很想知道姜煜他为什么要杀自己女朋友!” 她只是愤怒,但不见慌张,显然是根本不相信姜煜竟然敢杀人。 询问室,几人落座。 “说吧陈队长,我听着呢。”姜雪怡淡声开口,“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就要让我律师过来了。” 陈益同样淡声:“你让法师过来都没用,你这儿子彻底废了,自己再练个小号吧。” 姜雪怡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彻底废了??” 陈益:“强奸,杀人,找人顶罪,还有可能参与了碎尸,哪个律师来了,他也得判死。” “你要是想比律师,我陪你,吴倩倩父母缺乏人脉,比不了你们有钱,但受害者身后站着的,是全体警察!” 法院讲究公正,但一线的办案刑警,显然是偏向于受害者,尤其是无辜的受害者。 不然要刑警干什么? 这句话说的卓云等人热血沸腾,皆神色不善的盯着姜雪怡。 担心儿子,可以理解,但你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 遇到姜煜这个人渣,吴倩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姜雪怡神色变幻,她也清楚的感觉到了陈益今天态度的不同,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姜煜……真的杀人了?? “陈队长。”姜雪怡语气缓和了一些,道:“我为我刚才的冲动道歉,还请告诉我,你为什么认定姜煜杀人了。” 陈益:“因为石广建是姜煜的亲生父亲,我说的没错吧?” 姜雪怡脸色一变,继而低头沉默。 陈益:“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姜雪怡安静了许久,方才开口:“我没有隐瞒,当时陈队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想说。” “当年石广建抛弃了我们母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直到姜煜长大成人了才站到我面前,虽然他不知道我怀孕,但依然不可原谅,我不想提他的名字,更不想见到他!” “但……这跟姜煜杀人有什么关系?” 陈益:“你不知道石广建当年为什么离开吗?” 姜雪怡茫然:“我……我不知道啊,你知道??” 陈益:“你们相见之后,不问吗?” 姜雪怡:“我问了,但他不告诉我,说自己有万不得已的苦衷,让我相信他绝对不是故意走的。” 陈益暂时无法判断真假,这个案子查到现在,只要和姜煜有关的人,他是一概不信,除非有直接性证据。 甚至,他还怀疑过假扮吴倩倩的,是不是姜雪怡,但身高有点不对。 “他受伤了,失去了男性功能。”陈益开口。 听得此话,姜雪怡猛地站起身,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陈益。 “你……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益:“真的,虽然是别人提起还未验证,但体检一下就知道了,可信度极高。” 姜雪怡追问:“谁说的?” 陈益:“姓孔。” 姜雪怡脱口而出:“孔达??” 陈益:“对。” 姜雪怡整个人失去力气,坐在了椅子上,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一会惊愕一会悲痛,很是复杂。 半响后,她喃喃自语:“所以,他根本没有能力……奸杀一个女孩。” 陈益嗯了一声。 随后,姜雪怡猛地抬头:“那你有证据说是姜煜杀的吗?那个吴倩倩到底什么人?可能生活不检点,可能……” “姜雪怡!!”陈益拍了一下桌子,“如果被杀的是姜煜,你也会如此胡说八道,用诽谤的方式意图帮助嫌疑人脱罪吗?” 警方理解母亲的心情也要有限度,对方刚才的话过分了。 姜雪怡握紧拳头,她承认自己刚才有点失去理智,但姜煜是他儿子。 唯一的儿子。 所有的慰藉。 她不能让姜煜出事,绝对不能! “陈队长请拿出证据!”姜雪怡硬着头皮咬牙开口。 陈益道:“不好意思,我没有义务为你提供证据。” “这样吧,等我们审完了石广建,审完了姜煜,等他们都认罪了,案子移交检察院,你可以到庭审现场去听。” 姜雪怡慌了,对方如此笃定如此自信,明显是有极大的把握,确定姜煜就是这起命案的凶手。 “陈队长你……他……他还是只是孩子。” 陈益:“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类似的话,只会增加我的怒火,就算二十多岁的姜煜在你眼中是孩子,吴倩倩不是吗?吴倩倩比他还小,都不到二十岁!!” “一个家教良好,内心保守,从学业繁重的高中终于考入阳城大学的女孩,迎来了她崭新的人生,她可以自由的享受校园生活,可以自由的去追逐爱情,前途一片光明,没想到最终得到的却是被人分尸!” “姜雪怡,你来告诉我,如果警方把姜煜交给吴倩倩的父母,他会是什么下场。” 姜雪怡冷不丁一哆嗦,换位思考如果是她的话,绝对会让凶手承受地狱般的折磨。 陈益:“所以,死刑便宜他了,懂吗?” 现在还未定案,但陈益说出话的仿佛敲定了最后的结果。 这是姜雪怡自找的。 不说那些自私的话,也不至于面对来自陈益字字扎心的反击。 姜雪怡再也承受不住,捂脸痛哭起来。 她信了。 她相信姜煜真的杀了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信了。 陈益招了招手,示意给对方拿纸巾。 许久之后,当姜雪怡渐渐平静下来,她眼眶通红的抬头看向陈益:“陈队长,这件事真的就没有第二种可能了吗?” 陈益:“没有,人肯定是姜煜杀的。” 案子还未审结,但他不准备给姜雪怡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武远山和石广建的顶罪,酒店监控被篡改,以及逮捕姜煜时对方惊吓逃跑,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他就是本案真凶,不会再有意外。 除非,姜煜也是替人顶罪,但这是不可能的。 姜雪怡缓缓闭上双眼,竭尽全力接受事实,但她做不到。 “姜煜知道石广建是他父亲吗?”陈益问了一句。 姜雪怡摇头:“他……不知道,我恨石广建,我不会让他们相认的。” 陈益:“那为何又让他帮忙照顾。” 姜雪怡:“这是我最后的退让,他可以见姜煜,但不能以父亲的身份,他不配。” 陈益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当石广建意外得知姜雪怡当年怀孕,而且还为自己生下一个儿子独自辛苦抚养长大后,内心的愧疚到了顶峰。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顶罪。 他对不起姜雪怡,对不起姜煜,也感谢姜雪怡为失去男性功能的自己,留下了后代。 当有一天得知姜煜杀人后,他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姜煜,来报答姜雪怡。 站在石广建的角度,他也是个可怜人,值得佩服的人。 最大的错误,就是漠视了吴倩倩的死。 人,都是自私的。 要不说刑警都要定期做心理辅导,有些案子真的是让人意难平,唏嘘不已。 “姜女士,回去吧。”陈益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剩下的事情,就要去问石广建和姜煜了。 姜雪怡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看她的状态,甚至能怀疑她会不会自杀。 开庭之前,肯定不会。 判决之后,那就不知道了,谁也管不了。 陈益还坐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后,抬手揉了揉眉心。 刑警这个活,真是需要很强大的心脏。 但如果没有他这样的人,姜煜是很有可能逍遥法外的。 你以为的人心,只是所看到的很小一部分而已,未来的三观,会随着新案子的出现,不断刷新。 “把江晓欣叫过来。”半响后,陈益开口。 “是。”卓云离开了询问室。 很快,江晓欣开门走了进来:“陈队。” 陈益抬头:“江姐,下午说的话重了点,不好意思啊。” 江晓欣笑道:“陈队,我确实犯了不该犯的错误,要是周队话会把我骂的更惨,你算客气的了。” “案子结束后,我会自请处分的,希望陈队不要帮我给张局说情。” “这个教训我必须记住,因为我是刑警,绝不能出错。” 刑警要是出错,高兴的是嫌疑人,倒霉的是受害者,用如履薄冰形容也不为过。 陈益微微点头:“好吧,江姐,全面清查石广建名下所有银行账户,寻找大笔资金转账去向、现金取款记录,如果都没有的话,联系各大银行,看看有没有人兑换过支票。” 江晓欣:“是!我马上去!” 陈益看向卓云:“云哥,联系阳城机场,从现在开始每个航班尤其是国际航班的乘客资料都过一遍,目标是身高长相和吴倩倩类似,以及计算机行业相关人员,可疑的无业人员,具备案底特别是信息网络犯罪案底人员。”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最大程度的提高容错率。 目前线索缺失,无法铺开警力全面排查,要是嫌疑人早就离开或者坐火车开车离开,那也没办法。 先把机场的路堵死。 卓云:“好,我知道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陈益。 他点燃了一根香烟,等待何时新那边结果,同时也在思考如果监控无法恢复,下一步的调查方向是什么,该用什么方式让姜煜松口。 石广建那边问题不大,仅凭没有能力强奸吴倩倩这一点,就是绝杀,但他应该会选择沉默。 重点是姜煜。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审问姜煜 时间来到第二天,昨晚陈益直接睡在了市局,不止是他,整个刑侦支队都没有闲着,紧张有致的工作一直在继续。 姜煜,没有“享受”留置室的待遇,从被抓到现在,一直被铐在审讯室。 除了上厕所可以外出,吃饭睡觉都在里面。 精神的损耗,也是击穿心理防线的方式之一,这种时候只要拿出一丁点证据,姜煜松口的可能性极大。 另一边,姜雪怡已经开始换律师了。 之前是遭人胁迫做伪证,现在是杀人重罪,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儿子毕竟是儿子,她必须尽全力让姜煜活下来,不说无期,至少也得是死缓。 她动用了一切人际关系,甚至联系了孔达,可惜遭到了后者的婉拒。 二十年前的交情,显然不足以支撑孔达为石广建奋不顾身,他不想得罪陈益。 省厅那边解决了来自记者的围堵,承诺案结后会召开新闻发布会,但有些记者依然还没有离开,想拿到第一手资料。 直到特警车开到市局,全副武装的特警将市局大门包围,方才是将他们吓走。 通信科,何时新在睡梦中醒来,抬眼看向电脑屏幕,那里的进度条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 他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静静等待。 很快,进度条来到了百分之百,删掉的监控视频恢复了! 何时新神情一震,立即滑动鼠标点开了二号晚上和三号的酒店监控,随即拿起手机拨通了陈益的号码。 办公室,接到何时新电话的陈益,立即动身赶了过来。 “恢复了?”进了通信科,陈益边走边问。 何时新笑道:“恢复了,正常手段而已,这个黑客的技术不咋滴。” 言语中,带着自信和对黑客的嘲讽。 陈益拍了拍何时新的肩膀:“干的漂亮,我就说不能白把你挖过来,钱也不能白借。” 何时新翻白眼:“不至于吧?钱我会还你的,这不是房子还没卖掉么。” 陈益:“多想了啊,我可不是催债,我是缺那百八十万的人吗?” 何时新:“……” 陈益:“先看二号晚上的监控。” 何时新点头:“好,我都已经截出来了。” 说话间,他按下了播放键。 监控画面开始播放,这是当天真正的监控视频,可以看到姜煜扶着吴倩倩出现在监控下,他先是将吴倩倩放在了沙发那边,随后自己去开房,期间还返回拿走了吴倩倩包里的身份证。 房间开好后,扶着吴倩倩离开大厅上了电梯。 吴倩倩一直低着头靠在姜煜怀里,腿脚很软,明显喝了不少。 画面转到酒店走廊,姜煜带着吴倩倩进了房间。 这是二号晚上的监控。 画面调到三号凌晨,石广建的身影出现了,手中拉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 进了房间后不到半个小时,石广建和姜煜离开房间,消失在监控中。 没有吴倩倩。 她当然不会凭空消失,尸体,就在那个行李箱内。 看到这里,陈益目光泛冷:“可以审了,辛苦了老何。” …… 石广建从留置室被带到了审讯室。 陈益,坐在他的面前 再次来到审讯室,石广建感到莫名其妙,开口道:“陈队长,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我还以为我要去看守所等待开庭了。” 陈益淡声道:“不着急,再聊聊,抽烟吗?” 他拿起烟盒示意。 石广建看了一眼,皱眉道:“聊什么?” 陈益抽出一根香烟点燃,道:“聊上次我们没有聊完的问题,我当时说感觉你赢了,还记得吗?” 石广建:“记得,我还问陈队长何出此言。” 陈益:“嗯,现在我可以回答伱,当时你赢了,现在恐怕……情况有变。” 石广建神色淡定:“陈队长有话直说。”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我和孔达通过电话了。” 听到孔达这个名字,石广建瞳孔骤缩。 陈益继续道:“他和我说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就不用重复了吧?” 石广建沉默下来。 陈益:“说说吧,失去男性能力的你,怎么强奸的吴倩倩。” 石广建微微抬头:“我……” 看对方的表情,陈益马上猜到他想说什么,当即打断:“胡说八道的解释我不想听,因为至尚酒店的监控,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恢复了。” 石广建呆在了那。 陈益:“哦对了,还有啊,姜煜被捕了,他比你好审,你就算闭口不言,我们也有办法让他开口。” 石广建十指聚拢,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着陈益,冷声道:“姓陈的,这件事有人负责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你一定要查下去!显的你能力强?炫技吗?!” 陈益平静道:“这般自私的话,昨天我听姜雪怡说了一遍,已经免疫了,有些人自私起来,真的是没有限度的。” “你问我为什么要查下去,好,我来告诉你。” “因为正义必将得到伸张,因为人渣必将得到惩罚!” “这个回答满意吗?” “如果有人把姜雪怡母子杀害分尸,你会是什么反应。” 石广建绝望的闭上双眼,所有的一切都被查清楚,再狡辩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他,不能成为突破口。 陈益:“还是不打算交代吗?” 石广建低声道:“既然陈队长已经知道了一切,又何必再来问我,人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陈队长有违天和。” 陈益:“别说废话,我要问的事情还有很多。” 石广建:“我不知道。” 陈益:“石广建,你应该清楚姜煜不会有你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证据拍在脸上,他不被吓尿就不错了。” “这种时候还要浪费时间,必要性在哪里?” 石广建不说话。 等了一会后,陈益转移话题:“好吧,我们聊点别的,你是怎么知道,姜雪怡为你生下一个儿子的?这件事不用做亲子鉴定了吧?” 提及此事,石广建叹了口气,道:“我也忘了什么时候了,两三年前吧,我遇到了姜雪怡的朋友,她告诉我的。” 陈益:“所以说你回国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去找姜雪怡。” 石广建:“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她早就结婚生子,又何必去打扰她,但没想到……” 陈益接了下去:“但没想到,姜雪怡不但没有组建家庭,反而在你离开的时候已经怀孕,她没有选择把孩子打掉,而是生了下来,独自抚养长大。” 石广建脸上有了痛苦和愧疚。 陈益:“你去见姜雪怡,她怎么说的。” 石广建:“她还是那么恨我,我能理解,她怀孕的时候我在哪,姜煜出生的时候我在哪,姜煜夜夜啼哭的时候我在哪,母子饱受冷眼的时候,我又在哪……” “现在姜煜长大成人了我突然出现,换做哪个女人,都无法接受。” “这份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陈益:“所以当你得知姜煜杀人的那一刻,就决定了要为他顶罪?” 石广建不说话。 只要牵扯姜煜杀人的问题,他就选择沉默。 陈益也不在意,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不和姜雪怡说实话呢?” 石广建:“说实话还有用吗?在古代,我这种人称作太监,这是很光彩的事情?” 陈益:“姜煜知道你是他父亲吗?” 石广建:“之后知道的。” 陈益:“哪个之后?来阳城之后,还是杀人之后?” 石广建又不说话了。 陈益失去耐心,起身道:“行吧,我先去审姜煜,拿到姜煜的口供后,我们再聊。” 此话让石广建猛地抬头,看着陈益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想阻止,但无力阻止。 另一边,一直待在审讯室的姜煜整个人显得非常萎靡,虽然没有人禁止他睡觉,但铐在椅子上睡觉肯定是睡不好的。 再加上被逮捕的恐慌,导致他此刻的状态极差。 开门声吓得他一激灵,抬头看去,发现是的陈益。 他迫不及待道:“警察叔叔,为什么要抓我啊,我……” “闭嘴!”陈益冷喝,“别一口一个警察叔叔显得自己很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未成年!” 姜煜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跟随陈益,直到他坐下。 陈益:“说说吧,怎么杀的吴倩倩,为什么要杀她。” 姜煜脸色变了,连忙否认:“我没有杀她啊,是石叔杀的,我都拍下视频了!” 陈益:“别再炫耀你们的小把戏了,而且……你不应该叫石叔,应该叫爸,先别着急否认,我们是可以做亲自鉴定的,而且石广建和你妈都已经承认。” 姜煜低下头。 半响后,他开口道:“他……他是我爸吗?我不知道啊。” 陈益皱眉摇头:“姜煜,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安理得,让你的亲生父亲为你顶罪的?这和亲手把父亲送上断头台有什么区别,你就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吗?” 姜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益站起身,将打印出来的监控截图一一摆在了姜煜面前。 看到这些截图,姜煜吓的整个脸都白了,毫无血色。 陈益:“你爸很聪明,这个案子最关键的点就是酒店监控,必须处理掉,所以他找了一个人冒充吴倩倩,制造了新的监控并将二号三号的监控覆盖,伪造了三号上午,吴倩倩还活着的事实。” “他成功了,我们怀疑的目光很快从你身上移开,因为你没有动机,去强奸主动和自己进酒店的女友。”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你爸把犯罪想的太简单了,也把警方想的太傻。” “姜煜,还不说实话!!” 突然提高的音量把姜煜从蒙圈中惊醒,慌不迭道:“不不不……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是她的错!她要报警毁了我!!” 陈益怒道:“你不强奸她,她会想要报警吗?!你的脸皮是怎么做到如此之厚的!” 房间内,所有警员看着姜煜,眉头都是皱起,有些罪犯的逻辑就是如此奇葩,觉得整个世界都有错,就自己没错。 姜煜激动道:“都谈恋爱了,上床不是很正常吗?!她装什么装啊!现在谈恋爱哪有不上床的!” 陈益懒得跟他掰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没有任何意义:“二号的晚上发生了什么,从头开始说。” 姜煜:“就是……吃饭喝酒,开房……” 陈益:“为了顺利开房,所以跟她喝酒是吧?” 姜煜:“没有!就是普通的喝酒。” 陈益:“结果是一样的,她喝醉了,在极不清醒的状态下,被你拉到了酒店,然后呢?” 姜煜:“然后……然后我和她发生了关系,她哭着要报警,我没办法,我只能杀了她!” “警察叔叔我错了!是她要报警抓我!给她钱她也不要!到时候我妈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陈益明白了,先奸后杀,准确的说是事后的封口。 当姜煜发现吴倩倩内心保守,无法接受开房行为后,选择了酒精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起初他想的很简单,喝醉了的女孩没有能力去反抗,反正是男女朋友他也不认为是犯法,然而吴倩倩在清醒之后非常崩溃,第一反应就是报警。 此刻,姜煜慌了。 一旦吴倩倩报警,他会坐牢,他的一生会毁掉,还要去面对自己母亲姜雪怡。 单亲家庭的姜煜应该是有着一定的恋母情结,依赖自己的母亲,害怕自己的母亲,无法接受姜雪怡知道自己强奸了一个女孩。 所有念头碰撞在一起,让姜煜顿时有了杀心。 陈益转身坐了回去。 “继续说,杀完之后呢?” 姜煜没有回答,哭着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后悔死了,警察叔叔你们放过我吧!” 陈益缓声道:“你不是后悔,你只是害怕而已。” “当你妈把你取保候审,你觉得一切都过去了,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听说当时抓你的时候……你在教室门口笑的挺开心啊。” 绝大多数罪犯忏悔的只是自己被抓,而不是犯罪本身。 那么容易忏悔,就不会犯罪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崩溃的姜煜 审讯室,姜煜哭的更厉害了。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小伙子失声痛哭,正常情况下要么是亲人去世或者感情失败,而姜煜却是因为恐慌。 恐慌法律的审判,恐慌自己的结局。 他很清楚,杀人罪顶格量刑的话,是要偿命的。 本来最多也就是强奸,当时吴倩倩就算真的报警了,最终的处理结果还真的不好说。 也许,能争取到吴倩倩的谅解。 也许,多赔偿点精神损失费可以少判点。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十年以下。 而现在不同了,牵扯到杀人,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唯一的希望,就是得到吴倩倩父母的谅解,但这种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也就做梦能想想。 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先奸后杀,尸体还被装在了十几个袋子里。 谅解? 没有这个词。 陈益等了一会,当姜煜声音小下来之后,说道:“回答我的问题,杀了吴倩倩之后呢?” 姜煜啜泣道:“我……我把她掐死后就后悔了,我当时害怕极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陈益猛地拍了下桌子,冷冷道:“正面回答问题!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 姜煜身体哆嗦了一下,说道:“我我……我给石叔打电话了,告诉他我不小心杀人了……” 陈益:“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你已经知道他是你爸了,对吗?” 姜煜:“嗯……” 陈益靠在椅子上,淡声道:“那就从头开始说吧,一个细节也不要漏掉。” …… 两年前,庄园。 姜煜坐在餐桌前,大口啃着手中的昂贵龙虾,嫩滑的虾肉清香四溢,每一口都让姜煜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另一边,石广建满脸笑容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父亲对儿子的宠爱。 姜煜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喝酒,期间说道:“石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天天带我大鱼大肉,还那么大方的给我钱,伱是不是喜欢我妈啊?” 他也不是傻子,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虽然姜雪怡告诉他石广建只是早年的朋友而已,但长时间的相处,早让他发现了不对劲。 朋友,怎么可能对自己那么好,有点过了,这里面肯定有其他原因。 听到这个问题,石广建沉默了一会,道:“对,我是喜欢你妈,年轻的时候喜欢,现在也喜欢,以后也会喜欢。” 闻言,姜煜笑道:“那石叔你去追啊,我妈都单身那么多年了,说不定就在等你呢。” “如果你觉得我碍事,我可以消失。” 石广建皱眉:“别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碍事,因为你……” 姜煜抬头:“因为我什么?” 石广建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说出来。 姜雪怡的原话是,如果自己敢和姜煜相认,那她会马上带着姜煜离开阳城大学,去一个让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他不敢赌姜雪怡的决心。 姜煜不疑有他没有追问,说道:“石叔,如果你是我爸就好了。” 石广建愣了一下,目光亮起:“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姜煜点头:“是啊,对我那么好,还那么有钱,谁不想有这样的爸爸啊。” 石广建:“那……那你以后可以偷偷叫我爸,不能让你妈知道,以后我的家产都是你的。” 姜煜兴奋:“真的吗?” 也不知他兴奋的是家产,还是拥有了父爱。 …… 一年前,庄园。 “你……你真是我爸啊?!” 姜煜一脸愕然,还有着欣喜,石广建最终是没有忍住,告诉了他真相。 “是的。”石广建点头,“当年我离开有着自己的苦衷,希望你能原谅我。” 姜煜大气道:“我不怪你啊,突然多了一个有钱的老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石广建微笑:“那就好,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你妈,这是我信用卡副卡你拿好,如果额度不够的话,随时跟我说。” “你出生之后我没有陪在你身边,现在我会尽可能补偿你的。” 姜煜:“谢谢爸!” 他美滋滋的收起信用卡。 …… 五月二号。 “爸!我我我……我杀人了!” “什么?!你现在在哪??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至尚酒店,当石广建走进房间关上门,立即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经没有呼吸的吴倩倩。 姜煜哆嗦着双手,恐慌道:“爸……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石广建握起拳头,沉声道:“发生了什么!” 姜煜:“我……她……她要告我强奸!” 石广建:“你强奸她了吗?” 姜煜张了张嘴,低下头不敢说话。 见状,石广建叹了口气,道:“姜煜啊,咱们缺钱吗?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啊!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 姜煜:“我……我……” 石广建来到床边,盯着吴倩倩的尸体看了一会,突然发现了什么,愕然道:“姜煜,她怎么和你妈年轻的时候长的那么像??” 姜煜不说话。 石广建明白了,从小没有父亲陪伴的姜煜,对姜雪怡极为依赖,他怕母亲,也爱母亲,母亲就是他生命的唯一。 单亲家庭,心理比正常家庭更容易出现扭曲和病态,这是肯定的,只是程度的强弱而已。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错。 如果自己当年没有离开…… “哎。”石广建走了过来,轻拍姜煜安慰,“没事,别怕孩子,爸爸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听我的,把尸体装进我带来的行李箱,所有东西都拿走,我们先离开这。” 姜煜:“好。” …… 五月三号,庄园。 石广建买来一个冰柜,将吴倩倩的尸体放了进去,问道:“姜煜,你知道她手机的密码吗?” 姜煜点头:“知道。” 石广建:“好,先用她手机让同学帮忙请个假,还有她的父母,一定要保持联系,短时间内不能让人发现她失踪,我需要时间准备。” 姜煜:“准备什么?” 石广建:“准备找人顶罪。” 姜煜:“能行吗?” 石广建:“外人顶罪总归是有风险,万一露出破绽或者招架不住审讯,一切都是徒劳,所以……我给你兜底。” 姜煜没听明白:“兜底啥意思?” 石广建摸了摸姜煜的头,说道:“我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真没有办法了,她就是我杀的。” 姜煜愣在了那。 石广建:“一切……按我说的做。” …… 审讯室。 听完姜煜的话,陈益开口:“找谁顶罪?” 姜煜摇头:“我不知道,他没和我说。” 陈益:“吴倩倩的手机,一直在你那?” 姜煜:“嗯。” 陈益:“什么时候分的尸。” 姜煜:“我不知道。” 陈益冷哼一声,道:“手机一直在你那里,期间石广建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安排的非常仓促,仓促到让顶罪者的儿子,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用。” “所以吴倩倩父母开始怀疑的时间,就是分尸抛尸的时间,你拿着她的手机,跟我说不知道!” 不到一个月,石广建需要做什么? 找一个黑客,寻找顶罪的人。 找到之后,说服武远山,还要联系丹顿大学,强行加进去一个名额。 他自己呢?还要找一个身高长相和吴倩倩差不多的,伪造监控视频,完成第二手准备。 时间,还是很紧的。 因此如果吴倩倩父母那边一切正常,分尸抛尸不可能这么快开始,准备的越充分,胜算越高。 姜煜神色僵住:“我……” 陈益:“到了现在还敢胡说八道,是石广建教你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小兔崽子,就你这点道行,还差得远!” 姜煜现在很害怕,但没有被吓傻,在关键的细节上,还企图蒙混过去。 相对于同龄人,他已经很不简单了。 其实在分尸的问题上,陈益更倾向于石广建独自分尸,因为他根本没有让姜煜参与的必要。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此刻,姜煜抱住脑袋,整个人濒临崩溃,审讯到这里,陈益彻底击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已经没有了一丁点自信,能骗过眼前这个警察。 “是!我知道分尸时间!怎么样!你以为你很厉害?有什么了不起!”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让姜煜变得歇斯底里,情绪癫狂起来。 “我不仅知道分尸时间,我还亲自剁掉了她的手指!剁掉了她的双腿!我看她还敢不敢报警!” “我爸有十个亿,十个亿啊!!你特么知道是什么概念吗?你们这些穷逼!” “十个亿,我怎么花都行!大好的青春等着我去享受,我不能进监狱!不能!” 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姜煜,陈益淡定的摸起烟盒,一边抽烟一边欣赏对方的表演。 姜煜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为什么要毁了我,为什么要查的这么清楚,不是已经有人负责了吗?!” “一条人命而已,让我爸赔就是了,他们要多少钱都给!” 陈益掏了掏耳朵,虎狼之词听得多了,有时候也影响自己的脑子。 杀人动机,现在又多了一条。 突然的暴富,给了姜煜莫大的勇气和自信,同时也让他变得患得患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金钱,让人迷乱。 (本章完) 请假预告(不是今天) 作者老婆快生孩子了,预计在一个月内,未来一个月如果某一天突然断更,那作者肯定是在医院。 到时候如果有空的话,我会发个请假条,没空的话我就不发了,特此提前告知。 还有一种可能,作者提前存点稿,尽量保证不断更。 好不容易发個单章,我就多说点…… 我个人的破案文风格,其实不是一个接一个的案子,几乎什么都有,但碍于尺度不好多写,还要考虑某些读者不喜欢看,所以中期或者后期才可能呈现。 什么时候是中期呢,就是进刑侦总队,希望到时候能呈现主角更多能力,比如枪法和身手,到时候案件也会更加多样化。 有什么想法和建议,都可以给我留言,你们在这边看的书多,肯定知道的比我多。 最后,感谢所有读者大大的订阅和月票! 《神探:睁开双眼,我被铐在审讯室》请假预告(不是今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六章 再审石广建 审讯室,现在变成了两极分化的状态。 一边是情绪崩溃的姜煜,一边是神色冷厉且淡漠的众警员。 当杀人事实东窗事发,嫌疑人即将面临法律的审判,有什么样的反应都不会令人奇怪。 痛哭? 后悔? 愤怒? 都有可能。 在姜煜谩骂的过程中,陈益突然开口:“既然你这么有钱,吴倩倩为什么不同意和你发生关系呢?说明钱也不是万能的。” 姜煜怒道:“白莲花而已装什么清纯!我还不是得到她了!” 陈益:“你把她灌醉了,不算两厢情愿,伱还是失败者。” 姜煜:“结果最重要,我赢了!” 陈益:“所以你的确是提前把她灌醉,为的就是你后来的强奸行为。” 姜煜:“是!” 陈益冷呵,这失去理智的嫌疑人就是好审,有些主观性细节,你不逼他们一下,他们是不会说实话的。 接下来,就要去问石广建了。 他还是更愿意和石广建交流,至少对方情绪稳定,不会变成一个疯子。 见得陈益要走,姜煜挑衅道:“别走啊!继续问啊!老子不怕你!” 陈益回头,淡淡道:“我怕你行了吧。” “哦对了,去看守所的时候没事打听打听陈氏集团,到时候你就知道十亿是多还是少了。” “我姓陈。” 说完,他开门离开了审讯室。 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让姜煜的表情由愤怒渐渐转变成了恐惧,身体也忍不住哆嗦起来。 色厉内荏终归是撑不了多长时间,未来他会明白,此时此刻坐在审讯室,会是他接下来的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到了看守所,到了法庭,到了监狱,他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 陈益坐在了石广建面前。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最后一次对他的审讯。 两人对视了一会,陈益招手,走进来的警员会意,上前将审讯姜煜的录像片段,展示给了石广建。 看着明显失去理智开始和警察大吼大叫的姜煜,石广建闭上双眼,深深叹了口气。 姜煜是有点小聪明,但又怎么可能会是刑警的对手。 尤其是眼前这位……浑身上下长了八百个心眼的陈益。 “这回可以聊聊了吗?”陈益开口。 石广建沉默良久,道:“好吧……他说的都是真的。” 陈益:“吴倩倩的手指在哪?” 石广建:“我用高温枪处理之后敲碎,扔河里了。” 陈益皱眉:“所以说姜煜的确受伤了,他在杀害吴倩倩的时候,被吴倩倩抓伤。” 石广建:“对。” 陈益:“你拖延时间,除了做伪证顶罪,还要等姜煜身上的伤口愈合。” 石广建:“是,我找了最高明的外伤医生,用了最昂贵的药,快速治愈他身上的伤口。” 陈益问:“你身上的伤呢?” 石广建:“我自己抓的。” 陈益略微停顿,开口道:“从伤口愈合情况看,抓的很严重,为了姜煜,你可真的是煞费苦心啊。” 石广建自嘲一笑:“我说了,这是我欠他们母子的,应该偿还。” “陈队长,能帮个忙吗?” 陈益:“说来听听。” 石广建:“姜煜肯定是活不成了,他妈妈知道后会崩溃的,也许会做傻事,能不能……救救她。” 陈益:“那要看你的坦白程度。” 石广建紧接着说道:“假扮吴倩倩的人叫张贺萍,是网上一个不知名的小主播,黑客我是在公司员工的介绍下,去黑客聚集平台高价悬赏找来的,见过面但不知道名字。” 陈益微微点头,道:“你怎么找到的张贺萍。” 石广建:“我先找的黑客,让他帮忙在网上搜寻和吴倩倩身高容貌相近的人,不用多像,化了妆之后都一样,我找的高级化妆师。” 陈益:“他们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石广建:“黑客知道,张贺萍不知道,化妆师也不知道。” 陈益略微思索:“分别给了多少钱。” 石广建:“黑客一千万,张贺萍二百万,化妆师一万。” 陈益:“张贺萍两百万?演两场戏两百万?她没问吗?” 石广建:“问了,我没告诉她,但她答应了。” 一个市场价,另外两个就不对劲了。 黑客和化妆师没有异议,前者入侵医院和酒店监控,主观上收钱做了伪证,必抓,后者是正常的市场交易,不抓。 现在还剩下张贺萍。 抓还是不抓呢? 当然是抓。 远高于正常市场报酬价格的行为,张贺萍不可能不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举个例子来说,毒贩花十万,让不知情的运毒者送个快递给另一个人,虽然运毒者确实不知道快递里面有什么,但就是犯罪了。 因为天上不会掉馅饼,送个快递十万,他不可能不知道快递有问题。 这就是典型的明知是违禁品,却假装不知。 张贺萍也是一样,普通人演个戏而已,又不是明星,对方开价二百万,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但她没有关心,假装不知道,这不能作为脱罪的依据。 不然的话,所有人都会这么干,假装不知道。 “黑客是阳城人吗?”陈益问。 石广建:“不是,听口音好像是……安城人。” 安城? 陈益记得安城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叫严泉。 “怎么支付?”他问。 石广建:“化妆师直接转账,另外两个用支票,我告诉他们近期不能取款,至少要两个月后,黑客预付了五百万,剩下的五百万承诺事成后给。” 陈益:“你都进去了怎么给?” 石广建:“我当时已经准备好了不会赖账的,另一张支票存在了游泳俱乐部的私人保险柜里,探监的时候和黑客说密码。” 他不再有任何隐瞒,把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姜煜已经认罪,他继续沉默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真的需要陈益的帮助,姜雪怡不能出事。 陈益:“你威胁武远山了吗?” 石广建:“这件事我没有撒谎,我确实威胁他了,再加上所给的好处,他拒绝不了。” “一个将死之人,这是他最后的价值,只要有钱,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是一样的,而且他的儿子在国外会发展的更好。” “丹顿确实是个好学校,我在那里待了很多年,不可否认它比帝城大学更具有前景。” 陈益点了点头。 该说不说,这个石广建虽然蔑视吴倩倩的生命,但信誉还是有的,倒也没有欺骗这些人。 “还有其他涉案人员吗?” 石广建摇头:“没有了,这种事情,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当该问的都问完之后,陈益离开了审讯室。 他没有去批判石广建什么,也没有跟他去讲大道理,对方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懂得都懂,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他也答应了石广建,会在审判结束之后,尽力去确保姜雪怡的安全,但保的了一时保不了一世,如果姜雪怡真的接受不了姜煜父子的最终审判结果,那也没办法。 她其实没什么错,身为一个单亲妈妈,已经做得很好了。 只能说造化弄人,如果当年石广建没有受伤,他们会组建幸福的家庭,之后的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也许在父母的教育下,姜煜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人的发展主要看教育和环境,遗传占比很小。 “林辰,去把黑客的画像画出来。”陈益吩咐了一句。 林辰一听自己有活,激动起来:“是!陈队!” 这个案子,再度拔高了陈益在他心中的地位,他现在对陈益已经不是佩服了,而是敬若神人。 如此处心积虑的瞒天过海,最终却在陈益的火眼金睛下,土崩瓦解,换做他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凶手竟然会是最先被排除的姜煜。 有的嫌疑人确实很聪明,那就需要办案刑警,必须比嫌疑人更聪明。 这是刑警和罪犯的交锋,更是正义和邪恶的交锋。 最终,阳城市局刑侦支队,赢得了胜利。 “陈队!查到了,有人取款!” 此时,江晓欣那边的调查突然有了结果。 闻言,陈益快步走了过来,江晓欣很快调出银行和道路监控,指着画面中一名女子道:“这个人,兑换了一张两百万的支票,是石广建签的。” 陈益盯着画面中的女子看了一会,说道:“有点着急了,看来没听石广建的话,查一下叫张贺萍的人,看看是不是她,如果是的话,让云哥马上去抓,我现在去找张局。” 江晓欣:“好。” …… 办公室,陈益推门而入,坐在了张晋刚面前。 张晋刚双手交叉,微笑的看着眼前的青年,问道:“认了?” 陈益点头:“认了,还有两名涉案人员,抓到之后可以结案。” 张晋刚:“我就说,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此案影响很大,到时候肯定会公开审判,所以卷宗一定要仔细了,不要到了法庭上,让嫌疑人的辩护律师找到突破口。” 他所指的突破口当然不是无罪辩护,此案证据确凿,杀人罪肯定成立,问题在于减刑辩护。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律师在研究案件后,会在法庭上说出什么话。 之后的事情不是刑侦支队该管的,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保证不要有任何细节上的遗漏。 陈益:“好的张局,您放心。” 张晋刚察觉陈益情绪不高,问道:“怎么了?你不要告诉我还没查完啊,我这心脏不好,容易让你吓出毛病。” 陈益无奈一笑:“当然没有,想到了别的事情。” 张晋刚:“怪我之前对你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陈益连忙道:“不是不是,张局多想了。” 他并不认为张晋刚的质疑是错的,因为警方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推测和直觉。 张晋刚奇怪:“那怎么了?” 陈益:“没事,我在想让公司的律师帮受害者家属打后续的民事诉讼。” 公诉案件自有检察院代理原告负责,但后续的民事诉讼,就不是他们需要管的了。 张晋刚微微点头,道:“那就是你的个人行为了,不用和我汇报,但我支持你。”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还未归案嫌疑人抓到,我等你的好消息。” 陈益:“是,张局。” …… 当晚,阳城某大型商场。 已经拿到两百万的张贺萍,正在这里大肆购物,狂买一通,平时根本舍不得的金项链,价都不问直接刷卡。 导购谄媚的笑容和路人羡慕的目光,让张贺萍虚荣心大涨。 有的时候钱,真的很好赚。 就在她拎着大包小包,即将离开商场的时候,迎面被卓云带人堵住。 “张贺萍,你涉嫌一起刑事案件,请马上和我们走一趟!”卓云冷声开口。 张贺萍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掉在地上。 反应过来后,她生气质问:“刑事案件?什么刑事案件!我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卓云:“到了市局,我们会回答这个问题。” 人群聚拢,冲张贺萍窃窃私语,看起来穿的人模狗样像个名媛,原来是个罪犯。 张贺萍受不了围观,脸色涨红,怒道:“你们说清楚,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抓我??” 卓云:“我再重复一遍,到了市局,我们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张贺萍:“那你们就是乱抓人,我要报警!” 这句话,让经验丰富的卓云都是愣了一下:“报警?你搞清楚,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 张贺萍:“那又怎么样?刑侦支队就能乱抓人吗?” 卓云皱眉:“警告最后一次,请和我们走一趟。” 张贺萍:“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让开让开!” 卓云后退一步,挥手道:“拷走!” “是!” 女警上前。 给你体面你不要,那就不能怪警方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判决结果 张贺萍被带到市局后,立即进了审讯室,此刻她开始慌了。 负责审讯的是卓云,相对于石广建和姜煜,张贺萍要好审的多,很快将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还多次强调自己根本不知道石广建想干什么。 而且钱,也是石广建主动给的。 半个小时后,卓云离开审讯室,将打印出来的审讯记录递给了陈益。 “陈队,审完了,和石广建说的一样,她确实不知道,开价两百万,石广建这是把她给坑了,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陈益接过翻看了一会,道:“不是坑,石广建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张贺萍浪费,吴倩倩的父母随时都有可能发现问题,所以需要一个很高的价格,让张贺萍立即答应并且在过程中少说废话。” 卓云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如果石广建开出的价格很低,就算张贺萍答应了,中间也免不了多嘴和质疑,毕竟牵扯到开房和假强奸。 直接给两百万,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让对方老老实实的全力配合,一个字都不多说,最为稳妥。 反正石广建也不缺这点钱。 安全和钱,当然是安全最重要。 对张贺萍来说,二百万的现金有利有弊,也正是这两百万,导致她在此案在案发后,需要面临法律的审判。 伪证不伪证的先不说,这已经是不当得利了。 什么叫不当得利? 没有法律根据,使他人受到损失而自己获得了利益,这就是不当得利。 谁受了损失?受害者。 谁获得了利益?张贺萍。 最终会怎么处理,就要看法院那边的结果了,这不是刑侦支队该关心的,他们要做的只是将本案所有相关人员,全部逮捕归案。 “归档吧。” 陈益说了一句,继续看手中的画像。 那是林辰所画的黑客画像,看起来挺年轻的,石广建之前也对林辰的画功表示吃惊,画的非常像,涂上颜色的话简直可以当照片。 “陈益的手里边,还真是卧虎藏龙。”这是石广建的原话。 另一边,系统正在根据画像检索,屏幕上有无数照片在跳动,但目前还没有结果。 看来,这个人没有案底,检索条件优先选择的是案底人员。 “机场那边一定要查严了,只要发现和画像相符的人,配合机场派出所,立马给我按倒。”陈益提醒了一句。 直觉告诉他,这个黑客很有可能会坐飞机离开,而且还是国际航班。 每个职业的性格心理是不同的,黑客会更加谨慎,只要发现一丁点风吹草动,会迅速遁走。 至于剩下的五百万…… 像张贺萍这么傻的人,应该成不了一名高级黑客,钱和安全哪个更重要,但凡聪明的人都会选择后者,不会铤而走险心存侥幸。 卓云:“是!” ……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检索还在继续。 江晓欣非常负责,期间眼睛一直紧盯屏幕,没有离开过座位。 就在这一刻,画面突然定格,一名男子跳了出来,画像相似度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五! 对警方来说,画像师所给出的画像,只要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即可作为摸排和张贴通缉令的依据。 百分之八十以上,就可以尝试进行数据库检索了。 百分之九十乃至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这需要顶尖的画像师才有可能做到。 因此,百分之九十五的相似度让江晓欣非常吃惊。 “陈队……这是挖过来一个什么怪才啊?!这么厉害的吗?!” 反应了几秒,江晓欣立即转头:“陈队!找到了!” 陈益一激灵,起身快步走了过来,看向电脑屏幕。 “资料调出来!” 江晓欣:“好。” 很快,该男子的全部资料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杨理,男,三十二岁,无业,毕业于帝城科技大学,专业是计算机网络工程。 巧合的是,就在杨理这个人出现在警方视线下的时候,此时的他已经背着背包来到阳城国际机场,准备过安检取登机牌。 附近,巡逻的民警以及市局刑侦支队刑警,早已记住了画像,正在悄无声息的一个一个进行比对。 秦飞,就在其中。 此时,一条信息发了过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目光微凝。 杨理? “秦警官!看那个人!” 巡逻民警好像发现了什么,立即碰了碰秦飞,并示意刚刚走过安检的杨理。 秦飞下意识抬头,看到杨理后,整个人顿时紧绷起来。 “包围过去,直接按倒!” 现在的秦飞早已不是当初的小民警,而是变成了一位有智慧有胆识的合格刑警。 “好!” “所有人注意,二号口发现嫌疑人,背黑色背包的青年。” “重复一遍,二号口发现嫌疑人,背黑色背包的青年,马上向这边靠近!” “收到!” “收到!” “收到!” 杨理并没有察觉异常,看到自助打印终端那里需要排队后,选择来到柜台准备打印登机牌。 “你好。” 漂亮的工作人员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刚要去询问对方的需求,就看到不远处的民警已经呈扇形向这里包围。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神色不变。 “你好,去灯塔国,我是网上买的票。”杨理开口。 工作人员微笑:“好的请稍等。” 就在此时,秦飞来到杨理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杨理。” 杨理身体一僵,连头也没有回,转身就跑,这反应速度看得秦飞都是一愣。 “站住!” “别动!!” 可惜已经晚了,更多的民警冲了过来,将杨理死死按在地上。 “老实点!” 咔嚓! 手铐卡在了杨理的手腕上。 “起来!走!” 整个候机大厅都看了过来,现实中警察抓人的场面,可是相当少见。 柜台前的美女工作人员也感觉到了一丝热血,没想到职业生涯中还能看到这一幕,自己也算是配合警方抓人了吧? 这不得好好和姐妹吹嘘吹嘘。 …… 市局,审讯室。 针对杨理的审讯连夜进行,在得知石广建被抓且坦白一切后,无奈的杨理,只得将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他是看到高价悬赏后联系的石广建,当时的悬赏只有五十万而已,没成想见了面,石广建直接开出了千万的巨款。 这把杨理给惊的,最终是没有经受住金钱的诱惑,答应听从石广建的吩咐。 接下来,就是窃取各大医院的病历了。 医院是内网,安全性上属于物理隔绝,再厉害的黑客也不可能通过外网进入内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因此,杨理选择晚上偷偷溜进医院,利用值班人员的疏忽近距离入侵内网,拷贝走了所有病重的病人资料。 然后就是至尚酒店。 酒店就更简单了,直接入侵终端服务器,别说篡改监控,所有住户资料乃至客房的电子钥匙,都可以复制。 其实在事情办完后,杨理已经着手办理护照,准备拿到钱后果断出国再也不回来了,没成想警方查到了至尚酒店监控。 “你知道警方拿走了监控原件?”卓云问。 杨理点头:“知道,伱们进酒店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一直盯着呢。” 卓云:“然后呢?” 杨理:“然后我等护照下来后,立即想要出国,没成想让你们堵住了。” “你们……你们也查的太快了吧,我觉得石广建的计划挺完美的啊,现在警察这么牛逼的吗?” 他倒是不怎么恐慌淡定的很,反正已经被抓了,收钱作伪证而已,几年也就出来了。 卓云:“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作伪证还有理了,一点愧疚都没有是吧?这可是一起杀人碎尸案!” 杨理吓了一跳:“啥玩意?!杀人碎尸?这尼玛卧槽!那老东西没跟我说明白啊!” 卓云:“不然能值一千万吗?自己装不知道是吧?” 杨理无奈:“我真不知道……好吧我猜到肯定不是小事,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警官,我坦白我坦白,少判点呗?我还没结婚呢!” 卓云:“你问法院吧。” 杨理的落网,代表着此案彻底结束,所有人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他们都清楚,若不是陈益的话,此案可能到石广建这里就会终结。 若遇上不察的办案人员,此案甚至到武远山就会终结,也就不会挖出后来的那么多涉案人员。 时间一晃,五天过去。 五天的时间里,卷宗很快整理完毕移交了检察院,检察院对本案高度重视,审核所有办案过程和审讯过程,准备向法院提起公诉。 阳城大学校长李国志,也针对吴倩倩被害一案召开了学校会议,并严令以后学生请假必须本人到场且需要理由充分。 除了这一条,关于学生旷课、夜不归宿甚至谈恋爱的规定,也都开始收紧。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李国志甚至都想开展军事化管理,省得某些学生天天整那些乱七八糟的! 五天的时间里,陈益没有再见到姜雪怡。 这一天,他接到了来自郑洋的电话。 “喂?洋哥。” 陈益正想给对方打电话呢,这倒是巧。 郑洋:“陈益啊,干什么呢?” 陈益:“办公室呢,啥指示?” 郑洋:“关于阳城大学大一学生被害一案,受害者家属找律师了吗?” 陈益:“应该没有吧。” 郑洋:“我能打这场官司吗?免费。” 陈益意外:“洋哥,你搞哪一出啊?” 郑洋:“我师兄来阳城了,他是此案被告的律师。” 陈益眉头微皱:“姜雪怡请来的律师?” 郑洋:“姜雪怡?他是被告家属吗?” 陈益:“嗯,被告的母亲。” 郑洋:“那就没错了,我师兄可不便宜,没七位数请不来,而且还需要关系。” 陈益:“你俩有仇?” 郑洋:“有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案情本身,有些人啊,确实很可恶。” “话说你不是挺正义的吗?这件事不来找我?” 陈益想了想,道:“我是刑警啊,公诉的事不归我管。” 郑洋:“别扯淡,唐一平的案子怎么说?我还不了解你,自从当了刑警,嫉恶如仇的性格倒是逼了出来。” 陈益笑道:“行吧,你想插手就去呗,也不用问我啊。” 郑洋:“帮我引荐一下吧,受害者家属也许不信任我。” 陈益:“妥了,你欠我个人情啊。” 郑洋狐疑:“你是不是想给我打电话来着?” 陈益:“没有啊,你有证据吗?” 郑洋:“……” …… 开庭日很快到了。 此案性质恶劣,社会影响极其严重,公开审判,允许旁听,允许监督,允许新闻记者采访和报道。 阳城,吸引着无数人的视线。 旁听席,刑侦支队来了五个人:陈益,何时新,方书瑜,卓云,秦飞。 陈益看到了郑洋所谓的师兄,其貌不扬,厉不厉害不知道,反正收钱挺快的。 这个案子,足足审了三天。 期间,刑侦支队也算见识到了一场精彩的辩论,其中甚至还有某些被忽略的点,让被告律师敏锐的抓住,以此作为减刑依据。 检察院自然有所准备,见招拆招,总体上占据了上风。 当整个案情细节出现在大众视线下,所有人义愤填膺,这要是不判死刑,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吴倩倩的父母坐在旁观席更是全力克制自己,充满泪水的目光下,恨不得要将被告席的姜煜给撕碎。 终于,持续数天的审判结束,姜煜犯强奸罪,故意杀人罪,破坏尸体罪,伪证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姜煜当庭表示上诉,但终审结果发生改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当念完判决书后,吴倩倩父母失声痛哭,崩溃在了旁观席。 唯一的女儿没了,尸体都不完整,凶手受到再严重的惩罚,也无法弥补两人内心悲痛之万一。 众人叹息。 同时崩溃的还有姜雪怡,儿子被判处死刑,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依靠,没了。 不知她有没有想过,吴倩倩的惨死,全部拜姜煜所赐,还要加上石广建。 她曾经的爱人,她的儿子,可以说是合谋将一名无辜的大学生,变成了十几个袋子,凄凉摆放在阳城闹市区的各个角落。 “走吧。” 最后方,陈益站起身,准备和方书瑜等人离开。 结束了。 “陈队长!” 吴倩倩父母看到了陈益,踉跄着走来。 他们知道,女儿的案子就是这位年轻人查的。 他们更是知道,此案到底有多复杂,姜煜的父亲为了给他脱罪,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要是换做其他人,姜煜是很有可能逍遥法外的。 而且,对方还为他们找了一个好律师。 这,是他们的恩人,一生的恩人。 陈益停住脚步。 “陈队长,谢谢,谢谢你!”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吴倩倩父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用最朴素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他们的感激。 这一幕,让在场众人动容,看向陈益的眼神中,皆充满了敬意,甚至还包括审判人员。 陈益几人连忙将吴倩倩父母拉了起来,这一跪,可承受不起。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订婚提上日程 陈益一行人走出了法院侧门,阳光倾泻而下,在建筑的遮挡中泾渭分明。 脚下所站的地方是阴影,往前一步就是光明。 正如刑警一般,身处光明,却需要不停的去探寻城市各个角落的阴影,阻止它们继续扩大。 何时新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陈益,陈益很自然的接过。 “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仗,这个案子是我职业生涯中,最曲折的一起了。”何时新点燃香烟说道。 陈益:“学会及时止损,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 何时新点头。 如果姜煜能接受吴倩倩报警,吴倩倩也就不会死,如果石广建能接受姜煜杀人,吴倩倩也就不会被分尸。 两种情况,姜煜都不至于被当庭判死,顶多是坐牢时间长短的问题,至少还可以活着。 也正是后面一系列的骚操作,一步一步把姜煜推上了断头台。 这对父子,还真是挺像。 方书瑜他们没有打扰两人的聊天,这是刑侦副队长之间的对话。 聊了一会后,突然有记者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目标很明确,就是陈益。 “陈队长你好,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见状,卓云和秦飞立即上前将其拦住。 都已经偷偷走侧门了,没想到还有记者跟踪,这些记者还真是会见缝插针。 此案社会影响很大,如果能拿到侦办者陈益的一手采访资料,流量是可以预见的。 “不好意思,我们队长不接受任何采访,请退后。” “抱歉,请退后!” 记者不放弃:“陈队长,麻烦说两句啊,很快的!” 陈益转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动身与何时新方书瑜离开。 …… 本案尘埃落定,后续的事情陈益偶尔会去关注,但主要精力还是会放在接下来的工作生活中。 他没有忘记那些朋友的帮助,如果没有联系上孔达,此案想查到真相,时间上还要继续往后拖。 所以一顿大餐是免不了的,表达感谢。 “我就说我亲自出马,一定没问题,陈少现在知道我的能耐了吧?” 任默勇得知自己真的帮了大忙,腰杆顿时直了,一阵吹嘘。 和姜凡磊许灿相比,任默勇的个人能力相对较低,更多的是依靠家里,不过还好不败家,这对一个富二代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陈益,你不是交了一个法医女朋友吗?怎么没带来啊,听凡磊说特别漂亮,不让我们羡慕羡慕?”有人笑着开口。 陈益道:“都没带家属,我也不能例外啊。” “这次的事情真是多谢了,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能联系上孔达,在座所有人都有贡献,他当然不可能只感谢任默勇。 广撒网,每一片网都是有作用的。 另一人开口:“当了刑警不能经常喝酒,这就比较尴尬,行,我们理解,允许陈少以茶代酒。” 其他人说道:“以后大家常联系啊,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事相互帮忙。” “来来来,干了。” “干了。” …… 数日后。 关于吴倩倩被害一案,市局刑侦支队在案件侦破过程中表现突出,被授予集体二等功。 所有人都清楚,能最终锁定真凶姜煜,这里面几乎都是陈益的功劳,而何时新与林辰同样在此案中发挥出了自身才能,让此案的调查得以急速推进。 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外加众多优秀的执行者,这才是真正的精英团队,缺一不可。 这几天陈益比较忙,倒不是忙案子,主要是和朋友以及同事吃饭。 案子破了,大家熬了好几个通宵,当然要放松庆祝一下。 其中,也包括郑洋。 这天晚上,陈益和方书瑜一起请郑洋吃了顿饭,并非表示感谢,纯粹就是聚聚。 聊着聊着,免不了要提到对方的那位师兄。 庭审的时候大家都在场,郑洋师兄的能力有目共睹,还是非常厉害的。 若不是此案实在过于严重,很难减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对于郑洋的师兄,陈益虽然不感冒,但也不至于产生恶感,毕竟律师的职责就是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不管这个当事人是受害者,还是嫌疑人。 再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有律师辩护的权利。 “他还是没变啊,永远那么自信,就是对钱看的太重了点。”郑洋喝了一口酒,说道,“这次幸好你查案查的比较清楚,否则辩护的点会更多。” “说实话我还真是挺佩服伱,上帝视角看卷宗的时候我都差点没反应过来,更不要说负责查案当局者迷的你了。”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石广建不是本案真凶的?” 陈益说道:“这件事要聊的话那可有的聊了,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伪造的再逼真,也是假的。” 郑洋点头:“倒也是。” 和郑洋吃完饭后,三人各自回了家。 陈志耀和沈瑛难得遇到儿子空闲的时候,所以最近两天都回来的很早。 而今天晚上,陈益感觉到了气氛有点不对。 当他开门来到客厅的时候,发现陈志耀和沈瑛郑重的坐在那里,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这让陈益心中一咯噔,下意识回忆最近一段时间自己是不是惹了什么祸。 除了查案就是查案,也没去过陈氏集团公司总部,能惹什么祸。 “小益啊,来,坐。”陈志耀指了指沙发。 陈益略微犹豫,上前坐了下来。 陈志耀和沈瑛看着他,前者开口:“小益,有件事我们得和你商量商量了,再不商量,可就是我们的不对了,会落人口实的。” 陈益奇怪:“什么事?和我没关系吧?” 陈志耀:“不,有直接的关系。” 陈益警惕:“啥事吗?” 陈志耀道:“你和书瑜,准备啥时候订婚啊?” 听得此话,陈益微微一愣,继而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和自己有关的大事,比如陈家突然冒出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之类的。 涉及到家产,所以陈志耀才会郑重其事的和他商量。 不过要是那样的话,沈瑛就不会是这般反应,早就动手和陈志耀拼命了。 得知父母的想法后,陈益这次没有借口溜走,而是在思索过后,说道:“我没有意见,还要看书瑜那边怎么说。” 男人要对女人负责,已经谈了这么久了,需要给对方安全感。 这件事,男人必须要主动表明态度。 闻言,陈志耀确定了一遍:“你没意见是吧?” 陈益:“没有。” 陈志耀点头:“那好,明天我就联系书瑜的父母商量这件事,到时候两家都同意的话,马上订婚。” “至于结婚的日期,你们自己商量。” 只要订婚了,其他无所谓,陈志耀和沈瑛比较开明,也不会逼孩子结婚结的太快。 而且陈益和方书瑜两人,都在事业的急速上升期,等稳定稳定下来也不迟。 陈益:“行吧,听你们的。” …… 翌日一早,陈益来到市局,进了自己办公室。 他没有坐下,回想昨晚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陈志耀应该没和他说实话,怕不是已经和方书瑜父母通过气了,所以才会突然问他。 沉默良久后,他决定去找方书瑜问问。 来到法医室,方书瑜正在喝奶茶,看到陈益进来,她笑着说道:“怎么了陈益?” 陈益抬手挠了挠头,边走边说道:“书瑜,你爸最近有没有和你聊过……那件事啊?” 闻言,方书瑜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问道:“啥……啥事啊?” 陈益轻咳:“书瑜,我是刑警,审问嫌疑人捕捉微表情变化,是必修课。” 方书瑜愣了一下,羞怒道:“陈益!你把我当嫌疑人了是吧?!” 陈益笑了笑:“哪能啊,我想表达的是咱们要真诚。” “你是怎么想的?” 方书瑜低头,小声道:“我一个女孩……能怎么想,我没啥主见。” 陈益凑了过来:“那就……订婚?” 方书瑜:“嗯……” 声音很小,如同蚊子。 害羞的样子让陈益觉得可爱,没忍住嘴唇凑了上去,吓得方书瑜连忙推开对方。 “工作时间,让其他人看到怎么办!” 陈益笑得很开心,说道:“对了,明天是周末,要不要去看看家具?” 方书瑜:“看家具?看家具干什么?” 陈益:“打造自己的小家啊,房子虽然装修好了但却是空的,买点家具,我觉得……可以搬出来了。” 此话让方书瑜慌乱起来,但没有说拒绝的话。 她其实一直很期待这件事,希望能和陈益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二人世界。 主要是……有点突然。 “你觉得怎么样?”陈益问。 方书瑜:“我……我都行。” 陈益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商量商量去哪买,你可以提前想一想。” “我对款式无所谓,能用就行,主要看你。” 他渐渐了解了方书瑜是一个被动接受的女孩,所以有些时候可以表现的强势一些。 方书瑜:“好。”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两家见面 在陈益离开法医室后,林辰偷偷溜了进来。 “姐。” 还在憧憬未来的方书瑜下意识转头,看到是林辰后,脸色一板:“你跑我这来干什么?” 林辰笑嘻嘻上前,说道:“姐,我姐夫说没事的时候就来学习学习法医知识,我得服从命令啊。” 方书瑜:“那你还鬼鬼祟祟的。” 林辰尴尬:“我主要是……有点害怕姐夫。” “害怕?”方书瑜奇怪,“他又不是魔鬼,活生生的人,你怕他干什么,他有什么可怕的。” 林辰回想自己之前刚去案发现场时的情形,告状道:“怎么不可怕,这个案子刚发生的时候,姐夫凶神恶煞的,差点没把我赶回去。” 方书瑜:“那是关心伱教育你,也是在给你勇气,别不识好歹,小心我告诉你姐夫。” 姐夫两个字,她顺口说了出来,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两人,可还没结婚呢。 可能是让林辰给带了过去。 林辰笑道:“姐,你们啥时候结婚啊?” 方书瑜瞪眼:“你管这么多干什么?管好自己的事情。” “看到没有?那边有两本书,认真读一读,到时候让你姐夫亲自考你。” “不要以为会画两笔人脸素描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不提前做好准备的话,到时候遇到特殊的案子,会让你姐夫很失望的。” 最后一句话让林辰收敛笑容,认真点头:“我知道,姐。” 说完,他转头看向方书瑜所指的方向,发现那里是厚厚的一摞书后,当即愕然:“姐,这是两本书??” 方书瑜:“在口语中,两本书是很多本书的意思。” 林辰:“呃。” 另一边,陈益回到办公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没案子的时候,刑侦支队长一般会做什么? 严格来说,不可能存在没案子的时候,只有案子多和案子少的区别。 去年,阳城全城所侦办的刑事案件达到了上万起,从这个数字看,刑警很少会有休息的时间。 当然,这里边还要包括交通违法,比如醉驾。 除此之外,还有发生比较频繁的诸如故意伤害案,盗窃案,诈骗案,敲诈勒索案,帮信案等等,几乎每天都能接到报警。 就算真的能偶尔闲下来,某些琐事也永远处理不完,比如陈益此刻就在审核报表,还要学习文件精神。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下午,卓云敲门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文件递给陈益。 “陈队,昨天的入室盗窃案人抓到了,一共四个,偷完之后就近找了个宾馆打牌呢,还挺惬意。” 陈益接过文件扫了一眼,拿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说道:“找张局盖章,递交检察院吧。” 卓云:“是。” 当晚,陈益和方书瑜来到一家西餐厅吃饭,商量明天购买家具的事宜。 聊了一会后,陈益发现自己和方书瑜不在一个频道上,主要是价格和品质。 方书瑜预算在二十万,而陈益预算还要乘以十。 这倒是无所谓,对方喜欢就好,追求高端的意义也不是很大,就好像一块钱一瓶的水和二十块钱一瓶的水,喝起来也没太大区别。 主要是喜欢,喜欢最为重要。 第二天上午,两人来到所商量好的品牌店挑选,他们不准备去多家,床、沙发、餐桌等,一家搞定足以,省得麻烦。 导购看出了两人的不一般,热情的很,不停的介绍,最终方书瑜选了几个自己看中的大床,其他的让陈益做决定。 付完钱后,三天内送货上门,两人离开家具店就近吃午饭。 本来想着下午去看场电影,陈志耀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陈益拿起手机接通。 巧合的是,另一边的方书瑜也几乎同时接到了方松平的电话。 “喂?爸。” “喂?爸。”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陈志耀:“小益啊,我和你方叔商量好了啊,下午登门拜访,你准备一下。” 陈益:“今天?” 陈志耀:“废话,当然是今天。” 另一边。 方松平:“书瑜啊,我和你陈叔商量好了,下午在家里聚聚,晚上一起吃个饭,别忘了回来。” 方书瑜:“今天?” 方松平:“废话肯定是今天啊,不然我给你打电话干吗?” 两人挂断电话,从彼此的表情看电话内容肯定一样。 陈益问:“回家吃饭?” 方书瑜嗯了一声。 陈益笑道:“那就明天再看,我把电影票退一下,这个电影听说很好,不容错过啊。” 方书瑜点头:“我也挺想看的,那就明天吧。” 午饭结束后两人便分开了,毕竟是陈家第一次正式去方家,陈益需要和父母在一起。 回到家后,陈志耀和沈瑛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该买的都已经买齐。 礼物不是很贵,聊表心意,主要是态度。 下午三点,陈益开车带着父母,行驶在前往方书瑜家的路上。 陈志耀难得有些紧张,出门前把自己捯饬的不错,本来想穿西装的,但沈瑛表示过于庄重,最终选择了休闲。 “小益,一会见了面怎么称呼啊?” 车内,陈志耀问。 方松平毕竟不是一般人,哪怕在商场经历了大风大浪的陈志耀,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 这不是姿态低,而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整个东洲,那可是一人之下的角色。 陈益:“我哪知道,你自己想吧。” 陈志耀:“问你也白问,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沈瑛看了他一眼,说道:“志耀啊,自然点就好,我们是去见未来的亲家,不是去见方厅。” 陈志耀白了她一眼:“妇道人家懂个啥。” 沈瑛无奈,不再说话,家里的大事她有话语权,但出了门一般都听丈夫的。 一是因为尊重,二是因为陈志耀确实比她要更有经验,考虑问题更全面。 很快,三人到了方家,方松平夫妻非常热情,很是客气的把陈志耀和沈瑛引进家门。 至于陈益,暂时就没人管了,他选择去找方书瑜,两人直接去了阳台聊天。 两家见面是父母之间的见面,和他们没啥关系。 “方……” 客厅,陈志耀和方松平握手,刚才想了一路也没想出来应该如何称呼。 停顿一秒后,方松平笑道:“直接叫我老方就行,我叫你老陈,怎么样?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啊。” 陈志耀目光一亮,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忙开口:“好好好,老方,哈哈。” 方松平拉着陈志耀的手:“来来来,坐。” 茶水已经泡好了,随时等着陈志耀和沈瑛过来。 双方父母落座,闲聊起来。 “沈姐,你保养的可真好啊。” 方母和沈瑛坐在一起,笑着开口。 沈瑛微笑回应:“妹妹才是显小呢,刚进门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是书瑜的姐姐。” 女人见面第一个话题肯定离不开外貌,听的陈志耀和方松平同时无语,四五十岁的人了,尴不尴尬。 “老陈,公司最近还不错吧?我听朋友说,你们陈氏集团可是东洲的纳税龙头,为东洲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啊。” 方松平分管的不是金融和商务,但平时开会见面的时候肯定会聊到。 陈志耀笑着开口:“挺好挺好,还要感谢老方你朋友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啊。” 不点破,彼此知道就好。 聊了一会后,话题转到了孩子身上。 “老陈,你这个儿子可了不得,我当了一辈子警察,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优秀的人才,一看就是遗传了你的基因。”方松平道。 这不是客套话,是真的欣赏,自己没有儿子,当然希望女婿能优秀,他非常满意陈益,主要是专业对口。 他曾经也是刑警,所以对陈益这种有极高刑侦天赋的年轻人,有着天然的好感。 再加上女婿的身份,好感叠加。 陈志耀笑道:“谬赞了,我这不成才的儿子也算是……大器晚成吧,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成为一名刑警。” 方松平:“说明咱们两家有缘啊。” 陈志耀:“对对对,有缘,有缘,哈哈。” 相对客厅里的嘈杂,阳台这边安静不少,陈益坐在椅子上抽着香烟,正在和方书瑜聊尚德忠。 之前碎尸案进行到一半对方便离开了,再也没有来过市局,看来纯粹是担心自己教出来的徒弟应付不了,过来看看帮帮忙就走了。 至于案件的结果,他不关心。 老一辈的法医见得案子多了,心理承受能力比一线刑警还要强,能破最好,不能破他也帮不上忙。 现在对方已经退休,心态上更为佛系。 “每次和师父交流都能有新收获,没事的时候还真得多去看看他。”方书瑜道。 陈益:“你这不对,你应该抱着看望师父的心态去,而不是专门去学习,那不成有目的了么。” 方书瑜翻白眼:“抬杠。” “哈哈。”陈益笑出声,“下次你去的时候带我一起,这个案子还没好好谢谢尚主任呢。” 平心而论,碎尸案的尸检难度极大,这次尚德忠确实帮了很大的忙,如果是方书瑜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很快发现受害者生前与人发生过性行为。 一般来说,嫌疑人杀人碎尸的动机,不外乎隐藏受害者身份、销毁罪证、便于抛尸、情绪宣泄等等。 而石广建的目的,更多的是销毁罪证,姜煜奸杀了吴倩倩,身上所留下的痕迹肯定少不了,碎尸之后,很多细节查无可查。 就算是尚德忠,也没有从尸体身上得到指向姜煜的证据。 但凡凶杀案,尸体的处理对嫌疑人来说是重中之重。 如果不是为了找人顶罪的话,也许吴倩倩面临的就不仅仅是碎尸,指不定石广建会干出什么更可恶的事情。 “好啊,没问题。”方书瑜点头。 客厅那边的聊天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还没有停止的迹象,这让陈益和方书瑜多少有点无聊着急。 “两个孩子,过来吧!”此时方松平喊了一声。 陈益和方书瑜起身来到客厅,方松平看着两人说道:“年轻人怕麻烦,而且什么也不懂,有些事情你们就不用过问了,订婚的日子我们商量好了,到时候你们直接去人就行,简单为主,走个形式。” 陈益:“???” 方书瑜:“???” 好家伙,我们说怕麻烦了吗? 方松平没有理会二人,转而看向陈志耀:“亲家,咱们今晚就出去吃吧,在家里挺麻烦的,你说呢?” 陈志耀自然不会有意见,笑道:“就听亲家的,出去吃,我来选地方。” 方松平佯怒:“那可不行,老陈你搞反了啊,第一次过来当然是我们找地方。” 两家父母一边客套一边起身离开,留下了陈益和方书瑜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是没准备带咱俩吗?”陈益不确定。 方书瑜:“不知道啊。” 陈益:“要不咱找个地方喝碗面条吧。” 方书瑜:“……” 愣神中,方母返回,招呼道:“书瑜,小益,干吗呢?去吃饭啊。” 两人:“来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十点,陈志耀和方松平似乎很谈得来,酒过三巡就开始称兄道弟,一个在吹嘘自己年轻时候闯荡商海,另一个吹嘘自己年轻的时候抓嫌疑人空手夺白刃,差点把手指头给削没了。 “老哥,下次再聚啊。” “好嘞兄弟。” 餐厅门口,沈瑛扶着陈志耀,方母扶着方松平,一脸无奈。 此刻没有陈董,也没有方厅,抛开职务其实都是普通人,一个因为儿媳妇高兴,一个因为女婿高兴,可以理解。 都在阳城,两家子以后免不了经常聚。 陈益和方书瑜挥手道别,各自送父亲回了家,彼此约好明天看电影的时间。 …… 翌日上午十点,陈益和方书瑜来到商场电影院,兑票买了爆米花后,有说有笑的牵手进了放映厅。 不远处,另一个放映厅的电影结束,许多人拥挤着走了出来。 其中,有一位身穿淡蓝色休闲西装的男子。 他揽着漂亮的女朋友朝洗手间方向走去,两人分别进了厕所。 男厕所人还不是很多,男子找了一个便池准备解手。 就在此时,一名戴口罩的青年快步走了进来,他目标很明确,掏出怀中的匕首来到西装男子身后,按住他的脑袋直接在背后连捅了三刀! 力道之大,每一刀都只剩下刀柄,拔出来的时候能看到鲜红的血迹。 “啊!!!” 男子惨叫出声,周围其他人吓的戛然而止,手忙脚乱的提裤子,还有一个滑倒的。 青年动作很快,捅完三刀也不管对方死不死,扭头就跑,留下了倒在地上痛苦嚎叫的西装男。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轻伤不轻 另一个放映厅,陈益和方书瑜刚刚坐下,爆米花打开,奶茶打开,正要舒舒服服的看一场电影。 外面的尖叫声,在此时传了进来。 “杀人啦!” “杀人啦!” “快报警!!” 声音非常清晰,回荡在略显嘈杂的放映厅内,导致气氛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杀人”两个字对刑警最为敏感,陈益脸色当即变了变,没有犹豫迅速起身,方书瑜也赶紧跟了上去。 原位,留下了孤零零的爆米花和温热的奶茶。 出了放映厅,陈益转头,能看到洗手间的出口有些骚乱,几名男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有个人甚至连裤子都没提利索,露出了隐私的内衣。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平时难以见到的可怕事情。 陈益和方书瑜快步走了过来,电影院工作人员反应也很快,通知了保安,保安随之赶到。 “怎么回事?!” 两名保安边跑边喊。 “杀人啊!有人在男厕所杀人!我亲眼看到的!捅了好几刀啊!”没提上裤子的那个人一边提裤子一边恐慌回答。 “杀人?!” 保安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要是打架斗殴他们能处理,杀人这种事也就在电影里能看看。 “报……报警啊!”反应过来后,保安连忙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在目击者和保安交流的时候,陈益方书瑜已经进了男厕,此刻西装男还趴在地上惨叫,但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 地面上,流满了鲜血。 “给他止血!” 陈益说着,拿出手机拨打了120,希望没有伤到要害吧。 方书瑜立即上前,男子还保持着清醒,告诉对方身份后,立即利用手边能利用的一切,为男子减缓流血的速度。 从伤口看一共是三刀,而且很深。 当她回头看去的时候,发现打完电话的陈益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去追嫌疑人了。 在商场电影院的厕所里公然行凶,还当着他人的面,这家伙的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另一边,陈益在商场里狂奔,他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走的楼梯。 根据嫌疑人行凶后的心理,对方应该不可能在行凶后怀揣凶器,淡定的站在电梯口等电梯,那和傻子没什么区别。 嫌疑人离开的速度没有这么快,陈益边跑边找,期间通过栏杆向下方俯瞰,最终是在三楼看到了已经跑到一楼的嫌疑人。 从身形判断是一个青年,带着口罩,此时正在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了商场大门,期间还撞倒了一位避无可避的顾客,引的对方站起身后一阵狂骂。 “瞎眼了你!赶着去投胎?!” 陈益翻越楼梯来到二楼,随后两步助跑再次翻越楼梯稳稳落在了一楼,缓冲了一秒后,追了上去。 然而当他离开商场大门后,外面已经不见了青年的踪影。 他拦住几个人问了问,得知刚才确实有一个慌里慌张的青年从商场跑了出来,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 商场外有不少出租车等活,上车就能走。 道了一声谢,陈益快步来到最前方的出租车前询问情况,随后上车追了上去。 “刑警?!” 得知陈益身份后,出租车司机没有被吓到,反而感觉热血沸腾,发动汽车挂挡踩油门一气呵成,伴随着巨大的推背感,车辆疾驰而去。 “伙计!要不要我给老王打个电话??”司机大声问道。 狭窄的车内其实不用这么大声,他可能是有些激动,反正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用高嗓门来营造紧张感。 老王,就是嫌疑人乘坐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双方都在一个出租车公司上班,彼此自然认识,而且很熟。 “不要打!顺着他离开的方向追!”陈益沉声开口。 他不能去赌行凶者的凶残程度,也不能去赌那个老王会不会接电话开免提,一旦行凶者知道后面有警察在追他,有可能会对司机做出不利的举动。 抓人虽然重要,但群众的安全更重要,一切以安全为主。 “好嘞!” 司机不知陈益的心理活动,但刑警的话总归是没错的。 陈益:“大哥,能问到那辆出租车的行驶轨迹吗?” 司机:“可以可以,我马上给公司打电话啊,能报你名吗?您怎么称呼啊?” 陈益:“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益。” 闻言,司机惊了一下,转头看向副驾驶的陈益。 “看路!” “好好……好嘞!” “大哥你是队长啊,好年轻啊……我马上打电话。” 对出租车司机来说,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偶尔来点调剂,是很难得的事情,更别说帮助刑警追人了。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得到市局的表彰。 表彰,意味着公司奖金和通报嘉奖。 追逐还在继续,出租车公司得知情况后,立即通过gps定位调出了行车轨迹。 “陈队长,前方红灯!” 陈益:“先保证来车安全,闯过去!回头来市局开证明!” 司机:“妥了!” 在追了好几条街后,出租车公司那边传来消息,乘客已经下车了。 很快,陈益来到行凶者的下车地点查看四周,并不见行凶者的身影,拦了几个路人询问也没有得到答案,对方都表示并未在意。 他和行凶者的距离其实只有一分钟内的时间差,但不要小看这几十秒,在建筑密集以及满大街出租车的城市里,几十秒钟想要消失,还是不难的。 多打几辆出租车就行了。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后,陈益选择上车返回了商场。 救护车已经到来,将受害者拉回医院抢救,附近的派出所接到报警后也迅速来人,控制了现场。 “陈副支。” “陈副支。” 看到陈益回来,维持现场秩序的民警敬礼。 市局刑侦支队,随后赶到。 这个案子本来交给辖区分局处理即可,但既然让陈益碰上了,也就没必要去交接,谁查都一样。 “什么情况?”刚到的何时新有点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大白天的,还是在热闹的商场,更是周末,怎么会发生见血的刑事案件? 偷窃才比较合理。 陈益耸肩:“我也不知道,等民警问完再说吧。” 何时新微微点头,道:“听方法医说伱去追人了,没追上?” 陈益轻咳:“没追上,这小子上了一辆出租车,下车后就不见了,可能是上了另一辆,或者找了个隐秘的地方猫起来了。” “老何,交给你了,查完监控应该就能找到。” 何时新:“行,我一会回去查。” 派出所民警是第一批赶到的,当他们问询完毕后来和陈益汇报,众人基本明白了当时在男厕所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穿休闲西服的男子刚看完电影正在撒尿,行凶者直接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三刀,捅完就跑,目标非常明确。 这给陈益何时新的第一判断,就是泄愤。 两人有仇。 有仇就好办了,查完伤者的人际关系,马上就能锁定嫌疑人。 “陈副支,这是伤者的女朋友。”此时民警带过来一个女孩。 女孩被吓坏了,战战兢兢,都不敢去看陈益和何时新。 陈益打量她,询问:“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干什么的?” 女孩老老实实回答:“他叫项洪斌,三十一岁了吧应该,在一家公司做业务经理。” 陈益:“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女孩:“我……我不知道啊。” 陈益:“你有前男友吗?” 女孩:“有。” 陈益:“什么时候分的手。” 女孩:“快一年了。” 陈益:“最近有人疯狂追求过你吗?” 女孩摇头。 见状,陈益道:“行,你先去医院吧,看看你男朋友。” 女孩有些抗拒:“我……我不去了。” 陈益诧异:“啊?你男朋友刚被人捅了几刀,你不去看看?” 女孩咬了咬嘴唇,说道:“现在不是了,现在是前男友,他圈子太乱了,下次万一捅的是我怎么办?警官您去和他说,我……我和他分手了!” 陈益略微沉默,道:“好吧,话我会带到的,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吧,如果有需要的话,到时候可能还要再问你点什么,最近几天请不要离开阳城,感谢配合。” 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作为伤者的女朋友,是有可能和本案存在高度关联的。 女孩叹了口气:“好吧……” 看得出来,她似乎很是后悔答应项洪斌的追求,谁能想到出来看个电影,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何,这里交给你了,我现在去医院,监控你们查吧。”陈益看向何时新。 何时新点头:“好。” 随后,陈益和方书瑜赶到了医院,同时来的还有秦飞以及其他几名警员。 对方上救护车的时候是有民警陪同的,防止中间再次出现意外。 人没有死。 抢救结束后,陈益和医生聊了一会,随即来到了病房。 项洪斌此刻是清醒的,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脸色和嘴唇看起来非常苍白,他侧躺在病床上,整个人显得非常虚弱萎靡。 医生表示可以问话,陈益上前坐了下来。 “项先生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可以聊聊吗?” 项洪斌连抬眼看陈益的动作都非常艰难,气若游丝道:“谁……谁干的啊,抓到了吗……” 陈益:“人已经跑了,我们会抓到的,项先生知道是谁伤的你吗?” 项洪斌:“不知道……” 陈益:“最近一段时间,和谁结过仇吗?” 项洪斌:“没有。” 陈益:“再想想。” 项洪斌:“真的没有……呃,撞死人算不算?” “撞死人?”陈益目光微凝,“项先生开车撞死过人?” 项洪斌:“嗯……不过已经结束了,该道歉的也道歉了,该赔偿的也赔偿了,我也判刑了。” 陈益略微沉吟,道:“缓刑?” 项洪斌:“嗯。” 陈益:“谁的责任?” 项洪斌沉默了一会,道:“我的责任,我……醉驾。” 陈益盯着他。 醉驾致人死亡肯定是要判刑,区别就是坐牢和缓刑。 如果认罪态度良好,积极赔偿死者家属的损失,并且得到了家属的谅解,那就可以争取到缓刑。 “当时受害者家属确实是谅解了是吗?”陈益问。 项洪斌:“是……确实谅解了,我赔了很多钱,都给他们跪下了!” 说到最后他情绪有些激动,导致扯动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可能是猜到捅他的人是受害者家属。 陈益:“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情吗?” 项洪斌:“没有了,真没有了,我从不和别人结仇,我是业务经理啊,和气生财。” 陈益:“好的我们会继续调查的,你现在的情况已经达到轻伤标准,嫌疑人涉嫌刑事犯罪,会被逮捕归案。” 闻言,项洪斌明显一愣,继而愕然道:“轻伤?!我这是轻伤??那狗东西差点杀了我!轻伤?开玩笑吧你!” 陈益平静道:“项先生,这件事我们法医会进行鉴定,但根据医生的描述,的确属于轻伤。” “你可能不懂人体损伤的鉴定标准,轻伤在普通人眼里,已经非常严重了。” “简单来说,就是轻伤不轻,重伤很重,轻伤不是字面意思,是伤情术语。” 重伤指的是肢体残废、毁人容貌、丧失听觉、丧失视觉、丧失其他器官功能等等情况。 项洪斌被人捅了三刀,虽然有器官上的创伤,也不排除会有后遗症,表面看很严重,但依然不符合重伤标准。 轻伤已经不是小事了,行凶者会被判三年以下。 项洪斌哑口无言,他听懂了,心中愤愤。 “你好好休息。” “哦对了,你女朋友让我给你带话,她要和你分手,很遗憾。” 说完最后一句话,陈益起身离开。 项洪斌蒙在了那里,随即忍着剧痛开始找手机。 病房外,方书瑜道:“死者家属干的?不是谅解了吗?” 陈益:“谁知道呢,回去查查再说。”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自首 市局。 项洪斌醉驾致人死亡的案子调了出来,死者叫丁建兴,是阳城工业大学的一名大学老师,死亡的时候还没有退休。 江晓欣搜索学校论坛页,丁建兴的名字多次出现,回帖的都是敬重和好评。 这在大学里还是很少见的,学生们平时一般不怎么会去关注老师,平时都是上完课就走,几乎不和老师交流。 说明,丁建兴确实有自己的人格魅力,广受学生爱戴。 如此的话,有作案动机的可就很多了,不仅仅是丁建兴的家属,前提是此案确实是因为丁建兴的死。 “丁建兴只有一个儿子,叫丁鹏,已经结婚了,职业是中学老师,在阳城第一中学。” 江晓欣迅速调查出丁建兴的详细资料,此时开口。 陈益:“电话号码给我,我去和他聊聊。” 江晓欣:“好。” 随后,陈益带着秦飞,就两个人,开车离开了市局。 路上,陈益直接给丁鹏打去电话,也不担心对方真的是捅伤项洪斌的人,电话很快接通。 “喂?您好。” 陈益:“你好,是丁鹏丁老师吗?” 丁鹏:“对是我,您哪位?” 陈益:“市局刑侦支队,有件事想找丁老师聊聊,你看有时间吗?” 丁鹏很是意外:“刑侦支队?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益:“可以见面再聊吗?” 丁鹏:“哦可以可以,我就在阳城第一中学,是我过去,还是您过来?” 陈益:“我在路上了,今天你一直在学校吗?” 丁鹏:“嗯,一直在,上午很早就过来了。” 陈益:“有其他同事在吗?” 丁鹏:“有的。” 陈益:“好,一会见,谢谢。” 丁鹏:“您客气。” 挂掉电话,秦飞看了过来:“怎么样陈队。” 陈益摇头:“不是他,见了问问再说吧。” 秦飞:“好。” 半个小时后,两人开车到了阳城第一中学,并在办公室见到了丁建兴的儿子丁鹏。 丁鹏是一位带着眼镜的男子,文质彬彬的,穿着也比较朴素。 子承父业,可能是受到了丁建兴的影响,毕业后也决定成为一名教师。 区别就是一个大学,一个中学。 “警官,您好您好。” 丁鹏客气的和陈益握手,房间里还有其他老师,询问是否需要回避。 陈益表示不用,纯属闲聊,随后和丁鹏坐了下来。 丁鹏喝了一口茶,但没想着给陈益两人也倒一杯,大概是性格原因,不怎么擅长交际。 书呆子有些时候不是贬义词,而是形容词。 “丁老师,项洪斌认识吧?”陈益开门见山。 “项洪斌?”丁鹏愣了一下,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皱眉道:“把我爸撞死那个人,当然认识。” 陈益微微点头,道:“据我们了解,这起醉驾致人死亡的案子,伱们是签了谅解书的,所以项洪斌判了缓刑,不用坐牢。” 丁鹏:“对,谅解书是我妈签的,我也同意了。”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确实想把项洪斌送进牢里,但之后项洪斌的父母天天来找我们,一个劲的道歉,说一定尽全力赔偿,不管要多少钱,砸锅卖铁也会赔,只求不要让自己的儿子进监狱。” “我和我妈最终心软了,就签了谅解书,醉驾虽然有错,他也不是故意要撞我爸的。” 陈益:“今天项洪斌被人捅了三刀,差点死了。” 闻言,丁鹏脸色一变:“什么?!有这种事??” 陈益道:“刚抢救过来,丁老师觉得是谁干的?” 丁鹏迟疑:“警官认为……行凶者是在给我爸报仇?” 陈益嗯了一声:“是有这种可能的。” 丁鹏沉默良久,继而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好像知道是谁干的,但……也不一定,我的意思是如果行凶者真的是给我爸报仇,那很有可能是他。” 陈益:“谁?” 丁鹏:“苗福。” 陈益:“苗福?多大了?” 丁鹏摇头:“不知道,二十几岁吧,今年应该刚毕业。” 陈益:“你为什么觉得是他?” 丁鹏说道:“苗福是山里来的穷苦孩子,寒门能完成学业考上阳工大,非常不容易,又很爱学,所以我爸对他很照顾,而且还经常领回家里吃饭,连我都见过好几次,认识。”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苗福……对你爸很敬重?” 丁鹏:“是的,很敬重,很好的一个孩子啊,我对他印象不错,就是太内向太自卑了点,我爸不仅给了他学习上的点播,还改变了他对人生的看法,改变了他的性格,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再造之恩了。” 陈益:“你爸的追悼会,他来了吗?” 丁鹏:“来了,哭的很伤心。” 陈益点头:“好的,感谢丁老师的配合,你……” 他刚想询问苗福的住处和联系方式,此时电话打了进来,是江晓欣的。 “不好意思。” 陈益歉意一笑,接通电话。 “喂?江姐。” 江晓欣:“陈队,不用查了,嫌疑人来自首了。” 陈益:“自首?叫什么名字?” 江晓欣:“苗福。” 陈益:“好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电话挂断,他站起身。 见状,丁鹏连忙问道:“警官,请问谁自首了,是苗福吗?” 陈益点头:“是。” 得到肯定,丁鹏无奈摇头。 他对苗福印象确实很不错,在父亲的教导下,毕业后未来肯定能有不错的发展,没想到对方居然为了父亲做出这种事。 太冲动了,自己作为亲生儿子都没想着去报复项洪斌,那可是违法犯罪啊。 陈益知道丁鹏在想什么,每个人性格不同认知不同情感不同,所能做出的行为也就不同。 对丁鹏来说,父亲的离世固然悲痛,但也只能接受现实,天有不测风云这也没办法,生气发怒也改变不了什么。 而对苗福来说,也许丁建兴在他人生中的意义更为特殊。 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 “丁老师要一起去吗?”陈益问了一句。 丁鹏拒绝:“算了,几面之缘而已,我感谢他为我爸做了这件事,但我并不支持他。” 陈益微微点头:“好的,打扰了。” 丁鹏:“您慢走。” 回市局的路上,秦飞忍不住道:“刚才那个丁鹏,是有点冷漠了吧?” 陈益坐在副驾驶抽着香烟,回答道:“你可以称之为冷漠,但这就是最正常的反应,普通人就想安安稳稳的生活,不想人生中有太多起伏。” “犯罪者才多少,偏激的人有勇气的人,只占很小一部分而已,老一辈不都说,吃亏是福么,有些事情,咬咬牙忍忍也就过去了。” 秦飞表示受教,当了警察见的东西多了,很容易忘记寻常的世间百态,其实很简单。 “那……苗福呢?”他问。 陈益沉默良久,道:“至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回到市局,陈益在审讯室见到了苗福。 很年轻很阳光的一个小伙子,脸上带着一抹憨厚,从身高体型看,就是他之前在商场所追的那个人。 桌面上证物袋里放着一把匕首,相当锋利,这是苗福自首的时候带来的。 说实话,连陈益都觉得苗福自首的速度有点快,这才几个小时而已,就好像前一秒还在玩命的跑想逃脱法律的制裁,下一秒就顿悟了。 “项洪斌你捅的?”陈益问。 苗福低着头坐在那里,手腕上带着手铐,闻言点头承认。 陈益:“你坐出租车离开的时候,怎么跑的?我追着追着就没影了。” 苗福抬起头:“你当时追我了?我不知道,下了车后我立马上了另一辆。” 陈益:“挺聪明,提前计划好了?” 苗福:“没有,只计划了捅他几刀。” 陈益:“想过杀他吗?” 苗福:“没有。” 陈益:“为什么突然自首?” 苗福:“反正也跑不了,做了就是做了。” 陈益:“为什么要在商场动手,人有点多啊。” 苗福:“他撞死我老师的时候,人更多。” “凭什么他撞死了人还能高高兴兴的谈恋爱,我老师却只能躺在黑暗冰冷的坟墓里?” 陈益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无法给对方一个满意的回答。 法律就是这样的规定的,醉驾致人死亡和故意杀人,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社会危害较小,某种程度上属于偶然。 说的难听点,是丁建兴倒霉。 这也没办法,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 而且项洪斌也得到了惩罚,赔款外加判刑。 “你说的老师,指的是丁建兴吗?”陈益问。 苗福点头:“嗯。” 陈益:“所以说,你是为了给丁建兴报仇。” 苗福:“没错,我就是要为老师报仇。” 陈益:“说说你和丁建兴吧,能为了他捅项洪斌三刀,想必你们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提到丁建兴,苗福冷厉的眼神柔和下来,缓声开口:“考入阳工大,是我第一次来到阳城这么大的城市,对我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陌生的,令人……害怕的。” “同学们给我的评价是内向不爱说话,但我知道那是自卑,他们可以随随便便去买自己想吃的东西,想穿的衣服,但我不可以,我没有钱。” “直到……老师在一堂课结束后注意到了我,他改变了我的人生,那些鼓励的话语,我倒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尤其是那句……没有天生的好命,就要奋不顾身的努力。” “老师就是我人生中最亮的那束光,但现在我毕业了,灯却灭了,我无法接受,犯了错的人就要受到惩罚。” 他的语气一直很平和,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哪怕即将面临未知的后果,也没有惧怕。 是无畏,还是无所谓呢。 陈益看着他,说出了一句扎心的话:“你老师没告诉你,修养品德,绝不可违法犯罪吗?他要是知道了你为他坐牢,会怎么想。” “前途尽毁,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成了笑话。” 知恩图报值得佩服,但违法犯罪也必须谴责。 故意伤人,就算得到了受害者的谅解,也还是会判刑,更何况项洪斌不可能原谅一个差点杀了自己的人。 我醉驾我承认,我撞死人了我承认,但我受到惩罚了。 赔也赔了判也判了,你还来捅我! 这不得气死。 苗福沉默。 陈益站起身:“行吧,不聊了,等着处理吧。” 此时苗福询问:“他……他没死吧?” 陈益回答:“没死,活着呢,伤的不是很严重。” 对于这个答案苗福反应不大,既没有为项洪斌没死而松口气,也没有为项洪斌活着而失望,似乎对结果并不关心。 也许,他要的就是给对方一个教训,顺便为自己泄愤,其他的不重要。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陈益问。 苗福摇头。 陈益离开了审讯室,何时新他们也被叫了回来。 本来是要查监控确定嫌疑人踪迹,以及根据出租车付款记录顺藤摸瓜,现在倒是不必。 没有计划,在大庭广众之下持刀伤人,苗福不可能跑得了。 就算不自首,今天同样能抓到他,也算好事吧,有自首情节还能判的轻点。 “审完了?因为什么啊?”何时新询问。 陈益在办案大厅坐了下来,道:“项洪斌醉驾撞死了他的老师,报复的。” 何时新惊讶:“学生给老师报仇?这可不多见,看来这位老师在他心中地位不低啊。” 陈益:“山里来的穷苦孩子,照亮人生的唯一一座灯塔,现在塔没了,所以偏激了点。” 何时新:“多大了?” 陈益:“刚毕业。” 何时新叹道:“可惜啊,本来前途应该光明的。” 陈益:“确实可惜,整理案卷吧。” 他来到法医室,闲着无聊的方书瑜正在玩手机。 “审完了?”她问。 陈益嗯了一声,坐到方书瑜旁边说道:“电影还看不?” 方书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电影院肯定关门了。” 陈益:“换个地方呗。” 方书瑜:“算了,心情都没了,下次吧。” 陈益:“行,明天家具差不多就到了,可以在家里搞个私人影院。” 方书瑜目光亮起:“这好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陈益:“去瞅瞅配套?” 方书瑜:“走!”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惊悚现场,只用了一刀 凌晨,是万物俱寂的时刻,哪怕是繁华的阳城也不例外。 没有白天的喧嚣和夜晚的狂欢,剩下的只有静谧和深邃,整个城市被淡雅的月光轻轻笼罩,微风在街道上空灵的穿梭。 此刻,霓虹灯早已沉睡,偶尔可见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内还有灯光闪耀,仿佛在迎接城市新的黎明。 路上行人稀少,能打破宁静的只有夜班的出租车。 当然,还包括夜猫子以及酒吧和夜店流连忘返的青年。 虽是凌晨,但城市没有停止运转,清洁工已经开始清扫道路,若从高空俯瞰,角落随处可见他们的身影。 早餐的摊子也支了起来,准备新一天的工作,热气腾腾的蒸笼,带着肉包子的芬香。 有开门营业的,自然也有关门歇业的。 红色具有诱惑力的灯光,就是其中之一。 她们昼伏夜出,结束了一晚上的工作,欣喜今晚的收获,也憧憬未来的生活。 坚持,再坚持一两年,就可以攒很多钱了,到时候不说财务自由,最起码有了在这个城市好好生活下去的资本。 或者…… 回到自己老家,找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嫁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兢兢业业的工作?不存在,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一月几千块的工作,一晚上就可以赚到。 市区的某个偏僻巷道,浓妆艳抹的高挑女子关上了按摩店的房门,准备回自己的出租屋好好睡上一觉。 这就是她一整天的生活,白天睡觉,晚上工作,直到凌晨。 高挑女子心情似乎很不错,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笑容未曾消失,看来是生意不错赚了不少钱。 哒! 哒! 哒! 伴随着高挑女子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她沿着幽深的巷道慢慢走着,准备去打个出租车。 女子哼着小曲,前方距离城市街道主路已经越来越近了。 就在此时,远处视线下出现了一个男子身影,不是站着,而是躺着。 她愣了一下,觉得男子所穿的衣服有点眼熟,好像是自己所接待的最后一名顾客。 她记得,对方挺年轻的,也就二十岁出头,像个大学生,当时喝了不少酒,出手也很大方。 所以,她才没有赶对方走,照顾服务的很周到,这才成了自己今天最后一位顾客。 怎么躺在这? 喝多了睡在地上了吗? 确实喝了很多酒,她印象很深。 女子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想着毕竟是客人,秉承服务行业的精神也应该把对方叫起来,关心一下,自己以后还要在这工作呢,主打就是一手回头客。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越来越近,女子刚想喊一声把对方叫醒,此刻声音堵在了喉咙里,脚步也是戛然而止。 长长的睫毛下,她的眼神中闪现出极度的惊恐,本来化妆显得白皙的脸色,此刻更白了。 她看到了什么? 该男子的喉咙被割开,鲜血流满了一地,触目惊心。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让女子感到寒意直冲天灵盖的,是男子那诡异的笑容和睁大的双眼! 不,不对。 那不是诡异的笑容,是被人用刀割开的脸庞,从嘴角一直延伸到了耳朵。 那不是睁大的双眼,是空荡荡黑漆漆的血目,只有鲜血没有眼球。 这是女子一生中所见最恐怖的画面,下一刻,尖叫声响起。 “啊!!!” 女子的第一反应不是报警,吓得摔倒在地之后,起身就跑,过程中还丢掉了一只高跟鞋。 她非常慌张,索性把另一只高跟鞋也扔掉,玩命的狂奔,很快消失在了巷道的另一头。 这个地方巷道四通八达,不止前方那一条路。 周围,再次陷入了寂静,只有那孤零零的恐怖尸体,凄凉的躺在那,等待下一个“有缘人”发现,直到报警。 …… 海天豪庭。 这个高档小区处在阳城的市中心,大平层面积二百八十平,单价很高,能买的起的人还是不多的。 陈益的房子就在这里,昨天家具送来后,他和方书瑜已经住了进来。 清晨的阳光洒进卧室,照在了陈益和方书瑜的脸上,也映照出满地的衣服。 昨晚有点激烈,幸亏隔音很好。 方书瑜动了动眼睛,但没有睁开,缩进了陈益怀里。 陈益醒了,看着怀中的女孩,他微微一笑。 两人赖床半个多小时后,终于起床穿衣,方书瑜去厨房做了早餐。 吃过饭后,方书瑜刚要把餐具放进洗碗机,却被陈益在后面抱住。 哪怕是宽松的睡衣,也掩饰不住方书瑜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很是迷人。 “干吗?忙着的。” 方书瑜提醒对方别打扰自己收拾东西。 陈益点头:“嗯。” 方书瑜没反应过来:“啊?” 下一刻,伴随着她的惊呼,自己整个人被陈益抱了起来,进了卧室。 方书瑜这才明白陈益的意思,虽然昨晚已经经历,但羞涩感还未消失。 “别……别闹!” 拒绝的力度,显然很小。 陈益刚要有所动作,此时手机在床头柜响起。 方书瑜转头看去,拿起手机递了过去:“好像是卓云。” 陈益热情被浇灭,不祥的预感又来了。 “喂?云哥。” 卓云声音很急:“陈队!有案子!命案!环卫工人报的警!” 陈益严肃起来:“在什么地方?” 卓云:“龙泉路中段,那里有一片老房子,有人被杀死在巷道里,听报警人说眼睛都没了!而且脸部很瘆人!” 陈益:“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处理,控制好现场我们随后就到,让法医助理带齐所有东西。” 卓云:“是!” 发生了命案,他也没心思去和陈益玩文字游戏八卦。 电话挂断,另一边的方书瑜已经打开衣柜开始找衣服了,听电话内容她也能猜到,一定是发生了大案子。 “书瑜,不用去市局了,我们直接去现场。” 方书瑜点头:“好。” 随后,两人用最快的速度穿衣出门,开车朝案发现场赶去。 到了地方后,能看到不少警车停靠在路边,警灯闪烁,巷口附近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陈副支。” 看到陈益,最快赶来的派出所民警掀起警戒线让对方进去。 陈益点头,和方书瑜一起走进巷口,何时新他们都已经到了,地面上摆了不少数字标识牌,包括远处散落在地上的高跟鞋。 众人给陈益让开了道路。 来到近前,陈益的视线放在死者身上,目光当即一凝。 空洞的眼眶,令人惊悚的笑容,如此诡异残忍的杀人手法,还真是少见。 他又转头看向远处的高跟鞋,鞋子肯定不会是死者的,那就有三种可能。 凶手的。 路过行人的。 死者朋友的。 再看更远处,按摩店的灯光虽然关了,牌子上的字还是可以认出来。 这个巷道,是红灯区。 如此的话,那双高跟鞋的主人,很有可能是卖淫工作者。 死者呢? 死者是嫖客吗? 短暂的两秒钟陈益想了很多,这是他的思维习惯, 另一边,方书瑜也被死者的死状给惊到了,接过法医助理递来的衣服和手套,准备开始初步的尸检工作。 从死者喉咙处的伤口和流血量看,应该就是致命伤。 割喉杀人。 在法医工作期间,陈益低头打量周围环境,小心翼翼的顺着现场可以落脚的地方,向前方的按摩店走去。 身后,何时新等人跟了上来。 来到按摩店门口,房门已经上锁,陈益凑近趴在玻璃门往里看了一会后,收回视线。 他继续左右观察,这个地方巷道有四条路,都可以离开现场,此刻每一条路都拉起警戒线堵住了,有站岗的警员阻止围观人群靠近。 不管什么时候,总归是不会缺看热闹的人。 何时新说道:“附近监控太少了,几乎没有,离开巷道到了大路才能查。” 陈益点了点头,道:“也正是因为监控少,按摩店才会开在这里。” 按摩店不止一家,远处零星还能看到,但都已经关门了。 何时新转头看向身旁的按摩店,道:“那双高跟鞋,不知道是哪家店里的,凶手应该不会是店里的人吧?” 陈益回身:“两个高跟鞋距离十米以上,鞋的主人一看就是慌不择路吓跑的,大概率是发现尸体后没有报警,选择了离开。” “都吓成那样了,可不像是凶手的心理素质。” 何时新:“对,脸上的伤口和失去的眼睛,都说明凶手在杀完人之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非常淡定的在处理后面的事情,不管动机如何,心理素质绝对很强。” 陈益:“我们需要找到这双高跟鞋的主人,现在还无法排除她是不是目击者。” 发现尸体只是可能性比较大的情况,也许高跟鞋的主人不仅仅发现了尸体,还看到了凶手杀人,只不过凶手目标明确没有理会。 何时新:“这好办,扫了这条街就是了,要不让治安大队帮帮忙,他们业务熟练。” 陈益嗯了一声,转头道:“云哥,给老曹打电话,告诉他来活了,尽量在今天抓到所有人。” 平时刑侦支队不会管这些事,但涉及命案,该抓的就得抓。 卓云:“好。” 几人返回了案发现场,尸检还在继续,此时死者的衣服已经被掀开,出现了新的伤口。 那是在胸前,笔直的一道,从脖子下方延伸至肚脐。 陈益蹲下看了看,伤口不是很深,也就割破了皮肉而已,而且衣服没有任何损伤。 显然,凶手是刻意掀开了死者的衣服,在死者身上留下了这道伤口。 失去的眼睛。 嘴角延伸到耳朵的“笑容”。 胸前笔直的伤口。 凶手的动机,古怪的很。 “能看出什么吗?”何时新问。 陈益摇头:“不好说啊,希望我们遇到的不是连环杀手吧,仅仅是报复的话,符号是不是有点多了?” 连环杀手四个字相当敏感,不仅何时新变色,方书瑜等人也是抬头。 现在案子刚刚发生,死者身份也还不知道,怎么突然提出连环杀手的可能了? 何时新忍不住道:“哪里像连环杀手?” 陈益指着死者胸膛道:“这笔直的一条线,你觉得目的是什么?掀开死者衣服划的,不会是心血来潮吧?” 何时新低头,盯着那条线看了一会,越看越像一个……数字1。 “1?不会吧?!”何时新皱眉。 陈益道:“希望不会,要是再冒出来一个数字2,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何时新沉默,继续盯着死者胸膛的伤口看。 坏了,让陈益这么一提醒,他先入为主越看越像,虽然只是猜测,但猜测有时候更让人揪心。 未知的事情,是最可怕的。 许久之后,方书瑜停止工作,开口道:“男性尸体一具,身高一米七八,致命伤在喉咙,只用了一刀,死因是窒息和失血过多,死者双目被人挖走,嘴角至耳朵可见一厘米深的划痕。” “尸僵和尸斑刚刚出现还未开始扩散,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大概四小时左右。” 何时新吃惊:“四个小时?这么短?等会……一刀?!” 陈益看了一眼时间,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凌晨三点半左右,将受害者杀死的。 差不多……也是按摩店该关门下班的时间了,刚好和那双散落的高跟鞋对上。 下班后的某个女人,发现了尸体,被尸体脸部惨状吓得魂魄皆飞,鞋都不要了玩命狂奔。 没有报警。 如果她选择报警的话,警方能更快的赶到案发现场,也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这也没办法,发现尸体报不报警,是他人的自由。 “喏,死者手机,没被动过还有电量。”方书瑜将一个证物袋拿起,“只有一个手机,身上未发现身份证和其他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 何时新接过:“有手机就够了。” 手机还在,至少不是抢劫,而且抢劫也没必要挖人眼珠子啊。 这要么是变态,要么就是有目的的泄愤。 陈益:“走访附近的所有居民以及环卫工人,包括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能问的都问问。” 卓云:“是,陈队。” 陈益:“强哥,脚印什么情况?” 陆永强正趴在地上认真勘查,闻言说道:“脚印不少,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已经拍照拓印。” 陈益点头,再次看向死者的脖子。 只用了一刀? 这就有点厉害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很社会,本地人 此刻何时新的注意力也在死者的致命伤上,一刀毙命,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现实中,家里杀鸡的时候都偶尔办不到一刀杀死,更别说是杀人了。 凶手是受过专业训练,还是自己在私下里练习过无数次呢? 反正肯定是练过,不然绝对做不到,巧合性因素暂时不去考虑。 看了一会后,陈益收回视线,扫了一眼远处围观的人群,有大人也有小孩,好奇心很难忍的住,真看到了什么,不怕晚上做噩梦? 现场勘查和初步的尸检结束后,众人返回市局,只留下了卓云带着一线刑警在走访。 凌晨三四点杀人,凶手动手的时间点还是非常刁钻的,正是全城最安静的时候,也是人最少的时候。 却不知到底是刻意选择,还是时间上的巧合。 回到市局后,方书瑜带着法医助理立即对尸体开始了全面尸检,陆永强也带着技术科开始了痕迹分析和现场脚印还原。 陈益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确定死者的身份。 这项工作倒也不难,死者的手机在,不用调查也不用比对指纹,解锁手机后马上就能知道死者是谁。 “又是大学生??” 当死者身份确定后,陈益抬手揉了揉眉心。 阳城电子学院大四学生,刚刚毕业即将步入社会,却在凌晨被人杀死在巷道里。 不仅如此,双目还被取走,脸上更是划出了一道诡异的笑脸。 又是一个很离奇的案子。 前段时间破了阳城大学的碎尸案,近几天还发生了一起阳工大故意伤害案,现在又轮到阳城电子学院了。 今年的刑事案件,真是捅了大学的马蜂窝。 “通知家属吧。”陈益开口。 死者叫杨修明,二十三岁,专科考入阳城电子学院,在学校里专升本,今年本科毕业。 中午,杨修明的父母来了,得知自己儿子惨死街头的消息,两人瞬间崩溃,女的一时间无法接受直接晕在了法医室。 此刻,吴有德正带着警员一边照顾一边安慰,这是吴有德的强项,每次都是他负责。 有时候陈益还真是很佩服吴有德,坦然面对受害者家属乃至嫌疑人家属的所有负面情绪,淡定的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点,说实话这个活他干不了。 时间长了,脑子都能爆炸。 要不怎么叫金牌调解员呢,这个民警当初挖的值,好钢用在刀刃上。 一个小时后,接待室的声音渐渐停止,吴有德开门走了出来。 “陈队啊,情绪稳定了,可以问了。”吴有德招呼陈益。 陈益走了过来:“辛苦了老吴。” 吴有德:“客气啥应该的,快去吧。” 陈益嗯了一声,开门进了休息室,可见杨修明的父母正坐在沙发上,女的不停的啜泣,男的也是一脸悲痛和绝望。 状态比之一个小时前,已经很好了。 陈益几人坐了下来,有警员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问话内容。 “你好,我是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益,可以聊聊吗?”陈益开口。 杨修明的母亲仿佛没有听到,还在小声哭泣,杨父抬头看了陈益一眼,兴趣不大,叹道:“陈队长请问吧。” 陈益:“多谢,你们就是阳城本地人吧?” 杨父点头:“是的。” 陈益:“杨修明是走读还是住校?” 杨父:“住校。” 陈益:“你们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杨父想了想,回答道:“半个月前吧,刚好是周末,他回家住了一晚上,和我们聊了聊毕业的事情。” 陈益:“当时他情绪上有什么异常吗?” 杨父摇头:“没有,就和平时一样,很正常。” 陈益:“半个月内,伱们和他联系过吗?” 杨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头看向杨母,看来他没有联系过。 杨母摸了摸眼泪,带着哭腔道:“联系过……我经常给他打电话。” 陈益:“发现什么不对了吗?或者他是否和你提到过不同寻常的事情。” 杨母:“没有。” 陈益:“可以再想想吗?” 杨母激动起来:“没有就是没有!你们问我有什么用,去抓凶手啊!!” 杨父连忙安慰杨母,示意对方不要拿警察撒气,同时对陈益表达了歉意。 陈益没有在意,丧子之痛可以理解,这是为人父母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聊了许久后,陈益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线索,离开了休息室。 大学生除了经济外已经基本独立,很多事情是不会和自己父母说的。 重点的走访,还是应该在死者的同学朋友身上,只有他们,才会知道关于死者更多的信息。 死者被杀前的事情其实已经很清楚了,死者身上还有残留的酒味,手机支付记录也能证明他的确进过按摩房。 付款时间,是凌晨三点后。 这和他被杀的时间非常接近。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杨修明和朋友喝酒喝到很晚,然后来到案发现场嫖娼,完事后在离开的路上,被人割喉。 “这个杨修明,生活相当不检点啊。” 办案大厅,何时新通过对杨修明手机的全面清查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陈益坐了下来,点燃一根香烟,说道:“怎么讲?” 何时新道:“这个杨修明是有女朋友的,从最后的聊天记录看,两人并没有分手,相当甜蜜。” “但他在案发当天,依然花钱去了红灯区,而且不止一次。” “从前几年的付款记录看,有多笔记录是有问题的,给陌生女人转账三百,四百,五百都有,还有去足疗店的一九八,二九八,最高五九八。”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大学生啊。” 陈益见怪不怪:“挺有钱的。” 何时新:“在大学生里确实算有钱,一月消费差不多三千以上。” 陈益:“阳城电子学院随便考考就能上,他要是一个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学生,也不至于上这个学校。” 他说的是事实,不是偏见。 全国大学质量参差不齐,有帝城大学这样的顶尖学府,自然也有阳城电子学院这样的普通专科学校。 哪怕是在高考大省的东洲,两三百分也就够了。 只要你敢报,阳城电子学院就敢录取。 好的学校自然好学生多,差的学校自然差学生多。 当然了,阳城电子学院里肯定有爱学习的学生,但相对较少。 杨修明,显然不在此列,并且纨绔的有点夸张。 人家姜煜好歹在不停的谈女朋友,而杨修明却痴迷于灯红酒绿。 何时新用相当不检点来形容,没有任何毛病。 过于早熟了。 按理说大学生刚刚离开中学,应该不怎么懂这些东西才对,但杨修明却已经形成习惯。 这要是中间被抓,绝对会被开除,父母的脸也丢尽。 何时新开口:“是不是可以认为,杨修明的圈子有点乱。”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陈益点头:“这玩意肯定得有人带,他接触社会应该比较早,也许高中的时候懂的就比同龄人多了。” 何时新沉吟:“如此的话,仇杀的可能性就不小了,他这种经历很容易得罪人。” 陈益:“问问再说,昨晚他和谁喝的酒?” 何时新:“聊天记录没有提到这件事,通话记录昨晚也是空的,应该是宿舍,这个月是大学毕业季,庆祝毕业呗。” 陈益:“问问,然后都叫到市局里来。” 何时新:“好。” 下午,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陈益拿到了详细的尸检报告。 死亡时间精确在了四小时,误差不大,也就是凌晨三点半。 致命伤在喉咙处,一击毙命。 挖出双目的工具,脸上的划痕,胸口的划痕,和喉咙处的致命伤来自同一把利器。 因为没有贯穿伤,所以无法准确判断到底是匕首还是其他刀刃。 死者胃部有大量酒精,生前喝了相当多的啤酒和白酒。 换做正常人,这些酒精足以导致烂醉,说明杨修明酒量还是很好的。 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也不存在打斗的痕迹。 另一边,陆永强的现勘结果也出来了,脚印很多很杂乱,有大人的,有女人的,还有小孩的,无法分辨出哪一个来自凶手。 除了脚印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痕迹,干净的很。 陈益微微皱眉:“强哥,凶手杀完人后还挖出了死者的眼睛,肯定会在尸体旁逗留,提取不到脚印吗?我记得现场灰尘不少,只要有人经过脚印还是很清晰的。” 陆永强无奈:“确实找不到长时间逗留的脚印,只有一个孩子的,但孩子不可能杀人啊。” 陈益:“孩子?多大码?” 陆永强:“三十四码,这个鞋号也就是十岁左右的孩子穿的,其他的都只是经过,不符合现场情况。” 陈益合上文件,说道:“那不见了鬼了,穿鞋套也得有痕迹啊。” 陆永强:“要不就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割喉,取目,划痕,一气呵成。” 陈益:“那凶手就不是厉害所能形容的了,拍电影啊??” 陆永强:“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吧?都一刀毙命了,凶手不像普通人。” 陈益陷入沉吟。 这么专业? 杨修明一个大学生,是怎么得罪这种人物的? 还是说因为某种原因,随机杀人? 这次遇到的罪犯,是一个超脱普通刑事案件的高手吗? 眼下线索缺失,这些问题也只能想想,不过陆永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最大。 理论上……的确能做到,只要够快够精准。 因为他自己就可以。 他可以,别人自然也可以。 傍晚之前,杨修明宿舍其他五个人被叫到了市局,是打电话通知的,没有上门去请。 五人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在学校宿舍打游戏,虽然已经毕业,但暂时没有回家的。 询问室,五人一字排开坐在那里,相互对视显得有些紧张。 市局这种地方,很多人可是一辈子都来不了一次。 陈益坐在对面,开口道:“放轻松,叫你们过来只是有问题需要询问,实话实说就可以,知道什么回答什么,答完了就可以走了。” 五人点头。 陈益:“昨天晚上,你们和杨修明在一起吗?” 其中一人说道:“在一起,这不毕业了吗?喝个分手酒。” 陈益:“喝了不少吗?” 对方点头:“喝了不少,我都喝醉了,被他们扶回去的。” 陈益:“杨修明呢?他为什么没有回宿舍。” 对方:“他……” 说了一个字,他沉默下来。 陈益看向另一个人:“你说。” 对方连忙低头,表示不清楚。 陈益:“谁是宿舍老大啊?” 闻言,五人中穿白色衬衫的青年脸色变了变,怯怯道:“我……我是,我是老大。” 陈益看了过去,笑道:“没事,有什么说什么,很多事情我们其实都已经了解了,只是验证而已。” 老大咽了咽口水,心中默默给杨修明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回答道:“他应该是去嫖娼了。” 陈益:“他说的吗?” 老大点头:“对,当时喝多了,他嚷嚷着要带我们去看看世面,我们哪敢啊,果断拒绝,他骂了我们两句就自己去了。” 陈益:“他经常去吗?” 老大:“应该是吧,他平时喝酒的时候就和我们吹嘘,说这个女的好那个女的棒,真的假的我不知道。” 陈益:“在学校里他有仇人吗?” 这个问题让老大迟疑,在看了看其他舍友后,说道:“没有吧?我印象中是没有。” 陈益:“他嫖娼的事情,你们谁告诉过他女朋友?” 五人连连摇头,这可就有点不地道了,他们都表示没提过。 陈益继续问:“他有情敌吗?” 老大回答:“追他女朋友的人有,但不算情敌吧?追上之后人家就都放弃了,只能算公平竞争。” 陈益:“杨修明有没有和你们提过,某个追他女朋友的人,和他发生过冲突。” 老大:“没有,你们说呢?有吗?” 其他四人摇头。 问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依然没有得到有效线索,不过至少对杨修明这个人性格,有了深入的了解。 简单来说三个字:很社会。 很社会,又是本地人,那么他的人际关系,就不仅仅局限于学校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偶遇市局同事 五人离开了市局,学生之间也就那点事,没有问出和案件有关的信息,需要更加深入的调查。 何时新去调通话记录了,陈益来到江晓欣这边,查看监控的调查结果。 案发现场附近监控匮乏,但想要离开那片地方还是要经过大路,只要不是对监控位置特别熟悉刻意避开,是能够拍到的。 可惜结果并不乐观,凌晨三四点的阳城非常安静,街道上行人极少,监控时间一直查到了警方到达,也未曾发现有从巷道离开的可疑人员。 “地图调出来我看看。”陈益说道。 江晓欣:“好。” 她调出案发现场周围的详细地图,陈益凑近,配合监控画面相互之间仔细对比。 确实存在一定的盲区,需要靠墙走。 不过那不是墙,而是沿街商铺,商铺一般都有自己的私人监控。 “江姐,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去把商铺的私人监控拷贝回来。”陈益道。 “好我马上去。” 江晓欣记下了这几个地点,起身带着一名警员离开了市局。 时间来到晚上,卓云最先返回,随后回来的是江晓欣。 卓云表示,经过对案发现场附近大量走访,并没有人提及自己看到过可疑人员,也没有听到过可疑声响比如惨叫什么的。 凌晨三四点大家都在熟睡路上行人不多,很难找到目击者。 江晓欣那边在排查了商铺私人监控后,也表示在案发前后没有任何人经过。 “没有人经过?那凶手怎么走的。”陈益低声自语,沉吟片刻后,想到一种可能,“要不就是没走。” “没走?”卓云微惊,“没走的意思是,凶手一直在现场吗?直到有人报警?” 陈益回忆之前在现场逗留的围观群众,说道:“可能我们到了现场后也还没走,和所有人一起看热闹呢。” 卓云:“胆子这么大?” 陈益:“一刀割喉,眼睛都挖了出来,胆子能不大么,我们需要老房子里所有住户的资料,尤其是租户。” 卓云:“我去查。” 他明白陈益的意思,如果凶手就是附近的居民,那么作案条件可就太完美了,杀完人直接回家即可,也不用担心离开的时候被监控拍到。 等警方来了之后,和大家一同当起吃瓜群众,谁也不会想到凶手距离办案刑警就隔着几十米。 另一边,何时新还在查杨修明的通话记录,记录好查,时间的消耗来自于需要核对每个号码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们的详细资料。 一个大学生而已,人际关系再复杂也不会太夸张,重点是校外人员。 能一刀毙命,他们并不认为凶手会是学校里的人,查案要先查大概率事件,排除了大概率,再查小概率。 曹辉的动作很快,在接到刑侦支队电话后,立即带着治安大队清扫那片红灯区, 晚上十点,他带回来了七八个女人,个个浓妆艳抹。 年龄都很大,没有低于三十岁的,最老的将近五十。 在幽暗巷道的按摩房工作,质量自然不会高到哪去。 “陈副支,人都带回来了,还有个没上班的,我直接去她家里抓的。”曹辉笑着开口。 办案大厅,陈益扫了一眼耸拉着脑袋的一排女人,问道:“哪个没上班?” 曹辉抬手一指:“她。” 女子有些害怕,想抬头但没敢。 陈益上前:“你昨晚是不是看到了一具尸体?” 女子一惊:“没……没有啊,我没看到!” 演技比较拙劣,陈益拿来了留在案发现场的高跟鞋,问道:“这不是你的鞋?” 女子看了一眼,神色僵住。 见状,曹辉冷声开口:“说实话!再敢撒谎可就不是拘留了!” 拘留十五天罚款数千块,是这几个女人需要面临的惩罚,男方也是如此。 不过她们可能都已经习惯了,十五天而已,出来之后也许会换个地方继续干。 涉黄案件是永远杜绝不了的,除非抓到一个枪毙一个。 女子被吓住,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确实看到了尸体,当时把我吓坏了。” 陈益摆手:“带到审讯室。” “审讯室?!”女子更为惊慌,“警官,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他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她哪里进过审讯室那种地方,印象中那都是审问重大罪犯的。 以前被抓到,都是坐在沙发上问两句,警察也都见怪不怪态度很好,还递水递吃的,第二天再送到拘留所,待个十天半月也就出来了。 “问点事而已,不要紧张。”陈益道。 女子提出要求:“能……能不进审讯室吗?换个地方……” 陈益点头:“行,把她带到询问室,再给她倒杯水。” 女子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嘛,咱又没杀人放火,都是为了生活,不至于不至于。 “老曹,谢了啊。” 女子被带走后,陈益上前拍了曹辉一下。 曹辉笑道:“谢啥啊都一个单位的,以后有事吱声,我还得谢谢你呢,又扫了一个地方。” 陈益:“回头请伱吃饭。” 曹辉:“说好了啊,我记住了。” 陈益:“当然。” 询问室。 陈益坐在了女子面前,他没有问名字,直截了当:“凌晨死的那个,是你的客人吗?” 女子点头。 陈益:“最后一个?” 女子:“对。” 陈益:“他找过你几次?” 女子:“好像……就一次吧,我记不清了。” 陈益:“他和你聊过什么?” 女子:“没聊啊,去我那又不是聊天的。” 陈益:“他几点去的。” 女子:“大概……两点多。” 陈益:“这么久?做了几次?” 女子:“两次,他喝酒了,时间比较长,而且出手很大方。” 陈益:“关于他的死,有没有什么重要线索告诉我,如果有的话,我可以让你免去拘留。” 听得此话,女子目光一亮,开始认真回忆。 拘留所十五天清汤寡水的,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电影,无聊的很,还耽误自己挣钱,能不去当然是最好的。 许久之后,她失望的叹了口气,道:“没有……” 陈益站起身:“好吧,那我们的谈话结束。” 女子张了张嘴,感觉自己没有把握好能马上离开的机会,很是无奈。 但她真的想不到什么线索,男人去了自己那还能聊什么?聊人生吗? 办案大厅。 已经很晚了,经过了一天的调查,可以说没有任何能推进案情进展的线索,调查方向现在集中在了死者杨修明的通话记录上。 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去休息,只剩下了陈益和何时新以及值班人员,卓云和秦飞也在。 “从通话记录看,大部分是同学,父母,还有学校的辅导员,老师。”何时新开口,“校外人员,目前找到了两个,其中一个存在案底,几年前打架斗殴进去过一次,叫宋义涛。” “另外一个,叫陆洪文。” “我查了这两个人的通话记录,也认识,三人之间是有交集的。” 陈益:“干什么的知道吗?” 何时新摇头:“不知道,资料中没有,案底人员很难从事提供五险一金的工作,应该是散工或者自由职业者吧,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但有可能打草惊蛇。” 案件调查初期,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陈益想了想,道:“调宋义涛的卷宗,他在什么地方打架斗殴进去的。” 何时新:“好,我看看。” 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后,他很快得到结果:“丽致会所,他当时在里面工作。” 陈益:“什么地方?” 何时新:“夜总会。” 陈益看了一眼时间,起身道:“走,请你们喝酒。” 何时新几人面面相觑,现在可是查案期间,喝哪门子酒,张晋刚知道了都得完蛋。 陈益改口道:“吃点果盘也行。” 几人开着私家车出了市局大门,向丽致赶去。 路上,陈益说道:“杀杨修明的人是有点身手的,一击毙命,能做到的人很少,你们说他是不是掺和进了什么违法犯罪行为?” 何时新道:“有可能啊,夜总会很乱,涉黄涉毒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卓云说道:“被挖出了眼睛,是不是代表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啊?” 陈益转头:“那脸上的划痕怎么说?还有胸口的划痕。” 卓云思索:“可能……是凶手的个人癖好?杀人符号?” 陈益没有说话,这种可能有点玄幻,在没有线索之前,推断还是要从现实角度出发。 闲聊中丽致到了,门口的车很多,陈益几人选择停在了远处。 此时,陈益刚刚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一道身影突然迅速挤了进来,顺手关上了车门。 陈益刚要有所动作,下一秒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霍队长?”他当即有些意外。 车内,其他人也都停止下车,转头看了过来。 “霍队?” 卓云对霍高阳比较熟悉,而何时新与秦飞就相对陌生了,平时很难见到。 阳城市局禁毒支队,支队长霍高阳。 霍高阳肤色黝黑,在夜晚显的更黑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陈益,来这干什么?” 可能是经常和毒贩打交道,霍高阳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厉和质询,不是针对陈益。 刑侦支队所接触的罪犯和禁毒支队所接触的罪犯,区别还是很大的,前者一般不会反抗,后者可是真敢和你玩命。 抓到就是死,还不如拼个一线生机。 最危险的警种,说的就是霍高阳了。 “查案啊。”陈益实话实说。 霍高阳追问:“查什么案子?” 陈益:“命案。” 霍高阳:“你们要去丽致?” 陈益点头:“嗯。” 问到这里,霍高阳沉默了一会,道:“我们也在查丽致,这怎么办?” 陈益:“呃。” 这就尴尬了,他没想到这么巧,霍高阳也在今晚出任务,而且查的同样是丽致。 “丽致涉毒?”陈益问。 霍高阳扫了一眼车内的人。 陈益担保:“绝对的自己人,出了事霍队长直接找我,我负责。” 何时新三人转移视线,心中莫名有些小感动,秦飞感受最深,毕竟他来市局刑侦支队也没多久。 霍高阳微微点头,道:“还在查,前几天治安大队交上来一个冰妹,来源就是丽致,但不确定是巧合还是其他。” 陈益挑眉:“哦?” 曹辉这几天挺忙啊,一不留神就立了一个大功。 他问:“冰妹没交代吗?” 霍高阳道:“都交代了,但知道的不多,我们只能自己查。” 陈益:“怎么查?”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但没忍住。 果然,霍高阳深深看了陈益一眼,想着对方是方松平未来的女婿,而且有钱的很,方向肯定不可能出现问题,于是回答道:“卧底。” 陈益猜到了。 为什么很多缉毒警会选择卧底的方式查案,原因很简单:证据。 法治社会,没有证据不能随便定罪,哪怕所有线索指向某人是毒贩,也必须有证据才能抓捕。 甚至,在交易过程中被警方堵了,而嫌疑人选择立即销毁罪证比如直接洒进海里,依然无法定罪。 打入内部,是最直接有效的。 “已经进去了?”他问。 霍高阳:“正要进去,这不你们来了,我认识你的车,以防万一过来问问,我还以为你们出来玩呢。” 陈益:“别闹,我们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玩,有禁令的。” 霍高阳笑了笑:“开个玩笑。” 他笑容很快收敛,继续道:“今天这情况……你看怎么处理?” 陈益:“好办啊,我帮你们打头阵,先去侧面查查。” 霍高阳一愣:“怎么查?万一丽致真有问题,惊动了里面的人后面我怎么办?” 陈益道:“霍队长,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我直接表明刑警身份去查命案,和缉毒有啥关系。” “就算里面真的有问题,也绝不会怀疑,因为我是真的来查命案的,如果霍队长不出现的话,我啥也不知道。” 霍高阳若有所思:“这倒也是,命案和丽致什么关系?”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丽致老板 陈益解释:“死者的一个朋友前几年在丽致打架斗殴,进去了,我觉得他出来后可能不会换地方,过来确定一下。” “还在的话,就问问。” “哦对了,死者被一刀割喉。” 听得此话,霍高阳脸色凝重起来,脑洞大开道:“死者有没有可能因毒品被杀?” 陈益:“这我哪知道啊,今天刚刚发生。” 霍高阳:“吸过毒吗?” 陈益:“不知道。” 霍高阳:“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陈益:“大哥,案子今天才发生啊,你当我神仙,要不你帮我查命案,我帮伱查毒品来源。” 霍高阳无语,他知道陈益是在开玩笑。 话说真让自己去查命案,还是有可能两眼摸黑的,术业有专攻这句话细分,可以用在不同的警种上。 反过来,让陈益去查毒也是一样,他是这么认为的。 “你等一会啊。” 霍高阳说了一句后打开车门离开,很快返回,回来之后将一个耳麦递给了陈益。 “给,我们队内的私密频道,要是出了什么事,马上告诉我,我带人冲进去。” 陈益看了一眼没有接,说道:“老霍,我是去查命案,不是真的查毒品,顶多帮你侧面了解了解,能出什么事?” 霍高阳把耳机强行塞给陈益:“以防万一,真出事了我怎么和上面交代,对了,带枪了吗?” 陈益无奈,只得收下,同时回答道:“带了。” 他理解霍高阳,每次出任务的时候神经都是高度紧绷状态,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秒遇到的是小喽啰,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鱼。 刑警是个危险的活,而缉毒警就是把脑袋别裤腰带的活了。 陈益对其还是很敬重的。 “那就好,我在外面等着你。”霍高阳一边说话一边调试耳机,“喂喂喂?能听到吗?” 陈益:“可以……” 霍高阳:“那走吧。” 陈益:“好……” 几人下车,路上陈益回头看了一眼,感觉自己像是改了部门。 “陈队,真查毒品啊?”秦飞小声询问。 陈益:“主要查命案,顺带可以了解了解,不然今天晚上不白来了吗?” 秦飞忽然懂了,两不耽误。 进了丽致,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不等几人观察环境,立即有男服务员上前,客气道:“您好,四位吗?” 陈益嗯了一声。 服务员笑着询问:“需要雅座吗?” 雅座有最低消费,提成很高,如果客人不需要的话,那就是想在散台和舞池自由活动。 该问还是要问的。 陈益:“找个位置好点的地方吧。” 闻言,服务员欣喜,态度更好了,连忙带着陈益四人来到一个远离舞池相对安静的座位。 “请问喝点什么?” 陈益:“今天不方便,随便来点吃的吧,再调四杯酒,不带酒精。” 服务员:“好的,您稍等。” 待服务员离开后,陈益惬意的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远处身材极好的dj打碟,还有舞池那搔首弄姿的男男女女。 说句实话,这个地方确实能让人放松压力,忘记烦恼。 另一边,卓云和秦飞有些不适应,不停的揉耳朵,何时新倒还好,毕竟是副支队长,见过的东西多。 服务员很快返回,吃的喝的一一摆在了桌面上,随后来到陈益旁边,弯腰问道:“先生,需要找几个人陪陪吗?” 陈益:“暂时不需要,对了,涛哥在吗?” “涛哥?”服务员微愣,打量陈益,“您是?” 陈益笑道:“老朋友了,自从他出来后没怎么见过,帮我叫一下吧。” 见得是熟人,服务员笑道:“行,您稍等啊。” 服务员再次离开。 何时新靠近陈益,说道:“看来宋义涛还在这上班,而且地位不低啊。” 陈益掏出香烟递了过去,道:“这种地方,地位是打出来的,在外面如果有案底的话别人会敬而远之,但是在这种地方,有案底就是资本,是招牌。” 何时新点头:“这倒是没错。” 每件事都有正反两面,在灰色地带不说别的,一旦发生冲突,大吼一声老子进去过不差第二次,对面内心多少犯怂。 在外面自卑,在这里就是自傲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也正因如此,世界才多姿多彩。 两人点燃香烟静静等着,不多时,远处快步走来一名男子,大概有三十多岁,看到几个陌生面孔后,他有了疑惑。 疑惑之下,是暗藏的警惕。 “哪位找我?”宋义涛扫了四人一眼,最终视线放在了一脸淡笑的陈益身上。 陈益一指沙发:“坐。” 宋义涛盯着陈益:“不必了,直接说事。” 陈益抽了一口烟,缓声道:“警察。” 听到警察两个字,宋义涛瞳孔微缩,下意识退后半步,那是要跑的意思。 但他没有真跑,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警察上门哪有以这种方式见面的,还消费。 “真的假的?”宋义涛确定了一下。 陈益重复:“坐下再说,有案子找你。” 宋义涛恢复警惕:“什么案子?” 陈益:“命案。” “命案?”宋义涛明显一愣,脸色有所舒缓,这才上前坐了下来,“谁死了啊?” 陈益没有马上回答,问道:“杨修明认识吗?” 宋义涛:“认识啊。” 下一刻,他吃惊道:“杨修明死了?!” 陈益嗯了一声。 宋义涛:“被人杀的?” 陈益点头。 得到肯定,宋义涛轻吸一口气,没有被吓到,只是非常奇怪:“他怎么会被人杀呢?” 陈益:“这就是我们来找你的目的。” 宋义涛明白了,摊手道:“警官,他的死我可是一点都不知情,平时联系都很少,偶尔会见面喝喝酒。” 陈益问:“你俩怎么认识的?” 宋义涛:“台球厅认识的啊。” 陈益:“什么时候?” 宋义涛笑道:“那得有些年头了,得五六年了吧。” 能看出杨修明的死他并不关心,接受意外的能力也很强,朋友死了还能笑得出来。 陈益:“五六年?那时候杨修明上高中吧?” 宋义涛点头:“对,在十五中。” 陈益:“他主动去和你认识的?” 宋义涛:“嗯,这小子挺大方的,又请客又买烟的,想让我帮他平事呗。” 陈益明白。 谁还没有一段年少轻狂的过去呢,那时候男学生之间聊的话题除了游戏外,也就是学校谁的拳头硬了。 谁认识的朋友多,谁就厉害,只要别太过分,也没有老师会去管,反正管了管不了。 而在这个圈子中,能认识社会上的人,绝对是牛逼中的牛逼,拖拉机中的战斗机。 中学生对成年人还是非常敬畏的,鲜有人敢去招惹。 看来,杨修明当时在学校,应该也是个风云人物。 “你帮他打过架?”陈益询问。 宋义涛笑道:“没有,但站过场,还用得着动手吗?我们几个人往那一站,那些学生不被吓尿就不错了。” 陈益:“一次?” 宋义涛:“一次就够了,我们出现一次,杨修明在学校的地位就稳固的很。” 陈益:“上了大学之后呢?” 宋义涛:“上了大学之后就没有了,大学里谁还打架啊,有钱就是爹。” 他看的很通透。 陈益点头:“这倒也是,但他无缘无故死了,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宋义涛:“我哪知道啊,这得你们刑警去查。” 陈益:“当然,第一个要查的,就是你们丽致。” 宋义涛愕然:“这和我们丽致有啥关系啊??他又不是在这死的。” 陈益抬手一挥:“一刀割喉,你说和丽致有啥关系。” 此话让宋义涛瞪大眼睛,直接爆了粗口:“卧槽!一刀割喉?!这么牛逼?!谁这么大本事啊!” 陈益淡淡道:“不知道,但杨修明人际关系很简单,唯一认识的就是你和陆洪文了。” 闻言,宋义涛指着自己:“不会吧阿sir,怀疑我?” 陈益:“电影看多了吧?我姓陈。” 宋义涛:“陈警官,我和他无冤无仇的杀他干什么,他什么时候死的?我绝对能提供不在场证明。” 陈益:“没说是你杀的,今天凌晨两点到四点,你在什么地方?” 宋义涛指了指脚下:“我在这啊,我整天都在这,睡觉也在这,朋友都能帮我证明。” 陈益:“陆洪文呢?” 宋义涛:“也在这,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我还见过他呢。” 陈益:“杨修明平时有什么不良嗜好?” 提到这个问题,宋义涛轻咳一声,道:“爱好女呗,这小子是个花花公子,女朋友漂亮不说,还整天出去嫖,我跟你们说,不到三十岁就得用废……呃,没有三十岁了,已经废废的。” 调侃被杀的朋友毫无心理负担,可见宋义涛的性格,也可见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同时,也降低了他在陈益心中的嫌疑。 目前来看,宋义涛不太像是杀害杨修明的凶手,更何况还有不在场证明。 当然,只是不太像而已,还需要深入调查。 这个家伙,应该就是霍高阳要找的人。 刚见面的时候担心自己是缉毒警察,得知是刑警后又放松下来,反应过于明显,很容易看出问题。 却不知,此地的老板是否涉案。 关于杨修明,陈益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了解,现在最大的可能要么是因为毒品,要么是因为女人。 眼睛被挖走,难道是因为和有夫之妇有染吗?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但通话记录那边并没有任何发现。 “除了女人,还有什么。”陈益问。 宋义涛摇头:“那就没有了,喝酒玩女人,是这小子最大的两个爱好。” 问到这里,陈益略微沉吟,道:“我需要见你们老板。” 既然答应了霍高阳,可以把活干的彻底一些。 宋义涛皱眉:“警官,见我们老板干什么?这点小事有必要?他的死和我们丽致绝对没有关系,我保证。” 陈益看着他:“人都死了,小事?不知对涛哥来说,什么是大事啊?说来听听。” 宋义涛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该如何拒绝,迟疑片刻后只得无奈拿出手机,道:“好吧,我打电话问问。” 陈益不再说话。 “喂?孟哥,是这样……” 交流了一会后,宋义涛挂断电话,起身道:“请跟我来吧。” 四人起身。 宋义涛回头:“不,就陈警官一个人,我们老板喜欢安静,这要求不高吧?” 卓云秦飞刚想说话,陈益阻止道:“好,就我一个人,走吧。” 两人离开了雅座。 还未走远,卓云连忙开口:“何队,陈队一个人去是不是有点危险啊?” 何时新诧异:“危险?陈益他什么身手你不知道吗?” 卓云:“呃……” 回想这几年自己在格斗教研室被陈益单手完虐,他表情讪讪,不再说什么。 也对。 真要动起手来,危险的肯定不是陈益,更何况还带着枪呢。 宋义涛带着陈益到了三楼,耳边渐渐安静下来,能清楚的听到脚步声。 从楼梯口负责把守的彪形大汉可以看出,丽致的老板还是不简单的,却不知具体什么背景。 咚咚咚。 来到房间,宋义涛恭敬的敲门,很快房门开了,陈益率先走了进去。 还没走两步,四个保镖拦住了陈益去路。 见状,宋义涛在后面冷笑。 陈益淡定的抬了抬眼皮,他知道保镖身后的茶几沙发那边肯定有人,但挡住了看不到。 “有意思的欢迎仪式。”陈益声音响起,“悠着点啊,我很讨厌无聊的下马威,不然今天晚上医院那边,会少出四个床位。” 宋义涛:“陈警官倒是自信。” 陈益:“五个。” 宋义涛脸色一沉。 陈益活动了一下手腕,道:“我以人格担保不告你们袭警,来吧,松松筋骨就当切磋了。” 宋义涛目光微凝,这自信不像假的。 此刻,房间内有男人的声音响起:“让开,怎么对陈队长如此没有礼貌,知道他是谁吗?十个我也惹不起啊。” 闻言,四名保镖齐齐侧身。 陈益看了过去,莫得一愣,却没想到丽致的老板会如此年轻,也就三十多岁。 白色的西服,在昏暗的房间内显得十分扎眼,最值得一提的是男子的容貌,可以用清秀来形容,偏女性化。 他拿着一个高脚杯,朦胧的石榴红在杯中摇晃。 陈益觉得这个人很装,但装的比较自然,生不起恶感。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孟毅想交朋友 “贵客光临有失远迎啊,陈队长请坐。”男子微微转头,轻笑开口。 刚刚看的是侧脸,现在看的是正脸,不能用“帅”来形容,就得用“妖”,陈益此刻开始怀疑对方的性取向。 盯着该男子看了一会,陈益上前,坐在了对面。 自从当刑警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接触灰色产业圈的人。 这些人平时不会犯什么大事,和辖区派出所的交流会比较多。 懂收敛的,永远不会和分局市局刑侦队打上交道。 涉及到派出所,顶多算治安,上升到刑侦队,可就严重的多。 “你们先出去。”男子摆手。 宋义涛和四名保镖很听话,没有任何质疑,立即关门退出了房间。 威信很高。 待房门关上后,男子拿起茶几上的红酒瓶,伴随“砰”的一声轻响,随后为陈益倒上了红酒。 陈益看了一眼,道:“客气了,工作期间不能喝酒。” 男子笑道:“红酒而已,尝尝,当然了,陈少在品酒方面,肯定是要强过我太多,比不了。” 从一开始的“陈队长”到现在的“陈少”,此人知道的事情不少。 陈益:“怎么称呼?” 男子:“孟毅。” 陈益:“孟先生对我很了解啊,查过?” 孟毅脸上的笑容一直和煦:“查这个字严重了,只能说是了解吧,干我们这一行的,阳城每个知名的公门人物,都得了解。” 陈益:“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孟毅笑道:“不,无战何来胜负之说,我需要提前做好见面的准备。” “就好像现在这般,本来我和陈队长一辈子都不太可能见面,但现在依然还是见了面。” “所以,任何事情都要提前做好准备,指不定哪天就能用上,最起码……可以让我和陈队长聊天的时候,不至于说错话得罪。” 他的姿态忽高忽低,既有不卑不亢,也在暗暗抬高陈益。 意思就是,我不怕你,但也不敢得罪你。 陈益深深看了他一眼,倾身拿起面前的红酒杯,略微摇晃后抿了一口。 孟毅:“陈队长,不知今晚登门造访,有何指教啊?” 陈益盯着杯中红酒,说道:“查案。” 孟毅:“不知是什么案子?” 陈益:“命案。” 听到这两个字,孟毅反应不大,只是脸上浮现一抹疑惑:“命案?我们丽致好像没死人啊。” 陈益:“不是丽致的,叫杨修明,孟先生认识吗?” 孟毅:“不认识,既然不是丽致的,陈队长为何要来?” 陈益:“伱们丽致没死人,但死的人和丽致有关。” 孟毅:“陈队长可以说的再清楚点吗?” 陈益:“死者是宋义涛的朋友。” 闻言,孟毅略微沉默,点头道:“明白了,陈队长请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绝对不会给刑侦支队添麻烦的。” 陈益抬眼:“已经添麻烦了。” 孟毅笑容有所收敛:“陈队长此话何意?” 陈益:“除了命案,我在你们丽致发现点别的东西。” 孟毅:“什么?” 陈益盯着他:“孟先生自己不清楚吗?” 孟毅摇头:“不清楚,我们丽致若是有任何违法犯罪行为,请陈队长明言,我绝对无条件配合调查。” 陈益捕捉孟毅每一个表情变化,口中说道:“涉黄。” “涉黄?”孟毅无奈一笑,“陈队长这么说,是要跟我过不去吗?” 干这一行他很清楚,只要想查,全阳城每个夜总会多多少少都可能查出问题,就算再干净,也总能找到理由让你关门整顿。 陈益轻笑:“当然没有,我是警察。” 孟毅有些拿捏不准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他比宋义涛聪明的多,命案例行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很正常,却不知为何要牵扯到自己。 仅仅是因为,死者的一个朋友,在丽致上班吗? 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事。 “陈队长,能交个朋友吗?”孟毅开口。 陈益没有说话,和他对视。 孟毅继续道:“陈队长不要误会,只是交朋友而已,我知道陈队长不缺钱,所以不至于自讨没趣。” 陈益还是不说话。 孟毅:“我只是个生意人,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瞒陈队长,我孟毅十六岁就出来混,这么多年走过来,在阳城现在有几十家产业,丽致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陈益:“孟先生想表达什么?” 孟毅笑道:“当然,我这点家底和陈氏集团自然是没法比的,我想表达的,是情报网啊。” 陈益眉头一挑。 见得陈益有了兴趣,孟毅话语不停:“我名下产业不仅仅包括像丽致这样的地方,还有酒吧,网吧,歌厅等,几乎涉及所有娱乐行业,陈队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一定会有所帮助的。”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孟先生还真是个人物。” 对方知道他什么都不缺,所以把交朋友的筹码转到了情报上。 说句实话,孟毅这样的人所能打听到的事情,绝对比警方多很多。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会和警方说实话,尤其是对警察抱有敌意的人。 相对来讲,其实霍高阳更需要孟毅这样的朋友,他倒是无所谓。 孟毅:“陈队长过奖了,真的只是交朋友而已,非要说存在目的的话,那就是未来我不想莫名其妙的,变成过街老鼠。” 陈益点头:“看得很远,但我没兴趣。” 作为警察,和孟毅这种人交朋友,跟玩火差不了多少。 孟毅:“陈队长请放心,我虽然行业擦边,但绝对是有底线的,不会去损害任何人的利益,更不会去犯罪。” 陈益:“你确定?” 孟毅:“当然,不信的话陈队长尽管可以查,敢赌吗?” 陈益微笑:“我只和朋友打赌。” 上个如此自信的人,还是姜凡磊,后来给自己买了一辆二十多万的车。 孟毅:“就拿朋友当赌注,陈队长如果输了,就考虑我刚才说的话,如果我输了,丽致送给你。” 聊到这里,陈益心中大概有数了,他没有回答孟毅的话,而是询问:“宋义涛在丽致什么身份。” 孟毅回答:“经理,在我这干了很多年了,因为打架进去过一次。” 陈益:“挣得多吗?” 孟毅:“加上提成,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几万还是有的。” 陈益点头:“好,打扰,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站起身。 孟毅也随之起身:“陈队长,这么不给面子?我是真心想和陈队长交朋友。” 送上门的机会他不想错过,陈益未来在阳城的地位,绝对低不了。 陈益微笑:“等孟先生处理完烂摊子且能全身而退,我们再来聊这个问题吧。” 孟毅皱眉:“什么烂摊子?” 陈益没有回答,开门离开。 看着陈益离去,孟毅站在原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门口,宋义涛和四名保镖走了进来,前者开口:“孟哥,这姓陈的……” “闭嘴!” 孟毅冷喝,转头盯着宋义涛。 回想刚才和陈益的对话,他感觉问题应该来自于宋义涛。 这小子,是不是背着他暗地里干过什么事? “阿涛,杨修明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给我说实话!”孟毅质问。 在孟毅面前宋义涛老实的很多,一脸无辜道:“孟哥,我是真不知道咋回事啊,杨修明算个屁啊,平时我都懒得搭理他,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可能是勾搭女人勾搭出事了,让戴绿帽的给杀了吧。” 孟毅盯着他看了一会,略微思索后,道:“把他看好了,禁止用手机,要是敢离开这个房间,腿打断。” 宋义涛脸色一变,怎么扯上自己了?姓陈的和对方说了什么? 四名保镖点头,靠近宋义涛,孟毅快步离开。 另一边,陈益回到一楼雅座,没有回答何时新的问题,买单后带着几人离开了丽致。 如果杨修明只是被割喉,那他会怀疑对方的死和宋义涛有关,但丢失的眼睛和脸上胸口的伤痕,着实令人想不通,没有必要。 用凶手的个人癖好去解释,还是有点牵强了。 而且,宋义涛的反应还是非常正常的。 四人回到车上,霍高阳也在。 “怎么样?”霍高阳迫不及待询问。 陈益开口:“有问题,里面有个叫宋义涛的,应该和毒品有关系,我见了丽致的老板,是个人物,在我看来大概率不知情。” “这个案子,是手下小弟瞒着老板干的私活,源头不在这。” 霍高阳将信将疑:“你有多大把握?” 陈益:“如果是我查,肯定会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 “丽致的老板叫孟毅,我和他聊了两句,不是一个会为了利益去铤而走险的人,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判断,还需要你们去深入了解。” “能确定的,就是宋义涛有问题。” “还有,这个孟毅要是聪明的话,现在估计已经把宋义涛控制住了。” 霍高阳有些吃惊:“你……你和他聊什么了,我怎么听着那么玄乎。” 陈益笑道:“放心,我只是去查命案的,不会打草惊蛇。” 霍高阳想了想,道:“那你觉得,我们今晚还进去吗?” 陈益:“可以等一天。” 霍高阳:“等什么?” 陈益:“等孟毅报警,如果没动静的话,你们再查不迟。” 霍高阳思索良久,点头道:“好,听你的,今晚我们先通宵盯着,对了,命案查的怎么样?” 陈益:“应该和丽致没啥关系,我准备换个方向,明天让法医检测杨修明是否吸过毒,没有的话暂时不查丽致了,要是你这边查到和命案关联的线索,别忘了告诉我。” 霍高阳:“行。” 四人离开。 翌日上午,方书瑜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杨修明在半年内没有过吸毒行为。 毛发检测准确率还是很高的,只要被检测者在半年内吸过毒,一定可以查出。 针对杨修明银行卡流水的调查也有了结果,没有任何可疑进账,都是父母一笔一笔打进来的。 这样的话,可以排除一种可能。 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在和宿舍舍友喝完酒后去嫖娼,离开后没走两步就被人一刀割喉,眼睛被人挖走,脸上和胸口留下了奇怪的划痕。 此案,奇怪的很啊。 先不提随机杀人,目前还是应该优先考虑仇杀。 杨修明的经历“丰富多彩”,与人结仇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卓云已经带人去查案发现场附近所有住户了,希望能有所收获。 何时新根据凶手一直留在案发现场的可能,开始往后排查监控,法医室也开始了二次尸检。 案子刚刚发生第二天,重要的点需要再次过一遍,防止出现遗漏。 法医室。 陈益在这里。 方书瑜拿着放大镜和镊子,重复检查死者的手指甲,最终确定没有多余的残留物。 没有任何生物组织,没有任何衣物纤维。 此刻,陈益正在观察死者脖颈处的致命伤,口中说道:“书瑜,从切口弧度看,凶手应该和死者差不多高吧?” 方书瑜道:“正常情况下,应该差不多高。” 陈益思索间,挥动自己的手臂,模拟凶手杀人时的动作,越发觉得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 身手好不好不知道,但割喉的动作肯定练过。 杨修明到底得罪谁了,被这样报复。 高中时期打架斗殴,大学时期花钱找女人,能得罪谁呢? 是高中的仇人记恨到现在,还是死在了大学时期所遇到的女人身上呢? 女人? 陈益想到了那个三十四码的鞋,全国范围内,身材较小的女人绝对有可以穿三十四码鞋的,不过…… 身高又不太对了,死者身高将近一米八,能把他面对面割喉且没有上下弧度,应该差不多高才对。 除非…… 想到一种可能,陈益转身来到死者膝盖处,查看两边的腿窝,没有痕迹。 踢踹腿窝导致一个人跪地不需要多大力度,没有伤痕倒也正常。 “怎么了?”方书瑜问。 陈益说道:“现场脚印很多,经过技术科那边的分析,最有可能是凶手所留脚印的,来自于一双三十四码的鞋。” 方书瑜奇怪:“这么小?搞错了吧?” 陈益:“一米五左右,女人可能性最大。”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数字2 女人。 陈益开始怀疑凶手可能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 两个依据。 第一,受害者杨修明浪费在女人身上的时间和金钱,远超一个正常大学生的水准。 第二,三十四码的脚印。 凶手显然是没有清理过现场的,杀完人挖掉眼睛就走,那么脚印分析的可信程度就很高了。 从可能性上讲,姑且认为凶手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挖掉杨修明的双眼,割喉之后需要在现场长久逗留,如此的话,凶手的脚印就来自那个三十四码鞋。 “这么矮小的女人,能做到一刀割喉吗?而且伤口还比较平滑。”方书瑜开口。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小概率事件毕竟是小概率事件,听起来不怎么靠谱。 陈益道:“训练过就可以,先侧踢杨修明的腿窝导致跪地,然后在下一刻直接抹了杨修明的脖子。” 听着陈益的话,方书瑜在脑海中构造了一副画面。 即将离开巷道的杨修明遭遇了凶手,凶手身手很好,不和杨修明废话,一脚将他踹的跪倒在地,与此同时手中的利刃,瞬间划过了他的脖子。 前后,也许只用了一秒钟。 动作干脆利落,如同受到专业训练的杀手。 当画面闪过脑海,方书瑜脸色有了吃惊:“理论上确实可以做到,但为什么要杀杨修明呢?又为什么要挖掉眼睛留下古怪的划痕,凶手到底什么来路?” 陈益:“你这几个问题我也想知道,要是都搞明白了,案子就破了。” 方书瑜没有在意调侃,转头看向尸体脖颈处的致命伤。 陈益继续说道:“现在只是提出一种可能,事实如何还不知道,也许凶手的动机非常简单,行为也很好理解,只是我们还没有抓到关键的点。” 方书瑜点了点头,随即指着尸体的胸口处:“之前你说像数字1,现在呢?” 陈益看了过去,道:“没有新的线索,现在依然像,别太担心,杞人忧天的可能性很大。” 哪有这么多连环杀手,遇到一个跟中彩票概率差不多。 两人聊着聊着,敲门声响起。 陈益转头:“进来。” 房门打开,一警员探头说道:“陈队,禁毒支队的霍队长找你。” 陈益:“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警员关门离开。 方书瑜奇怪:“霍高阳找伱干什么?” 陈益道:“昨天晚上和老何他们出去查案的时候遇到的,巧合的是他要查的地方,正是我要去的地方。” 方书瑜:“这么巧?” 陈益笑了笑:“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我先过去了。” 方书瑜点头:“嗯。” 离开法医室来到办案大厅,陈益见到了霍高阳。 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孟毅。 陈益倒是不意外,这和他推测的差不多,昨晚他就说过,只要孟毅是个聪明人,仅凭他们聊的那几句话,就能猜到宋义涛有问题。 不查,不是一个灰色产业大老板的性格。 现在看来应该是查完了,而且查的很彻底。 “陈队长,又见面了。”孟毅微笑伸出手。 陈益没有不给面,伸手和他握了握,随即看向霍高阳,道:“去我办公室说吧。” 霍高阳:“好。” 三人来到陈益办公室,落座后霍高阳开口:“陈益,让你给说中了,宋义涛确实有问题,孟先生在他房间里搜到了毒品,当场就报警了,出警也快的很,我直接就带人进去了。” 陈益给两人倒了杯茶,轻笑道:“孟先生的求生欲强得很啊。” 孟毅诚恳道:“这件事多谢陈队长提醒了,我欠你个人情,否则时间长了,不说丽致要关门,连我都有可能牵连进去。” 陈益坐了下来,说道:“谢就不必了,能听懂我的话,孟先生聪明的很。” 孟毅:“陈队长……也很相信我啊。” 陈益:“不是相信你,是相信我自己。” 很狂的一句话,但孟毅觉得理所当然,他确实见识到了对方的不简单,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一件小事,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毒品来源问出来了吗?”陈益看向霍高阳。 提及此事,霍高阳神色古怪了一下,没有回答,转而看向孟毅。 孟毅笑呵呵道:“问出来了,所有情报都已经告诉了霍队长,也正因为如此,霍队长才没有查封丽致。” 陈益略微沉默,道:“宋义涛……还好吧?” 孟毅:“死不了。” 陈益没有再多问,这就是孟毅和霍高阳之间的事情了,既然霍高阳默认,他自然也不会多嘴。 有些时候编外人员,往往能问出更多信息,尤其是像孟毅这样的人。 缉毒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因为它的社会危害确实大的很,发现蛛丝马迹必须追查到底。 “孟先生有没有问点别的事情。”陈益道。 孟毅没有说话。 此时霍高阳站起身:“你们先聊,我去刑侦支队逛逛,好长时间没来了。” 说完,他开门离开。 待霍高阳走后,孟毅露出笑容:“我输了,陈队长对丽致有兴趣吗?我随时可以通知律师签股权转让协议。” 陈益摸出烟盒,按动打火机:“单方面的赌约不算数,说说我感兴趣的事情。” 孟毅:“那……我和陈队长算是朋友了吗?”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目光平静的和孟毅对视。 孟毅心中一凛,连忙开口:“和宋义涛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陈益,他已经尽可能的想保持身份上的平等,但事实证明很难做到。 陈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这是其一。 其二,两年内坐上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的位子,而且好像马上就要升支队长了,这要是没点关系,他是不信的。 但他没有查到,主要是不敢往深了查,免得惹火上身。 两个身份叠加起来,恐怕全阳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见到陈益都得发憷,更别说干娱乐场所的他了。 只要一句话,恐怕他一半以上的产业都得关门。 另一小半,陈氏集团刻意打压的话,也得关门。 所以他对陈益除了敬之外,还是有畏的。 也正因为如此,好不容易抓到了彼此有交集的机会,这才想攀上交情。 人生能有几次机会,抓到一次就能起飞。 年轻时候他抓到了很多次,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资产和地位,自然不会错过眼下这最重要的一次。 陈益:“陆洪文呢?” 孟毅回答:“据宋义涛说,陆洪文和杨修明联系更少,没有任何理由杀他,况且陆洪文绝无一刀毙命的实力。” “对了,之前陈队长所说的作案时间,两人当时都在丽致,我找人确定过了。” 陈益沉默下来。 排除了丽致,那就只剩下学校和杨修明的亲戚了。 “多谢。”他道了一声谢,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 孟毅笑道:“陈队长不必客气。” 陈益看了他一眼,再次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孟先生。” 见状,孟毅目光亮起,连忙和对方握了握:“陈队长客气,能认识陈队长是我孟毅的荣幸,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我会全力办到。” 松开手后,陈益问:“孟先生,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身手很好,性格冷静,女性,身高一米五左右。” 孟毅听到“身手很好性格冷静”几个字,本来已经开始回忆了,但听到后面的一米五左右女性后,有些愣住:“这么小巧玲珑?真不好意思陈队长,我印象中没有这个人,要不……我找人查查?” 陈益摇头:“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孟毅:“行。” 随后,两人闲聊了一会,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孟毅美滋滋的离开了。 损失了一个宋义涛换来了和陈益的交情,他回去得好好拜拜关二爷。 办公室,陈益的思绪从丽致那边移开,开始思考更多可能。 想尝试给凶手画像,最终发现合理性低到离谱,这代表他目前所推断的所有方向,很可能都是错误的。 “哪里不对,要抛开三十四码的鞋吗?案发前恰好有孩子在附近逗留,所以才留下了脚印?” “如果抛开三十四码的鞋,那凶手就有点可怕了,这种人物杀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干什么?” “杨修明这小子,应该没干过强奸的勾当吧?” “如果不抛开三十四码的鞋,那还是应该从女人着手,他曾经猥亵过未成年少女吗?” “有没有可能不是女人,凶手就是男的,穿着三十四码的鞋?” 所有推测都没有线索支撑,此案杀人过程虽然简单,但复杂性却一点也不低。 时间来到晚上,卓云回来了,并带来了案犯现场附近所有住户的资料,准备一一进行深入调查。 “有没有一米五左右的女性?” 这个问题仿佛成了陈益的执念,一有线索就想问一问。 卓云微愣:“一米五左右?孩子算吗?” 陈益:“不算。” 一个孩子不可能做到把成年男子一刀割喉,且挖掉死者的双目,这种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除非真的没办法了才会去尝试性查一查。 卓云:“那没有。” 陈益点头:“去找老何,配合所有住户资料清查监控,如果发现资料里没有的陌生人进入或离开案发现场,马上告诉我。” 卓云:“好,我这就去。” …… 三天后,安城。 马子平是安城护理学院的一名大四学生,老家是阳城的,高中毕业考入的安城护理学院,未来如果走自己专业的话,应该会成为一名男护。 男护,可是同专业里的“熊猫”,数量还是非常稀少的,一般毕业前就会被各大医院预定,分配到急诊重症监护室、手术室和综合重症监护室等地方。 男护很辛苦,但越辛苦回报越大,安城不好说,如果是阳城的话,年薪能达到二十万。 这个月马子平已经毕业了,随时可以回家,昨天刚和朋友喝完毕业酒,今天闲来无事,就带着女朋友出来开房。 护理学院的男生,向来不会缺少女朋友,狼少肉多。 马子平四年的时间里,已经换了三个女朋友了。 这是第三个,未来估计不会是最后一个。 护理学院附近的宾馆很多,都是小宾馆,环境相对较差,不过对大学生来说已经很满足了,只要有个空间,空间里有张床就可以。 开好房间后,马子平和女朋友说了一句,随即离开宾馆,轻车熟路的拐进一条小道,那里是二十四小时保健品自助售货店。 他忘了买避孕套,小宾馆的房间里不提供。 选择商品,付钱,拿着东西就走,马子平熟练的很。 他离开售货店,脚步不禁加快了一些,近段时间在忙毕业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女朋友开过房了。 所谓小别胜新婚,他很是期待。 此刻,前方迎面走来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孩。 小孩低着头,和脚步急促的马子平相比,他的脚步很慢。 马子平看了一眼没有理会,两人准备擦肩而过。 就在此时,小孩突然转身,一脚横扫踢在了马子平的腿窝上,马子平冷不丁受力,当即跪在了地上。 他刚要有所反应,一抹寒芒在双瞳中闪过,紧接着喉咙传来冰冷和剧痛。 血不是喷出来的,是涌出来的,如同泉水般,流淌在胸前。 小孩反手握着刀柄,手臂挡住了脸庞,裸露出来的眼睛中,带着刺骨的寒芒和杀意。 一秒。 只用了一秒钟,他把马子平当场割喉,动作麻利一气呵成。 …… 一个小时后,市局刑侦支队接到报案,在安城护理学院附近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被人惨遭割喉。 报警人,是受害者的女朋友。 安城刑侦支队长严泉在震惊之下,立即带队赶到了案发现场。 现场惨不忍睹,满地的鲜血,死者更是被人挖去了双目,嘴角的划痕一直延伸到了耳边,看起来如同死后的微笑。 死者女朋友已经被吓坏了,缩在警员旁边不停的哆嗦,嘴唇打颤,脸色苍白如纸。 这种情况无法问询,只能等等再说。 案发现场,严泉脸色难看的盯着眼前的尸体,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法,可是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割喉,挖目,划开嘴角,哪个疯子干的?! 法医正在进行初步检查,痕检也在周围寻找脚印等线索。 此时,有法医助理轻轻剪开了死者的上衣,露出了胸前的新伤痕。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严泉。 严泉立即上前,也愣住了。 那是用利刃,划出的数字2。 他盯着伤痕仔细看了看,说道:“2?是2吧?啥意思??” 法医助理摇头,继续检查。 “老严,一刀啊。”半响后,主任法医夏成茂轻吸一口气,声音颇为凝重。 “一刀?”严泉吃惊,“一刀割喉吗?” 夏成茂点头。 严泉咬牙,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走访高中,拨号马子平 安城。 尸检和痕检还在继续,严泉吩咐技术人员去查监控,然后走到了报警人也就是死者女朋友面前。 女孩的脸色还是那么白,此刻眼神中已经有神采了,不像刚刚发现尸体时那么呆滞。 这是正常反应,对普通人来说死人已经很可怕了,更别说血腥现场以及空洞的眼眶。还有那诡异的笑容。 要是胆子很小的,能直接吓进医院。 “没事吧?”严泉声音柔和。 女孩怯怯,轻轻点头。 严泉:“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孩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本来我们已经开好房间了,他说去买避……保健品,但半个小时了一直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我就出来找……” 严泉:“你们是护理学院的学生?” 女孩:“嗯。” 严泉:“大几了?” 女孩:“毕业了。” 严泉:“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女孩:“马子平。” 严泉:“本地人?” 女孩:“不是,他是阳城的,我是本地人。” 阳城? 听到这个城市,严泉第一反应是想到了陈益,上次江城那起连环杀人案,对方可是一战成名。 两人聊了一会后,严泉没得到什么有效线索,马子平这个人生活很简单,和大多数学生一样整日待在学校里,出去要么和同学聚会要么和女朋友谈恋爱,女孩也没听说马子平有仇人。 接下来就是查监控和走访,一直持续到很晚。 安城市局。 严泉正在技术科等待鉴定结果。 “严队,只有这个脚印比较可疑,但不太对劲。”警员拿起一张半透明纸,展示给严泉看。 严泉诧异:“这么小?” 警员点头:“三十四码,正常情况下是十岁左右孩子穿的,要是成年人,一米五左右的女人最有可能。” 严泉自语:“一米五左右,女人……搞什么?” “行我知道了,我去法医室那边看看。” …… 阳城市局。 刑侦支队还在加班,三天的时间里,在陈益的带领下,所有外勤针对死者杨修明的人际关系,展开了全面走访。 学校的同学、老师,家里的亲戚、亲戚的孩子,花钱找过的女人,可以说只要是杨修明认识的人,都在走访之列。 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一切正常。 此刻,陈益正在通信科与何时新一起重复调查监控,他们依然认为凶手在作案后,应该是没有离开的。 至少,无法排除凶手已经离开。 篡改监控是小概率事件,以防万一何时新还检查过,确定监控没有问题。 “哪里查漏了吗?” 看监控非常无聊,何时新弹了弹烟灰,开口说道,他指的是死者的人际关系。 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点,这件事本身就比较奇怪,死者的死的那么惨,按理说不会无缘无故。 陈益靠在椅子上,单手扶着脑袋,说道:“现在有两种可能。” “第一,我们查的还不够全面,杨修明一定得罪了什么人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第二,杀死杨修明的,是陌生人。” 何时新:“我现在开始倾向陌生人了。” 陈益:“随便聊聊,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动机是什么?杨修明身上有什么要命的特征呢?” 何时新想了想,道:“私生活太混乱了?” 陈益点头:“这是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其中一个特征,还有一个,就是杨修明在中学时期,是学校的刺头。” “不管是熟人作案还是陌生人作案,我觉得应该逃不出这两个点吧?” 何时新沉吟了一会,提出另一个问题:“三十四码的鞋怎么说?” 这几天他看出来了,陈益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现场遗留的三十四码,内心仍然觉得它来自于凶手。 三十四码,有点古怪,已经脱离正常案件的范畴了。 陈益:“四种可能,你觉得哪种更大。” “第一,十岁左右的孩子。” “第二,一米五左右的成年女性。” “第三,一米五左右的成年男性。” “第四,大脚穿小鞋。” 何时新不假思索:“当然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孩子不可能杀人,一米五左右的男性在大数据中占据比例极低,大脚穿小鞋也不能这么小没有必要,那就只能优先考虑一米五左右的成年女性。 陈益:“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经过几天的调查,这种可能性在我这里已经越来越小了。” 何时新:“那伱觉得?”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我们先查的大概率事件,现在可以开始思考小概率事件。” “侏儒,或者因为其他疾病导致的身材矮小,这就是第五种可能。” 何时新若有所思:“没错,虽然平时很难碰到,但现在还无法排除这种可能,不过……侏儒虽然身材矮小,但容貌一般和成年人无异,走访并没有结果……我看看。” 说完,他倾身开始操作电脑,将监控时间调到了警方赶到案发现场那一刻。 之前走访问的很详细,其中肯定会有这样的问题:有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事,或者见到过奇怪的人。 要是附近有人见过发育不正常的家伙,应该有印象才对。 “确实有不少孩子。” 何时新盯着监控,快进暂停快进暂停,重复操作,目的是找到可疑“孩子”的身影。 但这只是道路监控,并不全面,巷道那边围观的人依然不少。 他继续调出更远的监控,三百六十度无缝包围了整片小区。 陈益看着何时新的动作,静静等待。 案子目前已经进入僵局,需要新的线索来打破。 再查的话,就要往高中时期查了,明天他会带人去十五中,走访问询杨修明在高中时期,是否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戏份,也有可能存在。 从现实的案例看,扬言几年后杀你全家的,某些人真的会动手,永远不要低估人性。 牛疯起来会横冲直撞,人疯起来会血流成河。 凌晨,陈益昏昏欲睡,被何时新给叫醒。 “有收获吗?” 陈益甩了甩脑袋,抬头看向监控。 何时新指着监控画面中一道身影说:“你看,这个孩子。” 陈益凑近。 画面中,一位十岁左右的孩子低头离开巷道,衣服口袋鼓鼓的,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因为低着头,所以监控拍不到正脸。 时间,是警方勘查现场的时刻。 陈益盯着画面中的孩子看了一会,道:“这个时间刚好是上学的时间,有其他孩子步行离开的身影吗?” 如果没有,那就相当可疑。 何时新道:“有,但只有这个孩子是一个人走的。” 陈益:“找一个最清晰的截图,明天让卓云再次走访这个小区,让每一家认认是谁的孩子或者谁的亲戚。” 何时新:“如果都不认识呢?我们真要怀疑他是凶手吗?” 陈益没有回答,目测道:“他身高有一米五吧?” 何时新视线放在监控上,迟疑道:“没有参照物,我看不出来啊。” 陈益道:“怎么没有,旁边小型共同垃圾桶的高度一般是七十厘米到一百厘米,从垃圾桶旁边的路沿判断,十几公分的路沿对应八十厘米左右的垃圾桶,再对应小孩的高度就是大概一米五的位置了。” 闻言,何时新惊讶:“我去,人形计算机啊你,一眼目测身高。” 陈益眉头微微皱起,没有理会何时新的夸赞:“身高对上了,不会吧?明天查了再说,让卓云查,我们去十五中学。” 何时新点头:“行。” 翌日,新一轮的走访开始,卓云带人去了案发现场所在的小区,寻找认识监控中那个孩子的家庭,而陈益与何时新一起,来到了阳城第十五中学。 已经过去四年的时间,能问的也就只有老师,所以陈益他们直接进了校长办公室。 刑警的上门把校长给吓到了,连忙客气招待,并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的学生出事了?” 校长松了一口气,还好,和十五中没啥关系。 大学学生出事和中学学生出事,区别还是不小的,后者可以扣上管理疏忽的帽子,还要被家属寻找所有能提高补偿款的点。 比如,学校有心理健康辅导课吗?理论上应该有,但绝大部分高中一般是没有的,家属会揪住不放。 陈益:“吕校长,可以把杨修明当年的班主任叫来吗?” 校长点头:“当然可以,稍等我让人查查资料,然后马上打电话叫过来。” 陈益:“多谢吕校长,麻烦了。” 校长笑道:“您客气,应该的,你们先聊着喝点水,一会就好。” 大概二十分钟后,杨修明当年的班主任来到了校长办公室,脸上带着茫然,想不通为什么警察会突然找自己。 “赵老师,这几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同志,有些问题需要问你。”说完,校长看向陈益,“我需要回避吗?” 陈益:“不用不用,我们聊两句就走。” 校长:“行,那你们聊。” 说完,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椅坐下,表面上处理文件对几人的聊天内容并不关心,但实际上他肯定是会听的。 赵老师坐下后,陈益开口:“请问,杨修明这个学生您还记得吗?” 赵老师是一名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头发有点油,估计好几天没洗了,一看不是教数学就是教物理的,不修边幅。 听到杨修明这个名字,他记忆被打开,当即点头:“记得记得,这哪能忘啊。” 陈益:“四年了,记得这么清楚啊,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赵老师说道:“杨修明特别难管,还和我吵过架呢,就在班里,当时他把桌子上的所有书都推到了地上,跟我叫板,这种学生我当然记得很清楚。” 陈益点头。 中学老师多年后能记住的学生只有两种:学习好的,青春期躁动调皮捣蛋的,杨修明属于后者。 “关于杨修明,赵老师能多和我说说吗?最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比如和谁吵架打架,和谁谈过恋爱。”他继续问。 赵老师回忆了一会,说道:“我也是从其他学生那里了解的,杨修明在我们学校的名气好像挺大的,其他学生都不敢惹他,敢惹就是一顿揍。” “这种学生就是每个中学里都有的刺头,抽烟喝酒谈恋爱什么都干,但是太严重的事情就没有了,不然早被学校开除。” 陈益:“他有没有因为某件事,被全校通报批评过?” 赵老师:“那倒没有。” 陈益:“当时他最好的朋友是谁,您知道吗?” 他要问的主要就是这件事,老师所掌握的信息有限,最了解杨修明的,肯定就是他的狐朋狗友。 赵老师想了一会,说道:“杨修明倒是和两个学生关系不错,课间的时候我经常见他们在一起,其中一个不认识,另一个是班里的马子平。” 陈益:“哪三个字?” 赵老师:“牛马的马,孩子的子,平安的平。” 陈益:“马子平多高?” 赵老师:“这我就不知道了,不矮。” 陈益:“超过一米五了吧?” 赵老师愣了一下,有些奇怪:“肯定啊,少说也得一米八,现在的孩子发育都很好,高中又是猛涨的时期。” 陈益微微点头,继续问:“杨修明当时的女朋友叫什么?” 此话让赵老师皱眉,在他看来高中恋爱就是早恋不务正业,下意识觉得“女朋友”三个字不舒服,顶多算青春期小猫小狗之间的追逐。 “任……任萱,对,是任萱,我见过他们牵手,还单独批评过。” 陈益:“好的谢谢。” 将赵老师所知道的都问出来后,陈益几人离开十五中学返回车上。 车没有启动,何时新正在查人。 五分钟后,他看着电脑屏幕说道:“马子平,高中毕业考入了安城护理学院,今年应该毕业了。” “安城?”陈益想起一个人,“严泉严队长的地方。” 何时新嗯了一声,问:“去安城还是打电话?” 陈益:“暂时没有直接线索,打电话吧,现在就打,开免提。” 何时新:“好。”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马子平的号码,许久之后,无人接听。 “再打。”陈益道。 何时新继续拨号。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见杨修明高中女友 与此同时,安城市局。 严泉快步来到办案大厅,边走边说道:“什么情况?” 警员回答:“严队,有陌生号给死者打电话,归属地宁城,好像真的有事,打了两个了。”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所有人看向严泉,这个时间点任何一个给死者打电话的陌生号,都会挑动办案刑警的神经。 存在可能,对方和马子平的死有关,因此没敢乱接。 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严泉快速思考片刻后,果断道:“接,打开免提,其他所有人不要说话。” 电话接通。 “喂?”警员开口。 何时新:“喂?你好,请问是马子平吗?” 这么客气? 严泉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警员看了一眼严泉,继续回答:“是我,哪位?” 何时新:“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关于杨修明的事情我们需要和你了解了解,方便吗?” 阳城市局刑侦支队? 所有人蒙了,这么巧吗?诈骗? 严泉给了警员一个眼神,后者开口:“请问你是谁?” 何时新:“我姓何,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 严泉当即说道:“何时新?何副支?” 阳城,车内。 突如其来的另一个声音,让何时新愣了一下。 旁边,陈益听出了此人是严泉,说道:“是严队长吗?我是陈益。” 严泉:“……” 不行,有点乱有点乱。 陈益继续道:“严队长,马子平出什么事了吗?” 严泉回过神来,说道:“被杀了,什么情况啊陈副支。” 闻言,陈益目光一凝,何时新等人更是脸色突变。 这刚想找马子平问问关于杨修明的事情,人就被杀了? 陈益眉头缓缓皱起,问道:“是被一刀割喉吗?” 严泉疑惑:“伱怎么知道?!” 陈益:“眼睛被挖了,嘴角到耳边有划痕,胸口写着一个数字2?” 严泉愕然:“靠!到底怎么回事?!” 陈益停顿了两秒,开口道:“阳城这边也死了一个,一刀割喉,胸口写了一个数字1。” 严泉开始吃惊:“什么时候?!” 陈益:“大概……四天前吧,我们正在查这个案子,现在查到了死者的高中关系,马子平是死者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 严泉:“两个人都死了,凶手目标很明确啊。” 陈益:“对,本来查完死者高中的人际关系后,如果没有收获我会往陌生人作案的方向去靠,现在看来不必了,凶手和这两个人有仇。” 严泉:“这是肯定的,不会这么巧都在同一所高中,而且作案手法完全一致。” 陈益:“严队长,你们那边目前有什么收获吗?” 严泉:“暂时还没有,正准备排查马子平的人际关系,哦对了,案发现场留下了三十四码的脚印,我还在想……” “三十四码?”陈益打断,“确定是三十四码吗?” 严泉反应很快,有些惊愕道:“你那边也掌握了三十四码的脚印?” 陈益:“对。” 严泉:“我……这……三十四码也就一米五啊,女人干的?” 陈益:“不知道,有可能。” 严泉:“陈副支,这个案子你看该怎么办?” 并案是肯定的,两个案子完全符合并案的标准,连考虑都不用考虑,必然是一个人干的。 陈益:“严队长,第一名死者是阳城人,第二名死者也是阳城人,而且两人都就读于阳城第十五中学,此案和这个学校脱不了干系,我建议并案侦查,直接来阳城。” 严泉没有犹豫:“行,我去打个报告,带着卷宗马上过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陈益:“监控查的怎么样?” 严泉:“别提了,毛也没找到,案发现场在护理学院附近的宾馆小道内,盲区太多了,我真得提提意见,天网搭建的不够彻底啊。” 大街小巷的监控网络现在做不到无死角,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八个字,还需要继续升级。 陈益:“好吧,那我先查着,等严队长过来。” 严泉:“行。” 电话挂断后,陈益立即打开车门:“回去,我们需要更多资料。” 办公室。 校长本来都快忘记这件事了,没想到刑侦支队的人又去而复返。 “是忘了什么东西吗?”校长问。 陈益:“不,我们需要杨修明在校期间,所有学生老师和校内工作人员的名单。” 闻言,校长脸色微变:“所……所有?!” 陈益点头:“对,所有。” 校长有点蒙,显然从未遇到过这种要求:“那得两千人啊。” 十五中规模不大,只有高中,在校人数大概有一千。 陈益的意思是在校期间,那么杨修明高一,高二,高三所有的在校师生,都在名单之列。 高一的时候一千人,高二的时候加了新生三百,高三的时候加了新生三百,包括老师和其他工作人员在内的话,差不多小两千人。 陈益:“不方便吗?” 校长迟疑:“这……” 他配合警方查案也是有限度的,不能什么要求都答应啊。 见状,陈益开口:“此案非常严重,两人被杀,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在你们十五中毕业,这要是长久查不到线索,专案组可就有可能入驻十五中了。” 校长吓了一跳:“什……什么?!我马上去调资料!需要打印吗?” 他明白陈益的意思,如果学校现在不查的话的,到时候就是警方自己来查了,动静小不了。 陈益道:“不用,电子版即可,老何。” 何时新点头,跟随校长离开。 拿到名单后,陈益让何时新立即联系了杨修明曾经的女朋友任萱,得知对方在阳城上大学后,约好了见面地点。 路上,何时新问道:“你怀疑凶手也是十五中的吗?” 陈益:“新的案子代表新的线索,僵局打破了,就是代价有点大,一条人命啊。” “同一个学校的两个人死了,还是同一个人杀的,这不会是巧合,先让江晓欣带人过一遍,看看有没有身高特别矮小的老师或者学生。” 名单此时已经发给了在市局的江晓欣,陈益让她带人用最短的时间过滤资料,条件是一米五以下的人。 高中时期尤其是高一,一米五的身高并不算稀奇,但这是一个调查方向,不能忽略。 其实这件事问当时所有班级的班主任最快,但涉及的老师太多,现在是上课期间不好多做打扰,就让江晓欣先查一查。 结果是一样的,缩小名单后可以针对性问询,免去了兴师动众。 何时新:“那见任萱是为了什么?” 陈益:“问一问杨修明在高中做过什么事,再问一问和杨修明关系很好的第三个人是谁,总感觉此案到了马子平还没完。” 何时新:“他会是数字3?” 陈益:“万一是怎么办?先保护起来以防万一。” 何时新点头,陈益短时间内想的很全面,这一点他是比不了的。 很快,陈益几人见到了任萱,双方选择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见面。 任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已经成长的亭亭玉立,算是一个美女了,挺会打扮,就是妆画的有点重。 近墨者黑,高中时期的她,估计和杨修明学了不少坏习惯,或者说“自学成才”。 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陈益在她身上闻到了烟味,虽然很淡,但确实有。 会抽烟的女孩,相对来说并不多。 “杨修明怎么了啊?电话里也不说,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吗?” 任萱的性格和名字区别很大,听名字给人感觉应该优雅清新内敛,但现实是很大大咧咧。 声音也一样,比较粗犷。 粗犷,一般是形容男人的。 其实这也算优点,毕竟“豪迈”是个褒义词。 陈益开口:“我们是刑警,你说他能怎么样?” 任萱脱口而出:“不会死了吧?” 陈益:“你很希望他死吗?” 任萱笑道:“这话问的,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真死了啊?怀疑我干的?我都四年没和他联系了,长啥样我都忘了。” 陈益:“任萱,我们来只是为了调查杨修明而不是调查你,所以不必多想。” 任萱拿起面前的奶茶,说道:“行吧行吧,你们问。” 陈益:“杨修明高中时候和谁的关系最好?” 任萱想了一会名字,回答道:“马子平和闫敬恺。” 陈益递过去纸笔:“写一下闫敬恺的名字。” 任萱接过笔刷刷刷写完。 陈益:“还有吗?” 任萱:“没了,其他人就是一般同学了,就这两个整天在一起,校内在一起,校外也在一起,网吧在一起,打架也在一起。” 陈益:“你和马子平和闫敬恺还有联系吗?” 任萱摇头:“没有了,高中的交情,毕业后也就散了。” 陈益:“杨修明有没有对谁做过特别过分的事情?” 任萱:“打架算吗?” 陈益:“打的很严重的情况有吗?” 任萱:“那没有,顶多就是踹两脚甩两巴掌,对方就老实了。” 陈益:“除了打架,其他的呢?” 任萱:“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高中生还能干什么过分的事情,也就只有打架了,那时候年少轻狂呗,天天看港片。” 陈益:“你们学校当时有没有身高各方面发育很不正常的学生?” 任萱:“班里没有,其他班的我没听说过。” 问到这里,陈益思索了一会,重复之前的问题:“杨修明真的没对谁做过很过分的事情吗?男女不限。” 任萱眨眨眼,说道:“把我肚子搞大算不算?” 陈益微愣。 这任萱,个性真是够火辣的,一般女孩可做不到如此面不改色。 很黑的历史了,但她好像并不在意,也可能是因为面对警察,内心警惕性更弱,安全感比较高。 看着几人的反应,任萱笑着说道:“怎么啦?很惊讶吗?这事得怪杨修明啊,和我没关系。” 陈益问:“谁还知道这件事?” 任萱:“只有我们两个……哦,还有医院的人。” 陈益:“做的药流还是人流?” 任萱:“问这么仔细?早知道我就不说了,好吧,人流。” 陈益:“普通,微创,还是无痛?” 任萱:“呃……” 她有些狐疑:“大哥,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陈益道:“当然是有用的。” 三者有区别吗?有,区别是价格。 任萱无奈:“行吧,无痛。” 陈益继续询问:“杨修明那时候很有钱吗?” 任萱:“没感觉他很有钱。” 陈益:“那无痛人流的钱哪来的?” 任萱:“好像是偷拿家里的吧,还和朋友借了点,凑凑就够了,我也没细问,反正他得出钱。” 看着眼前满不在乎的女孩,陈益心想这要是自己女儿,怕是会气的把她腿打断,家庭教育在人的成长过程中,还是非常重要的。 性格不是高中养成的,而是从小养成的,只要从小养成良好的性格,到了高中大学哪怕遇人不淑,也不至于偏的太狠。 陈益记住了这件事,问道:“杨修明有偷窥别人秘密的恶习吗?或者你们有没有碰巧撞见过很特殊的人和事?” 受害者眼睛被挖,凶手动机耐人寻味,既然是眼睛,那肯定和“看”有关。 任萱:“偷窥?没有,特殊的人和事……我暂时想不到。” 陈益点头。 如果她没有撒谎的话,想不到就是没有,因为这种事情印象肯定很深,四五年不会忘的。 “你平时和杨修明在一起的时间长吗?课间是否一直在一起,放学后是否会一起走?”他问。 任萱笑道:“没那么黏,课间的时候他一般和朋友在一起,放学我们不顺路啊,也就放假的时候经常出来。” 陈益:“意思就是……他做过的一些事情,你可能是不知道的。” 任萱:“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可能全面了解他,正如同他不可能全面了解我。” 陈益嗯了一声:“今天多谢了,我没有问题了。” 见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任萱笑嘻嘻道:“警察大哥,这个奶茶我能要三杯吗?” 陈益看了一眼,店内最贵的奶茶。 “可以,和老板说我买单。” 任萱:“帅气!”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严泉赶到 待任萱离开后不久,附近停靠的一辆车内,有两名便衣女警下车跟了上去。 两人都是短发,看起来非常干练英姿飒爽,她们的任务是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任萱,这是陈益提前下的命令。 现在杨修明死了,杨修明高中时期的好哥们马子平也死了,那么作为杨修明高中时期的女朋友,任萱会不会死? 没有人敢打这个包票。 只要警力够,任何可能发生的犯罪行为都要扼杀在摇篮里,所以保护任萱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陈益几人没有离开,依然在坐在那里,此时何时新正在调查闫敬恺的个人资料。 “闫敬恺,男,二十三岁,高中毕业于阳城第十五中学,大学考入了帝城商业职业技术学院,五年制,明年毕业。”何时新开口。 陈益道:“三个人学习成绩都不咋滴啊,全是职业院校。” 何时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整天混在一起的要么都是学习好的,要么都是学习不好的,共同话题很重要,如果这个闫敬恺也被杀了,那么……” 他没有说完,意思显而易见。 其实凶手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巧合的解释非常牵强,闫敬恺存在危险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刚才任萱并没有提及杨修明三人在高中时期到底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但正如她自己所说,不可能全面了解另外一个人,杨修明到底干了什么,也许她根本不知道。 而且,不能排除任萱针对某件事撒谎的可能。 因此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把两人都保护起来。 陈益想了一会,拿出手机拨打秦河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陈副支,这么快就接到你电话了,来帝城了?” 秦河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陈益笑道:“秦队,我在阳城。” 秦河:“哦……那就是有事需要帮忙?” 陈益:“对,我长话短说啊秦队,这件事可能和你们帝城警方也有关。” 秦河凝重起来:“你说。” 陈益:“最近几天的时间里,我们东洲发生了两起命案,一起在阳城,一起在安城,两名死者无一例外都是被一刀割喉,这是第一个共同点,第二个共同点是两名死者毕业于同一所中学,经过走访我们确定两人关系极好。” “我要说的是第三个人,第三个人叫闫敬恺,和两名死者也在同一所中学,关系同样很好。” 说到这里,他止住话语,秦河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秦河严肃道:“连环杀人案?闫敬恺很有可能是第三名死者是吧?” 陈益:“我们是这么判断的。” 秦河安静了一会,道:“伱是想让我把他保护起来,还是守株待兔直接将凶手摁倒?” 陈益:“保护,凶手具备一定身手,杀人速度极快,能做到两秒钟内收割一条人命,稍有不慎就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们不能赌。” 秦河:“还有更多信息吗?” 陈益:“帝城商业职业学院,大四。” 秦河:“好我知道了,马上安排警力做这件事,上一起案子什么时候?” 陈益:“昨天晚上。” 秦河:“那还好,如果这个闫敬恺是第三个人的话,凶手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陈副支,如果调查这两天的火车站和机场,你觉得会有收获吗?凶手特征掌握了吗?” 陈益迟疑片刻,最终说道:“现场留下了三十四码的脚印,身高一米五左右,表面看起来就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可以查一下。” 虽然现在卓云那边的走访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当第二名受害者出现后,加上刚才对任萱的问询,再根据现有的线索,凶手的画像在陈益脑海中已经比较清晰了。 并不是侏儒,而是“孩子”。 电话那边又安静下来,半响后,秦河开口:“确定吗?” 他质疑是正常的,一刀割喉和十岁左右的孩子,很难重合到一起。 陈益:“有把握,但暂时没有直接证据,需要查。” 秦河:“明白了,你们要来帝城吗?” 陈益:“等有了怀疑对象再说。” 秦河:“好,那要是保护和调查的过程中遇到了符合特征的人,我就直接抓了?” 陈益:“如果身高外貌特征完全符合,高中又在阳城十五中上学,可直接逮捕。” 秦河:“行,那我等你电话,对了,别忘了补协查函。” 陈益:“忘不了。” 电话挂断后,何时新开口:“十岁左右的孩子……真的有可能吗?就算发育慢一点,但现在已经四年过去了。” 陈益没有回答,挂掉电话后也没有放下手机,而是打开浏览器查了一会,随即将手机递给何时新。 何时新接过看了一眼,惊异道:“高地人症候群?看来理论上是真的有可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陈益:“把所有学生资料过一遍,再去医院问问,我们就知道到底有没有可能了,一旦确定嫌疑人去了帝城,我们马上过去。” 何时新:“好。” 下午,市局。 卓云已经返回,江晓欣还在过滤学生资料,符合特征的学生还是有的。 “陈队,已经全部问过了,没有一家认识监控中的那个孩子。” 办案大厅,卓云汇报走访结果。 虽然监控中没有拍到对方的正脸,但长辈辨认家里的孩子还是非常容易的,仅凭衣服就能确定是不是。 陈益:“确实没有对吗?不存在亲戚家孩子借住,看了图片表示不确定的?” 卓云道:“不存在,确实没有。” 得到肯定,陈益拿起手中的照片,那是一张监控截图,图片中是一个低头走路的十岁孩子。 推断的准确率,更高了。 几天前,凶手在杨修明离开按摩房的路上,突然出现将其割喉,做完一切后没有离开,躲在了附近。 当有人发现尸体报警后,警方赶到了案发现场,凶手就混在围观人群中,和所有看热闹的人一起,看着警方勘查自己的杰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孩子离去,凶手也紧跟着离开。 也许,安城的情况也是一样。 此时,严泉带着安城刑侦支队到了,大概有七八人,陈益连忙起身,主动和对方握了握手,何时新也跟着一起。 看着眼前的青年,严泉开口:“又见面了,很遗憾是以命案的方式。” 陈益道:“命案谁也不愿意看到,这也没办法,严队长请坐。” 严泉:“好。” 众人坐下后,严泉说道:“陈副支,安城的命案昨晚刚刚发生,我们正要展开调查你就打来了电话,所以我们掌握的线索并不多,不知你们这边怎么样?” 陈益道:“基本已经明朗,正在确认。” 随后,他将阳城刑侦支队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完完整整的和对方说了一遍,既然是并案侦查,信息当然要共享,一旦确定凶手身份,双方还要联合抓捕。 听完陈益的话,严泉很是吃惊:“如此,凶手的健康状态是不正常的,发育非常迟缓,高中时期在同龄人当中,是最为矮小的。” 陈益点头:“对,从现场遗留的脚印看,这几乎已经是可以确定的可能。” 严泉略微沉吟,道:“人生理上的疾病,往往会导致心理上也出现问题,如果受害者在高中时期曾经欺负过凶手,杀人动机就非常合理了。” “简单来说,就是我现在没有能力杀你们,等我准备准备,有能力了就马上要你们的命。” “这个阶段,凶手准备了四年。” 陈益递过去一根香烟,说道:“严队长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我估计这就是整个案情的经过。” 严泉接过香烟自语:“校园霸凌么……” 陈益没有回应,他想表达的就是校园霸凌的意思。 校园霸凌现象在全球范围内都非常严峻,可以说每个学校或多或少都会存在,受害者杨修明和马子平在十五中本就是“头号人物”,很容易联想。 严泉:“还好有明确目标啊,懂我意思吧?” 陈益点头:“当然,凶手要是随机杀人,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案件刚刚发生的时候,其实他想过连环杀手随机杀人的可能,主要是作案手法过于诡异,死者的人际关系在调查过程中都显示正常,不得不往这个方向去想。 如果是随机杀人的话,凶手的特征又如此容易忽略,那么警方就很难在短时间内,查到关于凶手的线索。 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受害者数量。 到时候可就不是两个了,谁也无法保证能在凶手杀第几个人的时候,将其逮捕归案。 严泉嗯了一声,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彻查受害者在校期间所有学生,以及阳城各大医院,对吗?” 陈益:“对,已经在查了,今天就会有结果,若结果和我们想的一样,恐怕要去一趟帝城,秦队长那边我打好招呼了。” 严泉:“你们这边是第一案掌握的线索更多,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全力配合吧。” 陈益:“好。”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落地帝城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江晓欣已经把两千多人的资料都筛查了一遍,老师和学校其他工作人员并没有符合条件的,剩下全都是学生。 入学体检资料显示,最矮的学生,一米四六。 从数据看,高一男生正常身高在一米五四到一米六八之间,一米四六显然是不正常的。 “樊梓琨……” 办案大厅,陈益查看手中资料,念出了名字,有点绕口。 身旁,严泉也在看,此时开口:“名字不错,就是比划有点多,会是他吗?” 陈益道:“是不是他,还要等医院那边的结果,在此之前……” “老何。” 说话间,他将樊梓昆等人的资料递给了何时新。 何时新与陈益早已配合默契,没有问什么,接过资料回到电脑前,开始调查此所有人的身份证号。 既然要查,就从最矮的开始查,樊梓琨是第一个。 凶手不管是去安城还是去帝城,都有可能住酒店,以及,使用火车和飞机作为交通工具。 如果查到了其中某个人在案发当天去过安城,或者说今天购买了机票飞往帝城,嫌疑就很大了。 何时新输入樊梓昆的身份证号查了一会,确定最近几天没有任何使用痕迹,随后继续查下一个人。 严泉的视线从何时新身上移开,说道:“我觉得凶手开车的可能性比较大,你认为呢?” 陈益点头:“一样,我也觉得是开车,不论是凶器还是死者的双眼,都很难过安检,而且开车更为安全,不会给警方留下调查和追踪的明显痕迹。” 严泉给出一个方向:“外地车入帝城是要停车检查的,而且需要办理进城证。” 为了安全,外地车进帝城确实需要停车检查,主要查后备箱看看是否有违禁品,但查的不会很仔细,想带进去点什么也不难,毕竟是进一个大城市,不是单独进某个特殊地方。 陈益:“我知道,但我们现在必须要确定,阳城十五中学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查案习惯,在案情没有彻底进入僵局之前,陈益不想给秦河添太多麻烦,万一搞错了怎么办,白白耗费警力和时间。 三十四码鞋是确定的事实,但这双鞋的主人是否曾经就读阳城十五中,需要拿到确凿的证据。 严泉不再多言,医院那边应该快了。 何时新迅速将手中所有人的身份证调查完毕,转头说道:“都查过了,没有安城酒店的入住记录,没有去帝城的火车票以及机票购买记录。” 陈益嗯了一声,表示了解。 半个小时过去,秦飞打来电话,医院那边是他负责走访的。 陈益立即按下了接听键:“说。” 秦飞:“陈队,查到了,阳城第一医院曾经接过一位病人,病情是生长发育极为迟缓,当时所有检查都做了一遍,还联系了专家会诊,最终也没有找到病因,无法医治,关键身体机能是健康的,根本不需要医治。” 陈益:“名字。” 秦飞:“樊梓琨。” 闻言,陈益冲何时新招手,后者立即起身走了过来,将筛查后的学生资料递给陈益。 陈益没有全部接过,单单拿起了放在最上面的一份,那是属于樊梓琨的。 “哪三个字?”陈益问。 三个字有点复杂,秦飞形容了半天。 “好我知道了,回来吧。” 陈益挂掉电话,把手中樊梓琨的资料给了严泉。 严泉接过问道:“是他吗?” 陈益:“应该错不了,老何,查一下樊梓昆名下有没有车。” 何时新:“好。” 他来到电脑前操作了一会,回答道:“有一辆。” 陈益:“他上大学了吗?” 何时新:“没有。” 陈益:“在哪工作?” 何时新:“资料没有显示。” 陈益略微沉吟,道:“全网搜索这个名字,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何时新:“好,稍等,给我点时间。” 对一个计算机网络高手来说,只要网络上曾经出现过樊梓琨这个名字,不管是在网页还是贴吧还是论坛,只要是联网的地方,都能找到。 严泉看了看陈益,又看了看何时新。 这两个家伙,配合的还真是挺默契,早就听说何时新不知什么原因自请调到了阳城市局,看来这里面应该有陈益的推动。 怎么可能这么巧,一起去江城查了个案子,结束后何时新就“跳槽”了。 这不明摆着挖人。 何时新的技术水平,可是在全东洲出名。 珠联璧合啊。 等待没有持续多久,何时新的检索速度极快。 “找到了。”何时新看着电脑屏幕,声音响起没有波动,“高中毕业后的樊梓琨去了本城的一家儿童散打训练俱乐部,现在已经是金牌教练了,小有名气,有照片。” 说完,何时新侧身,将电脑屏幕展示给陈益和严泉看。 两人起身走了过来,照片显示的是一名十岁左右的孩子,肌肉比例很好,没有带护具,一脚将面前的沙包踢的很高。 身高,脚印,阳城十五中,格斗能力。 一切都对上了。 “就是他,直接定位手机号,看看在哪。” 陈益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身旁的严泉。 何时新操作电脑,他使用的方式是通过运营商获取手机号码所关联的基站信息,来判断手机号使用者的大概范围。 这种定位方式,是有一定误差的。 误差不重要,重要的是确定樊梓琨到底在阳城还是安城还是帝城。 许久之后,何时新看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点,说道:“在帝城!” “靠,速度真够快的。” 陈益骂了一句,掏出手机拨通了秦河的电话。 “喂?秦队长。” “嫌疑人查到了,已经到帝城,随时都有可能对闫敬恺动手,嗯……对,具体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但车牌号我们已经掌握了,他开车去的。” “没错,我们马上过去,坐最近的飞机。” “好,再见。” 电话挂断。 何时新打开网页,询问:“定几个人的票?” 陈益看向严泉:“严队长,我们三个人去吧,帝城刑侦支队会协助我们抓捕。” 严泉:“没问题。” 他其实有点没反应过来,从得知樊梓琨的名字,到调查他的职业,再到定位他的手机号,着实有点快。 要是换做他在安城查,恐怕要到明天。 主要是……定位手机号你得打报告走个程序啊,然后再去找技侦部门的人帮忙。 他突然有点羡慕陈益了,何时新这家伙,要是在安城市局多好。 陈益的手可真够快的。 话说三个刑侦支队的队长外加一个帝城刑侦总队的秦河,四个队长去抓一个人,也够给这个樊梓琨面子了。 这要是跑了,三个城市市局直接沦为笑柄。 “凌晨一点半。”何时新查了一会机票,开口道。 陈益:“买票,我们马上去机场。” “云哥,明天你和张局说一下这件事。” 跨城市追捕,张晋刚必须要知道,涉及到帝城,可能还要报备省厅。 卓云:“好。” 买完机票后,三人很快出发,开车来到了阳城机场,打印登机牌,等待飞机起飞。 现在是十二点半,还有一个小时。 严泉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眼看四周无人,闲聊起了樊梓琨。 “樊梓琨多大来着?”他问。 何时新回答:“二十二岁。” 严泉称奇:“二十二岁,看起来像是十岁的孩子,这什么病啊,没听说过啊。” 何时新刚想说高地人症候群,陈益接话道:“只能说是尚未得到医学认证的疾病吧,我之前搜过,世界范围内案例极少,相当罕见。” 严泉微微点头,突然道:“伱们说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陈益转头:“严队长指的是?” 严泉:“不长不老,这不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陈益道:“那也不能停在十岁啊,停在二十岁还差不多,永远二十岁,确实梦寐以求。” 严泉:“这倒也是。” 聊天中时间过的很快,一点开始登机,一点半飞机准时起飞,两点半落地。 陈益已经告知秦河不必接机,落地后直接打车去帝城市局。 凌晨三点半。 下了飞机的三人打车来到帝城市局,因为是来抓人的,所以陈益他们也没啥心思去欣赏帝城的繁华夜景,领略什么叫超一线城市。 秦河一直在等待,得知陈益三人赶到后立即出来迎接。 “欢迎来到帝城啊。” 一楼大厅,秦河笑着和三人一一握手,视线重点放在了陈益身上。 这是陈益第一次见秦河,四十岁的年纪,已经是满头白发了,黑发只剩下一点,隐藏在大量白发之下,却不知是因为遗传还是熬夜劳累。 “秦队长,真是给你添麻烦了。”陈益态度很客气。 秦河:“说这话就见外了,都是自己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此事全国刑警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副队长,特警那边已经通知了,随时可以行动,我们现在需要确定的是,这王八蛋到底在哪。” 寒暄只有两句,他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抓到人任务完成后有的是时间闲聊。 陈益:“直接定位吧,我带了人过来,不用麻烦技侦了。” 他指了指何时新。 秦河看向何时新,点头道:“行,那我们马上开始。” 之前何时新使用的技术只是为了确定樊梓琨的大概位置,只要手机卡没有被拔掉,哪怕关机也能查出来。 想要缩小误差,可以使用其他手段,比如手机卫星追踪系统,误差能精确到五米以内,前提是手机没有关机,手机卡也完好。 要求的误差越小,所需要的条件越苛刻。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抓捕樊梓琨 帝城市局,办案大厅。 何时新已经开始了工作,陈益几人也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只有等待。 支队里当然不会只有秦河一个人,大部分外勤都在,随时准备执行队长的抓捕命令。 东洲的这起连环杀人案,秦河已经将大概情况告诉了他们。 死了两个,保护了一个,而且凶手的身份基本已经确定,情况还不算太糟。 秦河也是个烟民,掏出烟盒递了两根给陈益和严泉,此时何时新和严泉他也都认识了。 “江城案的时候,我记得何副队长好像是宁城市局的啊?” 等待闲聊中,秦河提出疑问。 严泉看了陈益一眼,脸上露出笑意,这个问题问的好,他也想知道。 陈益道:“老何舍不得我,所以来阳城了。” 这个解释当然无法糊弄秦河,跨城市平调还是很少见的,一般都是个人要求。 他估摸着应该是陈益看上了何时新的能力,把对方给“忽悠”到阳城了。 可以理解,换做他是何时新,也会做相同的选择。 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有点官僚,放在这里不适合,但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未来会有更大的舞台。 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陈益在十年甚至五年内,可能会来帝城,就是不知道放在哪个位置。 时间缓缓过去,何时新这边有了结果,他放大地图,已经确定了樊梓琨手机的位置。 “商业职业学院附近的一个宾馆里。”何时新声音响起。 三人站起身走了过来,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地图。 大学附近的小宾馆小旅馆非常多,目标客户都是学生,管理相对比较松散,有没有身份证根本无所谓,他们见怪不怪。 只要小宾馆一直存在,这种情况就禁止不了,除非在全国范围内出台严令。 严泉道:“看来在安城的时候樊梓琨也是住的学校宾馆,只是没有提供身份证罢了。” 所有宾馆旅店必须安装警务外管系统,住户信息通过扫描身份证实时上传警方服务器,但规定是规定,有些小商户根本不去履行。 秦河:“也可能一直住在车里,好悬啊,再晚个一两天,叫闫敬恺的这位恐怕也得死,幸亏你们查的快。” “陈副队长,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行动吧。” 陈益点头:“好,秦队长是本地人,我们听你的。” 随后,秦河下达命令:“所有人出发!记住不要开警笛,通知附近的特警支队,向商业职业学院移动!” “是!秦队!” 五分钟后,数辆警车驶出了帝城市局,虽然没有开警笛,但刺目的警灯在帝城夜色下,十分显眼。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也都没有在意,还以为是巡逻。 帝城这个地方,从来不会缺少警车。 “陈副队长,你们带枪了吗?” 车内,秦河检查自己的枪支,询问道。 陈益回答:“没有。” 哪怕是刑警,哪怕是执行任务,带枪上飞机也需要经过繁琐的手续,还要提供各种证件和文件,过于麻烦所以他们没有带。 何况有帝城刑侦总队的配合,也不需要。 秦河点头:“一会我带人冲上去,三位队长在外围配合吧。” 连杀两条人命且具备一刀割喉的实力,这种杀人犯已经属于极度危险的范畴,所以安全起见连特警支队都来了。 狮子搏兔用全力是抓人宗旨,这是警方多年以来的经验和教训。 有些犯罪嫌疑人可是相当的丧心病狂,根本不管伱是不是警察。 执行抓捕任务的警员越少,犯罪嫌疑人的胆子就越大,面对重犯,只有一群特警持枪围上去,对方才有可能不敢反抗。 警车在距离目的地百米外的地方停下,所有人选择步行,向目标宾馆围拢。 “勘查环境,围起来。”秦河没有马上进去,挥手下令。 他的经验很丰富,这种小宾馆所在的沿街地形复杂,嫌疑人是有可能跳窗逃跑的。 陈益开口:“秦队长,外面交给我,你们进去抓人。” 秦河:“好。” 对陈益他还是很放心的,刑侦支队中能在两年内火速升职,绝对不会是省油的灯,其他岗位另说。 给陈益留下了十个人后,秦河带着特警悄悄进了宾馆。 面对特警上门,宾馆男老板吓得烟把子掉在了地上,脸都白了,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平时顶多有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来查房,再严重点就是查通缉犯。 “我问你,是不是有个十岁的孩子单独来开房?”秦河看了一眼楼梯,低声说道。 老板慌不迭点头:“有有有,确实有个孩子来开房。” 秦河:“哪个房间?” 时间紧迫,他也懒得去质问对方为何不查身份证,等抓到人后,这件事自会有派出所上门整改。 老板:“三零二!” 秦河:“电子锁还是机械锁?” 老板:“机械锁。” 秦河:“备用钥匙给我。” 老板:“好好好,我马上给你找啊。” 拿到备用钥匙后,秦河立即带人上了三楼,脚步很轻,包围了三零二房间。 现在有三种方式进去。 敲门。 破门。 开门。 秦河选择了用钥匙开门,当把钥匙插进门锁后,只听咔嚓一声,动静不小。 他脸色微变,猛地一推,发现房门已经在里面反锁了,而且还听到了房间里传来杂乱的动静。 没有犹豫,秦河一脚踹了上去。 砰! 房门猛地被踹开,秦河带人持枪迅速冲了进去。 他看到了樊梓琨,对方反应极快,在听到门锁的异动后,立即从床上跳起,开窗爬了出去,冲进来的秦河只看到了他灵活的侧身。 “警察!站住!” 秦河跑到窗前往下看,此时樊梓琨手脚并用,如壁虎般顺着墙沿往下爬,速度很快。 这个距离可以开枪,但抓人当然要优先抓活的,而且…… 陈益就在下面站着。 上面是特警,下面是陈益和严泉他们,可以说插翅难飞。 “这小子,可以。”看着爬墙的樊梓琨,严泉觉得很惊奇,对方发育虽然不正常,身手倒是很好。 陈益微微抬头,就这么慢慢看着樊梓琨落地。 当樊梓琨转过身来的时候,严泉等人目光微凝,对方嘴里咬着一把匕首,正目光阴冷的盯着他们。 被一个十岁的“孩子”这么盯着,害怕不至于,就是很古怪。 “别动!把刀放下!!” 帝城市局的警员抬枪怒喝。 樊梓琨没有理会,抬手握住匕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目标是手无寸铁的陈益三人。 被枪指着还敢动手,此人极为凶悍。 “别开枪!” 陈益说了一句后大步上前,面对挥舞而来的匕首,他起脚踢了上去。 力道已经很大了,不过并未让樊梓琨脱手。 樊梓琨是有不俗格斗功底的,身高劣势让他选择只攻击陈益下盘和腰部,这是陈益第一次和身高差距如此悬殊的人交手,颇为不适应。 几个回合后,匕首哐当落地,樊梓琨手臂关节略微扭曲,疼的咬牙但却没有叫出声。 陈益猛踹对方右腿,跪地的同时右手也别在了身后,警员一拥而上将其控制,并带上了手铐。 樊梓琨还在挣扎。 “老实点!” 警员知道他不是真的十岁左右年纪,还残忍杀害了两个人,所以根本不会客气。 另一边,秦河也很快离开宾馆赶到了这里。 此人的机警和身手让他吃惊,怪不得能凭借矮小的身躯,连杀两名成年男子,而且都是一刀割喉。 “叫什么名字?!”秦河问。 樊梓琨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陈益看,他知道对方应该是阳城的刑警,查到这里的。 陈益和他对视,开口道:“阳城市局刑侦支队陈益,杨修明和马子平是不是你杀的?” 樊梓琨冷声道:“是!” 他的声音中没有稚嫩,容貌和身高不变,但声音已经变了,经历过变声期。 这个病,还真是怪异的很。 可恨之人也有可悲之苦,年龄冻在了十岁已经算是畸形了,尤其发生在青春期阶段,本来心理上就很不稳定,一旦施加强烈的刺激,很容易发生扭曲。 主要刺激源,应该就来自于杨修明三人了。 反过来说,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杨修明三人在高中时期,恐怕是对樊梓琨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包括不限于殴打,辱骂,嘲讽。 猜是这么猜,需要听听樊梓琨个人怎么说。 “在什么地方杀的?”陈益又问。 樊梓琨:“一个阳城,一个安城。” 他倒是没有选择装傻,既然被抓了,问什么就答什么,不见慌张也不见惧怕。 心理出现问题的人,恐惧情绪往往会变得很弱,刚才面对警方的枪口还敢持刀袭警,说明他根本不怕死。 可能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宰了闫敬恺吧。 两个问题确定后,陈益不再多说,秦河挥手,将樊梓琨押进了警车。 “陈副队,在这审还是回阳城?”秦河问。 陈益道:“本来不认的话准备回阳城,既然认了,拿到口供我们再走吧。” 秦河点头:“行。”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审讯樊梓琨 上午十点。 阳城省厅。 陈益、何时新、严泉三人连夜赶往帝城抓人的事情,卓云在张晋刚上班后立即完成了汇报。 此事不小,又涉及到了帝城,因此张晋刚也第一时间知会了省厅。 本来这个案子可以等结案后再报告方松平,不过牵扯到了陈益,魏剑风还是选择提前和方松平说一下。 “去了帝城抓人?” “行我知道了。” 办公室,知道此事后的方松平反应不大,摆手让魏剑风离开。 他坐在椅子上思索了一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来到窗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松平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苍老,更多的是沉稳和有力,如古老的钟声,让人感到莫名的敬畏和尊重。 方松平:“爸,没打扰到您吧?” 老者笑道:“没有,今天天气不错,吃过饭晒太阳呢,有事吗?” 方松平:“陈益去帝城了,您要见见吗?” 老者:“这孩子来帝城做什么?” 方松平:“一起连环杀人案,嫌疑人已经锁定,还要再杀一个,他是去追捕的。” 老者:“哦……” 一个字的语调拖的很长,“连环杀人”、“还要杀”这几个字眼并没有引起他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对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方松平没有再说话,默默等着。 半响后,老者开口:“见见也行,总不能宝贝孙女要订婚了,连孙女婿都没见过。” 方松平:“需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吗?” 老者:“不用,我问问吧,等他把案子结了再说,工作最重要。” 方松平:“好。” 老者:“还有事吗?” 方松平:“没有了,您多注意身体。” 老者:“知道了。” 电话挂断,方松平收起手机,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通话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他内心依然免不了会有压力,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希望……父亲能对陈益满意吧。 也希望,陈益见到父亲后,不要过于失态。 方延军这个名字虽然不为大众所熟知且早已退休,但是在帝城,他的话,谁都得掂量掂量。 …… 帝城市局。 秦河带陈益三人吃的是本地风味早饭,油条豆汁咸菜丝,是本地人的最爱,不过这些东西阳城也有,陈益几人倒也没有觉得新鲜。 此刻在审讯室,陈益已经坐在了樊梓琨面前,左右两边分别是严泉和何时新。 再往左,就是负责记录的警员了。 秦河没有参与,来到观察室看着这场审讯。 毕竟不是帝城的案子,虽然嫌疑人还要在帝城杀人,总归是没有得逞。 基本资料核实完毕后,陈益道:“说一下杀人过程吧。” 樊梓琨咧嘴一笑:“有什么好说的,见面就是一刀,很难吗?这两个草包,杀他们比杀鸡还要简单。” 此话让何时新与严泉皱眉,如此猖狂冷血的杀人犯,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这样的人,一般来说都是心理上存在问题。 儿童散打俱乐部的金牌教练? 此人大概拥有两种性格,犯罪的时候,就是天不怕地不怕那种,而且下手极狠。 陈益说道:“那我们就慢慢聊吧,先聊杨修明,你在阳城什么地方杀的他。” 樊梓琨:“他喝多了去嫖娼,爽完了之后我在他走的时候杀的,算很人道了吧?至少临死前他是快乐的。” 陈益:“马子平呢?” 樊梓琨:“他和女朋友去开房,出来买避孕套的时候杀的。” 陈益:“你是怎么知道这两个人行踪的?” 樊梓琨:“废话当然是跟踪,总能找到机会。” 稚嫩的脸庞说出成熟的话,对所有看这场审讯的人来说,这种感觉很奇怪。 职业生涯中,算是多了一次难得的见闻。 陈益拿起面前已经放进证物袋的匕首问:“这是杀他们的凶器吗?” 樊梓琨:“是。” 陈益:“为什么要杀他们。” 此案案情已经非常清晰,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樊梓琨的杀人动机,需要听听他怎么说。 闻言,樊梓琨眼睛眯了起来,杀意再次迸发,冷声道:“杀他们还需要理由吗?高中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我说过,早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惨重的代价。” 陈益:“他们指的是谁,包括闫敬恺在内吗?” 樊梓琨:“包括!我来帝城就是杀他的!就差一点!” 陈益:“说清楚,怎么对你的?是打伱了还是骂你了?” 樊梓琨咬牙:“都有!” “你知道我最倒霉的事情是什么吗?是回家和他们顺路!” “他们抢过我的钱,还逼我从家里拿钱,踢过我,踹过我,扇过巴掌,还给我吃过狗屎!!”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味道!” 听到这里,陈益眉头微皱。 有点过分了。 已经猜到杨修明三人应该是欺负过樊梓琨,却没想到这么严重,超出了高中学生乃至所有正常人的底线。 怪不得樊梓琨记仇记到现在,一个因为怪病导致心理渐渐不正常的人,要是记起仇来,还是很可怕的。 所以说人,还是要尽量厚道一点,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的到底是正常人,还是疯子。 “为什么要挖掉他们的眼睛,还要划开嘴角。”陈益问。 樊梓琨:“呵呵,因为我讨厌他们当时的眼神,嘲讽,愚弄,还放肆大笑!喜欢笑是吧?那我就让他们笑个够,不是喜欢笑吗?使劲笑!” 陈益脑海中有了画面。 晚上放学之后,杨修明三人将樊梓琨堵在角落,撕扯他的衣服,踢踹他的身体,拍打他的脸。 明明是很恶心的行为,三人却笑的很开心,仿佛欺负弱者可以给自己带来无尽自信和欢乐。 樊梓琨也许有过祈求,但楚楚可怜的样子并没有换来杨修明三人任何同情,反而是更放肆的大笑,更恶毒的挖苦,以及……更嘲弄的目光。 那种眼神和笑容,深深印刻在了樊梓琨心中,他发誓要让眼前这三个家伙付出代价。 四年后,樊梓琨归来,用碾压般的武力,用悬殊的身高,将其一刀割喉。 正如同当年,杨修明三人居高临下看着樊梓琨,那是强者对弱者。 现在,强弱反转,当年的弱者成为强者,而当年的强者,只能作为刀下魂。 连尸体,都无法保持完整。 沉默片刻后,陈益问道:“眼睛呢?” 樊梓琨:“也在家里,你们要是喜欢的话,去拿吧,很壮观的。” 陈益:“壮观在哪?” 樊梓琨笑道:“恐惧啊,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件很畅快的事情吗?” 陈益叹了口气,又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复仇案。 有些人真是闲的,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不行吗?非得去招惹别人,要是运气不好,是真有可能搭上自己性命的。 法律是有威严,但像樊梓琨这样的被逼急了,可什么都不会在乎。 “你去儿童散打俱乐部工作,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吗?”陈益继续询问。 樊梓琨:“也不全是吧,总要工作赚钱的,我爸妈想让我考大学,但我不愿意,到了大学里只会遇到更多像杨修明那样的人,何必自讨苦吃呢。” “我身体畸形,安安稳稳的混吃等死就行了。” 提到父母,陈益没有去说一些扎心的话,莫劝他人善,事情已经发生了,聊这些毫无意义。 “其实,你的人生已经很精彩了,俱乐部高级教练,很多正常人都做不到,你有着先天优势。” 成年的思想孩童的外貌,这样的人太适合去教小孩子了,未来几年若是发展好,说不定对方在阳城能成为知名人物。 再不济,也会是小有名气的网红,励志的经历堪称传奇。 小个子,大能量,这六个字很适合樊梓琨。 樊梓琨目光有所黯淡:“俱乐部啊……答应过他们会回去的,要食言了。” 此刻何时新也是开口:“看你的仇恨只是集中在杨修明三人身上,对俱乐部孩子的教育,应该都是正面的吧?” 樊梓琨微微一笑:“我给他们灌输的都是自保的思想,不欺负别人,但别人也别想随便欺负自己,以后遇到不平事,要有勇气拔刀相助,当年要是有人肯帮我的话……” 他没有说下去,聊到俱乐部,他眼神中没有了仇恨,多了温暖的神采。 这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只是面对杨修明三人的时候,会变成坏人。 处理方式过于极端,其实……自身强大之后,真咽不下这口气的话找机会教训一下也就行了,真的没必要用这种手段。 把自己也搭进去,着实不值,毁掉了本应精彩的人生。 “闫敬恺参与抢钱了吗?”陈益询问。 高中生已满十四周岁,抢劫是要负刑事责任的,目前还未过追诉期。 樊梓琨沉默了一会,实话实说道:“没有,抢钱的是杨修明。” 陈益微微点头。 闫敬恺算比较幸运吧,樊梓琨把他放在了最后一个,再加上警方查案速度很快,阻止了悲剧继续上演。 既然没有参与抢劫,早年高中的事情也无法去追究,若上了大学的闫敬恺依然性格不改,最终食恶果的只能是自己。 他没有去问樊梓琨当年为何不报警,这个问题其实不算问题,大部分高中生只要不是受到了严重的人身伤害,基本没有会去报警的。 学生的思想,还没有那么社会。 审讯还在继续,结束之后樊梓琨会暂押留置室,等口供和录像整理完毕后,跟随陈益三人坐飞机赶回阳城。 至于秦河会不会派人护送,那就是他的事情了,想来应该会的。 就在陈益三人审讯樊梓琨的时候,很少在帝城市局露面的谢邵华坐车来到了这里,下车后匆匆进门。 谢邵华,帝城副职,帝城警部副职,分管帝城市局。 “谢局。” “谢局。” 路过的所有警员看到谢邵华后,先是一愣,随后吓了一跳,连忙立正敬礼。 对方可是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一次啊,今天怎么过来了?而且还走的这么快,出什么大事了吗? “徐正青呢?” “在办公室呢。” 谢邵华点头算是回应,脚步不停,直接来到了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办公室。 “老谢?你怎么来了??”徐正青很是意外,连忙起身。 谢邵华和徐正青熟悉的很,进来后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徐正青也是离开办公桌走了过来,坐在了斜对面。 “什么情况?”徐正青又问。 谢邵华喝了口水,问道:“老徐,阳城市局的陈益是不是在这?” 徐正青点头:“是啊,东洲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件,嫌疑人杀到帝城来了,陈副队长是来抓人的,现在已经抓到正在审呢,看时间应该快审完了吧?” 谢邵华:“审完就走?” 徐正青:“应该是吧,人不得带回阳城?” 谢邵华道:“等等在说。” 徐正青没听明白:“啥意思?” 谢邵华:“既然案子结束了不着急走,人先押在这里,随便找个理由让陈益明天或者后天再走。” 徐正青疑惑:“这是为啥?” 谢邵华:“别问这么多了,不差这两天,肯定有事。” 见状,徐正青不再多问,点头道:“好,这不简单么,好不容易来一趟帝城,让他在这逛逛就是了,这点面子还能不给?” 谢邵华看了他一眼:“老徐,你对他客气点。” 徐正青意识到什么,迟疑询问:“他……” 谢邵华指了指房间天花板。 徐正青脸色微变,赶紧闭嘴不再多问,问多了容易出事。 另一边,陈益三人的审讯已经到了尾声,关于樊梓琨杀人一案,该问的都已经问了,剩下的就是回阳城搜查他的家,既证实口供,也将证据链闭合。 到时这起横跨三城的案子,宣告结束。 严泉松了口气,跟随陈益离开了审讯室,这应该是他成为刑警以来,所办理的最轻松的命案了。 刚刚发生就接到了陈益的电话,然后并案,再然后赶到阳城,最后就是到帝城缉凶,整个过程也没出多大力。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强行喂饭? 秦河离开观察室来到办案大厅,他想看的不仅仅是嫌疑人的认罪,还有陈益的审讯方式。 从一名刑警的审讯习惯上,可以侧面判断这个人的性格。 性格是否急躁,是否好大喜功等等,他已经得到了结果,能力外加天时地利人和,陈益这个人未来的成就难以想象。 “陈副队长。”秦河笑着边走边开口,“人已经抓到审也审完了,有没有兴趣在帝城多待两天?好不容易过来一次,我手里也没什么事,带你们在帝城逛逛?” 陈益婉拒道:“这次就算了,案子还未结束,回去还得查呢。” 秦河没有坚持,工作重要,说道:“行,那咱们就下次了,我马上让人整理卷宗,下午三点之前就给你。” 陈益看了看时间,点头后看向何时新:“老何,订三点之后的机票吧。” 何时新刚想答应,秦河开口:“不用了我来吧,嫌疑人有点危险,我派两个人跟你们一起回去,陈副队长不要拒绝,毕竟是在帝城抓的人,我们责无旁贷。” 不是客气,是真的为了安全,万一对方在路上出点什么意外,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益想了想,知道拒绝不了,答应道:“好吧,那就多谢秦队长了。” 此时,徐正青离开办公室来到这里,周围人连忙问好。 “徐局。” “徐局。” 陈益三人也看了过去,对于徐正青这人,他们感到陌生。 “这位……就是阳城市局的陈副队长了吧?伱好。”徐正青露出笑容,冲陈益伸出手。 秦河诧异,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露面,介绍道:“这是我们市局分管刑侦的徐副局长。” 陈益了然,伸手和徐正青握了握:“徐局,您好您好。” 徐正青笑道:“早就听说陈副队长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秦河和你比还差了不少啊。” 秦河:“???” 领导,您夸人就夸人,别踩我啊。 陈益:“呃……徐局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 他觉得对方在硬夸。 徐正青:“这是要准备回去?” 陈益点头:“嗯,已经审完了,等资料整理完毕就出发,回去之后还要搜查嫌疑人的家。” 徐正青哦了一声,道:“陈副队长,是这样啊,我们帝城市局的办案流程可能和你们不太一样,比较复杂,尤其是涉及到了命案,需要多次审核。” “虽然命案发生的地点不在帝城,但人毕竟是在我们帝城抓的,行动报告还是要写一下的。” “这样,陈副队长不要着急,也不用管,等秦河把这些事情都办完了,我签个字,然后你再走怎么样?” “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估摸着明后天差不多。” “至于搜查嫌疑人的家……陈副队长可以让手下的人去做,结果都是一样的。” 听着徐正青的话,秦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要是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他也当不了这个队长。 陈益同样有些奇怪,不就抓个人吗?哪里复杂了? 但他没有质疑,点头道:“行,那我们就再等等,不着急。” 人已经抓到审完,一天两天的时间倒也无所谓,人家副局长亲自开口,他当然不可能不给面子。 徐正青笑道:“多谢陈副队长的理解,既然来了帝城,可以随便逛逛。” 陈益:“好。” 徐正青:“那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秦河啊,来我办公室一趟。” 秦河:“是。” 两人离开,陈益他们去了休息室,商量接下来做点什么。 到了队长这个位置没有傻子,严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忍不住道:“我们哪里做的不合适吗?” 刚才那位徐局虽然很客气,但行为有点难以理解,本来抓完人就可以走,却非得加点程序。 又不是帝城的案子,程序是可以后补的,和他们有啥关系。 因此,严泉难免怀疑对方是否故意刁难。 何时新不说话,看向陈益。 陈益耸肩:“不知道,人家的地盘咱们听话就行了,不用多想,反正我是没感觉到敌意,可能是真的需要签完报告再走吧。” “帝城,大城市……” 两人笑了笑,好吧,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下午,三人闲来无事,离开市局在周围逛了起来,也没走多远,都是步行就能到的地方。 毕竟是来查案不是旅游,他们可没心思去打卡各旅游景点,这要是传到东洲省厅,免不了落人口实。 秦河可能真的去忙了,没有再露面,陈益他们也只能依靠手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就是信息时代的好处,不管到哪个陌生的城市,都不必两眼摸黑。 手机一搜,什么都有。 时间来到晚上,秦河突然打来电话,说有个人点名要见陈益。 此刻陈益正带着何时新严泉吃饭,差不多已经吃完了。 “怎么了?”何时新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问道。 陈益收起手机,满脸疑惑:“不知道,说市局有个人要见我。” 何时新:“谁啊?” 陈益:“不知道啊,没说。” 何时新:“你在帝城有朋友?” 陈益:“没有啊,你这话问的,要是有朋友不给我电话?走吧,回去看看。” 三人返回市局。 市局门口站着一位男子,男子穿着普通,长相也不显眼,就这么自己站在那里,无人陪同,也没有人过问。 他有点奇怪,大夏天还穿着外套。 陈益路过的时候忍不住看了过去,刚好和该男子的眼神对视。 顷刻间,陈益警惕心大增,此人绝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凡。 高手。 他以前遇到过很多高手,此人给他的感觉和那些人一般无二,就是不知道真正实力如何。 “陈队长。”男子突然开口。 陈益脚步戛然而止。 “哪位?”他问。 男子微微一笑,上前说道:“有个人想见您,方便上车吗?” 陈益神色不变:“谁啊?” 男子低声回答:“方书瑜的长辈。” 闻言,陈益愣在那非常意外,显然没有想到能在帝城这个地方听到方书瑜的名字。 方书瑜在帝城有亲戚?没听她说过啊。 既然牵扯到方书瑜,他警惕性低了不少,问道:“请问……是哪位长辈啊?” 男子:“陈队长到了就知道了。” 陈益沉默片刻,说道:“我能先打个电话吗?” 他想和方书瑜确定一下这件事。 男子:“陈队长直接上车就好,上了车再说。” 何时新犹疑:“陈益,不会有诈吧?” 这件事有点突然,透露着古怪。 男子听到了这句话,笑道:“陈队长,市局的徐正青我们刚见过面,这也是您为什么还未离开帝城返回阳城的原因,有人想见您,但白天没时间,就这么简单。” 三人面面相觑。 难怪对方白天的时候来那么一出,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能影响到徐正青的人,看来地位不低啊。 “老何,严队长,你们先进去吧。”陈益道。 “行。” 两人点头,既然是对方的私事,他们也就没必要掺和。 随后,陈益跟随男子上了一辆轿车,车辆驶离市局。 男子车技很好,开的很平稳,陈益甚至没有一次感觉到加油带来的推背感和刹车带来的前倾感。 路上,陈益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是没有问出口。 他拿出手机,想给方书瑜打个电话,放弃后又想发个微信,还是放弃。 他开始上网搜索姓方的人。 根据线索推断事实是陈益的强项,此刻线索已经够了,方书瑜的这位长辈,肯定不简单,可惜搜了半天没什么发现。 他觉得让何时新来做这件事可能更快一点。 “大哥,贵姓啊?” 陈益收起手机,准备和男子尬聊。 男子:“裴。” 陈益:“职业司机?” 男子:“嗯。” 陈益视线放在方向盘上,准确的说是方向盘上的手,说道:“裴大哥身手应该不错吧?” 男子轻笑:“陈队长不也一样吗?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刑侦队长。” 陈益:“怎么讲?” 男子:“你不应该在刑侦队,应该在军队。” 陈益目光微凝。 这事有意思了。 一个小时后,车辆驶离市区,周围越发安静,陈益有了熟悉感,就好像之前去见方松平一样。 区别就是,这个地方更“危险”。 前世形成的习惯和危机意识,让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脱离掌控。 一旦发难,他能离开的概率并不高。 男子透过后视镜看着陈益,发现对方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环境,视线停留时间最长的点,都是最佳的逃跑路线,也是守卫相对薄弱区。 “不简单的家伙。”男子心中暗道。 车辆最终拐进了一个大院,男子下车带着陈益进门。 “陈队长没带枪吧?”男子回头问道。 陈益:“没有。” 男子:“那就好。” 经过院子,陈益的警惕心达到顶峰,几乎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不熟悉的人都是假想敌,这是陈益的习惯。 好在一路走来是安全的,陈益和男子进了正厅。 简单的摆设,复古的家具,沙发那边坐着一位喝茶的老人。 男子上前,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老人浑浊的眼神中浮现出诧异,诧异中带着欣赏。 “小伙子,你觉得我会对你动手?”方延军笑着开口,“以前经历过什么事啊,警惕心这么重。” 陈益尴尬了一下,说道:“没有没有,请问您是?” 这个人他不认识,也没有网上照片带来的熟悉感。 方延军:“书瑜是我孙女。” 听到这句话,陈益心中奔腾了一万只草泥马,又来?!还能不能好好谈个恋爱了。 上次方松平的事情把我坑了一次,这次来了个王炸是吧。 天地良心,我没想吃这口软饭,但你别强行喂啊。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让你打我! 陈益反应很快,短暂的惊愕后连忙开口:“方……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书瑜从来没有和我聊过您,也怪我,没去问。”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再说,姿态低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他不会去问对方身份,能住在这种地方,不会是简单人物。 方延军笑了笑,招手道:“来来来,坐吧。” 陈益:“好的。” 他上前坐了下来,在方延军去拿茶壶的时候抢先拎了起来,先给对方添上,再给自己倒。 “小裴啊,你先出去。”看着陈益的动作,方延军含笑开口。 姓裴的男子恭敬道:“是,方先生。” 他姿态更低,对方延军极为尊重,这应该是一个可以为其挡子弹的人。 男子离开,房间内只剩下了方延军和陈益两个人。 “听松平说,你家里是做生意的,而且做的很不错?”方延军打开了话题。 陈益:“是的,方先生。” 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了,在这样的人面前,说实话就行。 方延军:“直接叫我爷爷吧,你和书瑜不是快订婚了吗?” 陈益:“好……方爷爷。” 方延军打量陈益,对其第一印象还不错,但想要了解一个人,一天的时间是不够的。 他询问:“既然家里是做生意的,为什么要考刑警呢?” 陈益回答:“这是我的理想,对做生意我不感兴趣。” 方延军点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看来伱我有缘啊,如果不是考入了阳城市局,也不会认识书瑜,咱爷俩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陈益连连称是,顺着对方的话说呗,反正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方延军:“现在是……刑侦支队的副队长?” 陈益点头。 方延军:“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陈益觉得方延军和方松平还真是亲父子,问的话都一样。 “刑侦一线比较适合我。”他说道。 方延军略微沉默,道:“危险了点,挺好,正是国家所需要的,现在压力大吗?” 陈益笑道:“不大,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 方延军:“意思就是……可以再加点压力?” 陈益:“啊?” 您可真会聊天,是暗示什么吗? 思索两秒后,他开口道:“力所能及的事情,尽全力完成,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拼命完成,我有这个信心。” 方延军微笑点头,内心并无波动,他是个很实际的人,只看结果,会说漂亮话的人他见过很多。 “你身手和枪法怎么样,这是刑警的必修课吧?”他问。 陈益道:“还可以。” 方延军讶然,他还以为对方会说“一般”“不值一提”之类谦虚的话。 在这种情况下,回答很厉害就是自大,回答还可以就是自信了。 这是一个很自信的人。 “听说你查案能力很强?”他又问。 陈益重复了刚才那三个字:“还可以。” 见状,方延军神色古怪了一些,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对话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二十来分钟,方延军只是想见见陈益而已,刚巧对方就在帝城,并没有审视和考察的意思。 如果陈益给他的感觉和大多数人一样,只要没有什么致命的缺点,他不会阻止方书瑜追求自己的幸福。 孙女喜欢的,就是自己喜欢的。 以方家的能力,可以保证陈益未来坐到一定的位子,至少保证不会比方松平低。 不过现在……他改变了想法。 能接受陈益的平凡,同样也好奇陈益的不平凡。 虽然只聊了二十分钟,但对方给他的感觉,很不平凡。 他的感觉不会错的。 “一路顺风啊,等你们订婚的时候,我们阳城见。”方延军笑着开口。 陈益:“好的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方延军嗯了一身,喊道:“小裴啊。” 脚步声响起,姓裴的男子走了进来。 方延军:“送送陈益。” 说话的同时,他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后者意会,带着陈益离开了大院。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陈益有些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对方的地位和方书瑜爷爷的身份,给了他双重压力,单独拿出一个倒还好,集中在一起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 “走吧,我送你。”裴姓男子开口。 陈益:“谢裴大哥。” 他走到车前刚想打开车门,男子又说:“不是这辆车,前面那样,看到没有?” 陈益转头,两百米开外确实停着一辆车,虽心中奇怪但也没有多问,跟随男子缓步走在树木葱葱的小道上。 “裴大哥,抽烟吗?”陈益在后面问道。 男子不说话。 陈益讨了个没趣,又问:“那我能抽吗?” 男子还是不说话。 陈益心中吐槽,大人物身边的保镖,难道都这么高冷吗?能不能换个人设。 他索性也不说话了,自顾自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根香烟。 “呼……” 一口烟雾缓缓吐出,还没来得及抽第二口,前方的男子没有任何征兆突然转身,刚猛的拳头带着呼啸的劲风,袭向他的面门。 陈益瞳孔微缩,侧身躲避的同时,右手手肘习惯性击向男子喉咙。 男子脸色变化,抬掌阻挡,挥出去的拳头变为手掌,拍在了陈益的胸膛上。 一秒钟的时间,两人齐齐后退。 男子甩了甩左手,锐利的眼神直射陈益而去。 陈益叼着香烟,皱眉道:“裴大哥,啥意思啊?我抽个烟不至于吧?这里要是禁烟你早说啊,我刚才都问了。” 男子无言,双膝微蹲,身体如弹簧般迅速弹起,又一记重拳向陈益砸去。 “我这暴脾气!” 陈益不闪不避迎了上去,两人展开了一场展现力量和技巧的格斗战。 砰! 一脚侧踢撞在了男子手臂上,巨大的力道让他后退几步,神色冷厉。 空手道? 男子再次发起攻击。 “大哥,等会,说明白啊!” 陈益吆喝了一句,口中的香烟有烟灰掉落。 见得对方没有停下的意思,陈益闪躲攻击抓住男子衣服,强摔地面,男子反应极快,单手落地,右腿横扫而来。 陈益身体后仰躲了过去。 男子单膝跪在地上,微微抬头。 柔道? 他再次冲了过来。 陈益捏住口中烟头,狠狠扔在了地上:“怕你啊?你是他司机保镖,我还是他孙女婿呢!!我特么比你亲!” 话音落下,他不再留手,多次肘击狠狠砸向男子面门,配合膝击让男子差点招架不住,脚步后退。 泰拳? 你这是把国际武术学了个遍是吧! “让你打我!” 陈益打出真火找到机会,拳风自下方向斜上方弧形横击,臂微屈,力达拳面,毫不留情的甩在男子脸上。 砰! 男子脚下不稳,侧方踉跄,陈益乘胜追击,抬脚竖斩,被对方躲过之后,借力弹跳而起,一个凌空回旋,将对方踹出去三米。 男子滑步停下,捂住自己的左肩,再次看向陈益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惊异。 传统武术和散打的结合? 对方用的极为熟练。 如果是生死之战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趴在地上了。 “你从哪学的??”裴姓男子终于开口。 陈益甩了甩胳膊,淡声道:“你又是从哪学的?” 男子:“军队和训练营。” 陈益没想到对方真的回答,微愣之下,说道:“国外和自我训练。” 男子站起身,没有再多问,指着远处的车:“上面有司机,他会送你回去的。” 陈益:“那你打我干吗,闲的啊?” 男子:“手痒,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人,想松松筋骨。” 说完,他不等陈益再次说话,转身迅速离去。 看着男子的背影,陈益吐槽:“狗血剧情,大佬的保镖总是会试探你的实力,然后惺惺相惜成为兄弟,但我没感觉他想和我交朋友啊?刚才应该把他揍的再狠一点。” 无奈摇了摇头后,他转身走到了车前,开门上车。 “市局,谢谢。” 另一边,裴姓男子回到了方延军所在的院子。 “方先生。”男子站在门口。 坐在沙发上的方延军转头:“这么快,怎么样?没伤到他吧?身手如何?” 男子:“……” 方延军:“说话啊。” 男子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道:“是……他没伤到我。” 方延军脸色一凝。 男子继续开口:“他学的很杂,几乎什么都懂,这本来应该是大忌,但他奇迹般能融会贯通熟练运用,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体系,量变引发质变,我不是他对手。” “如果是生死之战的话,死的一定是我。” 方延军有了吃惊,脑海中回想刚才和陈益的对话。 身手怎么样? 还可以。 还可以?你把裴英武都打服了,这叫还可以??敢情小丑竟是我自己。 男子看着方延军,迟疑道:“方先生,这样的人留在刑侦支队,有点屈才啊。” 方延军摇头:“尊重年轻人的选择,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裴英武:“是。”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方延军给自己添上茶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真让人意外啊,挺好,挺好,这就好办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有他自己懂。 陈益很快回到了市局,面对何时新与严泉的好奇询问,他没有多说,糊弄了过去,两人倒也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秘密和不方便聊的事情。 晚上的住所是市局提供的,环境一般胜在整洁,一人一间。 秦河表示明天下午可以走,会派两名优秀警员押着嫌疑人一起上飞机,以保证安全。 这件事白天已经确定,所以陈益痛快的答应了,几人在招待所聊到了很晚,直到晚上十一点,秦河方才是离去。 多认识新朋友,未来在跨省查案上会方便不少,比协查函有用的多。 一夜无话。 本书为刑侦破案,一直是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我推荐一个 翌日下午,秦河送陈益几人到了帝城机场,有两名警员押着樊梓琨,衣物遮挡住了带着手铐的双手。 “陈副队长,有机会再见了。”安检外,秦河道别。 陈益和对方握了握手,笑着说道:“再见。” “何副队长,严队长,再见。” 两人:“再见。” 一行人登机,短暂的航行后飞机很快落地阳城,中间并未发生插曲,樊梓琨老实的很。 几人打车到了市局。 昨晚陈益已经和卓云通过电话,让对方带人连夜搜索樊梓琨的家,结果和他说的一样,确实在他的家里发现了杨修明和马子平的双目。 位置,是在冰箱冷藏室中,深埋在冰块里,有很严重的破坏痕迹。 樊梓琨毕竟没有解剖技术,再加上杀人取目过于匆忙,自然做不到无损,这种行为,更多的只是一种发泄手段,以及战利品收藏一般的病态心理。 高中时期面对两人无底线的欺凌,承受着他们嘲笑的目光,有朝一日复仇,樊梓琨做的很彻底,不但要了他们的命,还要摧毁对自己造成伤害的来源。 对樊梓琨来说,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和不屑一顾的笑容,也是伤害。 一刀毙命,又是在夜晚,杨修明和马子平可能连杀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话,是否会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而后悔呢?想来是肯定的。 帝城的两名警员在安全将嫌疑人送到阳城市局后,没有多留,很快离开了,陈益亲自送了出来,并让秦飞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看着车辆离去,陈益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后去了法医室。 他摆手让法医助理离开,然后在方书瑜疑惑且愕然的眼神中,抬手捏住了她的耳朵。 “你……你干吗!”方书瑜拍掉陈益的手,有些恼怒,不明白陈益发什么神经。 案子破了,高兴的拿自己开玩笑是吧? 陈益冷哼,伸手又想去捏,方书瑜吓的后退两步,捂住了自己的双耳,模样颇为可爱滑稽。 “生气了!”方书瑜威胁。 陈益:“生气的是我!” 方书瑜没有放下手,死死捂住耳朵,警惕的看着陈益:“你生哪门子气?” 陈益说:“我去帝城抓人的时候,见到伱爷爷了!” “哈?”方书瑜愣了一下,放下双手,“你怎么见到的?” 陈益愤愤:“我刚抓到人审完,正要离开帝城呢,就被你爷爷礼貌的请了过去。” 方书瑜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笑道:“然后呢?” 陈益:“你还笑呢,然后聊了两句我走了,半路上一男的要揍我。” 闻言,方书瑜连忙上前:“谁啊?” 陈益:“姓裴。” 方书瑜:“哦裴英武啊,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没伤到你吧?” 陈益摇头:“没有没有,放心,我没伤到他,毕竟是你爷爷的人,咱得给面子啊。” 方书瑜这才放心:“没伤到你就行……嗯?你说啥?谁没伤到谁?” 陈益重复:“我没伤到他。” 方书瑜狐疑,认真打量陈益:“你不会被打傻了吧?” 陈益咧嘴,不去解释这件事:“我正常的很,话说你真不地道啊,帝城有个爷爷不早告诉我,让我有点准备啊。” 方书瑜笑了笑,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主要是我们没聊过这个话题啊,无缘无故的我提他干什么。” 陈益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 情侣之间谈恋爱很少会聊家人,就算聊也都是双方父母,根本不会牵扯到爷爷那一辈。 他无法反驳。 “好吧,原谅你了。” 方书瑜笑的很开心,上前踮脚亲了陈益一下,道:“乖。” 陈益又问:“这回你得说明白,还有其他人不?有没有太爷爷?有没有隐世的奶奶?有没有幕后的叔叔大爷?” 此话让方书瑜笑容微微收敛,道:“我奶奶去世了。” 察觉自己踩雷,陈益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错。” 方书瑜轻轻摇头:“没事,好多年的事情了。” 陈益拉着方书瑜坐了下来,转移话题:“和我聊一聊你爷爷的吧,他是做什么的?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方书瑜解释:“他以前是当兵的。” 陈益:“就这么简单?后来是干什么的?” 方书瑜:“你不要想太多,他都已经退休了,现在就是一个安享晚年的老人。” 陈益心中腹诽,信了你的鬼啊。 就那地方的安保,想要冲进去恐怕需要一个全副武装连,而且还不一定成功。 “书瑜,我想当市局的局长,以后喊张局小张那种。” 方书瑜:“???” 这家伙没正形了,真被打坏脑子了? …… 一周后,帝城。 街道,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缓缓驶来,停在了方延军所在的院子门口。 主驾驶车门打开,神色严肃的青年下车打开了后车门,里面走下来一位穿着商务黑色夹克的中年男子,夹克内是白色的衬衫。 男子不苟言笑,整理着装进了大门。 沿途所过之处,只要有人见到,都会抬手敬礼。 没有阻碍,男子来到院内,此时方延军正坐在那一边喝茶一边晒太阳,偶尔会拨弄面前的盆栽。 这的确是一位安享退休生活的老人。 “老师。” 男子停住脚步,声音中带着敬重。 方延军回头,看到该男子后目光亮起,笑着开口:“景峰啊,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顾景峰微笑:“刚开完会路过,就来看看老师,您近来身体可好?” 方延军:“好着呢,来来来,自己随便坐,茶自己倒。” “好。” 顾景峰也不客气,上前大方的坐了下来,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老师,您泡茶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在您这喝的茶多了之后,外面的茶快喝不下去。” 方延军放下手中的剪刀,笑道:“你就哄我开心吧。” 顾景峰:“我说的是实话,老师,您这边的花有点少了,改天我再送点过来吧。” 方延军:“不用,花虽然是活物,但对我来说也是死物,看看也就行了,今天开的什么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和我分享吗?” 顾景峰沉默片刻,说道:“主要是关于焦城的事情。” “焦城?”方延军端起茶杯,“焦城怎么了?” 顾景峰:“近半年来接到举报,焦城有一家公司涉嫌严重违法犯罪,帝城很重视,已经决定成立调查组去看看了。” 这件事目前是绝密,但面对方延军,他向来不会撒谎,撒谎没用。 听得此话,方延军动作停顿,端起来的茶水也没有喝,又慢慢放了回去,自语道:“焦城……” “我记得那个地方,虽然靠海,但和其他城市相比挺穷的,不过听说近几年发展挺快。” 顾景峰点头:“是的,正因为发展太快,有些事情就避免不了,不论真假查了再说,算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方延军:“很严重吗?” 顾景峰:“从举报内容看,很严重,恐怕要查很长时间。” 方延军:“谁去?” 顾景峰:“我去。” 方延军:“队伍确定了?” 顾景峰:“还没有,已经在着手准备抽调了,一个月内确定。” 方延军:“说名单我听听。” 顾景峰说出了几个名字,最后加了一句:“目前还缺少一位查案经验丰富的刑警,到了之后立即前往本案一线展开侦查工作,我在考虑带着秦河。” “秦河是帝城刑侦总队的队长,具备优秀的刑事侦查能力,多年来破过不少大案要案,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方延军沉默了一会,这可真是巧。 刑事侦查人员能力的高低,在这次调查中起决定性作用,需要慎重。 若是带一个本事平平的人过去,很有可能无功而返。 “老师,您有什么想法吗?”顾景峰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对方延军又很了解,此刻开口询问。 方延军看了他一眼,道:“我推荐一个。” 顾景峰直接问道:“谁?” 方延军:“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陈益。” 顾景峰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迟疑片刻后,道:“他……” 方延军笑道:“我就是给个建议,决定权在你,陈益这个人的履历你可以查一查,和秦河对比一下,谁更值得用,你就用谁,不要受到我的影响。” 顾景峰记住了这个名字,点头道:“好的。” 方延军今天突然提到一个人让他有些意外,想来这位叫陈益的警察,必然有着特殊之处,却不知和对方有什么关系。 是自己消息有点闭塞了吗? 不管怎么说,一切和能力挂钩,如果陈益这个人能力不足的话,方延军是不会随便推荐的,因为结果不会骗人。 到时候搞砸了,只会丢人现眼,不会有任何好处。 反之,如果能完美查清此案,那么后续所带来的功劳,足以让一位副支队长履历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在警衔职位的升迁上,帮助很大。 回去之后,他需要好好查查这位叫陈益的人,看看他以前办过什么案子,过程是怎么样的。 要是能用的话,他当然不会让方延军失望。 此次查案用人本就是全国范围内抽调,谁好用,就用谁。 “喝茶。”方延军微笑。 顾景峰:“好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和姜凡磊女友的晚餐 今天是周五,市局刑侦支队刚处理完一起诈骗案,还揪出了几个跑分的人,此刻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换好衣服的方书瑜来到陈益办公室,刚好碰到卓云在找陈益签字。 她没有打扰,自己找了个地方等待。 “方法医。” 忙完后,卓云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两人的关系所有人都已经习惯,现在就盼着喝喜酒。 “结案了?”方书瑜询问。 陈益点了点头,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放进抽屉,道:“现在有的年轻人整天想着一夜暴富,就是不愿意脚踏实地,跑分赚钱是快,但进去也快。” 早些年的时候,“跑分”敛财的速度是相当快的,胆子大的人,一个月就能赚上百万,一年能实现财务自由。 而且,碍于刑侦技术手段落后很难抓,更多的是靠举报。 现在的话…… 上午“跑分”,下午就得进去,警方可是实时监控,只要发现不对劲立马通过网络定位上门抓捕。 可以说钱还没到账呢,人就戴上了手铐,得不偿失。 所谓赚快钱的路子都写在刑法里,只要你敢动,那就得面临铁窗生涯。 方书瑜问:“很年轻吗?” 陈益道:“差不多都二十岁左右吧,刚赚了两万,还没来得及花呢,怕是要判两年。” 方书瑜:“何副队长能耐不小。” 这起案子中,何时新发挥出了关键作用,用最短的时间,锁定了嫌疑人的位置。 陈益站起身:“网络犯罪就得靠他,今晚吃点什么?回去还是在外面啊?” 两个人的小日子已经过的风生水起,现在就差一个结婚证了。 方书瑜笑道:“想吃火锅了。” 陈益诧异:“这大热天的,吃火锅啊?” 方书瑜:“有空调啊。” 陈益不再有意见,他无所谓:“行,你找地方吧。” 话音落下,微信提示音响起,他拿起手机解锁看了一眼,是姜凡磊发来的。 内容很简单,想一起吃饭。 可能担心陈益不同意,他在后面还加了一句:我请客,给你们一个惊喜。 他用的“伱们”,已经知道陈益和方书瑜同居整天黏在一起。 “书瑜,能带着凡磊吗?” 陈益随口问了一句,有段时间没和这小子聚聚了。 方书瑜笑道:“行啊,人多了热闹。” 得到同意,陈益回复:吃火锅,一会给你发位置。 姜凡磊回复:大热天吃火锅? 陈益打字:不吃拉倒,来不来? 姜凡磊回复:好吧。 收起手机,陈益和方书瑜离开市局,开车到了阳城一家比较出名的火锅店。 他已经提前给姜凡磊发了位置,对方来的很快,也就前脚和后脚,两人刚刚坐下没多久。 让陈益和方书瑜惊讶的是,姜凡磊带着一个女孩。 女孩身穿淡雅的连衣裙,裙摆轻轻晃动,娇小可人,长发如丝般柔润,在肩膀上飘散。 看颜值,双瞳璀璨,鼻子高挺,嘴唇红润,虽然不如方书瑜那般惊艳,却也是不多见的美女了。 姜凡磊揽着女孩肩膀,站在了陈益和方书瑜面前,脸上带着臭屁的笑容。 陈益和方书瑜面面相觑,前者发问:“这就是你所说的惊喜?” 姜凡磊笑道:“是啊,我女朋友邹颖,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兄弟陈益了,这是他女朋友方书瑜,也在市局工作,是一名法医。” 邹颖性格挺开朗,笑着打招呼:“哈喽,我是邹颖,你们好。” 陈益客气道:“你好你好,都坐吧,没外人。” 两人落座,点完菜后开始聊天,话题当然离不开姜凡磊的女朋友邹颖。 这件事陈益和方书瑜并不意外,早晚的事情,只不过今天没有心理准备,姜凡磊藏着掖着一直没有提。 “小学老师?”陈益看向姜凡磊,“你从哪把邹大美女挖出来的?” 姜凡磊:“图书馆啊。” 陈益:“……” 你可真是学以致用,而且竟然还成功了。 姜凡磊感叹:“老陈,你真是我的福星,自从知道你和方法医是在图书馆认识的之后,我是有空就去,没空也挤时间去啊,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遇到邹颖了。” “这叫什么?这叫缘分,这叫真爱。” 闻言,陈益竖起了大拇指:“你可真是牛逼啊,我服。” 他是真的服,谁能想到姜凡磊会为了找女朋友去图书馆,不过该说不说,图书馆里的女孩,单身的概率还是比较高的,而且性格也不会太差。 图书馆这个地方,本来就带着过滤性质,内心过于浮躁女孩,一般不会选择去。 姜凡磊哈哈一笑:“我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邹颖白了他一眼,这件事姜凡磊和自己说了,正是因为他的好朋友陈益在图书馆找到了真爱,他才会没事就去图书馆碰运气。 对于姜凡磊,她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时间长了也就认识了,最后顺理成章变成了男女朋友。 她也必须承认,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陈益:“那这顿饭不够,再加十顿吧。” 姜凡磊大气道:“没问题!” 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当然不能少了面子。 很快餐品上齐,菜是姜凡磊点的,基本都是名贵的食材,还开了一瓶酒,看的出来他心情确实不错。 人逢喜事精神爽,能理解。 “今天不能喝,下次吧。”陈益拒绝。 姜凡磊没有坚持,他已经习惯了对方刑警的身份,能喝酒的时间并不多。 几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方法医,你们平时的工作……是不是特别血腥啊?”邹颖好奇询问。 姜凡磊刚把一片羊肉塞进嘴里,闻言连忙打断:“别别别,咱能聊点其他的吗?” 找一个法医当女朋友,他可没有陈益那么强大的心脏。 尸体看多了,对人还能有感觉吗? 这要是吵架了想给你来点狠的,防不胜防啊,就和医生护士律师的性质差不多,属于职业强势一方,那可真“遭罪”。 方书瑜笑了笑,回答道:“还好,还好。” 邹颖对方书瑜挺好奇的,这么漂亮的女孩竟然会是一名法医,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也着实没有想到,姜凡磊会在市局刑侦支队有朋友,而且还是个队长。 未来如果真和姜凡磊结婚的话,在人际关系方面上还是有很大帮助的。 她想的比较现实,人之常情,每个人都会想,不耽误彼此成为朋友。 就比如对方以后的孩子若是在自己学校上学,她也会特殊照顾,相互的。 饭吃到一半,姜凡磊提到了明天行程。 “风铃组合明天告别演唱会,去不去啊?门票我负责,保证内场前区。” 陈益对这四个字很陌生,疑惑道:“风灵组合?我没听过啊,你呢书瑜?” 方书瑜道:“近几年很火的一个组合,我听过她们的歌,有一首……对了,《当年的我们》,很不错,有段时间很喜欢。” 陈益哦了一声,问:“你想去?” 方书瑜摇头:“我只听歌,不追星。” 见得两人有拒绝的意思,姜凡磊开口:“大哥,告别演唱会啊,苗贝玲可能要单飞了,到时候肯定是国内最火的女歌手之一,这都不去??” 陈益:“跟我有啥关系?” 姜凡磊:“呃。” 他摇了摇头看向邹颖:“还是咱俩去吧,他们去了也是浪费门票。” 方书瑜询问:“为什么单飞啊?” 姜凡磊:“肯定啊,苗贝玲在组合中人气极高,另外两个现在都快成陪衬了,而且粉丝的呼声也很高,公司出于赚钱考虑,想单捧苗贝玲很正常。” 方书瑜微微点头:“可惜了,以后怕是再也听不到三人合作演唱的歌曲。” 姜凡磊:“本来就没啥可听的,只听苗贝玲就行了。” 听着两人的聊天,陈益喝了口水,说道:“真惨。” 姜凡磊看了过去:“什么惨?” 陈益:“另外两个人啊,本来能蹭点热度一直红下去,现在要被甩了,能不惨么。” 姜凡磊:“你这话说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发展,当初大家起点是一样的,她们自己不行这也没办法。” 陈益:“未曾拥有和拥有过再失去,感受是不一样的。” 这话姜凡磊没有反驳,说道:“没错,那去不去?说不定能看到感人泪下的戏份。” 陈益摇头:“不去,没兴趣。” 姜凡磊:“不去算了,别后悔,你以为内场前区的票那么好买呢?” 陈益:“你能买到的,我也能买到。” 姜凡磊:“……” 晚饭结束后双方告别离开,没有后续的活动,姜凡磊的目的本就是介绍女朋友给陈益认识,顺便邀请明天一起去听演唱会,可惜没成功。 回到家后,陈益打开了电视,他喜欢家里有电视的声音。 “明天我得去局里加班,你有什么安排吗?”陈益问。 方书瑜冲泡了两杯睡前饮品走来,说道:“我也没啥事,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有几份材料要写,年前可能要升职。” 陈益笑道:“恭喜啊,行,我也忙不了多久,下午三四点之后可以去商场逛逛,家里的必需品还是太少了。” 方书瑜:“好。” 两人靠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纪录片,十点后上床睡觉,在此之前,一场游戏免不了。 温馨的生活,很真,很简单。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演唱会意外 翌日一早,陈益自己来到了市局。 本来方书瑜昨晚说好的一起过来,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周末难免有睡懒觉的欲望,陈益叫了半天没有叫起来,就自己出门了。 临走前方书瑜表示,中午之前一定起床去市局。 陈益一笑置之,无所谓的事情,多睡会也挺好。 路过办案大厅,陈益发现今天相对以前的周末,人少了一些,江晓欣也不在。 “江姐呢?” 陈益问了一句,他记得对方今天是有工作的。 不远处的工位上,正仔细研究手中头骨的林辰直起身,回答道:“她请假了陈队。” 自从来到市局刑侦支队,林辰一直表现的非常努力,不管是上班还是休班,只要闲着,就会来市局充电学习。 在这一点上,陈益还是比较满意的。 闻言,陈益奇怪:“跟谁请假?我没收到假条啊。” 林辰说:“昨天你走的比较早,她跟何队请的假。” 陈益哦了一声,来到林辰这边。 林辰的桌面很简单,有一些卡通摆件,除此之外就是画笔和画纸了,还包括他手中的头骨模型。 他正尝试配合三维颅骨复原技术,更准确的通过头骨去还原画像。 这对未来可能发生的白骨化尸体凶杀案,非常有帮助。 电脑识别整体特征,人工添加局部细节,可以预见林辰以后应该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颅骨复原专家。 挖人,也不是白挖的。 见得陈益过来似乎要检查成果,林辰连忙拿起左手边的画像,和头骨比对:“陈队,怎么样,很像了吧?” 头骨,画像,电脑上的原貌,三者对比,不能说一模一样,但相似度已经很高了,依然还有成长空间。 陈益看了一会,笑着点头:“不错,继续努力。” 说着,他拍了拍林辰肩膀。 林辰笑得很开心,他感觉市局刑侦支队每个人都很牛逼,他也想变得一样,至少别人提到“林辰”这个名字的时候,所得到的都是正面评价。 他不能让父母失望,也不能让陈益失望。 两人闲聊了一会,何时新从门外走来,他也是加班的。 看到陈益,何时新说道:“陈益啊,昨晚江晓欣跟我请假了啊,工作明天再做,也不着急。” 陈益:“知道了,林辰刚才和我说了,没事吧她?” 刑警请假的情况很少,一般要么是生病,要么就是家里出了点事。 身为队长,理应关心。 何时新笑了笑,边走边说道:“风灵的告别演唱会,说是和朋友去看。” 听得此话,陈益脸色黑了下来,倒不是生气,就是有些无奈。 警察追星是个人自由,只要不影响工作,没必要要求太严格,况且江晓欣平时工作还是很认真负责的,偶尔出现“状况”无伤大雅。 警察也是人。 陈益:“演唱会几点开始啊?” 何时新:“好像是下午两点吧。” 陈益:“那不是最热的时候,主办方怎么想的,这种事不应该放在晚上吗?” 大部分演唱会一般都在晚上,因为晚上人多,而且灯光方面可以更好的展示,舞台灯光效果还是很重要的。 何时新摇头:“不清楚,没关注。” 说完他看向林辰,问:“林辰你怎么不去?” 他有些意外,听说今天很多年轻人都去了,林辰这个年纪,能忍住? 就算没有追星的念头,近距离看看也算是一次值得回忆的经历。 大路上遇到明星,不敢兴趣的人也得多瞅两眼,明星光环对每个人都很有吸引力。 林辰抱着头骨,说道:“我才不去呢。” 陈益转头:“没钱?我可以支援,想去就去呗。” 对林辰来说今天是周末,不必来上班,而且对方还是方书瑜的弟弟,未来都是一家人,送张门票很合理。 林辰摇头:“谢谢姐夫,我不去。” 他改变了称呼,陈益显然是用姐夫的身份赠送门票,嘴得甜一点。 陈益没有坚持,本来他是不知道风灵这个组合的,主要是昨晚姜凡磊一直在聊,他还以为像林辰这样刚毕业的小青年,都会喜欢。 勉励了两句后,陈益来到自己办公室,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方书瑜说中午之前会来,但陈益和何时新已经在餐厅吃完了午饭,还是不见对方的身影,直到下午三点,对方才姗姗来迟。 “你不会睡到现在吧?” 办公室,陈益拿起桌面上的文件,一边看一边头也不抬的开口。 方书瑜尴尬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拿起陈益的水杯给他倒水,口中说道:“醒倒是醒了,就是多玩了一会手机。” 陈益:“玩到几点?” 方书瑜:“十一点。” 陈益抬头。 方书瑜改口:“十二点。” 陈益放下文件。 方书瑜无奈:“好吧,一点。” 陈益笑道:“伱的周末和别人还真不一样,在床上过。” 方书瑜道:“自己舒服才是最好的。” 陈益没有否认:“那倒是。” 方书瑜迈步来到陈益身后,看着他处理文件:“忙的怎么样了?” 陈益道:“再有半个多小时吧,我们就走。” 方书瑜:“行。” 她不再打扰,在陈益办公室自顾自闲逛起来,最终坐在了沙发上,拿出手机把玩。 半个小时后,陈益收拾桌面上的文件,正要喊方书瑜离开。 就在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有些急促。 “进来。”陈益看了过去。 房门打开,一名女警快步走了进来,汇报道:“陈队,刚刚接到报警,苗贝玲在舞台上出了意外,现在已经被120拉走了。” 闻言,方书瑜连忙收起手机。 陈益皱眉:“出了意外?出了什么意外?” 女警:“不知道,报警的人很多,全都是现场的粉丝,到现在接警电话还在响呢,现场的警力正在维持秩序,附近所有派出所都去支援了。” 像这种大型演唱会,现场肯定会有警察执勤,还要有特警站岗,以保证安全。 看演唱会的少说也得几万人,偶像苗贝玲突发意外,报警的人肯定少不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接警电话肯定会一直响。 尤其是盲目追星的粉丝,他们不会管那么多,看到苗贝玲出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报警再说。 “行,我知道了,去问一下哪家医院,通知所有人归队。”陈益道。 女警答应一声便离开。 方书瑜起身走了过来,刚想说话,陈益摆手,拨通了姜凡磊的电话。 江晓欣肯定没钱去买内场前区的票,所以这时候想要尽快了解发生了什么,问姜凡磊最为合适。 电话很快接通。 “喂?陈益啊!” 电话那头非常嘈杂,可以想象演唱会现场很混乱,陈益仔细听才能听清楚姜凡磊在说什么。 陈益:“怎么回事?苗贝玲出什么意外了?” 姜凡磊语速很快:“不知道啊!她刚上台没多久,歌才唱了两句舞都没开始跳呢,就抱住自己脸晕倒在台上了。” 陈益:“没了?” 姜凡磊:“我看到的就是这样了,陈益你们接到报警了啊?是不是要去查啊?查完了先告诉我啊!” 陈益:“另外两个人什么反应?” 姜凡磊:“肯定很慌张啊,后台的工作人员都冲上来了,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我看不到。” 陈益:“知道了。” 电话挂断。 方书瑜询问:“发生什么了?” 陈益摇头:“不知道,就是晕在台上了,去医院看看再说吧,希望是意外。” 他刚要放下手机,铃声响起,是方松平打来的。 陈益目光微凝,连忙接通:“喂?方厅。” 听到是自己父亲,方书瑜凑了过来。 方松平:“陈益,演唱会那边你不用管,我已经让魏剑风过去了,你现在马上去医院搞清楚怎么回事,用最快的速度。” “如果是意外的话,接受记者采访告诉他们。” 陈益:“要不是意外呢?” 方松平停顿两秒:“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马上立案,一个字都不要和记者说!” 陈益:“是,方厅,别忘了让魏队把后台控制起来啊。” 方松平:“放心,他有数。” 电话挂断。 陈益转头,和方书瑜对视。 “这么严重啊?”方书瑜说道。 陈益开口:“大型演唱会,现场混乱就不用说了,消息会很快传遍全国,方叔肯定要亲自督促解决此事,给所有粉丝和相关人员一个答案,把影响降到最低。” 方书瑜点头。 陈益:“走,我们准备去医院。” …… 半个小时后,数辆警车开到了阳城第一医院的大门,此刻这里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有粉丝,有路人,还有记者。 附近能派来的警力几乎都派来了,堵在门口阻止任何人靠近。 “不好意思让一让!请让一让!” “让一让!” 警员在前面开道,为陈益和何时新等人开辟出一条道路。 “是市局的陈队长!”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陈益的身份不是秘密,尤其是经过了上次的公开审理,认识他的记者还是有的。 见得警方的领导过来了,周围记者蜂拥而至。 “陈队长!这件事您觉得是意外还是人为呢?” “陈队长,苗贝玲在告别演唱会上出了意外,您是否怀疑是阮依依和颜彤做的呢?” “陈队长,苗贝玲出事,阮依依和颜彤是受益方,警方是否已经考虑立案调查了?” …… 陈益目不斜视没有理会,脚步很快。 这些记者就是不嫌事大,现在苗贝玲刚刚送进医院,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呢,就直接开始“阴谋论”。 上面的那些问题随便拿出一个,网上都得炸锅,非常吸引眼球。 吸引眼球所带来的,就是巨大的流量。 巨大流量带来的,就是不菲的收益。 “陈队长,说两句吧!公众有知情权啊!” “陈队长……” 陈益心中暗骂了一句说你妹,我特么知道怎么回事? 他迅速进了医院。 抢救室走廊,有不少民警在这里守着,禁止无关医生护士以及病人靠近,公众人物会引起更多关注。 “陈副支。” “陈副支。” 民警敬礼,陈益点头回应,来到了抢救室门口的等候区。 这里人不少,应该是演艺公司的工作人员,其中还包括两位打扮的非常亮眼的女孩。 看来,她们应该就是刚才记者所提到的阮依依和颜彤了,连服装都没来得及换就跟着赶到了医院。 对于苗贝玲突发意外这件事,两人反应差别很大,一个在捂脸哭泣,一个安静的坐在那里,皱眉不语。 秦飞上前:“你好,市局刑侦支队,这位是我们的陈队长,谁是负责人?” 闻言,此刻靠在墙上一脸愁容的男子连忙走了过来,说道:“陈队长你好,我是公司经纪人左华。” 两人握了握手,陈益道:“左先生你好,我们接到了报警,所以需要过来看看,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左华叹气:“不知道啊,本来一切好好的,没成想苗贝玲刚上台就晕倒了,医生说好像是过敏性休克,正在抢救呢。” 过敏? 听到这两个字,陈益转头看向坐在那里的两名女孩。 “这两位是?” 左华没有奇怪对方为何不认识,介绍道:“这位是风灵组合里的阮依依,这位是颜彤。” 陈益看向阮依依,哭的梨花带雨,伤心难过的是她,个子比较矮,长相属于那种可爱萝莉型的。 他又看向颜彤,高冷淡定的是她,体型偏瘦,妆容是御姐范。 两人各有各的特点,一个娇小,一个高挑。 眼下还不是调查的时候,需要等医生出来再说。 过敏这种事说小也大也大,若是非常严重的话,是有可能危及生命的。 真是过敏的话也好办,查清楚过敏原,看看苗贝玲今天上台前用过什么东西,这是切入点。 事实如何,那就要看调查结果了。 后续的事情比较复杂,很多问题需要搞清楚,比如苗贝玲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过敏,别人知不知道她什么过敏。 从刑警的角度看,阮依依和颜彤是有动机的,这件事粉丝和记者都知道,他自然免不了怀疑。 “先等等吧。”陈益说道。 左华点头:“好。” 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结果,警方的调查最有可信度,公司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立案侦查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和左华聊了起来,抢救的时间可能要持续很久。 医院外的记者并未离去,也不可能离去,都等着去抢第一手消息,好不容易出个娱乐大新闻,他们自然不可能白白让给别人。 粉丝的聚集也越来越多,不论是真的关心苗贝玲还是仅仅想要看热闹,总之此刻的医院已经被人群包围。 赶是赶不走的,还有可能引起众怒,冷处理是最好的办法。 我不赶你们走,也不让你们进,耗着呗,看谁能熬过谁。 “这次的演唱会,左先生是第一负责人?”走廊的椅子上,陈益询问。 他没有选择把左华叫到一边私聊,而是大大方方的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这样,可以看到每个人的反应,尤其是阮依依和颜彤。 左华点头:“对,公司把这次演唱会交给了我,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回去之后真不知该怎么交代。” 陈益:“苗贝玲是哪里过敏?表现在皮肤上了吗?” 左华:“脸,当时她突然倒在了台上,我们赶紧上去查看,那时候苗贝玲的脸已经变得通红,还起了很多红疹,都肿起来了,挺吓人的。” 陈益:“是整个脸吗?” 左华:“对,连额头上都有。” 陈益:“公司里有专门负责化妆的吧?” 左华:“这是当然。” 陈益:“是单对单吗?” 左华:“不是,一个团队,苗贝玲三个人都有化妆团队负责,助理的话倒是单独有一个。” 陈益:“她自己会带化妆品吗?” 左华迟疑:“这……” 他倾身看向颜彤和阮依依,问道:“贝玲自己带化妆品吗?” 阮依依还在哭泣,仿佛没有听到左华的话,这个女孩应该比较感性,或者和苗贝玲的关系比较好。 倒是颜彤转头,回答道:“女孩当然会自己带化妆品,这不废话吗?” 左华不满:“颜彤,你客气点,这位可是阳城市局的队长。” 颜彤收回视线,没有理会左华,神色还是那般淡定,高冷。 “不好意思啊陈队长,她性格就这样,没有恶意。”左华代替颜彤道歉。 身为经纪人,他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得罪,什么样的人不能得罪,阳城市局的支队长权利还是很大的,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掌握着“生杀大权”。 陈益并不在意:“无妨,这位颜小姐和阮小姐与苗贝玲关系如何啊?”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毫不避讳的问了出来。 果然,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唯独阮依依和颜彤反应不大。 不等左华开口,颜彤声音响起:“这位队长,小姐这个称呼怪难听的,直接叫名字吧。” “问我和苗贝玲的关系是吧?还可以,毕竟天天在一起工作,依依和她关系不错,比我好。” 陈益仿佛没有听到,看着左华:“左先生?” 气氛有点尴尬。 颜彤冷哼,别过脸不去看陈益。 左华无奈一笑,说道:“她说的没错,依依和贝玲关系最好,主要是认识的时间长,大学的时候就是校友。” “当初进公司的时候两人一起进来的,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低谷期后才慢慢有了名气,发展到现在。” 陈益微微点头,道:“苗贝玲如果因为这件事葬送了演艺生涯,谁得到的好处最大?” 闻言,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包括阮依依和颜彤在内,阮依依也不再哭了。 这个年轻的警察可真是直接啊,是不是意外都还不知道呢,就问出这种问题。 这不是有罪推定吗? 就连何时新和方书瑜心中也觉得陈益激进了一点,但不会去提意见,意见是关起门来说的话。 在外面,陈益永远是对的,就算错了,也得回市局再说。 左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下意识看向阮依依和颜彤。 “不好意思啊陈队长,这件事比较突然,公司之前从未讨论过这个问题。”他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陈益没有追问,他知道左华肯定清楚这件事,就算公司以前从未讨论,但最终结果会如何,左华必然心中有数。 是捧阮依依? 还是捧颜彤? 还是两人一起捧,三人组合变两人? 不仅左华清楚,恐怕阮依依和颜彤自己也清楚,都在公司那么多年了,谁还没有几个心腹。 商场如战场,演艺圈更惨烈。 “苗若若助理是哪一位?”陈益问。 左华看向一个人,对方是一位长相普通的年轻女子,面对陈益的视线她表现的有点紧张。 可能是因为面对刑警的紧张,也有可能是因为心虚的紧张,无法判断。 好在陈益很快收回视线没有问点什么,她松了一口气。 抢救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此刻抢救室的灯灭了。 门打开,一位医生走了出来,众人赶紧围了上去,左华处在最前面。 “医生,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医生摘掉口罩,回答道:“人没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脸上过敏严重,引发了糜烂和化脓性感染,恐怕会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疤。” “什么?!” 左华脸色大变,其他人的反应也不小,阮依依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拉住医生恳求:“怎么会这样……不行,求您帮帮她,她还得站在舞台上!那是她一生的梦想!” 颜彤眉头皱的更深,深深叹了一口气。 医生说道:“很抱歉,这件事我们也没有办法,过敏反应实在是非常严重,幸亏伱们送来的及时,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阮依依哭的更厉害了。 另一边,陈益一直在观察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左华。 苗贝玲的助理。 阮依依。 颜彤。 还有其他工作人员。 略微沉默后,他上前来到医生面前,问道:“医生您好,请问患者是什么过敏?” 医生转头,说道:“磺胺类药物。” 陈益:“涂抹还是口服?” 医生:“涂抹脸部。” 陈益:“能说的详细点吗?市局刑警。” 医生点头:“可以,这一类患者是严禁使用磺胺类药物的,轻者导致固定型药疹、荨麻疹型药疹、猩红热型药疹、紫癜性药疹等,严重者,会出现大疱性表皮松解药疹和过敏性休克,不仅会使皮肤糜烂,甚至会危及生命。” 陈益又问:“这种药物很多吗?是否可以随便买到。” 医生:“很多,磺胺类药物是人工合成的抗菌药,药店里就可以买到,主要是治疗细菌感染的。” 陈益点头表示了解:“请问患者什么时候可以和人交流?” 医生:“先观察一两天吧,只要醒过来没有其他不良反应,就可以。” 陈益:“好的谢谢。” 医生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抢救室门口,现在只剩下了唉声叹气和低声的啜泣。 苗贝玲可是公司的当红歌星,事业发展正如日中天,急速上升期,未来是有可能问鼎全民偶像的。 谁能想到,她会在组合告别演唱会上,出了这样的事情。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阮依依和颜彤身上。 如果不是意外,那么肯定和这两个人脱不了干系。 陈益走到远处,掏出手机拨通了魏剑风的电话。 “喂?陈益啊。” 陈益:“魏队,你到演唱会后台了吗?” 魏剑风:“已经到了,没有人离开,你那边怎么样?” 陈益:“药物过敏,涂抹在脸部,麻烦魏队将苗贝玲所有随身的化妆品,以及化妆团队使用的化妆品归类,我们要带回市局进行全面检测。” 魏剑风:“知道了。” 电话挂断,陈益冲何时新招手,待对方走过来后他说道:“老何,这里交给你了,在场每个人的行踪都要掌握。” 何时新:“放心吧。” 陈益:“书瑜,我们走。” 方书瑜:“好。” …… 时间来到晚上,市局。 魏剑风已经派人将后台所有化妆品送了过来,方书瑜正在带人进行全面检测。 针对性检测药物很好查,很快有了结果。 办案大厅,方书瑜离开法医室来到这里,戴手套的手中拿着一个小瓶子。 “陈益,查到了,是苗贝玲的私人物品。” “很寻常的东西,防晒霜,里面有磺胺类药物。” 演唱会是在白天,露天体育场阳光可以照到,讲究的人会使用防晒霜。 陈益看了一眼方书瑜手里的东西,掏出手机道:“马上立案,把瓶子交给技术科,提取上面的所有指纹。” 方书瑜:“好。” 她离开后,陈益拨通了魏剑风的电话。 “喂?陈益。” 陈益道:“魏队,查到了,人为。” 魏剑风沉默了一会,道:“行,立案侦查吧,演唱会后台的人员信息我发到市局,这件事一定要保密,泄露者停职。” 陈益:“明白。” 电话挂断,他把手机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脑海中,浮现出阮依依和颜彤的身影。 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这两个人干的,区别在于是其中之一,还是合谋。 白天在医院的时候,两人的反应有着一定参考性,但不能作为调查方向。 哭的最厉害的阮依依,不一定不是嫌疑人。 反应很小最淡定的颜彤,也不一定是嫌疑人。 事实如何,需要查了之后用证据说话。 毁容,这已经是比较严重的故意伤害罪了。 至于是不是蓄意谋杀,杀人未遂,无从考证,除非嫌疑人自己坦白。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问询苗贝玲 调查没有连夜开始,陈益并不着急,医院那边也需要时间沉淀,等苗贝玲醒过来是最好的。 期间,陈益一直和医院内换班留守的警员保持着联系,大部分人都已经回酒店休息了,左华没有离开,阮依依和颜彤也没有离开。 一切,都很正常。 睡前,陈益滑动手机,浏览省厅发布的全网通告。 这件事瞒不住,阳城警方需要先表明一个态度,让广大民众知道是怎么回事,省的乱猜。 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苗贝玲化妆品使用不当引发过敏,晕倒在了舞台上,此事警方会持续跟进,查清楚详细过程。 立案的事情,没有提及。 此时,洗完澡的方书瑜来到卧室,坐在了梳妆台上,说道:“你觉得是阮依依干的,还是颜彤干的?肯定是她们吧?” 关起门来的闲聊。 陈益一边看手机一边说道:“防晒霜内出现磺胺类药物,肯定是人为,这件事只有比较亲近的人才能做到,还有过敏源,只有身边的人才会知晓,再加上利益获取,离不开这两个人。” 方书瑜拍打着娇嫩的皮肤,道:“竞争引发的故意伤害,人心阴暗啊。” 陈益道:“竞争,嫉妒,其他仇怨,都有可能。” 方书瑜回头:“你怀疑谁?” 陈益:“不好说,目前来看颜彤嫌疑更大一点,她的性格更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情,阮依依给人的感觉楚楚可怜,如果是装的,那这个女孩就有点可怕了。” 方书瑜想起了阮依依哭泣的样子,是真的伤心,表面看确实颜彤更惹人怀疑。 陈益打开搜索软件搜索三个人的名字,发现三个人还演过戏,属于全面发展了。 “影视歌三栖明星啊,那演技是必修课。”一边说着,他继续往下划,查看苗贝玲的履历,“舞蹈大赛冠军,赛后直接被演艺公司看重签了合同,阮依依也是,但没有拿到名次,颜彤本就是公司里的人,后来进的组合。” 闻言,方书瑜道:“那颜彤属于外人了。” 陈益:“对,可以这么说。” 方书瑜:“一个外人受到排挤,所以产生报复的心理?” 陈益:“合理,目前可以这么怀疑,明天再说吧。” 他放下手机。 一夜过去,第二天上午,陈益带人直接赶到了医院,此时苗贝玲已经醒了,身体机能恢复正常,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单人普通病房。 门外,有市局的警员二十四小时换班守着,主要是是为了防见缝插针的记者和粉丝。 “陈队。” “陈队。” 陈益点头,透过房门玻璃往里看,阮依依和颜彤都在,左华出去买饭了。 病床上,苗贝玲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脸上纱布包的跟木乃伊似的。 他已经看过了苗贝玲的照片,很清纯靓丽的一个女孩,未来发展前景广阔,现在已然变成了这幅样子。 往好了想,至少喉咙没有受到伤害,还能唱歌,却不知无法在荧幕上露面后,公司会不会雪藏终止合同。 看了一会,陈益开门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阮依依和颜彤转头,没什么反应。 阮依依的眼睛红红的,这一晚上没少哭,颜彤还是那副模样,高冷面无表情。 “两位,回避一下可以吗?”陈益开口。 颜彤果断站起身,离开了病房。 阮依依有些生气:“玲玲刚醒过来没多久,就不能等等吗?” 陈益言简意赅:“不能,麻烦出去一下。” “你……” 阮依依气的跺脚,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离开。 几人上前坐了下来,秦飞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记录问话内容。 病床上的苗贝玲是醒着的,她微微转头,脸上虽然缠着绷带,但明亮而清澈的眼神,依然带着无穷的魅力。 没有绝望,没有眼泪,只有令人心疼的平和。 陈益声音柔和道:“伱好,我叫陈益,是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感觉怎么样?方便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不用勉强,如果不想说话,我们可以等等。” 苗贝玲张嘴:“方便,陈队长请说。” 她的声音很悦耳,如鹂鸟的啼鸣。 过敏恢复起来很快,危险期也就那一会,看来她已经没事了。 陈益点头:“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说一下,你的私人物品里有一瓶防晒霜,没错吧?” 苗贝玲:“是的。” 陈益:“那瓶防晒霜里有磺胺类药物成分,是导致你过敏的原因。” 听得此话,苗贝玲露出来的双手微微握起,眼神中也有了震惊,因为绷带的遮挡无法看到表情。 陈益等了一会,让对方接受这个事实,随即开口:“这瓶防晒霜,是你自己买的吗?” 面对这个问题,苗贝玲沉默许久,开口道:“是。” 陈益:“别人用过吗?” 苗贝玲:“没有。” 陈益:“一直在你那?” 苗贝玲:“是的。” 陈益眉头微皱,劝道:“苗贝玲,我不知道你是出于善良还是其他原因,但希望你能说实话。” 苗贝玲:“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陈益看着她:“我们从瓶身上,检测出了三人的指纹,分别是你,阮依依,颜彤,它怎么可能一直在你那。” 苗贝玲再次沉默。 陈益等了一会,对方开口:“这个案子能不查了吗?是我自己不小心。” 陈益道:“不能,这是故意伤害罪。” 苗贝玲:“我……我要是谅解呢?” 陈益:“轻伤好说,你现在属于重伤,必须追究嫌疑人刑事责任,检察院会依法提起公诉。” “苗贝玲,你可是差点死了啊,还没开始查就要谅解?你知道是谁干的?” 苗贝玲:“我不知道。” 陈益:“除了阮依依,就是颜彤?” 苗贝玲不说话。 陈益:“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干的?” 苗贝玲:“我不想知道,事情已经发生,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陈益道:“看来,你和她们的关系很好。” 开始的几句话,直接将目标锁定在了阮依依和颜彤身上,从苗贝玲的反应看,也默认了。 陈益继续开口:“这个案子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所以你没有必要隐瞒。” “还有,你以为的嫌疑人,可能只是你以为的,你以为的动机,也可能只是你以为的,等所有真相出来后,再考虑谅解不迟。” 听到这里,能看到苗贝玲的眼神中有了难过。 陈益:“跟我聊聊吧,实话实说。” 苗贝玲叹了口气,说道:“阮依依是我多年的闺蜜,颜彤是给了我很多帮助的姐姐,不管因为什么,我都不怪她们。” 陈益:“是不怪,还是不想面对真相。” 脸都变成这样了,内心怎么可能不怪,他觉得苗贝玲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最信任的姐妹伤害了自己,这是一件很令人痛苦的事情。 苗贝玲低声道:“都……有吧。” 陈益:“阮依依看起来和你关系确实很好,昨晚哭的很厉害,但颜彤好像并不伤心。” 苗贝玲:“彤姐就那样,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我刚进公司的时候,是她一直在教我如何生存,教我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好,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 陈益:“所以,你觉得不是她?” 苗贝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言自语道:“彤姐如果想让我难堪,早就可以了。” “有一次我们出席一场很重要的活动,台底下都是演艺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上台的时候才发现话筒失灵,当时我慌的全身都是冷汗,是彤姐把她的话筒给了我,自己去面对事故和尴尬。” “她一直对我很好,不可能害我。” 陈益若有所思,问道:“阮依依呢?” 苗贝玲:“我和依依大学里就认识了,彼此心怀梦想,情同姐妹,相互扶持一路走来,过程艰辛,她更加不可能。” “况且如果不是我的话,她也进不了公司,世界上会有如此恩将仇报的人吗?我不信。” 陈益:“是你把她介绍到公司的?” 苗贝玲:“对。” 陈益:“如果你出事了,她们俩谁得到的好处最多?” 苗贝玲想了想,说道:“差不多吧,风灵的名气还是在的,就算少了我,也能一直红下去,只是流量多少的问题。” 陈益问出关键问题:“那瓶防晒霜怎么回事?” 苗贝玲迟疑几秒,最终回答:“依依给我的。” 陈益:“是你主动要的吗?” 苗贝玲:“是,在化妆间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防晒霜忘了带,就借依依的先用着。” 陈益:“阮依依能接触到你的私人化妆包吗?” 他需要了解,阮依依有没有可能将对方原本的防晒霜偷偷拿走。 苗贝玲:“能……” 陈益:“你知道自己对磺胺类药物过敏吗?” 苗贝玲:“知道。” 陈益:“还有谁知道?” 苗贝玲:“我的助手,依依,彤姐,都知道,我以前生病住过一次院。” 陈益点了点头,道:“问句题外话,演唱会为何要开在下午?” 苗贝玲解释:“是公司安排的,这场告别演唱会时间很久,要一直持续到晚上,也不用一直唱歌跳舞,主要是和粉丝互动。” 陈益哦了一声:“你好好休息吧。” 他没有和苗贝玲聊太久,一是考虑对方的伤情,不宜长时间说话,二是对方知道的并不多,就算还有隐瞒的,继续问也问不出来。 东西既然是阮依依给苗贝玲的,那直接去查阮依依就行了。 还有,瓶身上为何还存在颜彤的指纹,这个问题也比较重要,需要深入挖掘。 理论上,都有嫌疑。 看似简单的案情,真要查起来也许并不简单。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带回审问 陈益离开了病房。 走廊座椅,阮依依和颜彤见得问话结束了,立即起身准备再进去,被陈益叫住。 “两位,该聊聊了吧?尤其是你,阮依依。” 两人停住脚步。 “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干的吗?!” 泛冷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阮依依,看似娇小柔弱的她,脾气倒是挺大。 反观本应该更为强势的颜彤,只是平静的看着陈益,并没有任何表示。 她是个很理性的人,知道这件事既然警方介入,那不论是拒绝还是质疑都失去意义,不会有任何作用。 陈益开口:“已经立案,我们是例行调查。” 阮依依追问:“那你说尤其是我什么意思?” 陈益:“因为导致苗贝玲过敏晕倒在舞台上的东西,来自于一瓶防晒霜,粉色的瓶子。” 听得此话,阮依依脸色一变,身旁的颜彤也是相当意外,下意识看向阮依依,继而眉头缓缓皱起。 陈益看着两人的反应,说道:“现在明白了吗?这瓶防晒霜是谁的,不用我多问吧?” 话音落下,他的视线放在了阮依依身上,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颜彤却主动承认:“是我的。” 嗯? 陈益转头。 颜彤迎上了陈益的目光,重复道:“是我的,是我给依依的,上次……” “等一下。”陈益打断,“两位,请跟我们走一趟市局吧。” 阮依依吓了一跳:“为什么?在这不能问吗?” 颜彤叹气:“好。” 阮依依:“彤姐!” 颜彤劝道:“依依,已经立案了,如果我们不去的话,这位陈队长会强行请我们去的,到时候会很难看。” 阮依依担心:“可……可我们是公众人物啊,怎么能进市局呢?让人拍到怎么办!” 颜彤沉默,她其实也不想让自己成为所有人讨论的话题。 陈益开口:“放心,我们侧门走,警察掩护,不会有人知道的。”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件事不能在网络上继续发酵。 此时此刻,任何关于阮依依和颜彤的动态都非常敏感,刺激着很多人的神经。 阮依依无奈:“好吧,那玲玲呢?” 陈益:“我们有人照看,直到伱们经纪人回来。” …… 市局,阮依依和颜彤分别坐在了两间审讯室,单独审问。 只要有不一致的信息出现,便是警方的突破口。 两人的手机都已没收,何时新正在调查,寻找药店或者医院的付款记录。 陈益首先审的,是颜彤。 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颜彤非常不自在,强行让自己保持平静。 毕竟只是一个年轻女人,再理智,也做不到无视审讯室带来的压力和震慑。 “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陈益看着她开口,“那瓶防晒霜怎么回事?” 颜彤解释道:“确实是我给依依的,那是半个月前了吧,我们在聊天,聊到了化妆品聊到了防晒霜,我告诉她我最近用的牌子效果不错,顺手给了她一瓶新开的,让她试试。” 陈益:“她主动要的吗?” 颜彤:“也不算是吧,我主动给她的,互送化妆品很正常,我们经常这么做,她也给过我。” 陈益:“阮依依知道苗贝玲磺胺类药物过敏吗?” 颜彤:“知道。” 陈益:“她能接触到苗贝玲的私人物品吗?比如化妆包。” 颜彤:“可以,不止她能接触,我也能接触。” 陈益:“你给阮依依的防晒霜,为什么会到苗贝玲手里。” 颜彤:“我记得是……贝玲的防晒霜忘了带,就去找依依借。” 陈益:“你觉得,这件事是她干的吗?” 颜彤沉默片刻,开口:“我不知道。” 陈益:“两人关系如何?” 颜彤回答:“关系很好,我是比不上,因为她们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一起奋斗互帮互助,感情很深。” 陈益:“从来没有吵过架吗?” 颜彤:“从来没有。” 陈益:“那你呢?” 颜彤实话实说:“我和她们都吵过架,因为一些演出上的事情,不算严重。” 面对陈益的问询,她的回答条理清晰,问什么就答什么,包括几个比较敏感的问题。 整体看起来,并无任何慌乱,平静且淡定。 陈益脑海中开始假设。 假设这件事是颜彤干的,那么她需要主动送给阮依依混有磺胺类药物的防晒霜,然后在演出前,偷走苗贝玲自己的防晒霜。 当苗贝玲发现自己的防晒霜不见后,第一反应肯定是找最亲近的人借,也就是阮依依,混有磺胺类药物的防晒霜,便顺理成章到了苗贝玲手里。 过程复杂了点,中途还有可能出现意外,但这样做既让苗贝玲进医院,又把阮依依给牵扯了进来。 水搅浑了,警方调查的难度加大。 而且,还有一定可能嫁祸成功,让阮依依背了黑锅。 不管结果如何,容错率还是很高的。 陈益继续问:“苗贝玲这个人怎么样?” 颜彤:“挺好的,谦虚谨慎尊重前辈,哪怕后来她的人气越来越高,也没有任何骄躁,每个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陈益:“这么完美?” 颜彤:“完美不好吗?有今天的成就是她应得的。” 陈益:“风铃组合一开始就是你们三个人吗?” 颜彤:“一开始是她们两个,反响一般,公司就把我也加了进去,没想到效果极好。” “我和依依贝玲各有特色很有区分度,这样的组合相当受欢迎,话题热度很高。” 陈益点了点头,这话倒是没错。 偶像组合人设非常重要,如果三个人都差不多,也就没必要形成组合了,越有区分度,越能引起关注。 一个御姐,一个萝莉,再加一个清新白月光,很博眼球。 聊到这里,颜彤犹豫片刻,开始反问:“陈队长,你为什么不问……是不是我干的。” 陈益看了她一眼,道:“就算是,你会承认吗?” 现在只是预审,反正大概率就是这两个人,需要从口供中寻找破绽或者线索。 真正的审问,还没到时候。 颜彤沉默,这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还以为对方上来就要质问: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连唬带吓。 “不是我干的。”颜彤最终说了一句。 陈益不置可否,说道:“先聊到这里吧,关于你们三个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本来只是例行问一句,颜彤立即开口:“有。” 陈益:“说说,关于什么?” 颜彤:“关于我和贝玲是否有矛盾,我可以告诉陈队长,有,是感情上的矛盾。” “我喜欢左华,左华喜欢贝玲。” 陈益微愣,深邃的目光看向颜彤。 这件事,对方完全没有必要提,提出来,只会增加她在警方眼中的嫌疑。 是真的坦坦荡荡,还是故意表现出坦坦荡荡,反向洗脱嫌疑呢?毕竟警方想要查到这个线索不难,时间问题。 到时候警方查出来和现在颜彤自己说出来,区别不小。 “苗贝玲喜欢左华吗?”陈益问。 颜彤摇头:“不喜欢,她的心思都在事业上,从来没听她谈过某个男性。” 陈益:“还有要补充的吗?” 颜彤:“没有了。” 陈益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此时颜彤叫住了他,重复那句话:“陈队长,真不是我干的。” 陈益:“我们会查清楚的。” 从说话方式可以间接了解一个的性格,确定过敏源来自那瓶防晒霜后,嫌疑基本就锁定在了阮依依和颜彤身上。 颜彤,自然明白这一点。 她说不是自己干的,这句话还有另一层含义:阮依依干的。 但她没有直接指出来。 看着陈益关上了房门,坐在那里的颜彤深深叹了口气,表情浮现出一抹茫然。 陈益坐在了阮依依面前。 相对颜彤,阮依依就没有那般淡定了,很害怕,也很紧张,不停的在那里搓手。 她和颜彤是两种性格的人。 “阮依依,那瓶防晒霜……” 陈益开口想要重复刚才的几个问题,阮依依忍不住打断:“陈队长,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怎么可能去害玲玲啊,她是我最好的姐妹!” “颜彤,肯定是颜彤干的!她和玲玲是情敌啊,颜彤喜欢左华但左华喜欢的是玲玲!” 听着这番话,陈益和她对视。 塑料姐妹。 确实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无法评价哪个更好,但大多数人肯定更喜欢颜彤。 当然,是目前所看到的颜彤,真实的她如何,需要看最终的调查结果。 若苗贝玲入院是颜彤干的,那这个女的段位就有点高了。 反之,对阮依依来说亦是如此。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呢? 或者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益开口:“阮依依,请先回答我的问题,那瓶防晒霜你怎么解释。” 阮依依连忙道:“是颜彤给我的,是她给我的!” 陈益:“她为什么要给你防晒霜?” 阮依依:“半个月前我们聊到了防晒霜,她说自己最近用的一个牌子很好用,就给我试试。” 陈益:“所以你觉得是她干的?” 阮依依:“肯定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防晒霜一直在我包里放着呢!” 陈益:“公司里除了颜彤,还有谁和苗贝玲存在矛盾吗?” 阮依依摇头:“没有了,玲玲对谁都很好,而且大家都指着她挣钱啊,不会害她的。” 陈益:“也就是说,做这件事的人不是你就是颜彤。” 阮依依蒙了一秒,激动道:“怎么可能会是我啊!我不是说了么,是颜彤!她和玲玲是情敌!我又没有动机!” 陈益:“没有动机?她不是要单飞了吗?” 阮依依生气:“那又怎么样?以玲玲现在的热度,单飞能有更好的发展,我为她高兴啊!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阴暗!”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寻找苗贝玲的防晒霜 陈益神色不变,阮依依多少有点任性性格,和成熟稳重的颜彤相比,有着不小的区别。 任性一词偏贬义,不过也有好的一面,一般任性的女孩比较单纯,城府也不深。 不过,任性不能和单纯划等号,人心最难揣摩。 “除了感情,颜彤和苗贝玲还有其他矛盾吗?”他问。 阮依依:“刚才你自己都说了,玲玲要单飞,颜彤肯定不满啊,她本来就是后加进组合的,属于天上掉馅饼,沾了玲玲的光。” “玲玲要是离开组合了,她未来的发展肯定非常局限,现在玲玲出事,她的机会不就来了?” 陈益:“沾光?不对吧?我怎么听说颜彤在组合里的身份也很重要,如果不是她的加入,你们也不可能红的这么快。” 此话让阮依依沉默,小声自语了两句什么陈益没有听清,随后开口:“就算如此,现在最红的还是玲玲啊,她只是在合适的时间起到了一点作用而已。” 陈益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了,苗贝玲是组合里的主力,颜彤再不济也是组合里的陪衬,一个鲜花一个绿叶,那你呢?伱好像才是最透明的那一个,存在感薄弱,有没有其实无所谓。” 闻言,阮依依恼怒:“胡说八道!你这算人身攻击了吧!警察就可以这么问话吗?!” 陈益指了指镜头:“我们全程监控全程录像,你有任何不满都可以投诉,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组合里最透明的一个,需要我随机找几百个粉丝现场投票吗?” “数据,最能说明问题。” 这番话让阮依依脸色一阵青白,有尴尬,有羞怒,如同被戳穿了不想面对的事实。 “是……是又怎么样?我们是一个组合,每个人都不可或缺!” 陈益紧接着开口:“但组合马上就要解散了,苗贝玲要自己发展了,公司大部分重心都会放在苗贝玲身上,到时候颜彤有自己的粉丝不会太惨,最惨的是你。” “当年公司签苗贝玲的时候,根本没打算签你,是苗贝玲要求公司把你也吸收进去,对吧?” 阮依依:“对,怎么了?” 陈益:“所以,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苗贝玲带来的,你心安理得的享受,有朝一日突然发现无法再索取了,巨大的落差感让你无法接受。” 阮依依急了:“我……不,不对!我……我确实不想让组合解散,但这不是我害玲玲的理由啊!她……” 陈益厉声道:“那你害苗贝玲的理由是什么?!” 阮依依被陈益给了带过去,张嘴刚想说话,此刻反应过来,怒声道:“我没有害她!你凭什么这么说!没有证据你就是诽谤!我要投诉,我要投诉!你是有罪推论!” 陈益观察阮依依的表情细节,希望能找到点什么。 对阮依依的审讯,他选择的方式和颜彤不同,两者性格的区别,代表着从阮依依这里更容易找到突破口。 如果阮依依有罪,那么颜彤就无罪。 如果阮依依的回答正常,那么颜彤的嫌疑就会增加。 从目前的线索看,此案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题,离不开这两个人,除非后续有新的线索出现。 陈益开口:“当你离开市局后,可以去检察院或者督察部门举报,在此期间自己先好好想想,想到什么随时叫我。”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阮依依低下了头,失控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过。 审讯结束的那一刻,被审讯者反应最为真实。 陈益来到办案大厅。 “老何,查到什么了吗?” 何时新盯着电脑,说道:“半个月内,阮依依和颜彤没有在任何医院和药店消费过,聊天记录一切正常,不过有一个重大发现。” 陈益:“哦?” 他上前看向电脑。 何时新调出了颜彤的搜索记录,指着其中一条道:“这是被删除的搜索记录,其中有一条很值得怀疑。” 陈益扫了一眼。 【被删除的付款记录警方能查到吗】 何时新:“如何?是她干的吧?” 陈益思索起来,脑海中浮现出颜彤的身影,淡定,从容,条理清晰。 何时新继续道:“要不要再去审审?” 陈益开口:“她想到了付款记录,想不到搜索记录吗?这是条死路啊,从她开始搜索那一刻,数据就会留存。” 何时新:“可能是疏忽了?阮依依那边有收获吗?” 陈益:“有,我开始怀疑她了。” 何时新相信陈益的审讯能力和判断,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合谋?” 陈益摇头:“不知道,我们需要更多线索,用证据说话吧,但……这恰恰是最难的。” 何时新明白对方的意思,此刻皱眉道:“磺胺类药物随便一个药店就能买到,而且只需十几块钱,这么小的金额,只要嫌疑人小心点,我们是根本无法追查金钱来源和去向的。” 陈益:“对。” 何时新:“还有,当嫌疑人完成犯罪行为后,丢掉犯罪工具的方式也很多,更加无法追查。” 陈益:“没错,不管是合谋还是其中一个人,没有直接证据的非此即彼,只能疑罪从无,做这件事情的人,聪明的很啊。” 这个案子和同卵双胞胎作案在原理上有些相似。 同卵双胞胎犯罪,dna整体相同,在无法确定到底是谁的情况下,不能结案。 不过现在的技术已经可以做到更精密的基因测序了。 何时新深吸了一口气,道:“感觉比命案还难啊,命案的线索是可见的。” 陈益笑道:“别着急,总会查清楚的,找不到证据我们就先拿口供,利用口供去找证据,我去一趟酒店,见见两个人的助理,回来再说。” 何时新点头:“好。” 中午之前,陈益带着卓云和秦飞来到工作人员下榻的酒店,并见到了颜彤和阮依依的助理。 此时演唱会后台所有人都在一个房间里,皆是一脸愁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也高兴不起来。 苗贝玲出了意外,影响的是整个公司,要知道公司对苗贝玲可是倾注了心血的,金钱上的付出也不少,现在对方躺在了医院面临毁容,对公司打击相当大。 公司要是出现了问题,那么他们这些人也好不到哪去,只能祈祷不要被裁员。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阳城的?” 房间里,陈益询问,其他人都被请离,只剩下了阮依依和颜彤的助理。 阮依依助理回答:“一周前吧。” 陈益:“来之前她们三个在什么地方?你们一直跟着吗?” 助理道:“在帝城啊,她们有自己住的地方,我们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 简单的两个问题,再次拔高了此案的调查难度,不论是阮依依还是颜彤,她们有着无数次机会,去药店使用现金购买磺胺类药物,然后悄悄放进防晒霜,再随便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现在能查的,只有苗贝玲的防晒霜,她的防晒霜去哪了? 从此案过程看,苗贝玲的防晒霜是当天消失的,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上面的指纹,就是证据。 “演唱会开始的上午,你们一直跟着阮依依和颜彤吗?”陈益继续询问。 助理回答:“是的,一直跟着。” 陈益:“离开酒店后到达体育场之前,有没有谁中途离开过,比如去洗手间。” 助理摇头:“没有,我们出了酒店直接上车,然后到了体育场后台化妆,期间我一直跟着颜彤。” 另一个人说道:“我也是一直跟着阮依依。” 陈益:“她们没有丢过东西是吗?” 助理:“我记得是没有的。” 问到这里,陈益将目标锁定在了酒店和演唱会后台。 他回头看向卓云:“云哥,带人去一趟体育场后台包括洗手间,全面搜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苗贝玲的防晒霜。” 卓云:“好,我马上去。” 陈益又看向秦飞:“你带人去翻酒店垃圾。” 这种大型酒店都有自己的垃圾房,定期处理客房垃圾。 秦飞:“是。” 见状,阮依依和颜彤的助理面面相觑,警方查的如此彻底,看来是怀疑苗贝玲过敏入院是人为了。 既然是人为,嫌疑肯定在阮依依和颜彤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暗暗叹息。 她们只是底层的工作人员而已,明星助理看似光鲜其实非常卑微,所以结果对她们来说根本无所谓,也不关心。 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算是开了眼界吧,也见识到了所谓的人性。 待卓云和秦飞离开后,陈益继续询问:“三人是一个房间吗?” 助理回答:“不是,一人一个套房。” 陈益:“离开酒店之前,她们在一起吗?” 助理:“在一起,都聚在苗贝玲的房间里聊天。” 陈益:“多久?” 助理:“从早晨到离开,一直在一起。” 陈益:“你们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比如阮依依和颜彤其中某个人,悄悄拿过苗贝玲的东西。” 两人摇头。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证据匮乏,改变方向 陈益和两名助理聊了很久,后面的问题主要围绕阮依依和颜彤之间的关系,他需要更多线索来判断合谋作案的可能。 据两人表示,阮依依和颜彤的关系并不好,算是三人关系中最差的吧。 阮依依和苗贝玲感情最为深厚,次之是苗贝玲和颜彤,最后才是阮依依和颜彤。 两人甚至还冷战过一段时间,要不是因为组合存在,早就断了往来。 如此的话,若不是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的戏码,那么合谋作案的推断,基本不成立。 除此之外,陈益还了解到了颜彤的口碑,对方看起来高冷,但在公司里人缘还是很不错的,从助理的语气中陈益可以听出,隐隐还能高过苗贝玲。 苗贝玲的性格也确实不错,对所有人都很好,不过疏远感还是比较明显,可能是因为名气的原因。 相较苗贝玲,颜彤更加友善,要不是专业技能比苗贝玲差一点,也许当红的会是她。 “你指的是唱歌水平吗?”陈益问。 助理点头:“对,除了唱歌水平之外,还有舞蹈,苗贝玲的台风很好,毕竟曾经是舞蹈大赛的冠军,公司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签的苗贝玲。” 陈益点头,从动机看,苗贝玲出事显然对颜彤更有好处,她可以马上接手对方的所有流量。 而阮依依……这么做只会成全了颜彤,她应该清楚这一点。 不过从审讯过程看,他依然认为阮依依所表现出来的问题更大,如果真是阮依依的话,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动机和风灵解散无关,针对的就是苗贝玲本人。 最后,陈益询问关于左华的情况,得到了一致的回答。 陈益离开酒店回到了市局,接下来就是等待。 他没有再去找左华,既然所有人都这么说,自然不可能是假的。 左华真的喜欢苗贝玲,他和此案没有关系。 搜寻工作持续到了下午五点,就在陈益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秦飞返回,并带回来了一瓶防晒霜。 防晒霜很干净,没有受到任何污染,装在透明的证物袋里。 “陈队。”找到关键物证,秦飞的腰板都直了,脸上肉眼可见兴奋,“这瓶防晒霜是在客房一个垃圾袋里发现的,和很多日常垃圾混杂在一起。” 陈益:“马上送到技术科。” 秦飞:“是!” 指纹的提取很快,陆永强离开技术科来到办案大厅,说出了结果。 “还是三个人的指纹。” 简单的几个字,让在场所有人沉默,如果只有两个人的指纹,案子基本就破了。 何时新看向陈益。 陈益思索了一会,说道:“嫌疑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再聪明一点,等我去问问。” 阮依依和颜彤并没有离开市局,而是按照程序扣押在了留置室。 仅凭那瓶含有磺胺类药物的防晒霜,足以将让人暂时留在这里。 陈益先去见了阮依依,询问她是否用过苗贝玲的防晒霜。 对方的回答是记不清了,好像是用过,无法给出使用时间。 陈益又去见了颜彤,问出了相同的问题,对方的回答是没有用过。 “没有用过?”陈益盯着颜彤,“既然没有用过,为什么苗贝玲自己的防晒霜上,会有你的指纹?” 颜彤再次茫然:“有……我的指纹?”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碰过她的化妆品,不止是她,我没有碰过任何人的化妆品,我有自己习惯的品牌,从未更换过。” “在化妆品的问题上,公司很多人都咨询过我,这也是我会给依依推荐防晒霜的原因,不信的话陈队长可以去问公司其他人。” 听到这个回答,陈益转身准备离开,此时想到什么,折返回来询问:“你确定没有碰过别人的化妆品吗?仔细想想,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伱,这件事可能性很小,你应该是碰过的。” 指纹可以转移吗?当然是可以的,但操作技巧很高。 现在有两种可能。 第一,颜彤是嫌疑人所以撒谎。 第二,她没有撒谎,相对阮依依具备这项技能,他更愿意相信是颜彤忘了。 颜彤皱眉回忆,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我碰过依依的防晒霜。” 陈益眼神眯起:“什么时候?” 颜彤:“就在我给依依那瓶防晒霜的时候,之前我不是说我们聊到了防晒霜吗?她给我看过她的,之后我才推荐了我自己的。” 陈益:“什么样的瓶子?” 颜彤:“黑色的盖子,透明的瓶子。” 陈益拿起手中的证物袋:“是这个吗?” 颜彤看了过去,点头道:“对,就是这个。” 陈益:“阮依依的防晒霜和苗贝玲一样?” 颜彤:“我不知道啊,我只和依依聊过。” 陈益:“经常聊吗?” 颜彤:“不,就那一次。” 陈益:“据我了解,你和阮依依的关系并不好,听说还有过冷战,这次突然聊到化妆品,谁提出来的?” 颜彤:“她,我也想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她既然主动我当然不会拒绝。” 陈益似乎捋清楚了案件的经过。 看似柔弱无害的阮依依,其实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孩吗? 颜彤很聪明,此刻也意识到什么,皱眉道:“她……是故意的?”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道:“阮依依用过你的手机吗?不要着急回答,仔细想想。” 颜彤回忆了一会,道:“用过一次,说手机没电了。” 陈益离开。 来到办案大厅,所有人都在,何时新问:“怎么样?” 陈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手机说道:“稍等。” 他拨通了医院那边留守警员的电话。 “喂?现在进病房去问一下苗贝玲,最近一段时间她用的防晒霜哪来的。” 等了一会后,陈益听到了结果,挂断电话。 他抬头看向何时新等人,开口道:“不考虑动机的话,阮依依嫌疑极大。” 何时新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询问:“搜索记录怎么回事?” 陈益:“阮依依用过颜彤的手机。” 何时新:“那苗贝玲自己的防晒霜呢?” 陈益:“颜彤碰过,阮依依也碰过,苗贝玲更不用说,苗贝玲和阮依依关系很好,这段时间用的防晒霜是一样的,偷梁换柱了。” 何时新听明白了:“所有线索都无法指向一个人,所以阮依依自认为安全?” 嫌疑人二选一,在无法确定是谁的情况下,只能都放了。 陈益掏出香烟点燃,道:“根据我的判断,是这样的。” 何时新迟疑:“可是这动机……” 陈益靠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所以我才会说,不考虑动机的话,是她干的,如果考虑动机,此案还是有疑点。” “别站着了,都坐吧。” 众人坐了下来,这是一场临时加的小型会议。 “你们怎么想?”陈益问。 卓云率先开口:“陈队,要是磺胺类药物无法查到来源,也无法查到丢在了哪,那这个案子不就是无头案了吗?到了法院,不可能两个人都定罪啊。” 秦飞:“这不就是嫌疑人想要的结果吗?找个好律师,大概率当庭释放。” 陈益道:“考虑这么多为时尚早,我们现在连锁定嫌疑都无法做到。” 众人沉默,这的确是个问题。 第一次审问没有结果,之后如果没有新的线索和证据的话,继续审也不会有太大收获。 如果事实真的像陈益刚才所说的那样,是阮依依干的,谋划的这么细致自然不可能轻易松口,不得不说拖颜彤下水这个行为,确实很聪明。 把水搅浑,越浑越好。 “这个案子想要找到证据,难啊。”有人说了一句。 陈益开口:“难的话……就换个调查方向,索性不找证据了,先拿到口供,通过口供去寻找证据。” 只要嫌疑人松口,案情明朗,一切好办。 证据,是必须有的。 轻口供,重证据,就算拿到了口供,没有证据未来也有翻供的可能。 反过来,如果证据确凿,零口供也可以定罪。 何时新:“问题是,如何拿到口供呢?” 陈益没有说话,默默抽了几口香烟,脑海中开始回忆问询苗贝玲、阮依依和颜彤的全过程。 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如放电影般慢慢闪过,不停的重复。 期间,陈益掐灭香烟,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众人看着陈益,静静等着。 不知过去多久,陈益快要闭合的双眼突然睁开,慢慢直起了身。 “还有一个人需要调查。” “还有一个人?”何时新愣了一下,“还有谁?不就她们两个吗?” 陈益:“我说的是苗贝玲。” 何时新没懂:“苗贝玲怎么了?” 陈益道:“我只和她见过一次,当得知自己过敏是人为后,她的一反应是终止调查,谅解,你们觉得苗贝玲因何选择谅解?” 何时新道:“不论是阮依依还是颜彤都和她关系极好,她觉得心痛不想面对,也不想追究,这是一个解释,你的意思是?” 他听出了弦外之音。 陈益开口:“之前阮依依骂过我阴暗,我是承认的,穿上这身警服,就要用怀疑的目光看待一切,” “容貌都毁了,这对一个女孩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比死了还难受,原谅?我不相信世界上有如此纯粹善良的人。” “以我们现在对苗贝玲的了解,她堪称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白月光,我觉得有点假。”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陈队这是开始质疑受害者人品了。 那可是苗贝玲啊,不论在粉丝眼中还是在公司同事眼中,甚至包括阮依依和颜彤,都是一致的好评,口碑没的说。 这要是查出点什么,得有多少人塌房。 何时新认真想了想,说道:“我同意,如果阮依依是嫌疑人,动机非常勉强根本不合理,除非还有其他原因,比如……以前苗贝玲做过什么事。”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往事 “我们捋一下线索,先怀疑阮依依。” 办案大厅,陈益站起身来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写下了几行字。 阮依依和苗贝玲关系最好。 阮依依进公司,依靠的是苗贝玲。 阮依依和苗贝玲大学时期就是同学。 所有人看着陈益的动作,写完之后,陈益在“大学”和“公司”两个字眼上,重点画了一个圈。 他开口:“如果这件事是阮依依干的,那么能让她不惜代价的做出这种事,冒着前途尽毁的风险,原因对她来说必定十分重要,无法接受。” “从刑事犯罪角度看,不是为了利益,就是为了感情。” “从时间地点看,原因不是来自公司,就是来自大学。” “因此,我们现在需要分头行动,同时调查两人的公司和大学,老何,你和云哥一起,全面排查苗贝玲在公司的情况,任何人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商场如战场,演艺圈更不用说了,能挖的都挖出来,如果需要经侦的帮助,不要犹豫,去找张局协调,或者给我打电话,我直接联系老唐。” 公司最怕什么?经侦支队,现在公司最火的三名艺人已经牵扯到了刑事案件当中,真要是查出点什么,只能怪他们倒霉。 何时新点头:“好,我知道。” 陈益看向秦飞他们:“秦飞,江姐,你们跟我去查苗贝玲的学校,所有人动起来,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找到新的线索。” …… 翌日一早,陈益带着秦飞江晓欣以及其他几名警员,开车前往阳城艺术学校。 这是阮依依和苗贝玲毕业的院校,可能正是这个原因,公司才会把组合的告别演唱会开在阳城。 阳城是两人的起点,也是组合的终点,结束在这里,还是很有意义的。 路上,魏剑风打来电话询问案情的调查进展,陈益不能说的太绝对,将目前所查到的东西详细告诉了对方。 魏剑风经验丰富,一听就明白了,挂掉电话之前还委婉表示让陈益查的快一点。 公众案件,省厅的压力也比较大,粉丝和记者可不会有耐心等着你去查,时时刻刻在网上作妖。 来到阳城艺术学院,众人直接进了舞蹈系找到了负责的院长,通过查阅资料联系上了当年苗贝玲和阮依依的辅导员。 一个电话打过去,陈益只问了三件事。 第一,和苗贝玲关系最好的老师是谁。 第二,班长是谁。 第三,舍友都有谁。 距离毕业已经过去了六七年,想要全面了解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找这三方面的人是最快的。 此刻,陈益已经带人来到了学校的舞蹈训练室,见到了一个叫周月萍的舞蹈老师。 周月萍年过四十,留着干练的短发,穿着紧身的舞蹈服很显身材,整个人看起来绰约多姿。 果然跳舞能提升女人的气质,周月萍可以用风韵犹存来形容,有着年轻女孩的身材,也有着她们所不具备的成熟。 “刑警?请坐吧。” 得知陈益身份后,周月萍并不意外,招呼几人席地而坐,舞蹈训练室相对比较干净。 “周老师知道苗贝玲出事了吧?”陈益问。 周月萍抱着并拢的双腿,点头道:“知道,网上都传开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陈益:“您没去看演唱会?” 周月萍:“没有,那是年轻人去的地方。” 陈益奇怪。 对方是苗贝玲和阮依依的大学恩师,自己的学生有了很好的发展,不去看看的吗? 看出陈益的疑惑,周月萍笑道:“我是老师,也算长辈,她们没有邀请我,我为什么要去呢?” 陈益明白了,这种事应该学生邀请老师,都到了阳城,首先要做的是谢师才对,但阮依依和苗贝玲好像并没有这么做。 “您是不是有点失望?”陈益问。 周月萍微笑:“也没有吧,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教它们是我的职责,不能要求太多。” “刚毕业不久的时候我还和她们有着联系,慢慢也就淡了,很正常。” 陈益微微点头,继续询问:“大学时期阮依依和苗贝玲的关系就很好吗?” 周月萍:“对,很好,她们俩是我带过最优秀的舞蹈生,相当有天分,那时候我就猜到她们毕业后一定能有不错的发展,没想到结果还超出了我的预料。” 陈益抓住了不对劲的地方,问:“她们俩?都很优秀吗?在舞蹈方面?” 周月萍:“是啊。” 陈益诧异:“那为什么当年的舞蹈大赛,阮依依连个名次都没有?” 周月萍:“决赛缺考了啊。” 陈益目光微凝:“因为什么缺考?” 周月萍回答:“听说是路上摔倒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住了两天院。” 陈益问出一个关键问题:“如果阮依依能正常参加比赛的话,您觉得冠军还会是苗贝玲吗?” 对于这个问题,周月萍认真想了想,说道:“不一定,阮依依和苗贝玲的技术都很完美,区别就在于风格气质的不同,这就要看运气了,可能评委更喜欢阮依依或者苗贝玲其中的某一个。” 旁边,秦飞他们也意识到什么,这条线索很重要,难道阮依依的缺考是苗贝玲干的吗? 如果是,动机的合理性就增加了。 当年的冠军换成阮依依,可能公司签的就不会是苗贝玲,后续两人的发展也将变得完全不一样。 这件事,需要深入调查。 陈益不会去和周月萍聊这件事,转移话题:“大学里两人的感情问题怎么样?” 周月萍道:“据我所知都没谈过,追求者倒是有,尤其是苗贝玲,追她的人很多。” 陈益:“您怎么评价苗贝玲?” 周月萍迟疑。 陈益:“没事,您随便说,有什么说什么,我们会保密的。” 周月萍开口:“是一个很上进很单纯的女孩,我很喜欢,但是……我没有从她身上看到任何缺点,这让我对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伱明白我意思吗?” 陈益点头:“明白,有缺点的人才完美,真正完美的人是不存在的,如果一个人在我们眼中表现出完美无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把缺点伪装了。” 周月萍恍然,笑着说道:“解释的很好,我就是这个意思。” 聊了一会后,陈益几人离开,此次见面收获很大,有可能会推进案情的进展。 通过对周月萍的交谈,陈益越发怀疑苗贝玲这个人有问题。 出事进了医院,也许真的是因为苗贝玲所掩饰的缺点,被人发现了,而最有可能发现的,就是和苗贝玲最为亲近的阮依依。 一将功成万骨枯,没点城府的人走不到高位,苗贝玲这个人,怕是没有大家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单纯,简单,善良。 之后一天的时间,陈益联系了苗贝玲当年班级的班长,宿舍的舍友,又通过他们口中得知了和苗贝玲关系较为密切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和阮依依关系比较好的人。 总体下来,大概有十几位。 为了效率,陈益选择电话联系,最终得知了阮依依当年摔倒的原因。 吴思豪。 这个男人,进入了陈益的视线。 他,当年和阮依依苗贝玲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和苗贝玲的联系,是因为吴思豪喜欢苗贝玲,一直在疯狂追求。 和阮依依的联系,也是因为吴思豪喜欢苗贝玲,希望通过搞定苗贝玲的闺蜜,间接搞定苗贝玲。 最重要的一点,当年阮依依去参加比赛的时候,是吴思豪骑摩托车送去的,路上摩托车摔倒,两人都进了医院。 伤势不严重,几天的治疗就活蹦乱跳,但足以让阮依依无法正常参加比赛。 吴思豪是阳城本地人,在艺术学校毕业后选择考了教师资格证,现在是一名在编中学体育老师,挣钱不多,衣食无忧。 陈益见到了吴思豪,在学校操场的篷房里,对方正在收拾体育器械。 “吴思豪!” 快步走进来的陈益,声音冷厉。 他是故意的,其他的不用多说,直接切入最关键的问题。 吴思豪回头,看到一行人正向他走来,有些疑惑。 陈益声音不停:“当年阮依依参加舞蹈比赛路上摔倒,是不是你故意的?!” 闻言,吴思豪脸色变了变,双手一松,器械掉落差点砸到脚。 “你……你们谁啊!”反应过来的吴思豪质问。 秦飞掏出证件:“市局刑侦支队,找你了解情况。” 吴思豪赶紧闭嘴,不敢再多言。 陈益:“回答问题!” 吴思豪沉默。 陈益招手,秦飞立即上前,掏出了手铐。 见状,吴思豪吓了一跳,忍不住退后:“别别别……不至于不至于……有话好说啊。” 吓唬在某些情况中还是很管用的,就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一样。 善良的人当不了警察,过于客气,什么案子都别想查清楚。 陈益冷哼:“我听着呢。” 吴思豪犹豫了一下,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不至于再抓我吧?” 陈益:“听完实话,我们马上就走,否则带你回市局问。” 阮依依当年顶多算轻微伤,连刑事案件的轻伤标准都够不到,又过去那么多年,不可能追究。 吴思豪无奈,他是老师,一旦进了市局,名声受损,会影响到事业。 “好吧,我是故意的……我是为了追苗贝玲没想怎么样啊,而且她伤的也不严重。” 陈益追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这个问题让吴思豪愣了一瞬,说道:“没人啊,我自己啊。” 陈益盯着他:“说实话。” 吴思豪:“真的,真是我自己干的。” 陈益:“之后你和苗贝玲在一起了吗?” 吴思豪尴尬:“没有……她签了公司,慢慢就没联系了,说起这件事……哎,挺对不起阮依依的。” 陈益思索,难道是自己小人之心,看低了苗贝玲吗? 和她没关系? “来,坐,我们多聊一会。” 陈益开口,他还是不信。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调查结束,准备审讯 被警察而且是刑警围着,吴思豪有些郁闷,没想到多年前的一件小事情,到现在还能提起来。 “抽烟吗?” 陈益递了一根过去,既然对方已经松口,接下来就要套近乎了。 当年的这件事非常重要,他必须搞清楚所有细节。 “谢谢。” 吴思豪接过,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燃。 陈益也点燃了自己的香烟,看向吴思豪开口:“苗贝玲出事了知道吧?” 吴思豪:“知道,网上看到了……但已经跟我没关系了,两个世界的人。” 他并没有问苗贝玲是否安然无恙,看来是真的不关心了。 大学时期的爱情现在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了回忆,他有了自己的生活。 陈益嗯了一声,问:“这几年阮依依找过你吗?” 吴思豪点头:“找过。” 陈益:“什么时候?” 吴思豪:“大概……毕业两三年了吧,中间找过我几次。” 陈益:“找你干什么?” 吴思豪无奈:“和你们的目的一样,也是问我这件事,但真的和苗贝玲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干的,我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啊。” 陈益:“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她没有问过伱吗?” 吴思豪摇头:“没有,那天下雨路滑,摔倒了也很正常。” 陈益:“那她后来为什么要重新问这件事?” 吴思豪:“我不知道,她就是突然问了,我实话实说,告诉她是我自己干的。” 得知阮依依因为摔倒这件事找过吴思豪后,她的作案动机在陈益这里更充分了。 行为不会无缘无故发生,阮依依的作案嫌疑快要接近百分之百,现在需要了解的,就是苗贝玲在这件事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参与了,还是真的不知情呢? “你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陈益问。 吴思豪回答:“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因为我喜欢苗贝玲啊,阮依依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如果能帮助苗贝玲得到舞蹈大赛的冠军,她是很有可能答应和我在一起的。” 不长不短的一句话,包含了几条信息,或者说是疑点。 陈益问:“你怎么知道阮依依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这件事谁告诉你的?是阮依依?还是苗贝玲?还是她们的老师?或者其他人?” 吴思豪:“苗贝玲告诉我的。” 陈益追问:“在什么情况下告诉你的?” 吴思豪回忆:“我记得是一年的春天,苗贝玲好不容易答应和我约会,吃饭的时候聊起来的。” 陈益:“那次约会距离舞蹈大赛还有多久?” 吴思豪:“大概……不到一个月吧。” 陈益抽了口烟,继续询问:“你为什么说,她得到冠军后很有可能和你在一起。” 吴思豪:“我猜的。” 陈益:“把你们约会的时候聊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能想多少是多少,想起来的每个字都不要漏掉。” 吴思豪不明所以,五六年了,这哪还能记得清楚? 陈益道:“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见状,吴思豪只能照办,认真回想,然后将零零散散的记忆说了出来,虽然不是很完整,但经过拼接之后,勉强可以将当时的场景还原。 …… 多年前,阳城某餐厅,吴思豪和苗贝玲面对面坐着,菜已经上齐。 和自己的女神吃饭,吴思豪显得很开心,催促苗贝玲动筷,但苗贝玲似乎心情不怎么好,兴致很低心不在焉,勉强拿起筷子也只是慢慢吃着面前的凉菜。 吴思豪不是瞎子,看出了问题:“怎么了贝玲?” 苗贝玲摇头:“没事。” 吴思豪不放弃,追问道:“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遇到困难和我说,我一定帮你。” 苗贝玲拨弄着眼前的凉菜,开口道:“舞蹈大赛快开始了,我很需要这个冠军,但我没信心,压力很大。” 闻言,吴思豪安慰:“没事,你是赛前焦虑了吧?我相信你一定能进入决赛的,加油。” 苗贝玲摇头:“决赛倒是没问题,但冠军很难,对手很强我实在没什么信心,尤其是依依,她不比我差。” 吴思豪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生硬开口:“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其实……也无所谓。” 此话让苗贝玲皱眉,抬头看了吴思豪一眼。 吴思豪迎上苗贝玲的目光,心中咯噔了一下,连忙改口:“竞争意识还是很重要的,既然参加了比赛,就一定要朝着冠军发起冲击,我永远支持你。” 苗贝玲叹了口气,情绪低落。 片刻后,她小声道:“舞蹈大赛对我很重要,多年的训练为的就是这一天,所以我一直很刻苦,也忽略了身边的人……” “这次如果能得到冠军的话,我的梦想就实现了,也该好好谈个恋爱。” 这番话让吴思豪微愣,继而目光亮起,最后若有所思。 “你一定可以的,我会帮助你。” 苗贝玲:“你帮不了的,比赛的是我。” 吴思豪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低声道:“贝玲,要是阮依依进入了决赛,我可以让她迟到参加不了啊。” 苗贝玲脸色变化:“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她是我最好的姐妹!” 吴思豪:“好好好……我不这么做不这么做,你别激动,先吃饭。” 话题结束,苗贝玲露出了笑容:“好,先吃饭。” 吴思豪被苗贝玲的笑容迷的有些失神,内心坚定了帮助对方得到冠军的想法。 只要对方得到冠军,就可以做自己的女朋友了。 …… 画面在陈益等人脑海中闪过,让此刻他们的神色登时变得有些古怪。 苗贝玲单纯的人设,出现巨大裂痕。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陈益极度无语。 吴思豪转头:“你咋骂人啊??” 陈益:“骂你不对吗?你长没长脑子,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吗?” 他是发现了,世界上没有纯粹单纯善良的人,但绝对有傻子。 眼前不就一个活的吗? 吴思豪皱眉:“啥意思啊?” 陈益摸了摸额头,说道:“你没意识到她在利用你吗?” 吴思豪:“利用?没有啊,哪里利用?” 陈益重复之前的问题:“她得到冠军后,和你在一起了吗?” 吴思豪:“没有……不过我们的关系的确更近一步了啊,都牵手了,她就快要答应当我女朋友,可惜……让演艺公司给签了。” 陈益掐灭香烟,抬手拍了拍吴思豪的肩膀,说道:“吴老师,你知道盲目坠入爱河的人,会有什么后果吗?” 吴思豪:“什么后果?” 陈益:“爱河里都是水,脑子特么容易进水!” 吴思豪生气:“喂喂喂,警察就能随便骂人啊!两次了!” 陈益:“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苗贝玲绝对知道某个公司要签舞蹈大赛的冠军,所以她才会说,这场比赛对她很重要。” “舞蹈梦想?竞争意识?和那没关系,她想要红,想要赚钱,手段就是斩掉一切阻碍,阮依依是第一个。” “你是她手里的刀啊,傻小子。” 吴思豪蒙了,对方的话让苗贝玲的形象,在心中开始扭曲。 他现在虽然已经和苗贝玲形同路人,但白月光永远是白月光,就算七老八十了坐在摇椅上想起来,还是很甜蜜。 “你……你毁我初恋啊你,我不信!” 陈益:“这种事不会有证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答案,看你怎么想。” “今天就聊到这里吧,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再见,痴情人。”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因为你的傻缺行为,两个女孩的人生毁了,好好算一下,自己有多少责任。” 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吴思豪愣愣的坐在那里,困惑迷茫之下,掏出香烟点燃。 随着烟雾涌入眼睛,尼古丁进入血液,他似乎感觉内心一小块玻璃,碎了。 感性的脑子不信,但理性的脑子迫使他信。 当天,陈益拨通了苗贝玲当年所有追求者的号码,再次确定了一个事实:苗贝玲当年知道公司要签舞蹈大赛的冠军。 这不是绝密消息,但也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得到消息的人是依靠父亲的职业关系。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苗贝玲,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苗贝玲虽然一直没有谈恋爱,但几乎每个追求者,都或多或少给了她帮助,其中当属吴思豪帮助最大。 所以,吴思豪才有幸,牵到了苗贝玲的手,也就仅此而已。 了解清楚所有事情之后,陈益带人返回了市局,当天晚上何时新也回来了,并带来了对苗贝玲人设的绝杀。 组合解散的所有环节,基本都能看到苗贝玲的影子。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小事。 这些小事单拎出来并不起眼,也不会有人觉得存在问题,但加起来…… 此刻,苗贝玲人设彻底崩塌,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心机婊当之无愧。 已经看透这一点的人,似乎只有阮依依。 “把阮依依,带到审讯室。”陈益开口。 “是!”有警员离开。 何时新递过来一杯水,说道:“我查合同了,有问题,阴阳合同,涉嫌虚假申报,苗贝玲注册了自己的公司,组合解散之后应该就要运营了,要是没有这件事,她未来发展广阔。” 陈益点了点头,接过何时新递来的水。 这算是额外收获吧,交给经侦处理即可。 何时新坐了下来,继续开口:“苗贝玲不想追究这件事,就是因为她身上能查的东西太多了,只要人设在,公司在,容貌出了问题也不是绝路,反正还可以整。” “况且,唱歌跳舞也用不到容貌,她的嗓子和舞蹈功底不是虚的,最差的结果无非不演戏了呗。” 陈益喝了一口水,道:“对,这些事情查出来,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这碗饭她是别想吃了。” 何时新:“颜彤……算是躺赢了吧?” 陈益:“问问再说吧,希望能给粉丝留一个,别全军覆没。”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最后的赢家 阮依依第二次坐在了审讯室,相对第一次,她显得淡定了不少,可能已经适应了。 陈益开门走进坐了下来,和阮依依对视。 一时间,气氛有些古怪。 许久之后,阮依依忍不住了,开口道:“陈队长,什么时候能放我走啊?我记得羁押好像是有时间限制的吧?” 陈益答非所问:“你和苗贝玲关系怎么样。” 阮依依无奈:“又来,我不是都说过了么,我和她关系很好,在大学的时候就是好姐妹,进公司的时候,还是她帮忙说的好话呢。” “如果不是玲玲的话,我也进不了公司,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啊,真的不是我。” 陈益低头,装模作样翻阅手中的资料,声音响起:“你的舞蹈功底怎么样。” 阮依依:“很好啊。” 陈益:“和苗贝玲相比呢?” 阮依依停顿片刻,说道:“差不多吧。” 陈益:“既然差不多,当年的舞蹈大赛,你为何没有名次呢?” 听得此话,阮依依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回答道:“我……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当时缺考了,很遗憾。” 陈益:“什么个人原因?” 阮依依视线下移,看了一眼陈益面前的资料:“我在去的路上摔倒受伤了,当天没能去参加比赛。” 陈益追问:“怎么摔倒的?” 阮依依:“一个朋友骑摩托车带着我,雨天路滑摔倒了。” 陈益:“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阮依依:“吴思豪。” 陈益:“他是谁,大学同学吗?” 阮依依:“是的。” 陈益:“喜欢伱?” 阮依依:“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陈益哦了一声:“男女之间很难存在纯洁友谊,尤其是漂亮的女孩,他和你做朋友有什么目的吗?” 阮依依:“他追的是玲玲。” 陈益点头:“明白了,一个想追苗贝玲的人,骑车带你去参加决赛,路上摔倒了导致你无法正常参赛,所以冠军变成了苗贝玲。” 阮依依沉默不语。 陈益问:“毕业后,你见过吴思豪吗?” 阮依依双拳握了起来:“没有。” 陈益:“不,你见过,不但见过,你还追问了当年这件事,最终得出了自己的判断:苗贝玲把你给阴了。” 阮依依拳头握的越来越紧,此时反应过来,咬牙道:“你既然见了吴思豪,又何必问我这么多!” 陈益:“不问你,怎么抓到你撒谎呢?” 阮依依不说话,既然已经撒了谎,解释没有用。 陈益:“恨她吗?” 阮依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见了吴思豪又怎样,问了又怎样,我只是闲聊随口一问而已,代表不了什么,如果你坚持认为是我干的,就拿出证据来。” 陈益开口:“证据,是一定会有的,我只是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做过的事情,必有痕迹。” “我见过你老师周月萍了,想知道我们聊了什么吗?关于你的。” 阮依依微微抬头。 陈益继续说道:“你老师对你的评价,是要比苗贝玲的好的,不论是从舞蹈技术还是从性格上,她更加认可你,我想,你和她的关系,应该比苗贝玲和她的关系更为密切。” “可是这次来阳城你并没有去见她,我能看得出来她有些失望,但却并不怪你。” 闻言,阮依依表情中有了难过之色。 陈益:“当年的舞蹈大赛,公司是要签冠军的,这件事你是后来才知道的吧?所以你才会去见吴思豪,想要搞清楚导致你缺考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本来你对苗贝玲就已经有了疑虑,到公司的那一两年,你目睹了苗贝玲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让你感觉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得到当年的答案后,你对苗贝玲彻底失望,看透了她绿茶的本质。” “最让你觉得讽刺的是,她如愿签了演艺公司后,竟然还恳求公司把你也签走,这件事让你觉得非常恶心。” “一边暗地里当,一边表面上立,又当又立的人设,彻底激起了你的怒火。” “于是,你决定报复,报复她当年用卑鄙的手段,拿到了舞蹈大赛的冠军。” “如果当年的冠军是你,也许今天的地位会互换……” 阮依依一直在沉默,听到这里后,轻声打断:“如果当年的冠军是我,今天地位也不会互换,她可以有无数种方法,逐渐抹去我冠军的光环。” “一时的风光荣誉是没用的,能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陈益止住话语。 这番话说出来,代表阮依依准备交代一切。 阮依依微笑:“她可以在任何环境中生存的如鱼得水,这就是我比不上她的地方。” “表面上因为我缺考而惋惜,表面上去恳求公司签我,真相却是她故意诱导吴思豪这个舔狗,把我摔在了马路上。” “表面上因为组合解散而难过不舍,实际上,却是她暗暗推动了组合的解散。” “没错,她对所有人都很好,但都是有目的的,包括颜彤在内,颜彤是公司老人了,虽然不红但人脉很广,依靠颜彤的友谊,能让她在公司尽快站稳脚跟。” “她太厉害了,我不是她的对手,能打败她的,只能是非常规手段。” 陈益问:“所以,这件事是你干的?是你把含有磺胺类药物的防晒霜,给了苗贝玲?” 阮依依没有回答,警方把能查的都已经查到,此刻她的心理防线摇摇欲坠,但还差一点。 陈益自然明白阮依依的心理状态,开口道:“我们已经确定了你的嫌疑,剩下的就是找证据了,过程可能要很久,在此期间,你要面临长时间的羁押,我不觉得有什么意义。” “对了,苗贝玲的账务有问题,涉嫌偷税漏税,除此之外也许还有其他违法行为,经侦支队会深入调查,把实话说出来,她前途尽毁。” 闻言,阮依依诧异了一下,继而嘲讽道:“竟然还有这种事,她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为了利益和名气,无所不用其极,我当初怎么会和她成为朋友。” 陈益:“知人知面不知心,正常,你把自己也搭进去,后悔吗?” 阮依依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后不后悔的,已经做了,同归于尽呗。” 看到了即将跌落神坛的苗贝玲,自己又不可能再逃脱警方的追查,她选择了坦白。 陈益:“颜彤参与这件事了吗?” 阮依依摇头:“没有。” 陈益:“那为何到处都是她的指纹。” 阮依依道:“我对不起彤姐。” “这几年,彤姐对苗贝玲的帮助很大,我觉得她很傻,也很生气,所以把她也牵扯了进来,这样我能更安全,没有证据证明是我还是她,那就只能都放了。” 陈益微微点头:“其实你很聪明。” 阮依依自嘲:“比不上苗贝玲啊,她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她不再称呼玲玲,卸掉了所有伪装,事已至此也该结束了。 陈益:“说一下全过程吧。” 阮依依声音响起,她很早就在谋划,半个月前开始实施,让苗贝玲在即将踏入事业更高层的时候,一棍子把她打下来。 时间点,选的很好,在组合即将解散的这一刻,苗贝玲努力数年所得到的一切,也随之烟消云散。 详细过程和之前的判断基本一致,先是拿到颜彤的指纹,然后换掉了苗贝玲的防晒霜,最后在离开酒店去往体育场之前,将苗贝玲的防晒霜偷走扔掉。 当时几人虽然都在房间,但阮依依有很多机会可以做到这件事,直接扔进垃圾桶即可,后面会有酒店的清洁人员处理。 每一个环节都有三人的指纹,嫌疑无法锁定,这就是阮依依想要的结果,越乱越好。 听完后,陈益询问:“你想杀她吗?” 阮依依摇头:“我还没那么狠心,真想杀她的话,就不会选择在告别演唱会上了。” 这话倒是合乎逻辑,大庭广众之下,苗贝玲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救治。 陈益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就算阮依依真的想要苗贝玲的命,也不会有答案。 结果最重要,苗贝玲还活着。 “你在哪买的磺胺类药物。”陈益继续询问。 阮依依:“帝城。” 陈益:“准确的地点告诉我。” 阮依依:“凤凰华府东门右拐,同仁药店。” 陈益:“时间。” 阮依依:“我记不清了,一个月以内吧。” 陈益离开了审讯室,让何时新联系帝城那边搜集证据后,释放颜彤。 一天一夜的时间,颜彤憔悴了不少,她离开留置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此案的嫌疑人是谁。 “阮依依。”陈益回答。 颜彤并不意外,只是满脸不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益只说了一句话:“因为当年的舞蹈大赛,冠军不一定是苗贝玲,其他的……你不知道吗?” 颜彤明白了,讥讽般笑出声。 “是啊,我应该知道的,谢谢你陈队长,你是个很优秀的警察,方便加个微信吗?” 陈益:“不方便。” 颜彤尴尬:“好吧,再见。” 看着颜彤离开的背影,陈益掏出烟盒。 想要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必须要有发现主角的眼光。 颜彤的段位还是不低的,在守住底线的前提下左右逢源,不跪舔也不得罪。 所以,她才能在此次事件中,全身而退,并成为最后的赢家。 运气,来自于前期的积累。 阮依依和苗贝玲肯定会退出舞台,公司想要及时止损的话,只能力捧颜彤。 一个心机一个犯罪者,在所有粉丝眼中,颜彤的光芒将非常耀眼,这是对比所带来的心理变化。 不是退而求其次。 她,本来就不是次者。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乌鸦 第二天,陈益向省厅汇报了案件的调查结果,魏剑风的动作很快,立即开会讨论,并在网上发布了案结声明。 声明很简洁,只有重点,没有细节,也没有动机,官方声明是不能乱写的。 首先,苗贝玲涉嫌偷税漏税,经侦已经介入调查。 其次,此案始作俑者为阮依依,是她将过敏药物混入了化妆品,导致苗贝玲晕倒在了台上。 最后,颜彤和此案无关,已经被释放。 当这份声明开始在网上传播,全民炸开,醒目的标题以极快的速度,冲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首。 虽然警方没有点明苗贝玲的人品有问题,但网友不是省油的灯,无缘无故的,阮依依能做出这种事? 还有,干出偷税漏税的事,苗贝玲在其他方面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舆论一边倒,这年头最不缺少落井下石的人,苗贝玲在所有人眼中的形象,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诚然,铁杆粉丝还在坚持,希望能为苗贝玲洗白,但在海潮般网友大军的覆盖下,一丁点浪花都翻不起来。 除此之外,颜彤的热度也是急速攀高,之前她的光芒一直被苗贝玲掩盖,现在已经没有了对手,再加上苗贝玲阮依依如此清晰明朗的比对,此刻在大众眼里,颜彤简直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标杆。 最后的赢家,真是说的一点都不错。 数天后,市局经侦支队来到医院,苗贝玲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为首的,是支队长唐弘毅。 陈益没有再来见苗贝玲,主观人品的事情,她打死都不会说实话的。 心机? 你有证据吗? 我不过是和吴思豪聊了两句真心话,谁知道他会那么做? 像这种诱导性教唆犯罪,是最难查的案件之一,还好不是命案,否则的话苗贝玲是有很大可能逍遥法外的。 精神上的控制,才是最高明的“教唆”,不会有任何证据留下,但这也恰恰是最难做到的。 “苗贝玲,陈副队长有句话托我送给你。” “玩弄手段得到的成功,最终只会让自己陷入孤立和痛苦,吴思豪是手段之一,其他的就不多说了。” 听完这句话,苗贝玲缠着绷带露出的眼神中,浮现难掩的惊诧。 沉默许久后,她开口道:“麻烦转告陈队长,人不为己,为何?” 唐弘毅冷哼:“别跟我拽文,你还有理了?关于伱账目的事情,后续由我们经侦支队介入调查,请你配合。” 苗贝玲低下头,这几天网上的骂声已经将她淹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孤立? 她感觉到了。 痛苦? 不,通往成功的山路是曲折的,没有精明的手段,半山腰就会被人踹下来。 我不痛苦,我只是不够狠心,早年对阮依依心生愧疚。 愧疚,是成功者致命的缺点。 …… 去省厅的路上,陈益接通姜凡磊打来的电话。 “陈益啊,我塌房了啊。” 姜凡磊语气生无可恋。 陈益轻笑:“都过去好几天了,你现在才塌房?” 姜凡磊:“早塌了啊,我这不是怕你还在忙么,话说阮依依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网上说早年的舞蹈大赛阮依依缺考有问题,是真的吗?” 不得不说网友的力量真是强大,只要给他们一点线索,什么事都能挖出来。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已经不是三个了,而是数千万,总会有人能查到早年的疑点黑料。 陈益:“很重要吗?反正你已经塌房了,非要再加个地震?” 姜凡磊:“重要啊,我好奇啊。” 陈益:“我们没有证据,你可以这么想。” 姜凡磊:“那就是真的呗?” 陈益:“也许吧。” 姜凡磊:“靠,你藏的可真严实,不说了,我要去接邹颖了。” 陈益:“嗯。” 到达省厅,陈益见到了方松平和魏剑风,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 陈益不认识,挺年轻的,三十多岁,从穿着气质看,不是普通单位的人。 见面地点在会议室,偌大的房间只有四个人。 “陈益,这个案子查的挺快,值得表扬。”方松平笑着开口。 一个小案子而已,他相信陈益肯定能查清楚,根本不意外。 陈益道:“塑料闺蜜之间的勾心斗角,也没啥复杂的。” 说完,他看向那位陌生人。 方松平介绍道:“这位是帝城最高检的宋文飞。” 最高检? 陈益诧异,来这干什么?跟我有啥关系? 宋文飞露出笑容,起身主动向陈益伸出了右手。 陈益也连忙站了起来,和对方握了握:“您好。” 宋文飞笑道:“您好陈副支,久仰大名。” 陈益:“您客气。” 两人认识后,方松平开口:“陈益啊,焦城这个地方,知道吧?” 陈益点头:“当然,这哪能不知道。” 方松平直接说道:“焦城出了点问题,帝城已经成立调查组准备去看看,目前缺少一位业务能力强的刑警,你有什么想法?” 陈益明白了,这是要抽调自己。 他沉默片刻,开口道:“我经验不足,这件事好像秦河秦队长更适合吧?” 方松平脸皮抖动了一下。 宋文飞道:“陈副支推荐秦队长吗?” 陈益刚想说话,方松平打断:“我想陈副队长的意思,是秦河身处帝城,和调查组的人都比较熟悉,他是担心合作上会有生疏。” 宋文飞笑道:“没关系,见了面也就认识了,都是自己人,很好沟通。” 方松平瞪了陈益一眼,后者面露尴尬,他哪能猜不到是方松平或者方延军的推荐,只是习惯性谦虚了一句,没想到对方这么大反应。 学到了,学到了。 “具体什么情况?”陈益问。 闻言,宋文飞拿起面前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几张纸推给了陈益。 陈益拿起翻看了一会,得到了很多关键字。 辉生集团。 走私。 垄断。 娱乐业。 其中还有不少犯罪字眼。 陈益放下文件。 宋文飞问道:“怎么样,有困难吗?” 陈益脸色平静,目光泛寒:“没有,这项工作非常适合我,保证查的明明白白。” 宋文飞点头:“那好,欢迎陈副支加入调查组,在此之前,组长让我给陈副支带个话,在调查期间,焦城警方可能不会对你有太大帮助,具体怎么配合需要谨慎,做好单打独斗的心理准备。” “你要完成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将文件上的案子以及未知的案子,查的清清楚楚,队伍直接在阳城抽调,人数控制在十名以内。” “陈副支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益:“明白。” 话不必说的太直白,辉生集团能发展至今,依靠的绝不仅仅是自己。 那些事情和他没关系,他要做的只是查案而已,查完了任务结束,后续的事情他管不了,只需将名单递交。 宋文飞:“那我们帝城集合,陈副支请尽快动身,最迟明天。” 陈益:“好。” 交代完之后,宋文飞站起身:“方厅,那我就先走了。” 方松平:“剑风,送送。” 魏剑风:“好。” 两人离开会议室,方松平喝了一口茶,没有马上说话,等待魏剑风回来。 很快,房门打开,魏剑风重新坐下。 此刻方松平道:“陈益,这次有一定危险性,不得不防,你……” 陈益打断:“方厅,没事,危险才好呢,越危险,查的速度越快。” 方松平不再多言,问道:“准备带谁?” 陈益想了想,回答:“何时新,秦飞,林辰,卓云留守刑侦支队吧。” 方松平:“就三个人吗?” 陈益:“三个够了,我喜欢精简。” 方松平点头:“行,你的能力我和剑风都不怀疑,对于这个案子,我们也没什么能建议的,一切你自己拿主意吧,到了帝城,组长顾景峰会和你详细聊。” 顾景峰。 陈益记住了这个名字,说道:“好。” 方松平:“什么时候出发?” 陈益:“明天一早。” 方松平:“行,回去准备吧。” 陈益起身告别两人,离开了会议室。 当会议室房门关上,魏剑风收回视线,开口道:“方厅,这个案子……担子有点重啊。” 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跟着调查组去焦城查案,而且负责的还是最关键的一线侦查,如此大的压力,全国范围内能接敢接的刑警很少。 就连他自己,光想想无功而返的后果,就觉得不寒而栗。 那可是顾景峰带队啊,一旦失利,基本上了“黑名单”,就算不必引咎辞职,未来晋升难度将增加百倍。 方松平微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让我们失望过,等他凯旋之后,支队长的位子就有人坐了。” 魏剑风点了点头:“确实,反过来想想,一旦陈益能协助调查组攻破焦城,功劳极大,这份履历将伴随一生。” “刚才我从陈益的眼神中看到了职责,他是很想去的,但不是为了功劳,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进了焦城,我还真担心他干出点过激的事情。” 方松平:“有顾景峰兜着,不用我们考虑,进了乌鸦的世界,天鹅是有罪的,消灭所有乌鸦,就是天鹅的使命,过程不重要。” 魏剑风还是不放心:“他只有四个人。” 方松平:“他一个人就够了。” 魏剑风:“???” 您怎么突然对陈益这么有信心了,近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方松平笑而不语,要不是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这次他还真不一定让陈益去,真出点什么意外,方书瑜得怪自己一辈子。 以陈益的智商和身手,起码自保是没问题的,所以他不担心。 另一边,回到市局的陈益,立即把何时新三人叫到了自己办公室,并说明了去焦城查案的事情。 三人反应一致,振奋之余跃跃欲试。 这可是多年都遇不到一次的大案子,能参加一次就是光荣,要是顺利结案,功劳不小。 还是那句话,好大喜功四个字过于偏激,所有警察无一例外,都期望能在自己职业生涯履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是贪功,是人之常情,是回忆,是自己曾经奋战在打击违法犯罪一线的证明。 “陈队,什么时候出发啊?”林辰迫不及待道。 陈益视线看了过去,说道:“明天一早,林辰,到了之后你大部分时间留在指挥中心,和调查组在一起。” 林辰没懂:“啊?为啥啊?我不跟着陈队查案吗?” 陈益:“需要的时候会找你的,别多说废话。” 他考虑的是林辰的安全,几人中不具备自保能力的,只有林辰,而且他还是年龄最小的。 林辰不敢质疑,只得老老实实答应。 陈益拿出手机搜索顾景峰的名字,随后递给了何时新。 何时新接过看了一眼,吃惊道:“顾先生带队啊,帝城这么重视?看来焦城事很大啊。” 陈益:“确实不小,其他的不用管,我们只负责刑事侦查部分,抹去焦城所有乌鸦,具体的,等明天到帝城见了顾先生再说。” 何时新点头:“好。” 当晚,陈益回到家后,将自己要出差的事情告诉了方书瑜,从对方疑惑的表情看,她是不知道的,看来方松平未曾和她提起。 “焦城?什么案子啊?”方书瑜问。 陈益简单解释:“好像是个走私案。” 方书瑜:“走私案还得阳城的人去查,不是有缉私吗?” 陈益:“案子可能比较复杂,我也不是很清楚,等到地方看了卷宗才知道。” 方书瑜:“好吧,那你小心点,要是特别严重的走私案,嫌疑人是有胆量袭警的。” 走私顶格是无期,罪行越严重,罪犯越凶残,主要是涉嫌走私的人一般都是团伙,人多壮胆。 陈益笑道:“放心,我有数。” 翌日,四人集合,陈益交代了卓云几句话后,离开市局赶到机场。 等待,登机,飞机起飞。 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何时新三人莫名紧张起来。 这次要见的,不是普通人。 这次要查的,不是普通的案子。 结果怎么样谁都没底,好在有陈益在前面顶着,他们能稍稍安心。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麻烦的焦城案 飞机落地帝城,陈益四人打车来到了帝城国宾馆。 见面地点不是在会议室,而是在宾馆某个房间里,房间很大,能容纳几十人落座。 “陈队长,请进吧。” 穿西服的青年客气的将陈益带到了房间,随即关门离开。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顾景峰,另一个陈益不认识,两人并排坐在单人沙发上,穿着打扮也都一样。 白色的衬衫,黑色外套随意放在一边。 进来之前,两人正在喝茶聊天。 看到陈益赶到,两人看了过去,露出一丝笑容。 “陈队长来了,随便坐。” “第一次见面,我是顾景峰,这位是调查组副组长莫建同。” 顾景峰开口,示意陈益四人入座。 “谢顾先生。” 顾景峰的身份让陈益难得有了拘谨,上前和何时新三人坐在了侧面的椅子上。 陈益如此,何时新三人更不用说了,甚至没有勇气去看顾景峰,半天才适应过来,强行让自己显得淡定大方。 顾景峰打量陈益,微笑道:“陈队长只带了三个人?” 陈益双手放在膝盖上,回答道:“是的顾先生。” 他没提原因,说话精简点好。 顾景峰没有多问,直接提起正事:“此行的任务想必你已经了解了,焦城那边的情况……可能比你想象中还要复杂一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陈益点头:“我明白。” 顾景峰:“这次调查组去焦城是解决问题的,不是发现问题的,陈队长理解?” 陈益言简意赅:“理解。” 要是没有问题,帝城也不可能成立调查组。 如此重视,说明焦城肯定存在问题,只是问题大小的区别,要是到了之后什么都没查出来,那就是他能力的不足了。 他代表自己,代表阳城市局,代表东洲总队,也代表调查组,压力显而易见。 顾景峰:“还有,焦城知道我们要去。” 陈益点头:“嗯,无所谓。” 聊到这里,顾景峰和莫建同相互对视一眼。 这年轻人有点意思,能力不说,自信有,心理素质也有。 陈益的资料他们已经研究过了,屡破大案,短时间内从一个刚入职的刑警坐到了副支队长的位子,其中或许有方家的原因,但功劳也不是假的。 能不能完成焦城的调查他们不知道,看结果。 “陈队长有什么要问的吗?”顾景峰说道。 陈益等的就是这句话,开口道:“我的查案权限有多高?” 顾景峰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反问道:“伱想要多高?” 陈益不假思索:“节制焦城所有警力,包括不限于民警,刑警,特警,交警,缉私,缉毒,狱警,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遇到阻碍,我可以就地处理。” 这句话,让何时新三人肝都颤了一下。 好家伙,不愧是你啊陈益,还敢提要求,而且是这么“过分”的要求,我们特么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 顾景峰深深看了陈益一眼,随即和莫建同低声交流。 过了半响,顾景峰说:“有得到就要有付出,陈队长此行有什么打算?” 陈益道:“查清一切不留隐患,否则脱掉警服永不录用。” 顾景峰对陈益升起兴趣,轻笑道:“好,有魄力,就按陈队长说的办,一线侦查交给你,其他的你不用管,但不管查到什么,都要及时汇报。” 陈益:“谢顾先生。” 顾景峰:“通力合作不必言谢,我们三个小时后出发,具体的细节路上说,你和我坐一辆车,给你看点东西,应该是你所需要的,也许能作为切入点。” 陈益:“好。” 顾景峰和莫建同离开,让陈益四人在这里先休息休息。 当房门关上,何时新,秦飞,林辰皆是松了一口气,齐齐看向陈益。 “什么情况?让我有点准备啊。”何时新问。 陈益道:“异地查案最大的阻碍是什么,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可不想束手束脚。” 何时新自然清楚,现在连查酒驾都要异地用警,更别说去查一个当地知名公司了,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别到时候让自己人拖了后腿。 不过顾景峰能这么痛快的答应,他有些没想到。 “感觉顾先生挺信任你。”何时新说道。 陈益:“用人不疑啊,既然已经决定抽调,也不差再放点权限,我刚才侧面告诉了顾先生自己的查案方式,他听明白了,也默认了,知道代表什么吗?” 何时新:“代表什么?” 陈益:“代表了顾先生查清焦城案的决心,说明事态很严重,他内心是憋着火的,等了解了内情,我们就能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何时新点头。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有调查组成员进门,招呼陈益他们准备上车。 离开酒店,三辆暗金色中巴停在那里,车门开着,已经有人陆陆续续上车了。 他们彼此之间并无交流,对上陈益的视线也只是微微点头算是见过。 “陈队长,这里。” 中间的车辆,青年招手。 陈益告别何时新三人,迈步上了中间的那辆车,而何时新他们则上了最后一辆。 粗略估计,调查组大概有小几十人。 中间这辆车相对宽敞,顾景峰和莫建同都在,其他的陈益一个都不认识。 没有人和陈益打招呼,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紧迫感,油然而生。 陈益承担着着调查组一线侦查的任务,所有人不会和你寒暄,不会和你套近乎,更不会去帮你,他们只看过程,只等结果。 工作,是第一位的。 能进入调查组,没有省油的灯。 陈益扫了一眼,见没人理他,就自己找了个位子,稍微偏后。 旁边坐着一名青年,此刻他正在重复检查手中的资料,虽然已经整理了无数遍,但他从未停止。 感觉到旁边有人,青年转头看了看陈益,点头算是认识,而后继续看资料。 “陈益,来这里。” 前方的顾景峰回头。 闻言,陈益起身,上前坐在了顾景峰右手边的座位上,中间隔着过道。 车辆很快启动,没有人送别,低调的很,也没有警方护送,这年头无人敢对调查组不利。 上次敢这么做的人,坟头的草都数米高了。 汽车开的很稳,陈益没有感觉到一丝抖动,路上,顾景峰递过来一个档案袋,没有说话。 陈益接过打开,资料不多,十几页。 梁易? 这是陈益接触到的一个名字,和自己倒是同音不同字。 梁易,焦城市局刑侦支队侦查大队队长,和卓云一个职位,举报者里有他,但电话已经不通,疑似失踪。 得到这条信息,陈益眼神眯起,寒意迸发。 他判断的没错,事情确实很严重,所以顾景峰才会答应他所有要求。 很简单,我不管你怎么查,只要能查清楚就行。 陈益继续往后看。 辉生集团,武德山。 两个儿子,一个叫武勇,一个叫武泽,前者做的是海鲜生意和房地产生意,后者做的是娱乐行业。 而武德山自己,是做品牌化妆品出口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三个人所涉猎的领域,各不相同。 陈益迅速看完这些信息,最终又得到了第五个人的资料。 关彩亮,焦城南平港承包公司经理,出车祸死了。 也正因为他死了,所以南平港到了辉生集团手里,这是三年前的事。 陈益眉头越皱越深,看到了最后一页,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额头。 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麻烦。 顾景峰声音响起:“陈队长,现在后悔可晚了啊,已经上车了,不管能不能查,你都得查。” 陈益开口:“不是后悔,我在想该从哪开始查,顾先生要的是速度,还是质量呢?” 可以预想,这个案子的受害者将遍布焦城,他已经不想去按部就班的查了。 对方胆大包天,又何必去客气。 顾景峰盯着陈益,他感觉对方身上有了些许变化,问道:“如果都要呢?” 陈益:“对不起顾先生,只能选一个。” 说完这句话,他往前翻动资料停留一页,这是关于梁易的信息。 顾景峰视线看了过去,心中明了,指着梁易的名字道:“他如果是安全的,就要质量,反之,尽快把案子给我查清楚。” 陈益合上文件,缓声开口:“是,顾组长。” 另一边,莫建同听懂了两人的对话,突然感觉眼前这位年轻的副队长,不是一个善茬。 也许在焦城案中,能收到奇效。 路途需要近十个小时,陈益在思索案件的过程中,免不了和顾景峰闲聊。 聊着聊着,就聊到个人问题了。 “原来如此,你和方法医缘分很深啊。”顾景峰笑着开口。 他自然已经知道陈益的女朋友是谁,也知道方书瑜的爷爷是谁。 说实话,从陈益和秦河的履历看,两者能力判断不出谁强谁弱,让他自己选择的话,肯定会选择秦河,因为对方更有经验,也更熟悉。 这件事不重要,只要能查清楚,谁查都一样。 短暂的相识,他也从陈益身上看到了与众不同的地方,焦城一行,他很期待对方的表现。 高速上,三辆中巴车疾驰而去,渐渐缩小在道路尽头。 路过的司机可能会感到好奇,但却无法透过黑漆漆的玻璃,看清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对路人来说,中巴车带着神秘色彩。 对焦城来说,中巴车的压迫力如暴雨前的宁静,有人期待,也有人瑟瑟发抖。 行车的过程中,车辆停靠服务区三次,众人休息之余随便吃了点饭,而后继续赶路。 焦城越来越近,此刻已经能看到路标消失在车后。 小睡过后的陈益睁开双眼,侧身透过挡风玻璃望向远处,黑暗下有灯光闪烁。 收回视线后,他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景峰,蓦地一愣。 对方安静的坐在那里目视前方,表面的平静之下,隐藏着令人心悸的威严,强大的气场已经快要压抑不住。 该干活了。 他的目标是辉生集团,而顾景峰的目标,则是焦城大楼。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入城 十分钟后,车辆减速进了收费站,栏杆自动打开畅通无阻。 前方出口,能看到不少警车停靠在路边,警灯闪烁,两排身穿警服的人立正站在那里,目光看着行驶而来的中巴车。 这些应该是进城护送的人,非必要,但形式不能少。 车辆缓缓经过,所有人敬礼,而后上车在后面跟着。 顾景峰起身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坐下。 “建同啊,你说他们是欢迎我们来呢,还是不欢迎我们来?” 当顾景峰声音响起,车内众人看了过来,包括陈益在内。 莫建同笑了笑,说道:“我当然希望他们欢迎我们来,至于是否有不欢迎的,那就要看陈队长交上来的名单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看向陈益。 我去! 陈益顿觉压力山大,本来没什么,但莫建同的话如同一座大山,直接让他的心脏都有些沉闷。 莫先生,不地道啊你。 他算是看出来了,莫建同能成为副组长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和顾景峰相比,妥妥的笑面虎。 自己人都无法呼吸,更别说焦城那些家伙了。 这两个组长,都是厉害人物。 “莫先生放心,我一定尽力。” 陈益知道自己不能不说话,连忙保证。 莫建同微笑:“不是尽力,是必须做到。” 和善的表情,平淡的语气,在陈益耳中却如同狂风。 陈益:“是,莫先生。” 他开始默哀,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某些人,你们自求多福吧。 调查组都进了焦城,哪怕没有问题的人,也必然遭到不作为问责,谁也逃不了。 顾景峰看向窗外,那里是深邃的夜色,只有偶尔可见的灯光。 整个焦城很静,但很多人都知道,平静下是即将喷发的暗潮。 一个小时后,焦城大楼到了,门口有很多人站着,准备迎接调查组的到来。 陈益看到了为首的两位中年男子,路上他已经听顾景峰和莫建同提过了,一个叫贺世忠,一个叫邱成泰,管理着焦城的运转。 车辆停下,众人陆续下车。 贺世忠和邱成泰连忙上前,前者远远伸出了双手,和顾景峰握在了一起。 “顾组长伱好,我代表焦城,欢迎调查组的到来。”贺世忠脸上堆满了笑容。 顾景峰微笑:“贺先生好,这位是副组长莫建同。” 贺世忠又和莫建同握了握手:“莫副组长好。” 莫建同面无表情,淡声道:“贺先生将焦城管理的不错,现在还不到深夜,路上都基本没人了。” 贺世忠连忙开口:“巧了不是,我们最近一段时间创文明城市,旨在提高城民素素质,提升城市形象,推动经济发展,已经收到良好效果了。” 莫建同:“有烟火气的城市才叫文明,百姓安居乐业,街上欢声笑语,现在冷冷清清的,我没看到发展,只看到了倒退。” 此话,让贺世忠身后所有人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没有人敢对上莫建同的视线。 贺世忠也被噎在了那里,笑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邱成泰亦是低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益旁观这一幕,心中暗暗决定以后离莫建同远一点,还是顾景峰比较亲和。 此时顾景峰笑着打破僵局:“好了都别站着了,我们进去吧。” 贺世忠如蒙大赦,赶紧带着调查组的人进了大楼。 “两位组长吃了吗?我让餐厅那边做点饭菜?”贺世忠边走边问。 顾景峰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说道:“已经在服务区吃过了,贺先生不必麻烦,带我们去工作区吧。” 贺世忠:“好的好的。” 众人很快进了会议室,里面的原本的桌椅都已经清空,换成了独立的办公桌和办公椅。 “贺先生去休息吧,我们需要收拾一下这里。”顾景峰开口。 见面很短暂,不吃饭不寒暄也不开会,直接开始赶人。 贺世忠:“好好好……那我们先走了。” 房门关上,顾景峰和莫建同走到一边,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其他人很自觉,不用等命令,各自将资料和电脑等物品搬到桌子上,人员区域分类。 执行力,都非常强。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帝城的精英,有没有背景不知道,但能力必然不弱。 何时新三人感觉自己像是农村混进了城市,焦虑和压力又来了。 陈益认为自己此刻应该做点什么,于是在何时新三人愕然的目光中,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点燃了一根烟。 整个房间的人都在忙,连顾景峰和莫建同也在商议要事,但陈益选择先惬意的抽一根。 当打火机的声音响起,不少人动作停顿,视线投了过来,包括顾景峰和莫建同。 顾景峰莫建同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继续说话,但其他人的目光就有些古怪了。 停顿两秒后,他们继续开始手上的工作。 陈益在调查组里扮演的角色就是查案,说白了就是冲锋陷阵的将士,有点“粗鄙”行为大家也能理解,并不在意。 文武的区别罢了。 何时新三人抹了把冷汗,赶紧跟着陈益霸占了一张桌子。 打开电脑后,何时新开始检查调试,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陈益之所以带着他,为的就是网络信息技能,可以大大加快调查速度。 这次来焦城想必很多流程也不需要申请了,手机该定位定位,人员资料该查就查,特殊情况下直接入侵网络。 他知道陈益绝对能干得出来,都不带请示的。 将打印机连上后,何时新看向陈益。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道:“五个人的详细资料,全部打印出来。” 何时新点头,拿起面前的文件。 武德山父子三人。 梁易。 关彩亮。 不知过了多久,顾景峰声音响起:“陈益啊,来。” 陈益连忙起身,来到顾景峰和莫建同这边。 他下意识离顾景峰近了一点。 顾景峰道:“今天晚上先准备一下,明天展开工作吧,你想从哪开始查?” 陈益回答:“先找梁易,找不到的话就从边缘查起吧,刚来焦城,我需要了解一下这个地方,所有消费我都会报备的。” 顾景峰点头:“好,我给你绝对的自主权,随时保持联系,带好你的证件,那是你调动焦城警力的凭证,如果我这边有什么发现的话,也会随时告诉你。” “最重要的一点,一切小心,安全第一。” 陈益:“是,顾组长,我会的。”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顾景峰和焦城大楼这边的人肯定会有交锋,那些事情就不是他该管的了,也管不了,对方心中肯定也在期望着,当案件查清楚的那一刻,名单上没有熟悉的名字。 深夜,陈益四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没有睡觉,而是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案子,该如何去查,是个难点。 如果现在有一个熟悉焦城情况的人领路,那就再好不过了。 “梁易的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 何时新看着电脑屏幕开口,之前他一直在尝试定位梁易的手机,最终是没有结果。 秦飞叹气:“凶多吉少啊,他们的胆子那么大吗?现在可不是十几二十年前。” 陈益站在窗前抽着香烟,说道:“大不大的,梁易失踪已经成为事实,没有死讯还算是好消息,希望他只是被关起来了。” 秦飞:“明天一早要不要去焦城刑侦支队问问?” 陈益不说话,何时新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有用?要是卓云失踪,我们能不知道原因?” 秦飞沉默,那可真是难办。 陈益:“不着急,先不和他们打交道,了解了情况再说,明天先把梁易的通话记录调出来,看看他最后联系的人是谁。” “还有,他的家也要去看看。” 这些事情,焦城刑侦支队肯定都已经查过,陈益不打算去捡现成的,而是自己重新调查,知道的越多越有把握。 焦城每个人都是陌生的,暂时不可信。 何时新:“好。” 陈益问:“关彩亮的车祸什么情况?” 何时新:“意外车祸,被一辆货车追尾了,家属拒绝签谅解书,司机正在坐牢。” 陈益:“都已经上了调查组的资料,看来需要深入调查这件事。” 说完,他掐灭香烟,回身拿起床上的文件,那是武德山父子三人的详细资料,包括名下所有产业。 银行卡流水现在还查不了。 焦城警方肯定是要用的,但不是现在,这么大的案子他们四个人不可能查的明白,最起码调取银行流水,就需要市局的文件。 倒也不麻烦,直接去要就行了,对方不会拒绝。 “武勇……武泽……”陈益默念这两个名字,“你们觉得先去会会谁?” 何时新道:“没什么区别吧?既然上了名单,那肯定都有问题,这一家子没有白的。” 陈益:“他们以逸待劳做好了准备,等着我们去查,想要挖出点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明天去监狱,肇事者叫什么名字?” 何时新:“王大茂。”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初步收获 翌日上午,陈益三人开着焦城大楼提供的车辆,行驶在去往第一监狱的路上。 林辰没有来,他留在了调查组,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 三人并未吃饭,准备到了地方再吃,没事和当地的小老板们聊聊,加深对焦城的了解。 到了半路,车辆停下,陈益自己走到路边,看着何时新和秦飞检查整辆车,任何角落都没有放过。 他可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让对手知道。 半个小时后,何时新表示没问题,几人上车继续赶路。 九点。 焦城第一监狱对过,陈益三人坐在这里,叫了几笼包子和豆浆,边吃边聊。 梁易的通话记录已经拿到了,何时新把电脑放在擦干净的桌子上,正在查询几个联系人的资料。 这几个联系人,都是和梁易联系比较频繁的,包括他失踪前的最后一个联系人。 吃完饭后的陈益点燃一根香烟,静静等待何时新的结果。 “齐婷,三十一岁,父亲是本地一家中型企业的老板,两人几乎每天都联系,梁易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齐婷的。”何时新看向陈益。 陈益开口:“像男女朋友,先见王大茂再见齐婷,走。” 何时新收起电脑,三人跟随陈益来到监狱门口,并向守卫的武警出示证件。 监狱性质特殊,是由狱警和武警共同把守的,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前者负责犯人的生活起居和法制教育,后者负责安全。 得知对方是调查组的人,武警敬了个礼,将陈益三人放了进去。 陈益很快见到了监狱长,并要求提审王大茂,对方不敢怠慢,立即将王大茂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陈益坐在了王大茂面前。 中年司机,长相平凡。 交通事故致人死亡,一般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有其他恶劣情节的,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王大茂的性质比较严重,超速外加酒驾,没有得到受害者家属的谅解,判了五年。 对货车司机来说,车是养家糊口的工具,酒驾超速让人无法理解,但事情就是发生了。 “你好,我叫陈益。” 坐在那里的王大茂微微抬头,双手放在桌子上,带着手铐。 监狱提审是要戴手铐的。 王大茂面无表情:“不认识。” 陈益:“帝城调查组,陈益。” 听到调查组三个字,王大茂目光微凝,继而沉默。 陈益翻阅手中的资料,开口道:“资料显示你是武勇公司的员工,你的大老板是武勇,对吗?” 王大茂:“对。” 陈益继续说道:“案发当天,伱开车从港口出发往焦城最大的海鲜市场送货,途径国道的时候,因超速刹车不及,追尾了关彩亮的轿车,导致轿车严重变形,车内的关彩亮当场死亡,没错吧?” 王大茂:“没错,这些还用问吗?资料上都写着。” 陈益招手,身后何时新上前,打开电脑调出焦城地图,侧面放在了桌面上,让王大茂能看到,陈益也能看到。 王大茂微微转头,陈益指着地图上两个地点:“从港口到海鲜市场,最近的路是这一条,但你却绕到了关彩亮所行驶的国道,目的非常明确,这是为什么?” 闻言,王大茂眼角抖了抖,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走最近的路?方向盘在我手上,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陈益:“王大茂,既然我们到了焦城,自然是掌握了某些事实,隐瞒是没有用的。” 他来见王大茂不是为了得到答案,而是想看王大茂的反应进一步确定故意杀人的可能。 车祸和故意杀人,这是两个概念,就算是故意杀人,王大茂也不会认的,这一点陈益心中明白。 话语中没有答案,但表情和反应,对陈益来说就是答案。 王大茂露出一丝笑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很莫名其妙,什么事实?隐瞒什么?” 陈益盯着他:“你和你老婆为什么离婚?” 来之前,王大茂的资料何时新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多年前王大茂和老婆离婚,唯一的儿子归女方。 一句话,直接让王大茂刚刚浮起的笑容,瞬间收敛。 “这是我的私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王大茂声音泛冷。 陈益:“不打算回答?好,那我直接去问苗春兰,我想她会给我答案的。” 苗春兰,是王大茂的前妻,目前王大茂是单身。 听得此话,王大茂猛地抬头,冷声道:“姓陈的,你到底想干什么?怀疑是我故意杀了关彩亮?你有证据吗?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你很喜欢打听别人的家事?!” 陈益轻笑:“我是一名刑警,多年养成的查案习惯,让我在调查案件的时候,会去关注任何存在的细节,不管这个细节对我有没有用。” “你和你老婆离婚很正常,这年头离婚率那么高,我也不会怀疑什么,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但是很遗憾,你的反应让我提起了兴趣。” “如此抵触你和苗春兰的婚姻,这里面存在什么问题呢?我很乐意去深入了解一下,你不说没关系,会有人告诉我的。” 王大茂死死盯着陈益,双拳忍不住握起,这是生气的反应,也是紧张的反应,不管是生气还是紧张,都代表陈益的切入点对了。 他提前准备了很多问题,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收获,反常必有妖,苗春兰也许是突破口,具体什么情况现在还无法知道。 此刻能确定的是,王大茂这个人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陈益和王大茂对视,面对他略显凶狠的眼神,淡定的很:“想和我聊点真心话吗?咱不必藏着掖着,调查组已经入驻焦城,查办武家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你觉得你自己,能安然无恙吗?” 王大茂冷哼,这番话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见状,陈益站起身:“好吧,既然你不想聊我也不勉强,见面时间虽然短暂,但我的收获很大,非常感谢你,王先生。” 王大茂的拳头握的越来越紧,陈益的语气一直很平和,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莫大的压迫力,以及掌控一切的自信。 这和他以前所遇到的警察有着极大的不同。 调查组…… 这就是帝城的调查组吗? 看着即将离开的陈益,他在后面开口:“你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有什么用,有种去找武勇,你要能把抓进来我就算你厉害,不然你就纯属装逼!” 陈益回头,露出洁白的牙齿:“没有你们这些小人物,又哪来的大人物呢?” 这句话有多重含义,王大茂愣了一下,皱眉沉默。 陈益开门离开。 他面见了监狱长,在对方的办公室里。 监狱长姓孙,四十多岁。 调查组的人他是不敢怠慢的,虽然陈益只是阳城那边的副队长,但其背后可是顾景峰。 惹了陈益,就等于惹了顾景峰,一句话就能把他给拉下来。 “陈队长,喝茶。”中年男子客气的将一杯茶拿了过来。 陈益没有动,看着对方道:“孙监,你和辉生集团关系怎么样?” 闻言,男子吓了一跳,手哆嗦了一下,导致茶水溢出。 这个问题太过直接,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陈益目不斜视,盯着对方的表情。 “不好意思。”男子将茶水放下,短暂的沉默过后,说道:“陈队长,我和你说实话,关系很一般。” 陈益开口:“不管好还是差,我只想让孙监跟我保证一件事,那就是王大茂的安全。” “只要他在你这里出了一丁点问题,我什么都不管,从重论责全面审查,希望孙监能明白我的意思。” 男子脸色凝重:“陈队长放心,既然你提醒了,我会重点关照这个王大茂,如果出现问题,你直接找我。” 陈益:“好,就这样吧,再见。” 说完,他站起身,走了两步后又返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谢谢孙监的茶,很不错,希望下次还能喝到。” 他开门离开。 过了许久,男子依然站在那里,看着茶几上被喝了一口的茶水。 这才第一天,他已经闻到了焦城空气中的火药味,非常浓郁,同时他也没想到负责调查辉生集团的人,竟然会是一位年轻的副队长。 调查组的眼光不必怀疑,此人必定有着过人的能力,刚才短暂的交流,他已经领略了冰山一角。 还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我特么真是太聪明了,安稳的一日三餐……不香吗?” 陈益三人离开了监狱。 “给齐婷打电话,约出来见见。”陈益边走边说道。 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一件一件来,这才第一天的上午,他并不着急。 刚才问询王大茂已经撕开了武家一角,其背后少不了武勇的影子。 关彩亮必定是被谋杀的,原因就是争夺南平港,这一点不用怀疑,但此案不可能找到证据,所以要暂时放一放。 见了齐婷之后,接下来就是见王大茂的前妻,深入了解王大茂的过往。 再之后,就要考虑踏足武勇或者武泽的地盘。 擒贼先擒王并不适用焦城,他们需要蚕食。 温水煮青蛙,难受的是武德山。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齐婷,苗春兰 车辆行驶在路上,秦飞刚才已经联系了齐婷,表明身份想要见一面,一开始遭到了对方的拒绝,不过在秦飞提起梁易之后便答应了。 见面地点是齐婷自己选的,焦城的一家湖景咖啡馆,几人不认识路,导航前往。 不近,需要半个小时。 “陈益,还有一个和梁易联系比较频繁的人叫颜哲,是侦查大队的副队长,再之后就是刑侦支队长姚槐了。” 车内,何时新未曾停止调查,此时开口。 副驾驶的陈益不关注姚槐,看着窗外说道:“姓颜,不多见啊。” 他喜欢坐副驾驶,主要是抽烟方便。 见得陈益提起颜哲的姓氏,何时新明白他不想深入聊这两个人,转移话题道:“王大茂这个人,问题不小吧?” 陈益道:“他的眼神很冷,已经被同化了,我们带着问题来,现在基本已经得到了答案。” “首先,关彩亮不是死于车祸,而是谋杀。” “其次,王大茂是否受到了胁迫,现在我可以给出否定的回答,绝对不是。” “最后,指使者到底是谁?应该是武勇,因为他点名道姓畏惧武勇,且对武勇的实力非常有自信。” 何时新点头表示同意:“正如王大茂自己所说,他只是一个小人物,那么,我们可以根据这个小人物挖出更多的人,从这一条线上抓到武勇,再借助武勇搞定武德山,路子对不对?” 陈益:“教唆杀人只是其一,我们要查的不止这些。” “其实焦城这个案子啊,看似一团迷雾但轮廓非常清晰,我们永远不会有陷入僵局的时候,相对于查办辉生集团,我现在更关心梁易在哪。” 自己人在感情上更为亲近,尤其是一身正气的自己人,虽然他们目前还不知道梁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刚刚举报到帝城便无故失踪,其中的原因显而易见。 何时新略微沉默,说道:“我还是觉得,他们的胆子应该没有那么大,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陈益:“行为和风险正相关,胆大包天的行为,代表着极强的危机感,直觉告诉我,梁易应该是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左右都是死,不如孤注一掷。” 何时新想了想,说:“从顾先生所给的资料看,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还不足以让辉生集团遭受毁灭性的打击,顶多是垮台和牢狱之灾,也就是说辉生集团的水,其实深的很?” 陈益点头:“梁易的事情告诉我,应该是这样。” 何时新轻吸一口气,道:“那我们也有危险啊,一旦查到了案件核心……” 陈益:“不必太过担心,至少武德山不敢这么做。” “我们和梁易不同,调查组的侦查人员要是出了事,那辉生集团可就摊上大麻烦了,到时候他们面临的就不是调查,而是镇压。”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想看到他们狗急跳墙,也省了我们不少事,怕死吗老何?” 闻言,何时新笑了笑:“穿上这身衣服,命就不属于自己,而属于头顶的警徽。” 陈益转头:“秦飞呢?” 秦飞郑重开口:“不论发生任何危险,我以性命保护陈队,用鲜血和罪恶作斗争。” 他没有提何时新,这让何时新有点尴尬,谁让人家只认陈益呢。 陈益含笑递过来两根香烟,三人点燃,整个车内开始充斥烟草的味道。 很快,目的地到了。 来到湖景咖啡厅,陈益远远看到了水边座位坐着一位女孩,带着橘黄色的圆帽,身穿洁白的连衣裙,鼻梁上还架着墨镜。 身材很好,皮肤很好,长相还看不出来。 齐婷心事重重,对面前的咖啡视若无睹提不起兴趣,看到三名男子向她走来后,她摘掉了墨镜。 陈益这才看明女孩长相,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但气质给她加了不少分。 “齐小姐吗?你好。”陈益微笑,很自然的坐了下来,视线随意扫过她纤细的右手,停留一瞬,重点是她的拇指和食指。 齐婷抬手又摘掉帽子,打量陈益:“你是调查组的陈队长?” 陈益点头:“是我。” 得到肯定,齐婷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找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梁易在哪,而且关于辉生集团的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之所以来见伱,只是想让你死了这条心,不要期望从我身上得到突破口。” 她说的很直白不准备打哑谜。 这番话,让陈益准备好的几个问题顿时搁浅,他说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呢?” 齐婷:“我不想和陈队长撒谎,我爸的公司还想在焦城继续存在下去,所以很抱歉。” 陈益:“意思就是,不相信我们了?” 齐婷:“我应该相信吗?梁易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你们告诉我他在哪?如果能找到他,那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陈益嘴角含笑:“齐小姐,我们初来乍到,就算要找,总得给点线索吧?比如……你最后一次见梁易,是什么时候。” 齐婷回忆了一会,回答道:“大概一个月前。” 陈益:“他有什么异常吗?” 齐婷摇头:“没有。” 陈益:“他在查什么?” 齐婷:“不好意思陈队长,我不知道,请不要再试探了。” 陈益不强求,说道:“好吧,那我们也算认识了,关于焦城的事情你可以静观其变,中途如果想说点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 “既然都来了,那就随便聊聊,说说你和梁易是怎么认识的吧。” 齐婷脸上流露出一丝难过,她打量这家湖景咖啡厅,开口道:“我和梁易……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陈益:“哦?怪不得你会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他当时在执行任务吗?” 齐婷点头:“对,在抓人,我当时受到了惊吓差点掉进湖里,是他把我拉住了,自此我们相识,相知,相恋……” 说到这里,齐婷语气中有了哽咽,她转头拭去眼角冒出的泪水,这一幕让何时新和秦飞暗暗叹息。 陈益表现的比较“冷血”,说出了很刺耳的话:“你对梁易感情也不怎么深啊,担心报复,拒绝回答关键性问题,梁易和你父亲的公司之间,你选择了后者,是吗?” 何时新秦飞下意识转头,齐婷亦是有了怒意:“陈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怎样?再失去父亲吗??道德绑架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陈益盯着齐婷:“抱歉,是我表达不当,你最后一次和梁易通话,说了什么?” 齐婷对陈益有所不满,没好气道:“他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可能遇到了危险,让我小心点。” 陈益:“具体的呢?” 齐婷:“他没有多说。” 陈益:“他对你的感情怎么样?” 齐婷:“很好,我们都快订婚了,他爱我胜过我爱他。” 陈益:“你觉得梁易还活着吗?” 齐婷目光波动了一下,缓声道:“我希望他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如果陈队长有朝一日能找到他的下落,请马上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陈益:“你给过梁易钱吗?” 此话让齐婷皱眉:“陈队长,我们是因为爱情在一起,而不是钱,你能不能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焦城虽然有阴暗的地方,但大部分还是光明的。” 陈益并不在意齐婷对自己印象,他之所以问出尖锐的问题,当然有自己的道理。 “梁易是自己住吗?”他问。 齐婷虽然有些失去耐心,但还是忍住回答:“我和他住,自从他失踪后,我就回家住了。” 陈益:“我们能去他的家看看吗?” 齐婷:“当然可以,他又不是我老公,你们有搜查的权利,门锁的密码是三九四零二五。” 陈益:“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吗?” 齐婷:“是他qq号的前六位,他很多账号的密码都是用的这个,你们可以随便登录随便查,我只想知道他去哪了。” 陈益点头:“好的,非常感谢齐小姐今天能来和我们见面,请记一下我的手机号吧,可以随时联系我。” 存上陈益手机号后,齐婷开口:“我可以走了吗?” 陈益:“可以,再见。” 齐婷离开。 陈益回头盯着齐婷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联系苗春兰,我们去见她。” 秦飞:“好。” …… 午饭之前,陈益在一个小区家里见到了苗春兰,对方三十多岁的年纪,打扮时尚但难掩土气,给人一种东施效颦的尴尬感。 资料显示,苗春兰高中毕业,没有上大学便进入社会工作,后来认识了王大茂,两人登记结婚。 离婚后,很快再婚了,而且找了一个小公司的经理,经济状况不错。 此人叫刘语堂,已经死了,财产全部由苗春兰继承。 资料显示是自杀。 当然,陈益不会去怀疑刘语堂的死和苗春兰有关,问题应该出在王大茂身上。 很简单的逻辑,他在得知刘语堂死亡的那一刻,便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王大茂是货车司机经常不在家,苗春兰独守空房出轨率还是很高的。 离婚,火速再婚,然后刘语堂死了。 可合理怀疑,刘语堂的死恐怕和王大茂有点关系。 之前见王大茂的时候,他就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不同一般人的狠辣,表面的憨厚,根本掩饰不住。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大茂又经历了什么,需要全部搞清楚。 也许在调查王大茂的过程中,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推动查办辉生集团的进展。 “刑警找我干什么?” 对于陈益三人的到来,苗春兰非常的疑惑,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是有点蒙的。 陈益微笑:“打扰了,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和苗女士聊一聊你和王大茂的事情。” 听到王大茂的名字,苗春兰蹙眉:“我和他已经离婚很多年了,有什么好聊的?” 陈益:“为何离婚?” 苗春兰抗拒:“这是我们的隐私,可以不回答吗?” 她对警察内心存有畏惧,所以说话比较客气。 陈益道:“我们刚从王大茂那边回来,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找你只是进一步确认,因此你回答与否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闻言,苗春兰暗骂了一句难听的话,随即开口:“好吧,我出轨了,他整天的不着家怪谁啊?家里的田不用耕的?” 话糙理不造,每个人不论男女都有生理需求,但这不是出轨道德败坏的理由。 陈益不会去和苗春兰掰扯这种事,问道:“你老公怎么死的?” 苗春兰叹气:“自杀的。” 陈益:“因为什么?” 苗春兰:“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儿子呗,他知道了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就寻了短见上吊了。” 陈益:“……” 何时新:“……” 秦飞:“……” 这可真是新鲜,一个男的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亲生的,直接上吊了,逻辑根本不通。 “孩子既然不是刘语堂的,那就是王大茂的?”陈益开口。 苗春兰:“好像是吧。” 陈益:“什么叫好像,你作为母亲不知道?” 苗春兰:“我上哪知道去?反正不是王大茂的就是刘语堂的。” 陈益理清了苗春兰当时的心路历程,说道:“面对王大茂的时候,你说是王大茂的,面对刘语堂的时候,你说是刘语堂的,对吗?” 面对三个男人的目光,苗春兰低头尴尬:“是……” 陈益明白了,如果孩子不是王大茂的,那么死的人可能就不止刘语堂一个。 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肯定很戏剧,他现在比较关心刘语堂的死,以此撬开王大茂的嘴。 “刘语堂是什么时候知道孩子不是他的?”陈益问。 苗春兰:“上吊前两天吧,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跟我吵了一架,说要去做亲子鉴定,我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家里上吊。” 陈益心中冷呵,漏洞百出的案件过程。 焦城一案虽然复杂,但调查难度并不高,一上午的时间全都是疑点,这伙人并不是什么高智商犯罪者。 之所以能发展至今,靠的不是脑子。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梁易的信 “当时你报警了吗?”客厅内,陈益继续询问。 苗春兰点头:“报警了啊,这么大的事情哪能不报警,看到我老公吊在那里吓得我差点没尿出来。” 陈益:“谁处理的这个案子,是派出所,分局,还是市局?” 苗春兰茫然:“我不知道啊。” 陈益:“领头的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 苗春兰:“有点印象。” 陈益看了一眼何时新,后者点头会意,打开电脑调出很多照片,展示给苗春兰看。 “请辨认一下,是哪个。”何时新说道。 苗春兰往前坐了坐,眯眼睛仔细盯着屏幕一个一个看,很快视线定格,指着其中一名男子道:“是他。” 三人看了过去,是姚槐。 不论对调查组还是对焦城来说,这都是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秦飞掀开笔记本记录。 陈益轻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升起的怒火,问道:“经过调查,确认是自杀是吗?” 苗春兰点头:“是的,哎我老公也太脆弱了,大不了再生一个呗,我还这么年轻,何必呢。” 这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自我中心感很强。 陈益脑海中开始尝试缕清王大茂的过往。 苗春兰夫妇和辉生集团没有任何关系,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刘语堂的死纯粹是私人恩怨,情杀。 王大茂的确是个司机,这没问题。 他的确和苗春兰相识结婚了,这也没问题。 在发现自己妻子出轨之前,王大茂依然只是一个普通的货车司机,当他一怒之下杀了刘语堂后,人生轨迹彻底变了,他成了武勇的人。 这里面有个问题,王大茂是在杀刘语堂之前就成了武勇手里的刀,还是在杀害刘语堂之后。 其中的区别倒也不是很大,如果是杀害刘语堂之后的话,那就说明武勇需要更多人,帮他在暗地里扫清一切障碍,所以才出手救了王大茂,甚至还有可能推动了王大茂杀害刘语堂的过程。 沾有人命,是为亡命之徒,这样的手下用起来会非常顺手。 刘语堂被杀的时间点,就是武勇开始丧心病狂的时间点,他已经不满足于当时的发展速度,开始使用最直接的手段,逆我者亡。 有恃无恐,胆量来自于底气。 那为何王大茂会坐牢呢? 很简单,关彩亮和辉生集团的利益矛盾关系过于明显,他在关键的时间点死了,傻子都会怀疑有问题,所以王大茂必须要进监狱, 这就是一起车祸,有人负责,皆大欢喜,对方虽然狂悖,却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敌人的性格画像现在已经比较清晰:有点小聪明,但是不多,有点理智,但离疯癫也差不太远了。 陈益几人离开了苗春兰的家,苗春兰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她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普通市井女人,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前夫和现任丈夫,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事。 “去梁易家。”上车之后,陈益开口。 秦飞点头,启动汽车向梁易所在的小区赶去。 路上,何时新问:“关彩亮的妻子还要见吗?” 陈益道:“有空的时候再说吧,必要性不是很大,拒绝签谅解书但签了转让合同,应该是为了自己和孩子,尽量不要去打扰了。” 何时新点头。 很快,梁易的家到了,三人输入密码进门。 家中整洁干净,装饰温馨,门口鞋柜上还有蝴蝶结款式的挂钩,一看就是女人的杰作。 齐婷和梁易,确实已经住在一起了。 偶然邂逅是缘分,马上就要订婚的他们,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失踪不代表死亡,陈益三人都希望对方还活着。 何时新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对方的胆子应该不至于大到如此程度,敢于对梁易下手。 当然,他们也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准备。 进了客厅后,三人散开,在客厅和卧室仔细搜索起来,梁易毕竟是刑警,而且失踪前还和齐婷通过电话感知到了危险,那么他在失踪前,是否会留下什么东西呢? 刚才在车上陈益三人已经讨论过了,换位思考的话,都会这么做。 连秦飞都能想到,梁易作为侦查大队的队长,应该会有先见之明。 在焦城调查辉生集团如履薄冰,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何时新和秦飞去了卧室,陈益来到书房。 书房很简单,桌面上没有电脑,书柜里的书籍也很少,没有翻动的痕迹,估计只是为了装饰。 陈益仔细搜寻,任何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还怀疑了暗格甚至暗室存在的可能,看到东西就伸手摆弄。 事实证明那都是电视剧里演的,梁易的书房很普通。 两个小时后,三人聚集在客厅。 没有任何发现,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抽屉,吊顶,冰箱,空气炸锅,马桶的水箱,风扇扇叶……连电器都拆了,未曾放过任何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陈益在沙发坐下,双目失神的盯着眼前的茶几。 梁易真的没有后手吗? 他肯定是查到了什么,否则没理由失踪,那查到的东西记录在哪里呢? 手机? 虽然贴身,但并不安全。 电脑? 比手机还不安全。 在电子信息化的现在,纸笔虽然“原始”,但却是最纯粹,最普通,最安全的信息媒介。 如果有这件东西,他不会放在支队里,家里的可能性最大,而且必然非常隐秘,隐秘到哪怕是优秀的痕检,也极难发现。 一名合格的侦查队长,具备合格的侦查能力,当然也具备合格的反侦察能力。 陈益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头看着脚下的瓷地板。 他想到了什么,蹲下凑近趴在上面看,单手划过地板和地板之间的美缝。 “老何,秦飞,仔细检查地板,寻找对比明显的地方。”陈益开口。 两人点头,分配好区域后,各自趴在地面上仔细观察地板之间的缝隙。 陈益缓慢移动,从客厅到书房,从卧室到洗手间,最终手指压在了洗手间的一块地板上,美缝颜色存在些许差异。 “老何!找个螺丝刀和锤子来!”陈益喊了一句。 听到声音,何时新很快拎着家里的工具箱来到洗手间,秦飞紧随其后。 陈益站起身拍了拍手,说道:“撬开。” 说完,他退出洗手间。 秦飞立即上前,利用螺丝刀和锤子,小心翼翼敲打地板周围的缝隙。 砰! 砰! 连续十几声闷响后,秦飞握住螺丝刀用力一撬,掀开了地板,一个透明的袋子赫然躺在里面,袋子内装着折叠的白纸。 “有发现!” 秦飞立即拿起袋子递给陈益,陈益顺手打开袋子,掀开了白纸。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很多文字,字里行间都是关于辉生集团的信息。 走私,强奸,故意伤害,蓄意谋杀,暴力强拆,非法放贷,强迫卖淫…… 陈益视线慢慢扫过,看到了最后。 【我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但此刻不得不祈求上苍,期望看到这封信的人,是帝城调查组的朋友。】 【如果您和我是一样的人,那么请收下我的敬意,收下我的举手礼,能看到这封信,说明我的努力也只能到这里了。】 【职责所在,使命所然,我无愧于胸前的警号,无愧于肩上的警章,无愧于头顶的警徽。】 【我叫梁易,我是焦城市局刑侦支队侦查大队队长,一直都是……】 【您所需要的证据,被我放在了银行保险柜里,地址和号码……】 …… 【希望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还活着,我不怕死,只是想亲眼见证辉生集团的覆灭,证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最后,颜哲可信,他虽然胆小,但绝对是一个正义的人,我向您保证。】 …… 陈益翻到了最后一页,随即递给了身边的何时新,转身离开洗手间。 当转身的那一刻,两人无法看到陈益眼神中迸发而出的寒意和杀机。 此刻,才是真正交锋的开始。 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必客气了。 来到客厅,陈益拿起电视柜上的相片,上面是梁易和齐婷的合照。 他单手掏出烟盒,用嘴咬出了一根香烟点燃,不知在想什么。 另一边,何时新和秦飞看完所有内容后,久久沉默,随后也来到客厅。 两人没有说话,无声胜有声。 “去银行。” 陈益转身,三人离开梁易的家,火速赶到了梁易所说的银行。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保险柜是空的。 租保险柜的人确实是梁易,时间是两个月前,但保险柜里的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 银行经理,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陈益没有多问,也没有去指责,现在不是时候。 以辉生集团的能力,只要知晓了保险柜的存在,他们有无数种办法得到里面的东西。 和王大茂一样,银行代表的只是小人物,无数个小人物之上,才是大人物。 “去市局,我们见一见颜哲。” 车内,陈益面无表情开口。 秦飞踩动油门,车辆迅速离开。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也就不用再去了解,可能此刻,市局那边的人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带走颜哲 汽车行驶在路上。 这次陈益没有坐副驾驶,而是坐在后座,手里拿着梁易留下的那封信。 他看了很多遍,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尤其是银行保险柜的这条线索。 感觉就像是……躲猫猫的时候我明明已经藏好了很难找到,却非得咳嗽一声,告诉对方位置。 陈益眉头越皱越深,继续重复看信,希望能读懂梁易留下这封信的真正用意。 副驾驶,何时新回头说道:“把东西放在银行保险柜,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他也觉得古怪。 陈益微微点头:“有点这么个意思,梁易的处境很明显,四面楚歌,这种情况下,他把东西和信放在一起更安全,至少比放在银行安全。” “如果有人监视他的行踪,他前脚把东西放进去,后脚就会被人取走。” 何时新:“那如何解释信里的内容呢?” 陈益视线放在信的开头上。 【期望看到这封信的人,是帝城调查组。】 盯着这句话看了一会后,他又翻到最后一页。 【颜哲可信,他虽然胆小,但绝对是一个正义的人,我向您保证。】 陈益摸出香烟叼在嘴上,换位思考,分析梁易的心理。 半响后,他开口道:“梁易说期望看到这封信的人是调查组,意思就是,他担心看到这封信的人,不是调查组。” “如果不是调查组的话,将东西和信放在一起会被一锅端,所有努力化作泡影,所以他把线索指向了银行保险柜。” “这是他放出来的烟雾弹,不管辉生集团的人能不能清空保险柜,这封信对他们来说都是没用的,所以……” 说到这里,陈益略微停顿,继续道:“所以梁易需要写一封……敌人看不懂,但我们能看懂的信,保证了最大的容错率,就算发现这封信的人是敌人,就算他们不需本人授权也能强行开银行保险柜,也影响不大。” “嗯?”听完陈益的话,何时新目光亮起:“这样的话就合理了,自己费尽心思藏好的东西,怎么会把最重要的线索暴露在人前,不像是一个侦查队长做出来的事情。” 陈益:“梁易很聪明啊。” 何时新:“那保险柜里就是无用的东西了?” 陈益摇头:“不,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放干货,但是有备份,不管是文件还是录音还是视频,以现在的科技水平都可以浓缩在小小的存储盘或者小小的卡片里,梁易完全可以复制很多以防万一。” 何时新思索了一会,道:“他会放在哪呢?” 陈益看着信件末尾,说道:“这封信最重要的一句话,在于他提到了颜哲,并且还点出了他胆小的性格。” “他需要保护颜哲不能说的太多,东西应该在他手里,或者……他知道东西在哪。” 分析到这里,车内安静下来。 梁易如此小心翼翼,可以想象辉生集团在焦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连留给调查组的信,都要如此复杂。 陈益合上了这封信,点燃了嘴中一直没有点燃的香烟。 “辛苦了。” 他低声开口。 开车的秦飞和副驾驶的何时新沉默,能做到这一步,梁易值得尊重和敬佩。 真希望……能有机会见见这个人啊。 车辆到达目的地,陈益三人下车,走进了焦城市局。 他们来的非常突然没有知会任何人,沿途所有警员对其感到陌生,驻足停留。 陈益脚步不停,直接来到了刑侦支队的办案大厅。 众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很和谐。 陈益扫了一眼,在大厅里闲逛起来,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陈益,开口询问对方身份。 “帝城调查组,陈益。” 陈益摸了摸工位上的绿植叶子,淡声开口。 声音落下后,整个办案大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下意识站起身,朝陈益这边看了过来。 没有人再说话。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 半响后,有警员连忙快步离去,不到一分钟,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两名男子来到这里。 “陈队长,你好你好!” 中年男子笑着伸出手,远远朝陈益走了过来。 焦城市局副局,正局此刻在焦城大楼呢,估计正在和顾景峰坐在一起喝茶。 “你好。” 陈益只有两个字,随即微微转头,看向其身后的姚槐。 他露出笑容,开口道:“姚队长,久仰啊。” 姚槐上前,微笑道:“不敢,陈队长过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陈益诧异:“昨天就已经到了焦城,第一站肯定要来刑侦支队交流工作,还需要提前说吗?” 姚槐笑着点头:“这倒也是,陈队长请放心,我们已经接到命令了,刑侦支队完全服从陈队长的调遣,尽管吩咐。” 陈益:“行,那我就和梁易梁队长先聊聊吧,请问他在哪?” 闻言,姚槐神色不变,开口道:“梁易这小子电话到现在也不通,不知道跑哪去了,都好多天了。” 陈益:“哦?没找找吗?” 姚槐:“找过了,实在是找不到啊。” 陈益略微沉吟,说道:“那我先问问颜哲吧,他在吗?” “在的。”姚槐点头,随即喊了一句,“颜哲!过来过来!” 不远处,一名三十岁上下的青年连忙来到这边,神态表现出紧张。 在场的几个人,都能对他造成不小的压力。 此时中年男子笑着开口:“陈队长,咱们别站着了,去房间里聊吧。” 陈益点头:“行。” 接待室,众人走了进来,陈益回身说了一句:“我和颜哲单独聊聊,一会见。” 中年男子和姚槐没有多问,离开并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剩下了四个人。 陈益等了一会,给何时新使了个眼色,后者带着秦飞在房间内仔细搜索后,抬手给出ok的手势。 颜哲静静看着这一幕,目光中露出惊异,眉头皱起的同时,紧张感渐渐消散了不少。 “坐吧。”陈益说道。 “谢陈队长。” 几人落座,但秦飞没有坐,而是来到门前仔细倾听。 陈益掏出烟盒递过去一根:“抽吗?” 颜哲有所犹豫,看来他是会抽烟的。 陈益笑道:“别客气,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 颜哲这才接过香烟,刚想去掏打火机,陈益手中的火焰已经凑了过来。 颜哲受宠若惊,赶紧凑上去点燃。 陈益看着颜哲嘴角含笑,倾身低声道:“颜哲,梁易手里的东西在哪啊?” 听得此话,颜哲冷不丁被烟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陈……陈队长,什么意思啊?”颜哲也学着陈益把声音压低。 陈益:“颜哲,我没有时间和伱打哑谜,来之前我已经查到了一些东西,所以现在才会坐在你面前。” “你要明白,我代表的是帝城调查组,而且还是阳城人,从来没有在焦城出现过,安全性上你不用担心。” “梁易为什么失踪,我不用说你也明白,想找到他的下落,就跟我合作。” “还有,梁易他非常信任你,在他眼中,你是一个正义的人,这是他的原话。” 颜哲愣愣的看着陈益:“他……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陈益:“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我没有当着姚槐的面问你,你应该清楚我掌握了什么。” 颜哲脸色微变。 对方昨天晚上刚来焦城,今天就已经得到这么多线索了吗? 陈益催促:“赶紧说!像个警察吗?!” 此话让颜哲表情中闪过惭愧,但还是有犹疑。 陈益对颜哲根本没有耐心,指着他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把握不住,未来别怪我。” 他的意思很明显,到时候一块收拾。 不作为,也是罪。 颜哲低着头,抬手用力抽了一口香烟,咬牙道:“陈队长,你先把武泽的案子敲死了,我……我再告诉你。” 陈益奇怪:“为什么要先查武泽?” 颜哲说:“武泽是武德山的小儿子,武德山对他非常疼爱,他要是出事,武德山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他,陈队长要是抓了武泽,我就和你合作。” 陈益盯着他:“你竟然跟我讲条件?别忘了你穿的什么衣服!” 颜哲头低的更矮了,不敢看陈益:“这……这是梁队长交代的,我只是服从命令。” 梁易? 陈益微愣。 大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连调查组的人都不信? “你手里有关于武泽犯罪的证据吗?”陈益问。 颜哲沉默了一会,道:“有一部分,陈队长如果要对武泽动手的话,随时可以去,他天天待在皇利。” 陈益:“什么地方?” 颜哲:“武泽名下的夜总会。” 陈益叹了口气,既然到了焦城就要适应焦城的节奏,第一天的收获已经很大了,不必强求太多。 焦城,需要由内而外的改变,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调查组要做的,就是拔掉所有毒瘤。 一开始会很疼,忍忍就过去了。 “跟我出来。” 陈益招手,带着颜哲来到办案大厅。 姚槐一直在等待,看到几人离开房间,脸上再次挂满了笑容。 “说一件事啊。”陈益开口,“从现在开始,颜哲代理侦查大队的队长,主要工作就是配合调查组行动,所有外勤听从他的命令,姚队长平时比较忙,我们就不麻烦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姚槐,后者笑容僵在脸上,迟疑道:“陈队长,这……” 陈益:“怎么,姚队长有意见?我可以给焦城大楼那边打个电话,很简单,不麻烦。” 姚槐连忙摆手:“不不,没有意见,我想说的是我不忙,完全可以帮到陈队长。” 陈益:“也行,姚队长这几天去查查南平港吧,记录一下货物情况。” “颜哲,你跟我走。” 说完,他转身离开办案大厅,将姚槐晾在了那里,场面有些尴尬。 颜哲在经历了几秒钟的心理斗争后,最终决定跟上了陈益的脚步,没有去看姚槐。 姚槐站在原地,拳头微微握起,陈益的态度很说明问题,但他不知道原因,对方昨晚明明才刚到而已。 所有人不敢在此刻去触姚槐霉头,默默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他们初步感受到了帝城调查组的气场,那位陈队长虽然年轻,但来的快去的也快,做事雷厉风行,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 焦城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碰的。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集合特警 武家。 这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别墅,每一寸空间都充满着奢华和金钱的味道,经典的石材和玻璃结构,让整个建筑大气不失精致。 一辆豪华轿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门口,司机迅速下车,为后座上的人打开车门。 二十八岁的武泽脚踢棕红色皮鞋,扬起的嘴角为表情增添妖异和阴冷,下车后的他摸了摸头发,大步走进别墅。 跟随他的视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长长的走廊,两旁挂满了名画,走廊尽头是一座喷泉,水声潺潺。 再往前就是全玻璃包围的客厅了,金碧辉煌的吊灯,柔软舒适的沙发,尽显尊贵。 他没有进客厅,中途左拐来到环境优美的院子,此时武勇正在和武德山喝茶聊天,长相清秀的女佣收起托盘转身准备离开。 “爸,叫我回来干吗?忙着呢!” 武泽边走边开口,路过女佣身边的时候伸手摸了一把对方的脸,挑逗的眼神让对方受到惊吓,加快了脚步。 “呵呵。” 武泽回头看了一眼,来到两人近前。 准确的说是三人,因为武德山身后还站着一位身穿西服的男子,很平凡,很普通,面无表情。 不过在男子视线扫了过来的时候,却让武泽脸上的笑容有所凝固,转移了视线。 很明显,这是惧怕的反应。 看来站在武德山身后的这名男子,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武勇盯着他,冷声开口:“你除了喝酒玩女人还有什么可忙的?” 武勇比武泽看起来要大不少,体格健壮表情冷酷,穿着比武泽更为讲究,外露的气质展示着财富和地位。 武泽咧嘴:“是是是,就你忙,闲不闲啊?见了面就得说我两句,不说你浑身难受是吧?” 武勇怒气升腾刚要开骂,被武德山阻止:“行了别斗嘴了!等调查组走了再斗不迟。” 提到调查组,武勇不再说话,连武泽也沉默下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武德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锐利的视线看向武泽:“阿泽,我让伱把该关的都关了,为什么还有开着的?尤其是皇利。” 武泽说道:“爸,皇利可是正经生意,我都关了喝西北风啊?” 武德山:“正经生意?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几个月前你那失踪了一个女孩,人呢??” 武泽耸肩:“我哪知道,可能回老家了吧。” 见得武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武德山叹了口气,说道:“好,这些事先不提,你告诉我梁易跑哪去了?” “梁易?”武泽愣了一下,“我哪知道啊?” 武德山瞪眼,抓起杯子猛地砸在他的脚下:“武泽!!这件事你必须和我说实话,刑侦支队的梁易呢!” 武泽吓了一跳,发现对方真的发火后,连忙道:“爸,我真不知道啊,他是来查过我,我们也发生过冲突,但我没对他怎么样,天地良心啊,我哪敢啊。” 武德山皱眉,暗想也是,这小子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 随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武勇。 武勇当即开口:“爸你别看我,我也什么也没干,就骂了他两句,连手都没动过。” 武德山眉头皱的更深,也不知想到什么,放弃了这个话题:“这段时间能停的都停了,都给我老实点,负责调查的人叫陈益,东洲阳城那边的,虽然当警察没几年,但调查组能选中他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要小看。” “他想查什么就让他查,尽量避免发生正面冲突,懂我意思吗?” 武勇脸色凝重的点头,而武泽的危机感依然不强,附和了一下。 武德山继续说道:“调查组既然来了,那肯定是要查到点东西才能走,断臂求生原则,不要舍不得眼前的仨瓜俩枣,只要辉生集团还在,早晚能东山再起。” “这次对我们来说是一场考验,挺过去了,前方一片光明,挺不过去,那就准备躺棺材吧,尤其是你阿泽,别把你的熊劲用在他们身上,能进入调查组的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别惹事。” 武泽不满:“为啥每次都尤其是我啊,明明我哥比我狠的多。” 武德山沉声道:“但是你哥他带脑子!你有脑子吗?我怎么看不到??” 武泽:“切。” 武德山盯着他:“你要再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就让青峰二十四小时看着你。” 听得此话,武泽一激灵,下意识看向武德山身后的男子,对方同样看了过来,两人对视。 武泽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说道:“我知道了……爸。” 武德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对武勇说:“南平港没问题吧?” 武勇回答:“没问题,所有业务都停了,贵重的货物我放在八门仓了。” 八门仓表面不起眼,但却是武家最重要的秘密基地,知道的人极少,连武泽都不清楚位置。 八门仓对武家来说地位很重,可以说只要八门仓沦陷,武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武德山:“那就好,这段时间增强八门仓的守卫,外部监控能加多少给我加多少,确保万无一失。” 武勇:“明白。” 听着这些话,武泽心中吐槽但不敢说什么,上次他追问八门仓位置的时候,让武德山给打了一顿,之后再也不敢了。 “既然回来了,都留下吃个饭吧。”武德山最后说道。 两个儿子没有拒绝,答应下来。 …… 夜晚,焦城某大排档,陈益几人坐在一起喝酒,在焦城查案相对自由,酒的问题就不必管那么多了。 当然,秦飞没有喝,他是司机。 “八门仓?那是什么地方。”陈益从颜哲口中得到了这个地名。 颜哲说道:“好像是辉生集团存放货物的地方,同时还有不少重要文件,能不能彻底将其一网打尽,找到八门仓的位置非常重要,” 他现在依然无法完全确定陈益的可信度,但还是选择提供这条重要信息,毕竟八门仓的位置连梁易也不知道,无所谓。 何时新开口:“八门仓这个名字有意思,不会有八个门吧?要是那样的话,特征非常明显。” 颜哲摇头:“不清楚,应该和几个门没有关系吧?可能是一个仓库,也可能单纯只是一个位置。” 陈益看着他:“梁易告诉你的?” 颜哲:“嗯,他之前和我提了两句,我问他八门仓在哪,他说没查到。” 陈益问:“梁易手里的东西,能做到将辉生集团连根拔起吗?” 他现在需要知道梁易到底查到了多少证据,是一部分,还是全部,不管是一部分还是全部,肯定会给接下来的调查带来很大帮助。 颜哲讪讪:“其实……我也不知道。” 陈益皱眉:“你说什么?” 颜哲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梁队长查到了多少证据,但我知道东西在哪,他只给我了关于武泽的证据,剩下的藏起来了。” 陈益不确定梁易是否连颜哲也不相信,不过从颜哲目前的表现看,应该是自己人。 梁易越谨慎,越证明焦城案的复杂,这是相对他来说的,对调查组来说比较简单,一路推过去就行了,所处的位置不同,处理方式自然也就不同。 “先说说武泽的情况吧。”陈益开口。 颜哲点头:“好,其实武泽的案子比较简单,他太狂了,比他哥武勇要狂的多,只要想查,证据漫天飞。” “梁队长之前一直在查武泽,抓过他两次,但都因为证据不足放了,这里面……陈队长应该明白。” 陈益:“明白,继续说,说重点。” 颜哲:“武泽涉黄涉赌,名下的每一个产业都有问题,证据确凿,这还只是小事,最严重的案子是命案。” “几个月前,皇利失踪了一名女孩,梁队长追查过这件事,拿到了足够的证据是武泽干的,但他这次没有抓,而是将证据保存了下来留给调查组,只要将皇利所有相关人员控制起来突审,证据链就能闭合,尸体也能找到。” 陈益看了他一眼:“确定是吧?” 颜哲:“绝对确定。” 陈益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我是陈益。” 马斌:“陈队长你说,特警支队随时待命。” 焦城特警支队队长马斌,对方已经接到了通知,完全听从调查组陈益的调遣,不得有任何延误。 陈益:“集合队伍,两个小时后赶到皇利,保持联系。” 马斌:“收到。” 纵使心中疑惑为何对方刚到第二天就展开行动,但他不会询问原因也不会询问抓谁,特种警察的执行力要比刑警强得多。 挂掉电话后,陈益起身:“出发。” 颜哲有些蒙,跟随几人上了车,他以为陈益今晚只是去了解武泽的情况,没想到直接集合了特警,丝毫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的行动力让他有了一丝心惊。 难道今晚,就要把武泽逮捕归案吗?不再准备准备多点把握? 去皇利的路上,何时新开口抹去了颜哲脸上的犹疑。 “既然有了证据,不抓人还等什么,等着过年吗?” 颜哲深吸一口气,感觉身上的衣服终于有了光芒,内心也越发坚定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查封皇利 现在还不是很晚,但皇利门口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辆,霓虹灯闪烁,非常热闹。 据颜哲所说,这个地方堪称是焦城最大的销金窟,舍得花钱的人,人均一晚上可以达到五位数甚至六位数。 皇利只看钱,只要你能付得起价格,她们几乎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不好意思先生,这个地方不能停车。” 门童看到一辆车直接停在了门口且下来四个人,赶紧上前提醒。 陈益走在最前面脚步不停,甩出去百元大钞:“停好,车钥匙送到房间。” 手忙脚乱的接过现金,门童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哈腰。 有钱就是爹,这句话在皇利尤为明显。 颜哲跟在后面,感觉怪怪的,对陈益的行事风格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他又猜错了,本以为对方会在附近等着特警支队赶来,然后直接将皇利包围,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陈益的架势……显然是要进去消费啊。 刚进门,立即有销售经理抢着过来接待,然后将四人带到了一个豪华包厢。 “先生,第一次过来吗?”经理送上果盘,笑着询问。 陈益简单直接:“上人。” 见对方轻车熟路,经理不再多问,说了一句请稍等后转身离开。 大概过去五分钟,高跟鞋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房门打开,衣着暴露的女孩秀着大长腿,竖排走了进来。 “先生晚上好。” 一排女孩鞠躬。 陈益随便指了四个,交代经理上酒,留下了公主,并将消费套餐拔到了最高规格。 经理一看来了大户,服务态度更恭敬了,他们都是有提成的。 当歌声响起,现在房间里有五个女孩,一个公主四个美女,这是他们的内部称呼。 【公主】负责点歌和游戏的进行,【美女】负责陪伴。 何时新三人感到非常的别扭,尽可能不去接触身旁的女孩,但对方非常热情,根本招架不住。 “先生,第一次过来吗?”陈益身边的女孩端起酒杯询问。 陈益接过酒杯,开口道:“今天见你们老板武泽了吗?” 这个问题很是突然,女孩愣了一下,以为对方和老板认识,回答道:“下午的时候见了,后来又走了。” 陈益:“去哪了?” 女孩笑道:“这我哪知道啊,先生和我们老板认识?” 陈益微笑:“目前不认识,不过很快就认识了,有什么特殊服务吗?” 女孩眨动诱人的双目,凑近道:“有……啊,先生点的最高套餐,在这里就可以……不过伱也太着急了吧,时间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来。” 陈益:“过分了啊,擦边也就罢了,大家上班挺累的也需要娱乐,但如此明目张胆,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女孩没听懂:“什么?” 陈益:“把我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女孩疑惑,伸手摸索了半天,最终拿出一个证件,通过灯光,可以看到里面镶刻着一枚警徽。 她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证件顺势落下被陈益抓住。 陈益笑了笑,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皇利给了我惊喜,你呢?惊喜吗?” 何止是惊喜,简直是惊吓,女孩不敢多留,慌慌张张的离开了房间,其他女孩见势不妙,也随之离开。 陈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掏出香烟点燃。 门外。 “经理!里面的人是……是警……警察啊!”女孩找到经理,结结巴巴道。 “啊?”经理反应倒是很淡定,“你怎么知道?” 女孩说:“我看到他证件了!” 经理皱眉,摆手让女孩离开,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上司,对方察觉不对,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武泽的电话。 此时的武泽刚刚离开别墅,正考虑去哪里潇洒潇洒,便得到了皇利那边来了警察的消息。 “哪里冒出来的警察?!有病啊!去皇利!”武泽冷声开口。 司机称是,用力踩下油门。 另一边,房间里的陈益等的差不多了,起身离开。 来到走廊,不少工作人员在附近驻足,但无人上前搭话。 陈益扫了一眼,视线放在了接待自己的经理身上,笑着开口:“真现实啊,警察就不能来了?你要注意你的服务态度。” 经理冷哼,盯着陈益看,并没有任何惧怕。 只要在皇利干了很长时间的人,就没有怕警察的。 陈益也不在意,迈步朝大厅走去,边走边吆喝道:“你们皇利一共有多少人啊?” 没有人回答。 陈益:“三十?四十?七十?八十?两辆大巴车够不够坐?” “大巴车不舒服,我看还是算了。” 终于有人说话了。 一位三十多岁男子,穿着和所有人不一样,好像是负责人店长之类的角色。 陈益看了过去,轻笑道:“这件事,你恐怕说了不算啊。” 男子冷哼:“不管你是派出所的还是分局还是市局的,相信我,我说了还是算的。” 闻言,陈益摇头叹气,转身来到男子面前。 “老何,怀念阳城不?” 他虽然看着眼前的男子,但话却是说给何时新听的。 何时新神色平静,开口道:“很怀念,只有合法的人,才有资格在我们面前理直气壮,也只有合法的人,我们才会客气对待。” 陈益:“说的不错。” 语罢,他冲秦飞伸出手,后者掏出手铐递了过去。 男子扫了一眼,脸色微变,抬手指着陈益怒道:“你别……” 话没说完,陈益闪电般抬手别住了他的胳膊,将其狠狠按在了墙上。 咔嚓! 手铐卡住了他的手腕。 “能舒舒服服的走,非得整幺蛾子,你张狂的底气来自哪里?” 男子脸庞扭曲口齿不清:“好……很好,你给我等着……” 周围所有人后退一步,但并没有害怕,冷眼旁观。 陈益将男子交给秦飞,淡声道:“有什么样的手下就有什么样的主子,手下都狂成这样了,那个叫武泽的还不得上天。” “走,我们去门口等他。” 颜哲在后面默默跟着,身后是一大群工作人员,有经理,还有保安。 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认为皇利的末日已经到了,警察来的过于突然没有任何风声,在他们看来肯定是愣头青。 陈益时间掐的很准,刚刚到门口,数辆车停靠,武泽开门下车。 看到自己人被抓了,他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你是哪冒出来的?为什么抓我的人?”武泽质问。 陈益打量武泽,有些疑惑:“你不认识我?” 武泽嗤笑:“你特么谁啊,我应该认识你吗?” 陈益有些懊恼:“我还以为自己踏进焦城那一刻,详细资料就会摆在武德山的桌子上呢,是我想太多了吗?这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此话让武泽愣了一下,继而目光微凝:“你是陈益?!” 陈益笑道:“地主家的傻儿子,也不是很傻么。” 得到肯定,武泽舔了舔嘴唇,这个动作增添了他脸上的阴冷:“原来是陈大队长,刚刚听说了你的名字,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 “这是想干什么?抓我啊?还是挑事?” 陈益掏出香烟点燃,迈步向前走了两步,说道:“都有吧。” 武泽也不害怕,迎了上去,两人距离只有一米。 “陈队长昨天晚上不是刚到吗?今天就来看我了,真是给我面子,看来我在陈队长心中的地位很高啊。” 陈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开口道:“你可拉倒吧,别美了,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本来是想去拜访拜访你哥或者你爸的,但有些人不开窍,非得让我先来看看你。” “没办法,我只能来了,恭喜你中奖,头奖。” 听得此话,站在后面的颜哲低下头,脸上露出尴尬。 武泽没有听懂:“你特么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脑子有毛病啊?!” 陈益不高兴了:“你咋骂人啊,太不礼貌了吧。” 武泽乐了:“我骂你怎么了?来我的地盘捣乱,我骂的就是你!瞪我干哈?你想打我?警察想打人啊??来来来,你打,我告不死你!” “来,打我!” “不敢是吧?老子就知道你不敢,就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 说话的同时,他伸手想去拍陈益的脸。 刹那间,陈益瞬间起脚踹在了武泽的肚子上,后者始料未及弓身如虾,下一刻,陈益身体旋转,左腿如鞭子一般狠狠抽在了武泽的脑袋上。 砰! 武泽侧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众人心惊,显然没想到陈益竟然真的敢动手,这也不是正当防卫啊,武泽根本没袭警,也就是……想去“摸摸”脸而已。 “诶……哎吆卧槽!” 武泽甩了甩蒙圈的脑袋,接受自己的确被踹飞的事实后,当即怒了。 “特么的!都给我上!干死他!!!” 手下犹豫,最终还是围了上来,但没有动手。 他们虽然不怕,但也不敢真的上去打。 “废物!闪开!” 武泽大步冲了过来,他早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再加上此时的愤怒,理智两个字根本不知道怎么写。 砰! 他一拳挥来还不等靠近,又飞了出去。 陈益收回右腿,懒得再和对方纠缠,掏出手机给马斌发去信息。 这个武泽,脑子确实缺根弦,先收拾了也好。 “妈的都给我上!出了事我顶着!不然回头我一个一个收拾你们!!” 爬起来的武泽自知不是对手,内心已经怒火冲天,这么多人看着光丢人也丢大发了,不找回面子以后还怎么混? 所有手下听到后脸色变了变,只得咬牙硬着头皮上前。 此刻警笛声响起,两辆特警车一左一右疾驰而来,急刹停下后车门打开,全副武装的特警接连下车将这里包围。 “别动!都蹲下!!” “别动!” 漆黑的枪口指着所有人,他们吓得哪里还敢反抗,赶紧就地蹲下熟练的抱头。 最先被铐起来的那名男子更是脸色都白了,显然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特警,这是真的要对皇利下手?? “围起来,所有人全部带走,叫大巴车,多叫几辆。”陈益下达命令。 武泽在看到特警后先是茫然了一下,随后没有犹豫立即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但秦飞和颜哲已经先一步夺过他的手机,将他按在了地上。 “武泽,老实点!” 武泽看清了颜哲的长相,骂道:“姓颜的!是特么你!” 颜哲冷冷道:“是我!你被捕了!这是最后一次!” 武泽气的不轻:“装你妈了个蛋啊!狐假虎威是吧!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爷们!” 颜哲拷住武泽,没有再接话。 以前的我无能为力,但只要给我机会,我就要对得起身上的警服。 皇利的人塞满了三辆大巴车,每辆车上都有特警看守,准备分批押往市局和分局。 今天晚上,市局和分局的人会非常忙。 重要人物陈益交给了市局,交给了颜哲,此案由他全权处理,包括定死武泽的案子。 这是一次考验,如果颜哲能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一切好说,如果再出现问题,赶紧滚蛋。 陈益的话说的很死,不会给颜哲第二次机会。 颜哲明白陈益的意思,立下了担保。 “陈队长放心,我一定会把武泽的案子查的清楚明白,如若不然,我引咎辞职。” 这一次,谁也阻止不了查案的脚步。 临走之前,陈益和马斌面对面。 “马队长,辛苦了。”两人握了握手,陈益开口。 马斌道:“陈队长客气,我得到的命令就是无条件配合陈队长的行动,不论有任何需求,请马上联系我,特警支队二十四小时待命,时刻准备着。” 陈益点头:“好,皇利只是第一站,未来一段时间我们会非常忙,马队长注意调整下属的作息。” 马斌:“明白,陈队长放心。” 众人离开,原本热闹的皇利变得门可罗雀,围观的吃瓜群众渐渐散去,皇利被查他们并不意外,早晚的事情罢了。 两个小时后,有执法人员开车前来,在皇利的大门上贴上了封条。 风极一时的皇利,彻底变为了曾经。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三人对峙 第二天上午八点,焦城大楼餐厅。 挂掉陈益电话的顾景峰,端着早餐来到餐桌前坐下,身后跟着的是莫建同和邱成泰他们。 近桌和远桌那边,也坐满了焦城大楼的其他工作人员,这是调查组来到焦城后,大家的第二顿早餐了。 昨天一切都很和谐,彼此交流很正常。 正常的聊天,正常的汇报工作,不过有些人的心,却一直悬着。 顾景峰细嚼慢咽,他不说话也没有人先开口,某一刻,他抬眼看向贺世忠,又微微转头看向邱成泰,声音响起。 “辉生集团,你们听过吗?” 此话一出,在场大部分人吃饭的动作霎时停顿,餐厅内落针可闻,静的有些可怕。 贺世忠笑着打破沉寂:“当然听过,辉生集团是我们当地著名的企业,业务拓展到了海外,对焦城的经济发展和人员就业做出了很大贡献啊。” 顾景峰哦了一声:“辉生集团的负责人叫什么名字?” 贺世忠看了邱成泰一眼,说道:“好像……叫武德山吧?” 顾景峰边吃边说:“他这个人怎么样啊?” 贺世忠道:“他我还真不了解,负责这一块的人是老邱,老邱啊,你和顾组长汇报汇报。” 闻言,邱成泰开口:“我见他的次数也不多,评价的话……挺有手段的一名企业家吧,早年就是街上摆摊的,后来赚够第一桶金之后创办了公司,发展至今。” 顾景峰点了点头,道:“那他的两个儿子呢?” 邱成泰迟疑:“他的两个儿子……我还真不了解,顾组长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顾景峰微微一笑,缓声道:“武德山有一个儿子,叫武泽,是做娱乐行业的,做的也挺成功。” 贺世忠和邱成泰停止吃饭,看着顾景峰等待下文。 顾景峰继续开口:“昨天晚上啊,我带来的陈益陈队长查封了皇利,逮捕了武泽,带走的违法犯罪嫌疑人满打满算,足足装了三辆大巴车。” 叮当! 声音落下,餐厅里有筷子落地的声音,气氛更静了。 贺世忠和邱成泰亦是变了脸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们自然已经知道陈益这个人,也知道对方被顾景峰带来是干什么的,却没想到动作这么快,第二天就展开了行动,而且行动对象还是武德山的儿子。 闹出的动静,不小啊。 顾景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陈益给我打电话,说昨天晚上一脚差点没把武泽踢出脑震荡,自请处分,你们说这个处分我是该给还是不该给啊?” “贺先生?” 贺世忠勉强一笑:“这……这个……呵呵。” 顾景峰转头:“邱先生?” 邱成泰讪讪:“陈队长这么做……应该是有道理的,我觉得是正当防卫吧,写个详细报告……也就行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莫建同抬了抬眼皮,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景峰笑道:“这样啊,好,那我就让他写个详细报告吧,如果有违规的地方,我一定严肃批评。” “话说回来,武泽身上这么不干净,还真是丢了他父亲武德山的脸啊。” “一个当地的知名企业家,儿子居然做着犯罪的勾当,这是教育上的失败啊。” “我很好奇,怎么陈益刚来焦城就把人给抓了,焦城以前干什么去了?” 不少人额头上冒出冷汗。 果然,昨天的和谐都是假象,陈益显然已经汇报了什么东西,让顾景峰的怒意有了爆发的征兆。 贺世忠努力措辞想要解释:“顾组长,这件事……” 顾景峰打断:“还有啊,陈益向我保证说要交上来一个名单,现在名单上有了第一个人,伱们想知道是谁吗?” 贺世忠脸色微变。 顾景峰呵呵笑道:“是谁我就不说了,免得倒了你们的胃口,大家继续吃饭吧,今天的早餐还是很可口的,我很喜欢。” “希望啊,再过个十天半个月,我还能和在坐的每个人,一起共进早餐,也希望陈益陈队长的名单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名字。” 此时莫建同也吃完了,将筷子往餐盘上一扔。 哐当! 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餐厅内,显得那么清晰,那么刺耳。 压迫力,充斥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此刻,某位男子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痛苦之色闪过,捂着胸膛从椅子上滑落,晕倒在地上。 周围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洪主任!洪主任!!没事吧?” “怎么了怎么了?” 餐厅骚动起来。 “快叫救护车!” 顾景峰这边,餐桌周围的人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没有人说话。 而顾景峰更是连看都没有看,拿起筷子吃完了剩下的早餐。 莫建同冷哼一声,记住了此人的名字。 贺世忠和邱成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坐立不安。 调查组的威压开始显露,他们也这才发现,真正可怕的不是一直板着脸的莫建同,而是眼前这位笑容不断的顾景峰。 还有几个人手开始哆嗦,已经无法正常吃饭了,为了掩盖紧张,他们佯装吃完,将餐具放下。 每个人的表情,每个人的反应,被调查组的人其他人尽收眼底,秋后算账。 这顿早餐,很不平静。 …… 武家别墅门口,下车的武勇慌慌张张的冲进大门,在豪华的客厅里找到了武德山。 “爸!武泽被抓了!” 闻言,正在写字的武德山手臂一颤,龙飞凤舞的字有了巨大偏差。 他猛地抬头,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武勇迅速说道:“具体情况不清楚,只知道昨天晚上陈益带特警包围了皇利,不止是武泽,里面所有人都被带走了,足足装满了三辆大巴车,分别押送到了各分局和市局,连夜进行突审。” “负责此案的人叫颜哲,市局侦查大队的。” 听着武勇的话,武德山脸色越发难看,最后将手中的毛笔扔在宣纸上,怒声道:“我早让他关掉皇利关掉皇利,他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出事了吧!” 武勇沉声开口:“爸,陈益这小子动作太快了,才第二天就逮捕了武泽查封了皇利,看架势是要敲死武泽的案子啊,怎么办?” 武德山:“怎么办?我知道怎么办?!带人去和他们火拼吗?!” 武勇低下头。 武德山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现在马上带律师去市局看看情况,我随后就到!” 武勇:“好!” 待武勇离开后,武德山来到书房打开抽屉,拿出另一个手机拨通号码。 “喂?是我,武泽的案子怎么回事?” …… “不知道?你跟我说不知道?!昨晚怎么不通知我!” …… “什么?变相架空?!他怀疑你了?你……好了好了别说了,先这样吧。” 简单的几句话,电话挂断。 武德山站在原地皱眉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没敢继续打电话,当务之急,需要搞清楚武泽现在是什么状态,逮捕罪名又是什么。 另一边,武勇带着律师火速赶到了市局,直接找到颜哲要求见武泽。 “见武泽?”颜哲冷哼,“不好意思,武泽涉嫌多起重大刑事犯罪,此刻正在审讯当中,等审完了,定案了,你们去看守所找他吧。” 武勇脸皮抖了抖,看向身边的律师。 律师刚想说话,就被颜哲打断:“停!我不管你说出什么大道理,我不想听,也听不见,麻烦你们马上离开这里,否则的话,我就要请你们出去了。” “提醒一下,这里可是市局刑侦支队!” 话音落下,几名警员上前,虎视眈眈盯着武勇。 调查组的陈益已经下令,那他们自然是要听从颜哲的调遣,焦城再大,也大不过帝城,大不过调查组,大不过顾景峰。 “姓颜的!你……” “听不见,也不想听,赶紧走。”颜哲揉了揉耳朵。 武勇:“你特么……” 他习惯性想要骂出来,但最终是忍住了,深深看了颜哲一眼后,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靠在柱子上抽烟的陈益叫住了他:“武先生,久仰啊。” 武勇脚步停顿,猛地转头,对方啥时候冒出来的? 他看过照片,知道这是谁。 “陈队长。” 相对于武泽,他情绪更为内敛,也更加危险。 陈益笑了笑:“难得有一个认识我的了,我说呢,不能这么看不起我啊,好歹县官不如现管,会经常见面的人得提前认识认识。” 武勇冷声道:“为什么抓武泽?” 陈益:“有罪,所以抓。” 武勇:“什么罪?” 陈益:“这件事你可比我清楚,还用问我吗?” 武勇脸色一沉。 两人对峙之时,门口有车辆停下,武德山下车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前方的陈益和武勇后,他眼神眯起,脚步变慢。 “哦?武大老板也来了,稀客稀客。”陈益笑着开口。 武德山慢慢踏上了阶梯,三人呈三角形站立。 秉承见面递烟的“原则”,陈益摸出烟盒:“两位,抽烟吗?” 武德山看了一眼,淡声道:“陈队长客气了,我身体不好,现在已经不碰烟了。” 陈益哦了一声:“挺好,挺好。”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火速审结 陈益又靠了回去,吧嗒吧嗒抽着手中的香烟,视线倒是没有离开武德山和武勇,尊重对手是几千年来的“传统美德”。 不过在两人眼里,这已经是赤果果的蔑视了。 武勇的脸色极为阴沉,但碍于对方的身份无法发作,憋的不轻。 武德山淡定了许多,开口打破沉寂:“陈队长,不知因为什么抓了我儿子啊?” 他现在非常迫切的想要知道武泽的罪名。 陈益笑了笑,说道:“小事,小事,涉黄而已,我可是便衣卧底亲眼所见哦,这可赖不掉。” 涉黄? 武德山一愣,转头和武勇对视。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竟然只是涉黄,但……陈益的话,勉强也只能信个标点符号。 闹出这么大动静查封了皇利逮捕武泽,要是仅仅是因为涉黄,他是不信的。 难不成,是先找个罪名把人扣下,其他的慢慢审? “原来是因为这个,陈队长放心,以后我一定对武泽严加管教,不知查完之后,能否取保候审啊?”武德山道。 陈益:“不能。” 武德山皱眉:“为什么不能?” 陈益反问:“他患病了吗?他是怀孕或者哺乳期妇女吗?他生活不能自理吗?” 武德山无视,开门见山:“陈队长一句话而已,可否给个面子单独聊聊?” 陈益笑道:“不好意思,武先生的面子还没那么大,而且我忙着呢,真没时间啊,别的不说,武勇武先生的海鲜市场我得去逛逛,买点土特产带回去,建筑工地也得去瞅瞅,看看焦城基建发展的如何。” “好不容易来一次,不能白来啊,您说是吧?” 这番话他纯属胡扯,根本没有去的打算,去了也只是和对方的手下做口舌之争,最好的结果就是抓几个无关痛痒的小混混,不会对武勇造成任何影响。 武勇,看起来没有武泽那么白痴。 调查组都进焦城了,皇利竟然还开着,这得智商多低的人才能干得出来,也由此可见武德山把武泽惯成什么样子了。 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这九个字形容武泽的性格非常贴切。 狂的没边人,一般都是死的最快的。 武勇就不一样了,他名下的产业此刻肯定干净的很,去了也没用,顶多装个逼,对陈益来说付出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 听着陈益的话,武勇的脸色更加阴冷,对方的意思很明显,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再下一个,可能就是父亲了。 现在大家都已经明牌,做口舌之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走。” 武德山果断转身,不再和陈益废话。 陈益注视着两人离去,随后进了市局。 车内,武勇开口:“爸,武泽这件事怎么办?” 武德山咬牙道:“一定要把你弟弟救出来,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好好处理自己的事情,不要走你弟弟的老路,我来想办法,十天半个月的,他应该没事。” 武勇点头:“好。” 然而两人并不知道,陈益已经给颜哲定下了期限,三天内刑侦支队审完,一天内检察院审核,一周之内必须出判决结果。 在之后的两天时间里,陈益没有去管武德山和武勇,他们准备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别跑就行。 此刻所有相关人员的身份证都已经上了黑名单,手机也被监控,除非他们扔掉所有东西拖家带口长途跋涉走着出焦城,否则绝对跑不了。 只要还在国内,就永远处在法网的笼罩之下。 陈益去了检察院,去了法院,严令所有工作全部围绕武泽案,其他琐碎的事情都为此案让路。 调查组的命令,没有人敢违背。 在调查组光环的加持下,颜哲终于充分发挥出了一名优秀刑警所需要的基本素质,带着刑侦支队所有人,不停歇的审问武泽以及武泽的手下。 期间姚槐想要插手,但被颜哲一口否决,就一句话:有事找陈队长,我说了不算。 原本死气沉沉的焦城刑侦支队,在此刻迎来了重生,所有人干劲十足,找回了自己入警的初衷。 终于,受害者的尸体找到了,是从江里捞起来的,浑身绑满了重物。 每一条证据,都指向武泽,每一条供词,也都指向武泽。 这是铁案。 不过武泽依然没有松口,面对海量的证据,他只是脸色难看的坐在那里,死死盯着颜哲。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被抓竟然是因为这件事。 不管是涉黄还是涉赌,亦或者其他罪行,都无所谓,只要是有期徒刑,未来便有无限可能,他相信自己的父亲,早晚能把他捞出去。 但命案…… 这已经是重大刑事犯罪了,只要摊上了人命官司,这辈子基本玩完。 “姓颜的,伱和梁易那小子跟我玩这一手是吧?!” 审讯室,铐在审讯椅上的武泽连动一下都十分困难,此刻盯着颜哲怒声开口,表情凶狠如发狂的狮子。 颜哲淡声道:“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证据摆在这里,认,还是不认。” 武泽骂道:“我认你妈!!老子没做过!你们是诽谤,故意陷害!!” 颜哲嘲讽:“武泽,你也有怕的时候啊,以前不是挺狂的吗?现在调查组来了,还能狂起来吗?” 武泽瞪眼:“你别让老子出去,只要老子能出去……” “打住。”颜哲抬手,“别假设了,没有这个假设,你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交代就万事大吉了是吧?现在轻口供重证据,如此完整的证据链,我们是可以零口供定罪的。” “祝你好运,再见。” 说完他站起身,最后看了武泽一眼后,离开了审讯室。 武泽更加愤怒,在审讯室狂喊狂骂,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惧怕和胆寒。 他做梦也想不到,调查组刚来焦城才三天,自己竟然已经变成了阶下囚,面临审判。 都是因为那个陈益! 对,陈益! 等老子腾出功夫来,一定要你好看! 这件事,他现在也只能幻想了。 卷宗很快移交检察院,检察院火速审核完毕,以故意杀人罪、组织卖淫罪、组织赌博罪、故意伤害罪等向法院提起公诉。 法院审的更快,仅两次庭审便敲定了判决书,一审判处武泽死刑,立即执行。 当听完判决书的那一刻,武泽吓的差点尿裤子,嚷嚷着上诉。 可惜…… 此案有调查组最高法参与,当天驳回上诉,一审即为终审判决,不得再次上诉。 武泽,是被法警架出庭审现场的,吓晕了。 消息传到焦城大楼,空气中的火药味更浓了。 “先办武泽,这倒是让我很是意外,你说陈益是什么意思?” 调查组指挥中心,顾景峰背着手站在窗前,和莫建同聊天。 莫建同思索了一会,说道:“确实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顾景峰微微转头,笑道:“你想象中是什么样子?” 莫建同道:“按部就班,抽丝剥茧的慢慢查,直到挖出所有人后,全面收网,将辉生集团一网打尽,最后再提起公诉。” 顾景峰:“他之前问我要速度还是要质量,现在是不是意味着,梁易已经凶多吉少了呢?” 莫建同迟疑:“这……他没说吗?” 顾景峰摇头:“没有,我也没问,如果查到了什么他应该会告诉我,想来是没查到吧,或者只是猜测,不好跟我说。” 莫建同道:“逐个击破也可以,下面就轮到武勇和武德山了,我们其实不必去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相信陈益一定能交上一份让我们满意的答卷。” 顾景峰讶然:“这般口气不像你啊老莫,对他印象不错?” 莫建同哑然失笑:“我承认,确实对他印象不错,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刑警。” 顾景峰:“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莫建同:“几天前,他火速逮捕武泽的时候,还有今天,火速审结了武泽的案子,将此案敲死。”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掌握了什么,但给我的感觉……像是在下棋,一盘很大的棋,而且棋风非常凌厉,明牌中……带着暗招。” 顾景峰:“我也有这种感觉,你认为他能赢吗?” 莫建同:“既然动了,自然有十足的把握,等尘埃落定之时,我们就能看到整个棋面了。” 顾景峰微笑:“老师给我介绍的人,果然不同凡响啊,我还以为……” 莫建同诧异:“嗯?” 顾景峰摆手:“没什么。” 为后辈铺路走后门这些字眼,他现在已经说不出来了,至少目前所看到的陈益能力,已经能和秦河持平。 秦河来了,也不一定能做的比他好。 眼见,为实。 还是那句话,能力最重要,只要你有能力,其他的都好说。 能力决定下限,机遇决定上限。 陈益背后靠着老师,前方的路一片光明不会有阻碍,能走多远,只看能力。 能力是内部稳定因素,别人是帮不了忙的。 …… 武家别墅,客厅。 “你说什么?!死刑?!陈益那混蛋不是说涉黄吗?!” 武德山怒火冲天,气的身体都在发抖。 坐在那里的武勇扶着脑袋,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的话……听听也就行了……” 武德山瞪着他:“我用你说?!” 武勇叹气。 武泽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是比自己要高的,但他没有过嫉妒,两个孩子不可能各百分之五十一碗水端平,总要有所偏爱。 不被偏爱的人,也是儿子,都一样。 “一周内火速审结,陈益就是冲着武泽的命去的,太果断了,根本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就算运作也来不及啊,他是不是疯了?到底想干什么?”武勇说道。 武德山冷声道:“现在别说这些没用的,想办法破局!” 武勇抬头:“爸,终审判决啊,调查组的人当庭驳回了上诉,没可能的。” 武德山的拳头越攥越紧,随后猛砸茶几。 哐哐哐! “混蛋,混蛋,混蛋!!” 他处在失去理智的边缘。 “阿泽要是出事,我就干掉陈益!” 武勇吓得脸色一白,当即起身:“爸别冲动!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武德山深呼吸平复心情,他也只是说气话而已,真要对陈益下手,来抓人的可就不是特警了。 “我打个电话,你先走吧。”武德山慢慢坐了回去,“记住,所有业务都停了,该销毁的文件都销毁,该销毁的货物也都销毁,不计损失!” “毁不掉的,挖坑埋起来!” 武勇:“好,我知道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再见王大茂,简单的选择题 焦城市局。 武泽案后,颜哲逐渐开始全面接管刑侦支队,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他的能力,抛开陈益的命令不谈,对他也是十分佩服的。 可以想象,未来一切尘埃落定,颜哲的职位必定会有所变动,而且是往上变动。 姚槐到现在还在巡查南平港,这几天已经基本见不到人了。 陈益对他兴趣不大,小人物而已,他需要挖出背后更复杂的关系网。 这件事没有难度,审了就知道,他们的胆子比武家要小的多,前提是需要先把辉生集团搞定。 通信科,陈益和何时新坐在那里,正通过网络手段寻找破绽。 包括通活记录,监控,手机定位。 武德山和武勇的身份证和手机号早已严密监控,一丁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住。 不过这两个家伙也聪明的很,并没有在这方面露出马脚。 警方的侦查手段,他们自然清楚。 “一个电话都没有,看来是比较私密的联系渠道。”何时新开口。 陈益:“武泽已经判死,武德山肯定非常着急,不管能不能救他电话是要打的,但结果我们都清楚,无用功罢了。” 何时新:“先办了武泽,他们的危机感会变得非常强,动作也就大了。” 陈益嗯了一声:“盯紧武勇,不管八门仓这个地方是否真的存在,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聊了一会后,颜哲开门走了进来,和第一次见面时的唯唯诺诺相比,今天他的神态明显自信了太多,干劲也十足。 “陈队。” 陈益回头,看到是颜哲后,说道:“东西在什么地方?” 颜哲不再有任何疑虑,上前弯腰,凑到陈益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听完后,陈益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尽快把武泽的案子处理完,不要留下任何尾巴。” 武泽虽然已经宣判,但后续还有不少问题要解决,这件事不能拖。 颜哲:“是,那我先走了陈队。” 陈益嗯了一声。 “老何,带着电脑跟我出去一趟。” 叫上秦飞后,三人开车离开了市局。 开车的是秦飞,现在他的警惕性已经拉满,不时看向后视镜,防止有人跟踪。 “公园?梁易把东西藏那了?”说话的是何时新。 陈益道:“不难猜想,梁易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所以做起事情来非常小心,那封留下的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别说敌人了,连我们差点都没找到,就算找到了,还得跟他玩解谜游戏。” 何时新:“梁队长的斗争环境很恶劣啊,但我有预感,他还活着。” 陈益转头,诧异道:“你哪来的预感?” 现在可是没有任何线索,指向梁易还活着的事实。 当然,也没有任何线索指向他已经死了。 何时新:“就是……莫名的预感,你这次得相信我。” 此话让陈益无奈:“废话,我要是说不相信,那不是咒梁易死么,伱这话说的。” 何时新笑了笑,心理暗示有时候还是很管用的,最起码可以调解心情。 梁易这样的警察,谁也不希望他出事。 半个小时后,车辆停在了某个比较偏僻的公园,三人下车进了大门,这里是不收费的。 秦飞手里拎着一个小铁锨。 陈益顺着颜哲所给的位置,来到了左拐第六个假山后,视线下确实有一小块泥土很干净,上面不存在杂草。 他冲秦飞招了招手,后者立即上前,在外围小心翼翼挖了进来。 埋的不是很深,秦飞下了不到十铲,便把一个塑料袋拎了出来,弄干净上面的泥土后,交给陈益。 陈益接过打开塑料袋,里面是折叠起来的几张纸和一个u盘。 将u盘递给何时新,他展开纸张看了起来。 “果然是刘语堂的死亡疑点和间接证据。” “梁易这家伙,跟咱们整上谍战了。” 看完后,陈益开口道。 他猜到了东西可能是针对武勇的,先办武泽,再查武勇,剩下的武德山也就不足为虑。 何时新意外:“那么早的事情,他还留下了证据?” 陈益摇头:“不是直接证据,只是疑点和间接证据而已,定不了王大茂的罪,如果他的嘴非常硬,我们是拿他没办法的。” 何时新:“那你的意思是?” 陈益:“吓唬吓唬试试吧,没有用再说,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欲望,我觉得王大茂应该想活着吧?” 何时新:“去监狱?” 陈益:“嗯,走先上车,看看u盘里是什么东西。” 三人离开公园上车,朝王大茂所在的监狱赶去。 路上,何时新将u盘插入电脑,打开了里面的文件。 首先,是武泽的犯罪证据,还有录音,这东西现在已经没用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关于武德山的。 相对于那封信的简略,这里面详细描述了武德山的过往和发展史,从一个小小的地摊老板,一步步发展至今,成为焦城有名有姓的大佬级人物。 比武德山有钱的很多,比武德山有权的更多,但这些人,却都不敢招惹武德山。 他用最原始最直接最不被法律所允许的方式,铸就了集团的辉煌和武家所谓的荣耀。 有一个术语,叫十大非法暴利行业,其中之一便是海关走私。 武德山依靠焦城靠海的便利,打着品牌化妆品的幌子,运送的却都是违禁品。 一开始,只是普通的香烟名酒电子产品等等,后来胆子大了,开始涉猎贵重金属,汽车,保护动物甚至珍稀古董。 何时新继续往下滑,梁易冒着危险拍到了不少照片,这些资料,已经足够将武德山抓起来审问,并让经侦介入调查辉生集团。 “抓吗?”看完后,何时新问。 陈益思索片刻,道:“让我想想,先去见王大茂。”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齐婷打来的。 “齐婷?” 他没有多想,按下了接听键。 “喂?” 齐婷:“喂?陈队长。” 陈益:“是我,齐小姐你好。” 齐婷:“陈队长,有时间见一面吗?” 陈益:“现在没有,一会就有了。” 齐婷:“那陈队长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方便吗?” 陈益:“方便,第一监狱,你可以半小时后过去。” 齐婷:“好,一会见。” 电话挂断。 何时新看了过来:“齐婷怎么突然给我们打电话,想明白了?” 陈益道:“可能和颜哲一样吧,武泽被抓了,她觉得我们是可信的。” 何时新微微点头,道:“齐婷对我们有用吗?感觉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梁易留下的东西我们都已经找到了。” 陈益道:“她既然打来了电话,应该会有好消息告诉我们,一会聊聊再说。” 何时新:“嗯。” 来到监狱,监狱长迅速安排了两人见面。 这是陈益第二次见王大茂了,和第一次一样,对方还是那副表情,表面的憨厚下,潜藏着阴狠。 陈益自己点了一根香烟,随后将剩下的烟盒和打火机扔了过去。 王大茂看了一眼,不客气的拿起抽出一根,随后将剩下的揣进兜里。 在监狱里,香烟可是好东西。 他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看着陈益道:“陈……陈什么来着?” “陈益。” 王大茂哦了一声:“对对,陈益,这次又来问我点什么啊?别以为给了我一盒烟,我就会拿你当朋友。” 陈益开口:“但我是来和你交朋友的。” 王大茂咧嘴笑道:“交朋友?我倒想听听。” 陈益:“我去见了苗春兰,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闻言,王大茂笑容收敛:“你是不是闲的?” 陈益淡声道:“看来我说的不太明白,我指的是刘语堂的事情,准确的说,是他的死。” 王大茂目光一凝。 陈益声音继续响起:“你不要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当年这个案子,我们的人是调查过的,而且已经掌握了证据,来到焦城之后,证据便到了我手里。” 王大茂抽着香烟,眯眼盯着陈益:“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益轻笑:“好吧,那我就说的再明白点,刘语堂是你杀的,关彩亮也是你杀的,不管你认不认,这两个案子我们都会咬死的。” “还有,武勇的亲弟弟武泽已经被抓,且终审判决判了死刑,下一个就会轮到武勇,再下一个就是武德山,最后是整个辉生集团。” “你可以不认,到时候我们会从别人嘴里拿到口供,我保证你的下场和武泽一样。” 听着陈益的话,王大茂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到得最后,已经阴沉如水。 “你吓唬我?” “我可没那么无聊。”陈益笑道,说完,他将几份文件摆在了王大茂面前,“刘语堂的死疑点极多,仅凭这张照片即可断定他死于凶杀,杀人方式是勒颈,此案已经重启,你躲不了的。” 王大茂低头看着文件,双拳握起。 陈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是忽悠你,而是真的,主动坦白立功和被我查出来,这是两个概念,区别也很简单,死,或者不死。” “说实话,我争取死缓,不说实话,半年内吃枪子,” “选吧。” 王大茂沉默下来,期间不停的抬手抽烟。 这对陈益来说,是一个好信号,对方的心已经乱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王大茂坦白 王大茂沉默的时间很长,陈益很有耐心,静静等着。 当王大茂第四根香烟点燃之时,他抬起头看向陈益,语气中带着质疑:“你真把武泽给抓了?还判了死刑?这才几天的时间?哪有这么快的?” 嫌疑人怀疑某件事的真假性,说明他已经开始在乎。 陈益早有准备,将一份文件的复印件推了过来。 王大茂赶紧拿起来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精彩。 “武泽……被判了死刑??”王大茂慢慢放下文件喃喃自语,表情是蒙的。 焦城只要和武家有点关系的人,都知道武泽是武德山最疼爱的儿子,武泽要是出事了,武德山得疯。 这么短的时间,武泽就被判了死刑? 武德山就没有任何动作吗? 陈益看着王大茂,开口道:“我说,你是不是对调查组有什么误解啊?觉得我们是来度假的?还是武德山一个电话,我们屁都不敢放?” “在焦城待的时间久了,只认武家是吧?” 这番话王大茂听进去了,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变成一句话:“反正你们没来的时候,没人敢动武泽。” 陈益:“现在呢?” 王大茂沉默。 陈益:“好了,闲话少说,我只给伱一次选择的机会,下次再来的时候,刚才我说的话可就作废了。” 王大茂还是沉默。 陈益继续道:“我跟你说实话,如果你不配合,确实会给我带来一定的麻烦,但麻烦不会很大,只是会延长我的查案时间而已。” “延长,不代表没有结果,现在武泽的案子已经定死,下一个就轮到武勇了。” “逮捕武勇后,拔出萝卜带出泥,你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以前做过的事情,都会一件一件的揪出来。” “说句心里话,你能第一个被我查到,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第一个交代的人,第一个有立功表现的人,在量刑上是有转圜余地的。” “还有,你不想看到你儿子结婚,不想看看自己的孙子,未来长什么样子吗?” “我就说这么多,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声音落下,陈益靠在椅子上,拿出手机放在桌面计时,静静看着眼前的王大茂。 提到儿子,王大茂手指颤抖了一下。 他瞟了一眼陈益手机上的时间,心中升起了紧张感,心理防线剧烈动摇。 五十秒的时间转瞬即逝,陈益收起手机,起身准备离开。 这个过程,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刚才他已经很真诚了,并不是为了审讯得到线索去故意欺骗王大茂。 如果王大茂拒不交代的话,他确实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查,但早晚能查清楚,到时候,死硬的王大茂会和武勇那些人一起,面对法律的从重论罪。 这可不是小事情,牵扯到了辉生集团,牵扯到了助纣为虐,就算本来可以判死缓的案子,说不定都会直接变成立即执行。 如果王大茂交代的话,配合调查组行动,捣毁辉生集团犯罪团伙,那么死缓的概率是非常大的。 报告上他再加几句话,基本没问题。 所以,他不是骗王大茂,是真的。 就在陈益即将开门的时候,王大茂声音响起:“等一下!” 陈益回头。 王大茂看着他:“你赢了,我说,只要你保证我能活着,我说。” 陈益面无表情,转身坐了回来,开口:“看你的配合程度,只要全部交代没有任何谎言,我会尽全力为你争取死缓,但百分之百的把握,就不要想了。” “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九十……”王大茂默念一遍,“可以了,我说。” 陈益:“说吧,我听着呢。” 决定坦白后,王大茂整个人放松下来,从兜里掏出陈益刚才给的烟盒,借花献佛递了一根过去。 陈益接过,两人点燃。 “从……哪开始说?”王大茂问。 陈益道:“就从你为什么杀害刘语堂开始说吧。” 提起这件事,王大茂暗骂了一句,生气道:“现在想想可真来气啊,你以为我气的是刘语堂是吧?” 陈益奇怪:“不是吗?” 王大茂怒道:“不是啊,我气的是熊福!” “熊福?”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陈益问:“熊福是谁?” 王大茂:“熊福是武勇一个手下,我们都叫他熊哥,他能直接和武勇对话,所以我们一直很怕他。” 陈益抽了一口烟:“继续,怎么回事。” 王大茂说道:“我老婆确实出轨了,这件事我知道,她出轨的是刘语堂,这件事我也知道,我们离婚就是因为这件事,但……但当时我虽然生气,却根本没想杀了刘语堂啊。” “都是熊福那几个人啊,找我喝酒的时候调侃我,笑话我,说什么要是换做自己,早把那个刘语堂大卸八块了。” “他们说我是懦夫,是娘们,怪不得老婆会出轨,原来根本不是男人,自己老婆都让人睡了,还一个屁都不敢放。” “我……我这才想要杀了刘语堂,而且这件事熊福也知道,说让我放心大胆的干,爷们点,出了事他罩着我。” 陈益:“后来呢?” 王大茂:“后来我找机会去了刘语堂家把他给勒死了,伪装成上吊的样子,我以为会被抓,没成想真的没事,熊福说是武勇救了我,让我以后死心塌地给他们卖命,不会亏待。” 陈益:“刘语堂是怎么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 王大茂:“我和他说的……呃不,是熊福让我和他说的,故意让两口子吵架,寻找动手的机会,我偷偷做过亲子鉴定了,孩子真是我的。” 陈益微微点头,继续询问:“关彩亮呢?” 王大茂不再隐瞒:“关彩亮是熊福让我撞死的,没说原因。” 陈益:“除了这两件事,你还做过什么,说实话。” 王大茂想了想,说道:“还运过货,要过账,其他的没了。” 陈益:“运什么货?” 王大茂:“应该就是一些非法走私的货,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他们装车我就运。” 陈益:“运到哪?” 王大茂:“每次地点都不一样。” 陈益:“关于武勇和辉生集团,你还知道多少?” 王大茂苦笑:“他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其他的也不敢问了,问了也不会跟我说的。” 陈益明白这一点,此刻提起颜哲所说的那个地名:“八门仓,听过吗?” 王大茂疑惑:“八门仓?从没听说过,焦城的吗?我在焦城几十年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陈益:“那个熊福,杀过人吗?” 王大茂摇头:“不知道,他那么狠,应该……杀过吧?” 陈益基本搞清楚了王大茂在武勇手下所扮演的角色,表面看起来是个货车司机,暗地里却是个干黑活的人。 送货杀人要账,在要账的时候,自然也不是客气的要。 每一个成熟的犯罪团伙,都有这样的人存在,脏活累活都包揽了。 未来一旦公诉,王大茂是很有可能判死的。 现在的话,已经有了活下来的机会。 他是幸运的。 正如陈益刚才所说,第一个查到的人都是幸运的。 “今天就到这里吧。”陈益开口。 刚才王大茂的话,已经全部录了下来。 王大茂:“我……能活下来了吧?” 陈益站起身:“交代一切只是开始,未来你还要指控熊福指控武勇,放心,我刚才没有骗你。” 王大茂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对方翻脸不认人。 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挺厚道的家伙。 陈益离开了房间和监狱长道别,走在监狱的长廊上,何时新问:“交代了吗?” “交代了。”陈益点头,“但他不是和武勇直接对话的人,中间还有一位,我们去见见,车上说。” 三人走出监狱,门口站着一个女孩。 是齐婷,她已经等了有一会了,挂掉陈益电话后便直接赶了过来。 “陈队长。” 陈益迎了上去:“齐小姐,我们节约时间,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齐婷略微迟疑,问道:“武泽……真被判死刑了吗?” 陈益点头。 得到肯定,齐婷神色坚定起来,认真道:“我……我想和陈队长道个歉,上次的事情真不好意思,我是为了家里考虑……” 陈益:“道歉言重了,可以理解。” 毕竟是梁易的女朋友,就算爱屋及乌他也应该对齐婷客气一些。 如果梁易还活着的话,眼前这位可就是警嫂了。 齐婷低头惭愧道:“多谢陈队长,关于辉生集团的事情我确实知道一些,但是不多,不过……我爸知道的多,他和辉生集团打过很多次交道,还被……威胁过。” 陈益:“威胁过?因为什么?” 齐婷:“生意上的事情,如果不是辉生集团的打压,我们家的公司也不会到现在一直半死不活,发展缓慢。” 陈益:“也就是说,你们也是受害者之一。” 齐婷轻轻点头:“他们势力太大,所以我才不敢和你们说实话,但你们抓了武泽判了死刑,我觉得辉生集团最后也跑不了。” 陈益想了想,说道:“明天吧,明天我去拜访令尊,我们随时联系,告诉他安全上不用担心,现在武家一个手指头都不敢乱动。” 齐婷:“好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双方分别,陈益三人开车行驶在路上,目的地是熊福所在的位置,此刻的他正在武勇名下的一个建筑工地。 既管理着海鲜市场,又监督着建筑工地,看来这个熊福在武勇那里的地位很高,可能已经到了一人之下的程度。 地位高,对陈益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这说明熊福知道的事情一定很多,不是王大茂所能相比的。 如果能撬开熊福的嘴,那武勇的麻烦可就大了。 车内,何时新放下电话,对陈益说道:“已经通知附近分局了,带人向武勇那边靠拢。” 陈益点头表示了解。 何时新:“这个武勇看起来比武泽要难对付的多,武泽属于那种狂的不计后果的人,而武勇就比较谨慎了,人命不经手,现在可能已经做好了被调查的充分准备。” 陈益微笑:“两个儿子,总要有一个正常点的吧,否则武家也不可能在焦城存在那么长时间。” 这年头,没脑子的人是很难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的,尤其是做着违法犯罪的勾当。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武泽算是辉生集团的一个破绽,要不是父亲和哥哥顶着,估计早没了,还用等到调查组来? 何时新:“这倒是,陈益,关于武德山,真的不抓吗?” 他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梁易掌握的证据虽然不全面,但已经足够逮捕武德山,可以先抓再查。 陈益:“你觉得应该抓?” 何时新说道:“从梁易留下的证据看,辉生集团已经涉嫌非法走私,他这个董事长脱不了干系,就算短时间内定不了罪,先控制起来总归是没错的。” 陈益:“我也想抓啊,但八门仓这个地方,梁易提出来应该不会没有根据的吧?” 何时新点头:“当然,一个名字的存在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梁易这么长时间没有查到,说明地方非常隐秘,越隐秘,对武家来说就越重要。” “你的意思是……不抓武德山是因为八门仓?” 陈益:“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打草惊蛇不能太过,如果武德山和武勇拒不交代八门仓的下落,我们该如何查呢?” 何时新思索了一会,道:“焦城说小不大也不大,配合无人机广泛排查,总能找到的吧?” 陈益转头:“问题是,八门仓是什么地方啊?这是关键。” 何时新:“顾名思义,肯定是仓库吧?” 陈益:“不要用肯定这两个字,如果只是仓库的话,想要找到对警方来说就太容易了,召集全城派出所地毯式搜索,总能找到可疑的建筑物,不是吗?” 何时新没有否认:“没错,是这样。” 陈益:“所以不能下定论啊,现在已经解决了武泽,空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意,接下来的每一步我们都要考虑清楚,尽量不能走错,就算走错了,也要把容错率拔到最高,而且我总感觉……” 他没有说完。 何时新等了一会没有下文,问道:“总感觉什么?” 陈益皱起眉头,摆手道:“没什么,我再……好好想想。” 何时新疑惑,这是又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吗?能让陈益产生疑虑的事情,应该不会是小事。 他没有再追问,有了结果之后,自己自然会知道。 四十分钟后,车辆停在了焦城某建筑工地门口。 分局的人已经到了,带队的是分局刑侦大队的队长。 “陈队。”对方敬了个礼,表示一切行动坚决听从命令,先表了个忠心。 陈益点了点头,他不会带着有色眼镜去怀疑焦城的每个人,否则无人可用,心中有数就行了,到时候其他人抓到后,该交代的自然都会交代。 这个网络到底有多大,只有审了之后才会知道。 陈益带人浩浩荡荡进了工地,其中有不少人是穿着警服的。 看到警察上门,有人很快通知了工头,工头又通知了上面。 这个过程很快,导致陈益还没走出百米的距离,便被一群人拦住,为首的是一位身材健硕的彪形大汉。 陈益已经掌握了照片,这就是熊福。 熊福最鲜明的特征,是下巴到脖子的位置有一道疤痕,看来是经历过“血腥风雨”的。 这要是再深一点,位置再准一点,可就被割喉了。 大概是个狠角色吧。 熊福扫了一眼人群,视线放在陈益身上。 “警官好,想干什么?” 陈益露出笑容,客气道:“请问,哪位是熊福啊?” 熊福盯着他:“我就是,你是谁?” 陈益:“武勇没告诉伱我是谁吗?工作做的不到位啊。” 熊福眯起眼睛:“陈益陈队长是吧?” 陈益含笑点头。 熊福打量陈益,啧啧道:“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陈队长啊,我当是什么样的人物呢,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听得此话,身后的刑侦队长神色一怒:“你说话客气点!!” 熊福看了过去,疑惑道:“我说话不客气吗?真是不好意思,我平时和朋友聊天就是这样的,从小到大习惯了,我们这些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小人物,和你们比不了啊。” “如果您觉得不妥的话,就请离开吧,眼不见心不烦嘛。” 看得出来他敌意很深,也不怕。 犯罪分子和警察,本就是敌人。 刑侦队长刚想说话,被陈益抬手阻止,他掏出香烟点燃,看着眼前的熊福道:“闲话就不说了,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熊福佯装不懂:“换个地方?换哪啊?咖啡厅还是酒吧啊?” 身后的手下笑了起来。 陈益淡声道:“我看你不像是武勇的手下,倒像是武泽的手下,脑子反正不太好使。” 熊福冷哼:“少拿他吓唬我,你抓了他又怎样,现在想来抓我吗?说说我听听,因为什么。” 陈益:“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熊福伸手:“逮捕令呢?” 陈益:“没有逮捕令,我们是严格按照程序来的,今天对你属于强制传唤,不过你要是不配合的话……那我也就不必和你讲程序了,带走。” 说着,他挥了挥手。 刑侦队长带人上前。 见状,熊福并无任何惊慌,脚步后退。 在他后退的同时,身后足有二十人将他护住,双手抱臂,意思很明显:我不敢袭警,但你们也别想带人。 刑侦队长脚步停顿,脸色有些难看:“让开!警告你们不要妨碍公务!” 没有人回应他。 后方,熊福冷笑:“陈大队长,没有逮捕令的话,我真是配合不了啊,只是传唤,你恐怕还真带不走我。” “想抓我,就拿证据来,别整那些没用的,我见过的警察不比你少。” 陈益透过人群看着他,抬手抽了一口香烟。 刑侦队长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带人就要强行闯过去,但熊福的手下不停的阻挡,抱着双手也没有动作,就是在捣乱。 “再不让开我不客气了!” 还是没有人回应,而且人群聚的越来越多,已经超过三十了。 这要是发生冲突,对警方来说也不是好事。 陈益看了一会,算见识到了武家的狂妄和有恃无恐,相对没脑子的武泽,武勇下边的人胆子更大,也更清楚应该怎么对付警方。 法不责众,混乱的场面是很难处理的,除非强行镇压,但熊福的情况,显然是不具备这种条件。 “退回来。” 陈益开口。 刑侦队长闻言,带人退到了陈益身后。 “都站着别动,离远点。” 留下一句话,陈益迈步上前,见此,立即有人拿出手机准备录像。 “警察想打人啊,我录着呢!” 陈益转头看了一眼,微笑道:“录好了,手别抖,把我录的帅一点。” 对方:“???” 说完,陈益继续往前,双方距离不到两米。 “熊福涉嫌违法犯罪,现在需要对他进行强制传唤,无关人员让开。” 没有人动。 陈益:“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 还是没有人动。 陈益抬手把烟把叼在嘴里,骤然转身,一个回旋踢踹在了正前方人的身上。 砰! 力道很大,该男子闷哼倒飞而出,沿途还砸倒了一小片,场面更加混乱。 熊福瞳孔一缩,显然没想到此人如此生猛真的敢动手,这和他以前遇到的警察完全不一样。 他不怕视频传到网上?不考虑影响吗?不考虑后续的问责吗?不怕被处分吗?! 其他人也和他一样的疑问,此刻被震住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陈益收腿继续往前走,众人迟疑,硬着头皮继续阻挡。 砰! 又倒了一片,这次更严重,被踢的那个人短时间内没爬起来。 两次就够了,警察来硬的,他们也不敢真的动手,而且动手也没用,这家伙明显是个练家子。 众人后退,陈益用简单的两脚开辟一条道路,站在了熊福面前。 此刻,他指间的那根烟还没有燃烧殆尽。 另一边,分局的刑侦大队长看的一愣一愣的,心中对调查组有了一个更直观的认识。 调查如果受到阻碍,他们是真不跟你客气啊。 看着面前脸色阴晴不定的熊福,陈益轻笑:“装这个比有啥用啊,真以为还是以前的焦城呢,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说话的同时,他踩灭香烟。 熊福握住拳头,关节噼里啪啦作响,有了动手的冲动。 他身上也是有点功夫的。 “好,不就是传唤么,我跟你走!”熊福最终是松开了双手,不去做无用功。 “那走吧。” 陈益转身,也不管熊福会不会跟上。 所有手下看着熊福,后者给其中某个人打了一个手势,继而挪动脚步,跟随警方离开。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审讯无果,武勇位置消失 焦城市局,审讯室。 熊福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没有戴手铐,右臂随意耷拉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不时抖动悬在半空中的左脚。 这幅模样,看得房间内的警员眉头齐皱,尤其是和熊福打过交道的,更是脸色难看。 熊福这样的人早年也不知道是几进宫了,对警察没有敬畏,甚至内心可能嗤之以鼻。 陈益没有马上审问,此刻正在全面了解熊福的过往,最终结果告诉他,想要撬开熊福的嘴,可能性很低。 正如熊福自己所说,他早年就是一个底层的小人物,受尽了社会的毒打,有苦无处说,有仇无法报,跟了武勇后,这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也难怪武勇对其如此信任委以重任,想让他出卖武勇,几乎不可能。 虽然如此,但该问还是要问的,就算问不出东西,通过表情反应找寻破绽也是收获。 “盯好武德山和武勇,有任何风水草动马上告诉我。” 陈益和何时新说了一句,起身进了审讯室。 熊福看到陈益开门走了进来,嘴角扬起:“我说陈大队长,费那么大劲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有啥事啊,有事赶紧说,我忙着呢。” 陈益坐了下来,掏出香烟。 熊福看到后,勾了勾手指:“给我一根。” 陈益点燃香烟,开口道:“说点我感兴趣的事情。” 闻言,熊福不屑的切了一声:“不给算了,你们这些小警察能抽多好的烟,真当我稀罕啊。” 有警员警告:“熊福,你老实点!” 熊福冷哼:“别吓唬我,我胆小,我还不够老实吗?” 陈益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看着熊福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除非枪口抵着脑袋,我要告诉伱的是,王大茂交代了,所以,你走不了了,不要再奢望自己能出去。”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蹲在市局,等待辉生集团的覆灭,覆巢之下无完卵,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 听到王大茂的名字,熊福表情凝固了一瞬,继而冷笑:“诈我啊?” 陈益:“我闲的啊?说两个名字吧,第一个名字,刘语堂,第二个名字,关彩亮。” 熊福脸色沉了下来。 陈益:“怎么样,两个名字够了吧?现在还觉得自己能走吗?” 熊福放下二郎腿,目光如冰,寒意闪烁:“这都是谁啊,不认识。” 陈益笑道:“不认识?行,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多年前,王大茂的老婆出轨,出轨人的叫刘语堂,是你怂恿王大茂报绿帽之仇,杀死了刘语堂。” “三年前,王大茂开货车绕路追尾了关彩亮,导致对方当场死亡,据他交代,是你教唆他这么干的。” “怎么解释?” 熊福摊手:“还能怎么解释?诽谤啊!一个疯子胡说八道,你还真信啊?那我也可以说陈队长你杀人了,能立案吗?我要报案。” 闻言,陈益目光亮起,点头道:“能啊,可以立案,你报警是吧?罪名又加了一条,诬告陷害罪,真报警是吧?真报警我现在就叫人过来,确定吗?” 见得陈益认真的模样,熊福嘴角抽了抽:“你……有病吧你!” 他也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谁乐意平白无故给自己上一个诬告陷害罪。 陈益收敛笑容:“熊福,我知道你心中存在侥幸,对武家有信心也有幻想,但有一点我需要告诉你,武家肯定是完了,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件事我可不是吓唬你。” 熊福依旧淡定:“陈队长,不要再说那些没用的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大茂他纯属诬陷,你尽管可以去查啊,不能凭他一句话,就说我教唆杀人吧?” 陈益盯着他:“八门仓在哪?” “八门仓?”熊福愣了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八门仓?地方吗?” 陈益捕捉他细微的表情变化,突然提起八门仓,熊福的反应倒是正常,大概率没有听过八门仓这三个字。 他说道:“是,焦城一个挺有意思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熊福感到莫名其妙:“从没听说过……不是,你问我干吗,我又不是导游,问别人去。” 陈益:“梁易在哪?” 梁易的名字让熊福眼神波动了一下,口中说道:“梁易梁队长啊,我哪知道,你们自己的人问我?” 陈益:“他还活着吗?” 熊福有被吓到:“陈队长,你的问题越来越惊世骇俗了,我上哪知道去……他失踪了?这事你可不能找我啊,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陈益:“那你的胆子有多大?” 熊福笑了:“你猜。” 陈益在审讯室和熊福墨迹了半个小时,确定不可能得到口供后,果断离开了,熊福会被临时羁押,直到整个案子查清楚或者有的针对性线索出现。 收获还是有的,熊福应该不知道八门仓这个地方,也不清楚梁易的失踪,就算清楚,事也不是他干的。 他刚才说的没错,胆子再大,也不敢光明正大对梁易动手,那可真是找死了。 “让段泉来会议室,一个人。” 路过办案大厅,陈益边走边说。 段泉,禁毒支队支队长。 听到陈益的话,立即有警员离开通知了段泉。 会议室,陈益等了一会,敲门声响起。 “进。” 段泉开门走了进来:“陈队长,你找我。” 段泉已经四十多岁了,岁月磨砺在他脸上留下了风雨的痕迹,坚定而锐利的眼神,对犯罪分子有着极大的威慑。 一米八五的身高,魁梧健壮。 “坐。” 陈益开口,朝烟灰缸弹了弹烟灰,随后将桌面上的烟盒推了过去。 段泉也不客气,拿起来就抽。 陈益:“段支,咱们焦城的禁毒情况怎么样?” 段泉回答:“成效不错,早些年有过几起比较严重的贩毒案子,不过已经都破了,源头也已经打掉。” 陈益:“现在市面上已经很少见了对吧?” 段泉点头:“是的,这两年很太平,偶尔抓几个都是兴奋剂类传统药物,新型合成的几乎没有了。” 陈益哦了一声,大麻k粉就是传统药物,冰毒就是新型合成,后者危害相对更大,主要原因就是成瘾性和利润高,碰了就是一辈子。 所以,那些毒贩才会热衷新型合成,不断调整配方找寻突破性技术。 段泉:“陈队长,你是怀疑辉生集团涉毒吗?” 陈益:“这倒没有,随口一问而已。” 段泉:“陈队长放心,其他的我不知道,但在毒品这方面,辉生集团应该是没有碰过,他们的胆子还没有这么大,多年来我所侦查的案件,没有一起指向辉生集团。” 陈益点了点头:“那就好,段支,八门仓听过吗?” 段泉摇头:“没有,陈队长说的是一个地名?” 陈益不确定:“也许是地名吧。” 段泉:“很重要?” 陈益:“也许……很重要。” 段泉:“呃。” 他不知道陈益查到了什么,但既然问了,估计和案子高度相关,但他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要不……我打听一下?”他说道。 陈益想了一会,道:“行吧,不要太招摇,在可信任的渠道里打听。” 段泉的人脉比刑侦支队是要广的,他们所接触的人形形色色,情报网很强大。 “好,那我这几天留意。”段泉道。 陈益抽了口烟,开口:“段支,你和缉私队那边的关系如何。” 缉私和市局关系不大,属于海关。 提及此事,段泉第一次有了迟疑:“这……工作上的关系,私交一般。” 陈益:“有问题吗?” 答案其实显而易见,但他还是问了出来,要说整个市局谁的可信度高,除了颜哲之外,第二个就是段泉了。 颜哲是因为梁易,段泉是因为警种特殊。 缉毒警,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段泉:“我不好说啊,只是打过几次交道而已。” 陈益没有多问:“行,段支去忙吧,随时联系。” “好。” 段泉起身离开了审讯室,他感受到了陈益对他的信任,这让他心中多少有所波动。 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会议室只剩下陈益一个人,他抽了一会烟后将烟头掐灭,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焦城建筑。 车水马龙很热闹,罪恶却隐藏在周围。 普通人,也许永远不会知道焦城的辉生集团,会是一只随时吃人的猛兽,他们接触不到。 “梁易,会在哪呢,八门仓如果不是仓库的话,又会是什么?一个建筑的外号?那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重要货物,重要文件,最后防线?” “武泽短时间内判死,武德山一定会有所动作,能不能以此找到八门仓的位置?” “他们或许会全面销毁货物,销毁就销毁吧,我要的不是这些。” 想了许久,何时新突然开门走了进来,步伐急促。 “陈益,很抱歉,武勇位置丢了,但没有离开焦城。”何时新走到陈益身边。 陈益反应不大:“丢就丢了吧,位置记录一下,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继续记录位置。” 以武勇的能耐,只要不是二十四小时贴身看着,想消失是盯不住的。 只要还在焦城,那就没关系,他去的地方越多,露出的破绽越大。 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啊。 何时新:“好,我知道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见齐婷的父亲 当天晚上,陈益面见了顾景峰和莫建同,汇报这几天的调查进展,后续的调查计划,以及可预见的调查结果。 “基本就是这样。” 大概说完后,陈益看着两人。 顾景峰点了点头,叹道:“难为梁易了,多年的搜证,缜密的安排,就等着我们来了,可惜现在却不知下落。” “陈益,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你到底查没查到线索,哪怕是猜测也行,跟我说实话。” 如此优秀的刑警,顾景峰很担心他的安危。 陈益道:“我倾向于他还活着。” 顾景峰嗯了一声,没有追问原因或者依据,他只听结果,不管过程。 莫建同此时开口:“你刚才提到八门仓,对此你准备怎么查?” 陈益说道:“敲山震虎已经用了,我想等他们露出更多的破绽,尽量避免无谓的审讯,熊福这个人只是武勇的手下尚且如此强硬,更不要说武勇了,没有证据,我不会轻举妄动。” “今天下午武勇的位置突然消失,这肯定是他故意的,具体去了哪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也许就是八门仓。” 莫建同点头。 顾景峰问:“梁易所掌握的证据,已经可以逮捕武德山了是吧?” 陈益:“对,但只是一部分证据而已,武勇那边还是一片空白,他做事和武德山一样小心,手下也很忠诚,短时间内我们无法对他怎么样。” 顾景峰:“这才一周,不着急,既然伱倾向梁易还活着,那就慢慢查谨慎一点,我们有的是时间,若有需要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益:“是,顾组长。” …… 第二天,陈益带着秦飞准备去见齐婷的父亲齐卫海,临走前把和何时新留在了市局,盯着武德山以及继续查找武勇的位置。 这几天比较关键,陈益对其他人不放心,需要让何时新亲自去做这件事。 联系了齐婷后,秦飞开车带着陈益,赶往焦城的一个中型企业,名字叫腾跃。 和辉生集团一样,腾跃做的也是化妆品生意,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两家公司才形成了竞争关系,发生一连串的冲突。 结果很明显,腾跃败的比较惨,人家要是不跟你讲道理,再有生意头脑也没用。 车辆停在大门,齐婷已经等候多时了。 “陈队长。” 当陈益开门下车,齐婷连忙上前问好。 决定和陈益合作的那一刻,代表腾跃把宝压在了陈益身上,一旦失败了,那腾跃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被逐出焦城都是最好的结果,以辉生集团的行事风格,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他们必须要抱紧陈益这条大腿。 “你父亲呢?”陈益问。 齐婷回答:“在办公室等您呢。” 陈益:“那走吧。” 随后,齐婷带着陈益进了公司上了电梯,最终来到六楼办公室。 齐婷没有参与,在外面把门给带上了,之后的事情由父亲和陈益交流即可,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站在窗前的男子回头,远远伸出手,脸上挂满笑容:“陈队长,你好你好,总算是见面了,快请坐。” 两人握了握手,各自入座,齐卫海端起已经泡好的茶水,为陈益和秦飞倒茶。 “陈队长,这是我们本地的香烟,你尝尝。” 交际认识的开始就是套近乎,齐卫海很熟练,不着急谈正事。 陈益道了一声谢,拿起桌上的烟盒打开。 看着陈益点燃香烟,齐卫海笑着询问:“陈队长觉得怎么样?” 陈益点头:“口感不错,味道的话……应该是我不习惯,总体挺好的。” 齐卫海:“那一会陈队长走的时候带几条,我这里很多,这可是焦城品质最好的香烟了。” 陈益看了他一眼,说道:“齐先生,咱不整虚的,您也知道,我时间宝贵,浪费的时间越多,吃亏的是我们自己,赚便宜的是辉生集团。” 闻言,齐卫海尴尬,讪讪道:“陈队长说的对,我就是……紧张了一点,平时不这样的,平时不这样……” 两句话让陈益了解了齐卫海的性格,多少带点唯唯诺诺,不知是原本如此,还是这几年让辉生集团给吓的。 可能,两者都有吧。 “齐先生,听齐婷说您和辉生集团打过很多次交道,具体是和谁呢?武德山,还是武勇。”陈益询问。 齐卫海道:“武德山。” 陈益:“他具体对你做过什么,说的简洁点。” 齐卫海回答:“强行拿走了公司的股份,用卑劣的手段争夺合作伙伴,还差点杀了我。” 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说的很快,不用思考。 能看到他脸上带着屈辱和愤怒,还有一丝余悸。 陈益略微沉吟,道:“股份?合作伙伴?辉生集团在认认真真的做化妆品生意吗?” 齐卫海:“前几年是这样,公司在发展阶段,他们需要急剧扩张,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说出来不怕陈队长笑话,当时在焦城,提起化妆品可没有人不知道我们腾跃啊,可惜现在已经没啥存在感了,照这架势用不了几年,我们腾跃就得倒闭,倒闭之前……说不定武德山还会低价收购。” 说到最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既无奈,又迷茫。 陈益道:“齐先生放心,很快就会过去的,说说武德山差点杀了你的事情吧,具体怎么回事?” 提起这件事,齐卫海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道:“他……他把我吊在粉碎机上面,我的脚距离粉碎机只有一厘米啊,这把我吓的……我只能在合同上签字。” 陈益:“什么时候的事?” 齐卫海:“四五年前了吧。” 陈益:“那时候齐婷和梁易谈恋爱了吗?” 齐卫海:“还没有呢。” 陈益:“关于辉生集团的事情,你和梁易交流过吗?” 齐卫海:“他倒是来问过我,但当时我不敢和他说太多啊,还提醒他不要再查辉生集团了,闹了点不愉快,现在回想起来……是我太懦弱了。” “陈队长,你们已经抓了武泽判死,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武德山了啊?” 陈益点头:“当然。” 齐卫海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如果需要我作证的话,我……我可以,不过还是希望陈队长能派人保护我,我不是胆小啊,就是……就是……” 陈益表示理解:“好,没问题。” 他觉得齐婷和他父亲的性格不太一样,倒也正常,齐卫海经历的事情更多,而齐婷目前看起来并未受到任何波及。 作为齐卫海的女儿,梁易的女朋友,处在旋涡的中心,算是……幸运吧,很幸运。 齐卫海欣喜:“多谢陈队长。” 陈益:“齐先生客气了,问一下,八门仓听过吗?” 他现在逮到一个人就想问问。 “八门仓?”齐卫海微愣,继而皱眉沉思。 见状,陈益目光一凝,身体也直了起来,对方好像知道。 思索良久后,齐卫海开口:“我觉得有点耳熟。” 陈益当即道:“耳熟不够,仔细想想。” 齐卫海又想了一会,最终是摇头:“抱歉陈队长,我就是觉得耳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估计是很多年前了吧。” 陈益:“是一个地名吗?” 齐卫海:“不知道,没有印象了。” 陈益失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听过八门仓的,却没有实质性的答案。 不过……也算是多了一条线索和推断依据。 首先,八门仓绝对存在,两个和辉生集团有关联的人都提到了八门仓,不会是假的。 其次,齐卫海听说过八门仓,会在哪里听说呢?生意伙伴,还是亲朋好友? 地图上,不存在八门仓。 网络上,也没有八门仓痕迹。 这种情况下,只能是口耳相传了,而且关注度很低,没什么存在感。 陈益感觉现在对八门仓已经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就差临门一脚。 再多一点线索,也许就能强行推断出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看着安静下来的陈益,齐卫海迟疑:“陈队长,这个八门仓,和辉生集团有关系吗?” 陈益抬头:“还不清楚,可能有关系吧。” 齐卫海哦了一声,没有多问。 陈益开口:“齐先生,关于八门仓还希望您能认真回忆回忆,如果想到什么的话,随时打电话告诉我。” 齐卫海:“行,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陈益:“武勇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齐卫海:“武勇是个狠人啊,前几年南平港的关彩亮死活不签转让合同,后来就被车给撞死了,这能是意外??” “和关彩亮相比,我可真是命大,但我和他没打过交道。” 又提到了南平港,这个地方还真是辉生集团的战略要地。 不过当调查组踏进焦城那一刻,南平港肯定是全部清空了,不会有明显的线索留下,否则他也不会让姚槐去巡查。 再过几天,可以去看看了。 当南平港彻底失去警惕,以为调查组不会在上面浪费时间后,也许能有意外收获,主打的就是一手出其不意,不给敌人判断意图的机会。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外出走访 陈益离开了齐卫海的公司。 有收获,但是不多,至少在秦飞看来是这样子,但陈益内心在想些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下午,市局。 武勇的位置终于再次出现,是通过天网监控锁定的,而不是手机定位。 据何时新所说,武勇的手机他判断应该是随身携带,但定位信号时强时弱,偶尔还会彻底消失,所料不错的话,是屏蔽干扰。 “反定位技术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只要想做,是很容易实现的。”何时新解释了这件事。 通信科,陈益微微仰头看着大屏幕,说道:“真跟我们玩上谍战了,把所有位置标一下。” “好。” 何时新操作电脑,很快,偌大的焦城地图上,光点闪烁,一部分密集,一部分稀疏,中间还有面积不小的空白。 陈益扫了一眼:“放大,连线,往更远的地方虚线延长。” 何时新地图放大,红色的线条彼此相连,虚线交叉点最多的地方,是市区外围的乡镇村子,比老城区还远。 “右上角继续放大。”陈益开口。 何时新继续放大地图,显示出了几个村子。 这是高清卫星地图,只要存在必然能看到。 “好像没有类似仓库的地方,很正常。”何时新看了一会,说道。 陈益没有说话,视线放在其中一个村子上。 “长留村,那是武德山的老家吧?我记得资料是,确定一下。” 何时新迅速调出武德山的详细资料,点头道:“没错,他的老家确实是长留村。” 陈益:“把长留村继续放大。” 何时新滑动鼠标,整个村子的格局按照不大不小的比例尽收眼底。 有平房,有瓦房,有二层小楼,和其他村子差不多,但还是没有发现类似仓库的地方。 陈益思索了一会,转身:“我出去一趟,继续盯着他们。” 何时新:“行。” 陈益离开通信科路过办案大厅,秦飞跟了上来:“陈队,去哪啊?” 陈益边走边说道:“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了,去协助老何把工作做好。” 秦飞:“是,陈队。” 陈益离开市局开车往郊区赶去,在武德山已经心乱惊慌的前提下,任何巧合都不能当做巧合。 武德山的老家是长留村,而武勇这两天疑似在长留村逗留,这其中怕是有点问题。 不管事实如何,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能放过任何可能,但他不准备直接进长留村,而是去它附近的村子先侧面了解了解。 之前敲山震虎已经可以了,现在要避免打草惊蛇,一切行动需慎重。 开车一个多小时,车辆拐进了一条限宽水泥路,只能通过小型车。 路况很差,地面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裂缝,车速已经快不起来了,这应该就是禁止大型车驶入的原因,可惜晚了,路已经坏掉。 陈益也不着急,慢悠悠开着,不时打量四周。 有板材厂,有养猪场,有养鸡养鸭场,期间还看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鞋厂。 这里不是长留村,而是昌黎村,很有底蕴的一个名字,从随处可见的厂子看,这个村子发展的还不错,村民的就业问题不必担心,平时种地的间隙,还能打工补贴家用。 晃晃悠悠颠簸了十分钟后,陈益开车到了村头。 他把车辆随便在附近空地一插,停车开门。 村头的大爷大妈组成了村里的最高情报中心,陈益的目标就是那里。 年龄越大的人,知道的东西越多,年轻人很少会了解某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陈益摸了摸烟盒,确定够之后,大步来到村头。 有坐在那里抽旱烟的,有陪孙子玩耍的,有拄着拐杖笑容满面聊天的,大概十几人。 他们有的自带马扎,有的席地而坐,有的霸占了为数不多的平滑石头。 每当有人经过,这些老人的视线都会跟随许久,让路过的人颇为尴尬。 片语之间身败名裂,这八个字可不仅仅是调侃。 这些大爷大妈闲着没事,天南海北的胡扯,想象力极为丰富,经过这里还真需要勇气。 “刚才那是老刘家的孩子吧?都二十七了还没个对象,得给他张罗张罗啊。” “张罗啥啊,这孩子不正干,前几天还听说他和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亲嘴,那女的年纪都赶上我闺女了。” “啊?那不差辈了啊。” “所以说不正干啊,别张罗了,这孩子废了。” “哎……你说这事整的。” 刚刚靠近,陈益就听到了此番对话,当即觉得有些好笑。 人家就是路过而已,十秒钟的时间从老刘家的乖孩子,直接变成了废物,落差很大。 关于这件事的真实性,怕是有待考证。 老刘家的孩子? 可怜啊,你的名声算是完犊子了。 见得又有一个年轻人过来,所有大爷大妈齐刷刷转头,那平静中带着审视的目光,连陈益都升起一丝落荒而逃的欲望。 “呵……呵呵。” 陈益干笑,心想我又不是伱们村的,我怕个毛啊。 “这孩子长得真俊,哪个村的啊?”不等陈益说话,其中一位老太太率先开口,她仿佛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陈益敷衍了一句:“隔壁村,隔壁村。” 他下意识远离了那些女性,向坐在石头上的几位老大爷靠拢,蹲下的同时掏出烟盒。 “今天天气不错啊,抽烟抽烟。” 陈益将烟一一递了过去。 老大爷不认识这种烟,直觉上感到很稀罕,眉开眼笑的接过,偶尔尝尝也是好的。 只要你会抽烟,不论年龄,香烟就是拉进彼此关系的第一步。 点燃香烟后,几位老大爷看陈益顺眼了不少。 “小伙子,哪个村的啊?” 陈益胡编了一个。 “哦……” 之前抽旱烟的老大爷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烟杆:“怎么到我们村了啊,来找人还是等人?是谈了个姑娘在我们村吗?” 他估计是受到了那些大妈的影响,三句之内不离谈对象。 细细想来,聊年轻人除了聊谈对象之外,也没啥可聊的了,其他的又不懂。 在哪上学?在哪工作?赚多少钱?他们不关心。 陈益笑道:“我在这等个人大爷,不是对象。” 老大爷又哦了一声,说道:“那你有对象吗?” 陈益:“……” “有了,大爷。” 说完,他佯装看了一眼北方,转移话题:“长留村那边听说发展挺不错啊,不少人赚到钱了。” 这句话纯属胡诌,强行尬聊。 老大爷抽着香烟,乐呵呵道:“有的人赚钱容易,有的人赚钱难啊,像我们这样的,一年下来能赚个万八千就算好的。” “长留村那边……这几年确实有钱了不少,听人说经常有轿子进进出出的。” 另一位大爷开口:“可别提长留村了,排外的很啊,都不让进,以前还能去买点特产货,现在是买不着喽。” 陈益问:“为什么不让进啊。” 大爷回答:“谁知道呢,可能是做什么生意发了财,不想让别人知道吧,也正常,我要是赚了钱,我也不让别人知道,闷声发大财啊。” 旱烟大爷调笑:“老李头,就你还发财呢,年轻的时候去厂子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盖了个养猪场,刚买来猪仔就让人家把养猪场给推了,赔了老多钱,到现在还是一个穷光蛋。” 老李头瞪眼:“你好?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早年帮人取名赚了点钱,生了四个孩子都不带把,我至少有俩儿子吧?” 旱烟大爷如同被揭了短,勃然大怒:“都什么年头了还重男轻女,我有四个闺女我骄傲,年年给我送的烟酒到死都用不完啊。” 老李头戳穿:“那你还抽旱烟。” 旱烟大爷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陈益暗叹,这四个女婿也一般啊,不说多孝顺,最起码烟酒得长供。 果然,农村重男轻女还是有道理的,思想不仅局限于老一辈,还有村里年轻的女孩,觉得嫁了人就算改了姓,责任感薄弱。 换做儿子的话,肯定更加上心,当然这只是相对的,小棉袄这个词也不是白来的,女孩心思更细腻,这主要看个人。 总体来说,偏远地方还是更依赖儿子。 “女孩挺好的,我就喜欢女孩。”陈益打圆场。 他说的是真心话,确实喜欢女儿。 闻言,旱烟大爷找到知音:“你看你看,还是年轻人懂,老李头你懂个啥。” 陈益颇为无奈,本来在聊长留村,结果话题直接莫名其妙偏到了生男生女。 “大爷,长留村是什么时候开始排外的啊?”陈益将话题带回。 旱烟大爷说道:“改了名之后吧?我记得是。” 陈益:“改名?以前叫什么名字?” 旱烟大爷笑道:“你算是问对人了,当时改名的时候我还去凑热闹了呢,我就是干这一行的啊。” “以前叫武家村,里面姓武的人很多,后来商量着改名,商量了很久也没个结果。” “什么清酒村,杏花村,柴北康村,幸福村,八门仓村,大舍村,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最终敲定了长留村,也还不错吧,可惜不是我取的,不然能赚一笔。” 老李头笑道:“白去一趟。”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夜访长留村 当两位老大爷的声音落下后,陈益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八……门仓村??”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来之前他并没有奢望能在走访过程中,得到八门仓的准确情报,现在它自己冒出来了。 不放过任何可能,不放过任何线索,原因就在这里,你永远不会知道案件的重大突破,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也许很久,也许就在……下一秒。 旱烟大爷转头:“咋了小伙子?” 陈益问:“八门仓这个名字是谁提出来的?” 旱烟大爷吧嗒嘴里的香烟:“早忘了,当时那么多人呢。” 陈益慢慢站起身。 这就是所谓的八门仓吗?长留两个字过于招摇,所以用八门仓取代? 未来就算被人得知八门仓这三个字,也很难对号入座。 早年淘汰的名字,谁又能查到,这次能在一个老大爷嘴里得知,虽然是线索指向,但多少也带点运气。 “八门仓这个名字怎么来的啊?”陈益又问。 旱烟大爷说道:“年轻的时候听人聊过,我们这片地方古时候好像是个仓库,仓库很大,大到有八个门啊,所以叫八门仓。” 古代仓库? 陈益眉头一挑,这件事的真假性还真不一定,网上根本搜不到关于八门仓的信息,如果是古代仓库的话,应该会有历史记载才对。 不过历史这个东西本来就不是全面的,永远存在未知的点,不然考古学也就失去了意义。 这个问题不重要,他也就是随口一问。 旱烟大爷看着陈益,笑起诸多皱纹:“小伙子,你对八门仓感兴趣?” 陈益:“闲聊,闲聊而已。” 他又蹲了回去,继续和老大爷聊长留村,期间不停的递烟,对方也没有一直抽,多余出来的就卡在耳朵后,不会拒绝和浪费。 许久之后,他告辞离开。 此行收获极大,现在已经可以怀疑长留村就是梁易口中的八门仓了,再加上长留村排外的属性,那么村内极有可能存在违法犯罪行为。 辉生集团靠走私发家,长留村,是个走私村吗? “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益发动汽车。 既然来了,距离也就几公里,不去瞅瞅真是说不过去。 当然,他不会现在去,要等晚上再说。 给何时新发了一条信息后,陈益将手机静音收起,离开了此地。 夜幕降临之前,陈益随便找了一个餐馆填饱肚子,养精蓄锐后,开车向长留村靠近。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周围根本找不到任何车辆,以防万一陈益连车灯都没有开,小心翼翼行驶着。 还没走多久,陈益似乎看到了什么,目光微凝,没有犹豫立即猛打方向盘拐进了一片田地,底盘的摩擦声铿铿作响。 陈益打开车门下车,看向不远处。 有监控摄像头,而且不止一个,这绝不可能是道路监控。 “这么谨慎。” 想了一会后,陈益钻进车里拿出手枪检查子弹。 这不是他的配枪,焦城市局提供的。 咔! 弹匣推进,陈益将手枪收起,不再走村路,选择了绕远。 从这里已经能看到长留村的灯光,黑暗下偶尔可见升起的炊烟,现在已经不早了,还有人在做饭。 陈益猫着身子走的很慢,不时抬头看向上方寻找摄像头,他已经看到五六个了,几乎将整个村子外围无死角覆盖。 只要有人贸然闯入,绝对会被监控拍到。 “安全等级越高,问题越大。” 陈益已经确定这个长留村百分之百有情况,具体的需要进去看看。 能进村子的路很多,八方皆可,因为需要绕行监控摄像头,陈益左拐右拐,用了一个小时才靠近民房。 前方,有两名男子正站在那里抽烟,昏暗的月光映照出他们的身影。 这已经不是陈益所见的第一波人了,在进村的必经之路甚至沟叉附近,都有人在站岗。 “有意思,这是把村子变成私人基地了。” 陈益盯着那两名男子看了一会,不准备打草惊蛇,再次绕路来到民房墙下,左右看了看,随即手脚并用轻松翻进了院子。 进村的每条路都有人守着,想进去必须通过民房。 在确定这户人家没有养狗后,陈益跳下落在了院子里。 刚刚落地,主房门打开,一名男子叼着香烟朝厕所的位置走来,陈益贴在墙上隐入黑暗。 很快,该男子提着裤子又返回了正房,嘈杂声响起,应该是在喝酒聊天,不下四个人。 陈益摸了过去,静静听着。 “这洋酒真难喝啊,还不如我们以前的地瓜烧呢,你们说有什么稀罕的,这么贵。” “哈哈,真是活该伱穷啊,这酒在外面可都是有钱人喝的,他们买可贵了。” “人傻钱多,价格差了那么多倍,德山挺有本事的,这几年带我们发了不少财。” “喝多了吧你?德山是我们叫的吗?小心被人听到。” “行行行,德叔行了吧,他辈大,我也不吃亏,话说最近到底怎么了,也不干活也不让卖东西,天天窝在家里。” “帝城有人来查了。” “查什么?查我们啊?” “废话,不查我们查谁。” “真是闲的,赚点钱容易么,咱们又没杀人放火。” “你懂啥,这要放在三四十年前,咱属于投机倒把罪了,要坐牢的。” “早放开了,哪还有投机倒把。” “现在不叫投机倒把了,叫走私,你是不是傻,德叔平时教的没听啊?小心被骂。” …… 陈益在门口听了一会,动身离去,已经完全确定这个村子是个走私村,家家户户没有干净的。 长留村,八门仓。 明白了。 焦城一案的调查进度条,来到了百分之九十,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未来在地图上,不知还会不会有长留村这三个字。 陈益没有走,离开这家后继续前往下一家,长留村不是很大,从村东到村西步行也就十几分钟,是个小村子,不过他走起来要慢很多。 路上偶尔能遇见闲逛的村民,他都选择远远躲开不暴露行踪。 装成本村人的主意可不怎么好,现在的长留村,恐怕一只陌生猫狗进来都能被人认出。 时间来到凌晨一点,陈益逛了大概三分之二,期间每路过一户人家,都要溜进去听听。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长留村没有老人和小孩,是不是真的没有他现在无法确定,至少目前为止一个都没见到。 奇怪吗? 不奇怪。 老人孩子是不稳定因素,既不能干活又容易坏事,所以搬出去是最好的,享受城市楼房的舒适,享受现代化服务,享受更好的医疗和教育条件,还能保证长留村安全,一举两得, 陈益还没有准备离开,因为他并没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长留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带着村民一起发财,村子能给武德山带来什么帮助呢? 他可不会认为武德山是念旧,也不会认为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安全系数如此之高的长留村,肯定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 比如,作为仓库使用。 比如,作为交易场所。 陈益挨家挨户的“访问”,最终是来到了村子深处,能明显的感觉到监控更多了,这给他继续前进带来不小的难度。 但也仅仅是难度而已,除非能做到真正意义的无死角,否则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路过田地的时候,他还发现几伙人正挖坑埋着什么,干的热火朝天。 这些人根本不担心安全问题,警惕性很低,陈益担心被发现就没有靠的太近,只能看清所埋的东西是箱子,至于箱子里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这个节骨眼忙乎,大概率是武勇授意的。 武勇的上面,就是武德山。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武德山的话,会考虑断臂求生,该销毁的证据都销毁不计损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那么,埋的东西是什么? 是无法销毁的,还是过于珍贵舍不得的,还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偷埋呢? 他观察了一会,后退绕离。 时间缓缓过去,最终,陈益靠在一处拐角墙后,视线看着前方建筑。 这是一座三层小楼,外观简洁大方,就是普通的乡村特色风貌,整个长留村也不止一座。 但,眼前的小楼要“大”很多,带着古怪。 不仅是面积上的大,还有设计的不合理,之前在市局通过卫星地图俯瞰的时候没发现不对劲,此刻近距离查看就感觉到问题了。 陈益盯着建筑看了许久,配合之前掌握的俯瞰图,脑海中自动构造整体建筑格局。 院子小,内堂大,窗户也是全封闭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虽然没有人守着但监控多的离谱,已经达到了全覆盖,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去看看是不可能的。 “要是带老何来就好了,他应该有办法。” 陈益心中自语,放弃了强行进入的打算。 一路走来,他带着希望去寻找梁易的踪迹,但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可能是查漏了,也可能梁易的下落和长留村没关系。 长留村标签明显,应该就是武德山的大本营,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里打掉。 只要对这里进行地毯式搜索,会有更多收获。 粗略估计,需要二百以上的警力将长留村包围,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陈益知道了八门仓 陈益在三层小楼附近逗留徘徊了将近一个小时,确定真的没有机会后,选择离开。 他原路返回,安全离开长留村,安全上了车。 此次夜访长留村前后用了数个小时,收获可以说达到了预期,只要时机成熟,便可将其连根拔起。 坐在车里,陈益点燃了一根香烟,透过玻璃看着前方的村落,他着实没想到武德山能整合一个村,做起了“土皇帝”。 这样的话,牵扯的人就更多了,需要和顾景峰说一声,讨论这个问题。 当一根香烟抽完,陈益打开车窗将烟把扔出窗外,启动汽车离开。 他没有回住处,而是直接去了焦城市局。 这个点只剩下了值班的人,陈益停好车后径直来到办案大厅,让他意外的是何时新没有走,秦飞也没有走,都选择睡在了这里。 两人睡的很浅,听到脚步声便是微微抬了抬身子,看到是陈益,连忙从折叠床上坐了起来。 “陈队。”秦飞说道。 “回来了。”何时新也是开口。 陈益点头,给自己接了杯水,道:“怎么没回去睡?” 何时新笑道:“得随时盯着武德山和武勇的位置,回去不放心啊。” 陈益走了过来:“是担心我的安全吧,放心,没有把握我不会以身犯险的。” 嗯? 何时新听出了其他意思:“有收获?” 陈益:“有。” 说完,他来到桌前找到一张八开白纸铺开,拿起笔在上面标出一个符号。 何时新和秦飞来到左右两边,看着陈益的动作。 长留村。 陈益写下了三个字,轻点纸张说道:“这里应该就是八门仓了,我去问过,长留村以前是武家村,后来改名的时候,八门仓是其中一个备用名,我想应该是为了安全起见,武德山他们才一直将长留称之为八门仓。” “效果很显著,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的运气很好,问对人了。” 听着陈益的话,何时新吃了一惊:“长留村就是八门仓?整个村子都是窝点吗?” 陈益:“嗯,我进去了,安全问题他们很重视,监控安装的简直比天网还要密集。” 何时新:“越重视安全,问题越大啊。” 陈益:“没错,是这个道理。” 何时新:“有什么发现吗?” 陈益:“家家户户都涉嫌走私,现阶段属于静默期,武德山应该是发话了,但只要将这里包围,必然能将武德山和武勇给送进去,那么多人,光口供也够了。” “现在,我们基本可以随时行动,等明天我去见一见顾组长,端掉这个地方。” 何时新微微点头,问:“只动长留村吗?” 陈益提笔再次标出一个符号,写上了南平港,又分别标出武德山的家,武德山的公司,以及武勇的海鲜市场和房地产业。 写完后,他开口:“动的话,当然要以雷霆之势覆盖所有地方,特警刑警民警同时出手,刑侦经侦治安缉私彼此合作,用最短的时间,将辉生集团所有违法产业连根拔起。” 何时新感受到了指挥难度,说道:“保密工作得做好啊。” 陈益:“对,到时候行动计划前半个小时告知,手机前十二小时没收,尤其是缉私那边,让段泉负责,经侦和治安大队你负责,派出所由秦飞负责,我带着特警和他们硬碰硬。” 穷山恶水出刁民是认知偏见,但某种程度上还是具备一定道理的,长留村的那些人,恐怕不会乖乖听话。 何时新:“我听你安排。” 反观秦飞就有些慌了,他从民警变成刑警也没多长时间,让他指挥那么多派出所,万一搞砸了可怎么办。 慌了几秒后,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脏加快跳动的速度,陈益对他如此信任,他当然要全力以赴。 这种时候,可不能说“我不行”这三个字,不然以后回到阳城,自己还有脸待在市局刑侦支队吗? “听陈队安排。”秦飞道。 陈益看了秦飞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外围的清扫工作难度已经很低了,他相信秦飞能完成。 扔掉手中的笔,他开口:“一周之内完成这件事,端了长留村扣了人,其他尾巴我们慢慢查,老何,继续盯紧武德山和武勇。” 何时新:“明白。” …… 清晨,陈益来到焦城大楼,面见刚刚吃完早饭的顾景峰和莫建同。 陈益自从来了焦城后一直在忙,他们当然也不可能闲着,调查组内不乏精英,现在已然有了收获。 “邱成泰和武德山有联系?” 陈益倒也不惊讶,意料之中的事情,等抓了武德山,后续的问题就变得简单很多了。 顾景峰微笑:“陈益,这次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了吗?” 陈益点头:“当然,我找到八门仓的位置了,是一个叫长留村的地方,我潜进去看了看,是一个走私村,全村上下不见老人和孩子,家家户户都涉嫌走私犯罪和非法交易。” 此话让顾景峰脸色凝重起来,身旁的莫建同也是皱起眉头。 他们看待问题的角度和陈益不同,整合了一个村子,这跟占地为王没什么区别,要是放在几十年前,军队早就开过去了,连查都不用查。 “原来根节在这里……”顾景峰低声自语。 莫建同看着陈益道:“你有什么想法?” 陈益回答:“尽快打掉越快越好,没必要和他们玩无间道的游戏,既然有了线索,直接推平。” 莫建同决定不了,看向顾景峰,后者第一次对陈益的建议有所迟疑:“我们才来没几天,确定要搞大动作了?不再查查,多一点把握?” 陈益:“我个人认为没必要。” 顾景峰沉默下来,眉宇间露出思索之色。 半响后,他说道:“攻破了长留村,辉生集团也免不了吧?” 陈益点头:“当然,同时行动全部端了,不让一人漏网。” 顾景峰再次沉思起来。 他是调查组的组长,需要从全局考虑,目光不会只放在辉生集团上面。 一旦展开抓捕行动,会在整个焦城引发地震,后续可能造成的影响都要提前准备好应对方案。 陈益带来的消息过于突然,他需要认真分析利弊,慎重做决定。 不知过了多久,顾景峰抬眼看向陈益,说道:“用人不疑,就听伱的,焦城警力全部由你指挥,行动过程不用再上报了,我只看结果。” 陈益神色肃然:“是,顾组长。” 顾景峰:“陈益,此次行动非同小可,一定要慎重再慎重,计划制定的全面一些,把容错率提到最高,否则一旦出了岔子,我这边就难办了。” 陈益:“顾组长放心,那我先回去了。” 顾景峰:“嗯。” 陈益返回市局,第一时间把段泉叫到了会议室。 对于这个人,陈益有赌的成分,也最好了最坏的打算。 还是那句话,焦城警方不可能一个人都不用,那不现实。 “陈队长。” 段泉坐了下来。 陈益递过去一根香烟,开门见山:“段支,我需要你节制缉私,命令即刻下达,具体行动内容到了时间我会告诉你的。” 段泉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要有行动了吗?” 陈益看着他,没有说话。 段泉反应过来:“抱歉,是我多嘴了,缉私那边我虽然不熟悉,但大家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我完全服从调查组的命令,尽全力完成任务,出了问题陈队长不必客气,从重问责。” 陈益言简意赅:“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段泉经验丰富的很,对他不必有太多提醒,这可是常年和毒贩打交道的人,不是一般警察能比的。 当天下午,武家别墅。 武德山和武勇坐在客厅,商讨后续的应对策略,他们知道陈益一定把他们盯的很紧,稍微动一动都要小心再小心。 “爸,武泽那边……” 聊了一会后,武勇忍不住提起武泽。 武德山皱眉:“难办啊,我们不敢动,朋友自然也不敢动,只能等调查组走了再说。” “没执行死刑,我们就还有机会。” 闻言,武勇点了点头,看武德山的状态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担心,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承诺。 就是不知道……是敷衍还是真心实意。 此时,武德山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他解锁看了一眼,起身上楼。 武勇没有多问,端起茶杯喝着,这种事他早已习惯,该知道的父亲自然会告诉他,不该知道的少问。 来到书房,武德山换了另一个手机拨通号码。 “喂?是我。” 对方:“陈益知道了八门仓,昨晚独自一人离开市区凌晨才回来,今天直接去了焦城大楼,怎么回事?” 武德山脸色突变:“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八门仓的?” 对方:“这句话该我问你,保密工作你怎么做的?” 武德山解释:“八门仓连武泽都不知道,除非武勇把我卖了,否则不会有人知道八门仓的。” 对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武德山略微沉默,说道:“就算他知道八门仓,也找不到地方啊,地图上根本没有,不用担心。” 对方:“死的最快的永远是过分自信的人,马上去重复调查八门仓所有的监控,再把人撒出去问问,重点是附近的村子,确定是否有人打听过八门仓。”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包围长留村 武德山脸色难看的下了楼,他没有想到陈益竟然能在短时间内知道八门仓这个地方,着实有点邪门。 他不相信对方是自己查到的,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会扯到八门仓,这才来焦城几天啊,肯定是别人告诉他的。 会是谁呢? 梁易? 他很快想到了这个人,特么的! 梁易跟他们斗了好几年,能得到“八门仓”这三个字他并不奇怪,只要跟苍蝇似的天天围在他们身边,早晚能偷听到。 “怎么了爸?” 客厅,武勇看到武德山脸色不太好,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难道哪里出问题了? 现在这个节骨眼,出一丁点问题都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武德山来到客厅皱眉想了想,随即看向武勇:“梁易在银行保险柜存的东西,没有提到八门仓吧?” 武勇:“没有啊,我都仔细检查过了,就是关于走私的一些证据,已经全部销毁了。” 武德山:“那可真是奇怪啊。” 武勇:“爸,到底怎么了?” 武德山坐了下来,说道:“得到消息,陈益知道了八门仓,并且有可能查到了八门仓的位置。” 闻言,武勇吓了一跳:“不……不会吧?!” 武德山:“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小心一点吧,你马上让下面的人查一查八门仓的监控,查的仔细点,再多派点人到附近问问,看看有没有陌生人打听过八门仓。” 武勇掏出手机:“好,我知道了。” 他刚要拨通电话,武德山不知想到了什么,打断道:“等等,我感觉不对,你亲自去督促。” 武勇不会拒绝父亲的指令,站起身:“行,我这就过去。” 武德山:“小心点,咱们的位置肯定被陈益盯得很紧,多绕点路确保安全,手机信号也要注意。” 武勇:“我知道了。” 武德山又嘱咐了一句:“还有,如果发现异常,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疑,立马把加工厂毁掉烧了。” 武勇目光一凝:“烧了?” 武德山道:“烧了可以再建,设备材料可以再买,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陈益这小子古怪的很,不能冒险。” 武勇咬牙:“行!” …… 焦城市局。 正在盯着手机信号和监控的何时新,突然一激灵,从椅子上坐起身,没有犹豫,立即拨通了陈益的电话。 很快,陈益开门走了进来。 “什么情况?” 何时新说道:“武勇又动了,从武家别墅出来的,看似目的地不明确,但这恰恰说明他的目的明确。” 陈益明白何时新的意思,武勇要是单纯外出吃个饭喝个咖啡,那就不必遮遮掩掩,而漫无目的,就是在掩饰真实的目的。 “离长留村越来越近了。”何时新继续道。 这个近只是相对的,实则距离长留村还有十几公里。 陈益眼神微眯,盯着几个画面来回看着,习惯性掏出烟盒。 当烟雾升腾而起,他开口:“知道我单独离开市区不难,知道我凌晨返回不难,知道我早晨去了焦城大楼也不难,凭借这些信息,会不会怀疑我已经掌握了八门仓呢?” 何时新转头:“应该不至于吧?他们这么聪明?” 陈益:“假设他们已经猜到了呢?” 何时新想了想:“如果他们已经猜到了的话,那武勇此次去长留村,就是去确定这件事,或者准备后手?” 陈益没有马上说话,脑海中回忆昨晚夜访长留村的情况,他有把握自己绝对没有被监控拍到,唯二的变数就是开车和旱烟大爷。 如果有人说,曾经有陌生车辆在附近逗留,如果他们在周边村子询问,是否有人打听过八门仓,且问到了旱烟大爷。 那么,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确实在查八门仓,并且已经查到了。 “以防万一,马上行动!不跟他们玩了。” 说完,陈益当即转身离开,并掏出了手机。 “马上行动??” 何时新惊了一下,他知道这四个字代表什么,连忙跟了出去。 本来的计划是三天或者五天,期间还要突击南平港以及调查武勇名下所有产业,等信息掌握的差不多了再动手,而现在因为武勇的突然外出,让陈益毫不犹豫的改变了主意。 如此的话,行动保密就失去意义,要的就是快,手机也不用没收了。 就算有人通风报信,当武勇他们接到电话的时候,警察就已经站在了面前。 “喂?马队长。” “集合所有特警,一个小时后包围长留村,入户控制所有人不论男女,每个房间都不要落下,有异动反抗者就地按倒,胆敢持械袭警者直接开枪!” “我带着刑侦支队的人,随后就到!” 马斌声音凝重:“是,我马上集合队伍!” 他感觉血液有了沸腾的征兆,做了这么多年特警,说实话还从未参加过如此重大的行动。 直接包围一个村? 好家伙,这个村到底干了什么。 “老何!”陈益回头,“带经侦和治安大队控制辉生集团,审问上下所有人,调查所有文件!还有,逮捕武德山!” 何时新:“明白!” 陈益看向秦飞:“秦飞!集合附近十个派出所民警,控制审问武勇名下所有产业的每一名员工,包括海鲜市场,反抗者采取强制措施铐起来!任何违法违规行为都不要放过!” 秦飞始料未及,还不等他回应,陈益脚步不停直接去找段泉了。 他很懵,懵的很彻底,但再懵也得干活,硬着头皮都得上。 办公室,陈益推门而入:“段支。” 看到是陈益,段泉连忙起身:“陈队长。” 陈益:“段支,让你的人配合缉私控制南平港,所有工作人员一一调查审问,伱带着剩下的缉私警随后赶往长留村!即刻行动!缉私那边以调查组命令节制,有违抗者就地停职!” 说完,他也不等段泉说话,转身就走。 段泉和秦飞一样,也懵住了,不明白为何会如此突然。 他执行力很强,短暂的愣神后立即拿出手机集合人手。 能感觉的到,一场遍布焦城的乌云已经开始笼罩,这绝不仅仅是一阵风那么简单,暴雨即将倾盆。 五分钟后,陈队带着刑侦支队所有外勤快步走出市局,无数车门打开,众人接连上车,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警车排成长龙迅速驶出市局。 特警支队,马斌的速度也很快,三辆大型运警车疾驰在路上,每辆车核乘五十人,一共一百五十人。 半个小时后,段泉带领缉私警同样在路上全速前进,车内警员反应各不相同,有疑惑,有振奋,有忧愁,还有害怕。 三方的目标,都是长留村! 武家别墅,武德山已经得到了消息,当他听完电话那头的内容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额头上都是有细汗冒出。 对方说完后开始骂街:“武德山!!你特么的到底干了什么!陈益那小子亲自带队,几百号警察去了长留村,一人一脚都能把那里踏平!长留村到底怎么回事!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武德山咽了咽口水:“长留村是我存货的地方啊。” 对方:“放屁!!要是仓库你瞒着我干什么?给老子说实话!你除了走私是不是还干别的了!!” 武德山也怒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能给我争取时间吗??” 对方:“争取你妈!我能有什么办法??所有特警刑警民警缉私提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陈益一条命令全部调动,再有十分钟就要到地方了!” “我不管长留村有什么,现在赶紧给我跑!跑不了就先躲起来!” 嘟嘟嘟。 电话挂断。 武德山呆呆的站在那里,手机依然贴在耳朵上,整个人有晕倒在地的趋势。 到底……什么情况? 就算陈益真的找到了八门仓,那不是昨晚的事情吗?今天刚刚去了焦城大楼,就算是行动也得几天时间准备啊,这也太仓促了吧! 王八蛋,你特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坏了!武勇还在那呢! 想到这件事,武德山赶紧拨通武勇的电话,但显示不在服务区。 他差点忘了,为了躲避警方的定位,武勇现在每次外出要么不带自己手机,要么都会屏蔽信号。 本来是防陈益的,现在防到自己了。 不过也无所谓,长留村里还有其他人能联系。 与此同时,早已赶到长留村的武勇已经安排好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清查昨晚的监控,第二件事询问周围的村子,确定有没有人打听八门仓。 负责昌黎村的手下已经来到了村头,正在追问坐在这里的旱烟大爷等人。 这几个老大爷闲来无事,每天都会坐在这里。 “长留村那边的啊,真是不容易见到,咋,舍得出来了?”有大爷阴阳怪气。 为首的男子冷声道:“别说废话,这两天有没有陌生人打听过八门仓?” 大爷:“不知道。” 男子掏出几张钞票。 大爷:“这也太少了吧。” 男子继续往外掏,差不多有十几二十张。 看到这么多钱,旱烟大爷笑了:“太客气了,昨天倒是有个小年轻来过,我和他聊起了长留村改名,好像提到了八门仓村。” 闻言,男子当即变脸:“老东西你闲的是吧!不想活了?!” 旱烟大爷不满:“怎么说话呢?长留村的人真是一点礼貌都不懂!” 男子:“我看你就是不想活了!!” 说话的同时,他抬脚就要踹上去,此刻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猛地转头。 不远处,运警车闪烁警灯行驶而来,路虽然难走,但速度并不慢。 车辆迅速冲过昌黎村村口,向长留村赶去。 看着警车的后尾灯,男子张大嘴巴,最终吐出两个字。 “卧槽!!” 另一边,还在长留村舒舒服服喝茶的武勇,被村里人的一句话直接呛住,茶水全部喷了出来。 “勇哥!德叔让你赶紧离开村子,说陈益带警察来了!” 武勇吓得原地蹦起:“这尼玛!” 他没有任何犹豫,冲出房门自己上车,连司机都不顾了,踩动油门就跑。 对父亲,他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对方既然传来了消息,那就一定是真的! 可惜的是,他刚刚离开还没有一百米,就被一辆运警车给拦住了去路。 三名特警持枪迅速下车,快步走来的同时枪口直指驾驶室。 “下来!” “下来!” 面对特警的包围,武勇脸色极为难看,没有办法,他只能拉开车门举着双手走了下来。 “别乱动啊。”特警警告。 武勇沉默,他当然不敢乱动,这可是特警啊。 车辆继续前进,三名特警押着武勇在后面跟着,等待陈益的到来。 这只是其中一辆,另外两辆已经从其他方向开进了村口,当车门打开的时候,数十名特警接连下车,留下两个站岗后,冲进了村子。 “别动!!抱头出来!快点!” “别动!老实点!” 有村民愤怒:“干什么!凭什么抓人啊!别碰我!” 他的声音刚落,面前的特警直接将其撂倒,并带上了手铐。 “警察打人啦!!” 没有人理他。 特警的速度极快,分批搜查每一个房子,将所看到的每个人聚集在了外面,持枪看管。 村头,武勇默默看着这一幕,表面虽然淡定,但不停抖动的眼角表明他的内心极为不平静。 他没想到陈益竟然真的找到了长留村,更没想到陈益的速度会这么快,比他们的情报还快,刚要核实这件事,人就来了,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当视线扫过远处的三层小楼,武勇眼神中有了惊慌。 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做的还是不够彻底,早该拆除烧掉的。 很快,陈益带着刑侦支队的人到了,警车堵在了村口,所有刑警下车加入了包围圈和搜索工作。 陈益大步走了过来,冲马斌点头后没有停顿,路过武勇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停顿,直接往远处的三层小楼赶去,目标非常明确。 身后,四名刑警跟着。 “保护好陈队长。”马斌说了一句。 两名特警也加入了陈益的队伍。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武家覆灭 抓人还在继续,不时能听到谩骂,偶尔可见动手反抗的,直接被摁倒。 当陈益来到三层小楼的时候,刚好看到旁边有人在和特警对峙。 “我看谁敢抓我!” 几人中,手持锄头的中年男子怒吼,挥舞锄头试探。 “把武器放下!”有特警厉声道。 男子:“滚!!” 陈益没有理会,径直靠近三层楼的大门。 男子看到后脸色变了变,拎着锄头就往这边走:“干什么干什么!喂喂喂!这里不能进!” 陈益掏出手枪子弹上膛,神色越发冰冷。 “有枪了不起啊!你敢进我就砸死你!” 男子怡然不惧,一边走一边抬起手中的锄头。 眼见陈益脚步不停还是没有理会自己,男子大怒,举起锤头就向陈益冲来。 身后的四名刑警脸色一变,上前就要阻拦,而特警的枪口已经调转了过去。 他们可是接到了命令:面对持械袭警者直接开枪! 不过陈益的动作比他们更快,连头都没有转,抬手就是扣动扳机。 砰! 漆黑的枪口喷射火焰,子弹呼啸而来,打中了该男子的大腿。 男子当即闷哼跪地,手里的锄头也掉在了地上,疼痛感迅速冲击大脑,导致他下意识抱着大腿惨嚎。 其他人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警察真的敢开枪,此刻哪还敢装逼,赶紧扔掉了手中乱七八糟的武器。 自始至终,陈益的脚步一直没有停止,站在了房门面前。 “砸开。” 陈益挥手。 得到命令,身后四名刑警马上开始干活,很快破开门锁,一脚踹开大门。 陈益走了进去,经过狭小的院子后,开门走进了客厅,客厅的门没有锁。 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陈益当即一愣,随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哪里是客厅,分明是一个小型的加工厂,而且这个小楼也不是三层,根本只有一层,铁制的楼梯和架子叠的很高,容纳了重型机器。 他扫了一眼整体设备,从原料的供给和加工,到装瓶装盒,最终密封,这是一条半自动化的生产线。 陈益上前拿起堆在角落的包装,上面写的是化妆品,生产公司来自辉生集团。 化妆品?这是不可能的。 在不为人知的长留村内,如此掩人耳目的三层小楼,怎么可能生产的是化妆品。 身后,刑警和特警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们没有开口问什么,做好自己的工作即可。 陈益继续往前走,来到灌装生产线,台面上依稀可见残留的物质。 他食指一滑放在鼻尖闻了闻,疑似甲基苯丙胺,但不是很纯粹,应该是加了别的成分,具体需要检验。 这个武德山和武勇胆子可真大啊,亏他们想得出来。 段泉说焦城几乎从未出现新型合成药物,那么买家就不是焦城了,霸占着焦城最大的港口,想往哪运就往哪运。 这是嫌走私利润不高,还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活着不好吗? 想不通,疯子的脑回路,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特警看好这里,其他人带着铲子跟我走。” 陈益说了一句后离开此地,带着市局刑警根据昨晚的记忆来到了村民挖坑埋东西的地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挖出来。”陈益下令。 “是!” 四名刑警上前奋力开挖,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又一个的箱子被抬了出来,箱口挂着摆设一般的铁锁。 陈益接过警员递来的铁铲,举起用力一砸,铁锁应声而断。 哐当! 他将箱子掀开,本以为里面会是价格昂贵的毒品,没成想竟然是金条,数量极多。 “继续开。”陈益说道。 第二个箱子被打开,里面放着的是古董,第三个箱子放着的是字画,第四个箱子…… 物品玲琅满目,一看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要么无法毁掉,要么舍不得毁掉,等风声过去后,就算一无所有,这些箱子的价值足以支撑东山再起。 “把这里看好。” 陈益留下一句话独自离开,昨晚他只是看到了这里在埋东西,没有看到的肯定更多。 审了,就都知道了。 他不准备回市局审,就地审! 不多时,段泉带着缉私警赶到,命令所有人加入了调查审问工作,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必须硬着头皮上,事已至此,立功寻求宽大处理才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 听完陈益的话,段泉有被吓到,他是焦城禁毒支队的支队长,这种事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我马上让禁毒支队的人过来!” 当段泉拿出手机,不远处的武勇双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 身边的特警将他架住,已经能看到他满头的大汗。 两个小时后,村头,天已经开始黑了。 陈益坐在石头上和马斌抽着香烟,审讯调查工作交给了焦城市局刑侦支队的人,这个过程需要持续很久。 边审,边查,今天一定要把整个长留村彻底搞清楚。 禁毒支队早就到了,此刻由段泉带领,正在全面勘查那个三层小楼,力求不放过任何细节。 “这才不到半个月,陈队长令人佩服啊。” 马斌开口,他不是恭维,是由衷的话,从查封皇利逮捕武泽到包围长留村,他都参与了,而且还是主要参与者,亲眼看到了武家一个一个据点被捣毁。 雷霆手段,连身为特警支队队长的他都感到心惊。 陈益吐出烟雾,说道:“马队长客气了,这几次和马队长合作的很愉快,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吧。” 马斌:“还有漏网的地方吗?” 陈益:“不知道,所有人审完了再说。”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是陈益的。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通:“喂?老何,怎么样了?” 何时新:“基本都搞定了,辉生集团已经全部被控制,经侦正在调查,我在武德山这里,有件事要告诉你,他死了。” 陈益意外:“死了?怎么死的?” 何时新:“应该是自杀,法医正在路上。” 陈益:“武德山家里还有谁?” 何时新:“就他一个,没有看到保姆之类的人,应该是都吓跑了,没有报警的。” 陈益:“现场不要乱动,我马上到。” 何时新:“好。” 挂掉电话,陈益站起身迅速说道:“马队长,长留村的事情交给伱和段泉,告诉段泉务必查清楚所有事情再收队,我们随时电话联系。” 马斌也站了起来,看出应该是别的地方出现了变数,答应道:“陈队长放心,一定不辱使命。” 陈益点头,上了一辆警车离去,消失在了村路尽头。 四十分钟后,武家别墅。 警车停靠,陈益开门下车快步走了进去。 焦城市局的法医和技术人员都已经到了,此刻正在何时新的带领下勘查现场和尸检。 陈益进了客厅。 “陈队。” “陈队。” 陈益微微点头,视线放在了客厅沙发上。 武德山仰头坐在那里,脸色青白,口吐白沫,两只手交叉,手指古怪扭曲。 何时新走了过来,问道:“长留村情况怎么样?” 陈益随口答了一句:“都抓了,收获不小,这家伙涉毒。” “涉毒?是毒品的毒吗?”何时新吃惊。 陈益盯着武德山的尸体,说道:“嗯,他怎么死的?” 何时新也转头看了过去:“法医说是饮毒自尽,茶几上的杯子里有氰化物,死状也符合急性中毒死亡。” “自杀?” 陈益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沙发后,从背后靠近武德山,弯腰检查武德山的面部。 看了一会后,他视线转移,放在了武德山的双手上。 十指交叉,手指扭曲,形成了一个古怪的手势,可能是饮毒过于痛苦的下意识反应。 陈益盯着手势看了一会。 小拇指和无名指紧闭贴合手背,食指交合成x形状,其中一根中指在x上方,最后的拇指相互贴合,落于x下方。 他看了许久,最终直起身,喉咙轻轻发出一声冷哼。 何时新走来:“怎么了?” 陈益:“没什么,仔细勘查现场,然后把整个别墅里里外外全部搜一遍,人手不够的话就叫人,今晚准备通宵。” 何时新:“好。” 陈益没有参与,抬脚迈出客厅的落地窗,前方是环境优美的院子。 走到竹椅前,他坐了下来。 右手边的桌子上放在烟灰缸和精致的茶壶,他掏出香烟点燃,靠在椅背抬头看向高空的半月。 武泽武勇被捕,武德山自杀,长留村覆灭,代表辉生集团彻底在焦城除名。 顾景峰交代的使命,他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而且完成的很快,现在只剩名单。 顺利的话,很快就能离开焦城了。 不过,武家虽然没了,但焦城的案子依然还存在疑点,有许多问题,他都需要认认真真的想一想。 至少,梁易还没有找到。 (本章完) 关于情节删减 “……”慕容秋荻想起上次了,她发现,和郑健说话简直就是找罪受,于是她不说话了,自顾自的斟酒,饮酒。 既然这两位知道天下会,那事情就好办了,雄霸便立刻将请柬扔给了两人。 狗头面具已经摘去,胡狼脸上带着笑容的伸手朝着渡鸦打着招呼。 “夫君,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焱妃双手握住族宗手掌,面露担忧之色。毕竟族宗那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 只见那半山腰处,不断的滑动的积雪中,有一个黑得发亮的巨熊,正与一头看不太清的怪物战斗。 红黑巨蟒又对窃蛋龙,无可奈何,虽然不知道,是巨蟒先被磨死,还是窃蛋龙体力耗尽,被巨蟒一击必杀。 林桃四下找着顺手的物件,没找着趁手的,在地上抓了块板砖就走了过去。 扶苏眉头一皱,他初来乍到,哪里知道对方口中所说的规矩是什么。 郑健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这林平之现在还在帮他开脱,果然,现在的林平之依旧心中存着善意,郑健顿时更加欣赏。 一听到李阴身上有钱,凌天也放下心来,眼睛顺着窗外瞟了出去,酒楼的对面正好是一家医馆。 “好了!”孔德幸目光眺向也出那金光迸发出来的山脉之中,此时金色光柱已经消散,但是天空之中依旧有着金色的光泽。 叶哲秋心里大定,却也有些失落,什么时候开始叶家也要仰仗外人了,不过想到形意门主侯爵的身份,又有些释然。 而今日,却要以这三千骑兵对阵一万敌军,奈何力战,怕是葬身此地。 “楚芸怜?”锦枫呼吸一滞,连忙抱着她,急速往睿王府奔去,他竟开始害怕了,怕她就这么睡了过去。 谙然何尝不知他不能带走楚芸怜,若是让兄长知道他这般在乎她,只会对她更不利,可是他绝对不能再让楚芸怜落到锦枫手上了!就这么抱着楚芸怜站在原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毫不在乎的锦枫。 紧跟着就见他发出一声嘶吼,居然召唤出一道风刃在自己大拇指与食指间各自割了一下,紧跟着便有两滴弥漫着光芒的血液滴下,落入了那正在他接受召唤的风系魔法——风神长矛。 岂容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此放肆,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闹到了此处,还是在自己几番警告之后,当真是胆子太大了些。 刚下飞舟就不知道被托勒密大魔导师传送到哪里去的阿莱克斯因突然冒了出来,和她一起的出现的还有被她粘着不放的卡利托师兄。 一说他与阿怜同归于尽,一说阿怜用真神之力将其封印,还有一说便是他不再参与世间争伐,已经隐归。一万年前,魔神现身过一段时间,可后来又没了踪迹,几乎没人见到过他。 赵前没有理会,而是将神念沉入法宝,登时十方魔界和法宝中的重重禁制尽数映入心田。 “好!”宋凌风知道漠敌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也不犹豫,将指挥权交给了泰山帮一位比较有名望的玩家,便带着几人凑到了漠敌这边。 壁钱涡蛛在一边嘲讽,复眼中可以看到一种讥笑,这只大蜘蛛果然很令人讨厌,生前也一定是个毒舌男。 五个手指上面似乎都长出了苔藓,周围的天地空气都无比凝实起来,叶白摆了一下。 第一个柜子,摆着三种丹药,萧怒喜不自禁,因为,它们是凡仙境修士必需用到的三种辅助丹药。 凌霄潇洒的转过身,苍力肩上的火剑化作火焰爆开,顿时乌黑一片苍力因为剧痛昏迷了过去。 两者对碰,激起强烈金光,只听咔咔几声,金弓碎成八段,落在沙地上失去了灵力,一件刚刚炼制出的高级灵宝就此殒落。 叶白想到死人包裹,翻动起来,眸子变的越加冷冽起来了,一张上好的丝绸,上面写着几句话。 “呵,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抢我们马家,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马英才冷笑着说道,不过说完后却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之后完全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带着周瑜和红军继续往外走去。 这是林天玄,重生以来,第一次运功自行突破,不是突发什么状况,在压迫下突破的,这次是稳扎稳打,顺其自然的突破,沉稳过度也算是多了一分信心。 叶白点了点头,此时已然是深夜,叶白力气回复了些许,眸子动了下,走过去看着那尸体,翻动着口袋,几枚大楚的钱币、几把锋锐的刀子。 第二百五十八章 离开焦城 时间缓缓过去,陈益在院子里坐了两个小时,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不少烟头。 高空,悬月似乎明亮了不少,乌云飘来,再次将其遮挡,大地更加阴暗。 脚步声响起,何时新离开客厅来到这里,汇报对武德山死亡现场的初步勘查结果。 “男性脚印提取到了三枚,女性脚印提取到了两枚。” “确认是中毒死亡,毒物来自于茶几上的杯子。” “杯子上只提取到了一个人的指纹,应该就是武德山的,需要带回局里进行比对。” …… “这么看的话,基本就是畏罪自杀了。” 陈益不置可否,说道:“三枚男性脚印,也就是说除了武德山武勇,还有第三个人。” 何时新:“对,我估摸着是司机保镖管家一类的角色吧,到时候审了武勇就知道了。” 陈益嗯了一声:“在武德山的书房里可曾发现重要线索?” 何时新摇头:“没有,很干净,他应该提前都销毁了,之前武泽被抓火速判死的事情,肯定把他们吓得不轻。” 陈益:“知道了,继续忙吧。” 何时新:“好。” 院子里又只剩下陈益一个人。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继续回忆从踏入焦城那一刻起到现在,所遇到的每个人,所碰到的每一件事情。 武家覆灭,他还是有一丝压抑感,不知来自于哪里。 天渐渐亮了,对武家别墅的调查已经结束,众人收队准备返回市局。 武德山的尸体早已运回了局里,法医正在对尸体进行全面尸检,进一步确定武德山畏罪自杀的事实。 段泉马斌那边也忙的差不多了,长留村被清空,所有人被羁押,收缴的犯罪物资装满了两辆卡车。 漏网之鱼,已经进入追捕阶段。 武勇,被带到了刑侦支队。 上午,陈益独自一人来到了昌黎村,发现旱烟大爷不在村口后,进了村子寻找,最终在一个老房子里见到了他。 他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啊……对,长留村那边是来问过,说有没有人打听过八门仓,这段时间也就和你聊过。” 旱烟大爷问什么就答什么。 “好的谢谢,这盒烟您留着抽。” 放下一盒烟,陈益转身准备离去。 旱烟大爷从身后叫住了他:“小伙子,昨天听说有很多警察把长留村围起来了,所有人都抓走了,是吗?” 陈益回头说道:“是。” 旱烟大爷:“你是警察啊?” 陈益:“嗯。” 旱烟大爷笑道:“原来长留村是做了违法的买卖,我说呢,这几年发财发的这么快,小伙子,好样的好样的。” 陈益没有和他多聊,离开了昌黎村。 返回市局后,针对武勇的审问开始。 长留村灭亡,武德山自杀,事已至此,武勇也不打算再挣扎再隐瞒,将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涉毒,杀人,故意伤害……供词有几十页之多,他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整个人生无可恋,瘫坐在那里,没有害怕,只剩下了茫然。 一天之内人生大起大落,换做谁都很难在短时间缓过神来。 陈益问出了两个重点,但都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 “梁易在哪?” 武勇苦笑:“你怎么也问我这个问题,我爸也问过我,但我真的不知道,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刑侦支队的大队长下手啊。” 陈益冷声道:“毒都碰了,伱的胆子还小吗?说实话!” 武勇被问急了:“我是真不知道啊!已经是死罪了,我特么有必要瞒着你吗!再说加工厂是我爸负责的,我胆子可没有他大。” 陈益问出第二个问题:“最近几天家里除了你和武德山,第三个男人是谁?” “第三个男人?”武勇诧异了一下,立即想起来,“哦你说青峰啊,他是我爸的保镖,挺厉害的一个家伙。” 陈益:“真名叫什么?” 武勇摇头:“不知道,我爸只叫他青峰。” 陈益掏出手机拨通了林辰的电话。 “喂?姐夫!!” 林辰有些激动,自从来到焦城后他啥正经事也没干,憋的他都快想骂人了,现在终于有活了吗? 陈益:“来市局画个像,很重要的一个人。” 林辰:“好嘞!我马上就到啊!” 电话挂断,审问继续。 当问到武德山的某些朋友时,武勇有所迟疑,但最终还是认清现实,慢慢说出来一个又一个名字。 这些人,遍布焦城的各个角落,人数之多,连有所心理准备的陈益都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怪不得武家在焦城有恃无恐的猖狂,原来渗透的如此彻底。 不管想干什么,也就一句话的事。 陈益走出审讯室,等到林辰赶来后,让他去见武勇画出青峰的画像,随即开车赶往焦城大楼。 昨天的动静很大,焦城大楼每个人都知道了陈益已经控制辉生集团,并逮捕了所有犯罪分子,这代表所牵连出来的人,马上就要摆在顾景峰和莫建同面前。 期间有人想跑,但是没用,连焦城都没出就被调查组的人给铐了回来。 整个焦城大楼,处在暴雨前的宁静中。 陈益见到了顾景峰,将手里的名单递了过去。 顾景峰接过名单扫了一眼,默默收起。 “梁易呢?”他问。 陈益摇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可能武德山知道,但他已经服毒死了。” 顾景峰没有不满,只是叹道:“所以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武德山的自杀,让这件事变成了永远的谜团吗?” 陈益:“根据现在所掌握的线索,是这样。” 顾景峰沉默了一会,抬手拍了拍陈益的肩膀:“没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楚辉生集团的案子,换做其他人来焦城可做不到,你说呢老莫。” 莫建同露出笑容:“大才,没让我失望,接下来……就该我们去收尾了。” 很平淡的一句话,陈益从中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他知道有些人要倒大霉了。 ……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 辉生集团案件彻底审结,所有涉案人员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南平港正常开放恢复法治,因为关彩亮和武德山的死,租赁使用者现在公开竞标,听说齐卫海也去参与了。 齐卫海本来是辉生集团一案的受害者,现在武家被打掉,他的生意在未来应该能慢慢恢复,更上一层楼。 本来是要面见陈益感谢的,但陈益这段时间比较忙,齐卫海没有见到,颇为遗憾。 倒是齐婷非常执著,多次往返市局和焦城大楼后,终于是在市局大门口堵到了陈益。 “梁易呢?!”齐婷逼问。 陈益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齐婷生气:“你说能找到他的,现在所有人都被抓了,没有问出来吗?!” 陈益说道:“武德山可能知道梁易的下落,但他已经自杀了,我又该如何问呢?” 齐婷:“所以你们就不管了?” 陈益:“抱歉,真的没有办法,调查组很快就会离开,梁易的问题我会安排焦城市局刑侦支队继续跟进的,能不能找到,看天意吧。” 齐婷不想听这些敷衍的话,拦着陈益不让其离开,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墨迹了半个小时,齐婷才哭戚戚的走了。 她很伤心,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查清楚,却唯独自己的梁易找不到踪迹,这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后方,陈益注视着齐婷的背影看了许久,眼神从原本的歉意,渐渐变的冰冷下来。 转眼又过去了三天。 调查组该走了,案件后续的尾巴已经很少,交给焦城刑侦支队处理即可。 颜哲升职,现在已经是侦查大队的队长,未来一段时间主要负责本案的善后工作。 陈益和他吃了一顿饭,算是告别吧。 “能认识陈队长,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一路顺风!”颜哲颇为不舍,端起了酒杯。 陈益:“有缘再见。” 离开焦城之前,调查组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地点在焦城大楼的餐厅。 饭菜很简单,平时的工作餐吃什么,今天就吃什么。 和刚来焦城相比,这次吃饭的人少了一些,也不见邱成泰的踪影,和顾景峰他们坐在一起的只剩下了贺世忠。 气氛比较沉重,虽然赢了,但没人高兴的起来。 吃饭期间,贺世忠的笑容比较勉强,估计是接受不了某些现实,能看到他不停的暗暗叹气。 “贺先生,焦城就交给你了,帝城不希望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说话的是顾景峰。 贺世忠连连保证:“顾组长放心,我一定做好自己的工作,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是晚饭,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调查组准备连夜启程返回。 到了帝城,顾景峰还要汇报此行的成果,像陈益这样具备巨大贡献,都要论功。 门口,贺世忠带着焦城大楼所有人挥手告别,目送调查组的车辆离开。 当看不到尾灯后,贺世忠松了一口气,挥手让大家进去。 调查组走了,他们还要继续开会,吸收经验和教训。 半个小时后,三辆中巴车上了高速,踏上了回帝城的路途。 和来时不同,每个人都彻底轻松下来,没有人再检查整理资料,整车的欢声笑语,还有不少玩手机的。 陈益依然坐在顾景峰的右手边,一脸沉闷。 车辆在高速行驶了一会后,陈益起身回头看了看,声音响起:“顾组长,我们需要在下一个路口下高速。” 闻言,顾景峰转头,奇怪道:“为什么?” 陈益坐了回去,道:“因为焦城的案子还没完。” 此话一出,车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了手机视频的声音,所有人齐齐看向陈益,脸上的笑容凝固。 顾景峰皱眉,莫建同锐利的眼神直射而来:“陈益,什么意思?没完怎么不早说?!”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顾景峰摆手让莫建同安静,看着陈益道:“武家的人不是都被抓了,该审的都审了,有疑点?” 陈益道:“如果我的判断没错,武家后面应该还有一个……齐家。” “齐家?”顾景峰回忆案件细节,随即目光凝固,“你说的该不会是梁易的女朋友吧?” 陈益:“对,就是这个齐家。” 顾景峰:“……” 莫建同:“!!” 部分情节删改,大家明白就好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文明,一定要文明 顾景峰沉默下来,车内陷入了长久的安静,只剩下了发动机的轰鸣和车辆高速行驶过程中的风噪。 除了顾景峰和莫建同相对淡定一些,此刻其他人的脸上都带着惊疑,从案结到新的敌人出现,这中间的落差着实不小。 齐家? 资料上可是从来没有齐家这两个字,之前所有的举报内容,也从未提到过齐家。 如果齐家真的有问题,那他们隐藏的可就太深了。 陈益看了看顾景峰,又看了看莫建同,等了半响后说道:“在明面上乱蹦跶的都是小角色,躲在暗处的才是真正的毒蛇,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三十年前港岛那一套,早晚得出事,时间的问题罢了。” “背后闷声发大财,出了事把明面上的人推出去,这才是聪明人应该干的事情,违法犯罪勾当比的可不是谁更狠,谁赚的钱更多,而是比谁活的更久。” 顾景峰眉宇舒展,面无表情不悲不喜,说道:“确定是吗?” 陈益:“有几个疑点都指向齐家,需要调查。” 顾景峰:“之前为何不紧接着查?” 陈益道:“原因很多,比如梁易的下落,如果他还活着,如果他在齐家手里,那么大张旗鼓的调查可能会加速他的死亡。” “再比如,我现在对齐家一无所知,需要给他们一个调查组已经结案离开的假象,为之后的暗查和行动提供便利,回马枪能有奇效。” 听到这里,莫建同忍不住追问:“到底发现了什么疑点,都已经离开焦城了,赶紧说出来。” 陈益:“武德山的死我怀疑是杀人灭口,并不是畏罪自杀,动手的人现在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就是他的保镖。” “表面上是保镖,实则却是齐婷的父亲齐卫海安插在武德山身边的人,随时随地看着他,如果有朝一日东窗事发,立刻弃车保帅。” “自从我们来到焦城,武德山秉承断臂求生的原则,销毁了大部分物证,可惜断臂求生,最终还是敌不过背后之人的弃车保帅。” 莫建同:“保镖?” 陈益点头:“对,武勇说他叫青峰,我已经让手下的人画像,检索确定了真实身份,此人,曾经在齐卫海的公司任职。” “青峰是他的真名,但不包括姓,他姓庄,庄青峰。” “武德山中毒死亡的时候,双手交叉形成了一个古怪的手势,乍一看看不出名堂,但如果对号入座的话,能发现这个手势和齐字很像,他是想告诉调查组,杀他的人姓齐,庄青峰只是听从命令动手的人而已。” 此时,顾景峰缓声开口:“如果还有一个齐家的话,代表着名单上的人还不全是吧?” 陈益:“这是当然,不可能互通的,如果互通一审就知道。” 还有几个疑点他没有说。 例如武德山是怎么知道他已经在查八门仓了,谁告诉他的呢?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颜哲知道,调查组知道,何时新秦飞知道,段泉知道,齐卫海也知道,根据其他线索指向,他肯定先怀疑齐卫海。 是齐卫海,打电话通知了武德山,自己正在调查八门仓,并且很有可能已经查到了长留村。 再比如,齐婷。 齐婷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陈益就对她抱有一丝疑虑,但不是很明显,他当时也没有多想。 现在所有线索串起来,完全能说明齐婷大有问题。 之前在临湖的咖啡厅,陈益第一眼看的是她的拇指食指夹缝,虽然被掩盖了,但很像是茧子。 如何形成的茧子呢?握枪。 还有,齐婷为何能在焦城巨大的旋涡中安然无恙,连梁易本人都失踪了,她作为梁易的女朋友,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如果他是对梁易下手的人,至少应该试一试用齐婷来威胁梁易吧?有没有用试了再说啊,总比直接动手强,要知道梁易可是侦查大队的队长,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当开始怀疑齐婷后,这些疑点就不是疑点了,而是必然。 不管齐婷是故意接近梁易,还是说两人真的是偶遇谈了恋爱,总之当齐婷发现梁易将视线转向齐卫海后,他就失踪了。 这个过程极快,快到梁易连留下提示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以上所有问题,陈益都已经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最终确定齐卫海问题极大。 甚至于,他还怀疑过梁易是不是在玩瞒天过海的把戏,是不是和齐婷一伙的,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 其留下的证据都是关于武家的,完全可以用警察的身份,自导自演失踪完全没有必要,更不可能主动举报把调查组给引到焦城,合理性不存在。 车辆还在行驶,顾景峰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有了心境上的波动。 他们来焦城就是调查辉生集团的,没想到查着查着,该抓的都抓了,焦城已经一片祥和,离开的路上又冒出来所谓的幕后者。 武家的势力在焦城已经很大了,能将武德山灭口的人,那得是什么路数? “直接说,你想怎么做。” 顾景峰是果断之人,既然陈益查到了疑点,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回去。 陈益道:“调查组在下一个城市先住下,不要让焦城乃至昌州的人知道你们并未回帝城,我带着手下潜回去,暗地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顾景峰果断道:“不行。” 他担心的是陈益的安危,如果陈益说的是真的,那这伙人敢动梁易,自然也敢动陈益。 陈益要是在焦城出了事,那回去后他怎么跟方延军交代? 去了一趟焦城,孙女婿变成尸体了?? 到时候不敢想象方延军会做出什么事情,把焦城踏平都有可能。 陈益坚持:“顾组长,这是最稳妥的办法,隐藏这么深的人,行事作风要比武德山武勇武泽这样的货色谨慎的多,一旦他们发现调查组的目光转向了他们,短时间内想要查到东西很难。” 顾景峰:“那我们就慢慢查不着急,在焦城住个一年半载的,前面下高速!回焦城!” 莫建同看了一眼顾景峰,他觉得自己这位老朋友……有些失去了往日的稳重。 看来是因为陈益了,确实很危险。 陈益沉默片刻,说道:“顾组长,我是一名刑警,穿上这身衣服,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您可以不尊重我,但不能不尊重我身上的衣服,不能不尊重我头顶的警徽。” “请再……最后相信我一次。” “我知道,您内心是赞同的,还望不要把我当做任何人的晚辈。” 顾景峰没有说话。 莫建同目露精光,看向陈益的眼神再次有了不同,对方一次又一次给了他惊讶。 车内其他人,更是对陈益有了敬意。 不得不说,这才是国家刑警,他们现在知道顾景峰为何要将其抽调到调查组了。 许久之后,顾景峰微微握拳,吐出一个字:“好。” 陈益:“谢顾组长,如果我死在了焦城,那就代表齐家一定有问题,到时候可直接行动。” 顾景峰眼角抖了抖,冷声道:“不要乱来,焦城警方依然受你节制,有事叫支援!” 陈益笑了:“是,顾组长。” …… 夜晚,焦城。 一起剐蹭车祸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主责人是一名女司机,穿着时尚但品行极差,明明是跨越两车道右拐撞上了直行,却对着直行车主骂个不停,嚷着要修车费。 直行车是豪华品牌,不识车标的人都能看出其昂贵。 眼见庄青峰的脸色越来越差,齐卫海笑着下车,不停的赔礼道歉,最终双方私了付了一千块钱。 女司机这才满意,开车离开,也不用报警了,众人渐渐散去。 庄青峰回到车上,开口:“齐哥,我记住车牌和样貌了,要不要查查她。” 说话的同时,他抬起右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副驾驶,齐婷莞尔一笑:“我说庄叔,至于么伱,人家只是要了一千块钱,你却要人家的命,不过听起来……挺有意思,带我一起吧。” 后座,齐卫海也是笑道:“青峰啊,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我们是文明人,文明人懂不懂?” 庄青峰:“懂。” 齐卫海这才满意:“那就好,一定要低调,一定要文明,不要学武德山那个白痴,生了两个儿子更白痴,一个比一个白痴,一家子没聪明的。” 齐婷回头:“爸,南平港怎么办?” 齐卫海:“我想想啊……给老蔡吧,他比较文明,比武德山文明多了。” “你们记住我的话,文明,一定要文明。” “对了婷婷,梁易处理了吗?” 提到梁易,齐婷不说话了。 见状,齐卫海皱眉:“调查组走了你还留着他干什么?过年给你包饺子??” 齐婷:“我再和他聊聊。” 齐卫海有些生气,看向庄青峰:“青峰,今天晚上把梁易给我埋了,埋的越远越好,埋的越深越好。” 庄青峰:“齐哥,你刚说了要文明。” 齐卫海哦了一声,深呼吸后道:“那就先杀了再埋吧,这就文明了。” 齐婷说:“不行。” 齐卫海倾身偏头看向齐婷:“我教你文明,没教你恋爱脑,真看上他了?” 齐婷咬牙:“爸,再给我点时间。” 齐卫海:“一周,我就给你一周,不然到时候我亲自和他聊一聊什么叫文明,你说他闲着没事查什么?多不文明啊。” 文明两字好像是他的口头禅,一句话能蹦出好几次,也不管语意对不对。 齐婷:“知道了。” 齐卫海:“我可没和你开玩笑,上点心,话说陈益这小机灵鬼放弃查梁易直接走了,不会有问题吧?” 齐婷:“不是算在了武德山头上吗?死无对证,查也没法查,况且他也没放弃,临走前还让刑侦支队的颜哲一直跟进呢。” 齐卫海点头:“也对……行吧,回家喝一杯,今天是个好日子。”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梁易生死 凌晨,焦城某酒店十楼,三个人开了一个房间,此刻正坐在落地窗前聊天,秦飞拿着望远镜,眺望远处。 那里是南平港,这家酒店的十楼是最佳观察位置。 铿!铿! 桌前,陈益将子弹一颗一颗推进弹夹,期间微微转头看向右手边的匕首。 匕首很精美,线条流畅造型优雅,只是这优雅之中,迸发着冷厉的寒芒。 这是一件艺术品,也是杀人的利器。 “我就说,顾组长身边肯定不是普通人,这次来焦城没少带好东西啊。” 陈益推进弹夹后放下手枪,拿起了这把匕首。 何时新也在把弄手枪,闻言笑道:“我怀疑还有狙击步枪,但没舍得给我们。” 陈益摸了摸匕首,说道:“不至于不至于,有动静吗秦飞。” 秦飞站在窗前回答道:“没有任何动静,很冷清。” 两个小时前,他们和调查组分别后悄悄返回了焦城,并在距离南平港不远的酒店里开了一个房间,关注南平港的动静。 如果武家背后还有人的话,那么南平港应该很快就会热闹起来。 焦城最大的优势就是港口,能在短时间内发展至今,依靠的也是港口贸易,最赚钱的地方,难免会滋生违法犯罪行为。 现在武家没了,其他人是不会放过这块蛋糕的,盯死了南平港,一定会有收获。 另一边,何时新收起手枪继续操作电脑,他正在定位齐婷和齐卫海的手机信号,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回家了。”何时新说道。 本来是要连庄青峰一起定位的,但对方的号码早已变成了空号,应该是用的黑卡。 陈益拿起桌面上的烟盒,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开口:“回家开香槟庆祝了吧。” 何时新微微抬头:“如果武德山是齐卫海灭口的,那么梁易的下落他肯定知道,却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陈益:“这件事最为难办,我们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只能假设活着。” “既然活着,如果我们留在焦城调查齐家,梁易的生死就很难保证了,反过来我们离开焦城,梁易也有可能被灭口算在武德山头上,不管怎么做,都无法降低梁易的死亡概率。” “现在,只能希望齐婷和梁易曾经真的是在谈恋爱吧,也许能暂时留他一命。” 说完,陈益将烟盒丢给了何时新。 何时新接过抽出点燃,说道:“投鼠忌器啊,干什么都束手束脚。” 陈益:“所以,我们返回焦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确定梁易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件事确定了,后面就好办了。” 何时新点了点头,道:“连梁易都敢动,恐怕也不会惧我们,未来一旦发生冲突,很有可能是你死我活的结果。” 死伤的问题三人已经讨论过一次,不会再讨论第二次。 怕死吗?当然,没有人不怕死,但还有比死亡更重要的东西。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这伙敌人比武家要凶狠的多,我们孤军深入不要有任何留手,他们不会对我们客气的,面对携带武器的人,先自保,不要考虑其他。” 何时新:“明白。” 陈益看向秦飞:“尤其是你秦飞,来支队这段时间身手和枪法练的不错了,但缺乏斗争经验,也没有流过血吧?” 闻言,秦飞放下望远镜回头,咧嘴一笑:“我适应能力强,陈队你放心,不会给伱丢脸的。” 陈益:“我不怕你给我丢脸,就怕得给你收尸,从现在开始抛开你警察的身份,抛开开枪条例,武家背后的人可都是亡命之徒。” 长留村加工厂的事情他们也已经讨论过,武德山被灭口,那么老板便另有其人。 毒贩,可不会管你是不是警察,见面就是拼命。 你不开枪,死的就是自己。 秦飞:“是!陈队!” 一整夜的时间,三人轮换睡觉休息,醒着的人既负责观察南平港,也要时刻关注齐卫海和齐婷的手机信号。 上午九点,早餐结束后,秦飞离开酒店前去租了一辆车,很快返回,租期是半个月。 此时,何时新坐在了电脑前,看着卫星地图上移动的光点,神情一震。 “陈益!齐婷动了!” 窗前,陈益收起望远镜来到何时新旁边,道:“要去哪?” 何时新放大地图,指着一片区域说道:“上了高架,如果不是要离开焦城的话,目的地应该是这一片。” 陈益盯着何时新所指的位置:“荒郊野岭,这么偏的地方?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秦飞,你留在酒店继续盯着南平港,有任何动静马上告诉我。” 秦飞:“是!” 随后,陈益接过秦飞递来的车钥匙,离开酒店和何时新上了车,向齐婷的位置赶去。 这是一辆价格十万的普通合资车,行驶在路上非常不起眼,就是排量小了点,到时候要是追人的话,恐怕是追不上。 开车的是陈益,坐在副驾驶的何时新将电脑放在腿上,为陈益提供最近的路线。 十五分钟后,车辆上了高架。 半个小时后,车辆下了高架,向郊区行驶。 直到一个半小时后,何时新的一句话,让陈益踩下了刹车,右拐停靠在了路边。 “信号消失了。” “信号消失?”陈益皱眉,“什么情况?是地形原因吗?” 何时新道:“不是,彻底消失了,可能性很多,比如拔掉了手机卡和电池,比如手机信号完全屏蔽,总之齐婷是想了个办法阻止别人追踪,不会被发现了吧?” 陈益思索片刻,说道:“我觉得不会,应该是习惯性的谨慎,连武勇都知道反侦察更别说他们背后的人了,消失的位置给我看看。” 闻言,何时新将将电脑侧了过来,地图显示的环境非常直观。 山脚,密林,荒野,齐婷突然来这种地方,而且还消失了手机信号,用膝盖想这里面都有问题。 “先去信号消失的位置看看,注意监控。” 说完,陈益踩动油门,车辆疾驰而去。 几分钟前。 齐婷坐在轿车后座,眼看快要到地方了,拿出手机放进了一个铁盒子里。 并不是发现了什么,也不是怀疑什么,纯粹只是谨慎而已。 齐卫海一直教导他,在绝对安全的处境下,也不能失去应有的谨慎。 大意,是丢掉性命的毒药。 车辆左拐右拐继续行驶了二十分钟,最终是停在了一处荒野建筑门口。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一座建筑矗立在这里,显得非常突兀。 建筑并不奢华非常普通,但面积却不小,延伸出了好几个庭院,若从高空俯瞰,格局很像是古代的私家园林。 看到齐婷下车,有保镖打开了房门。 “婷姐。” 齐婷嗯了一声,伴随着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庭院里。 十分钟后,偏厅。 齐婷坐在舒服的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双臂自然搭着沙发扶手,冰冷的目光看着前方被绑住双手的男子。 霸气,尽显。 男子看起来三十多岁,头发糟乱胡子拉碴,脸上依稀可见红色的巴掌印,嘴角留下的血痕到现在还没有擦干净,很是狼狈。 他就这么靠在墙上,艰难挪动身体想让自己舒服一点,但断掉的左腿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左右,各站着一名看押的保镖,都是清一色的肌肉男。 不多时,有手下递过来一杯红酒,齐婷接过晃动,轻轻抿了一口。 “梁易,考虑的怎么样了?” 齐婷的声音响起,柔和中夹杂着寒意。 梁易微微抬头,他的眼神中没有绝望和害怕,只有嘲讽和不屑,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齐婷皱眉,她最讨厌的就是梁易的眼神。 她没有发作,重复道:“我再问你一遍,考虑的怎么样了。” 梁易张开嘴唇,轻笑道:“让我跟你们合作,别痴心妄想了,有能耐就杀了我,不要浪费时间。” 齐婷已经习惯了这个回答,说道:“梁易,调查组已经走了。” 梁易笑容微微凝固。 见此,齐婷开心起来:“吃惊吗?呵呵,武家没了,所以调查组走了,意外不?” 梁易皱起眉头。 齐婷更开心:“所以啊,不要把希望放在调查组身上,算算时间,他们都已经到帝城了。” “知道调查组来查案的是谁吗?叫陈益,阳城那边的,听说是个查案高手,结果却是个草包,解决了武家,他可以回阳城吹嘘一辈子了。” “以后啊,他可能会来焦城旅游,说不定我还得招待招待他呢。” 梁易缓缓闭上双眼,低声道:“你们把武德山灭口了。” 齐婷:“是,现在感觉怎么样?” 梁易:“正义终会到来,别高兴的太早了。” 齐婷淡淡道:“别说废话,想死想活,选一个,跟着我不好吗?一辈子荣华富贵,钱怎么都花不完,别给脸不要脸。” 梁易笑了:“想活,但……不想跪着活。” 齐婷神色泛冷,她猛地将手中的红酒杯摔在地上,鲜红的酒水扩散,仿若鲜血绽放。 “拿来!” 接过手下递来的棍子,齐婷脚踩高跟鞋大步走来:“梁易,你另一条腿也不想要了是吧!”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七发子弹救人 房间内,面对齐婷的威胁,梁易抬头,冷呵道:“请随意。” “你……” 齐婷气急,一个阶下囚的嘲笑,让她的尊严受到了莫大的挑衅,明明自己掌控着对方的生命,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如同那句话:站在死亡的边缘,嘲笑死神的无能。 砰! 齐婷挥动棍子,毫不留情狠狠砸在了梁易的右腿上。 梁易皱眉,剧痛没让他惨叫出声,连下意识的闷哼都没有,目光中的嘲弄反而更加浓郁。 齐婷没有砸第二下,扔掉棍子冷声道:“我再给你三天时间,服从我交上投名状,否则下次可就不是用棍子了!” “梁易,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开心就好,何必坚持伱那可笑的原则!” 说完,她转身离去。 房间内的梁易急促呼了几口气,希望能减轻右腿所带来的疼痛。 转头望着齐婷离开的方向,他暗暗叹了口气。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他知道自己现在还能活着,应该是齐婷从中斡旋,为他的生命增加了几天时间。 可惜,可惜,他不可能和这些人合作,更不会交什么投名状,谁让自己穿上了这身警服。 调查组,真的走了么…… 陈益? 有点耳熟,好像听谁聊起过,能让调查组看重,自然不会是简单人物。 齐家,就真的做得如此天衣无缝吗?演技,就真的如此逼真吗?破绽,一点都没有? 他不信,但现实由不得他不信,如果调查组没走,齐婷不会来见他的。 “有没有可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梁易靠在墙上,望着天花板幻想,那里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师父,仿佛能看到支队的同事。 师父姚槐可能不是一个好刑警,但绝对是一个好师父,如果不是他的领路和教诲,自己也不会坐上侦查队长的位子。 “哎。” 房间里只剩下了叹息。 看管梁易的两名保镖面无表情,他们得到的是死命令,绝对不能让梁易离开视线,一旦梁易跑了,宣告齐家暴露,焦城也就待不下去了,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所以,梁易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交投名状,没有第三种可能。 …… 陈益开车行驶在路上,副驾驶的何时新正在不间断的扫描手机信号,不管是谁的手机,只要有信号存在,会立即得到反馈。 方圆十几公里都没有居民区,人影也见不到一个,只要有手机信号存在,要么是路过的无关人员,要么就和齐婷有关。 “整个无人机好了。”何时新说。 陈益开得很慢,观察周围环境,回应道:“好什么好,目标太大当人家瞎子啊,卫星地图没有异常发现吗?” 何时新:“没有,都是荒野丛林,不见建筑,齐婷来这干什么?” 陈益:“猜一猜,我猜梁易在附近。” “嗯?”何时新转头看了过来,“你是说齐婷把梁易给囚禁了啊?” 陈益笑道:“猜呗,你也猜一个。” 何时新想了想,说道:“和长留村一样,他们自己的秘密基地,用来生产存放货物或者开会。” 陈益:“有道理,概率各百分之五十吧,要不要打个赌。” 何时新:“行啊,赌什么?赌钱是不是不太好啊?” 陈益:“娱乐而已,一百块钱吧。” 何时新:“成交,话说我们怎么找啊,这地方挺大的。” 陈益:“慢慢找,再大也有走完的时候,天黑之前为限吧,到时候没有收获的话就先回去。” 何时新:“行。” 现在距离天黑大概还有十个小时,十个小时不间断的搜寻,应该能完成一个大差不差。 就这样,车辆缓慢行驶着,从外围到深处,左拐右拐一点点的前进,期间何时新记录路线,防止重合以及迷路。 到了这种地方,他不相信地图软件,只相信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来到了下午。 在那丛林深处荒野的建筑内,齐婷多次和梁易见面,希望能让对方松口,但每一次都没有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她最终放弃,决定过一两天再来。 如果能选择,她不想让梁易死,但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也只能用梁易的命来换齐家的安全。 她确实有一点恋爱脑,但是不多,理智还是占主导。 “把他看好了,谁也不准动他。” 留下一句话,齐婷上车离开,原路返回。 照这个路线,她是有可能和陈益面对面撞上的。 五点。 陈益开车上了一个大斜坡,突然听到什么,立即猛踩刹车。 副驾驶的何时新身体前倾,幸亏系着安全带,否则脑袋得撞上挡风玻璃。 “怎么了?”何时新疑惑。 陈益抬手示意对方噤声,仔细听了一会后,目光微凝。 他没有犹豫,立即打方向盘冲进了路边的杂草丛林,底盘被磨的吱吱作响。 直到从路那边不可能看到车辆后,他这才熄火,回头望去。 等了没多久,能听到一辆车迅速经过。 “看看齐婷的手机有信号了么。”陈益问。 何时新调出界面,说道:“没有。” 陈益:“再等等,不着急。” 漫长的二十多分钟后,屏幕上光点闪烁,何时新开口:“有了!” 陈益挂倒挡返回了道路,顺着刚才那辆车来的方向驶去。 何时新:“看来车里坐着的是齐婷,我们距离她的目的地很近了。” 陈益微微点头,他现在不想和齐婷面对面,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车辆继续行驶,某一刻,何时新发现了什么,突然开口:“陈益,我们的手机没信号了,不是因为偏僻,是屏蔽。” 闻言,陈益拿起自己手机看了一眼,确实失去了信号。 “多大范围?”陈益问。 何时新:“不好说,从十米到十公里不等,这要看功率……嗯?等会,检测到局域网了,前面右拐。” 陈益打方向盘。 前进了一百米后,何时新继续说道:“左拐。” 最终,一座庭院式的建筑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陈益远远停下,车辆熄火。 何时新操作电脑,口中说道:“信号屏蔽但有局域网,等我黑进去看看。” 陈益没有说话,看着前方的建筑,靠在座椅上点燃香烟,静静等待。 “有点远,还得往前一点。”何时新开口。 陈益没有启动汽车,而是打开车门说道:“步行过去,小心点。” 何时新:“好。” 两人通过丛林,慢慢接近建筑,何时新在中途停了下来,席地而坐继续操作电脑。 这次他的速度很快,伴随着回车键敲击声响起,一个又一个监控画面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好家伙,地方不大,监控倒是挺多,幸亏车没开的太近。”何时新将电脑转了过来。 陈益扫了一眼各个位置的监控,两人几乎同时发现了梁易的身影。 他双手被绑着,一动不动的靠在墙上,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狼狈,但并没有死。 “总算找到他了,没死就行。”陈益站起身,检查手枪和匕首,“你在外面等着,我去带人,总控室在哪?” 他可以一路杀进去,但有点冒险,冒的不是自己的险,而是梁易。 万一看押的保镖得到命令:只要遭遇攻击立即将梁易灭口,那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必须先近距离见到梁易,再动手。 何时新:“东北方向,最角落的房间。” 陈益:“知道了。” 他转身就要走。 何时新开口:“我和你一起吧。” 陈益头也不回的摆手:“不用,我要是能死在里面,你去了也只是多一具尸体罢了。” 何时新:“……” 很狂的一句话,但听起来怎么那么有安全感呢。 他没有坚持,自己回到了车内驾驶室,随时准备接应陈益。 夜幕渐渐降临,陈益摸到监控死角墙根,手脚并用翻了进去,落地后,根据刚才所记住的监控画面,小心翼翼的靠近总控室。 总控室房间的窗户是透明的,陈益侧身慢慢靠近,一只眼睛向里面看去。 一名男子正坐在电脑前,一边看嗑瓜子看电视剧一边关注监控。 此人工作态度不错,看监控的频率还是很高的,并没有完全在摸鱼。 梁易所在的偏厅有监控正对着,只要经过必被发现,陈益在想是先解决总控室的这个人,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闯进偏厅。 两种方案都可以,从距离看风险也差不多,反正最终想要将梁易带离此地,是肯定要面对所有人的,无所谓。 “不玩阴的了,直接救人。” 短暂的思索后,陈益做了决定,掏出手枪子弹上膛,而后猫腰来到偏厅最近的一处监控死角。 前方十几米的距离,陈益轻吸一口气,身体乍然而动,整个人如猎豹般直接冲了出去。 几乎在下一秒,总控室的男子立即发现了陈益的身影,当即眼珠子一瞪,喷出口中瓜子猛地站起身:“卧槽有人闯进来了!!!” 声音很大,尤其是在安静的夜晚,整个庭院的人都听到了。 当他声音落下的同时,陈益一脚踹开偏厅大门。 两名保镖高度警觉,此刻脸色突变之下,立即想要去掏枪,但陈益的枪已经响了。 砰! 砰! 子弹呼啸而来,准确命中了两人的眉心,两人保持着掏枪的动作,仰头砸倒在地上。 面对持枪的亡命罪犯,手下留情死的只会是自己。 梁易冷不丁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今晚竟然会有人闯进来救自己,不等他发问,解决完两人的陈益立即转身,瞄准刚从总控室出来的男子。 砰! 男子举枪想要射击,但子弹已经命中了他。 “快!!” 怒喝声响起,门口站岗的保镖和其他房间的人向这里包围,大概有三四个。 这里关押的虽然只有梁易一个人,但守卫却森严的很。 砰砰! 子弹激射而来,陈益侧身躲在门口,随即击碎玻璃,抬枪射击。 砰! 砰! 两人倒地。 “在那!” 陈益迅速蹲下,子弹在头顶呼啸而过,破碎的玻璃洒落在身上。 轻轻甩了甩脑袋后,陈益回身倒在地上,露出脑袋和手臂通过房门继续射击。 砰!砰! 最后两人倒地,满弹七发的弹夹空了,在最后一颗子弹射出去的同时,陈益迅速完成了弹夹更换,但外面已经非常安静了。 “一共几个人?”陈益没有放松警惕,盯着外面的院子问道。 梁易胸口起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如果没有加人的话,应该是七……七个。” “正好,这数字不错。” 陈益站起身。 梁易看着他,这才发问:“你是?” “等我一会。” 陈益离开偏厅,持枪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索,确定真的只有七个人后,返回了房间。 “梁队长你好。” “帝城调查组,阳城市局刑侦支队,陈益。” 梁易瞳孔陡然睁大,巨大的落差让他差点没反应过来:“你是陈益?调查组不是走了吗??” 陈益过来给梁易解绳子,笑道:“齐婷告诉你的?这对父女的演技,勉强给个及格分吧。”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新的人物,计划有变(小章) “这对父女的演技,勉强给个及格分吧。” 听着陈益的这句话,梁易已然明白,齐婷和齐卫海并没有骗过对方,漫天过海失败,反而被陈益来了一个将计就计,杀了一个回马枪。 调查组…… 这就是调查组么,能进调查组的,果然不可能是简单人物。 他最担心的就是调查组只管辉生集团而忽略了背后的齐家,现在看来多虑了,全国范围内,比他优秀的人太多太多。 眼前这位叫陈益的年轻人,就是其中之一。 有头脑,有胆识,有枪法,调查组会选中他,也不难理解。 沉默间,陈益解开了梁易手上的绳子,他稍微活动了一下,露出笑容:“多谢陈……” 陈益道:“我是副支队长。” 梁易:“多谢陈队长。” 陈益点头,起身道:“走吧,我们先上车再说。” 走了两步后,陈益听到了后面的挣扎声,回头看去的时候这才发现梁易的腿有点问题。 “怎么回事?” 陈益皱眉,赶紧过来将他扶住,看向他的双腿。 右腿还能走,但左腿已经不能着地了。 “谢谢,给陈队长添麻烦了。”梁易的笑容有些无奈,“没事没事,落到他们手里免不了皮肉之苦,能活着就不错了。” 陈益看着他:“齐婷干的?” 梁易微微点头。 陈益:“问题不大吧?” 梁易:“不大不大,接上后躺几天就行。” 陈益放心:“那就好,齐婷这娘们下手挺狠啊,我和她见过几次,表面看就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装的倒是挺像。” 梁易叹息。 陈益扶着梁易慢慢往外走,口中说道:“你和齐婷真的在谈恋爱?” 梁易嗯了一声。 陈益:“感情不错?” 梁易苦笑:“感情确实不错,我想如果不是她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被杀了吧,也就齐卫海一句话的事,他是有这个胆子的,更何况前面还有武德山顶着。” 闻言,陈益觉得这剧情有点狗血,忍不住吐槽:“有感情还这么对你,我还真小看了齐婷,一般女孩都是感性动物,她倒是理智的很。” 梁易:“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啊,成长环境造就了她的性格。” 说话间,两人走出庭院来到门口,远处的何时新看到陈益出来后,连忙发动汽车。 到了两人近前,何时新下车打量梁易:“腿让弄断了?” 梁易询问:“这位是?” 陈益介绍:“和我一样,阳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何时新。” 梁易连忙伸手:“何队长,你好伱好。” 又是阳城市局,看来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是这次的查案主力。 “梁队长好,总算是见面了,找你可真不容易,先上车吧。” 何时新与其握了握手,随即帮忙把他扶进了后座。 关上车门后,陈益开口:“老何,去把所有监控拷贝,我们带走。” 何时新:“好。” 他拿着电脑进了庭院。 陈益坐进主驾驶,等待的过程中,他询问道:“梁队长,这里的情况很快就会被齐婷知道,关于齐家,有什么重要线索告诉我吗?” 梁易本以为对方会从头开始问,而且他自己也有很多问题,比如家里的那封信,比如颜哲等等。 能看出,这位陈队长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务实之人。 可惜,关于齐家他了解的线索并不多。 “实在抱歉陈队长。”梁易调整坐姿,开口道:“我刚刚发现了一点苗头,就马上被带到这里了,他们非常谨慎,不给我任何查下去的机会,能知道的,就只有南平港,以及武德山和蔡宝坤。” 蔡宝坤? 陈益得到了一个新名字,追问:“蔡宝坤是谁?” 梁易回答:“蔡宝坤和武德山一样,都属于齐卫海的合作伙伴,地位你也看到了,齐卫海是占据绝对主导的,一旦出了事就是被灭口的对象。” 陈益:“也是开公司用公司做掩护的吗?” 梁易:“不,蔡宝坤是真正靠海吃饭的人,早年本职工作是渔民,名下有很多船只,运输渠道很硬,很多。” “还有啊,这个蔡宝坤和武家不同,近几年行事非常低调,想要找到他的犯罪证据是很难的。” 听到这里,陈益思索了一会,掏出香烟向后递去。 梁易接过:“谢谢。” 两人点燃香烟,此时陈益开口:“南平港,对齐卫海很重要对吧?” 梁易:“这是当然,非常重要。” 陈益:“调查组走了,齐卫海觉得安全了,失去武德山后,他应该会启用蔡宝坤的吧?让南平港继续动起来。” 梁易迟疑:“这……” 不确定的事情,他不敢随便乱说。 两人讨论了一会,何时新返回上车,对陈益说道:“都拷贝了没问题,可以走了。” 陈益:“先等等,计划有变。” “计划有变?”何时新看了一眼后座上的梁易,“刚才聊什么了?” 陈益简单解释了一下,何时新顿时明白对方要尝试现场逮捕蔡宝坤,前提是在齐卫海发现不对劲之前,并且南平港要开始运行。 梁易也意识到自己给陈益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歉意道:“对不起陈队长,是我的错。” 陈益:“梁队长言重,如果不是你这几年坚持不懈的调查,留下了证据,我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拔掉武家,先救你是应该的。” 今晚救梁易,属于真正意义上的打草惊蛇了,确实比较难办,因为齐婷早晚会发现。 就算守株待兔把她给解决,齐卫海那边也会在短时间内,察觉出问题。 事实的确是这样,但梁易必须救,越晚,对方被杀的可能性越高。 现在需要赌一下,赌齐卫海发现问题之前,蔡宝坤就已经开始接手南平港准备出货。 从齐婷到蔡宝坤,从蔡宝坤到齐卫海,按照这个顺序,将这伙人彻底消灭。 “惭愧,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梁易说道。 陈益回头:“梁队长,颜哲没有问题吧,他和齐家有联系吗?” 颜哲这个人他是没有发现疑点的,但现在有了新的敌人,需要问问。 写到一半,老婆有反应了,作者需要带她去医院了,之前已经预请假了,大家应该还记得,我带着电脑,如果有空的话会找地方继续写下边的,没时间的话我就要请假了,晚点会告诉大家的,感谢理解感谢理解!!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准备逮捕齐婷 颜哲这个人还是要用的,对方和武家没关系,不代表和齐家没关系。 “颜哲?”梁易微愣,“没有,他绝对没有问题,我试过好几次了,值得信任,他……他现在怎么样了?调查辉生集团的时候,是否给了陈队长帮助?” 陈益笑道:“帮助很大,这小伙子干的不错,因为你的失踪他已经接替了你的位子,现在是焦城市局刑侦支队侦查大队的队长。” 闻言,梁易也是露出笑容:“这样啊,挺好,看来没有让我失望,陈队长找到我留下的信了?” 陈益点头:“找到了,你挺会藏的,也很谨慎,谨慎点好,这伙人真的是无孔不入。” 梁易深有同感:“没错,当时我已经发现有人跟踪我了,所以把掌握的证据复制了好几份,其中一份放在了银行保险柜,我知道武家肯定会去拿的,另一份埋在公园里告诉了颜哲,还有一份塞进了我的车里。” 车里?还有一份? 陈益和何时新惊讶,后者开口:“还有一份?在车里什么地方?” 梁易道:“在发动机舱的角落,不仔细找的话找不到。” 何时新竖起了大拇指,之前因为已经找到了那封信,所以并没有去搜梁易的车,而且就算搜的话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梁易不是做了两手准备,而是做了三手准备啊,提前预想到了多种可能,把容错率提的很高。 面对何时新的手势夸赞,梁易有些不好意思:“雕虫小技,在何队长与陈队长面前献丑了,伱们才厉害啊,竟然能真的读懂我的意图,说实话,乍一想起来我自己都不懂。” 车内响起笑声,气氛轻松起来。 梁易还活着,对调查组来说是个很好的消息,而梁易能等到调查组的到来,同样惊喜。 一切,都在向着期望的方向发展。 此时陈益开口:“既然颜哲可信,那就劳烦梁队长给他打个电话,带两名新人马上赶到这里,好久没见,你们先电话聊聊吧。” 提到正事,梁易脸色凝重起来:“陈队长的意思是……” 陈益:“齐婷肯定还会来的吧?” 梁易明白了:“会来,她说给我三天时间考虑,陈队长要抓她?” 陈益点头:“嗯,守株待兔,秘密逮捕齐婷,或者就地击毙,延长齐卫海发现调查组返回的时间,顺便等南平港露出破绽。” 话音落下,何时新看了陈益一眼,就地击毙四个字对方说的没有任何迟疑,不存在怜香惜玉。 他是没有意见的,刚才的枪声他听到了,进去拷贝监控视频资料的时候也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同时也注意到了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枪。 亡命之徒,无一例外。 连手下都如此危险,更不要说齐婷和齐卫海本人了。 若遇反抗,可直接击毙,否则死的一定是他们。 梁易沉默了一会,欲言又止。 陈益:“梁队长有话可以直说,都是自己人,况且咱们也算过命的交情了。” 刚才的救人确实存在一定危险,毕竟子弹不长眼睛,陈益要是倒了,梁易也活不成,到时候都得死在这里。 梁易开口:“陈队长,正邪不两立,我对齐婷没有怜悯,但……她没有马上杀了我,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更希望她能活着接受审判。” 陈益:“接受审判,她也是死刑……好吧,我尽量。” 他懂梁易是什么心理,如果换做齐卫海来解决这件事,那么梁易的死亡时间会和武德山相差不远,也就等不到自己来救了。 某种程度上讲,齐婷算是“救命之恩”吧。 说起来有些讽刺,本就是齐家把梁易抓到这里来,现在却要对齐婷萌生感激之情。 人生,有些时候本就充满了讽刺。 梁易:“多谢陈队长,我只是说一种可能,如果齐婷暴力拒捕,陈队长不必犹豫。” 陈益嗯了一声,拿出手机看了看信号,发现已经恢复正常。 “屏蔽关掉了是吧?”他问。 何时新点头:“已经关掉了,就在总控室,随时可以开。” 陈益拨通颜哲电话,随后递给了梁易。 梁易接过手机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在耳边。 此时的颜哲正在市局加班加点的工作,调查组虽然走了,但遗留下来的小案子还是非常多的,他需要尽快处理完,彻底解决辉生集团后续的所有隐患。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颜哲顺手拿起看了一眼后,连忙接通。 “喂?陈队长。” 他以为陈益已经到了帝城。 “颜哲。” 熟悉的声音把颜哲吓住了,他懵了几秒,左右看了看,随即起身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梁队??” 梁易笑道:“颜哲,好久不见了,做的不错,没让我失望。” 颜哲有些激动:“梁队,你真的还活着,这怎么回事?你怎么用陈队长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梁易:“是陈队长把我救出来的,闲话少说,你带两名新警马上出发,不要惊动任何人,拿着配枪,地址一会发到你手机上。” 颜哲:“是!梁队!” 他没有问目的,更不会去问陈益为什么又回到了焦城,这些不是他该管的。 他要做的,就是无条件服从命令。 电话挂断,梁易把手机还给了陈益。 陈益微笑:“这么快,不再聊聊了吗?” 梁易:“等解决了齐卫海,我们有的是时间聊。” 陈益点头:“说的很好,老何,你带梁队长先走,找一个偏僻点的医院养伤,期间随时关注齐卫海和齐婷的动静,我们电话联系。” “南平港那边就交给秦飞吧,他会一直盯着的,有异常会通知我们。” 何时新:“了解,放心吧。” 梁易不再说话,他现在折了一条腿,能做的就是不帮倒忙,只能等腿好了再说,不过可能到时候……齐卫海已经归案了。 他殷切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陈益开门下车,何时新也来到了主驾驶,三人挥手道别。 看着车辆渐渐消失在视线下,陈益掏出香烟点燃,耳边听着荒郊野岭的虫鸣和鸟叫,转身进了院子。 他不知道自己需要在这里等多久,当然是越久越好。 时间越长,齐卫海的动作就越多。 刚才梁易说齐婷给了三天时间,那么大概率是三天后了,但他不能中途离开,防止齐婷突然出现。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他需要把尸体处理掉,剩下的就是等待。 另一边,何时新开车带着梁易向医院赶去,刚才梁易已经给出了建议,他们的目的地是郊区的一家小型医院,平时去的人不多,听说快要和其他医院合并。 路上,两人聊天,梁易问的最多的就是关于陈益的事情。 他也这才知道,陈益此行来焦城,是承担着调查辉生集团的全部压力,而齐家,算是对方明察秋毫的额外收获吧。 “只要存在疑点,陈益必能抓住,说实话,我也是临走的时候才知道的。”何时新笑着开口。 梁易:“原来陈队长查过这么多大案子,怪不得被调查组委以重任,结果最重要,他做到了。” 何时新道:“你也不错啊,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调查,陈益来焦城这段时间念叨最多的话,就是你的死活了,他对你相当关心。” 梁易略微沉默,说道:“能认识陈队长真是我的荣幸,努力没有白费啊。” 此案换做其他人,能把武家解决就不错了,很难再对齐家起疑心,而自己,也将死在这荒郊野岭,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哦不……齐婷也许会给他收尸。 “哎。” 想到齐婷,他再度叹了口气,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 她要是个普通女孩,该多好啊。 开车的何时新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梁易,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 感情很好的女友突然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而且没有任何回旋的可能,放在谁身上都很难接受。 造化弄人。 错的不是梁易,而是齐婷。 猫和老鼠谈恋爱,这不瞎扯淡吗? 白的可以变成黑的,这没错,但黑的却永远变不成白的。 死局。 …… 齐婷回到了家,已经不早了,但齐卫海一直在等待。 “爸。”齐婷脚步停顿。 沙发前,齐卫海弹了弹烟灰,说道:“投诚了,还是死了啊?” 齐婷不说话。 齐卫海冷哼:“油盐不进的小子,婷婷,记住了,你还有六天的时间,六天之后,我要么看到跪倒的梁易,要么看到变成尸体的梁易,没有第三个选项。” 齐婷面无表情:“知道了,如果注定成为敌人,我会亲手送他上路的。” 齐卫海满意:“这才是我闺女,你先处理好梁易的事情,生意暂时不用插手了,我和老蔡通过电话,明天先把一部分货交给他。” 齐婷走了过来:“这么急?调查组才刚走,不再等等了?” 齐卫海:“再等客户就该骂街了,陪他们玩了一个月,我们的损失可不小啊,真特么不文明。” “不用担心,这次启用我们自己的朋友先走一批货,真要有情况,等多久也没用。” 齐婷点头:“这倒也是。”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齐婷落网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陈益自始至终待在关押梁易的庭院建筑内,期间除了外出和颜哲几人处理七具尸体,半步都没有离开。 他知道只要梁易还活着,齐婷一定会来的。 周围手机信号的屏蔽倒是帮了他不小的忙,齐婷不会主动联系这里,只能亲自过来,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屏蔽器现在已经关掉,陈益此刻是可以联系到外界的,他接到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来自何时新,对方表示梁易已经安全,经医生检查左腿并没有废掉可以治疗,但想要恢复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梁易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看着调查组和齐家做最后的角逐。 解决掉齐家,焦城才算真正恢复祥和。 第二个电话来自秦飞,南平港有动静了,车辆开始出入,一开始是轿车,后来变成了货车。 船只还没有动,应该在准备阶段。 是不是齐卫海,是不是蔡宝坤,现在还无法知道。 本来秦飞主动请缨要偷偷潜进去看看,但被陈益拒绝了,现在不能乱动,力求一击必杀,求稳。 这一天总控室,陈益双腿搭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剧,这里人虽然都死了,但东西都还留着,一应俱全。 吃的喝的以及生活用品,至少能撑一个月。 旁边坐着的是颜哲,三天前他就已经到了,带来的警员每天都在外面执勤站岗。 关于梁易和齐家的事情他已经知道,武家背后竟然还有人,着实把他惊的不轻,这也隐藏的太深了。 可惜,隐藏的再深,最终还是被陈益发现,不仅救出了梁易,更是在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听着耳边电视剧的声音,颜哲多次看向陈益,对方一直非常淡然,仿佛所有事情皆在掌控。 此刻他对陈益已经不是佩服了,而是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惧意,得亏是自己人,他不敢想象和对方成为敌人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自己死的时候,还在呼喊让对方快点跑吧…… 时间缓缓过去,陈益昏昏欲睡中,让电话铃声给吵醒,他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接通。 “喂?老何,什么情况?” 何时新:“齐婷动了,路线和上次一样,应该就是冲你那去的。” 陈益反应不大:“行,我知道了,大概还有多久?” 何时新:“中间不停不改变路线的话,一个小时吧。” 陈益:“好。” 电话挂断,他继续看电视,口中说道:“颜哲,嫌疑人距离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告诉你的人准备一下,在附近埋伏。” 闻言,颜哲脸色凝重起来,立即站起身:“是!陈队!” 他离开了房间。 陈益精神了不少继续看电视,半个小时后,他关掉视频打开了信号屏蔽器,一切恢复原状,检查完枪支子弹,他走出了总控室。 来到大门口,颜哲和他带来的两名警员已经不见了踪迹,不知道猫哪去了。 十公里外,齐婷的车辆在路上行驶,她坐在后座,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冷漠无比。 当车辆拐弯,她拿出手机放进了盒子里,屏蔽了一切信号。 小心驶得万年船,是齐家能存活至今的根本。 “这次再不松口,一定把他的右腿也打断!” 齐婷内心下了决定,她也知道折磨没用,但需要发泄愤怒。 还是那句话,她不想让梁易死。 半个小时后,车辆缓缓停在了熟悉的建筑前,齐婷下车,前方建筑的大门也顺势开了。 本以为下一秒会有一声“婷姐”响起,但今天却变成了“齐小姐。” “齐小姐”三个字非常突兀,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盘,这让齐婷脚步下意识停顿,猛地抬头。 陈益,正一脸笑容的看着她。 齐婷瞳孔骤然一缩,瞬息的惊愕后,立即掏枪,反应极快,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那是白痴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相对陈益以逸待劳,齐婷的反应再快也是慢的,当她刚要有所动作的时候,陈益的枪口已经指着她的脑门。 与此同时,颜哲三人从附近草丛火速冲了出来,包围主驾驶。 砰! 砰! 其中一名警员早已得到指令,招呼也不打,拎着重量不轻的锤子猛击驾驶室玻璃,两下敲碎。 他来焦城刑侦支队也才一年多,刚刚转正不久,第一次跟随颜队长参加危险的抓捕行动,让他此刻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虽然紧张,但手上的动作并不慢。 玻璃两秒内碎裂,司机刚把枪拿在手中,颜哲的枪口早已指着他的脑袋。 “别动!!手放下!不然开枪了!!” “别乱动!!放下手!!” 司机脸色难看,右手定格在半空,最终慢慢放了下来。 另一名警员上前,伸手通过车窗打开了车门。 “抱头出来!快点!” 司机放下手枪挪动身体,几人将其摁在车上,并带上了手铐。 车辆另一侧,齐婷紧紧握着拳头,冰冷的目光盯着眼前的陈益,纵使内心极为震惊,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别那么看着我。” 陈益枪口指着齐婷,缓步走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身体,拿出一把手枪。 只有一把枪,没有其他危险物品。 齐婷不敢动,咬牙道:“伱怎么找到这里的??” 眼下装傻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对方能站在这里等他,说明已经救出了梁易,并解决了所有保镖。 陈益轻笑:“很难吗?手伸出来。” 齐婷没有动。 陈益枪口往前一送,顶住了她的脑门,重复道:“手,伸出来。” 齐婷还是不动。 陈益冷哼,抓住她的肩膀反过来将她按在车上,并收起手枪准备去拿手铐。 就在陈益收起手枪的下一秒,齐婷突然一个肘击袭向他的面门,速度极快。 陈益脸色平静,两个回合便将她彻底控制,手铐卡住了她的手腕。 “身手还不错,但最值得夸赞的应该是你的演技,是吧齐小姐?” “说实话,我着实很难想到,来焦城所见到的第二位相关人员,竟然会是武家背后的黑手,你们父女俩玩的挺好。” 陈益淡声开口。 转过身来的齐婷不说话,只是紧皱眉头看着陈益,脸色相当的不好看,能想象的到此刻她的内心必定极为骇然。 本来已经离开焦城的调查组,却突然站在了她的面前,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哪里出了问题? 她自信绝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才对,武德山死了,整个辉生集团没有人知晓齐家的存在,难不成陈益能从一个死人口中,挖出线索吗? 还是说,武德山根本没死? 不可能,庄青峰做事干净利落,绝不会让武德山活着面对警方。 她想不通。 陈益抓着她的胳膊:“走吧齐小姐,你这个地方环境不错,咱们聊一聊。” 偏厅。 齐婷和陈益面对面,三天前她在这里威胁梁易,今天却角色互换,世事还真是无常。 “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婷发问,落到陈益手里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惧怕,心理素质非常稳定。 陈益坐了下来,笑道:“聊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要不聊点别的?” 齐婷也笑了,但笑容很冷:“好啊,陈大队长想聊点什么?我知道的可不多。” 陈益:“聊聊蔡宝坤吧。” 听到这个名字,齐婷笑容收敛有些吃惊:“你怎么会知道蔡宝坤的?!” 陈益:“梁易告诉我的。” 这个回答让齐婷暗骂了一句,冷声道:“他连蔡宝坤都查到了,真该早点杀了他!” 陈益:“别这样,抓你之前,他还让我尽量留你一命,算是……报答你没有杀了他吧。” “我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明明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最终却还要感谢你。” 齐婷盯着陈益:“我后悔了,不该留着他的,喂不熟的狼……” 陈益打断:“等会等会,你这个形容很有问题,他可不是你们的人,行了不扯了,说说蔡宝坤。” 齐婷笑道:“谁啊,不认识。” 刚刚还吃惊于陈益怎么知道的蔡宝坤,现在又说不认识,睁眼说瞎话的最高境界。 陈益道:“我知道撬不开你的嘴,但南平港已经开始动了,我很好奇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齐婷脸色微变。 看着她的表情变化,陈益已然心中有数:“明白了,没了武德山后,选择启用蔡宝坤是吧?一个月没有出货,齐卫海挺急啊,不知在包围南平港之后,他会是什么反应。” 齐婷脸上的绝望之色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现在还不到死路。 如果蔡宝坤的动作能慢一点,如果父亲的反应能快一点知道自己出事,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只要挺过了这一关,陈益想要拿到证据就会变得非常难。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武德山是庄青峰杀的吧?”陈益问。 齐婷还是那句话:“不认识。” 她不奇怪对方能说出庄青峰的名字,有武勇这个活口,查到庄青峰身份不难,难的是把庄青峰和齐家联系上。 难道,真的是庄青峰在灭口武德山的时候,留下了什么破绽吗?对方可从未失过手。 她很疑惑,但陈益显然是不想和她多聊。 “颜哲!” 此时陈益喊了一声,他不准备再和齐婷浪费时间。 关于蔡宝坤,他已经从齐婷的反应上得到了答案。 这个人,就是下一个武德山,区别就是蔡宝坤比武德山更谨慎,更低调,是一个闷声发财的家伙。 可惜,他没机会了。 颜哲很快来到偏厅。 “陈队。” 陈益开口:“把两个人秘密送到特警支队,亲手交给马斌二十四小时看着,告诉他焦城的案子还没结束,随时等我的命令。” 颜哲:“是!”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包围南平港 梁易被救,齐婷被抓,两件本应该在焦城引发地震的事情,却没有激起任何涟漪,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当晚,齐卫海没有等到齐婷归来便早早回了卧室,夜不归宿是齐婷的常态,他并不奇怪,更何况对方正在处理梁易的问题。 梁易是块难啃的骨头,他也清楚齐婷对其还有感情不舍得梁易死,还有三天的时间,齐婷需要争分夺秒。 三天后解决梁易不是开玩笑,一定会付诸行动,他知道齐婷明白这一点。 “真是添乱,生什么不好生女儿。” 睡前,齐卫海吐槽了一句,关上房间的灯。 此刻南平港,一辆豪华轿车从远处驶来,保安看清车牌号后连忙打开了大门,车辆毫无阻碍的进了港口。 一处集装箱前,车辆停下,手下上前恭敬打开了车门。 “坤哥。” “嗯。” 秃头蔡宝坤嗯了一声,叼着香烟抬脚下车,派头十足。 “货怎么样了?”蔡宝坤问,说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肥肉在港口的灯光下,颤动的非常明显。 长期的酒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浮。 手下回答:“正在装箱,预计后天能出发。” 闻言,蔡宝坤满意的点点头:“速度很快,看来你们没有偷懒,做得很好。” 手下笑道:“都是坤哥领导有方体恤咱们,下面的人干劲十足。” 马屁拍的蔡宝坤很舒服,他说道:“这次武德山那老东西完了,总算是轮到我们发财,第一次走货一定不能出问题,不然老板那边不好交代。” 手下:“坤哥放心。” 蔡宝坤点头,询问:“这几天没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吗?” “没有。” 蔡宝坤:“有无关人员在附近晃悠吗?” “也没有,坤哥。” 蔡宝坤:“那就好,走吧,带我去码头那边溜达溜达。” 灯光的映照下,一行人向海边走去。 远处,蓝色集装箱后,陈益侧身看着蔡宝坤离去的背影,抬手抽了一口指间的香烟。 蔡宝坤的资料他已经掌握,刚才那个秃头就是。 对方行事虽然低调,但排场倒是比武德山大了不少,从心理学上讲是个好面子的人,这对犯罪分子来说也是比较致命的缺点。 “一个武德山一个蔡宝坤,两人看着都不是特别聪明的样子,齐卫海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啊,你不死谁死,也就齐婷还勉强合格,可惜是个女儿。” “重男轻女?” 陈益还有闲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抽完手中的香烟后,他扔掉踩灭,沿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往前走着。 南平港的监控不少,但死角同样很多,来之前他已经在何时新那里全面掌握了。 当近的不能再近时,陈益停住了脚步,静静等待。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差不多十二点了,蔡宝坤好像是视察完了,叼着新点燃的香烟回到了车上,吩咐两句后离开。 这个距离,陈益已经可以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后天?” “干得漂亮,困了就送枕头。” 陈益之前还在担心南平港会有长久的静默,那样的话齐婷被抓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到时候齐卫海的警惕性达到极致,违法生意可能彻底断掉,免不了要浪费很多时间和他纠缠。 武家的犯罪证据很多,但齐卫海的犯罪证据可是一片空白,仅凭逮捕齐婷救出梁易是远远不够的,调查组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端了南平港逮捕蔡宝坤,这是目前最快最好的办法。 蔡宝坤坐车很快离开了港口,对方说明天晚上还会来进行最后的确认,那么明天晚上就是最佳抓捕时间。 在此之前,陈益需要确定他们要出的到底是什么货。 虽然可以猜到,但必须亲眼所见才能得到证实,避免乌龙更避免被钓鱼。 躲在幕后这么多年,陈益不会小觑齐卫海的智商。 时间缓缓过去,港口几处灯光逐渐关闭,众人停止装货准备休息,整个南平港顿时变得昏暗下来。 陈益贴着集装箱走,根据脑海中的平面图摸近装货地点,有守卫,但并不是特别严密。 来到后方,陈益猫着腰来到摞起来的箱子前蹲下,这里是唯一的监控和守卫视线盲区。 掏出锋利的匕首,他小心翼翼划开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放着的是化妆品。 生产商,是辉生集团。 “积压货,怪不得这么着急。” 陈益拿出其中一个小瓶,打开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和自己想的一样后,又放了回去,继续拿起第二瓶。 第二瓶,就是正常的化妆品了。 他继续拿起第三瓶。 检查了许久后,陈益最终确定这些货物是真化妆品和假化妆品的混合,这么大的量只要被抓到,枪毙十次都不够。 “武德山胆子确实不小,而齐卫海的胆子才是真的大。” 不销本地,以假乱真,用合法生意甚至武德山走私作掩护,这才让齐卫海那么多年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连禁毒支队的段泉都不清楚,焦城居然会有一条超级大鱼。 走私很赚钱,但这玩意更赚钱,绝对的一本万利。 陈益将箱子封上后,悄悄退出了南平港。 该确认的都已经确认,剩下的就是收网,要去和马斌以及段泉聊聊了。 这是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不能出任何差错。 平静的夜晚过去。 翌日,陈益拨通了顾景峰的电话,告知了对方自己的调查结果,包括梁易成功被救的事情。 今晚,特警支队和缉毒支队,将有一次大规模行动。 得知南平港真相后,经历风雨的顾景峰也难掩吃惊:“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陈益:“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晚上解决问题,到时候我会通知您的。” 顾景峰:“好,我等伱电话,梁易没大问题吧?” 陈益:“没有,顾组长放心,只是断了条腿而已,不会留下后遗症。” 顾景峰:“嗯,梁易还活着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消息,此案结束后,让他接替刑侦支队长的位子吧,相信他能做得很好。” 陈益:“我没有意见。” 付出便有回报,梁易查案虽然不是为了支队长的位子,但调查组不会无视他的努力和贡献。 升职,是肯定的。 顾景峰:“一切小心,我等你消息。” 陈益:“好的,顾组长。” …… 焦城风云变幻,黑夜逐渐降临,一天的时间很短。 当灯光笼罩南平港,所有人开始了装船,仔细看去,能看到每个货箱上面,都印着辉生集团的字样。 辉生集团现如今已经没了,当今晚过去,这些货也会随之消失在焦城,彻底抹去辉生集团在焦城的痕迹。 未来,不会有人再记得辉生集团。 表面的祥和下,暗地里却是新的格局,如韭菜一般,一波又一波。 想要解决问题,就要连根拔起。 蔡宝坤很快到了,今天晚上非常重要,他必须亲自督促。 港口这些人都是他所信任的手下,一句话可以为自己赴汤蹈火,其中,还有早年跟随自己争夺地盘的元老心腹。 自己发财,当然不会忘了他们。 当然,风险和利益是平衡的,一切安全就是一起发财,遇到危险就是被一锅端。 干这一行,每个人都有心理准备。 “坤哥。” 手臂上有纹身的男子走了过来。 蔡宝坤微微点头,说道:“让他们抓紧时间,凌晨四点之前必须出发,再晚容易出事,上面的朋友可不会允许我们白天瞎折腾。” 纹身男:“坤哥放心,凌晨两点就可以搞定。” 手下递来香烟,蔡宝坤张嘴咬住。 舒舒服服吸了一口后,他说道:“这次过后大家先休息一段时间,钱绝对够花了,下次干活的时候会通知你们的。” 纹身男笑了:“谢坤哥,都等您这句话呢。” 蔡宝坤:“亏待不了你们。” 这年头当老板画饼可不行,需要给手下实实在在的利益,看到了利益,他们才会给你卖命。 谈感情?谈未来? 那玩意伤钱啊。 就在此时,远处道路依稀可见警灯闪烁,各个方向都有,无死角彻底包围了南平港。 在即将靠近的时候,特警车突然加速,向大门冲来。 “坤哥有警察!!!” 驻守望风的手下看到后,吓得脸色一白,扯着嗓子大吼。 听到这五个字,蔡宝坤手猛地一哆嗦,指间的香烟滑落掉在了地上。 轰! 不等他转头,疾驰而来的特警车毫不减速,狠狠撞碎了大门护栏,随后就是刺耳的急刹声。 “不好!快跑!!特么的!!” 蔡宝坤和纹身男吓的肾上腺素飙升,招呼所有人迅速往反方向跑去。 可惜另一头也有特警车,直接撞碎了一切阻碍。 车门打开,全副武装的特警接连下车,子弹上膛的枪口直指所有人。 “都别动!!双手抱头蹲下!反抗者一律就地击毙!” “别动!抱头蹲下!” 特警车越来越多,其中还夹杂着市局缉毒支队的车辆,更多缉毒警加入了包围,其中就有段泉和马斌在内。 “妈的和他们拼了!” 纹身男眼看跑不了,掏出手枪就要射击。 哒哒哒! 下一秒,突击步枪的枪声响起,纹身男还未扣动扳机便被打成了筛子。 “拒捕者就地击毙!所有人抱头蹲下!!快点!” 马斌冲在最前面,怒吼出声。 没有武器的人选择了投降,但有武器的人自知左右都是死,依然还在反抗,退到了集装箱群。 百米外就是大海,跳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砰! 砰! 哒哒哒! 枪声响起,所有特警和缉毒警迅速缩小包围圈,不给任何人逃走的机会。 “我再说一遍!反抗者就地击毙,放下武器!!” 砰砰砰! 蔡宝坤躲在集装箱的角落,抱头躲避溅射的流弹,心中问候了齐卫海的十八辈祖宗。 不是说绝对安全吗?不是说调查组已经走了吗?这特么是让我来送死啊!我去尼玛的! “蔡宝坤!你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抱头走出来!” 喊话的是段泉,来之前陈益已经下了命令,对蔡宝坤必须抓活的。 他举枪慢慢接近集装箱,周围特警和缉毒警呈扇形逼近。 段泉继续喊话:“有立功表现你还有活着的可能,拒捕可是一定会死,自己想清楚了!” 听着这句话,蔡宝坤无奈,再度骂了齐卫海两句后,将手枪扔了出去。 “抱头出来!” 看到手枪后,段泉大喝。 蔡宝坤抱住光秃秃的脑袋,有些滑稽的慢慢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 两名特警急步上前,将其死死摁在了地上。 段泉松了一口气,将手枪收起,陈益交代的任务他完成的很完美。 “仔细检查,不要有漏网之鱼,小心点!”他下达命令。 清扫工作还在继续。 马斌走了过来,他和段泉算是老朋友了,但一起合作这么大的行动,还是首次。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逮捕齐卫海 蔡宝坤很快被带上了车,南平港安静下来。 这一次,是彻底的安静。 “真是打脸啊,幸亏陈队长洞若观火,否则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段泉开口,“不对,我的罪过已经很大,让齐卫海藏了这么多年。” 马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调查组毕竟是调查组,咱可比不了,结果是好的,都解决了。” 段泉:“等这件事结束,处分怕是免不了喽。” 马斌:“藏的这么深谁也没有办法,接到陈队长电话的时候真是把我惊得不轻,没想到武德山背后竟然还有人。” “算算时间,陈队长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段泉嗯了一声:“希望那边也顺利吧。” 陈益并没有来南平港,因为在段泉和马斌进攻南平港的同时,他已经带着刑侦支队,包围了齐卫海的家。 今晚是全面行动,既解决蔡宝坤,也逮捕齐卫海。 此时的齐卫海刚刚接到电话,还不等对方说出“南平港已经被警察包围”这几个字,大门那边已经传来的嘈杂。 “别动!老实点,蹲下!” “蹲下!” 身旁的庄青峰察觉不对脸色变了变,立即转身离开客厅,想要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步伐很快,穿过别墅走廊来到拐角的时候,凌厉的腿风突然袭向他的面门。 庄青峰脸色一凝,下意识双臂并拢横在面前。 砰! 巨大的力道让庄青峰蹬蹬蹬后退,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陈益闪身出现,两步跨越缩短距离,拳头快速出击。 察觉出对方身手极好,庄青峰不敢大意,继续后退的同时找机会反击,战斗在瞬息之间进入白热化,拳拳到肉。 这次抓捕行动何时新与秦飞也跟了过来,包括颜哲在内,他们没有插手,旁观陈益那精彩的格斗技能。 随着时间的推移,庄青峰越发心惊,此刻躲闪不及被击中胸膛,脚下踉跄,身体撞在了附近的墙上。 在焦城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遇到招式如此冗杂连贯,力量和速度如此惊人的对手。 “别动。” 陈益可没有闲工夫和庄青峰切磋,此刻找到机会,他的枪口已经顶住了庄青峰的额头。 靠在墙上正要出拳的庄青峰,动作当即戛然而止。 “陈益!” 庄青峰脸色难看,两个字从牙缝蹦出。 这是他和陈益第一次面对面,对方聪不聪明他不知道,但身手却震住了他,最重要的是看起来还如此年轻。 调查组为了焦城,从哪挖出来的这么一个人?! 在庄青峰被枪指着的同时,颜哲等人立即上前,手铐拷住了他的手腕,并在其身上搜出了一把手枪。 陈益收起枪,扭头就走,刚才的打斗也就持续了不到一分钟而已。 一行人快步来到客厅,空荡的房间内,沙发上只坐着齐卫海一个人。 他神色平静,点燃了嘴中的雪茄,独特的香气萦绕,烟雾开始蔓延。 陈益身后,所有刑警快步上前,齐刷刷抬起了手中的手枪。 被好几把枪指着,齐卫海反应不大,吧嗒了几口雪茄,微微转头。 陈益坐在了齐卫海的斜对面,翘起二郎腿看着他。 “陈队长来一根?” 齐卫海笑了笑,伸手想去拿茶几上的雪茄盒。 这个动作刺激到了周围警员,他们上前一步,枪口离齐卫海更近了。 “别乱动!”颜哲冷声开口。 齐卫海的右手定格在半空中,说道:“这可……真不文明啊,陈队长,让你的手下淡定点,我又能怎么样呢?” 陈益抬手一挥。 见状,众人慢慢放下了枪,但警惕的眼神依然紧紧盯着眼前的齐卫海,防止他突然做出过激举动。 齐卫海拿起雪茄盒,推到了陈益面前。 陈益看了一眼,掏出自己的香烟:“抽不惯,我自己有。” 说着,他拿出香烟点燃。 两人对视,齐卫海开口:“齐婷呢?” 陈益道:“放心,还活着。” 齐卫海:“梁易也还活着?” 陈益:“当然,如果我找到的是他的尸体,那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客气了。” 齐卫海抽了一口雪茄,看着陈益道:“陈队长奇才啊,跟我玩了一手神兵天降,在此之前我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你是怎么发现的?” 陈益轻笑:“很多方面,比如……是你告诉武德山,我掌握了八门仓这条线索。” 闻言,齐卫海愣了一下,继而眉头皱起。 没错,他确实给武德山打电话骂了两句,没想到变为了造成雪崩的雪花之一。 “哎。” 他叹了口气,内心惊异的同时,对眼前的这名对手也升起了佩服,不再刨根问底。 输了就输了,找寻原因没有意义,已经失去了吃一堑长一智的机会。 陈益:“武德山是庄青峰杀的吗?” 齐卫海:“不是。” 陈益眼神寒冷:“齐卫海,伱应该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有必要吗?” 齐卫海道:“确实不是他杀的,武德山是自杀。” 陈益:“被强迫的自杀吧?” 齐卫海:“嗯。” 陈益:“文字游戏好玩吗?” 齐卫海没有说话。 陈益:“行了,跟着我们的人走吧,回市局慢慢聊,有的是时间。” “等等。”齐卫海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雪茄,“陈队长可否让我抽完?抽完这一根,我不一定还有机会再抽到。” 陈益给予了尊重:“好,我等着,” 齐卫海笑了:“谢谢,陈队长真是个文明人,咱们都是一样的。” 陈益神色古怪:“你认真的?” 齐卫海道:“性格,我说的是性格,武德山和蔡宝坤他们太野蛮了,其实我很不喜欢……对了,蔡宝坤死了吗?” 他清楚,既然陈益已经坐在了他的面前,代表南平港沦陷。 陈益:“不知道,可能没有。” 刚刚说完,一条信息发到了手机上,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改口:“没有。” 齐卫海有些失望:“可惜啊。” 从他手中雪茄的大小看,一根抽完需要半小时到一小时,陈益倒也不着急,和他闲聊了起来。 “齐先生是焦城本地人,这么多年发展至今真是不容易啊,我还挺好奇你的发家史。”陈益道。 齐卫海抽着雪茄,微笑开口:“其实也不难,在适当的时候你要狠一点,在成功之后你要变得文明,让别人找不到你的弱点。” “当然了,运气还是很重要的,这年头,纵使你有三头六臂,没点运气也不行。” 陈益微微点头:“我同意,确实需要运气,齐先生指的是上面的朋友吗?” 齐卫海沉默。 陈益继续说道:“武德山势力不小,蔡宝坤同样不容小觑,这样的两个人物能被你拿捏在手中,我很好奇你靠的是什么。” 齐卫海道:“很简单,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久而久之他们就怕我了。” 陈益:“凭什么逆我者亡呢?” 齐卫海叹道:“陈队长这是要开始审我了?不再等等?” 陈益:“有执法记录仪,在哪里都一样,一根雪茄半个多小时不挺无聊的吗?” 齐卫海反问:“我和女儿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陈益:“几乎没有。” 齐卫海手指抖动了一下,表面看似淡定,真要近距离触摸死亡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丝心悸。 如果能选择的话,没有人想死,哪怕是亡命之徒,也留恋繁华多彩的人世间。 不管怎么活,总比死了好,而且监狱现在也挺人性化的。 “陈队长还真是直白啊,连骗都懒得骗吗?”齐卫海无奈,“既然都是死,我为何要告诉你?” 陈益:“因为结果是一样的,我想你这里应该能搜出来不少东西。” 什么叫护身符,相互制约才是护身符,像齐卫海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没有后手的。 任何时间,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翻脸不认人的事情。 录音,文件,电子记录,总能有蛛丝马迹,让调查组拿到想要的名单。 齐卫海没有回应这句话,默默抽着雪茄。 “贺世忠熟吗?”陈益问。 齐卫海道:“不熟,这是实话,我和他真的不熟。” 陈益暂时信了这句话,也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留下一个贺世忠,不然此案过后焦城会变得非常“尴尬”。 “那就是昌州那边的了?”他说道。 能把武德山和蔡宝坤治的服服帖帖,齐卫海的朋友不会是一般人。 至少,要强过邱成泰,而且延伸出来针对焦城的关系网,也比武德山要更加复杂。 武德山一案后,南平港依然落在了齐卫海手里且没有加大审查力度,很说明问题。 齐卫海轻弹烟灰,道:“陈队长让我好好抽完这根雪茄吧,聊点别的可以吗?现在对我来说,每一秒都十分宝贵。” 陈益点头:“好,那就聊聊……齐先生为何选择铤而走险,用命赚钱吧。” 齐卫海略微沉默,道:“命就是钱,钱就是命,我不拼命赚钱,就会丢掉自己的性命,陈队长理解吗?” 陈益:“死循环不归路,是吧?” 齐卫海:“没错。” 陈益:“但赚钱的方式还有很多。” 齐卫海:“那些太张扬了,低调点好,我渐渐喜欢用最简单的方式,把利益最大化。” 陈益:“你认为很安全?” 齐卫海看了他一眼,道:“至少你来之前,我很安全。” 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当齐卫海手中的雪茄燃烧殆尽时,他依依不舍的将最后一小截尾巴丢进了烟灰缸。 “多谢陈队长。” 他伸出了双手,颜哲接过警员递来的手铐,上前将其拷住。 齐卫海被带走了,但陈益没有走,他需要亲自带人对这里进行地毯式搜索。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案结,一路顺风 清查工作一直持续到了凌晨,别墅的房间很多,这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 陈益的命令是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角落,就算地板有问题也得掀起来,所以焦城市局刑侦支队做事非常认真,不敢有丝毫懈怠。 书房。 这是需要重点搜查的地方,陈益和何时新亲自负责这里,收获不小。 房间经过了改造,存在暗室,开关非常普通很容易忽略,是书桌上的一个不起眼的玻璃烟灰缸。 当平滑的墙壁被打开,陈益在三四十平的暗室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里,几乎存在齐卫海所有的犯罪证据,包括他手下的技术化工人员资料。 利益和家人性命的双重保障,让所有人对齐卫海不敢有任何忤逆。 暗室内,陈益看着警员将桌子上的手机装袋,对何时新说道:“安静的狼,比狂吠的狗要可怕的多啊。” 他发现齐卫海有个口头禅,是喜欢说“文明”两字,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来。 齐卫海文明吗? 相对武家来说,他的行为还算“文明”,表面上的受害者几乎没有,就算有也都彻底解决掉了,所以调查组的档案里并没有他的名字。 但实际上,齐卫海所造成的后果比武家要严重的多。 武德山是一个工具人,也就干点走私的买卖。 武勇的海鲜市场和房地产公司顶多赚点灰色收入,做事霸道了一点。 武泽就更不用说了,白痴一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享乐。 如果不是武勇和武泽身上有人命的话,是根本无法和齐卫海相提并论的。 齐卫海的货销往天南海北,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受害,不知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还私藏大量枪支,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势力强,背景强,使得齐卫海在焦城说一不二,虽然表面低调,但一旦狠起来动起来,碾死武德山这样的人不比碾死蚂蚁难多少。 这就是蛰伏在焦城的一匹安静的狼。 “没有死伤,就是最好的结果啊。”何时新说。 陈益嗯了一声:“走吧,该结案了。” …… 清晨,调查组两辆车返回焦城大楼,顾景峰没有知会任何人,带队第二次踏入了眼前这座建筑。 这次回来,调查组人员少了一部分,也少了莫建同。 此时的莫建同,正带着这一部分调查组精英,突袭了青城。 昌州青城,这是昌州的省会。 陈益连夜递交了齐卫海一案中最重要的一个名字,顾景峰在震惊之余没有任何迟疑,立即让莫建同前往青城将其控制。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焦城距离青城那么远,齐卫海是怎么和青城的人搞到一起的。 这个问题会有答案,审了就知道了。 贺世忠很快得到了消息,吓的在赶来的路上差点摔倒。 “顾……顾组长。”第二次面对顾景峰,贺世忠脸上的笑容相当勉强。 顾景峰冷哼:“你怎么坐的这个位子,自己看看焦城都变成什么样了,出了一个武德山不说,还有一个蔡宝坤,背后甚至还有一个齐卫海!” “贺世忠,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贺世忠冷汗直冒,讪讪道:“顾组长,我……我……” 顾景峰:“跟我进来!” 贺世忠:“好的好的……” 他赶紧跟了上去。 办公室,顾景峰坐在那里,对着眼前的贺世忠扑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虽然没有脏字,但却听得贺世忠心惊肉跳,一个字也不敢多言。 同时,他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既然顾景峰能坐在这里骂他,说明自己是安全的,至少不会被撤职。 “幸亏这次我带来一个人才,不然还真被你们焦城给糊弄过去了。” “贺世忠,伱是不是需要好好反省反省!!” 顾景峰的声音还在继续。 贺世忠不停的附和:“是……是,顾组长说的是,是我工作上的疏忽。” 他听明白了,调查组那个陈益早就发现了问题,玩了一手釜底抽薪,让调查组先走,自己暗中回来调查。 结果证明收获极大,直接把隐藏的齐卫海给挖了出来,更是突袭了南平港,彻底解决了隐患。 对焦城来说这是好事,对他来说,就不是好事了。 “齐卫海?没听过啊。” 贺世忠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这个人到底是谁,由此可见齐卫海到底隐藏的有多深。 “这些年青城那边几次插手焦城的事情,你就没有一点察觉吗?啊?”顾景峰质问。 贺世忠茫然:“呃。” 他开始回忆,细细想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谁能想到和齐卫海犯罪有关啊,而且自己是正职,很多事情都由分管的副职处理。 焦城那么大,他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当然,这番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本来没事,说出来绝对完蛋。 出了事找最上面的人,这是必然的,他也不冤。 顾景峰说累了,眼见贺世忠态度不错,也没有牵扯到武德山和齐卫海的案子中,最后开口:“行了,记大过,留籍查看,好好把焦城的事情给我处理明白,过段时间,帝城会再来人的。” 贺世忠苦下了脸。 这处理很严重了,再往上就是开除和停职。 “是,顾组长。” 贺世忠接受现实,心中也有了怒意,可以预见当调查组真的离开焦城后,他应该会在全焦城范围内,进一步开展严查。 这就是他的事情了,和调查组无关。 能坐到这个位子,贺世忠自然也不是简单角色。 下午,焦城市局。 齐卫海的案子也牵扯到了这里,当调查组联合纪查带走一个人后,乌云开始笼罩。 气氛虽然压抑,但审问还要继续,此刻所有审讯室都满了,其中陈益正在对齐卫海做最后的结束谈话。 该问的都已经问了,该抓的人也全都逮捕归案,一晚上加白天的时间,外勤刑警就没有休息过。 “要是早点解决梁易,结果可能会不一样吧。” 齐卫海自知活不成了,也就不再和陈益玩虚的,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确实后悔了,但不是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而是后悔自己的谨慎程度还是不够。 梁易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自己竟然那么长时间留着他的命,真的是失策。 要怪齐婷吗?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现在想这些马后炮的事已经失去意义。 陈益看着他,说道:“梁易还活着只是加速了你的落网,不会影响结果,当你出现在我的视线下,必定逃不了。” 齐卫海已经不觉得陈益自大,对方的能力,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他笑了笑,笑容不是很自然:“结束的太快,没和陈队长好好交手,遗憾啊。” 陈益:“从你装模作样和我诉说辉生集团的种种,交锋已经开始了,你们父女俩的演技确实不错,这句话我也和齐婷说过。” 齐卫海:“现在看来,我是让武德山这家伙给坑了,没有他的话,你也来不了焦城。” “早跟他说时代不同了,要文明点,文明点,但他恐怕到死都没有领会文明两字的含义。” 陈益不否认。 齐卫海确实隐藏的很好,没有辉生集团的话,也就查不到他了。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就不说再见了。”陈益站起了身。 齐卫海:“认识你很荣幸,陈队长。” 陈益声音平静:“我可不这么认为,永别了,齐先生。” 说完,他转身开门离开了审讯室。 齐卫海双手锁死在审讯室上,缓缓低下头,最终露出自嘲的笑声。 他无数次预见过自己被抓的场面,但绝没有想到做这件事的人会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 国家之大,真的是卧虎藏龙。 调查组在焦城待了三天,齐卫海牵扯的所谓朋友一一归案,期间莫建同返回和顾景峰汇报工作结果,青城那边的人已经控制,需要带回帝城处理。 至此,焦城案彻底结束,没有留下任何尾巴和隐患。 南平港,将迎来它新的繁荣。 夜晚,热闹的酒桌上响起欢声笑语,所有一线侦查人员和行动人员都在。 陈益,何时新,秦飞,颜哲,段泉,马斌……连梁易都拄着拐杖到场,酒水下肚,大家非常轻松,畅聊自己的往事。 不管老相识还是新朋友,皆是此次焦城案并肩作战的战友,可以交托后背的人。 颜哲,新的侦查队长,梁易,新的刑侦支队长,未来的焦城需要他们去守护,这是陈益对他们的期许,也是调查组对他们的信任。 “陈队长,一路顺风,希望以后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践行宴末尾,梁易举起了酒杯。 颜哲:“陈队长,一路顺风,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教导。” 段泉:“陈队长,一路顺风。” 马斌:“陈队长,一路顺风。” …… 所有人看向陈益,后者笑着开口:“反正也不远,到时候我来焦城玩的时候,你们可得好好招待啊,当然,阳城也随时欢迎各位队长,说实话,我们那比你们这边强多了。” 众人:“哈哈,一定,一定!” (本章完) 生子请假! 这几天老婆一直住院待产,刚刚生了,男孩,作者还在医院,特请假一天! 之后会补上更新! 《神探:睁开双眼,我被铐在审讯室》生子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八章 刑侦支队长,二级警督 翌日上午,三辆暗金色中巴缓缓驶离了焦城大楼,有警车护送。 后方,贺世忠挥手,梁易等人敬礼,前者在送别顾景峰和莫建同,而后者则是对车内的陈益表达敬意。 所处的位置不同,所注意到的人物自然也不同。 车内,顾景峰和莫建同不停的看向陈益,这让陈益颇为无奈,终于忍不住开口:“两位组长,不要再看我了,这次没了,真没了。” 两人应该是有了“心理阴影”,担心齐卫海身后还有人。 调查组其他成员的心思和他们差不多,一直在等陈益说话,此刻得到确定,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焦城案持续一个多月,总算是不负帝城重托完美结束,负责一线侦查的陈益,当记首功啊。 所有人都知道,回去之后陈益怕是要更近一步,副队长前面的那个“副”字,要去掉了。 这还只是短时间内所能看到的好处,焦城案的履历永远不会磨灭,它将伴随陈益的一生,每次对方职位有所变动的时候都会提上一句,直至退休。 因为这个案子已经不是普通的刑案了,牵扯的面积太广,不会被人忘记。 除非,在此期间陈益有更亮眼的功劳出现,才能将其盖过。 顾景峰露出笑容:“真没了?这次确定是吧?” 陈益:“确定。” 顾景峰:“那就好啊。” 说完,他靠在座椅上长舒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的压力也很大,毕竟是调查组的组长,焦城案的任何失利,最终都要算在他的头上。 从这方面讲,陈益是帮了他的大忙。 查到齐卫海,让调查组的全体功劳变得更大,这和单单处理辉生集团可不是一个概念。 尤其是,还牵扯到了青城。 回到帝城后,顾景峰需要继续往上做详细汇报,到时免不了提到陈益的名字,对陈益来说好处无穷,脚下的路一片平坦。 “陈益,有没有兴趣来帝城工作啊?” 说话的并非顾景峰,而是莫建同,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觉得放在阳城当一个刑侦队长有点浪费。 此话一出,车内众人看向莫建同,包括顾景峰在内,这还没回帝城呢,就要挖人? 顾景峰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他也想和陈益聊这个问题,但隔着老师不太合适。 面对莫建同目光,陈益迟疑:“这……我还是喜欢留在阳城。” 人往高处走,要是没有方家,他肯定屁颠屁颠就答应了,但现在方书瑜是他女朋友,此次有机会来焦城查案也肯定是方家的推荐,他要是跟别人跑了,回去后方松平估计会骂出来。 接触到了这个层次,话不能乱说,况且以他的性格和能力,更适合做刑警。 “好吧。”莫建同倒也没有失望,笑道:“现在不去,以后应该也会去的,到时候来了帝城,可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句话可不是叙旧的意思,陈益明白,言外之意的白话就是: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摆平。 “好的好的。”陈益连忙答应。 焦城一案让他收获了难得的人际关系,整个调查组里的每个人,可都是帝城的精英,说话好使。 有关系不用和用的时候没有,这可不是一回事,尤其是顾景峰和莫建同,他们两个人在帝城已经算是最高那一批了,平时可没机会认识。 归途的气氛轻松愉快,几人聊着聊着,便又聊到了焦城案本身。 齐卫海犯罪团伙虽然被打掉,但后续的处理也才刚刚开始,这件事就和陈益无关了,他可管不了那么大的事情。 焦城就不用说了,青城那位可是和方松平差不多级别,这其中所牵扯的东西,都需要仔仔细细的搞清楚。 “海关,市局,焦城大楼……这一下很疼啊。”顾景峰开口,他是对莫建同说的。 提到这个话题,莫建同声音冷了下来:“拔脓的时候疼痛是免不了的,但要是不拔,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顾景峰点头:“确实是这样,我只是很意外会牵扯到这么多人,小小的焦城,还真是不简单。” 莫建同:“小的地方,才容易出问题。” 陈益没有参与两人的对话,转头看向窗外,急速后退的风景,预示着和帝城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在想,到了帝城是不是要和方延军见一面,对方毕竟是方书瑜的长辈,出于礼貌也该去问候一下。 思考了半天决定不了,他发微信询问方书瑜,之前两人已经联系过,后者知道了焦城案结束。 对方回复:都行。 说了跟没说一样。 要是普通人的话他肯定拎着大包小包就去了,但问题不是啊,这就比较纠结,那样的人物,就算亲戚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吧? 想了许久,他最终放弃。 只要对方不主动想要见他,还是不要贸然去打扰为好。 多做多错,少错少错,不做不错……呃,应该是这样吧。 数个小时后,车辆抵达帝城。 路上的时候陈益已经知道了在帝城几天的安排,第一站是最高检,第二站是警部,顾景峰和莫建同怎么安排他就听着,案子已经查完,剩下的就是汇报审核。 两天的时间,陈益见到了不少人,也认识了不少人,关系网急剧扩充,通讯录数量甚至超过了阳城。 帝城毕竟是帝城,三块搬砖砸下来,说不定都能砸到两个自己平级的,这种现象也让陈益颇为感叹。 这天晚上,顾景峰去见了方延军,陈益选择和何时新他们品尝帝城美食,抛开酒令痛饮了一番。 林辰没有亲身参与案件的侦查过程,唯一的贡献就是提供了庄青峰的精准画像,所以到现在还很遗憾,拉着秦飞不停的问,秦飞也没有不耐烦,慢慢说着。 “焦城得倒退好几年啊。”何时新与陈益聊天。 此刻酒过三巡,陈益指间夹着徐徐燃烧的香烟,说道:“欲速则不达,表面的繁荣发展本就是虚的,富了一部分人而已,隐患太大,经历了此事,贺世忠未来会非常小心用心,慢慢来吧,咱也管不了。” 焦城本就和他们无关,未来焦城是原地踏步还是焕然一新,不是他们该考虑的。 职责范围内,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只希望,以后不要再去焦城查案了,这要是再去,那焦城可就彻底废了。 何时新微微点头:“明天就要回阳城了,说真的,非常怀念。” 陈益笑道:“怀念老婆孩子了吧?” 何时新没有否认,同样笑道:“怎么,不想方法医?我可是录音了。” 他指了指手机。 陈益看了一眼,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老何,你那一百块钱什么时候到账?” 闻言,何时新疑惑,很快想起来之前和陈益的赌约,如果那个地方是关押梁易的地方,自己输。 “我给你转一百,这顿饭伱请。”他拿起手机。 陈益:“你可真是不吃亏。” 两人笑了起来。 另一边,顾景峰已经到地方,并在客厅面见了方延军。 焦城案的结果方延军已经知晓,但不清楚细节,他在等着顾景峰来和他聊。 主要是聊陈益的表现。 “老师。” 顾景峰坐了下来,伸手拿起茶壶给方延军倒茶。 方延军微笑:“景峰,陈益应该没让你失望吧?” 顾景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口中说道:“当然,不仅没有失望,我还非常惊喜,甚至非常庆幸这次带的人是陈益。” “如果是秦河的话,调查组的麻烦就大了。” 他对秦河有信心,相信对方能将辉生集团的案子查清楚,但齐卫海的话……不一定。 斩草不除根,齐卫海继续在焦城活跃,那未来就会有第二个武德山。 方延军:“哦?看来不好对付,这伙人成精了?” 顾景峰笑道:“隐藏的比较深,去之前没有任何资料,连陈益都没有找到决定性线索,只是怀疑而已。” 当下,他将陈益的查案过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默默听完后,方延军没有高兴,而是皱起眉头:“胡闹么这不是,单打独斗,他也不怕死在那里!” 顾景峰解释:“陈益是担心打草惊蛇,如果不暗中调查的话,案子不会结束的这么快。”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我阻止他来着,但他的话……让我无法拒绝,作为一名刑警,他完全对得起身上的警服,感谢老师为我推荐了这么一位优秀人才,您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啊。” 之前他选择陈益多少是因为方延军的关系,但现在的话……需要感谢方延军。 此话让方延军嘴角的笑容再次扬起,说道:“你自己的决定,和我可没关系。” 内心:臭小子干得漂亮,没让我在学生面前丢脸。 看着方延军的表情,顾景峰忍住笑,说道:“老师,警部决定擢升陈益为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警衔升至二级警督,您看?” 方延军连忙摆手:“别问我,这是你们的事情,有功奖,有罪罚。” 顾景峰点头:“好的,其实本来打算把陈益调到帝城来,但他好像不太愿意,说喜欢阳城不想离开,而且女朋友也在阳城。” 方延军:“尊重年轻人自己的决定……话说这小子人呢?到了帝城怎么不来我这里走走?” 顾景峰:“呃……” 这个问题比较尴尬。 对啊,陈益你在帝城闲着没事,不来看自己女朋友的爷爷吗?这么没礼貌?不应该啊。 “可能……是觉得您身份特殊,不敢主动前来?”他猜测,也帮助陈益解释。 方延军哼了一声,端起茶杯说道:“要我说啊,他是查完了焦城的案子,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看不上我这老头子了。” 顾景峰:“……” 方延军:“他多能耐啊,几天时间扫平了辉生集团,独自一人涉险暗查,冒着生命危险救人,能完好无损算他命大。” 顾景峰轻咳,不知是夸赞还是指责,可能两者都有,涉及家事他不能置喙,索性也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陈益啊,你自求多福吧,这可和我没关系。 …… 第二天,陈益揉着微疼的脑袋起床,昨晚喝了不少,现在还有点后劲。 随后,他洗漱出门和何时新他们会合,吃完早饭便赶往机场。 事情结束,该回阳城了。 候机室,何时新有些恋恋不舍:“等下一个假期,一定带老婆孩子来帝城痛痛快快的玩玩,这些年在宁城工作忙,挺对不住他们的。” 陈益:“坐飞机很快就到了,是该带嫂子好好逛逛。” 闲聊等待了半个小时,四人登机,一个小时后落地阳城。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建筑,连空气仿佛都是熟悉的。 何时新浑身轻松下来,笑着说道:“总算是回来了。” 在焦城的时候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包括在帝城也是,此刻站在阳城,终于能彻底松一口气。 “走吧,先去省厅。”陈益开口。 几人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到省厅,然后被魏剑风叫到了会议室。 暂时不见方松平。 “祝贺四位圆满完成任务,配合调查组查清了焦城的大案,没有给我们阳城丢脸啊,尤其是你陈益,听说这个案子你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嫌疑人藏的挺深的?” 魏剑风笑容灿烂,他知道的细节不是很多,只听说焦城案逮捕了不少人,最后还来了一手暗度陈仓,彻底消灭了暗处的犯罪分子。 陈益笑道:“还好,只是差点让人给忽悠了。” 魏剑风嗯了一声,没有多问,转而说道:“方厅在办公室等你,你先过去吧,回头再聊。” 陈益奇怪:“为啥在办公室等我?” 魏剑风:“你去了就知道了,哦还有,你的职位要升,警部那边的消息,文件很快就会下来。” 此话一出,何时新三人同时看向陈益。 他们并不意外,刑侦支队长的位子肯定是陈益的,时间的问题,这次焦城案的凯旋加速了这个过程。 “怎么,不高兴?”魏剑风说道。 陈益站起身:“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先走了。” 说完,他离开会议室来到方松平办公室,敲门后走了进去。 “方厅。” 方松平站在窗前,此刻转过身板着脸说道:“陈益,长本事了啊,案子结束回帝城怎么不去看看书瑜的爷爷?” 陈益:“……” 卧槽!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 新的起点 这下可尴尬了。 他想到了这个问题,也认真思考过,还询问了方书瑜,最后做了一个自以为正确的决定,却没想到刚回阳城,就面对方松平的灵魂拷问。 不用推理,肯定是方延军给对方打的电话,从方松平的反应看,电话内容怕是对他不怎么有利。 为什么不去看看书瑜的爷爷? 这可怎么回答。 太忙吗?忙个毛线啊,这两天在帝城净和秦飞他们喝酒聊天了。 “我错了……”陈益先道歉,随后实话实话:“书瑜的爷爷地位有点高,他没让我过去我不好主动前往啊,万一闹出点麻烦可怎么办。” “其实我这两天一直想着去看看方先生的,纠结的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啊,为了此事我还专门问过书瑜,她说都行,没给我什么意见。” “不信的话,您可以去问书瑜,我这里也有聊天记录。” 说完,他拿出手机向方松平示意。 方松平没有看也没有去接,此时神色稍缓:“哦这样啊,行,能理解,没事了。” 陈益:哈? 这么容易啊?吓我一跳。 方松平翻篇翻的很快,听到解释后便不再聊这个话题,开口道:“焦城的案子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你做的很好没让我失望,但是……面对如此危险的亡命之徒,你只身一人去查案,完全是逞个人英雄,我必须严肃批评你。” “当时子弹要是稀里糊涂打穿伱的脑袋,现在你还能站在这?到时候书瑜怎么办?” 陈益:“方厅……” 方松平打断:“没外人,不必这么叫。” 陈益改口:“方叔,这是最快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办法。” 方松平敲了敲桌子,有些生气道:“我是没当过刑警啊还是怎么着,这虽然是最快的办法,但却是最危险的办法,明明可以更加稳妥按部就班的去查,以你的能力早晚能查清楚,非得剑走偏锋涉险是吧?” “来,你告诉我时间重要还是安全重要。” 陈益略微沉默,说道:“方叔,我暗中潜回焦城调查辉生集团背后的齐家,不仅仅是为了节约时间,也是为了安全,不过……是为了更多人的安全。” 方松平愣了一下。 陈益继续道:“如果调查组立即返回焦城和齐家正面交锋,那么,准备充分的齐卫海,将会变成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他连市局的侦查队长都敢动,也必然敢动其他人,疯狂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 “到时候,恐怕免不了死伤。” “所以,既然有最快最安全的办法,唯一的缺点就是我个人的安全,又为何不去做呢?” “我一个人的安危换取所有人完好无损,这笔买卖还是很值的。” “还有,我很自信不会死在焦城,就算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也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方松平看着一脸正色的陈益,久久无言。 关起门来的自家话,陈益不是在给自己脸上镀金,看得出来他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是毫无关系的下属,他会认为这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刑警,思想觉悟已经高的不能再高,绝对值得重用。 不过,加上女婿的标签,心态上就有了些许变化。 人之常情,世界上没有绝对无私的人。 还有,陈益的最后一句话也说服了他,没有把握,确实不会这么做,陈益不是傻子,不会去白白送死。 多方面考虑,这才有了暗查齐家,孤军深入的举动。 面对沉默的方松平,陈益笑道:“方叔,我心中自有计较,一切皆在掌控,所以您不必后怕,这件事可千万不要告诉书瑜啊。” 关心则乱,方书瑜可不会听他讲这些大道理。 方松平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书瑜的,以后要是再……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倚老卖老。 不应该用长辈和老警察的目光去看陈益,而应该平等对待。 换位思考,如果这次去焦城的是他,真的很难比陈益做的更好,长江后浪推前浪,陈益的能力完全超过年轻时候的自己,单说查案的话,甚至包括现在。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未来岳父和省厅的身份,他还真没资格去对陈益说教。 这是一个天才型选手,努力和经验是达不到的。 “那就好。”陈益道。 方松平问:“升职的事情听说了吗?” 陈益:“听说了,刚才在会议室的时候魏队告诉我了。” 方松平:“嗯,一周之内会有结果,到时候你就接替周业斌的位子,成为阳城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职责很重,有压力吗?” 陈益摇头:“一点都没有。” 方松平笑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还真没有升起怀疑,好,很好,没事的时候去和老队长聊聊,周业斌虽然在查案上比不上你,但是其他方面的经验还是很宝贵的,需要你多多学习。” 陈益点头:“我知道方叔,这是当然。” 方松平摆手:“走吧,我们去会议室,焦城案虽然是你在主导调查,但其他人也功不可没。” 两人来到会议室,陆陆续续,更多省厅的成员也赶了过来,今天是一次重要的全体会议。 会议的主要内容,便是针对陈益四人去焦城查的案子,既是汇报,也是积累经验,同时也是表彰。 得知陈益马上就要升任刑侦支队长,所有人表示祝贺,这次陈益在帝城露脸,同样代表着东洲在帝城露脸,未来见到外地的朋友,脸上都有光。 不到三年的时间从入职到支队长,陈益算是破纪录了。 能力最重要,其中当然也有运气的存在。 屡破大案,几名副队长牺牲的牺牲病退的病退,周业斌又很快去了分局,再加上这次焦城案的功劳让帝城看重。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不得不说,人一旦顺起来,真的是一路顺,步步顺,羡慕不来。 “希望陈支未来再接再厉,我代表刑侦总队,对你表示祝贺。”魏剑风开口。 话音落下,会议室响起了掌声。 陈益站起身,用举手礼表达谢意。 所有人都知道,如此年轻的陈益,这只是新的起点而已。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章 回家,父子 当天,陈益几人返回市局,得到消息后,几乎所有警员都聚集在了办案大厅,为陈益四人的凯旋表示祝贺,包括张晋刚在内。 看到陈益完好无损,张晋刚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相信以陈益的能力不会出事,但也免不了提心吊胆。 从面试到现在,他看着陈益一路成长,从来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市局需要陈益,阳城需要陈益。 “陈益!我都想你了!”卓云抱着陈益不撒手,“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真是茶不思饭不想啊,整个人都憔悴了,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陈益身体后仰,努力让自己离卓云的脸远一点:“没看出来,赶紧放开我!” 卓云仿佛没有听到,很是不忿:“怎么能看不出来呢,你仔细看看啊!我真的瘦了一圈!” 此时张晋刚戳穿:“别听他的,伱和何时新不在的这四十天,刑侦支队的工作都落在他头上了,忙的焦头烂额,他不是想你,是想让你回来干活。” 此话让卓云嘴角微抽。 陈益推开他:“我就知道,云哥你从来不会安好心,还想我,恶不恶心啊,我是男的!” 众人笑了起来。 卓云有些尴尬,讪笑道:“两不耽误,两不耽误……虽然我确实很累,但也不耽误想你啊,虽然我确实很累,但我乐在其中啊,虽然我确实很累,但这是我的职责,不能喊累。” 陈益:“行了行了怎么还用上排比了,我知道你辛苦,等抽出空来一定请你吃大餐,所有人都去。” “谢陈队!” “谢陈队!” 这两年跟着陈益噌吃噌喝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了解陈益的性格后也没啥心理负担,一顿饭千了八百的,对陈益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对了,最近没啥麻烦的案子吧?”陈益询问。 卓云说道:“没有,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了。” 陈益点头:“那就好。” 在焦城查案的时候他经常想着阳城,毕竟两个队长都走了,卓云一个人还真有可能应付不过来。 “靠边靠边。”张晋刚“嫌弃”的推开卓云来到陈益面前,说道:“我已经得到省厅那边的消息了,擢升你为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七天之内就会有结果,恭喜你啊。” 听得此话,卓云吐槽:“张局,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们啊。” 张晋刚淡淡道:“正是因为大事,所以才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有意见?” 卓云连忙道:“不不不,没有,哪敢啊。” 说完,他看向陈益,敬礼道:“陈队好!” 姿势和语气有点夸张,带着玩笑的味道。 “陈队好!” “陈队好!” 其他人也学着卓云敬礼,整个办案大厅的气氛非常和谐融洽。 陈益笑着抬手:“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方法医呢?” 提到方书瑜,众人露出你我都懂的表情,卓云回答:“应该在法医室吧?要不就在你办公室。” 陈益:“我知道了,你们先聊,有想问的问题找老何,走了啊张局。”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办案大厅。 大家不会去打扰情侣之间的重逢,呼啦上前将何时新三人围住,其中几个年轻的还把秦飞和林辰给拉走了,准备单聊。 大厅顿时变得热闹起来,非常嘈杂。 另一边,陈益进了法医室,发现没人后又来到自己办公室,看到方书瑜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笑颜如花的望着他。 “回来了。”方书瑜说。 陈益关上门上锁,边走边说道:“回来了,来,抱抱。” 方书瑜站起身,轻轻融入到陈益的怀抱里。 陈益:“想我了吗?” 方书瑜:“当然想啊。” 陈益:“表示一下?” 方书瑜明白陈益什么意思,微微仰头看着他,两人对视片刻,自然吻到了一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动作大了起来,感觉到陈益的手开始不老实,方书瑜吓得推开他。 “干吗啊?”方书瑜脸颊红润,对方的手自带导航啊。 陈益轻笑:“锁门了。” 方书瑜:“那也不行!晚……晚上再说。” 陈益内心失望意犹未尽:“好吧……哦对有件事,案子结束回帝城的时候我没去看你爷爷,方叔质问我来着。” “你可真坑人,什么叫都行啊,直接让我去不就得了。” “啊?”方书瑜并不知道这件事,顿觉好笑,“爷爷他怪你了啊?不应该啊,不符合他的性格。” 陈益:“老小孩老小孩,懂不懂?年龄大了,对家人的心态上会回归童真,我没去他可不得生气么,真是把我坑苦了。” 方书瑜笑道:“这倒也是啊,好吧算我错了,没事,他肯定和你开玩笑呢,又不是真怪你。” 陈益不置可否:“反正有不满,你晚上给他打个电话解释解释。” 方书瑜:“行,我打,你晚上是不是要回去吃饭啊?” 陈益想了想,道:“还是回去吧,一个多月没在阳城,爸妈估计有些担心。” 方书瑜:“我跟你一起吧。” 陈益:“嗯。” 当晚,下班后的两人来到陈家别墅,看到自己儿子回来,沈瑛惊喜之余,连忙上前问候,询问对方到底去哪出差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陈益随便解释了一番,沈瑛倒也没有追问细节,转而去找方书瑜回屋聊天了,保姆已经开始做饭。 客厅,父子坐了下来,陈益点燃香烟。 “自从当了刑警,你这个烟可是越来越多了。”陈志耀开口。 他没有去说关心陈益的话,父爱和母爱是不一样的,刚才沈瑛问的问题他一字不漏的都听了进去,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 闻言,陈益看了看陈志耀手中的香烟,笑着说道:“爸,你也该少抽。” 陈志耀:“压力大啊。” 陈益:“我压力也不小……爸,休息休息吧,家里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还这么拼干什么?” 陈志耀:“闲着也没事啊,就当锻炼了,真要是整天待在家里,会待出毛病的,那么多年走过来都已经习惯了,你要是能……没事。” 陈益知道他想说什么:你要是能接手公司,我就能休息了。 “要不找职业经理人吧。”他说。 陈志耀摇头:“不着急,你妈还年轻,过两年我要是累了,就彻底交给你妈负责。” “公司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心中有数,全身心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你现在是副队长,以后的路还很长呢。” 陈益道:“爸,过两天我就是支队长了。” 听得此话,陈志耀指间香烟颤了一下,烟灰飘落了不少。 他转头看向陈益,有些愕然道:“怎么这么快,书瑜他爸安排的?” 闻言,陈益脸色黑了下来:“爸,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啊,我是吃软饭的人吗?” 陈志耀:“是……吧?” 陈益:“……” 陈志耀笑了笑,说道:“好好好,我儿子能力强全靠自己,行了吧?” 陈益:“有点敷衍,还是不信。” 陈志耀认真道:“小益,你是我儿子,任何时候我都相信你,不依靠方家你也能做得很好,我们不需要靠任何人,哪怕最后你失败了,回家了,我依然相信你。” “陈氏集团的产业,允许你失败无数次,我和你妈是你最后的靠山,永远的靠山。” 说到最后他声音小了下来,估计是怕方书瑜听到。 这是一位父亲的真心话,方家再亲,也是外人。 陈益沉默良久,点头道:“谢谢爸。” 陈志耀:“哪有儿子给爹说谢,好好努力吧,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家里的骄傲。” 陈益开口:“我觉得你才是。” 陈志耀开心起来:“对,我才是,你妈以前对我说过类似的话,现在再加上你,我这辈子真值啊。” “晚上陪我喝一杯?” 陈益笑道:“好啊。” 父子关系如茶水,相得益彰,一边是沉稳,一边是活力,这是浓烈的亲情,也是最普通最甘醇的生活艺术。 晚饭,一老一小喝了不少,直到陈志耀开始“骂”陈益,沈瑛这才无奈的把他扶上了楼。 “臭……臭小子,酒……酒量见长……” 沈瑛回头:“小益书瑜,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没事就回家吃饭,别老在外面吃。” 陈益:“好,我知道了。” 两人离开别墅,方书瑜开车带着陈益行驶在路上。 “陈叔今天挺开心啊,是因为你升职吗?还是因为一个多月没见了?”方书瑜笑着询问。 坐在副驾驶的陈益揉着半醉的脑袋,说道:“之前在客厅夸了他两句,可能是飘了。” 方书瑜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们都长大了,家里的责任对我们来说越来越重,父母也渐渐开始看我们脸色,一句夸赞确实很重要。” “嗯?”陈益转头,诧异道:“思考的这么有深度啊……有道理,现在想来,前几天在帝城没去看看你爷爷,真特么失策。” 方书瑜:“怎么还说脏话呢。” 陈益:“不好意思喝多了……等过两天有空,我们去一趟帝城吧。” 方书瑜笑道:“好啊,我也想爷爷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 秦飞夜晚的插曲 晚上十一点。 外面是阳城的夜色,卧室内是热切的缠绵。 小别胜新婚,酒精的作用下陈益战斗力很强,半个小时后,他慵懒的靠在床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身旁,方书瑜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香汗,倒向陈益的肩膀,说道:“焦城的案子,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陈益知道她会问,便简单解释了一番,某些重要的细节他没有提。 认真听完陈益的话,方书瑜脸上有了吃惊:“现在还有这么胆大包天的??” 陈益:“我们遇到的命案还少吗?故意杀人最高也是死罪,而且相当一部分是为了利益,这和胆子大不大没关系,世界上从不缺少铤而走险的人,区别就是方式方法,和聪明不聪明。” 方书瑜埋怨:“听着好像很危险啊,你当时怎么没和我说。” 陈益笑道:“听起来危险其实不危险,他们又不敢对调查组动手。” 方书瑜:“哦……这倒也是,安全回来就好,我去洗个澡啊,准备睡觉了。” 说完,她坐起来拿睡衣,露出洁白无瑕的后背和纤细的腰肢。 陈益拉住她:“别啊,这才几点,不还有第二轮吗?” 方书瑜:“……” 时间来到五天后,帝城文件下达,越级任命,无需组织部门考察,直接提拔陈益为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警衔升至二级警督。 除了他以外,何时新三人的警衔也全都升了一级以示嘉奖,但职位并没有变动,这件事需要慢慢来,陈益属于水到渠成,而且市局刑侦支队长的位子本来就空着。 市局的开会庆贺结束后,警员们帮忙把陈益原办公室里的物品,都搬到了支队长办公室。 上一个坐在这里的人,是周业斌,他算是陈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所看到所认识的第一个人。 当所有警员离开办公室并带上门后,陈益走到窗前,拨通了周业斌的电话,他觉得此时此刻应该和对方聊聊。 电话很快接通。 “喂?陈益啊。” 陈益:“老周,你办公室的椅子不错啊,就是硬了一点,改天我不喜欢直接换掉了,你还要吗?” 周业斌笑骂:“我就知道伱得给我打这个电话,恭喜啊陈支,记得两三年前你还是我手中的嫌疑人,现在摇身一变取代了我的位子,老母鸡变鸭啊。” 陈益:“你这都什么形容啊,我怎么听着像是骂我呢?” 周业斌:“狭隘了吧?当了支队长就是不一样,感觉说话的底气都足了不少,现在脚步是不是有点飘?脑袋有点发蒙?” 陈益:“症状基本吻合。” 周业斌:“昂,你肾虚了吧?赶紧怼六味地黄丸,刑警虚可不行啊,到时候犯罪分子轻轻一推把你推出去三米,多丢人啊,不仅丢自己的人,还丢我的人。” 陈益骂了一句:“滚蛋!” 周业斌:“哈哈,我说陈益,升职了不得请我吃饭啊,这可不能算在那一百顿里边。” 陈益:“什么一百顿?” 周业斌急了:“你小子可不能耍赖啊,当初你把林辰从我这边挖走,说好了一百顿酒的,现在一顿还没喝呢。” 陈益一拍脑壳:“想起来了,有这事,老周你不至于吧?我能差你那一百顿酒?” 周业斌:“那……可说不准。” 陈益:“今晚我请客,来不来?” 周业斌:“还有谁?” 陈益:“单独啊,这次我连书瑜都不带,咱好好唠唠。” 周业斌:“行,我今晚有空,但不能多喝啊,忙得很。” 陈益笑道:“了解,周大局长日理万机,我哪里敢灌酒啊。” 周业斌:“别贫了,地址发给我,七点集合吧。” 陈益:“好。” 下午的工作结束后,陈益知会了方书瑜一声,离开市局打车去了阳城一家羊肉汤馆。 他记得周业斌喜欢吃羊肉。 地方不大,外面看起来还有些破旧,但已经开了二十多年了,是老字号,味道相当不错。 除了卫生环境有待提高外,其他没有缺点,既然出来吃饭,自然不会考虑这些细节。 大厅,老式的方桌前,陈益和周业斌相对而坐,酒已经倒上了。 “恍若隔日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接替了我的位子,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个菜鸟呢。” 周业斌抽着香烟,感叹了一句。 几天前当他知道陈益升任刑侦支队长后,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纵使心中清楚早晚有这一天,却未曾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回想整个过程,根本无法复制,首先少有人拥有陈益这般查案天分,其次也少有人会碰上方书瑜这样的女朋友。 他现在知道,人生赢家四个字形容的是谁了。 陈益笑了笑,说道:“没想到都过去两年多了,时间真快。” 周业斌:“当时你还是嫌疑人,现在已经是二级警督了,细细想来总感觉有点瞎扯淡啊,电影也没有这么拍的。” 陈益端起酒杯,道:“不管怎么说,还要感谢周队当初的信任和提携,敬你。” 周业斌:“还叫周队呢,早不是了。” 陈益:“在我心中,周队永远是周队。” 周业斌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也端起酒杯和对方碰了碰。 “干了。” 陈益仰头一饮而尽。 周业斌眼角抖了抖,无语道:“年纪轻轻的酒量这么好,刚当上队长就无视禁酒令,我看你真的是飘了。” 陈益放下酒杯:“就算受处分,这杯酒也得喝。” 周业斌略微沉默,干了杯中酒,刺激辛辣感滑过喉咙,感觉整个人畅快了不少。 酒有利弊,每个人对它都有不同的参悟,且对饮之人尤为重要,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今天,他为陈益而高兴,也为自己在阳城市局的履历,彻底画上了句号。 未来,陈益就是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接替他完成打击违法犯罪的一线使命。 他相信对方,定然会比自己做的更好,同时,未来舞台也会比自己更加广阔。 酒过三巡,陈益聊起了正事,主要是关于刑侦支队的事情,正如方松平所说,他需要向周业斌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周业斌当然不会藏着掖着,陈益问他就说,遗漏的地方他也会补上。 这才是真正新老支队长的交替,而非单纯职位上的变更,老队长自身的经验加上新队长自身的能力,一加一远远大于二。 两人边聊边喝,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十点多,但他们显然还在兴头上,没有任何结束的意思。 期间方书瑜并没有打电话询问情况,她知道陈益和周业斌今天会到很晚,可以理解。 此刻,在陈益周业斌喝酒的同时,秦飞接到朋友的电话离家,开车来到了城东一处老旧的居民区。 这是曾经是单位家属院,楼龄已经超过了三十年,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区内的教师购买了改善房,慢慢都从这里搬了出去。 原来的旧房子大部分都选择卖掉,本地人一般很少会买,新开发的楼盘更具吸引力,他们自然不会去关注老破小。 买这种房子的要么是外地人,要么是周边县城乡村进城生活的人,囊中羞涩,只能选择这种地方,也算是在阳城安了家,最起码子女的生活教育条件得到了保障。 下车后的秦飞来到小区门口,李雪已经在等待了,身旁还站着一位青年。 青年叫宋宏,城东派出所民警,是秦飞的老同事老朋友了。 看到两人后,秦飞忍不住直接开骂:“有病啊你宋宏!大晚上的打电话让我来干吗?电话里也不说,还用李雪威胁我!” 宋宏很直接:“我不带着李雪你能来吗?自从你去了市局刑侦支队,所里的人你就记得李雪了,真不够朋友。” 李雪尴尬:“别胡说八道。” 宋宏:“装啥啊你俩,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李雪更为尴尬,脸都开始红了,幸亏是晚上路灯也不亮,看不出来。 秦飞:“行了行了别扯淡了,到底啥事啊?非得叫我来。” 宋宏说:“你现在可是刑警,陈队的得力干将,有事当然得找你啊,是朋友就帮忙!” 秦飞:“说了半天不说重点,到底啥事?这大晚上的,公事还是私事?” 宋宏:“公事。” “嗯?”秦飞脸色微凝,公事就是有案子了,“什么情况?” 宋宏指着身后的小区道:“前两天来处理了一起纠纷,有个租户和房东闹起来了,差点动手啊,幸亏我来的及时。” 秦飞:“……” 听完这句话,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鸡毛蒜皮的纠纷,你给我打电话干鸡毛啊,真以为我闲啊。 “宋宏你……”他咬牙开口,正要发作。 此时宋宏打断:“你先听我说完。” “租户交了一年的租金和押金,才住了两天就嚷嚷着要退钱,不但退钱还要赔偿,不少啊,开口就是二十万。” 秦飞愕然:“啥玩意?赔偿二十万??因为什么?” 提到关键点,宋宏哆嗦了一下,小声道:“因为闹鬼啊,说是把他们吓到了,要精神损失费。” 秦飞皱眉:“敲诈吧?那可是刑事犯罪了。” “不是啊,你看,钥匙。”说着,宋宏掏出一把钥匙,“我和同事调解了半天没用,租户一口咬定肯定闹鬼,房东说他胡扯,我……我也说他胡扯,租户就气哼哼让我住一天,说只要住一天没事就不要赔偿了,连租房款也不要了。” 秦飞:“然后呢?” 宋宏:“然后我就住了啊,尼玛真闹鬼啊!” 秦飞脸色顿时难看下来,骂道:“宋宏,你特么没病吧!是不是该吃药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凶宅人命(两章合一) 秦飞和宋宏熟的很,骂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这大晚上的把我从床上拽起来,结果就告诉我有个房子闹鬼? 他尊重不可言说,尊重国家文化,但身为一名刑警,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是绝不会去相信鬼魂存在的。 任何无法解释的事情一定有科学依据,如果没有依据,那就是还没找到。 所以,对于宋宏所说的话他嗤之以鼻,骂他都算轻的了。 李雪有些无奈,其实她也不相信,但宋宏说的有鼻子有眼还亲身体验了,这让她心中渐渐开始没底。 都是多年的同事她了解宋宏,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变得如此魔怔,神神叨叨的,一定是亲眼看到了什么。 如果一开始她是百分之百不信的话,现在也只有百分之七八十了。 本来宋宏是想让她去住一晚上,但她没同意,虽然不信,但不妨碍敬畏之心。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可以不信,但要心存敬畏,没必要去强行证明什么。 “我靠!秦飞你不信是吧?白色的衣服,长头发,我都看到了。” 宋宏觉得秦飞看自己的眼神像看傻子,登时不乐意了。 秦飞:“你说呢?我应该信吗?什么乱七八糟的白衣长发,我要是的信的话,这事传到陈队那里,马上就得让我滚蛋。” 宋宏:“敢赌吗?” 秦飞:“有什么不敢的?赌什么?” 宋宏:“如果这间房子真有问题的话,你就去所里门口,大喊十句李雪我爱伱。” 李雪:“????” “喂喂喂!你们赌你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飞要真这么干,那两人可出名了,不仅在所里出名,还在街坊四邻里出名,到时候闲着无聊的大爷大妈得天天聊这件事。 秦飞没有理会李雪,看着宋宏道:“你要是输了呢?” 宋宏:“输了我喊。” 李雪:“……” 秦飞神色一怒,一脚踹了过去:“做你的春秋大梦!滚!” 宋宏灵巧躲开,笑呵呵道:“承认了吧?吃醋了吧?以后别忘了我这个月老啊。” 秦飞狐疑,他看了看两人,说道:“你不会就为了这件事吧?” 宋宏正色:“哪能啊,真闹鬼!” 秦飞想了想,说道:“你要是输了,以后叫我哥。” 宋宏骂道:“放屁!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哥!” 秦飞:“不敢?” 宋宏眨了眨眼,回头看向小区,那是顶楼的方向:“好,就这么决定了,你去睡一觉。” 李雪低下头,有些不敢看秦飞,两人要是没有猫腻的话她肯定会阻止,但此刻……她还真莫名开始期待秦飞输。 “钥匙给我。”秦飞伸手。 宋宏递了过去:“五号楼一单元六零二,祝你好运,我就在下面等着。” 秦飞看向李雪:“要不你先回家吧,太晚了,我自己陪这个神经病就行。” 宋宏:“说谁神经病呢?!李雪不用回家,我保证你两个小时内就会出来,而且是连滚带爬的出来!” 秦飞拍向自己额头,彻底被宋宏打败了,这家伙不会最近看恐怖电影看多了吧? 李雪说道:“没事我在这里等会吧,不着急,他不是说两个小时吗?两个小时之后我再走。” 秦飞没有坚持:“行吧,那我先进去了。” 两人目送秦飞离开,直至对方的身影消失。 此刻李雪忍不住道:“宋宏,你到底是骗我的还是故意整秦飞啊?” 宋宏不耐:“你都问了多少遍了,我最后说一遍,真的有问题啊!” 见宋宏如此笃定,李雪紧了紧衣服,下意识靠近了宋宏一点,夏末的季节还很热,但她却忽然感到了一丝凉意,可能是心理作用。 秦飞来到五号楼,站在了六零二房间门口。 三十年以上的家属楼旧小区是没有电梯的,他一口气爬上来,胸口微微起伏。 咔! 将钥匙插进锁扣后,秦飞有了短暂的迟疑,继而开门走了进去。 黑暗的房间,顿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让他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股寒冷是真的,不是错觉,秦飞脸色微微一凝,他不信,但依然觉得有点渗人。 “房子潮湿阴冷,很正常。” 秦飞自语了一句,声音不小,潜意识在为自己打气。 他走了进去,灯开。 映入眼帘的是面积不大的客厅,房子布局是三室两厅,也就八十平左右。 家具比较简单,三十寸的小电视摆在那里,组装的木质沙发靠墙,前面是圆形的玻璃茶几。 可能是家具都很小的原因,感觉不到饱满,让整个房间看起来空荡荡的。 秦飞左右看了看,选择进了靠近房门的次卧,并打开了灯。 次卧只有孤零零的床,床上没有枕头被子,连个床单都没有,只存在床垫。 房间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应该是上个租户或者上上个租户留下的。 秦飞脱鞋躺了上去,睁大眼睛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没有被子,周围越来越冷了,他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愣了一会神后,他掏出手机玩了起来,就这么过去半个小时,困意袭来,本想去关灯,但最终放弃。 还是那句话,虽然不信,但心里还是膈应,毕竟从小耳熟目染,不是上了两天学受过高等教育就能彻底消除的。 他选择了开灯睡觉。 时间缓缓过去。 四十分钟。 五十分钟。 当一个小时过去后,突然有呜呜的风声响起,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头顶的灯也发出了嗤嗤的杂音,昏暗起来。 昏暗持续了两秒,继续亮起,随即又变得昏暗。 嗤嗤! 灯光不停的闪烁,秦飞缓缓睁开双眼,恍惚间耳边似乎有着脚步声响起。 他感觉到了冷意,不是外界温度带来的,而是心底散发而出的冷意。 “不会吧……” 秦飞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听到脚步声更近了。 他鼓起勇气僵硬转头,一道身影穿过卧室房门走了进来。 不,不是走进来的,是飘进来的。 白色。 长发。 “卧槽!!” 秦飞吓得魂魄皆飞,猛地坐起身大喊:“滚!!” 啪! 灯恢复了正常,风声也停止了,人影也没了,刚才仿佛是个梦。 看着空荡荡恢复正常的卧室,秦飞咽了咽口水,果断穿鞋快步离开了这所房子。 小区门口,等待许久的宋宏和李雪,看到了落荒而逃的秦飞。 宋宏呵呵一笑,李雪则是脸色苍白起来。 真的假的?? 秦飞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宋宏清了清嗓子,笑道:“吆,秦大警官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多睡会了?是不是看到白色和长发了?没和她聊聊?” 秦飞身体微颤,咬牙道:“肯定……哪里不太对劲,房东怎么说的?里面是不是死过人?” 宋宏:“诶?秦大警官,问出这句话说明你已经信了是不是?人死才会有魂。” 秦飞脸皮抖了抖,嘴硬道:“当我没说,我走了,回家睡觉。” “等会!”宋宏拉住了他,“秦飞,叫你来是解决问题的啊,这事咋办啊?租户和房东那边肯定还得闹。” 秦飞想了想,说道:“协调吧,租金退了,再赔点钱,这本来就是民事纠纷,总不能立案吧?” 宋宏:“那肯定不能立案,不至于不至于,这件事也就咱俩聊,可不能在市局传啊。” 听着两人的话,李雪插嘴:“那个……房间里是不是有尸体啊?” 两人吓了一跳,齐齐转头。 李雪连忙道:“我瞎说的,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么。” 秦飞沉默下来,这件事确实古怪,但凭借闹鬼就去搜查房间甚至大拆,从法律上站不住脚。 “要不……这两天我找个机会问问陈队?”他说道。 宋宏等的就是这句话,欣喜道:“好啊好啊,让陈队来住一晚上,他肯定不会怕,说不定还能抓到。” 秦飞:“我再重复一遍,没有鬼!” 宋宏毫不客气的揭短:“那你刚才屁滚尿流的出来为啥?” “我……”秦飞哑口无言,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做梦,但确实不敢继续在那里待着了,“回头再说回头再说,你先协调,把这起纠纷处理完。” 宋宏:“行吧,明天我找双方聊聊,定一个最恰当的解决方案,实在不行让租户起诉去,我是不管了。” 民事纠纷派出所只能尝试协调,真闹的不可开交那只能走法律程序,不过双方都没啥大损失,应该到不了那一步。 只要租金押金退了,其他的问题都好说,精神损失赔偿的事情无所谓。 秦飞:“就这样吧。” 三人离开小区,周围安静下来。 远远看去,五号楼六楼的灯光还在不时闪烁,颇为诡异。 秦飞走的时候忘了关灯,可能真的被吓到了。 …… 已经过了十二点,陈益和周业斌还没有喝完,两瓶白酒已经空了。 陈益要请教的事情有很多,不是一顿饭就能聊清楚的,主要是平时能聚在一起喝酒的机会太少,好不容易有一次,两人都不想早点结束。 下一回,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一些工作上的琐事其实你也不用管,交给下面的人处理就好,卓云的执行力很强,你可以放心用。”周业斌说道。 陈益点头:“我知道,云哥很优秀。” 周业斌:“查案的时候你也多教教他,万一过几年你调走了,刑侦支队还得由他挑大梁呢。” 陈益笑道:“别忘了还有一个何时新。” 周业斌翻白眼:“我能不清楚吗?何时新是你挖来的,以后你到哪他就得跟到哪,还想糊弄我。” 陈益轻咳,这倒是真的。 如果以后他真的离开阳城市局,那么何时新他肯定是要带走的,自从他来了市局后,查案效率明显高了不少,尤其是焦城的案子。 这次焦城案如果没有何时新的话,想要结束整个案件在时间上还要拖后,而且不排除出现变数的可能。 周业斌继续道:“理解,你们两个人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比单打独斗要强得多,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以前我见过他一次,和你一样,年轻有为啊。” “再加上林辰他们,咱们东洲也有精英团队了,不比帝城差,可不要想着去帝城。” 他喝的有点高,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焦城一案后,陈益的名字应该已经被帝城注意,挖人的事免不了,但他有私心,不想让陈益离开阳城。 不过……去了帝城确实会有更好的发展,要不怎么叫私心呢。 陈益明白周业斌的意思,说道:“顺其自然吧,我当然更愿意留在阳城。” 周业斌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内心失望了一瞬,他也知道有些事情陈益改变不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祝福陈益能有好的发展,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一顿饭吃到了凌晨,当陈益将周业斌送回去自己也返回家后,已经快两点了。 方书瑜早已入睡,陈益没有打扰她,轻手轻脚的上了床。 一夜无话。 翌日,新的一天开始,陈益全面接手支队长的工作,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工作强度不小。 没案子的时候还好,一旦出现大案子需要亲自侦查,时间是根本不够用的。 此刻,陈益多少感受到了昨晚周业斌所说的压力,按部就班熟悉着新岗位。 午饭之前,秦飞敲门走了进来。 陈益抬头,看到是秦飞后,说道:“哦秦飞啊,有什么事吗?” 一边说着,他继续翻阅文件。 确实很忙。 来到陈益面前,秦飞挠了挠头,鼓起勇气道:“陈队,您说……世界上有鬼吗?” 听得此话,陈益忙碌的动作一顿,再次抬头。 “发烧了?”他反问。 秦飞尴尬:“没有没有,我很好……就是……” 陈益放下文件,笑道:“有话直说,是最近电影看多了,还是压力太大了?” 鬼? 除非亲眼见到亲自证实,否则他的唯物主义思想坚定的很,这不是一次无法解释的离奇穿越就能改变的,两者没有直接关系。 秦飞不知道该怎么说,旁敲侧击道:“遇到了点事。” 陈益问:“什么事?” 秦飞:“就是刚才说的那个。” 陈益:“撞鬼了啊?在什么地方?” 秦飞回忆昨晚的经历,现在已经天亮且到了人多的地方,他开始不确定起来:“可能是做梦吧……不好意思陈队,打扰你工作了。” 陈益:“没事,离奇的经历总有解释,如果有需要的话你随时再来找我,不要影响到到工作。” 秦飞心有暖意,保证道:“是!陈队,您放心,绝不会影响到工作的,那我先走了。” 陈益:“嗯。” 秦飞离开了办公室。 陈益摇头一笑,不知道秦飞哪根筋搭错了,可能真是电影看多了吧。 …… 就这样,时间来到一周后。 城东派出所,深夜凌晨。 今天是宋宏值班,眼下无事肚子饿了,他泡好了方便面在接警大厅准备开吃。 李雪也在,两人的值班表是一样的。 之前租户和房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两人达成一致,房东退掉了所有房租和押金,但赔偿的事情一分钱都不出。 宋宏和同事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最终租户气哼哼的离开,骂了两句表示不予追究。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真要闹到起诉的地步对双方都不好,到时候掰扯起来十天半月都无法解决,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大家都挺忙的,需要养家糊口,非必要很少有人会轻易去走法律程序,尤其是对结果没有把握的情况下。 律师费,很贵的。 “秦飞什么时候来啊。”吃着泡面,宋宏说了一句。 李雪回头,生气道:“宋宏!你要再提这件事我就跟你急!” 见状,宋宏小声嘟囔了一句:“愿赌服输啊,他自己输了怪谁,这都一个星期了还不见人,是不是反悔了,等明天我给他打个电话……” 李雪瞪着他:“你要是敢打,我就打你。” 宋宏:“打人犯法,知法犯法啊你。” 李雪:“怎么着?” 宋宏悻悻,继续埋头吃泡面,不说话了。 明天他一定要打电话,悄悄滴。 当泡面吃完,宋宏起身将盒子扔进了垃圾桶,此时接警电话响起。 李雪习惯性拿起电话:“你好,这里是城东派出所接警中心,请讲。” “什么?!” “好我们知道了,请不要靠近现场,警察马上就到!” 严肃的语气让宋宏心中一凛,快步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李雪迅速道:“闹鬼那个小区有人跳楼了,报警的就是房东,她说看到租户从楼上跳了下来。” 宋宏脸色突变:“跳……跳楼?!房子这么快就租出去了?真有人敢租啊!” 李雪:“快出警啊废什么话!我通知刘所!” “好好好知道了。”宋宏拿起帽子喊人就走,两辆警车很快开出了城东派出所。 对派出所来说,跳楼已经是很大的事情了,那个房子是六楼,人跳下来还能活着的概率并不高,看运气吧。 一路上,宋宏的心砰砰砰直跳。 早说那是凶宅,早说肯定闹鬼,现在真出事了! 秦飞之前说去找刑侦支队的陈队长聊聊,这都七天了也没动静,真不办事啊! 现在好了,有麻烦了。 距离不远,警车很快赶到了现场,同时来的还有救护车,应该是房东或者现场围观群众打的电话。 此刻是凌晨,听说有人跳楼,不少人都醒了,有的在现场围观,有的通过自家窗户往下看。 见得警察赶到,众人赶紧让路。 “大家都回去吧,不要再逗留了!”有民警吆喝了一声。 众人退后了几步但没有离开的意思,任何时候都不缺看热闹的人,现场虽然可怕,不靠近就是了。 宋宏几人来到近前,眉头大皱。 一位非常年轻的青年静静的趴在地上,脑袋附近的鲜血如西瓜落地般散开,虽然不知具体伤势如何,但肯定不容客观。 医生和护士已经开始抢救工作,担架也抬了过来。 趁着这个空档,民警拉警戒线,宋宏也找到了报警的房东。 房东是一位三四十岁的少妇,长相普通,穿着很时尚,腿上套着丝袜。 她已经被吓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双手不停的打颤。 “庞小姐,怎么回事?这么晚了你来这干什么?”宋宏询问。 房东全名庞茜,之前处理纠纷的时候他知道名字。 庞茜用力咽了咽口水,连忙解释道:“租……租户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的,骂了我两句说房子闹鬼,让……让我来处理,我就来了。” “谁成想我刚到楼下,就……就看到那个人从窗户跳了下来……太吓人了!” 宋宏紧皱眉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只能等所长过来,或者上报分局市局。 “房子闹鬼不是都传开了吗?这么快就租出去了?”他问。 庞茜道:“便宜啊,我打了个对折他们同意了,不能空着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的房子怎么可能闹鬼啊。” 宋宏叹气,刚要去看看跳楼人的情况,此刻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你刚才说什么?他们??几个租户啊?” 庞茜:“两个啊。” 宋宏:“情侣?” 庞茜:“不是,两个男的,年纪差不多大。” 闻言,宋宏扫视周围人群,问道:“另一个呢?” 庞茜:“不知道啊没见,他没下来吧?我找了一圈没找到。” 宋宏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问:“有钥匙吗?” “有有有……”说着,庞茜开始翻包,将一把钥匙递了过去,“他们说没钱换锁,我就没管。” 宋宏接过钥匙转身就走,迅速爬上了六楼,敲了一会门后不见回应,果断拿出钥匙开门。 进了房间,熟悉的冰冷感袭来,宋宏壮着胆子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最终在主卧的床上看到了一位青年。 青年仰头倒在床上,身上没有被子,瞪大的双眼死死盯着天花板。 最触目惊心的,是脖子上的紫黑色淤青,形状像是两个修长的手掌。 死了! 被掐死的! 这是宋宏的第一反应,联想房子的诡异,他的脸色顿时白了,膀胱都开始颤抖。 “我滴妈!!” 宋宏慌乱的掏出手机,果断拨通了秦飞的电话。 刑警中他和秦飞最熟,这已经不是城东派出所能处理的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刑侦支队赶到 此时的秦飞早已进入梦乡,但手机一直是处于响铃状态,作为一名刑警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谁也不知道这个城市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刺耳的铃声惊醒了秦飞,他整个人一激灵,习惯性抓起床头的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是宋宏,他的预感不怎么好。 已经凌晨了,不出大事的话宋宏不可能给他打电话。 “喂?”秦飞接通。 宋宏急声道:“秦飞!六零二死人了!快让刑侦支队过来吧!” 秦飞脸色大变,猛地坐起身:“什么?!” 一个小时后,市局的警车赶到了小区,陈益和方书瑜等人都在车内,法医、痕检全都到场。 “让一让让一让!”秦飞在前面为陈益开道。 “陈支。” “陈支。” 维持现场秩序的民警看到陈益来了,连忙敬礼打招呼。 陈益微微点头,边走边问道:“你们刘所呢?” 有民警回答:“在前面呢。” 刘汉盛早就到了,辖区出了命案他必须得来,得知宋宏已经通知刑侦支队后,便招呼人控制现场等待陈益,在此期间,任何人包括城东派出所民警在内,都不能出入案发房子。 六零二,已经有民警把守。 “刘所。”陈益走了过来。 “陈支。”刘汉盛第一时间说明情况,“医院打来电话,跳楼那位抢救无效死了,跳下来的时候头着地啊,六楼那么高很难活。” “报警人就是房子的房东,租户说闹鬼把她叫了过来,亲眼看到了跳楼的过程,这才报警。” 再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已经是支队长了,如此快的升职速度他说不吃惊是假的。 有能力,有人提携,两个必要条件陈益全都具备,虽吃惊倒也不算特别意外。 陈益点头:“闹鬼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处理完第二名死者我再让法医去医院,一会再聊刘所。” 刘汉盛:“好。” 他知道刑侦支队需要尽快勘查现场。 告别了刘汉盛,陈益带人来到六楼,有两名民警正站在门口守着。 “陈支。” “陈支。” 陈益嗯了一声,带上鞋套率先走进了房间,身后跟着的是方书瑜和陆永强他们,何时新也在。 刚一进门,明显的温差刺激皮肤,陈益没有理会,直接去了死亡现场。 主卧内,青年平躺在床上,死不瞑目的眼睛紧紧盯着天花板,配合脖子上的掐痕,尸体看起来非常恐怖诡异。 方书瑜拎着法医箱上前,带着法医助理立即开始了初步尸检工作。 陈益看了一会,鼻子微动,空气中散发的香味很奇特,却不知来自于哪里。 其他警员也不用下命令,准备勘查整个房间,提取遗留的脚印和指纹。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和何时新四处逛了逛,继而把秦飞叫到了阳台。 来的时候几人坐的是一辆车,关于房子闹鬼的事情,秦飞已经将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经历,都告诉了陈益。 “城东派出所的宋宏和你都看到了所谓的鬼,是吗?”陈益问。 秦飞实话实说:“可能是做梦,也可能是幻觉,反正肯定有这么一回事,我的记忆不会出错的,白色的衣服,长长的头发,而且上个租户也是这么说的,为此还和房东发生了纠纷。” 陈益嗯了一声,没有评价这件事,他知道秦飞不会撒谎。 既然每个住过的人都说房子闹鬼,那问题肯定出在房子上。 命案刚刚发生,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何时新也没有说什么,他当然不可能相信鬼魂之言,查了就知道了。 在阳台随便看了看后,陈益去了跳楼青年所在的次卧,据秦飞所说,一周前宋宏让他来住的时候,他就躺在这个房间里。 次卧没有阳台,窗外就是高空且没有安装护栏,三十多年前的老房子在安全问题上,考虑不如现在的开发商周全。 现在的房子,窗户基本都是锁死的,需要适配的钥匙才能打开,空气流动依靠的是韧性很高不易破坏的纱网。 此时痕检正在窗台附近检查和提取脚印。 陈益边看边走,缓步来到了死者跳楼的位置,询问道:“有脚印吗?” 警员回答:“有,陈支,很新的脚印,正在拓印,比对之后就能知道是不是死者的。” 比对是程序,将概率提高到百分之百,但此刻凭推断基本可以肯定就是跳楼死者的。 房子闹鬼,一个跳楼,一个被掐死,这案子目前来看比较古怪,但陈益清楚,一定有人在装神弄鬼。 秦飞现在说不出是什么心情,闹鬼的房子突然莫名其妙死了两个租户,这其中能想象的空间很大,尤其是自己还亲身经历了某些过程…… 他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鬼,但连续发生的几次事件,让他难免产生一丝自我怀疑。 事实如何,就要看刑侦支队的调查结果了。 有陈益在,相信一定可以解释,他对陈益的信任程度甚至要高过自己。 陈益又回到了主卧,随着时间的推移,方书瑜有了初步结果。 “死亡时间大概只有两个小时,死因机械性窒息,脖子上的伤痕是致命伤,掐死的,掐痕长度在二十厘米左右。”方书瑜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二十厘米?! 秦飞莫名肝颤,哪有这么长的手指?除非是鬼。 不会吧…… 方书瑜的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灯突然不明闪烁起来,发出嗤嗤声响,配合她刚才说的话,诡异气氛顿时拉满。 众人抬头,倒是没有在意,毕竟人多。 面对熟悉的场景,秦飞身体紧绷,下意识想去看陈益的反应。 陈益没有理会,来到尸体一侧凑近仔细观察死者的脖子,道:“手指长度因人而异,一般都在七厘米到十厘米之间,二十厘米那是畸形了吧。” 说着,他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发现吉尼斯纪录达到了三十厘米以上。 这种人是个例,不能用个例作为刑事侦查的判断依据。 “淤青的颜色是不是有深有浅啊,仔细看看。”陈益问,他没带手套,不好碰触尸体。 闻言,方书瑜翻看死者脖子的后方,认真对比后说道:“好像确实有深有浅,你不说我还真没在意,什么情况?” 陈益抬手做了个抓握的动作,道:“戴着特制手套,所以留下了二十厘米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厉鬼索命,无聊的把戏。” 方书瑜脑海中有了画面,凶手带着修长的高硬度手套,生生掐死了受害者,留下了看似诡异的掐痕。 受力点存在强弱区别,所以掐痕的颜色有深有浅。 “有可能,确实可以实现。”她点头。 她也知道房子闹鬼的事情,但却和陈益一样淡定,闹鬼是不可能的,绝对有合理的解释,只是暂时还不知道。 因此,当发现掐痕对应的手指长度达到了诡异的二十厘米后,她反应并不大。 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交给陈益即可。 手套? 身后,听到这里的秦飞略微松了一口气,能解释就行。 不过眼前这名死者死因是人为,那……跳楼那个呢? 窗台上有脚印,房东也说来的时候亲眼见到了对方从楼上跳了下来,这都没问题。 难道,是和自己一样看到了白衣长发,吓得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了? 不无可能啊。 人在极度惊恐的状态下,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秦飞,找房东把死者身份搞清楚。”陈益道。 秦飞:“好,我马上去。” 租房肯定需要身份证,这是最快的方法。 陈益又看向何时新:“老何,监控交给伱了。” 之前他沿路注意过监控摄像头,这个小区虽然是几十年的老房子,但监控还是有的,只是不多。 何时新:“明白。” 待两人离开后,陈益对方书瑜说:“书瑜,指甲内有发现吗?” 方书瑜回答:“没有,皮肤组织和衣物纤维都不存在。” 陈益思索了一会,道:“一个大男人被掐死,这可相当少见,直接运回去做全面尸检吧,我们需要确定胃溶物和血液药物残留。” “还有,叫人把医院跳楼那位也运回去,同样做全面检查。” 这名男死者也就二十多岁,正是身强力壮的年龄阶段,如果是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是很难将其掐死的。 人在濒死的时候所爆发出的能量不容小觑,除非行凶者的身体素质完全高出了一个等级。 另一种可能,就是死者处于重度昏迷状态。 尸检过后就清楚了。 方书瑜点头:“好。” 随后,陈益离开案发现场来到楼下,他需要见见报警人。 “陈队,她就是房东庞茜,身份证复印件留在家里了,没带在身上。”秦飞汇报询问结果。 陈益略微打量庞茜,说道:“庞小姐,在你的房子里出了人命,恐怕需要你去市局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到时候麻烦你带着两名租户的身份证复印件。” 庞茜已经渐渐平复下来,没有那么害怕了,点头道:“好的好的,我一定配合,那我现在回去拿?” 陈益:“不着急,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吧,第一个问题,你确定死者是自己跳楼的吗?” 庞茜:“我看到的就是他自己跳下来的啊。” 陈益:“窗户那边没有第二个人吗?或者一闪而过的人影。” 庞茜认真回忆,说道:“我……我没注意,当时吓坏了,光看他去了。” 陈益:“好吧,第二个问题,在他跳楼后,你是否看到有可疑的人离开一单元?” 庞茜苦笑:“我当时吓的大喊有人跳楼,然后就跑那边路上去了,报警之后有很多人都被吸引了出来,可疑不可疑的我也不知道啊。” 陈益没有再多问,惊悚混乱的场面,正常人确实不太可能记住警方所需要的细节。 两个小时。 算算时间,差不多庞茜刚刚赶到,当时凶手绝对还没走,现在的话……不好说。 之后,陈益让秦飞跟着庞茜一起离开,等到了市局再深入问询细节,比如租户的情况,房子的情况等等。 “刘所。”趁着现场勘查的空挡,陈益来到了刘汉盛这边,并递过去一根香烟,“好久没见了啊,很遗憾是因为命案。” 刘汉盛接过香烟点燃,无奈道:“没办法,赶上了,我在家正睡得香呢,就接到了李雪打来的电话,说有人跳楼,就赶紧过来了。” “谁成想还没到地方呢,宋宏又给我打电话,说房子里已经死了一个,脖子上有掐痕明显是他杀啊,幸亏我心脏好。” “城东辖区,都多长时间没出这么大的案子了。” 陈益嗯了一声,道:“宋宏之前处理的那起纠纷,刘所怎么看?” 提起此事,刘汉盛骂道:“听他放屁,我看他是皮痒了!” 陈益:“但秦飞也这么说。” 刘汉盛本想连秦飞也骂一遍,想到对方已经是陈益的人了,便放弃改为委婉:“秦飞……他怕是也添了毛病,改天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陈益:“前后两拨租户,外加所里的宋宏和局里的秦飞,都亲身体验了这所房子,且给出的结果完全一致,这可就不是他们的问题了。” 刘汉盛:“哦?你的意思是房子有问题?” 陈益抽着香烟说道:“我已经注意过了,房子的温度比外界要低好几度,温差明显,这是其一,其二,房子里面的灯可能是线路问题,偶尔会不停的闪烁发出嗤嗤声响,增加了诡异氛围。” “如果是迷信鬼神的人,仅凭这两点就会吓的够呛,至于宋宏和秦飞所说的什么白衣长发,暂时没有见到。” 听完陈益的话,刘汉盛微微皱眉,低冷的温度和闪烁的灯光,确实很容易往闹鬼的方向联想,尤其是在心理暗示的情况下。 宋宏和秦飞先入为主,内心已经被加上闹鬼标签,一丁点动静都会草木皆兵。 “所以那个租户要精神损失费,也不算是无理取闹。”刘汉盛开口。 陈益:“空穴不来风,都连续好几次了,肯定有点问题。” 感谢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我在这睡一觉 案发楼下,一个所长一个支队长站在这里,一边抽烟一边聊天,没有人靠近。 “你说的问题,是有人在搞鬼吗?”刘汉盛问。 陈益道:“我当然倾向于有人搞鬼,但刚住进来的两名租户突然就死了,而上个租户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是巧合吗?” 刘汉盛:“房子里那个确定是他杀了?” 陈益:“确定,掐死的。” 刘汉盛惊讶:“听说不是一个大小伙子吗?真让人掐死了?杀人比杀鸡可难多了。” 陈益道:“没有打斗的痕迹,怀疑可能是非清醒状态下被杀的,到局里做全面尸检后会有答案。” “哦……”刘汉盛点了点头,“这就合理了,赤手空拳杀一个大男人挺难的,既然是他杀,那……” 他本来是想用自己多年的从警经验给出一些推断,却突然发现说不出什么来,可能性太多了。 陈益刚才说的没错,上个租户没事,现在住进来两个男的一个跳楼一个被掐死,到底是不是巧合? 如果是巧合,那就是两个人倒霉? 如果不是巧合,凶手就是专门冲这两人来的? 如果是冲这两个人来的,房子闹鬼的事情,是凶手干的吗? 如果是,目的是什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感觉完全多此一举啊。 推到厉鬼杀人头上?让警方查无可查?有点儿戏啊,刑警又不是傻子。 想不通,想不通。 其实能短时间内冒出这些疑问,足以说明刘汉盛从警经验丰富了,换做其他民警还真不一定能做到。 “算了,交给你们查了,我也管不了。”刘汉盛最终放弃了分析案情,“有什么需要做的你就吩咐吧,这次我带来不少民警,走访搜查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翻垃圾桶。” “以案发现场为中心向整个小区以及周边街道辐射,进行地毯式搜索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重点就是垃圾桶,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可疑的东西。” 刘汉盛奇怪:“可疑的东西?凶器吗?不是说被掐死的吗?” 陈益解释了一番。 “二十厘米的手指?我勒个天,真有人在装神弄鬼啊?”刘汉盛基本明白了,“行伱放心,我马上派人去搜查。” 时间来到凌晨五点,法医已经将尸体运走了,现场勘查也已经结束,线索需要全部带回局里进行检测分析。 外勤刑警的走访工作也差不多了,所有人都表示并不认识两名租户,这个小区的流动性很大,大部分房子卖的卖租的租,邻居之间经常换新面孔,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交集。 不像二三十年前,整个小区彼此都是熟人,就没有不认识的。 至于闹鬼的事情,有居民表示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几个月前就已经听说但不知具体细节,还以为是开玩笑,而上个租户闹的比较大,吵架吵的整个小区都过来围观,最后还报警了,所以才传开。 搞的六零二对面的住户,这几天都临时搬走了,不敢再住。 此时技术人员和法医已经收队离开,剩下的外勤加入了搜查的队伍,一点点往外蔓延。 何时新也回来了,向陈益汇报小区监控的调查结果。 “没有任何发现,但这不能说明什么,有盲区啊。” “盲区?”陈益抬头看向附近的一两个摄像头,问道:“盲区在什么地方?” 何时新指着单元出入口说道:“从一单元出来贴墙,继续沿着二单元门走,就看不到了。” 陈益扫了一眼,道:“大门不存在盲区吧。” 何时新:“大门倒是不存在盲区,但没有发现有人离开,只拍到了那个房东进来。” 陈益:“也就是说,凶手要么是翻墙走的,要么就是还没走。” 这个小区能离开的路太多了,不说别的,前方楼房侧面就有一堵墙,早年用砖头垒起来的还未拆掉,小孩子都能爬过去。 如此,查看监控完全失去意义,也无法判断凶手到底是本小区的住户,还是从外边进来的。 何时新点头:“对。” 陈益刚想说话,此时有民警大喊:“发现了发现了!!” 声音很兴奋,参与重大刑事案件有收获,对一名民警来说是高光时刻。 陈益转头,小跑着赶了过去,何时新紧随其后,远处的刘汉盛和宋宏也吸引了过来。 “陈支!刘所!”民警敬了一个礼,指着面前的垃圾桶道:“这里有一个鞋套和……呃手套,很奇怪的手套。” 闻言,陈益凑近往里面看去,确实如对方所说,装满垃圾的垃圾桶内,静静放着一对揉成团的鞋套和光滑修长的金属手套。 见状,他招了招手,支队的两名警员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金属手套和鞋套拿出。 陈益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手套发出咔咔的响声。 目测手指长度二十厘米,和死者脖子上的掐痕完全符合。 何时新观察了一会,说道:“这玩意没卖的吧?自己制的?” 陈益接过警员递来的手套,拿起金属手套翻来覆去看了看,重量不轻,掌心和半个手指的材料是那种比较薄的铁皮,空心,剩下半个指头部分就是实心了。 完美契合想要的作案效果,必然是自制的。 “辛苦了。”陈益将手套递给手下,对发现线索的民警说道。 民警立正:“职责所在,应该的!” 刘汉盛投来赞许的目光,看来回所里后还要单独表扬一番,手下立功,他这个当所长的脸上也有光。 话说回来,这个手套……还真是离奇的很,这年头凶手的作案手法如此诡谲吗?怎么想的。 他第一反应是对方的心理有点问题,一般人干不出来这种骚操作。 陈益没有就此事发表意见,对何时新说道:“老何,你先带人收队吧,回局里跟进法医和痕检的工作情况,手套交给陆永强,我们随时电话联系。” 何时新:“行,那你呢?” 陈益:“我在这睡一觉。” 何时新:“啊??” 陈益道:“秦飞他们不是说闹鬼么,睡一觉看看情况。” 听得此话,站在刘汉盛身后的宋宏目光亮起,他期待的就是这件事。 只要市局的陈支也说房子闹鬼,那他回去就不用被所长痛批一顿了,给秦飞打电话这件事被刘汉盛知道后,对方可生气的很啊。 刘汉盛说:“有必要吗?” 陈益笑了笑:“反正也困了,在哪睡都一样,你们都回去吧。” 刘汉盛道:“我离得近,等会吧,没问题我再走。” 市局的支队长当天睡在命案现场,他这个辖区所长的走了说不过去,况且两人之间还有私交。 陈益没有拒绝:“行吧,时间应该不长,我就睡一两个小时,天亮就下来。” 刘汉盛:“行。” 随后,何时新带着支队的人离开了,陈益在刘汉盛等人的注视下,独自上楼来到了六零二。 没有停留,他开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熟悉的冰凉感又来了,温差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秦飞说先开灯,进次卧,然后躺在床上睡觉……” 秦飞把之前的经历完整告诉了他,这次他准备按照秦飞的路子重复一遍。 来到次卧,陈益关门开灯躺在了床上,目视上方的天花板,鼻间再次闻到了那奇特的香味。 “好像在哪里闻过,记不太清了,曼陀罗吗?” 他不再多想,慢慢闭上了双眼。 时间缓缓过去。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陈益进入浅睡状态。 此刻,上方的灯开始忽明忽暗起来,房间里莫名响起了呜呜的风声,声音并不刺耳,但却直冲心灵。 又是五分钟过去,陈益缓缓睁开了双眼,卧室的灯更加昏暗,依旧在闪烁,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恍惚间,伴随着吱啦的声响,房门慢慢开了。 陈益转头看去,白衣长发的女子飘了进来,长发遮盖住了脸看不清样子。 他知道宋宏和秦飞为什么会有那种经历了,自己已经亲身体验,两人没有撒谎。 要是换做普通人,绝对会被吓尿,上个租户要几十万的精神损失费合理。 这不得吓出心理阴影,一辈子的创伤啊。 他眼神微眯,坐起了身,盯着逐渐靠近的女子。 两米的距离,女子停下,双方一动不动,气氛极为诡异。 陈益看了一会,动身下床靠近,这个动作让女子的身形开始扭曲,他挥了挥手,穿透而过摸到了空气。 “心之所想的幻觉,这个房间里有致幻的东西。” 陈益自语,随即抬头看向闪烁的灯光。 “灯的话……就是线路改造了,很好解决。” “温度呢?温度为什么这么低。” 想到温度的问题,陈益不再理会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的女子,转身来到墙壁前抬手摸了摸。 “一个空间内做到降低温度也不难,吸热材料可以实现,或者人工把整个房间改造成冰箱。” “声音呢?” 此时陈益发现,之前耳边那呜呜的风声忽然停止了。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陈益回头看向刚才躺过的床,随后又躺了上去。 他很有耐心的等待了半个小时,呜呜的风声再次响起。 当他离开床垫的时候,声音慢慢停止。 床垫是开关。 “把房子弄成这样,什么目的呢?和本案有直接关系吗?” 陈益回头,白衣长发已经消失。 如果有必要的话,这个房子需要全拆了,前提是理由足够充分,目前先按部就班的查一查再说。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 漏洞很多,线索指向 体验且搞清楚所谓的房子闹鬼后,陈益离开了六零二。 楼下,刘汉盛他们已经等的比较着急了,并不是没有耐心,而是担心陈益的安危,毕竟房子里刚死过人,谁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此刻,陈益的身影离开单元门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下,刘汉盛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 宋宏看着一脸淡定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陈益,心中疑惑,怎么跟想象中不太一样?房子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他和秦飞都已经亲自证明了,就算对方胆子大,也应该给点反应啊。 “有什么发现吗?”刘汉盛问。 陈益没有马上回答,冲宋宏招了招手,后者连忙上前:“陈支。” 陈益问:“你看到是白衣长发?” 宋宏神情一震,立即回答:“是是是,白衣长发,陈支也看到了吗?” 陈益微微点头:“你和秦飞进房间的时候已经给自己加了心理暗示,配合房子的阴冷和闪烁的灯光,以及那不明来历的诡异风声,气氛拉的很到位,为幻觉的产生奠定了基础。” “幻觉?”宋宏愣住。 陈益:“房子的确有问题,这件事可以确定,人为的,以后不要再提闹鬼了,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多和同事商量,不行就上报,别自己瞎想。” 有刘汉盛在,他给宋宏留了面子。 宋宏自然能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责怪之意,惭愧的低下头。 其实他也不信,但亲眼所见的事情又不是假的,没往幻觉方面去想,说白了就是不够坚定,容易自我怀疑。 “是……陈支。” 一旁的刘汉盛瞪了他一眼,批评道:“听到了没?陈支的话一字不漏的都给我记住,回去写份检查!” 宋宏:“是,刘所。” 刘汉盛不再多言,看向陈益道:“房子的问题搞明白了,接下来就是案子,过程中有什么需要,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益点头:“行我知道,那我就先走了,案发房子这段时间会贴封条,让所里的人巡逻路过的时候没事就来看看,现场目前还很重要。” 刘汉盛:“好。” 双方分别,陈益返回了市局,现在刚刚早上。 房东庞茜留在市局未曾离开,直接睡在了休息室,刑侦支队照顾的很到位,有求必应。 对于房东的问询是本案调查的开始,关于房子的很多细节陈益都需要问清楚。 “陈队,死者身份证。” 办案大厅,看到陈益回来,秦飞赶紧将庞茜交上来的身份证复印件递给了他。 陈益接过扫了一眼名字。 冯春波,跳楼那位。 翟琦,死在床上那位。 身份证资料显示,两人都是阳城本地人,身份证地址是郊区那边的乡镇,年龄一样,都是二十一岁。 将复印件还给秦飞后,陈益开口:“房子的问题搞清楚了,人为的装神弄鬼,以后这种事情早点和我说,说明白,别话到一半又憋了回去,虽然当时并非刑事案件,但我们的工作是有广延性的,明白吗?” 秦飞有心理准备,自责道:“是,陈队。” 当得知那个地方有人被杀后,他就明白这件事自己做错了,如果早和陈益说清楚的话,说不定能改变事件走向,也许有可能避免案件的发生。 陈益嗯了一声,问道:“老何呢?” “这呢这呢!!” 不等秦飞回答,何时新离开技术科快步来到办案大厅。 “陈队,结果都出来了,我已经让法医和技术人员先休息,伱看看这些文件。” 说着,何时新将一沓资料递了过来。 陈益接过翻看,其中有尸检报告,还有现场勘查报告,以及对那铁质手套的检测结果。 首先是尸检报告,经过对两名死者的血液和胃溶物全面检验,确定胃溶物里有安眠药成分,且剂量不小,足以让人一个成年男子从昏睡进入昏迷状态。 案发房子所有入口的东西都已经带回局里检测,安眠药来自于饮水机的桶装水。 其次就是现场勘查报告,房间里指纹很多,有死者的,有房东的,剩下的可能是其他租户留下,需要一一确定身份。 铁质手套已经拆开,里面并未发现任何指纹。 这种材料的手套只要触摸绝对会留下指纹,现在没有提取到,那就是凶手在带铁质手套的时候,手上已经有了一个手套,或者使用了其他不留指纹的方式。 在这一点上,凶手倒是想的挺周全。 最后,次卧窗台上留下的脚印,确定来自于跳楼的冯春波,窗台周围没有拖拽痕迹。 看完这些报告后,陈益立即对本案嫌疑人有一个了大概的认识。 有计划性,有反侦察能力,但漏洞同样很多,把刑警当傻子,弄巧成拙。 这是一个并不聪明的人,为了作案精心准备,可惜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比较可笑。 别的不说,单单是冯春波的跳楼就前后矛盾,服用了大量安眠药,又怎么可能自己跳楼,还在窗台上留下了脚印。 难道先服用了安眠药再跳楼?多此一举,不符合逻辑。 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将昏迷过去的冯春波扔出了六楼,在此之前用他的鞋,在窗台上印下了脚印。 窗台没有拖拽痕迹,凶手力气很大,能将一个成年男子举起一米以上,且能仅依靠双臂保持短暂的悬空。 想的不错,但没啥用。 此时案情基本明了,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杀案件,利用闹鬼的房子先后杀了两名被害者,一个掐死,一个从六楼扔了下去。 那么几个问题来了。 同一起案件两种不同的作案方式,这是比较少见的,为何不都掐死或者都从六楼扔下去呢? 主卧那边的窗户连接的不是高空而是阳台,这倒算是一种解释。 凶手可能是想让大家认为,翟琦的死是没跑成,让厉鬼给掐死了,而冯春波所在的次卧窗户连接高空,当他看到厉鬼进了房间,是有机会在惊恐之余开窗跳楼的。 考虑的再深一点,为什么一定要把冯春波从楼上扔出去? 两人都已经昏迷了,杀人的方式很多,凶手却选择了最容易暴露的一种。 试想,如果两名死者都死在床上或者家里,警方接到报警的速度是非常慢的。 而现在呢,死亡两个小时刑侦支队便已经赶到,甚至房东庞茜还亲眼看见了冯春波跳楼。 相当危险的作案方式了,真不怕离开的时候被人撞见? 当然,凶手的作案心理现在谁也不知道,行为的古怪有些时候也无法解释,世界之大什么人都有,但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推断的话,这是不合理的。 处心积虑制造了一起谋杀两条人命,漏洞多也就罢了,不合理性是最致命的。 陈益觉得,这或许会是推进案情锁定凶手身份的关键。 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他没有再多想,这些都不是直接性线索,现在不必考虑太多,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谁下的安眠药?怎么下的安眠药? 安眠药来自于桶装水,谁送的水? 是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有问题,还是送来之后才有问题的?两者区别极大。 前者,那就是外人。 后者,那就是死者的熟人了。 说不定到时候还得去排查水站的送水工,现在水站基本都是送货上门,服务很好。 见得陈益沉默,何时新知道他在思考问题,便有没有打扰。 许久之后,陈益开口:“把庞茜的通话记录调出来我看看,凌晨的通话记录备注名字。” 何时新:“行,我马上去。” 陈益坐下来等待。 许久之后,何时新拿着一张打印纸走了过来,将庞茜的通话记录递给陈益。 陈益重点关注案发前的时间,发现在今天凌晨,冯春波确实给庞茜打过一次电话,她没有撒谎。 打电话说闹鬼让庞茜过来,当庞茜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冯春波从六楼跳了下来,然后报警。 “你觉得这里边有问题吗?”陈益说道。 何时新点头:“当然,凶手掐点掐的很准啊,这是最大的问题。” 陈益:“没错,当时冯春波还能打电话说明很清醒,那凶手是怎么判断死者喝水昏迷时间的?巧合吗?” “深夜发现闹鬼,然后给庞茜打电话,等待期间喝了桶装水进入昏迷状态,凶手此刻撬锁或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将两人杀害。” “恰好此时庞茜赶到,看见了冯春波从六楼跳下,惊吓之余赶紧跑远报警,趁着这个空档,凶手逃窜。” “这么解释合不合理?” 何时新:“好像……有点牵强啊,巧合的点太多。” 陈益放下手中的通话记录,说道:“那就抛开巧合说必然,凶手知道冯春波两人今天昏迷,也知道冯春波给庞茜打电话,也知道庞茜能看到冯春波跳楼,更知道庞茜会马上报警,同时有进入房间的钥匙。” 何时新微愣:“嗯?你的意思是……” 陈益:“纵观整起案件,分析杀人过程和报警时间,房东庞茜这个女人,问题不小啊。” 何时新跟上了陈益的思路,缓声道:“自导自演,凶手是庞茜?” 陈益:“先听听能不能实现。” “房间里的桶装水是庞茜提供的,她在备用桶里放了大量安眠药,计算时间后知道死者今天一定昏迷,所以来到了小区。” “到了小区后,她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再用冯春波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然后杀害翟琦,继而将冯春波抛出六楼,下楼扔掉作案工具大喊有人跳楼后,最终报警,完全把自己从案件中剔除。” “怎么说?” 听完陈益的话,何时新认真思考了一会,道:“如何解锁手机呢?” 陈益:“假设她知道密码,先不管。” 闻言,何时新拿起桌面上的通话记录看了看,又回忆庞茜进入小区的时间和报警时间。 “完全有作案条件,比第一种解释更合理,可是……可是她有这么大力气吗?不像啊,难道有帮凶?” 陈益略微沉默,道:“这算是个问题,掐死翟琦已经很难了,窗台那边又没有拖拽痕迹,肯定是强行举起来扔出去的,力气不小,庞茜看起来羸弱的很,确实不容易做到。”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问询庞茜 分析到这里,庞茜的嫌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个女人身上是存在一定疑点的,不过在作案条件上,暂时不能说完美成立。 需要进一步调查。 何时新道:“先侧面问问情况,再查查人际关系吧,如果两名死者和庞茜有除了租户以外的交集,那就可以列为嫌疑人重点关注。” 陈益点头。 此时何时新询问:“对了,房子闹鬼什么情况,这件事和本案应该有着一定关系吧?” 陈益道:“有人装神弄鬼罢了,温度灯光等都可以人为干预,至于秦飞所说的白衣长发女鬼,来自于幻觉。” 何时新:“房间里有致幻的东西?” 陈益嗯了一声:“我也看到了,只有这一种可能,致幻的效果非常强,暂时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可能是曼陀罗,我闻到了一种很特殊的香味,记忆中很像曼陀罗。” 何时新讶然:“你说的是那个有毒的曼陀罗花?” 陈益:“对,但仅凭曼陀罗花应该做不到如此强如此逼真的致幻效果,估计还加了其他东西,这件事先不管,等案子有了线索再说,到时候找一找进行检测。” 何时新微微点头,又问:“幻觉还能一样吗?宋宏秦飞和你,看到的都是白衣长发?” 陈益:“宋宏从上一个租户那里听到了白衣长发的形象,后来又告诉了秦飞,秦飞告诉了我,有了这个思想认知和潜意识,再加上房间里诡异的气氛和致幻物质,看到的东西大差不差。” “如果第一个人传来出的形象是红衣长发,可能后面的人所看到的幻觉,就都是红衣了。” “幻觉本就是虚幻的知觉,本身不存在,有了致幻物质的加强,认为它存在它就存在。” 何时新觉得新奇:“这要是嫌疑人干的,那动机可真耐人寻味,感觉没有必要啊,真以为装神弄鬼能糊弄过去?” 陈益轻笑:“也许……嫌疑人就是这么认为的呢?查了就知道了,我先去找庞茜聊聊,房子的问题肯定和房东或者租户有关。” “老何,把死者的通话记录和消费记录都调出来,先查他们的经历和人际关系。” “另外,小区周围的道路监控也过一遍,看看能否发现可疑的人。” 何时新:“行,我知道了。” 陈益:“对了,庞茜的详细个人资料调出来,打印一份给我。” 何时新:“我马上去。” …… 庞茜被叫到了询问室,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的她,精神状态有点差。 陈益给对方倒了杯水先道歉:“庞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在市局等了这么长时间,我叫陈益,刑侦支队支队长。” 说着,他把手中的水杯放在了庞茜面前。 庞茜是个比较有素质的女人,性格也不错,此时客气道:“陈队长言重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您……好年轻啊。” 陈益坐了下来,说道:“显年轻而已,庞小姐,死的这两个租户伱认识吗?” 庞茜:“认识啊。” 陈益:“嗯?什么时候认识的?” 庞茜理所当然道:“这不刚认识么。” 陈益咳嗽了一声,无奈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以前是朋友吗?” 庞茜:“哦……那不是。” 陈益:“是他们主动找上你说要租房的吗?” 庞茜点头:“是的,上个租户离开后,我就想着赶紧把房子租出去,前两天来问的人很多,但听说闹鬼后都走了,没办法,我只能大降价,这才租了出去。” 陈益:“这个房子你住过吧?” 庞茜奇怪的看着陈益:“当然住过啊,我的房子我能没住过么。” 陈益:“一点问题都没有?” 庞茜摇头:“没有。” 否定的回答并没有让陈益对她产生怀疑,租出去的房子,谁知道租户会在房子里做什么事,她不知情也正常。 “陈队长,您不会也想说我房子闹鬼吧?”庞茜紧接着说道。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询问:“庞小姐,这个房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租的,一共经历过几波租户?” 庞茜回忆了一会,回答道:“两年前吧,也就……一,二,三,四……哦四波。” 陈益:“算上今天死的这一波?” 庞茜点头:“对,算上。” 陈益:“都说过闹鬼是吧?” 庞茜叹气:“从第二个租户开始就说闹鬼,莫名其妙,真闹鬼我怎么不知道?” 陈益:“第一个租户没事吗?” 庞茜:“没有。” 陈益:“第一个租户租了多长时间?” 庞茜:“大概半年吧,他们是合租来阳城参加职业考试培训,周期就是半年。” 陈益:“所有租户的资料你还留着吧?” 庞茜:“电话还存着没删,身份证复印件不记得了,可能扔了。” 陈益:“电话就可以,麻烦找找念一遍。” 庞茜:“行。” 随后,她拿出手机翻找了半天,念出三个手机号,负责记录询问内容的秦飞一一记下。 陈益心中清楚,房子闹鬼和受害者的死亡目前来看高度相关,那么可以认为改造房子的人,就是凶手,至少存在很大的作案嫌疑。 至于凶手和闹鬼无关只是借助闹鬼完成顺风杀人的可能性,相对比较低,暂时不作为调查方向。 谁可以改造房子? 房东,以及前三个租户,范围已经非常小了。 为什么是前三个租户呢?因为庞茜可能撒谎,租户也可能撒谎,调查要全覆盖。 只要找到死者和这些人之间的交集存在,嫌疑即可锁定。 先查大概率,再查小概率。 记录完手机号后,陈益继续询问:“房子的锁换过几次?” 庞茜说道:“两次吧,第一个租户没换,第二个换了,第三个也换了,第四个没换。” 陈益微微点头,也就是说第三个租户也有钥匙,就算原钥匙交给了房东也是可以提前配一把的。 “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呢?”他问。 庞茜回答:“六年前。” 陈益:“住了四年就租出去了?庞小姐现在住哪?” 庞茜笑道:“新房子,碧园书郡,我买了一个期房,两年前刚好交房我就装修搬家了。” 陈益:“麻烦庞小姐再找一下上个房主的手机号。” 闻言,庞茜再次拿出手机:“行。” 聊完房子的问题后,陈益继续:“庞小姐方便说说个人情况吗?你现在是……单身?” 庞茜点头:“对,单身。” 陈益语气平和:“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有一个女儿啊。” 刚才他让何时新调出了庞茜的个人资料,对方显示未婚,但却有一个女儿,从出生日期看现在已经十八岁了。 庞茜的真实年龄三十七岁,如果是亲生的,那么庞茜生女的时候才十九。 十九生孩子,现在已经非常少见了,正是上大学的时候。 听到这里,本来情绪正常的庞茜皱起了眉头:“陈队长,能不能尊重一点个人隐私啊?警察能随便查人资料的吗?” 陈益道:“抱歉庞小姐,闲聊而已,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但是你的房子里莫名其妙死了两个人,根据查案流程,我们是需要对你进行初步调查的。” “不止是你,所有和死者有关系的人包括前几个租户,都在我们调查之列。” 庞茜诧异:“前几个租户和他们有啥关系?” 陈益:“租了同一个房子,这就是关系。” 庞茜:“呃……那都是阳城人也算关系?” 陈益看着她:“庞小姐,别抬杠,对你没好处。” 庞茜悻悻,她就是嘴快说了一句,平白得罪刑警她是不敢的,确实没好处,也没必要。 “行……吧,我是未婚先孕,男人跑了,挺尴尬的能不聊吗?” 陈益猜到了这种可能,不再多问,对被问询人该尊重的还是要尊重,未婚先孕不是多光彩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庞茜显然和大多数女人不一样,并没有选择打掉孩子。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怀旧网吧 问询还在继续,陈益转移话题。 “庞小姐,你知道房子里的桶装饮用水是哪来的吗?” 庞茜回答:“我让水站的人送的啊,他们看房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水了,我说免费提供五桶备用,两个人可以喝很长时间,这不是为了把房子租出去么。” 陈益:“哪个水站?” 庞茜:“就小区附近的水站,只有一个,很好找。” 陈益:“房子为什么不卖掉呢?” 庞茜反问:“我为什么要卖掉?说不定还能升值呢,现在阳城房地产势头挺好的。” 陈益:“好位置的新房子市场不错,但三十多年的老房子已经无人问津了,不可能再涨上去。” 庞茜不置可否:“那可不一定,经济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是,我卖不卖房子,跟你们有啥关系啊?” 她反应过来,语气中带上了不满。 此刻她对陈益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像刚见面的时候那般客气,应该是因为陈益突然提到了女儿的事情,揭开了她内心深处的伤疤。 虽然当年义无反顾的生下孩子,但想要做到完全坦然对待也比较难,一家三口才是最和谐的,而不是一家两口,更何况她还不是丧夫,是未婚先孕。 未婚先孕,再开明的父母也很难接受,想来庞茜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 陈益微笑:“闲聊而已,庞小姐不要生气,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愿意看到,既然碰上了谁也没办法,在本案侦破之前,庞小姐恐怕会经常面对警方的问话,并且某些问话内容,可能会让你无法理解,这都是正常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庞茜纵使心中有气也不好发作,只得默默点头附和,恢复了正常状态。 时间流逝,陈益见问的差不多了,就先让庞茜离开,在市局待了这么长时间,对方也需要回去休息一下。 在案件调查期间,对方的手机要保持畅通,且暂时不能离开阳城。 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庞茜具备一定嫌疑,有必要深入调查。 当房门关上,庞茜的身影消失,陈益看向秦飞:“交给伱一个任务,办仔细了。” 秦飞挺直腰板:“是,陈队你说。” 陈益:“找两个外勤盯着庞茜,你再带人去调查庞茜的人际关系,同时调查她的消费记录,重点是安定类药物的购买情况,认真查,不着急,一旦有收获马上告诉我,让江姐配合你。” 秦飞:“是!” 他不去询问陈益是否已经开始怀疑庞茜,对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秦飞离开,陈益也来到了办案大厅,法医和技术人员已经回去休息,还留下的警员此刻都在忙碌。 “陈队!张局叫你!” “知道了!” 陈益应了一句,来到张晋刚办公室,刚刚发生命案,他这个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肯定要过问。 办公室内,陈益坐在沙发上,点燃香烟和张晋刚汇报目前所掌握的情况。 “闹鬼?”张晋刚在窗前站着,两人距离比较远,“虽然我们知道那是扯淡,不过别人可不这么想啊,尤其是案发小区,处理不好的话有引起恐慌的可能。” 陈益道:“也不算案情机密,提前把消息散出去吧,就说有人在装神弄鬼,警方正在全力缉拿凶手,请大家放心。” 比较官方的话。 官方通告还是很有用的,能相信鬼神之说的人大部分没啥主见,肯定也相信警察。 张晋刚想了想,点头道:“行,先把群众情绪稳住再查案,省得他们跟亲朋好友和在网上乱说。” 谣言的传播速度是很快的,之前闹鬼的事情已经在小范围内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现在突发的命案,指不定会被说的多邪乎。 估计现在,同单元的居民都已经打算搬走了。 陈益:“我一会找人去办这件事。” 张晋刚嗯了一声,说道:“你查案我放心,关于案情的细节我就不问了,去忙吧。” 陈益:“好。” 中午,陈益和何时新来到单位餐厅吃饭,打好饭菜后对坐边吃边聊。 冯春波翟琦的个人情况已经有了初步了解,中学辍学,没有社保,从手机里所有留下的内容看,两人的人际关系简单,生活方式很简单,缺钱的时候就打零工混迹于网吧台球厅等低消费娱乐场所,没钱的时候再继续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外卖员,送货员,搬运工等等都做过,每次都是短期,最长不会超过一周。 只要手里有钱,绝对不会委屈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属于彻底躺平的那种。 消费方面,能省则省,住网吧住桥洞,绝不把辛苦赚来的钱用在身体享受上,他们追求的精神享受,不浪费每一分钱。 像这样躺平摆烂的年轻人现如今已经越来越多了,缺乏改善生活的积极性和人生职业规划,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永远不会考虑明天该怎么办。 “活在当下,算活的通透吗?”何时新聊起了这个问题。 陈益道:“每个人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不违法犯罪损害他人的利益,旁人没有资格指指点点,不过对正常人来说,他们的确算是异类。” 何时新:“奇怪,已经躺平的人,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陈益:“躺平不代表没有欲望啊,凶手为财,为情,为仇,现在看来仇杀的可能性很大,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此刻何时新吃饭的动作停顿,凑近小声道:“庞茜的问题越来越大了吧?” 陈益微微抬头:“看出来了?” 何时新:“当然,冯春波和和翟琦珍惜每一分钱,应该不会舍得租房才对,哪怕房子很便宜,这对他们来说属于浪费,有那个钱,能在网吧通宵很长时间了,一举两得。” 陈益:“对,就算打对折一个月也得一千多,除非便宜到白菜价,庞茜刚刚离开再叫回来不合适,这件事我会让秦飞去了解,如果庞茜有故意让两人住进来的嫌疑,那就考虑把她扣下,全面调查。” 何时新沉吟了一会,说道:“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房子闹鬼是庞茜干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房子降价,合理的让冯春波和翟琦住进来,因为没有任何缘由的降价太刻意了。” 陈益:“这件事我也想过,可能性是有的,等秦飞的调查结果吧,如果庞茜有问题并且交易用的是现金,那我们暂时很难得到答案。” 何时新:“我先查查前几个租户吧,看看和死者有没有交集。” 陈益:“好,我下午到两人经常去的网吧看一看,想必网吧的老板对他们已经非常熟了吧。” 何时新:“嗯。” 吃完午饭,陈益在办公室休息了一会,随后和卓云出发离开市局,开车赶到了阳城一家很普通的网吧门口。 这家网吧叫超越网吧,牌子很旧,位置也比较偏。 十几二十年前网吧很火,尤其是在学校附近,那时候的网吧老板都赚的盆满钵满,后来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快,手机游戏开始普及,大家的生活条件也提高了可以自己购买电脑,渐渐各网吧开始倒闭。 现在,大部分网吧已经升级为网咖,不仅提供上网,还提供现磨咖啡、奶茶、餐品、办公、休息等等人性化服务,满足了更高级的娱乐需求。 简单来说,网吧脏乱差,网咖整洁干净。 “这网吧得多少年了,还没关门呢。”卓云看了一眼牌子,记忆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以前和朋友混迹网吧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还真是挺怀念。 陈益说道:“没倒闭说明还有客户群体,走,去看看。” 语罢,两人进了网吧,顺着狭窄的楼梯上了二楼。 奋力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刺鼻的烟味和汗味扑面而来,如此差的环境放在以前属于正常,现在就会落人诟病了。 能来这种地方上网的,基本都囊中羞涩,说的难听点小混混和街溜子居多。 当然,还包括像冯春波和翟琦这种能混一天是一天的年轻人。 去网咖享受? 不存在的。 能在眼前这个网吧肆意娱乐,网络中大杀四方,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致体验了。 还是那句话,人和人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只要不去违法犯罪,旁人没有资格置喙,过好自己就行了。 “熟悉的地方。”卓云对这个网吧并不反感,反而挑动了多年前的dna。 陈益笑道:“你可以玩一个小时感受感受。” 卓云尴尬:“算了算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前台,负责收款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看样子是老板。 按理说前台用女员工比较好,不过这种老式的网吧估计也没有女孩子愿意来,去网咖不香吗?环境好工资还高。 “你好。”陈益微笑开口。 男子正在刷手机,指间夹着香烟,习惯性道:“开几个小时?有身份证两块,没身份证三块。” 陈益:“警察,能聊聊吗?” 闻言,男子猛地抬头,手机没抓稳掉在了地上。 他没有去捡,连忙起身露出客气的笑容:“原来是警察同志,有……有什么事吗?我这边可没有任何违规啊,那个谁!还抽烟呢!不抽你能死!说了多少遍网吧不能抽烟!” 喊话的时候,他自己手中的香烟还在燃烧,估计……是忘了。 网吧抽烟老板不制止或者没有悬挂禁烟标志,会被处以一万五以下罚款,严重的会责令关门整顿。 特别严重的情况真要上纲上线,会吊销经营许可证。 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规定是不让抽烟但哪有不抽的,不抽来网吧干什么,还不如在家。 不少上网的青年看了过来,发现疑似警察上门,赶紧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这破地方还有人查?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受害者沉迷的游戏 随着男子的大喝,网吧内变得安静了不少,偶尔能听到键盘和鼠标敲击声。 能来这种地方上网的,底层人居多,甚至于个别身上多多少少有点问题,对警察会有更强的敬畏感。 “没身份证还能上网,你告诉我没有违规?”卓云冷哼。 男子讪讪:“嘴快嘴快,说错了,身份证两块,不同的位置是三块,机子不一样。” 卓云似笑非笑,指了指男子的右手。 男子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了指间燃烧的香烟,微愣之下连忙掐灭。 “呵……呵呵,误会,误会了,两位警察同志是哪个所的啊?我认识……” 陈益打断:“我们不是派出所的,也不是来例行调查的,不用告诉我你认识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就好了。” 说完,他掏出证件向该男子示意。 男子凑近看了一眼,变化的脸色浮上愕然:“刑侦支队队长?!这么年轻?!” 陈益收起证件:“你是老板?” 男子慌不迭点头:“对对对,我是老板。” 陈益:“方便换个地方说话吗?我看现在也不忙。” 男子:“好的好的,领导您请跟我来!” 他将陈益和卓云带到了旁边的一个房间,房间不大,有桌椅板凳,看起来像办公室,只不过比较寒酸。 “不好意思啊,有点乱,领导您随便坐。”男子客气开口。 陈益环顾四周,就近坐了下来。 没身份证能上网,网吧内吞云吐雾,而且消防肯定也有问题,这要是按照正常规定,关门整顿是免不了的,还要罚款。 但陈益可不会闲着没事去把这里给封了,世间百态,这是城市真实生活写照之一,有它存在的必要。 执法不是照搬教科书,而是在可斡旋的范围内,让更多的人安稳生存,有落脚的地方,有欢乐的笑容。 就如同眼前的网吧老板和外面上网的人,当下对他们来说已经非常满足了,何必上纲上线逼到绝路,提醒一下就可以。 再者,他是来查命案的,可不是来查网吧的。 “老板贵姓?”陈益问。 男子连忙道:“客气了,免贵姓王。” 陈益轻笑:“王老板,身份证该看的还是要看,这是保护未成年人,也是为我们打击违法犯罪提供更多帮助,以后该注意还是要注意。” “至于吸烟的问题……算了,我们聊正事吧。” 闻言,王老板松了一口气,这领导就是领导,跟别的警察就是不一样,格局大的很。 “领导,您抽烟。”他递过来香烟。 陈益摆手:“不用了,云哥,给他看照片。” 卓云:“好。” 他上前,拿出冯春波和翟琦的照片展示给对方看。 陈益问:“认识吗?” 王老板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仿若立功般激动道:“认识认识!我认识啊!这两个经常来网吧,吃住都在这里,常客了。” 卓云收起照片,陈益道:“名字还记得?” 王老板想了想,说道:“一个叫翟琦,另一个叫什么来着,什么波,不好意思忘了忘了,不过他们登记了身份证,我给领导找找?” 陈益:“不用了多谢王老板配合,跟我聊聊这两个人吧。” 王老板:“领导,聊啥啊?” 陈益:“随便聊,把伱知道的都告诉我,先说说他们的生活状态吧。” 王老板:“行!” 他打开了话匣子。 正如何时新之前调查的那般,冯春波和翟琦是网吧常客,好几年了,隔三差五的就会出现在网吧里,有时候一待就是好几天,玩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摆烂的很彻底。 偶尔会在网吧消失一段时间,据之前调查可以确定是去赚钱了。 等赚到几百上千块钱后,继续潇洒,流连于网吧和台球厅这样的地方,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他们欲望不高,上进心更是一点都没有,用自己认为舒服的方式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最坏的结果,也许就是猝死在网吧。 说不定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面前是虚拟的网络人生。 “他们玩什么游戏?”陈益问。 王老板回答:“幻武,不是多大众的游戏,但要玩进去的话非常好玩,容易上瘾,很耗费时间。” 陈益:“不怎么花钱是吧?” 王老板点头:“对,不怎么花钱,当然花钱也可以,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较高的武力,其他花时间的玩家要是不分昼夜的玩,勉强也能赶上,这就是幻武好玩的地方,大家都有机会。” “不像现在某些氪金游戏啊,有钱就是爹,花再多时间都没用,要不怎么叫氪金大佬呢。” 陈益能听懂对方想表达什么,这应该是幻武小众的原因,人家氪金玩家花钱了也能被赶上,那还花个毛钱,不如直接去玩氪金无敌的游戏。 “王老板,他们在你这上网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情,或者你听说过什么有意思的八卦。”陈益问。 王老板认真想了想,迟疑摇头:“我印象中……没有,他们两个挺孤僻的,不怎么爱说话,来了就上网沉迷游戏,都很少闹出动静。” 陈益:“也没和其他人有过矛盾?” 王老板:“那更不会了,能有什么矛盾。” 陈益略微有些失望,网吧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如果冯春波和翟琦得罪了什么狠角色,网吧的可能性比较大。 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或者网吧老板知道的事情太少。 “王老板,他们没有交过新朋友吗?”陈益道。 王老板:“只要经常来网吧的肯定彼此都熟悉,也算朋友了吧,但您说的矛盾和特别的事情,我实在是没碰到过,我们这里很和谐的。” 陈益:“和谐?没有过打架斗殴?你确定?” 王老板尴尬:“这……呵呵,有过几次,小矛盾而已,我都劝开了,这年头打架可不是小事,不过这两个人没参与啊,我能确定。” 陈益:“听你描述,他们就是两个性格安静,沉迷游戏的年轻人,外界的事情都和他们无关。” 王老板点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陈益沉默下来,脑海中浮现出冯春波和翟琦的死亡现场。 两个摆烂的穷鬼在同一晚上被杀,而且还是有预谋的,针对性极强,凶手绝对就是冲他们来的,仇杀可能很大。 性格安静,沉迷游戏? 网吧里那些大喊大叫纹龙画虎的人看起来不好惹,实际上可能胆子很小。 越安静的老实人,内心隐藏的东西越多。 咬人的狗不叫,光明磊落向来不会表现在外貌上,两人离奇被杀,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游戏? 游戏和现实相通,有没有可能是在游戏里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呢?但仅仅是游戏的话,真的有必要上升到杀人的地步? 这一点他无法共情,开口询问:“王老板,像他们这种有网瘾的人,游戏就是全部了吧?” 王老板点头:“当然。” 陈益:“你玩幻武吗?” 王老板:“玩啊,我玩很多游戏,没事的时候消遣。” 陈益:“这个游戏里,玩家之间最大的仇是什么?” 王老板想了想,说道:“多次强杀吧?容易掉级掉装备,游戏自由度很高,想整一个人很容易。” 陈益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仅仅是游戏里被杀就去杀现实里的真人,有点扯。 “还有更大的仇吗?” 王老板努力思索:“没了吧……哦对,有了!盗号啊!是不是?幻武是花时间的游戏,要是有人辛辛苦苦几年打造的高端账号让人盗了,装备全分解或者卖了,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吐血啊。” 陈益目光微凝。 很简单的道理,但他刚才一时间没有马上想到,主要是自己不玩游戏。 “这两个人玩幻武玩的很厉害?”他问。 王老板:“挺厉害的,天天泡在上面能不厉害么,都快赶上氪金大佬了,牛逼的很啊,我估计卖掉也能卖不少钱。” 陈益:“这个游戏如果没钱的话,除了花时间,盗号的方式是不是可以更快成长。” 王老板:“对,这是偏门了,很不道德。” 陈益:“他们干过吗?” 王老板:“这……我就不清楚了。” 陈益觉得这是一个调查方向,不能忽略:“你们这里的电脑,还是每天还原系统吗?” 王老板点头:“这是当然,要不得多卡啊,本来硬件都快跟不上了。” 陈益不再多问,这件事何时新比较专业,等回市局了问问他。 要是目前线索都没有收获的话,那就从游戏上下手,数据是不会骗人的,只要存在事实,一定能有所发现,网吧里找不到,就去游戏公司总部找。 两人离开了网吧。 门口,卓云有了想法:“陈队,盗号这件事在利益上可操作空间很大,账号本身是利益,再往外延伸的话,还有敲诈勒索,有没有可能和敲诈勒索有关呢?” 陈益:“盗了号向号主要钱,不无可能,但老何已经清查了死者的消费记录,其中就包括收款记录,未曾发现可疑进账。” 卓云哦了一声:“那就不对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同玩幻武,网瘾少女 网吧门口,两人没有马上离开,陈益点燃了一根香烟,思考着关于受害者所玩游戏的问题。 游戏,在受害者的生活中占据很大的比重,要是出现什么变故的话,原因是很有可能来自游戏的,不过虚拟网络上的事情很难说,陈益一时间也无法给出合理的判断。 刚才卓云说敲诈勒索,他想过,真要往这上面靠的话,那就要强行将其合理化。 比如,闹鬼的事情和嫌疑人无关,对方是碰巧遇到了这件事,顺手拿来利用。 再比如,没有收款记录,可以认为双方是现金交易,或者还未达成交易便被泄愤杀害。 等等。 强行合理化的推断方式,准确率是比较低的。 “陈队,接下来去哪?送水的水站,还是受害者去过的其他地方?”卓云询问。 陈益:“先等等,我梳理下线索。” 卓云不再说话。 半响后,陈益开口:“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看,我们已经得到了几种比较大的可能,融合一下,能得到什么结论呢?” “第一,房东庞茜的作案嫌疑是有的,而且和其他我们掌握的相关人员相比,嫌疑处在最大的程度。” “第二,受害者迷恋网游,性格可以说与世无争,不太可能在现实中和别人发生冲突,那么矛盾点来自网游的可能性,相对比较大。” “庞茜,网游,能联系上吗?” 卓云想了想,说道:“快四十岁的人了玩网游,不太可能吧?” 陈益缓缓吐口烟雾:“不要说的那么绝对,网瘾和年龄无关,况且关键点也不一定来自庞茜本身。” 卓云:“陈队的意思是?” 陈益:“按照我刚才说的推断方向,庞茜,网游,便可以继续延伸出接下来的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庞茜本身也是网游爱好者,和冯春波翟琦在游戏里结怨,奋起杀人。” “第二种可能,庞茜不玩网游,但她的女儿玩网游,女儿因为冯春波和翟琦受到了伤害,所以她为了女儿报复,奋起杀人。” 卓云恍然:“哦对,她还有一个女儿,不到二十岁正是玩游戏的年纪,要不查查?” 陈益点头:“两个人都查,庞茜这边我们先等秦飞的调查结果,你现在让老何把庞茜女儿的详细资料发过来,我们先去水站再去台球厅,最后调查庞茜的女儿,一步步来。” 卓云:“好,正常情况下十八岁下半年该上大学了,如果她也玩幻武的话,应该是高中阶段的事情。” “嗯。”陈益表示赞同。 接下来,两人离开网吧开车去了水站,了解了关于小区的送水情况,包括送水工是谁,清洗灌水流程是什么,以及详细问询了水站的老板。 水站这边没有新的收获。 随后,陈益和卓云又去了受害者经常光顾的台球厅,和网吧老板一样,台球厅的老板对两人的印象也比较深,虽然来的次数不如去网吧频繁,却也算难得的熟脸了。 一切正常,冯春波和翟琦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冲突,每次打累了就走,还冲了长期会员,把台球厅当成了定点娱乐场所。 调查重点,现在主要集中在了幻武这个游戏上。 当天晚上八点,陈益和卓云来到了阳城二中。 何时新已经发来了庞茜女儿的详细资料,对方还没有上大学,高中就读于阳城二中,算时间应该是今年高三明年毕业。 阳城二中的晚自习九点结束,两人没有找到校长,面见了值班的校主任。 得知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亲自上门查案,校主任惊诧之余,赶紧将庞蓉蓉的班主任给叫了过来。 庞蓉蓉,庞茜女儿的名字,未婚先孕单亲家庭自然要随母亲的姓。 “主任,您找我。” 一名戴眼镜的中年女子很快来到了办公室。 校主任招手:“潘老师,来来来坐,这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陈队长,关于庞蓉蓉同学的一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 “庞蓉蓉?” 女子面露奇怪之色,没有多问,上前坐了下来。 “陈队长,需要我回避吗?”校主任问。 陈益:“不必,潘老师,庞蓉蓉此刻在教室吗?” 女子说道:“不在啊,她已经两年没有来上过学了。” 第一个问题,直接把陈益的思维给打乱了:“什么?两年都没有来了?” 女子点头:“是啊,差不多两年,高一也就上了俩月。” 陈益:“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说:“不知道啊,庞蓉蓉经常旷课,最后一次旷课之后就没有再来过了,我给她妈打电话询问,她妈说庞蓉蓉病了,请了个长假,这一请就是两年,现在都已经该上高三了。” 陈益问:“什么病?” 女子回答:“不清楚,她妈说挺严重的,也没来学校办手续,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庞蓉蓉。”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能不能麻烦潘老师,去把庞蓉蓉高一时期最好的朋友叫过来?” 女子:“行,您客气,我马上去。”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待潘姓班主任离开后,校主任递过来一根香烟,陈益倒也没有拒绝,道了一声谢,接过点燃。 等待过程中,几人闲聊起来,校主任难得碰上市局新上任的刑侦支队长,也有套近乎的意思。 从工作性质看,刑侦支队可是实权部门之一,且人际关系比他这个学校主任要厉害多了,要是能交个朋友,那就再好不过。 陈益心中明白,表现的比较客气,多个朋友总归不是坏处。 “你们刑警真是辛苦啊,这么晚了还要查案,不知这个庞蓉蓉是什么情况?”校主任多了一句嘴。 陈益:“不方便说,抱歉啊。” 校主任连忙道:“不好意思陈队长,唐突了。” 陈益:“没事。”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敲门声响起,中年女子带着一位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穿着校服,干练的短发清爽自然,活力四射,长得很讨人喜爱。 面对满屋子的成年男性其中还有一个校主任,女孩显得有些拘谨,怯生生的心态反应在了脸上。 “陈队长,这是丛嘉彤。”中年女子说道。 陈益微微点头,冲女孩露出温和的笑容:“嘉彤啊,伱不要害怕,我们只是随便问几个问题,和你没有关系,是关于庞蓉蓉的,坐吧。” 丛嘉彤没敢坐,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班主任。 “坐吧。”中年女子重复。 见状,丛嘉彤这才放心的上前坐了下来,双腿紧闭,两只手紧张的贴合在一起。 陈益:“嘉彤,你有多长时间没见庞蓉蓉了?” 丛嘉彤老老实实说道:“一两年了吧,老师……说她生病了。” 陈益:“假期的时候也没联系吗?” 丛嘉彤:“我去找过一次,她妈挺凶的,让我以后不要来了,我害怕就没有再去。” 陈益点头:“哦,原来是这样,你知道幻武这个游戏吗?” 丛嘉彤:“听说过,班里有同学玩。” 陈益:“庞蓉蓉玩吗?” 丛嘉彤:“玩啊,而且玩的挺厉害的。” 听到这里,卓云脸色有所凝重,交集找到了,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交集。 陈益笑容不变,走访到现在,庞茜的嫌疑已经越来越大了,需要继续深入调查。 “潘老师说她经常旷课,就是为了玩游戏吗?”他问。 丛嘉彤点头:“是的。” 庞蓉蓉网瘾少女的形象,出现在了陈益面前。 两个网瘾受害者,一个休学两年的网瘾少女,玩的还是同一个游戏,少女的母亲还被列为了嫌疑人…… 思路很清晰了。 陈益:“她有男朋友吗?” 丛嘉彤没反应过来:“啊?” 陈益重复:“庞蓉蓉有男朋友吗?或者说,她有没有和你提过认识校外的男子。” 丛嘉彤认真回忆,随即小心翼翼的看向身旁的班主任。 中年女子:“你看我干什么?说实话。” 丛嘉彤这才开口:“初中的时候……有一个男朋友,后来分手了。” 女子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早恋对老师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何况还是初中那么小。 陈益:“你们初中就认识了?” 丛嘉彤:“对啊,我们初中就是同学,就在本校上的。” 此刻校主任解释:“陈队长,我们学校前几年新设了初中,但班级不多,主要针对的是教职工子女,外边的学生也能来,就是……” 他没有说完,意思很明显,就是需要关系。 陈益开口:“明白,嘉彤啊,庞蓉蓉初中就玩幻武了吗?” 丛嘉彤:“对啊,她玩了好长时间了,要不说她厉害呢。” 潘姓老师已经忍不住要开始教育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好好学习之类的话,但碍于警察和校主任在,没有说出口。 陈益考虑是否要去找庞蓉蓉初中时期的男朋友问问,但时隔多年,对方和本案的关系应该不大,先管眼下的重点,失去线索了再说。 “嘉彤,你可以回去了,感谢你的配合,祝你明年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丛嘉彤如释重负,也没和陈益说谢,站起身赶紧走了。 告别校主任后,陈益和卓云返回了市局。 秦飞还没有回来,何时新配合技术人员和法医已经将案发现场的情况筛查了一遍,确定所有指纹和脚印没有来自其他陌生人的。 不过现场附近发现了脚套,嫌疑人也大概率带着手套,这个结果无法对案情有所推进。 何时新表示,从前几名租户的通话记录以及死者的手机内容看,双方是没有任何联系的,想要提高准确率需要进一步调查。 陈益暂停了这件事,当晚开会讨论关于庞茜和庞蓉蓉的问题。 这是今天最大的收获。 “网瘾少女?”何时新若有所思,“那线索就合理了啊,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说不定能有重大进展。” 办案大厅,陈益坐在椅子上,说道:“庞茜本人我们是没有发现动机的,但她女儿就不一样了,如果庞蓉蓉因为游戏、因为冯春波和翟琦受到了伤害,作为一名单身母亲,极有可能做出过激行为。” “庞蓉蓉就是庞茜的全部,她没有丈夫,甚至可能连父母都不待见,能想象的到她对庞蓉蓉的特殊情感。” 何时新点头:“没错,这件事我觉得可以当面问庞茜,自己女儿玩游戏上瘾,她能不知道?” 陈益:“不着急,先等秦飞,我们看看这位曾经的民警,是否已经合格。” 之前让秦飞调查庞茜而不是选择卓云,原因之一就是锻炼和考察,经历了焦城案后,相信对方已经能独当一面。 秦飞的优势不如何时新林辰他们明显,陈益看重的是他的成长速度和执行力,不要小看这两点,对刑警来说很重要,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具备的。 何时新:“好。” 陈益:“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老何,你去查一下庞蓉蓉的就诊记录,看看她到底有病没病。” 何时新:“行。” 会议结束,大家各自离开,陈益去了法医室,方书瑜现在还没走。 “怎么样了?”法医室,方书瑜询问案情进展。 陈益坐下简单说了说,总结道:“没有确切的线索,目前只能靠推断,最大的可能就是,庞茜因为女儿,杀了冯春波和翟琦。” 方书瑜把自己水杯递给陈益,说道:“就为了游戏?” 陈益接过水杯喝了两口,道:“什么叫网瘾,游戏已经是他们的全部,而且这个游戏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收获性很高,我们不能把它当成一串冰冷的数据看。” “对冯春波、翟琦和庞蓉蓉三人来说,几乎可以算作他们的命,有很深的感情。” 方书瑜:“那就简单了,针对性去查庞茜和庞蓉蓉,马上就会有答案。” 陈益:“希望吧,这只是可能性比较大的方向,也不能排除同玩幻武是巧合,书瑜,你先回去吧,我和老何还要忙一会。” 方书瑜点头:“行,那你别太晚了。” 陈益:“嗯。” 待方书瑜离开后,陈益来到办案大厅等待何时新的结果,病历和警方并不联网,需要打电话或者直接去医院调取,这个过程是比较慢的。 陈益等的都快睡着了,何时新声音传了过来:“陈益,阳城各大医院没有庞蓉蓉的名字。” 陈益从椅子上坐起。 这样的话,庞茜当年可能是撒谎了。 外地就医是极小概率事件,就算病情严重需要转院,起码也得在本地医院确诊后再说,因此只要庞蓉蓉生了不能上学的大病,阳城应该有记录。 没有,就不对。 庞蓉蓉没病。 今天作者身体抱恙(我不会撒谎的,肚子疼了一天),可能只有一更四千字了,如果还写的话也得很晚了,大家不要等了,感谢追订!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嫌疑确定,审问庞茜 深夜凌晨,刑侦支队办案大厅的灯还亮着,值班人员在,两位队长也在。 窗台的绿植前,何时新与陈益站在这里,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不是生病的话,那为什么放弃学业呢,难道庞蓉蓉的网瘾已经大到无法正常上学了?” 说话的是何时新。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基本可以确定我们的调查方向没有出现偏移,冯春波和翟琦的死,恐怕和庞茜脱不了干系,动机来自于她的女儿庞蓉蓉。” “只要再出现确切的线索,那就可以把庞茜扣下了,在此之前,可以和这对母女聊聊,但是……” 他没有说完。 何时新转头:“但是什么?” 陈益微微皱眉,说道:“但是房子闹鬼的事情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鬼是生命消散的传说产物,有鬼必有生命的消失,你说庞蓉蓉还活着吗?” 听得此话,何时新惊了一下:“你怀疑庞蓉蓉死了?” 陈益答非所问:“闹鬼怎么解释,如果此案是庞茜做的,那她为杀人过程增加了灵异色彩,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啊,为什么呢?目的何在?” 何时新道:“之前不是猜测说是为了让冯春波和翟琦住进来吗?房子闹鬼,房租才会便宜,冯春波和翟琦的活动地点非常局限,动手的机会不多,只有把他们引到某个地方,才能下手杀人。” 陈益略微沉默,开口道:“仅仅是因为创造作案地点么……希望如此啊。” 何时新觉得陈益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能,追问道:“还可能有其他行为动机?” 陈益:“要是庞蓉蓉死在了那个房子里,你觉得行为合理了吗?” 何时新神色凝固,他把陈益的推测串了起来,得到了这样的结论:“伱是想说……庞蓉蓉死在了房子里,死因来自于冯春波和翟琦,所以庞茜才会使用闹鬼的方式,将两人杀害吗?” 陈益点头:“嗯。” 何时新思索间,抬手弹了弹烟灰,道:“资料显示庞蓉蓉没死,那庞茜就是没报警也没销户,她想要自己报仇。” 陈益:“基于庞蓉蓉已经死亡的假设,要么是想自己报仇,要么是报警无法让冯春波和翟琦受到该有的惩罚,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庞蓉蓉的死就不是两人干的,属于间接导致死亡。” 何时新:“因为游戏而自杀?” 陈益掐灭香烟,笑道:“咱们的想象力是不是过于大胆了,说不定明天就能看到庞蓉蓉活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 这句话让何时新有所放松:“这样最好了,活着总比死了强。” 陈益:“休息吧明天再说,不聊了,让事实说话。” 何时新:“好。” 一夜无话。 翌日上午,刑侦支队所有人正常上班,除了秦飞以及他所带走的外勤。 这家伙好像失踪了一样,到现在还没有露面,也没有消息传来。 直到上午十一点,秦飞电话打到了陈益的手机上,两人聊了一会,很快挂断。 “监视庞茜的人没有见过庞蓉蓉。”陈益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这是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何时新沉默。 陈益:“老何,我记得庞蓉蓉有手机的吧?” 何时新:“有,资料显示她名下有一个手机号,实名的。” 陈益:“马上尝试定位,云哥,带两个人跟我走。” 何时新:“去哪?” 陈益边走边回答:“秦飞说庞茜没有购买安定类药物的记录,但是和一个医生走的挺近的,疑似男朋友。” 之前调查庞茜的通话记录并不全面,现在深入了解后,本案新的走访对象出现了。 医生,药物。 这是直接性的关系,庞茜的嫌疑持续增加中。 看着陈益快步离开,何时新不再多想,他知道定位庞蓉蓉的手机号是为了防止庞茜撒谎,了解的细节越多,对之后的审问越有帮助。 阳城某医院。 陈益四人快步来到霍钧伟所在的科室。 霍钧伟,就是和庞茜走的很近的那名医生,耳鼻喉科。 平时这个科室挂号的人并不多,陈益来的比较巧,此时霍钧伟正闲着。 看到有人进来,年轻的霍钧伟停止玩手机,视线投了过来。 “咋滴了?”霍钧伟带着浓厚的方言口音。 陈益上前坐了下来,身后的卓云在霍钧伟奇怪的眼神中,掏出了证件:“你好,市局刑侦支队,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感谢你的配合。” 霍钧伟不明所以,视线从证件上收回,放在了面前的陈益身上。 “警察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益开门见山:“庞茜认识吗?” 霍钧伟:“认识啊。” 陈益:“什么关系?” 霍钧伟:“男女朋友关系。” 陈益:“多长时间了?” 霍钧伟:“有……一年多了吧。” 对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不敢有所隐瞒,也没有去反问目的,这是比较正常的反应,少有人会闲着没事去和警察过不去。 陈益:“认识庞蓉蓉吗?” “庞蓉蓉?”霍钧伟摇头,“不认识。” 陈益:“庞茜有女儿吗?” 霍钧伟有些蒙:“啊?女儿?她连婚都没结过哪来的女儿啊。” 陈益语速很快,问题一个接一个不给霍钧伟反应的时间:“你多大?” 霍钧伟:“二十九啊。” 陈益:“庞茜多大?” 霍钧伟:“三十多了吧,我也不知道。” 陈益:“你给庞茜开过安眠药吗?” 听到这里,霍钧伟刚要发出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陈益声音冷了下来:“回答问题!” 霍钧伟在迟疑过后,最终还是不敢撒谎,说道:“开过。” 陈益:“多少?” 霍钧伟:“不多,不多。” 陈益盯着他:“霍钧伟,需要我们彻查医院安眠药的数量和实名购买情况,然后把你带回市局审问吗?” 霍钧伟闻言吓了一跳,连忙道:“别别别……不至于不至于,两瓶。” 陈益:“两瓶有多少片?” 霍钧伟无奈:“两百片。” 陈益冷哼:“安眠药平时是按片卖的,神经和心理科医生开药严格遵循用量,最多不会超过一周的剂量,你身为医生,知道两百片是什么概念吗??” 霍钧伟不敢和陈益对视,微微低下头,他已经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连刑警都来了,问题肯定小不了。 姑奶奶哎,你到底拿安眠药去干什么了。 陈益回头:“云哥,你带人去控制庞茜,直接送到审讯室,我一会回去。” 卓云:“好。” 说完,三人转身离开,科室房间只剩下了陈益和霍钧伟。 当房门关上后,陈益看向霍钧伟,说道:“她为什么找你拿安眠药?” 霍钧伟开始紧张:“不……不知道啊,她就说让我帮她买,有用,我问了但她不说,聊着聊着她就生气了,我就……没再多想。” 陈益:“看来她把你拿捏的死死的,凭什么呢?” 眼前的霍钧伟才二十九岁,而且还是医院的医生,长得也不错,可以说条件非常好了。 庞茜呢? 快四十,不是富婆不是绝世美女,感觉毫无优势,他好奇这个问题。 霍钧伟有些尴尬,敷衍道:“怎么能叫拿捏呢,我们是真爱……呃。” 话说到一半,他对上了陈益冰冷的视线,如坠冰窖的错觉让他脱口而出:“她她……她技术好。” 陈益:“……” 这对男人来说可真是致命,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一个长得不丑也不是特别老的技术型良家女人。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提供安眠药的准确时间以及谈话内容,还有,你前天晚上至昨天凌晨在哪,详细和我说一遍。” …… 一个小时后,陈益离开了医院,霍钧伟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站在门口,他接到了来自何时新的电话。 “喂?老何。” 何时新:“查到了,位置就在庞茜的家里。” 陈益:“申请搜查令去看看,带着陆永强,除了手机之外,整个房间都过一遍重点是电脑,我先和庞茜聊聊。” 何时新:“明白。” 两个小时后,市局。 此时秦飞回来了,何时新带人已经离开,卓云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了庞茜,并将她晾在了审讯室。 “辛苦了,回头再聊。” 陈益对秦飞说了一句后,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庞茜坐在椅子上,虽然没有戴手铐也没有被为难,但脸色却相当难看,整个人处在火山爆发的边缘。 看到陈益后,她怒气升腾,刚要质问。 “庞茜,你女儿发生了什么事?”陈益率先开口。 庞茜刚要说出的话戛然而止,皱眉反问:“你关心我女儿干什么?” 陈益没有坐下,而是径直来到庞茜面前,下移视线看着她:“我再问一遍,你女儿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在哪,在你的新家吗?” 庞茜偏过头,淡声道:“没有。” 陈益:“在哪?” 庞茜:“送我父母那去了。” 陈益:“我不想浪费时间,这件事很好确定打个电话就知道了,说实话。” 庞茜坚持:“真的送我父母那去了,不信你们去查啊。” 陈益没有选择离开审讯室,而是掏出手机,打电话的同时盯着庞茜的反应。 “云哥,马上联系庞茜的父母,问问庞蓉蓉是不是在他们那。” 一句话说完,电话挂断。 庞茜脸色平静,唯一的变化就是动了动僵硬的肩膀。 陈益站在原地,目光未曾移开。 许久之后庞茜忍不住了,声音响起。 “陈队长,不用一直盯着我吧?你到底啥意思,莫名其妙把我带到这来,还问我的女儿,要是查案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陈益:“那两个租户是不是你杀的?” 庞茜愕然:“你也太直了吧!”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你也太直了吧!” 审讯室,庞茜似乎被陈益给吓到,愕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 “搞了半天,你怀疑是我杀了那两个人?!” 陈益道:“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分析,就是你干的。” 庞茜沉声道:“分析?原来陈队长查案靠的是分析吗?伱凭什么说那两个人的死是我干的,你有证据吗?” 陈益站在庞茜面前,声音平静:“庞茜,不要激动,也不要着急,我们慢慢聊。” “首先……聊聊你男朋友霍钧伟吧。” 提到霍钧伟,庞茜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淡定道:“霍钧伟怎么了。” 陈益:“你们怎么认识的?” 庞茜:“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益:“三十七找了一个二十九的,你本事挺大。” 庞茜冷哼:“怎么,陈队长有意见?我单身找男朋友不行吗?从道德和法律上,我都问心无愧!” 陈益:“安眠药也问心无愧?” 庞茜手指缩了缩。 陈益:“解释一下吧,你从霍钧伟那里要走了足足两瓶安眠药,这么大的量,用来干什么了?” 庞茜:“这是我的个人隐私,我拒绝回答。” 陈益:“恐怕你拒绝不了,死者体内检测到了大量安眠药成分,而你和死者之间又有交集,拒绝回答的意思就是……你杀人了,无法回答。” 庞茜面无表情:“随你怎么想,就算他们体内有安眠药成分,你怎么证明那是我干的?整个阳城只有我手里这两瓶安眠药吗?” 陈益微微弯腰,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进:“庞茜,你还真是一个爱抬杠的人,不过第一次是抬杠,这次可就不是了。” 庞茜没有说话。 陈益直起身,冲审讯室的警员招了招手,后者会意,将椅子搬了过来。 坐下后,陈益点燃了一根香烟,用近距离提高审讯的压迫力。 庞茜看了他一眼,说道:“在女士面前抽烟,陈队长能不能有点礼貌。” 陈益不为所动,缓缓吐出烟雾:“我的地盘我做主,庞小姐如果能现在说实话,可以得到我的尊重。” 庞茜:“我说的就是实话。” 陈益耸肩,静静等待,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半响后,陈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卓云给他发来了一条信息。 “庞茜,庞蓉蓉没在你父母那,她人呢?” 庞茜吃惊:“什么?她没在我父母那?不可能啊,我确实把她送去了啊!” 看着对方有些拙劣的表演,陈益无奈叹道:“庞茜,你不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演技很好的女人,女儿不见了你应该着急慌乱,而不是刻意表现出来的吃惊。”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的作案嫌疑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真相大白只是时间的问题。” “听我的,别抗了,真的,现在坦白,你还可以减轻罪责。” “不管你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相信你杀人一定有绝对的理由,法院会酌情判决的。” 他并不知道庞蓉蓉生死,只是想看看庞茜的反应,以此得到答案。 听完这番话,庞茜的表情再次恢复淡定,哪怕其中的信息量很大,她也放弃了和警方玩虚的。 尤其是……最后一句。 已经可以确定,庞蓉蓉真的死了,怎么死的暂时不知道,但一定和冯春波翟琦有关。 这是一起复仇案,一起母亲为女儿亲手报仇的凶杀命案。 之前陈益和何时新讨论过凶手的力气,一个弱女子,是如何掐死翟琦,并且把冯春波举起从六楼扔下去的。 现实中很难做到,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尤其是一个内心压抑着滔天愤懑的母亲。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当孩子生命受到伤害,一个母亲,可以做到很多无法想象的事情,爆发出的能量,甚至远超成年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益的声音平和下来,他现在面对的是凶杀案嫌疑人,同时也是一个母亲。 庞茜选择沉默。 陈益心中清楚,此案的重点不在寻找证据上,而在审问。 像庞茜这样的性格,为女儿报了仇就算了却了心事,只要被警方列为嫌疑人,是很容易交代整个犯罪经过的。 “庞小姐。”陈益继续开口,“我们的人已经开始对你家进行搜查,家里有什么东西想必你心里清楚,我再重复一遍,真的不要浪费时间了,尽快坦白,对你量刑很有帮助。” 庞茜反应不大,所谓的减轻刑罚对她不具备吸引力。 陈益很有耐心,审问是个耗时间的活,有时候需要几天几夜才能突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 现在才几分钟而已,不着急。 “好吧,那我们聊一聊……庞蓉蓉,就从她初中时期开始聊吧。” 听到这里,庞茜微微抬头和陈益对视。 陈益:“庞蓉蓉网瘾不小,玩的游戏叫幻武,这件事应该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扰吧?” 幻武这两个字让庞茜皱眉,眼见对方已经查到了这么多,她也不再沉默。 至少,可以把警察当做倾诉的对象。 “游戏……游戏这东西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害人啊。”庞茜的声音变的粗哑起来,这是情绪所带来的变化。 陈益:“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玩的?” 庞茜靠在椅子上,回忆道:“初二吧。” 陈益:“从那时候开始,她便无心学业了是吗?” 庞茜勉强扯动脸庞,笑容带着孤寂:“无心学业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已经魔怔了,就跟吸毒一样,你能想象出那是什么样子吗?” 陈益:“行尸走肉。” 庞茜垂下头:“行尸走肉……这个词倒是贴切,自从蓉蓉开始玩幻武后,我已经不认识她了,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好玩的,不都是假的吗?” 陈益开口:“人一旦痴迷某种事物,旁人是无法理解的,生理,心理,社会,家庭,都是诱因,事物本身其实并不重要。” 他说的比较隐晦。 庞茜没有听懂:“陈队长想表达什么?” 陈益:“单亲家庭的孩子,更需要痴迷事物来得到心理上的满足。” 庞茜这回懂了,眉头皱的更深,双手也握了起来。 安静片刻后,她小声道:“难道我当年选择生下这个孩子,是错误的吗?” 陈益开始深入挖掘:“我个人很想知道,庞小姐当时是出于什么心理,义无反顾生下庞蓉蓉的呢?可以聊聊吗?” 他觉得正常女孩应该干不出来这种事,打掉才是最好的选择,这年头要是都生下来,那可乱套了,不知会有多少单亲妈妈出现。 庞茜说道:“因为……我父母对我没有爱,从我弟弟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爱就消失了。” “我不喜欢那个家庭,我想离开,我想结婚,但是很可惜遇到了一个渣男,这个世界对我充满了恶意,自己也可以活的很好。” “我需要这个孩子,期望她是一个女儿,当我生下蓉蓉的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陈益默默听着,这是情感转移和补偿,父母给不了的东西,她要全部补偿给自己的女儿。 但是,温馨的家庭和醇厚的父爱,她是给不了的,孤独和自卑,让庞蓉蓉更容易被多姿多彩的网络世界所吸引,借此逃避现实。 一旦开始痴迷,很难自拔。 其实庞茜已经很厉害了,未婚先孕独自一人咬牙撑着,还能在阳城买了两套房子,努力和机遇缺一不可。 精神支柱来自于庞蓉蓉,也正因为如此,当庞蓉蓉出事,庞茜的世界全线崩塌,黑暗面占据身心。 高一刚开学……算算时间,庞茜为了这件事,足足准备了两年的时间,其中大部分比重应该来自于调查。 庞蓉蓉到底是怎么死的,陈益现在无法做出推断,因为可能性一半一半。 也许是自杀,也许是他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开心就好,不必想太多,这件事没有对错。”陈益表达了意见,也是顺着庞茜的话说。 现在不想结婚却想要孩子的单身女人越来越多,没遇见不代表不存在,社会的发展,同样逐渐改变了人的心理。 也许是时代的浮躁,也许是对爱情的失望,也许是渴望爱与被爱,也许是鄙夷婚姻质量的不堪,亦或者是恐婚。 往深里说,也许是因为母爱是女人的天性。 总之,选择单身抚养孩子的大有人在。 庞茜,属于被动成为了这样的人。 缺点很明显,一旦孩子出了问题,没有家庭的依靠没有丈夫的慰藉,打击空前。 庞茜:“谢谢。” 她可能很少遇到能理解自己的,看陈益的眼神消除了一些敌意。 “你当时没有试图改变她吗?”陈益问。 庞茜叹气:“我试过,但是没用,蓉蓉真的已经走火入魔了,我从未想过虚拟网络会对一个孩子有如此大的影响……可能你是对的,单亲家庭的孩子性格多少会有缺陷,不管怎么努力都是无法避免的。” 陈益:“那她是怎么考上高中的?” 庞茜:“不是考上的,同一个学校操作起来比较方便。” 陈益微微点头:“到了高中之后呢?情况有所改观吗?”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认罪,庞蓉蓉死因 会议室,庞茜像是和朋友聊天:“到了高中……一开始倒是有一点改变,旷课的次数少了,可能是新的老师新的人际关系影响到了她,但没想到……” 说到这里,庞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显然是回忆到了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 陈益接话:“没想到,庞蓉蓉却突然死了,没有任何征兆,这给你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庞茜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很爱这个女儿。 此刻,某些话题已经无法避免,陈益开口:“那么……庞蓉蓉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庞茜:“自……我不想聊这个问题。” 还差一点。 庞茜已经完成了报仇的目的,也不在乎自己所要面临的后果,但是承认罪行需要勇气,每个嫌疑人内心都有一堵墙,现在这堵墙已经出现了裂痕,需要用时间和更多线索去磨。 陈益没有逼她,聊起了其他事情,半个小时后,他离开了审讯室。 晚上,何时新回来了,并带来了庞蓉蓉的手机,手机处于开机状态电量充分,且并未停机。 大概,是庞茜不舍得扔掉自己女儿的手机,也不愿让它就此停掉,怀念的同时提醒自己,大仇还没有报。 “说重点。”陈益开口。 何时新道:“收获并不大,需要从手机和电脑入手,台式电脑我已经让人抱回来了,随时可以调查。” “审的怎么样?” 陈益道:“差不多了,我需要更多关于庞蓉蓉的信息,马上清查她的手机和庞茜的电脑,还有,联系幻武游戏总公司,态度强硬一点,拿到两年前详细的游戏数据,告诉他们如果不配合,阳城刑侦和经侦两位队长亲自过去要。” 何时新:“好,我马上办。” 陈益回到了自己办公室,这个案子已经到了尾声,就差庞茜的供词了,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选择在自己家里杀害冯春波和翟琦,这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自杀么。” 陈益靠在椅子上点燃香烟,回忆刚才的审讯过程。 庞茜已经说漏嘴,庞荣荣就是自杀,而且应该就是在那间闹鬼的房子里自杀的。 自杀,一切都合理了。 首先是庞茜的杀人动机,既然庞茜是自杀,那么就算报警,法律也不会判处冯春波和翟琦死刑,她决定自己动手。 其次是庞茜的杀人方式,选择庞蓉蓉自杀的房子,选择装神弄鬼,其中原因可能有很多,需要听听庞茜怎么说。 比如,降低作案难度。 比如,给女儿一个交代。 …… 时间来到第二天,何时新加班加点只睡了三个小时,将能查到的事情都查了出来,整个案情此刻已经非常清晰了,就差几个小疑点。 这些疑点,只有庞茜知道。 “游戏实名制,庞茜也玩这个游戏,开始的时间差不多两年前,刚好是庞蓉蓉在学校消失的后几天。” 办案大厅,何时新顶着黑眼圈说道,将手里的调查报告递了过来。 陈益接过:“辛苦了老何,赶紧去休息吧,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何时新:“行。” 待何时新离开后,陈益视线放在了手中的资料上,随着信息的摄入,庞蓉蓉和两名受害者之间的恩怨,慢慢展现在了眼前。 从游戏数据分析,确实是盗号,庞蓉蓉辛辛苦苦玩起来的游戏账号,落到了冯春波和翟琦手里,在持续了半个多月后,账号内值钱的装备和材料全被洗劫一空,时间和庞蓉蓉当初旷课的时间基本一致。 也就是说,当庞蓉蓉得知自己的账号彻底废掉后,选择了自杀。 “半个月……看来不仅仅因为游戏,这两个混蛋还干过别的。” 陈益站起身,准备了结此案。 “那个谁!把庞茜带到审讯室!” “是!陈队!” 审讯室,陈益再次面对庞茜,经历了一晚上,庞茜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看起来很是憔悴。 失去自由的留置室对嫌疑人来说是一次巨大的考验,这会给之后的审讯带来不小的帮助。 人的心理防线强度是有限的,理论上,不存在毫无破绽的人。 “庞茜,我们已经都查到了,盗号是吧?”陈益指了指面前的调查报告。 庞茜有些颓废,面无表情道:“是。” 陈益继续:“庞蓉蓉辛辛苦苦玩了两年的账号,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空号,这对一个网瘾少女来说打击相当大,不过从账号丢失到账号被清空,中间经历了半个月的时间。” “我想知道,这半个月庞蓉蓉经历了什么。” 此话让庞茜精神起来,紧握拳头冷声道:“重要吗?!她都已经死了,死了!为什么还要去查她!” 陈益开口:“很抱歉,我们是刑警,命案是重大刑事案件,任何和案子有关的事情,我们都不能放过。” “真的还要再扛下去吗庞茜,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而且……庞蓉蓉现在在哪,你是否考虑……让她真正安息,好好的离开这个世界。” 庞茜呼吸急促起来,眼眶泛红,似乎即将哭出来。 陈益说出最后一句猛料:“她被强奸了吗?还是诱奸?” 庞茜彻底崩溃,失声痛哭,整个人歇斯底里,夹杂着对冯春波和翟琦的愤怒,两人虽然已经死了,但却无法弥补她悲痛之万一。 陈益微微叹气,看来猜对了。 果然,有些时候真的是咬人的狗不叫,冯春波和翟琦表面摆烂,性格安静,但当机会摆在眼前,他们并没有放过无辜的庞蓉蓉。 这不是摆烂,更不是看透人生,是妥协和逃避,冯春波和翟琦没有勇气面对竞争激烈的社会,没有勇气去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选择了浑浑噩噩。 沉迷网络,内心却有着对社会的仇视,当机会来临,发泄性犯罪便出现。 “说一说……遗书主要内容吧。”陈益轻声道。 他推测庞蓉蓉当时应该留下了遗书,这种事情庞茜是很难查出来的。 庞茜哭了很久,当啜泣声停止,她声音沙哑道:“你说的没错,是……诱奸,蓉蓉为了换回账号放弃了反抗,但那两个畜生却没有履行承诺,她这才……上吊自杀。” 上吊? 陈益回忆房间布局,能上吊的地方不多,老房子天花板上有预留的风扇铁环,相当的坚固,只要站在茶几上,茶几上再放一把椅子,完全可以够得着。 “在客厅?” 庞茜:“在卧室。” 陈益:“遗书在哪?” 庞茜:“烧掉了。” 陈益:“什么时候烧掉的?” 庞茜:“杀了那两个畜生之后。” 她承认了罪行,陈益也明白了全过程。 女儿的遗书对庞茜来说有着特殊意义,她不会轻易毁掉,保留了两年,如果案发当天直接去搜查庞茜的家,那么本案当晚就能破。 这是事后的话,没有直接性线索警方是没有权利随便搜查的,每一起案件在调查初期都是一团乱麻,当真相大白,从上帝视角看其实非常简单。 母亲,为女儿复仇,仅此而已。 两年前庞蓉蓉十六岁,当时报警的话……冯春波和翟琦不会被判死,毕竟人不是他们杀的。 庞茜接受不了这件事,选择了自己动手。 沉默片刻后,陈益问道:“庞蓉蓉死后,伱就一直在调查冯春波和翟琦是吗?” 庞茜怒道:“是!我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为此我还专门去玩了这个游戏,通过游戏找到了现实中的他们,他们要偿命!” 陈益:“房子怎么回事?” 本来是需要将房子全面拆除彻查的,现在倒是没有了这个必要。 庞茜:“我翻修了房子。” 陈益:“说具体点。” 庞茜低声道:“墙壁用的吸热材料,还装了制冷剂,通过暗线连接,灯的线路改了,不定时会有接触不良的现象出现,床垫……有压力开关控制音响。” 陈益:“音响在哪?” 庞茜:“墙里。” 陈益:“屋子里的香味是什么东西?” 庞茜:“曼陀罗花瓣碎末和花粉,掺杂了相思木。” 相思木? 陈益拿起手机搜索,得到了二甲基色胺的信息。 二甲基色胺是精神类药物,有致幻的效果,相思树的根皮中,存在这种有机化合物。 曼陀罗加相思木,强大的致幻效果让进入房子的每个人,都看到了世界上不存在的东西。 庞茜,真的是做了很多功课,做了很多准备,而结果也达到了她的预期。 “藏在什么地方了?”陈益继续审问。 庞茜:“哪里都有,床垫内,衣柜顶,墙里。” 陈益:“白衣长发的形象,是你传出来的,还是第一个租户传出来的?” 庞茜:“是我,我女儿自杀的时候,所穿的衣服就是白色的,她……她的头发很漂亮。” 说到最后,她再次哭出了声。 陈益等了一会,说道:“为什么要把房子改造成鬼屋?” 庞茜长长叹了一口气:“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这么做,好处……很多啊。” 陈益认真听着,明白了庞茜的心路历程。 第一,冯春波和翟琦的生活方式简单,根本找不到动手的地点,就算能找到,庞茜一个弱女子也无法杀死两名成年男性,所以她需要把两人骗到一个方便动手的密闭场所。 第二,这个地方庞茜需要非常熟悉,并且能在两人的饮食中动手脚。 第三,房子闹鬼价格可以降到很低,最大程度的消除冯春波和翟琦的疑虑和警惕性,庞茜经过长时间的了解已经清楚两人是个穷鬼,必须非常便宜才行。 摆烂人生,也渴望舒服的地方。 第四,女儿在房子里死了,庞茜认为鬼魂在这,在房子里解决冯春波和翟琦,算是母女两人一起报仇,这是她的执念。 所有理由加在一起,老房子是最佳选择,这就是庞茜的想法,并不复杂。 至于前几个租户,作用只是试验房间的效果以及定论闹鬼事实。 “所以……到底多少钱呢?”陈益问。 庞茜嗤笑:“一人一百块,给的现金。” 陈益:“好吧。” 一百块,这可真是便宜,相当于白住。 “案发晚上,冯春波给你打电话是你自己拨的吧?”他问。 庞茜:“是的。” 陈益:“怎么解的锁?” 庞茜:“我跟了他们那么长时间,还在网吧看着他们玩游戏,能不知道密码?” 陈益:“说说详细的杀人过程吧,就从……把他们骗进来开始说。” 审讯室响起了庞茜的声音,这一次持续了很久。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 案结,庞蓉蓉葬礼 审讯室,只剩下了庞茜以及记录员敲击键盘的声音。 庞茜说的很慢,带有情绪,从悲伤难过到愤怒发火,再到大仇得报的畅快,如同绘声绘色讲了一个十分精彩的悬疑故事,让所有观看这场审讯的人身临其境。 桶装水的确是庞茜提供的,她在水里足足加了两瓶共两百片安眠药粉末,剂量足以让每一个饮用过的人在睡眠中窒息死亡。 窒息死亡是安眠药的致死机制,因为它有呼吸抑制的副作用,呼吸被抑制,心脏和大脑以及大部分组织器官都会缺氧,最终窒息死亡。 而庞茜显然不想这么便宜了这两个家伙,案发当晚用钥匙打开房门后潜入,先是掐死了翟琦,随后爆发远超自身的力量,将冯春波扔出了六楼窗户。 六楼,冯春波直接脑袋着地,结果可想而知。 值得一提的是,翟琦在死亡前一秒似乎有了意识,睁开双眼看着索命的庞茜,惊恐莫名。 他们间接害死了庞蓉蓉,最终自己也凄惨的死在了庞茜手里,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吧。 很遗憾,虽然庞茜事出有因,但她也必须为自己故意杀人的行为,付出代价。 “庞蓉蓉在哪。”陈益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庞茜心中已无物,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陈队长,能帮我一个忙吗?我觉得你和我印象中的警察不太一样。” 陈益:“说吧。” 庞茜:“蓉蓉被我埋在了郊外的荒山上,无墓无碑,孤魂野鬼,我对不起她,能……帮她办个简单的葬礼吗?骨灰送到陵墓里。” “所有费用我出,还会给你十万的报酬,这应该不算行贿吧?” 陈益略微沉默,说道:“她还有姥姥和姥爷,我做这件事不太合适吧?” 提到父母,庞茜脸色再次沉了下来:“不要和我提他们,也不要告诉他们这件事,可以吗?” 陈益:“恐怕不行,刑事案件嫌疑人被批捕后,需要通知直系亲属。” 庞茜叹气:“他们肯定要惦记我的钱了……陈队长,我可以立遗嘱吗?” “遗嘱?” 陈益没想到对方的思维跳跃这么大,是真的对父母失望了吗? “庞茜,你还不一定是死刑,现在有必要吗?” 庞茜认真道:“有必要,我挣钱都是为了蓉蓉,现在蓉蓉已经没了,我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不管是不是死刑,我都要把资产捐出去,就捐给……福利院吧,希望有更多的孩子,未来能过上好的生活。” “陈队长认识福利院的人吗?” 陈益想起了周之月,点头道:“认识。” 庞茜:“那就好,帮我捐了吧,房子也帮我卖了,非常谢谢伱,报酬我再加十万,一共二十万。” 陈益:“确定吗?” 庞茜:“确定。” 陈益:“好吧,我会让律师处理这件事。” 庞茜感激:“谢谢……谢谢。” 她知道警察没有义务帮助自己,所以才加了二十万的报酬。 二十万对警察来说,已经很多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陈益问。 庞茜摇头:“没有了,如果陈队长想知道我后不后悔,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后悔。” “就算时光倒流让我重新选择,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冯春波和翟琦,到了法庭上我还是这句话,就算忏悔可以减轻刑罚,我依然不会改变。” 陈益没有回应这番话,不谈故意杀人,这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但再伟大的母亲,也没有权利剥脱他人的生命。 他起身准备离开。 “谢谢。”庞茜的声音再次传来。 陈益嗯了一声,接受了庞茜的谢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下。 审讯室,庞茜整个人失去力气,但嘴角的笑意未曾消失,她不怕,也真的不后悔。 案件的后续以及证据的整理交给了何时新,陈益带人立即赶到了庞茜所说的地点,挖出了包裹庞蓉蓉尸体的袋子。 两年的时间,庞蓉蓉尸身已经完全白骨化,陈益让法医运回市局先做dna鉴定再做尸检,没有问题后直接火化。 法医室,方书瑜看着眼前的少女白骨,惋惜道:“花季的年龄啊,却选择自己结束了生命,虽然知道不该这么说,但庞茜做的到底对不对,有确定的答案吗?” 两种角度庞茜有对有错,法律上她就是错的。 陈益:“这话也就咱俩私下聊,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恐怕有相当一部分人会支持庞茜,没有冯春波和翟琦的话,庞蓉蓉会活的很好。” “她只是青春期网瘾而已,随着年龄的成长会发生改变,她有成熟的那一天,有懂母亲的那一天,有感激母亲的那一天。” “母亲赋予了生命,养育了自己,我相信庞蓉蓉未来能看透,但她没有这个机会了,所以,造成悲惨结果的冯春波和翟琦,着实可恶。” 方书瑜叹气,作为法医她已经习惯,但每次难免会影响心境。 定期的心理疏导,对警察来说可不是摆设,是真的有用。 时间来到一周后,庞蓉蓉的葬礼很简单,在场的有她的姥姥和姥爷,以及其他亲友,其中还包括阳城二中的老师和几个同学。 葬礼上自然免不了哭声,但哭声是否真切就无人可知了,这个世界上能真正为庞蓉蓉流泪的,可能只有庞茜一个人。 结束后,众人赶到了阳城某陵墓,这是陈益专门为庞蓉蓉选的。 不是用的自己钱,用的是庞茜的钱,他虽然不缺钱,但也不会越俎代庖代替庞茜。 至于那二十万,自然是不会收的。 当时审讯室有录像和录音,不过大家都知道陈益不会拿这笔钱,说的夸张点,这可能也只是陈益一顿饭钱而已,一瓶酒就得好几万。 骨灰放进了墓内,大理石盖板合上,至此庞蓉蓉安息,彻底在大家的注视下阴阳两隔。 陈益把一束鲜活的花放在了墓碑前,微微鞠躬。 “你母亲不是坏人。”陈益轻声自语了一句,方书瑜就在旁边,握住了他的手。 现场很肃穆,但庞茜的父亲却在此时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陈警官,庞茜她杀人了,财产怎么处理啊?我听说她有两套房子和不少存款,我是她父亲,是不是该代为保管?” 所有人皱眉,以方书瑜的修养都有一种开骂的冲动。 女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外孙女还在面前躺着呢,现在是谈钱的时候吗? 她总算明白庞茜为何对父母不屑一顾,原因已经亲身感受到了。 陈益面无表情,看着墓碑上庞蓉蓉的黑白照片,上面的女孩笑的很开心,这是她十四岁时候的照片,庞茜亲自挑选的。 “律师公证,庞茜的财产已经捐掉了十分之九,剩下的十分之一我已经帮她存了定期,和你们就没有关系了。” 陈益声音响起。 听得此话,庞茜的父母登时激动起来,尤其是庞茜的母亲,上前就要和陈益理论:“你你你……” “退后!” “请退后!!” 秦飞和几名警员立即上前,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庞茜母亲怒道:“你们警察怎么这样啊,那是我闺女的钱,她凭什么捐掉,我不同意!你赶紧给我要回来!她弟弟还得用呢!!” 陈益转头:“我叫陈益,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如果有异议的话,可以上告,我随时等着。” “我再重复一遍,律师公证,庞茜的财产已经捐掉了十分之九,这是她的自由,剩下的十分之一就算庞茜被判处了死刑也会继续捐掉,这是她提前立下的遗嘱。” 这次他不是同情嫌疑人,纯粹助人为乐罢了,也不是多复杂的事情,更没有违规。 之前和周业斌喝酒的时候,对方曾经以老前辈老刑警的身份说过一句话:任何时候都不要去共情受害者以及嫌疑人家属,你会很失望的,有些受害者和嫌疑人家属,会把你恶心到怀疑人生。 陈益以前作为侦探懂这句话,此刻体会更深。 刑警,真的需要一颗很强大心脏,定期心理疏导不是没有道理,不然迟早得疯,因为有些人真的很让人火大,根本无法理解他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陈益是吧!我一定告你!钱肯定让你吞了!”庞茜母亲声音尖锐。 陈益没有理会,转身离去。 “退后!!” 秦飞等人护在周围,严防有人靠近,他比较年轻,这种场景已经让他升起了无名怒火。 除了在场警察,其他人对庞茜父母也是鄙夷,本以为是来参加外孙女的葬礼,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财产而来。 有这样的父母,庞茜真是可悲。 几人上了车,陈益揉着眉心,感觉脑袋瓜子都嗡嗡作响,不可理喻的事情见多了,真的需要方式方法去舒缓情绪。 “什么人啊,不服不行,特么的。” 秦飞骂骂咧咧系着安全带,警察的工作就是和社会的阴暗面打交道,所以嘴里是不可能干净的。 这就和抽烟一样,属于“职业病”。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临近订婚 庞茜的父母真的去告了,毕竟那可是数百万的资产,没有人能做到无视,就算陈氏集团亏掉数百万,陈志耀也得皱眉。 很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陈益接了好几个电话,但没有人上门,最后一个电话来自邢正勤。 邢正勤,东洲省厅督察总队队长。 “两个神经病,不用管他们。”陈益拿着手机来到窗前,抬手抽了一口香烟。 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邢正勤肯定派人来了,查肯定是要查的,就算没有问题,走个过场也得查。 邢正勤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我说陈支,破了命案还牵扯到了嫌疑人的钱,你的行事风格还真是与众不同,我大概了解了,还得是你,不怕麻烦。” 陈益笑道:“怕麻烦还当什么警察啊,邢队,倒是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邢正勤无所谓道:“这算啥麻烦,很正常,有空一块聚聚,咱俩还没在酒桌上碰过呢,这件事伱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理的。” 陈益:“谢了邢队,改日一块喝酒。” 邢正勤:“你说的啊,我等你电话。” 放下手机,陈益看着窗外觉得既好笑又无奈,对付庞茜父母这样的人没有太好的办法,不予理会就行了。 当然了,以陈氏集团的能力有无数种方式让庞家难受,但恃强凌弱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太掉价。 若对方知难而退就算了,若得寸进尺……到时候再说。 庞茜房子的事情他交给了公司的人去做,既然已经决定卖掉,他不会去劝说什么。 这天晚上,陈益带着方书瑜一起请大家吃了顿饭,其中包括郑洋和周之月他们,庞茜财产的问题,这些人都是参与者。 “唐一安挺好的吧?”酒过三巡,几人闲聊起来,说话的是陈益。 周之月开口:“他心态上已经习惯了,挺好的,多谢陈队长关心。” 陈益点头:“福利院什么时候竣工?” 周之月心中计算片刻,说道:“年底差不多,这段时间也收到了不少捐款,这位叫庞茜的是最多的,好人啊。” 陈益没有聊这件事,庞茜不是大公无私,只是在绝境下做了最适合自己的选择而已,客观来讲确实是这样。 在场的人很多,大家都有小圈子,包厢内渐渐热闹起来。 郑洋碰了碰陈益,小声道:“上次你提了一句让人给举报,什么情况了?” 陈益斜眼:“洋哥,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第一次被举报,堪称里程碑啊。” 郑洋笑出声:“哈哈,能坐在这喝酒看来没事,聊聊呗?我挺好奇的,是关于遗嘱?” 陈益点了点头:“嗯,庞茜的父母想要这笔钱,但庞茜已经捐掉了。” 郑洋明白了:“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是这个意思吧?庞茜宁愿捐掉也不愿留给父母,说明她对自己父母已经非常失望,做得对。” 另一旁的方书瑜语气泛冷:“没想到这两个老家伙还真的去举报了,诬告属于犯罪,造谣诽谤也涉嫌违法,真应该把他们抓起来。” 郑洋竖起拇指:“弟妹巾帼不让须眉,该抓。” 闲聊而已,他知道陈益既然现在没有追究,以后也不会,对陈益来说,这只是刑警生涯中一个很小的插曲。 晚饭结束后众人分别,陈益和方书瑜回到了家,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庞茜的案子。 案子虽然结束了,但亲身经历的办案人员心中难免不平静,陈益如此,方书瑜也是如此,好在两人是同事是恋人,可以互相交换意见,用最快的速度平复心情和忘记。 这不是最后一个案子,也不会是最意难平的一个案子。 作为刑警和法医,在退休前谁也无法预测下一个案子到底是什么,正如同无法预测人心。 话题很快结束,转到了订婚日程上。 算算时间,订婚的日期很快就要到了,在下个月,此时已经是月底,距离下个月也没几天了。 方书瑜期待着,她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缘分的齿轮无时无刻不在转动,只要你有耐心,一定能等到对的人。 记忆回到图书馆的第一次见面,她对陈益的感觉说不上差,却也说不上多好,接触的时间久了才出现爱情火花的跳动,很灼热,很撩人。 印象中两人没有吵过架,可能和热恋期有关吧,订了婚结了婚,也许就会发生这样那样的矛盾。 方书瑜并不担心,酸甜苦辣才是爱情的本质,自己不完美,陈益也不完美,相互磨合才是永恒。 “我得提前和我爸说一下,你爷爷是谁。” 陈益半躺在沙发上,怀中是依靠自己胸膛的方书瑜,前方的电视画面还在闪烁,不过作用也只是增加温馨感而已,内容两人都不关心。 从这个角度看方书瑜睡衣的领口开着,半幅美画若隐若现,如大雪后的洁白。 方书瑜在陈益怀中动了动,调整舒服的姿势,说道:“陈叔的接受能力应该挺强的吧?毕竟经历了商海的大风大浪。” 陈益笑道:“那可保不齐,方叔倒也罢了,你爷爷的话……他真的有可能被吓到。” “到时在订婚宴上万一因为我情报的隐瞒让他失了态,回去之后我可完了。” 方书瑜也笑了:“有那么夸张吗?” 陈益低头:“你起点这么高,自然想象不到……我觉得今天可以换个地方。” 说完,他突然翻身,客厅内响起了方书瑜的惊呼。 柔和的灯光下,是惹人遐想的旖旎。 第二天,当忙碌的工作结束后,陈益自己回到了家,并提前把陈志耀和沈瑛叫了回来。 本来两人今晚是有饭局的,不过在接到儿子电话后,便很果断的推掉了,自从陈益当了刑警尤其是当了队长后,那可是难得见到一次。 “书瑜呢?书瑜怎么没回来啊?”沈瑛一上来就问。 陈益解释:“她今天也回家了,隔三差五的总得要回去住一天。” 沈瑛哦了一声:“那倒是,行,你和你爸先聊着,今天你妈我亲自下厨炒几个菜。” 说完她便去厨房了,陈益来到客厅落座,陈志耀正在调电视,最终确定了一个纪录片叫天眼追击,这是一档法制类节目,取材自真实的法制故事。 陈益视线看了过去,开口道:“爸,你什么时候开始看法治节目了。” 陈志耀放下遥控器,笑道:“你现在都是刑警队长了,我可不得补补课?还有啊,书瑜是警察世家,到时候聊起来也有话题,不然怎么办?和你未来岳父聊公司的发展规划?还是我白手起家的光荣史?他也得感兴趣啊。” 陈益哭笑不得,没想到父亲真把两家联姻当成事业了,还要恶补盲区知识。 倒也能理解,两家都不是普通人,父亲自然想把这件事做到最好,不留瑕疵。 说话的时候,陈志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屏幕,力求不放过任何细节。 陈益也在看,这种节目对他也有帮助。 标题是引狼入室的失踪女友,看来受害者是女性,声音和剪辑都做的非常到位,悬疑气氛拉满。 陈志耀似乎兴趣浓浓,从一开始学习的态度,演变成了猎奇的态度,想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儿子,你说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 刚刚开始了十分钟,陈志耀打破客厅沉寂。 陈益看着电视画面,说道:“从标题能看出不是为情就是为财,既然用了引狼入室这个词语,为财的可能性很大,或者劫财劫色,杀了受害者。” 陈志耀:“哎,有些人就是不知道怎么想的,非得伤害别人吗?合法获得的方式很多,何必呢,我也穷过,我也愤怒过,但从来没想过违法犯罪。” 陈益转头:“全球人口七十亿,这就是七十亿种不同人格,哪怕用概率计算,违法犯罪的事情也避免不了,总会有人铤而走险,也总会有人因为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来。” 陈志耀同意这个观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警察能接触到很多坏人,你可不要受到影响啊,平时没事多去找找心理医生,找最好的。” 陈益笑了笑:“行,我知道,对了爸,下个月我和书瑜就要订婚了吧?” 陈志耀:“是啊,这还用问么,不早告诉你日期了。” 陈益:“到时候书瑜的爷爷也会来。” 陈志耀:“哦……那肯定啊。” 陈益继续道:“她爷爷挺厉害的,在帝城。” “嗯?”陈志耀这才将目光从电视画面上移开,放在了陈益身上,“多厉害?比她爸还厉害?” 陈益点头:“嗯。” 得到肯定,陈志耀脸色微变,连忙调低电视音量,追问道:“叫什么名字?” 陈益:“方延军。” 陈志耀在脑海中搜索,半响后皱眉道:“没听过啊,不过这个名字一听就很有年代感,而且……很红啊。” 陈益:“没错,就是你理解的那样。” 陈志耀瞪眼。 方松平他还能接受,作为阳城乃至东洲数一数二的企业,那种高度的人物他自然认识,但帝城那边就不一样了,这是往上升了一个阶层。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陈志耀埋怨。 陈益摊手:“我也刚知道不久。” 陈志耀安静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虽然吃惊倒也没有反应过大,以后都是亲戚早晚得习惯,只是需要时间接受。 “方家了不得啊,你可真是狗屎运。”许久之后,他声音响起。 陈益翻白眼:“有这么说儿子的吗?” 陈志耀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说实话不爱听啊?那我说点别的,书瑜嫁给你,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这话你觉得靠谱么。” 陈益额头冒黑线:“爸,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们不比任何人差。” 陈志耀:“我说过吗?你记错了吧。” 陈益:“……” 晚饭结束后,陈益开车离开了家,他没有喝酒,是被赶出来的,陈志耀和沈瑛应该有很多问题要聊。 陈益这次回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让陈志耀有所心理准备,其他的他懒得管。 反正都是自家人,也没有强烈的功利性,彼此和谐才是最重要的。 普通自然,挺好。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美好的日子 陈益和方书瑜临近订婚,市局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彼此照面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恭喜,顺便讨要喜糖。 喜糖现在自然是没有的,毕竟还没到订婚的日子,哪有提前发的。 这是市局近两年来难得的红色喜事,而且事主还是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大家自然都给面子,整个市局似乎都因为这件事,消散了每日案件带来的阴霾。 还只是订婚而已,结婚的时候想必会更加热闹,就是不知需要等到什么时候。 许多人问过陈益婚期,对方表示都是父母在负责这件事,且并非订婚后马上结婚,中间可能要等上一两年的时间。 众人表示接受,这很正常,订婚后马上结婚和订婚后间隔结婚这两种情况都很普遍,每个家庭都不一样。 伴随着支队长忙碌的工作,半个月很快过去。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陈益倒是很少出现在一线,平时有什么案子都交给了卓云和何时新,支队长的主要任务本就是协调各大队工作,不可能案案亲力亲为。 下面的人也没有让陈益失望,侦查大队工作做的很好,没有出现积案悬案的情况,现代刑侦手段已经非常成熟了,只要不是过于离奇的案子,基本都能解决。 就这样,订婚的日子马上到了,方延军提前坐飞机从帝城赶到了阳城,并住进了方松平的家里。 他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见陈益。 得到消息后,陈益有些心惊胆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秋后算账,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儿子是警察,孙女是警察,现在孙女婿也是警察,看来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方松平家中,面对正襟危坐的陈益,方延军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身旁,方书瑜乖巧的给方延军端茶倒水,很长时间没见了,她今天一直粘着自己的爷爷,爷孙感情显然很好。 见得方延军心情不错,陈益松了一口气,那件事应该已经过去了。 “陈益啊,支队长当的怎么样,还习惯吗?”方延军问。 习惯这两个字用的好,包含多种意思。 此刻方松平也看了过来,他有段时间没和陈益聊工作了。 陈益连忙道:“挺好的,方叔让我去请教原支队长经验,他教会了我很多,让我能尽快熟悉工作内容,现在一切已经进入正轨。” 方延军点头:“那就好,刑侦支队长这个位子对一个城市来说非常重要,可以算是……最后一道防线,任何恶性事件的发生最终都要落在你头上,要慎重,万不可懈怠。” 陈益:“明白。” 聊工作有些严肃,方延军很快转移话题,说起了陈益和方书瑜订婚的事情,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订婚之后放个假,带着书瑜去帝城好好玩玩,警察也有休息的权利啊,是不是?让松平帮你们批假,阳城暂时失去你们俩照样能转。”方延军说道。 批假这件事张晋刚就能解决,但他不认识,当然是儿子更好使,整个东洲警队都归方松平管,批假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行。” 方松平笑了笑,表示支持这件事。 陈益和方书瑜附和了两句,真要忙起来连觉都睡不成还请假呢,想太多。 当天,陈益没有留下吃饭选择了回家,订婚的日子在即,很多琐事需要回家和父母一起准备。 工作外加订婚,陈益感觉这几天自己像个永动陀螺,一直在转都没有停下的时候。 好在并未有重大刑事案件发生,这也让陈益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否则的话还真有可能耽误。 订婚的日子很快到了,按照阳城本地的习俗,陈家需要派车去接方家的亲戚,然后在陈家完成订婚仪式,最后就是去酒店吃饭。 很简单的过程,不管身处何种地位,老一辈还是比较传统,没有那些复杂的东西,更不会去追求浪漫的西式。 陈家别墅,秋天的中午浪漫且安静,周围的树木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像是在欢迎门前聚集的人群。 林辰一家也在其中,他们同样属于直系亲属,必须到场。 “这事……酷毙了。” 林辰发自内心的为姐姐开心,同样也为自己的队长开心。 在市局是队长,回家就是姐夫了,虽然自己并非当事人,但有了“偶像”的加成,此刻的他比自己订婚都要高兴。 焦城案后,他已然对陈益敬若神人,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案子是陈益破不了的。 客厅内,订婚流程开始,方书瑜一身红色的小礼服,头发盘起,为美丽动人的形象增加了端庄。 陈益身穿黑色西服,因为是订做所以裁剪得体,贴合着他修长的身形。 他没有系领带也没有系蝴蝶结,微开的领口透露着洒脱,一举一动随意但不失优雅,淡淡的微笑和深邃明亮的眼神,皆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 在场不少女子都被吸引了视线,本想见见传说中方书瑜的未婚夫到底如何,现在她们得到了答案。 极为般配。 她们从现实中,读懂了天造地设的含义。 订婚书由陈志耀亲笔所写,为此他还专门找了书法大家学习,展现出来后可见行云流水,气韵生动,笔触相当细腻,连方延军都是赞不绝口。 陈家准备的非常充分,除了婚书还有聘金聘礼五金等,他们没有刻意彰显自己的财力,金色首饰也处在大家可接受的范围内,仅到惊讶的层次,没到吃惊的程度。 总价值,控制在了二十万以内。 至于聘金,走个过程而已,二十八点八很好的数字。 这场订婚满打满算加上酒席,花费在六七十万,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满意,真要来个上百万现金,方延军父子可能会认为其中有炫耀的成分。 现在,两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内心对陈志耀的印象越发好,这就是陈志耀想要达到的效果。 众人有说有笑离开陈家,赶往订婚宴所在的酒店。 接下来的主角就不是陈益和方书瑜了,长辈们彼此的寒暄和敬酒,将会持续数个小时。 当挨个房间敬完酒后,陈益和方书瑜来到酒店外透气,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喜鹊的聚集代表着秋天快要结束,它们要繁殖。 同时也代表着,给这对准新人的祝福送到了。 陈益点燃一根香烟,微微抬头看着飞跃而去的鸟群,说道:“美好的一天啊,就是……过程有点繁杂,等结婚的时候咱们旅游结婚得了。” 方书瑜觉得好笑,扬起的嘴角纯净明媚,如久旱的清泉般令人陶醉。 对方在查案的时候极有耐心,有时候若有若无的线索都能让他扑进去好几天,此刻却在吐糟订婚的繁琐。 这才是刑侦支队长该有的样子,游走在城市的阴暗面,守护着万家灯火,心中装着破开一切云雾的执着。 这也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她为其而骄傲。 “好啊,听伱的。” 方书瑜牵起了陈益的手,微风吹来扬起了她的发丝,也吹散了陈益指间烟头的灰雾。 画面定格,今日过后两人将继续风雨兼程,抽丝剥茧去侦破每一起刑事案件,去体会更多的世间百态。 这是爱人之间的依赖,也是刑警和法医的前行。 鉴于新书名《满级刑警》差评太多,遂暂时放弃更改……真的很差??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钟木平,帝城白骨案序 时光流逝秋去冬来,天气渐渐寒冷,北方有些地方已经开始下雪,阳城刑侦支队日复一日的忙碌。 距离陈益和方书瑜订婚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大家慢慢忘记这件事,也没有人再去追问两人什么时候结婚。 漫长的人生,这只是同事之间的一次小插曲而已,不会过多关注。 陈益的朋友姜凡磊他们也已经知道,每个人都送来了祝福,期待着两人结婚之日。 “真要去帝城?” 支队长办公室,面对方书瑜的提议,陈益有些意外,意外之后,内心升起了亏欠。 从和方书瑜谈恋爱到订婚,印象中自己确实没带对方出去好好玩过,虽然工作性质原因很少有空,但年轻人还是希望能在忙碌的生活中,多一点调味剂。 记得以前还和何时新说过,不要忽略了嫂子和孩子,对别人说的一套一套的,换成自己却没有做到。 方书瑜笑道:“怎么样?请几天假就当度蜜月,队里的事情先交给何副队长吧,他应该可以处理的很好。” 陈益没有拒绝,点头道:“行,正好冬天了,帝城的雪景应该很美,那边是下雪了吧?” 方书瑜:“下了点小雪,过几天应该有大雪,我们可以卡着点过去,到时候要是有空的话,可以顺便再往北一点,看看冰雕。” 陈益:“行,你来安排时间和行程吧,我提前和张局说一声,前提是……算了,没有前提。” 他本来想说前提是没有大案子,这次他准备都交给何时新,人生只有一次订婚和结婚,是该放松放松。 只要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存在,案子永远都查不完。 得到陈益的同意,方书瑜显得很是开心:“好。” …… 数天过去,忙碌一天的姜凡磊接到了生意合作伙伴的电话,两人约好来到酒店,此刻正在边吃边聊。 钟木平,三十二岁,公司是做汽车租赁生意的,几年前和姜凡磊因缘巧合认识,那时候姜凡磊才刚刚接手家里的生意不久。 因为比较谈得来,所以姜凡磊和钟木平很快成为了朋友,并有了生意上的合作。 一个二手车商,一个租车公司,两个行业彼此间的互动还是非常频繁的,通过收购二手车来补充和更新车辆库存,以满足租车市场的需求。 相互支持,一起挣钱。 “钟哥,今天怎么有空来阳城了啊?”姜凡磊给钟木平倒上了白酒,笑着询问。 钟木平不是本地人。 “当然是来看看你啊。”钟木平微笑,暗红色的立体碎盖为他颜值加了不少分。 三十二岁的年纪正是最有魅力的年龄,不论男女,拥有年轻帅气的脸庞,还有阅历丰富的成熟。 反过来女人也是一样,沉稳和青春活力同时具备,满足男人所有幻想。 姜凡磊端起酒杯,笑道:“那我可是真是荣幸啊,来,干了!”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抛开朋友关系不谈,姜凡磊对钟木平多少是需要巴结的,对方解决了自己不少存车,这才能维持资金链的平衡。 否则的话,湖心岛的项目他是支撑不住的,到时候要么就是向家里要钱,要么就是向陈益借钱了,两件事都挺尴尬的。 钟木平询问:“之前电话里你说承包了一个湖心岛,现在怎么样了?” 姜凡磊道:“挺好,早就已经开始施工了,开业的时候一定过来坐坐啊,谁都不来伱也得来,不然我就一直等。” 场面上的话,姜凡磊说的很漂亮。 钟木平大笑:“这是当然,咱俩的关系我必须得去啊,请柬给我留好了!” 姜凡磊:“必须的。” 酒过三巡,两人喝酒的速度慢了下来,此时钟木平放下酒杯看了姜凡磊一眼,突然提起了陈益。 “陈益?”姜凡磊诧异,“我兄弟啊,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钟木平连忙道:“不不不,我能有什么麻烦,随口一提而已,没想到这么年轻的支队长竟然和你是兄弟啊,真是巧。” 姜凡磊觉得脸上有光:“那是必须的,关系好得很,说话好使。” 钟木平:“那能有机会认识认识吗?我最佩服的就是刑警,怎么样,引荐引荐?” 姜凡磊酒精上头,大气挥手:“好说好说,不就一个电话的事么,我现在就和他约个时间。” 话音落下,他真的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益的电话。 几秒种后,电话接通。 “喂?陈益啊。” 可能是钟木平在身边的缘故,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姜凡磊的语气中带着呼来喝去的味道。 电话那头,陈益已经和方书瑜在机场了,准备今晚飞往帝城住下。 “喝酒了吧你?”他听出了不对。 姜凡磊:“啊……喝了点,在哪呢陈益?嗯?” 陈益:“给我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发什么神经?欠打了是吧?” 姜凡磊轻咳,转身背对钟木平:“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啊?给个面子……” 陈益:“没兴趣,滚蛋,挂了。” 姜凡磊压低声音:“别别别,别挂啊,确实是一个朋友,而且还是生意上的伙伴,让我下不来台是吧?人家指明要认识认识认识你。” 陈益略微沉默:“回来再说吧,这就上飞机了。” 姜凡磊疑惑:“上飞机?去哪?” 陈益:“帝城,和书瑜一起去玩玩。” 姜凡磊无奈:“好吧……玩得开心。” 陈益:“嗯。” 电话挂断。 面对钟木平期待的目光,姜凡磊摊手:“去帝城旅游了,很不巧啊,以后再说吧。” 听到“帝城”两个字,钟木平眼神亮起:“陈队长去帝城了?” 姜凡磊点头:“是啊,他刚订婚,小两口度蜜月很正常。” 得到肯定,钟木平表情上浮现出笑意,他并没有失望反而惊喜,给人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思索片刻后,他开口道:“凡磊,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帝城逛逛啊?” 姜凡磊:“啊?去帝城干什么?” 钟木平回答:“有一个交流会,到场的不少都是和我一样开租车公司的,我觉得对你肯定很有好处,要是能谈谈,生意不就更好了?” 闻言,姜凡磊顿时有了兴趣,项目开发前期,现在确实很缺钱。 但他忽略了一点,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突如其来的善意,都有目的。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下一站:山顶庄园 帝城的冬天是一个充满韵味且迷人的季节,雪后的城市仿佛变成了一副淡雅素裹的水墨画,静默而美丽。 历史和现代气息的结合如同时空谈话,诉说的千年的故事。 陈益和方书瑜流连于宫墙之外,冬日的红墙更显庄重和神秘,整个建筑如诗如画。 两人来到帝城已经第二天了,逛了胡同吃了美食,也打卡了几个景点,因为不是节假日,各旅游区宽松的很,没有排队的烦恼。 自从入职以来,陈益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不必面对堆积如山的文件,也不用条件反射于警铃的响彻,更无需为复杂的案子忙的焦头烂额,一切都很和谐。 这就是刑警之外旁观者的世界,是光明下的祥和,人人欢声笑语,家家安居乐业。 阴暗面总会存在着,只有少数人才能面对。 下午,陈益和方书瑜拎着礼物去看望方延军,孙子辈的登门,方延军显得很是高兴,差点就吩咐厨房去做饭了。 两人见状,也只能委婉表示晚上还要去吃涮羊肉,冬天吃涮羊肉可是绝配。 方延军倒也没有坚持,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小年轻自然是想多过二人世界,在有限的时间内体会到更多的帝城风光。 “多玩几天不用着急回去,我还是那句话,阳城少了你们两个照样转,别给自己上太多压力,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 客厅内,方延军笑着开口。 两人称是,陪方延军聊了一个多小时后,告辞离开。 夜晚的帝城璀璨无比,古老的城市在一瞬间被点亮,高空俯瞰波澜而壮阔。 繁华的街道,各店铺灯火通明,虽温度很低,但人群熙熙攘攘,路边的小吃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人忍不住驻足品尝。 美美的吃完涮羊肉后,陈益和方书瑜漫步于城中湖畔,波光粼粼的水面和建筑交相辉映,附近酒吧响起的音乐声,为帝城夜晚增添了浪漫与风情。 感受城市的脉搏,沉浸无穷的故事,陈益和方书瑜对此行非常满意,当夜晚的风起,温度再降,浑身上下开始弥漫寒意,不过十点两人便选择返回酒店。 “明天我们往北走走?时间有点紧啊,不能在帝城多逗留。”床上,依偎在陈益怀中的方书瑜开口。 陈益没有意见:“好啊,想去哪?之前让你做攻略,好几天也没个结果。” 闻言,方书瑜有些尴尬:“以前没有选择困难症,现在突然有了,可能是机会太难得吧,想把时间用在刀刃上。” “这两天逛了城市,明天想去风景优美的地方看看,要不我们抓阄?随便选几个有热度的,也别太远了,最好高铁能往返。” 陈益:“行啊。” 方书瑜拿出手机搜索,此时陈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转头看了一眼,是姜凡磊打来的。 “这小子最近两天什么毛病。” 陈益吐槽了一句,接通电话。 “喂?” 姜凡磊笑声传来:“陈益,在帝城是吧?” 陈益:“是啊,前几天不是给你说了来旅游,这次又有什么指示?姜大老板。” 姜凡磊:“嘿嘿,我也在帝城,带伱去个好玩的地方溜达一圈,来不来?” 陈益奇怪:“你来帝城干什么?和邹颖来旅游?学我是吧?” 姜凡磊:“说什么呢谁学你啊,邹颖没来,我自己来的,朋友介绍说这里有一个交流会,让我认识了不少租车公司的老板,为了生意懂不懂。” 陈益哦了一声:“那你自己玩吧别烦我,我和书瑜明天往北去,找个景好的点。” 姜凡磊:“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是北边,景色非常好,不但景色很好,还能躺在床上一览众山小呢,最重要的是……带有神秘传说色彩哦,跟你说实话,一般人可没这个机会,得有身份才行。” 陈益好奇:“啥地方啊?” 姜凡磊:“帝城往北四百公里,湾县。” 陈益:“费那么大劲跑四百公里,就为了去一个县城?” 姜凡磊:“我还没说完呢,湾县再往北五十公里,有一座山叫厄山,厄山本来是一片崎岖荒山,几十年前被人承包了,后来广种树苗,还在山顶修建了一座庄园。” “听说啊,庄园的主人是个富豪,把庄园打造的非常豪华,充分利用了地形劣势,硬生生将劣势转变成了优势。” “里面还有不少展览品,具体是什么暂时不清楚,反正挺神秘的,去了绝对不后悔,很符合你们的要求啊,能看景,能看雪,还能满足好奇心,没兴趣吗?” 听完姜凡磊的话,陈益有些心动,国家之大真是什么稀奇事情都有,山顶建庄园?主人挺任性的啊,却不知是哪位。 能包山建庄园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角色,既然距离帝城不远,估计在帝城有名有号。 “你等会。” 陈益说了一句,随即转头和方书瑜解释了一番。 听完描述,方书瑜也升起了好奇,表示可以去看看。 能住在山上远望城市,想想就别有一番滋味,还没尝试过呢。 得到同意,陈益对着电话说道:“什么时候啊?” 见得对方要答应,姜凡磊欣喜:“明天中午出发怎么样?说不定还能去山顶吃晚饭呢。” 陈益多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姜凡磊:“朋友邀请我去的啊,我想着既然你在帝城,自然也要喊着你,够不够兄弟?” 陈益:“你说的朋友,是前几天那个朋友吗?” 姜凡磊:“呃……” 陈益冷笑:“我说呢,又坑我是吧,到底是谁啊非要认识我,啥目的?” 姜凡磊无奈:“叫钟木平,开租车公司的,对你佩服的不行啊,你说他帮了我这么大忙,我也得办事啊。” 陈益:“庄园是他的?” 姜凡磊:“不是,他也是被邀请的。” 陈益安静下来。 几秒钟后,他开口道:“你这个朋友在身边吗?” 姜凡磊:“没有啊,我自己在酒店,怎么了?” 陈益:“他什么时候介绍你参加的交流会?” 姜凡磊:“就是前几天给你打电话之后。” 陈益:“你告诉他我来帝城了?” 姜凡磊:“对。” 陈益:“是在你告诉他我来帝城后,他马上主动提起了交流会,在此之前没提过,是吗?” 姜凡磊:“没错……你咋知道?” 陈益:“行就这样吧,明天见,我去。” 姜凡磊:“好嘞!” 他不是傻子,能猜到钟木平帮自己大概是为了陈益,交朋友这种事也没啥坏处,所以他并未多想。 陈益这么年轻就是支队长了,想巴结也很正常,可能有事相求。 挂掉电话后,陈益陷入思索。 从几个细节能看得出来,那个叫钟木平的把姜凡磊邀请到帝城就是为了自己,但目的未知。 如果真是交朋友的话,不至于如此麻烦,哪有出去旅游还上杆子追上来的,作为租车公司的老板,八面玲珑,这点礼数还是有的。 可惜当时姜凡磊和钟木平交谈的时候自己没有在场,无法分析钟木平的神态语气反应。 “怎么了?” 看到陈益在想事情,方书瑜询问。 陈益清了清嗓子,说道:“邀请我们的人不是姜凡磊,而是一个叫钟木平的人。” 方书瑜诧异:“啊?什么情况?” 陈益摇头:“不知道,找我肯定有事,要么是因为陈氏集团,要么是因为我刑警的身份。” 方书瑜:“你不认识?” 陈益:“从来没听说过,据姜凡磊说是交朋友。” 方书瑜觉得不对劲:“那要不别去了,万一和你有仇怎么办?” 陈益:“应该不是有仇,我在阳城的时候他就想见我了,现在又追到了帝城,嗯……等会我想想。” 他沉默下来。 方书瑜没有打扰,静静等待。 许久之后,陈益开口:“姜凡磊说山顶庄园不是一般人能去的,这个钟木平已经帮了姜凡磊的忙,还要邀请他去彰显身份的私宅……顺带把我也邀请了,仅仅是为了交朋友吗?” “还有,在阳城的时候他想见我,在哪都可以,追到帝城后却直接选了一个如此特殊的地方,那么我们可以合理怀疑这个地方存在一定问题。” “也许,钟木平的最终目的,就是山顶庄园。” 方书瑜感觉陈益像是在分析案子,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职业病吗? “听不懂啊,庄园能有啥问题?难道死人了?”她说道,法医对死人比较敏感。 陈益笑了:“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随便猜猜而已,只是觉得此人行事风格有点奇怪,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现在我好奇心更重了,不仅是好奇钟木平,还好奇那个庄园,明天去看看?” 方书瑜点头:“行啊,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心里没底。” 未知代表神秘,同时也代表风险,好奇心害死人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陈益:“放心,有我在。” 方书瑜:“嗯。” 她的勇气就来自于陈益,否则自己是肯定不敢去陌生地方的,尤其那么偏僻。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 厄山传说,大妖出没 一夜过去,时间来到第二天上午。 陈益和方书瑜起的很晚,将近十点才洗漱完毕准备吃早饭。 酒店的自助早餐已经结束了,不过数千一晚的高级酒店服务自然很好,客人一句话直接单独做了两份送到了房间里。 吃过饭后,陈益接到了来自姜凡磊的电话。 “说。” 饭后一根烟,陈益来到阳台窗前,接通手机。 姜凡磊:“陈益,一会去接你啊,在哪个酒店来着?” 陈益:“开车去是吗?” 姜凡磊:“是啊,厄山很偏僻海拔也不低,还好庄园的主人开辟了可以开车上山的山路,我们直接开车上去。” 陈益:“如果是我的话,我直接建几条索道,都包山建庄园开路了,差这点钱?” 姜凡磊:“你这话说的,要是人家建了索道,你还得反过来质疑为何不开山路?人家当然有自己的想法,管那么多呢。” 陈益笑了:“这倒也是,有道理,话说厄山这个名字谁起的,像灾厄,怪不吉利的。” 姜凡磊:“别神神叨叨的,我觉得名字挺好的,特立独行,一听就容易让人记住……行了别废话了,住哪啊伱?” 陈益:“地址发你手机。” 姜凡磊:“好,待会见。” 陈益:“待会见。” 电话挂断,陈益抽着香烟俯瞰窗外的繁华的都城,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奇异的厄山,独特的庄园,还有那行事存疑的钟木平,两世侦探刑警的经验让他升起直觉:此行恐怕不会平静。 十一点半,姜凡磊又打来电话说自己到了,陈益和方书瑜穿衣出门。 酒店门口,一辆充满力量感的灰色越野车已经在等待,主驾驶的车窗开着,副驾驶坐着的是姜凡磊。 “陈益!这里这里!”姜凡磊往前探头招手示意。 钟木平连忙开门下车,迎面走来向陈益伸出手,很是客气道:“陈队长,你好你好,我是钟木平,姜凡磊生意上的朋友,私底下关系也很好。” 朋友的朋友也算是朋友,钟木平显然知道该如何与陈益套近乎,利用姜凡磊是最直接的办法。 陈氏集团的独子,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心中惊异更胜。 这种级别的富二代选择去当刑警,挺稀奇的。 出于礼貌,陈益露出笑容和钟木平握了握手,同时认真打量。 人是可以貌相的,钟木平整个人给他一种多面感,既有生意人的精明,也有年轻人的拘谨含蓄,还能从眼神中看到带有野心的上进。 陈益之前对其就有警惕,此刻更加浓郁,但表面不动声色。 解密需要过程才能看到结果,钟木平邀请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最终想得到什么,这些问题在到了地方后,应该会有答案。 答案可能很简单,也可能很复杂,可能在意料之中,也可能在意料之外。 “你好,钟先生。”陈益微笑开口。 松开手后,钟木平视线看向其身旁的方书瑜,没有贸然伸手,夸赞道:“这位就是警嫂了吧,我现在知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形容的是谁了。” 方书瑜内心毫无波动,笑容扬起:“钟先生过奖了。” 钟木平:“真的是心里话,可不是恭维啊,我们路上聊吧,路上得有五六个小时。” 陈益:“好。” 几人上车,离开酒店朝帝城北部行驶而去。 当来到高速公路,车速固定下来后,陈益率先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钟先生,这次厄山庄园有几个人啊?” 钟木平笑着回答:“算上我们,大概七八个人吧,其中有我的老婆,她在那等着呢。” 陈益:“就是普通的聚会吗?” 钟木平:“算是吧。” 陈益:“是谁组织的呢?” 钟木平:“是我老婆,不过有的人是主动想来的,都提前约了很长时间了,庄园的主人不想被外人打扰,所以有机会去的并不多。” 他说话倒是很有分寸,把“有资格”变成“有机会”,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陈益刚想继续问,钟木平又加了一句:“哦对了,陈队长,待会到地方见了面,千万不要和我老婆说你是警察啊,她……哎,不喜欢警察。” “嗯?”听到这里,副驾驶的姜凡磊转头,不满道:“钟哥,这事之前怎么没和我说?什么叫不喜欢警察啊,警察怎么了?” 他觉得陈益受到了侮辱。 陈益也想知道,在后座上看向开车的钟木平。 钟木平苦笑:“真是不好意思,我老婆以前和警察打过交道,应该是闹了点不愉快吧,具体的她没和我多说,总之是对警察不怎么感冒,陈队长,抱歉啊。” 陈益开口:“无妨,可以理解,我就说家里是开公司的。” 钟木平感激道:“这样最好了,非常感谢。” 陈益:“钟先生客气了,都是朋友,理应相互体谅,不知钟先生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啊?方便说吗?” 钟木平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很巧,她和陈队长一个姓,陈诗然。” “陈诗然?好名字啊。”陈益佯装玩手机,将陈诗然三个字发给了何时新,“诗,志也,然,烧也,钟先生的妻子看来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钟木平惊讶:“陈队长还懂测字呢?你说的没错,诗然她的性格确实比较刚烈,而且公司也是她创建的,我是后来辞职和她一起做。” 姜凡磊回头,狐疑道:“陈益,你啥时候学会看字算命了,给我算算呗?” 陈益轻咳:“信口胡说了一句,没想到猜对了,闲聊,纯属闲聊。” 姜凡磊失去兴趣,车内几人笑了起来。 不多时,何时新将陈诗然的个人资料发了过来。 陈诗然,三十三岁,宇嘉租车公司主要持股人,身家大概在两千万到五千万,虽然无法和陈氏集团相比,但也是非常成功的女创业者了。 “吃软饭?” 陈益目光微动,强势的性格外加持有公司,正常情况下钟木平的婚后生活估计过的不怎么好。 爱情? 就算有爱情,婚姻双方也存在强势和弱势,现在看来,钟木平显然处于弱势的那一方。 这和对方邀请自己有关系吗? 他不知道,怀疑和分析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只要有任何不合常理不对劲的地方,都会让他特别关注。 “钟先生,其他人都是谁啊?”陈益又问。 钟木平:“这我就不知道了。” 陈益:“哦……好吧。”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假的可能性比较大,不然邀请自己去厄山庄园干什么。 他现在已经开始用腹黑的态度去看待这件事,谁让钟木平的行为如此古怪。 关于因何邀请到陈益这件事,路上钟木平给了自己的回答。 首先,他是听说了陈益的事迹,自己对破案能力强的刑警又天然带有滤镜,到了阳城后当然想认识认识,没想到这么巧,对方竟然和姜凡磊是好朋友。 本来是想让姜凡磊引荐交个朋友,可惜不太巧,陈益已经准备飞往帝城。 于是又一个巧合来了,帝城最近有一个交流会,他便邀请姜凡磊前往参加,美其名曰朋友之间互帮互助。 到了帝城后,最后一个巧合出现,山顶庄园难得迎客,钟木平便邀请了姜凡磊,顺便带上了陈益。 这番说辞陈益听听也就过去了,世间巧合很多,但深究的话都是必然。 至于对方为何会无缘无故去了阳城,陈益没有追问。 点到为止,心中明白就好。 一半的路途过去,三人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主要是关于姜凡磊,有了他加入话题,气氛融洽了很多。 “真是可惜啊,陈队长要是接手家里生意的话,陈氏集团未来了不得啊。” 钟木平对陈益的夸赞就没停过,倒也不算刻意,陈益的双重身份本来就惹人注目,想要巴结也正常。 姜凡磊本来以为钟木平有求于陈益,等了好几个小时没见动静,便兴趣缺缺不再关心,开始期待此行终点。 和陈益方书瑜两人一样,他也很期待厄山庄园,每个人都有猎奇心理。 车辆到了湾县继续往北,最终离开城市来到了荒郊野岭,几十公里后,车辆开始爬坡。 陈益侧身看向挡风玻璃,前方已经是山路了,但路况并不好,道路狭窄无法做到会车。 有些地方,甚至还要十公里每小时以下的速度,小心翼翼的龟速经过。 另一边,可就是山底了。 这要是掉下去,不死也得受伤,很危险。 对此,陈益免不了皱眉,让方书瑜系好安全带的同时,盯紧钟木平。 他有种把生命交给别人的感觉,只要钟木平方向盘动一动,全车都得倒霉,虽然自己并不认识钟木平不可能有仇,但谁知道是不是殃及池鱼。 “这里就是厄山了,很险峻,传说也很多啊,我听诗然聊过。” 开车的过程中,钟木平笑着开口。 陈益两人没有说话,姜凡磊追问:“什么传说?” 钟木平神秘一笑卖起了关子:“传说而已,肯定是假的,我怕说出来你们害怕。” 姜凡磊咧嘴:“怕个球,难不成闹鬼?” 钟木平说道:“不是鬼,是大妖。” 姜凡磊好奇:“具体说说。” 钟木平:“简单来讲呢,就是很多很多年前厄山上经常出现动物骨架和人的骨架,一开始附近的村民以为是死于猛兽之口,但后来有人亲眼看到……一只猴子蹲在树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白骨,传来传去就成了有妖物盘踞厄山,能吞噬血肉。” 听完后,姜凡磊失望吐槽:“就这?就这?我还以为多精彩呢。” 钟木平笑道:“厄山曾经不叫厄山,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传说才改名厄山的,寓意山上有灾厄发生,具体什么时候改的不知道,反正很久很久了,估计几百上千年都有可能。” 姜凡磊:“那……这么多年山上出现过传言所说的事情了吗?” 钟木平:“这倒没有……” 姜凡磊摆手:“拉倒吧。” 这种谈资也就图个乐,两人没有多聊。 后座上,陈益一直在玩手机,此时信号已经很弱了,网速慢的不行,他想搜索关于厄山的传说以及名字更改问题,但长时间没有刷出来,于是放弃。 不管是鬼还是妖,必然都是假的,庞茜案就是例子,他并未多想,纯属好奇罢了。 庄园主人应该也知道这件事,但肯定不会信,不然也不会在这里修盖庄园。 车辆继续行驶。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 白蛇迎客,九人局 崎岖的山路行进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过程颠簸无比令人直冒冷汗,现在陈益三人明白钟木平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偏门的越野车了。 一般的车辆,还真不一定上得来,很容易抛锚在半山腰。 陈益此刻内心也忍不住吐槽,不搞索道也就罢了,连路也修不好吗? 现在国家基建如此发达,只要你出得起钱,一条高架都能直接从山底修到山顶,一脚油门直接到了。 甚至于都能把山掏空,垂直电梯直达入户门。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建筑师做不到。 当发动机轰鸣炸响,车辆爬上一个高高的陡坡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坐落在崇山峻岭之间的庄园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建筑下不是平地,依然是连绵不绝的陡坡,但设计庄园的建筑师非常高明,整个庄园和山顶如同复杂的榫卯结构一般,严丝合缝的镶嵌在一起。 表面看地基是个问题,不过肯定已经解决了,不然不可能建成,能不能抗地震不好说,至少可以抗高级别的大风。 车辆停在门口,几人下车,高山的温度更低,方书瑜忍不住紧了紧衣服。 身旁,陈益抬头望向前方,大自然与人类智慧的完美结晶,极具冲击力。 庄园依山而建,巧妙利用了山体的起伏和走向,将每一寸土地都发挥到了应有的作用。 若从远处望去的话,可以想象出庄园的巍峨,如同城堡般矗立在云端,气势磅礴。 风格看不太出来,应该有中式和欧式的结合。 “卧槽!” 姜凡磊无法形容,只能用一句卧槽行天下,感觉这次真的没有白来,长见识了。 和眼前的庄园相比,阳城的湖心岛简直就是茅草屋。 这怎么建成的? 山路如此难走,上来几个人都费劲,更别说运送这么多石料。 直升飞机? 那得多少架直升飞机啊。 方书瑜也被惊住,她第一次被建筑所震撼到,没想到国家角落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地方。 庄园主人不一般,建造庄园的更不一般。 她闻到了金钱的味道,肯定是以亿为单位了。 “怎么做到的?”方书瑜小声问向陈益。 陈益看着前方庄园,微微摇头:“不知道,这就是人类的智慧了,总有办法。” 暗色的庄园面前,每个人都变得非常渺小,如狰狞巨兽在俯视弱小的食物,似乎下一秒就会张开血盆大口。 “几位,请。” 钟木平微笑,带着陈益三人进了高大的铁门。 门没有锁,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庄重而神秘。 当穿过铁门,一条宽阔的石板路直通庄园深处,两旁是在冬季依然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花坛,可惜花坛的花都已经凋谢,枯叶纷飞,为院子增添了腐朽氛围。 陈益慢慢走着,身处内部,已经能感受到庄园面积的辽阔,仿佛一个小型王国一般,屹立在厄山之巅。 远远望去,所有建筑错落有致,风格各异,正如在大门外所看到的那样,既有现代的玻璃幕墙,也有古典欧式的立体线条。 在山石和树木的映衬下,这些建筑显得格外醒目,对比感很强烈。 除此之外,园内精心设计的景观也加了不少分,有池塘,有流水,甚至还有小型的瀑布。 走了几分钟,四人来到主楼,最高海拔的建筑独秀于整个庄园和群山,设计典雅豪华,无论是那高大的石柱还是那明亮的落地窗,都彰显着主人的品味和财力。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建筑了,而是巧夺天空的艺术品。 自然和人文元素,将险峻的山顶彻底变成了稀有的人间胜境。 震撼过后,陈益感受到了一丝压抑,是建筑带来的,也是前方的钟木平带来的。 任谁突然来到这种地方,没心理准备的话第一反应肯定不会是愉快。 “钟先生经常来吗?” 大门前,陈益最后问了一句,他看出对方的淡定。 钟木平刚要敲门,闻言回头笑道:“没有,我也是第一次,但见过照片和视频,诗然给了我详细的路线。” 陈益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敲门声响起,很快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主楼的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穿高贵的燕尾服,头发梳的锃亮,领口还系着蝴蝶结。 这副打扮,让陈益三人有了一种莫名的穿越感,仿佛来到了上个世纪国外贵族府邸。 “钟木平钟先生吗?”男子露出和煦的笑容。 笑容让方书瑜和姜凡磊有所心安,对方要是面无表情的话,配合建筑环境还真有点瘆人。 钟木平点头:“是的。” 得到肯定,男子侧身:“请进吧,陈小姐他们已经在等候。” 钟木平:“好,谢谢。” 跟随钟木平的脚步,三人进了主楼,几乎同时,他们第一个动作都是抬头。 高大的主楼内竟然是空心的,漆黑的楼顶天花板远远定格在那里,给人一种眩晕般的神秘。 楼梯在建筑侧面,房间也在建筑侧面,这是塔的建筑风格,内部空心,外墙包围。 前方不是客厅,只是入户玄关而已,进入客厅的路同样在侧面,被一副巨大的石画隔开,左右铺满了毛毯。 嘶嘶! 突然间,刺耳古怪的声音响起,三人齐齐收回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地面上,两条白色的小蛇吐着蛇信子,呈s型匍匐而来,冰冷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们。 几人中唯一的女性方书瑜顿时吓了一跳,赶紧靠近陈益。 房间里怎么会有蛇啊! “我去!” 姜凡磊胆子也强不到哪去,蛇这个物种很少没有怕的,就跟蜘蛛一样,生来就带有威慑力。 就连一直保持淡然的钟木平都是惊的后退,随后看向燕尾服男子:“什么情况?这大冬天的怎么还有蛇??还是在屋里!” 蛇是冷血动物,冬天不应该冬眠吗? 燕尾服男子见怪不怪,笑着上前单手拎起了白蛇把玩,说道:“先生喜欢饲养小动物,不好意思惊到客人了,不用担心,没毒的,很温顺,它们是在欢迎贵客呢。” 钟木平沉默。 看来他真的是第一次来。 男子的话让姜凡磊眼角抖了抖,突然有些后悔:“你管它叫小动物?” 对方反问:“不是动物吗?它是活的,有生命的都叫动物。” 姜凡磊无法反驳。 陈益看着在男子手中游走的白蛇,说道:“白蛇迎客,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不知您口中的先生,是哪位?” 男子没有回答,转身走向地毯路尽头的客厅,声音传来:“请贵客入座。” 姜凡磊拉了拉陈益:“喂喂,这里古里古怪的,人也古里古怪的,咱们是不是穿越了啊?” 陈益斜了他一眼:“每件事情的背后都有简单易懂的原因,不要被它的表象欺骗了,建筑,人,蛇,都是星球上存在的东西,往哪穿越?” 闻言,姜凡磊小声咕哝了一句,陈益没有听清。 钟木平反应过来,说道:“陈队……哦不,陈先生,我们进去吧。” 陈益点头。 来到石画近前,陈益随意瞟了一眼,上面画着的是人与动物和谐生存的美好愿景,本来是很幸福祥和的寓意,但却被最大的变数给破坏了。 这个变数就是,画中所有人以及动物,无一例外,都是白骨。 美好的一幅画,瞬间变成了诡异的一幅画。 “靠!” 姜凡磊收回视线暗骂了一句,心中越发后悔,猎奇感得到满足,换来的是需要长时间治愈的心理阴影。 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他也无法提出马上下山。 自己走下去吗? 越过石画,映入眼帘的是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犹如太阳般将整个房间照亮。 但是……画风又不对了,那水晶吊灯每个灯泡架的造型,都是动物的头骨,且各不相同。 最吸引视线的,是左右两边高高墙壁上的挂件,那是人体骨骼的模型。 其他细节不一一列举,总之整个客厅的风格,极具暗黑。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有人向往光明,也有人追求黑暗,这里说的是装修风格,与人无关。 偌大的客厅中间是环绕的沙发,沙发围着现代的实木茶几,茶几上是一瓶开了的红酒。 有四人正坐在那里,手里各自拿着红酒杯。 “木平,怎么带了这么多人?不是只允许伱带一个吗?” 女子的声音响起,其中蕴含着不满。 陈益三人看了过去,女子放下酒杯站起身,脚踩高跟鞋走了过来。 “漂亮啊!” 姜凡磊瞪大眼睛,第二次在现实中有了极为惊艳的感觉,第一次是见方书瑜的时候。 对方的颜值和身材差不多已经能追上方书瑜了,到了这种级别已经无法明确的分出高低,只能说各有千秋。 方书瑜是御姐型邻家女孩,朴素更多一点,而眼前这位就是霸道高冷型烈焰红唇,对比很明显。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应该就是钟木平的妻子陈诗然了,气质和名字差太多。 好福气啊。 作为男人,姜凡磊难免升起了小小的羡慕。 面对女子的质问,钟木平屁颠屁颠的赶紧上前解释了一番。 “哦?”女子讶然的看向陈益,“东洲陈氏集团的公子?失敬了,几位请坐,巧了我也姓陈,我叫陈诗然。” “陈小姐好,很高兴认识你。” 陈益不在意插曲,和方书瑜姜凡磊上前入座。 不远处,身穿燕尾服男子再次拿出了一瓶红酒,熟练的起开瓶塞。 “应该是管家一类的角色。” 陈益心中判断,扫视其他人。 除了陈诗然,其他三位两男一女,年龄从二十几岁到四五十岁不等,两个年轻,一个年长。 “人齐了,比预计的多两位,不过没关系,来者都是客,欢迎大家来到厄影云麓庄园。” 红酒倒上后,陈诗然的声音响起。 陈益看了一眼面前在杯中晃动的红酒,知道接下来应该就是自我介绍了吧。 “陈小姐,整个庄园只有我们八个人吗?”其中一名年长男子询问。 陈诗然点头:“是的,准确的说是九个人,还有管家藉祥,他一直住在这里,多年未曾下山。” 闻言,中年男子转头,其他人也看了过去。 面对几人的目光,燕尾服男子微笑鞠躬示意,虽是管家,但举手投足间却给人一种高贵之感,这要不是亲戚的话,工资估计很高。 “九人局……” 陈益的思维未曾停止,藉祥之前说是先生,那么庄园主人肯定不是陈诗然,区区几千万身家她也没这个能力。 那她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和庄园主人是什么关系呢? 厄影云麓,这名字真是取的好,应景啊。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认亲现场? 作为被间接邀请而来的客人,陈益知道这种小型聚会还是少说话为好,一是因为礼貌,二是因为低调,省得惹人注目。 能有机会来到厄影云麓的人物应该多少有些身份,不至于觉得陈氏集团高高在上,他是这么想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得知自己是陈氏集团的公子后,无论是管家藉祥还是那陌生的两男一女,只是多看了他几眼而已,并未有任何惊讶,更没有套近乎交朋友的意思。 显然,都见多识广。 “也就是说,籍先生不在?”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年长的中年男子似乎有些失望,眉头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陈诗然点头:“是的,不在。” 籍先生? 安静的陈益认真聆听每一句话,脑海中自动整合信息。 管家叫藉祥,中年男子所说的籍先生不在,那么籍先生就不是藉祥了。 他期望能见到籍先生,对方的社会地位必然要比他高,又和藉祥同姓,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籍先生和厄影云麓关系很深。 很有可能,就是庄园的主人。 在聆听对话的同时,陈益瞳孔转动,视线急速扫视着在场每个人的表情,发现钟木平在听到籍先生三个字后,虽神色平静,但在刑警眼中,那迸发而出的模糊冷意掩饰不住。 嗯……钟木平对籍先生不满,陈诗然具备支配厄影云麓的权利,中年男子来这里的目的之一是想见到籍先生。 目前只能得到这些判断,再往深了分析误差很大,等等再说。 钟木平因何要把自己带到厄影云麓,这是他最想搞清楚的问题。 “籍先生什么时候会来?”中年男子又问,他很关心这件事。 陈诗然微笑:“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您是受到籍先生的邀请,我想他应该会出现吧?” 中年男子道:“陈小姐,方便打个电话问问吗?” 陈诗然摇头:“恐怕不太方便,他不喜欢被人打扰,电话也不行。” 听到这里,钟木平脸上的冷意快要掩饰不住,但他压抑的很好,只有刻意观察的陈益才能敏锐捕捉。 他心声响起: 一个男人讨厌另一个男人,而这另一个男人和自己漂亮的老婆认识,最大的可能就是双方关系过于密切。 钟木平在婚姻中处于弱势一方,地位连陈诗然都不如,自然也比不上神秘的籍先生,所以敢怒不敢言。 好像懂了,但无法确定真假,毕竟还有可能牵扯到公司,也许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利益。 中年男子倒也没有过于失望,只是颇为无奈:“好吧,能拜访一次厄影云麓也算我的荣幸,以前有资格来的人,都是籍先生的朋友。” 陈诗然笑道:“今天和籍先生无关,纯属私人聚会,只是没想到会多几个新朋友,尤其是……陈益陈先生。” 闻言,几人转头看向陈益。 陈益点头示意,脸上浮起笑容。 陈诗然接着说道:“还要恭喜陈先生订婚,可以介绍一下吗?” 陈益:“当然。” “方书瑜,我的未婚妻,在阳城某单位上班。” “姜凡磊,算是我的发小吧,家里是做生意的,现在已经接手正尝试转型。” 彼此问好认识后,陈诗然也开始介绍:“这位,龚蔚帆,帝城知名记者,曾面对面采访过很多名人事迹,涵盖政商两界。” 她指的是两男一女中的女子,对方带着完美契合脸型的眼镜,不算漂亮但非常耐看,十分有味道。 “你们好。”龚蔚帆笑着挥手,声音悦耳动听,笑容发自内心,是一个很自来熟很外向的人。 记者,需要自来熟和外向的性格,说的直白点脸皮要厚,具备面对拒绝和挑战的勇气与毅力。 “你好。” “你好。” 陈益三人客气回应。 陈诗然继续:“这位,曲林江,帝城同丰科技的总经理兼接班人。” 曲林江,两男一女中的年轻男子。 此时陈益再次发现,钟木平的脸色又开始难看,这次针对的是曲林江。 “嗯?” 陈益觉得几人关系似乎有些复杂,钟木平这哥们,讨厌的人有点多啊,和邀请自己有关吗? 反正钟木平不是因为他陈氏集团的身份就是因为刑警的身份,如果是后者的话,难道有什么案子需要查?不方便多说? 最后一位,就是刚才询问籍先生的中年男子了。 陈益视线看了过去,陈诗然声音响起:“最后这位,龚耀光,赤心娱乐董事长,主要持股人。” 龚? 九人中四人彼此两两同姓,倒是巧得很。 介绍完毕后,就在陈益以为陈诗然要提议举杯共饮之时,龚蔚帆惊疑的声音突然响起。 “龚耀光?您叫龚耀光?!” 众人齐齐转头,不明白龚蔚帆因何失态。 陈益也有些疑惑,这是刚知道名字吗?他们来之前几人都已经开始喝红酒了,没自我介绍过?准备等人齐了再说? 面对龚蔚帆的质询,龚耀光搞不懂这女孩抽什么风,点头道:“是啊,我叫龚耀光,怎么了?” 龚蔚帆追问:“朔城梨平村人?” 听到梨平村,龚耀光脸色微微一变,打量龚蔚帆:“伱怎么知道?” 得到肯定,龚蔚帆猛地站起身,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表情中带着错愕,惊喜,愤怒的复杂情绪,其中惊喜更多。 “我是帆帆啊,帆帆啊!小叔,您不记得了??我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呢!”龚蔚帆指着自己说道。 龚耀光:“???” 陈益姜凡磊三人面面相觑,这刚进门刚坐下,酒都还没喝呢,先来个狗血的大型认亲现场? 失散多年的叔侄? 这么巧的吗? 不止他们三个,曲林江等人也是狐疑,但没有开口说话,静等情节发展。 “帆帆?你是帆帆?我哥家的帆帆??” 龚耀光在愣了好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 见对方想起,龚蔚帆欣喜,连忙点头:“对对对,我是帆帆啊,小叔,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您,这么多年您跑哪去了?二十年前您一走不回,家里都急坏了。” 闻言,龚耀光沉默下来,最终叹了口气。 见状,龚蔚帆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暗,重新坐下来,迟疑道:“是因为婶子的事?还是因为……弟弟的事?” 龚耀光张了张嘴,心有顾虑没有开口,看了看其余七人。 家事,不好外扬。 “等下山之后再聊吧。”他说道。 几人吃瓜吃到一半顿觉心里难受,有种裤子都脱了给我看这个的感觉。 闲着也是闲着时间有的是,聊聊呗? “龚董,真是侄女啊?亲的?”说话的是曲林江,他吃瓜的欲望比在场所有人都高。 龚耀光点头:“我老家确实是梨平村的,也确实有一个侄女叫帆帆,但全名早忘了,那么多年长相也变化很大,我想……应该是同一个人吧?” 龚蔚帆:“肯定是!不过……小叔,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了,您……” 她本想责怪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话让龚耀光呆滞,继而脸上闪过悲痛,沉默下来。 陈益一直在静静旁观,觉得巧合性有点离谱,国家那么大,路上偶遇都难,更别说在常人难进的厄影云麓了。 你们演电视剧呢? 不会是迎客节目吧?入户白蛇迎客都发生了,他觉得再来一次也不是没可能。 曲林江憋坏了:“龚董,聊聊呗,怎么回事啊?” 面对所有人的视线,龚耀光沉默良久,最终说道:“老婆难产死了,留下了先天疾病的孩子,我带孩子离家治病,就这么简单。” 龚蔚帆叹气,并不意外,应该是猜到了或者早就知道,从对方刚才说到一半的话语中也能听得出来。 气氛有些沉重了,得到答案的曲林江很识趣的没有再多问,早年的龚耀光也不容易啊,丧妻后独自抚养患病的孩子,那应该是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现在好了,对方事业很成功,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可是……为什么不回家看看亲人呢?连父母去世了都不知道,虽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但却不是一个好儿子啊。 这个问题曲林江没好意思问,其他人更不会去问了,人家侄女都没有开口,他们几个外人实在不好多言,很不礼貌。 大厅安静了半响,龚耀光对龚蔚帆说:“等下山了,带我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吧。” 龚蔚帆点头:“嗯……还有我爸,他也很想你。” 龚耀光再度叹气,结束了这个话题。 陈诗然适时端起酒杯,笑道:“曾经是曾经,我们要往前看,亲人重逢最重要,龚先生,我们一起敬你。” 龚耀光勉强一笑:“谢谢,这也太巧了,帆帆今天怎么会来呢?” 龚蔚帆解释:“我和诗然姐是老朋友,了解厄影云麓后一直想报道,可惜主人不同意只能来参观参观,都提前预约好久了这才收到邀请,还要感谢诗然姐。” 龚耀光哦了一声。 除了曲林江外,陈益现在基本了解了另外五人的情况。 陈诗然在庄园地位最高,丈夫是钟木平。 龚蔚帆是陈诗然的朋友,提前预约受邀来参观。 龚耀光是所谓籍先生邀请来的,目的未知,现在还要加上龚蔚帆叔叔的身份。 藉祥,是庄园管家。 钟木平为了把自己拉过来,通过姜凡磊间接实现了结果。 “赤心娱乐,是互联网吗?”陈益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说点什么,太安静了也不好,要融入进去。 龚耀光转头:“不是,全名赤心娱乐设备,现在主要生产抓娃娃机,销往全国各地。” 陈益:“原来如此,明白了。” 娃娃机是十大灰色暴利产业之一,能做起来的都不少赚钱。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暴雪夜晚 “陈先生如果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互留联系方式,交个朋友。”龚耀光说道。 既然陈益主动开口,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陈氏集团他是知道的,虽然不是最顶尖,但在全国范围内还是能排上号的。 如果未来能达成生意上的合作,那肯定是大单子。 出于礼貌陈益没有拒绝,点头道:“可以。” 见状,龚耀光露出笑容,起身将手中的名片递了过来。 “我没带名片,回头加龚先生微信吧。”接过名片后,陈益开口。 他早发现来到山顶庄园后信号彻底消失,应该是偏僻和海拔过高的原因,通信基站无法辐射到这里。 当众念出自己的手机号是很掉价的行为,在场的都明白,龚耀光也明白,点头表示同意。 陈诗然不在意插曲,生意人之间互换名片很正常。 “陈小姐,可以准备晚餐了吗?” 此刻,一直安静站在那里的藉祥询问。 陈诗然:“可以,大家都还没吃吧?一会边吃边聊?” 众人表示没有意见。 藉祥:“请问诸位有忌口吗?有过敏食物吗?” 所有人摇头。 “好的。” 留下两个字,藉祥转身离去。 藉祥这个人是陈益第二关注对象,除了钟木平就是他了,很与众不同。 待藉祥离开后,陈诗然发起了话题,先是围绕龚耀光,随后是龚蔚帆,最后是陈益。 曲林江陈诗然提的不多,在几人聊天过程中存在感薄弱,能来厄影云麓就是她邀请的,但存在感最薄弱的并不是他,而是钟木平。 自始至终,钟木平如同一个小透明般,根本没有加入进去,作为钟木平的妻子,陈诗然好像就当他不存在一般,丝毫没有给他任何戏份。 钟木平似乎无所谓,坐在角落微笑看着众人,不时点头附和,用简单的肢体语言昭示客厅里其实有八个人,而不是七个。 连方书瑜和姜凡磊都偶尔加入了话题中,但钟木平没有。 聊着聊着,几人渐渐熟络起来,当聊到庄园的时候,陈益终于等到机会,开口道:“厄影云麓这个名字带有浓厚的暗黑风格,正和建筑内外的画风一般,这是庄园主人的爱好吗?” 这个问题也是龚蔚帆他们想问的,但觉得过于贸然没好意思说出来,现在陈益提起,他们的视线看向陈诗然,期望得到对方的回答。 显然,陈诗然对厄影云麓非常了解。 陈诗然翘着二郎腿,修长的身形和高鞋跟吸引视线,她摇晃红酒杯的同时微笑开口:“厄影云麓,厄代表厄山,影代表幻影,云麓就不用说了,搭配而已。” “你说的没错,籍先生确实有这方面的爱好,听过厄山的传说吗?” 陈益:“白骨吗?” “哦?”陈诗然惊讶,“陈先生听过?” 陈益笑了笑,看向钟木平:“是钟先生在路上告诉我的,说厄山有一个存在已久的传说,大妖出没吞噬血肉,可让人和动物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白骨。” 陈诗然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白骨传说,传说毕竟是传说,肯定是假的,不过籍先生喜欢这个传说,便在厄山之巅修建了这座庄园,取名厄影云麓。” “进来的时候陈先生应该已经看到了,石画,浮雕,还有周围这些摆件,以及我们头顶的水晶吊灯,都是偏诡异的一种风格。” 说到这里,她笑出声:“不用担心更不用害怕,只是一种风格而已,人各有所爱,白骨骷髅在大家印象中虽然不吉利,但原因来自于外界的偏见认知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实际上,所有脊椎动物死后都会变成骨骼,包括我们自己,这是客观事实,有什么可怕的呢?” 陈益同意这番言论:“陈小姐说的不错,确实没什么可怕的,不但不可怕,还应保持尊重,不是尊重白骨,而是敬畏死亡。” 陈诗然目光亮起:“陈先生说话有水平,不愧是陈氏集团的公子,刚才多有冒犯,厄影云麓非常欢迎陈先生的到来。” 陈益:“陈小姐客气。” 此时姜凡磊忍不住了,发问:“籍先生到底是谁啊?” 他不觉得问出这个问题会很冒昧,因为那个龚耀光显然是知道的,肯定不算秘密。 果然,陈诗然并无不满,看向姜凡磊道:“籍臧阳,知道他的人不多,主要集中在帝城顶流社会。” 顶流社会? 姜凡磊心中腹诽,上流社会就上流社会吧,还发明了一个顶流社会,看把你们能的。 能有多顶流?比人家多俩头啊? “籍臧阳……” 陈益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可能是因为并非帝城本地人的缘故。 “这位籍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他问。 陈诗然目光转到陈益身上,说道:“近几年各行业都有涉及,早年主要是矿产起家。” 矿产? 陈益眉头一挑,国家矿产是不可能私有化的,那么籍臧阳所谓的矿产生意,应该是来自国外。 涉及矿产,那肯定非常有钱,能在厄山顶上修建庄园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随意瞟了一眼钟木平,发现对方的脸色再次悄悄升起难看。 “这个陈诗然,不会是籍臧阳的干女儿吧……”陈益升起了恶趣味猜测。 漂亮的女人活跃在上流社会,只要没有背景,有些事情肯定避免不了。 陈诗然身家数千万,其实根本不够看,连脚下的庄园都盖不起来。 却不知……她为何会选择嫁给钟木平,亦或者钟木平属于入赘? 关于庄园主人籍臧阳的话题很快略了过去,龚蔚帆倒是对陈益有了兴趣,询问对方是否可以接受采访,主要围绕陈氏集团展开。 陈益表示自己做不了主,如果真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阳城,他愿意引路。 于是乎,龚蔚帆也把名片递了过来,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有效社交是他们这些人的必修课。 渐渐的,八人开始分成各自的小圈子,共同聊天结束了。 龚耀光和龚蔚帆叔侄在叙旧,陈益方书瑜三人低声交流,陈诗然和曲林江有说有笑。 这就尴尬了,单独留下一个钟木平。 他还是不在意,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心态控制的很好,至少表面是这样。 期间,藉祥送来一盒名贵雪茄供大家享用,随后继续去忙碌晚餐了。 “你真不认识籍臧阳?”姜凡磊小声道。 陈益闻着手中雪茄,说道:“真不认识啊,听都没听过,我必须认识吗?我爸说不定知道,但我反正不知道,现在手机没有信号,问也没法问查也没法查,连无线网都没有。” 姜凡磊翻了翻白眼:“要伱有何用。” 陈益:“滚。” 骂了一句,他转动手中雪茄点燃,味道不错。 身旁,方书瑜渐渐放松下来,大家都是正常人,虽然庄园风格古怪了一点但也能接受,要用客观的态度去看待,不应受到记忆中固有信息的影响。 何况她本来就是法医,尸体见过骨骼摸过,要说暗黑系,她其实也有点,主要是门口那两条白蛇出现的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晚餐在一个小时后准备好了,众人移步来到了餐厅,偌大的房间内摆放着长桌,今晚是西餐,点燃的蜡烛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增添了就餐氛围。 “厨艺不精,让客人见笑了。”藉祥站在一旁,姿态放得很低。 几人客气了一番,入座吃饭。 晚餐过程中,陈诗然表示明天带着大家参观整个厄影云麓,今晚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休息,房间都已经整理好了,有任何需求随时和藉祥说,他二十四小时都在,按铃即可。 服务如此到位还是免费的,几人都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要是厄影云麓对外开放,一晚上肯定便宜不了,并且还得预约排队。 一般人,肯定是没这个机会的。 晚餐结束后,藉祥带着陈益他们一一来到了房间,彼此离的都不远,就在主楼。 房门各自关上,除了陈益和方书瑜两人一间外,其他六人都是一人一间,包括陈诗然和钟木平在内,因为先于他们两人进的房间,所以这个情况陈益并没有注意到,不然的话肯定又免不了一番猜测。 哪有夫妻不住一起的?不是有矛盾就是有其他特殊原因,现在情侣都同床。 楼下客厅,藉祥慢里斯条的收拾着茶几,一举一动都非常细致,没有任何急躁。 当茶几整洁如新,他抬头看向楼上的七个房间,视线慢慢扫过,重点停留在陈诗然的房门。 扬起的嘴角,破坏了藉祥原有的儒雅,深邃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期待。 配合周围暗黑系的装修,此刻的他看起来有些诡邪。 陈益和方书瑜锁门后脱掉外套,感觉这次来厄山之顶也算是别样的旅游体验,至少没有失望,一切都符合预期。 房间里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但温度却非常舒适刚刚好,当初建造庄园的时候看来下了一番功夫。 两人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陈益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窗前,拉开了暗黄色的窗帘。 “嗯?”陈益微愣,“下雪了。” “下雪了?”方书瑜也走了过来,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狂风不止,“下就下吧,本来就是冬天,还是在北方山顶。” 陈益看了一会,说道:“越来越大了,是暴雪,要是持续一晚上的话,这两天恐怕无法下山啊。” 方书瑜:“没事,不着急。” 天气谁也无法改变,只能接受。 陈益点头:“嗯。” 深夜降临,灯光熄灭,整个厄影云麓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外面,是越来越大的雪。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模型丢失 厄山的雪还在持续,确实是暴雪,在很短的时间内,整个厄山银装素裹,雪层不断覆盖慢慢升高。 山路本就险峻,若有积雪很难通车,过于危险,陈益之前说的没错,要是暴雪下个一晚上,未来几天怕是没机会下山了。 除非,自己走下去。 不过方书瑜恐怕吃不消,倒也无所谓,多住几天就是了,他们也不赶时间。 此刻方书瑜已经进入深度睡眠,陈益也进入梦乡但睡的比较浅,主要是有心事无法安然入睡。 不管是受到电视剧电影的影响还是受到来自刑警直觉的影响,厄影云麓这个地方的古怪诡异是抛不开的,就算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释,他依然抱有警惕。 最重要的是,钟木平邀请自己的目的还不知道,在这个问题搞清楚之前,陈益悬着的心不可能放下。 “咔咔!” “沙沙!” 凌晨四点半,奇怪的动静从外面传来,响彻在陈益耳畔,他猛地睁开双眼顿时睡意全无,从床上坐起了身。 咚! 咚! 咚! 声音改变,像重物不停落地,又像规律的敲鼓。 蹬!蹬!蹬! 声音再次改变,这回是脚步声。 黑暗中,陈益盯着房门的方向看了一会,见得方书瑜还在沉睡,小心翼翼的下床,轻手轻脚来到房门前。 咔! 陈益转动门锁,缓缓打开了房门,一瞬间,灯光争先恐后冲了进来,通过门缝照出长长的亮条。 脚步声停止,路过的藉祥回头,微笑道:“陈先生,这么早,有什么需要吗?是饿了?” 房间有独立的卫生间,他知道陈益肯定不是起夜。 陈益侧身钻出房间来到走廊,并带上了房门。 “藉管家没睡吗?”他问。 藉祥拎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笑道:“我平时就睡的很少,三四个小时就够,习惯了,习惯了。” 陈益哦了一声走到木制雕文栏杆前,从这里往下可以看到客厅。 随意瞟了瞟,他视线定格。 他记得,昨天晚上刚到客厅的时候,左右两边高高的墙壁上,是有两具人体骨骼模型挂件的。 现在,少了一个。 “藉管家,怎么少了一个模型?”陈益转头,抬手示意。 “啊?” 藉祥诧异,迈步走了过来,顺着陈益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左边的墙壁已经空了。 他笑容收敛,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这是陈益见到藉祥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没有笑容,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有人偷东西是吧!我这就把他们都叫起来!” 藉祥声音泛冷,不再有客气。 “等会。”陈益盯着藉祥,“藉管家起的这么早四处巡视,没发现吗?” 藉祥:“我没在意。” 陈益点头:“好吧,一具人体骨骼模型也值不了多少钱,藉管家这么激动干什么?” 藉祥眼神眯起:“陈先生这句话……有点道德绑架啊,就算是普通的一支笔也属于厄影云麓,别人没有资格去拿,有问题吗?小偷还有道理了?” 陈益无法反驳。 他并非道德绑架,问出那句话的理由是因为藉祥反应过激,态度的变化有点大,没想到被对方误会了,同时也反应出藉祥对厄影云麓的珍视,不允许任何物件丢失。 “抱歉,误会了,咱俩说的不是一回事。”陈益开口。 藉祥明白过来,解释道:“这两具模型是稀有的合金材料铸成的,价值并不低,关键是先生非常喜欢,绝对不能丢。” 陈益了然:“哦……明白了,藉管家,还是先去看看门口的车少了没有,如果少了,那人就跑了,如果没少,那应该不是被偷走的,反正我觉得不是被偷的。” 藉祥皱眉:“什么意思?” 陈益:“现在外面下着暴雪,开车相当危险啊,总不能冒暴雪扛着合金骨骼下山吧?那几个人不像能干出这种事的。” 藉祥不置可否:“那要是先藏起来,等有机会再放进车里呢?或者已经放进车里了,包括你陈先生在内。” 陈益道:“模型目标太大,想藏起来可没那么容易,而且还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若是已经放进车里……藉管家,还是先看看车再说吧。” 聊到这里,藉祥没有再理会陈益,扭头就下楼,中途顺便找了一个手电筒。 陈益跟了上去。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藉祥来到主楼正门,用力拉开门后,看向不远处停车场停着的三辆车,一辆没少。 狂风和暴雪扑面而来,房间温度骤降。 陈益凑过来,通过灯光的映照查看地面,没有任何脚印。 藉祥拿起手电筒照亮了三辆车附近,周围很平整,也没有脚印留下的凹凸痕迹。 他很快关上大门,回身看向跟过来的陈益。 “车没少,陈小姐一辆,那个叫龚耀光的一辆,你们四个人一辆。”他说道。 陈益开口:“没脚印,你们这……” 藉祥打断:“行了别说了,没脚印也得搜,伱知道个啥?我马上把人都叫起来,东西绝对不能丢。” “还有你,把你未婚妻叫起来,我要搜房间。” 陈益无奈:“好吧。” 人家的地盘只能照办,毕竟真的是少了一件东西。 他还是觉得被人偷走的可能性不大,这种行为太白痴了,肯定能搜出来,除非是提前熟悉厄影云麓的人或者藉祥监守自盗。 要是提前熟悉,东西就好藏,目前来看也只有陈诗然具备这个条件。 当然,也可能存在隐藏身份的老六。 藉祥是真生气了,迅速上楼敲响了陈诗然的房门。 咚咚咚! 声音很大。 陈益也没有去管,回到房间叫醒熟睡的方书瑜,并和她解释发生了什么。 “人体骨骼模型没了?谁闲的偷那玩意啊。”方书瑜迷迷糊糊的,感觉莫名其妙。 陈益道:“管家现在坚持认为被偷了,房间要被搜,穿好衣服我们出去吧,没办法,人家的地盘咱说了不算。” 方书瑜有点起床气,咕哝道:“好吧好吧……” 当两人离开房间时,已经看到陈诗然正在和藉祥交流,双方比较和谐,藉祥对陈诗然还是比较客气的。 可见陈诗然眉头渐渐皱起,点了点头后,回房间穿好衣服,两人一同去敲第二个门。 龚蔚帆出来了。 之后就是曲林江,钟木平,姜凡磊,龚耀光。 龚耀光的房门暂时没有敲开,其他人都到场。 睡梦中被吵醒,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什么情况啊?是不是闲的?你们那破玩意谁稀罕偷啊,偷了干吗?摆在家里供着??我买一百个送给你!” 姜凡磊可不会惯着藉祥,言语很不客气,差点就开骂了。 这睡得正香呢,被人叫起来说人体骨骼模型被偷了,他一听火气就上来。 藉祥冷哼,不理会姜凡磊直接进了他的房间。 姜凡磊在后面喊道:“能找到我把头给你!有病!” 陈益走了过来,示意姜凡磊稍安勿躁。 许久之后,藉祥离开了姜凡磊房间,什么都没发现。 他继续进了陈益的房间,出来后依旧两手空空。 “没有是吧?”当陈益的房间被搜查,姜凡磊忍不住了,哪受得了这种侮辱,“偷钱偷黄金也就罢了,还有偷骷髅的?你觉得我们心理不正常是吧?” 陈诗然看了过来:“姜先生,话说重了吧,什么叫心理不正常?你在影射谁?是我,还是籍先生?” 姜凡磊不惧:“我就影射了怎么着,别给老子出选择题,你俩我都包了,不服??” 陈益没有阻止,看着陈诗然以及其他人的反应,这种时候姜凡磊的性格很管用,场面如果在失控的边缘,破绽就会多。 陈诗然脸色沉了下来,昨晚和谐的场面此刻已经不复存在。 本来大家就不是朋友,出点事发生争吵很正常。 “你恐怕不知道籍先生是谁吧?”陈诗然冷声开口。 姜凡磊咧嘴:“一口一个籍先生,狐假虎威,他是谁啊?比别人多一个脑袋?你把他叫出来我看看!” “钟哥,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我带着兄弟来,现在被人当成了小偷搜查房间,你觉得合适吗?” “幸亏是个大件,要是小件的话,是不是还得搜身?要是闹到搜身的地步,我可是真跟你们翻脸!” 钟木平倒也没有生气,只是为难的很,他能理解姜凡磊的愤怒,换做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帮谁。 按理说应该果断帮自己的老婆,但他并没有。 陈诗然:“姜先生,祸从口出!” 姜凡磊:“我怕你啊?!” 此时藉祥打断:“两位不要吵了,东西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现在只剩下龚耀光龚先生,等会再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有什么背景,东西绝对不能丢!” 说完,他大步来到龚耀光的房间门口,继续敲门。 刚才没有敲开,可能睡的比较死。 “龚先生,请开下门,有很重要的事情!”藉祥边敲边喊。 他渐渐加大了力度,但还是没有动静,睡的再死也该醒了。 几人面面相觑,觉得不太对劲,有睡这么沉的吗? “用钥匙吧。”此时曲林江提议。 藉祥说道:“我们的客房私密性很高,没有钥匙,只能客人自己从里面打开。” 曲林江:“呃……” 一时间,他无法评价这是优点还是缺点。 “做贼心虚不敢开吧?”陈诗然皱眉。 闻言,龚蔚帆连忙道:“诗然姐,不会的,我叔叔也算是个企业家,怎么可能去偷模型啊。” 虽然叔侄刚刚相认,但血脉相连天生带有感情,她必须为龚耀光说话。 陈诗然倒也给龚蔚帆面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门是一定要打开的。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白骨现 八人围在龚耀光房间门口,闹出这么大动静对方还没醒,也真是够可以的。 藉祥犯了难,他一定要进去看看,但对方不开门他也没办法,作为管家,强行搜查客人客房已经是极限了,要是破门而入,多少有点过分。 万一人家有裸睡的习惯怎么办? 更何况这位龚耀光,还是唯一一个受到籍先生的邀请,来到厄影云麓,不给龚耀光面子也得考虑籍先生啊。 “要不……等等再说?也快天亮了。” 陈诗然提议。 藉祥刚想答应,此刻陈益上前,耳朵紧贴房门倾听,右手抬起再次敲起了门。 还是没动静。 “哪有睡这么死的,都让开。” 说完,陈益后退两步,作势就要踹开房门。 见状,藉祥连忙阻止:“陈先生,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陈益:“刚才是你忙着要搜查房间找模型,现在又说不合适?” 藉祥哑口无言。 陈益不再理会藉祥,两米助跑,一脚踹在了房门上。 砰! 房门震动,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主楼产生了回音,久久未曾散去。 陈益没有马上踹第二脚,而是继续上前贴着房门听。 还是没动静。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让开!” 陈益冷声开口,待藉祥和陈诗然后退一步,全力一脚再次踹在了房门上。 砰! 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门缝扩大。 陈益后退,第三脚踹出。 砰! 房门瞬间被踹开,门锁悬落在门框之上,裂痕明显,因为力道过大,被踹开的房门重重撞在墙上反弹了回来。 哐当! 这一幕让几人心惊,愕然的看向陈益。 好有劲啊这家伙,练过?? 藉祥有些心疼,但门已经坏了没办法,况且刚才他也默认了,想知道龚耀光到底窝在房间里搞什么鬼。 陈益第一时间走了进去,径直来到床前。 看到床上躺的“东西”后,他脸色微微一变。 不是龚耀光,也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人体骨骼模型,好像就是客厅丢失的那一具。 身后,藉祥等人也走了过来,惊呼声响起。 “真是龚耀光偷的啊??”说话的是曲林江,“他人呢?” 龚蔚帆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不……不会吧?他偷这玩意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陈诗然脸色难看,也不再顾忌龚耀光是龚蔚帆叔叔的身份,声音泛冷:“能有什么误会?东西已经在这了,大家都亲眼所见!” 在几人说话间,陈益立即来到洗手间查看,没人。 窗帘后,没人。 床底,没人。 柜子里,没人。 天花板,不可能藏人。 龚耀光不在,凭空消失在了房间里。 刚才藉祥说过,客房都没有钥匙,反锁的门龚耀光是怎么离开的?? 窗户吗? 陈益快步来到窗前打开窗户,窗户是朝外开的,可以容纳一个人出入,这不是密室,想离开绝对能做到,跳窗就行了,楼层也不高,二楼而已。 迎着暴雪狂风,陈益探身往下面看。 “藉管家,手电筒给我!” 藉祥也没有多问,将手电筒递了过来。 陈益接过查看下面的雪层,很平整,没有任何跳落的痕迹。 他仰头往上观察,墙壁平滑,没有工具不可能攀爬。 “是跑了吗?”陈诗然询问。 陈益慢慢关上窗户,风声停止,口中说道:“如果跑了,那他把骨骼模型放床上干什么?意义何在?” 陈诗然被问住了:“这……那怎么回事?模型在床上,人却没了,要不然到处找找吧,可能藏在某个地方了,人不会凭空消失啊。” 陈益没有说话,来到窗前近距离看着这具人体骨骼模型。 之前在客厅的时候距离比较远,现在能看得更真切了。 骨骼表面散发光泽,材料未知,轻轻用手敲击可以听到沉闷的声响。 观察许久后,陈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后退几步远望整个模型,突然意识到什么。 “藉管家,庄园里有几个人体骨骼模型??” 藉祥不明所以:“就两个啊,都挂在客厅墙上了。” 陈益眉头皱起:“不对,长度不对,这具骨骼和客厅那两具长度有区别,客厅的更高。” 藉祥愣住:“啊?真的假的?你确定??” 其他人也对陈益投来怀疑的目光,这都能看出来? 陈益:“客厅两具是一模一样的吗?” 藉祥:“是啊。” 陈益:“多高?” 藉祥:“一百八十五厘米。” 陈益:“两具都是?” 藉祥:“对,一模一样。” 陈益:“拿尺子来量量就知道了。” 藉祥心中打鼓,倒也没有拒绝,离开房间去找尺子了。 留下的几人没有再说话,等着看结果,这要是真对不上,那就有意思了。 很快,藉祥返回,没有将尺子递给陈益,而是亲自上前丈量。 “一米……八二?怎么可能??” 藉祥吃惊,这具模型确实不是客厅丢失的那具。 曲林江上前:“没量错吧?再量一次我看看。” 藉祥继续量了第二次,没有任何错误,就是一米八二。 曲林江蒙了:“我说管家,你确定客厅里的是一米八五?” 藉祥:“废话,我都在这多少年了,绝对错不了,当时还是我亲自挂上去的呢!” 曲林江:“……” 他无法解释现在这种情况,但更愿意相信是藉祥撒谎了。 要么,庄园里还有第三具模型,要么,丢失的那具高度就是一百八十二厘米,不然没法解释。 陈诗然也走了过来,她的想法和曲林江一样,问道:“藉叔,庄园里是不是还有其他模型?或者高度搞错了?” 藉祥转头,冷眼看着陈诗然,一字一顿道:“我再说一遍,绝对错不了,也没有其他模型!” 陈诗然沉默下来,那眼下怎么回事??高度不对啊,其他人来的时候也没带行李箱,不存在偷运搞恶作剧。 “那个啥……”龚蔚帆开口,“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找我叔叔啊?手机没有信号,不能打电话。” 没有人回应她,大家的注意力显然都在床上这具骨骼模型上。 陈益也是,他暂时不关心龚耀光,此刻上前弯腰,近距离仔细观察这具模型,除了高度外,他还觉得哪里不对。 “书瑜,来看看。”他冲方书瑜招手。 方书瑜来到床边,和陈益一起看,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陈益:“人体骨骼模型一般来说是没有生物生长瑕疵的,但这具骨骼,伱不觉得奇怪的地方有点多吗?” 得到提示,方书瑜从脑袋开始看,到眼眶到牙齿,视线最终定格在牙齿上。 她想到一种可能。 “不会吧?” 陈益:“查了就知道了,谁给我一把小刀?” 陈诗然疑惑:“要刀干什么?” 陈益:“现在不好说,一会再聊。” 陈诗然没有追问:“眉刀行吗?我包里就有。” 陈益:“可以。” 陈诗然:“那你等会。” 说完她离开房间,随后很快返回,并将一把小巧的眉刀递给了陈益。 接过后,陈益开始刮骨,位置是模型的腿部,他并不想破坏头颅,这里面积相对比较大。 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几人欲言又止但没有人真的开口,看着陈益奇怪的行为。 反正和自己无关,怎么破坏都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刮下了不少粉末,颜色对比度立即出来了。 被刮的位置,原本的洁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乳白,偏淡黄,还有小范围的黑点。 这番变化,让一直紧盯的方书瑜目光骤缩。 陈益脸色有些难看,不再继续,直起身后,锐利的视线扫视在场除了姜凡磊和方书瑜以外的所有人。 “什么模型,这是真的人体白骨,谁能告诉我一下怎么回事?!”陈益冷声开口。 此话一出,其余五人脸色大变,只有藉祥在短暂的惊愕过后,缓缓转头看向陈诗然他们。 龚蔚帆开始害怕:“不……不会吧?你……你怎么知道?” 当有人质疑,剩下的四位也反应过来,曲林江紧接着开口:“对啊,你怎么知道,别莫名其妙制造恐慌啊,怎么可能是真人!” 陈益冷哼:“怀疑我们两个?自我介绍一下,东洲阳城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陈益。” 方书瑜紧随其后:“东洲阳城市局主任法医。” 当证件亮出,六人:“?????” 乱了。 全乱套了! 本来是机缘巧合的聚会参观,现在龚耀光没了,他的床上多了一具白骨,最后连刑警和法医都出来了。 不是陈氏集团的公子吗? 不是陈氏集团公子的未婚妻吗? 玩无间道是吧? 回过神来的陈诗然猛地转头看向钟木平,后者尴尬了一下,神色讪讪。 “你不知道我讨厌警察吗?想干什么?”陈诗然质问。 钟木平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巧了……” 陈益打断:“好了,别讨厌不讨厌的了,麻烦谁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答案的话,我可要默认刑事案件。” 没有人说话,房间变得安静下来。 就在陈益想继续开口的时候,曲林江突然小声道:“不……不是说厄山有大妖出没的传说吗?可以吞噬血肉把人变成白骨,这床上躺的不会是龚耀光吧?” 此话一出,房间内有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陈诗然,龚蔚帆,钟木平,包括姜凡磊在内,顿觉寒意直冲脑门。 大妖出没,白骨累累,难道不是传说是真的?! 陈益盯着曲林江看了一会,脑海中回忆龚耀光的身高,对方好像真的在一米八二左右,误差不会太大。 但是,他可不会认为是大妖出没。 这具白骨,绝对不可能是龚耀光。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 齐聚客厅 在龚耀光的房间内,气氛因为曲林江的话而变得微妙起来,微妙之下是两拨强对比,陈诗然他们心生惧意,而陈益和方书瑜自然对所谓的大妖不以为意。 尸体彻底变成白骨的时间受多种因素的影响,比如环境条件、微生物活动等等,保守估计在一年以上,几个小时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何况,这具白骨的表面还被均匀涂抹了不知名材料,让它表面看起来如模型一般,显然是人为。 如果整个庄园里只有九个人的话,那么做这件事情的,必然在八人之中。 陈诗然,钟木平,龚蔚帆,曲林江,藉祥,龚耀光,姜凡磊,方书瑜。 最后两个人陈益直接忽略,可能性趋近于零。 反观藉祥,此人对曲林江的话反应不大,真要说反应的话,表情中只有一抹讶然,看向曲林江的目光如有所思。 也不知他是信大妖,还是不信大妖。 众人反应尽收陈益眼底,他没有理会曲林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尝试拨打报警电话。 紧急电话和一般通话不同,具备特殊通道,和基站有强连接,能保证用户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成功寻求帮助。 只要周围有基站,不管是哪一家运营商的基站,都可以拨通。 现在基站的覆盖面积已经很广,除了荒岛、偏僻大山、沙漠等地,大多数情况下都能联系外界。 听着耳边的忙音,陈益皱起眉头。 记得在半山腰的时候信号虽然很弱但起码存在,到了庄园便彻底没有了。 他想起了焦城案,不知道是不是信号屏蔽在搞鬼。 “各位,都别睡了,我们客厅聊聊吧。”陈益收起手机看向几人,“既然曲先生提到了大妖,那么现在应该没人敢回房间了吧?” 几人没有意见,陆陆续续离开卧室,莫名其妙出现人的白骨,大家想睡也睡不着,还不如聚在一起有安全感。 陈益走在最后,临走前和方书瑜小声交流了两句,后者表示先留下来对尸骨做一个初步尸检,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好,有任何异常马上高声示警,不要耽搁太长时间。”陈益说。 方书瑜:“我知道了。” 客厅,众人落座,一切仿佛回到了初次见面的时候,连座位顺序都没有发生变化,只是少了龚耀光,以及那墙上曾经存在的人体骨骼模型。 气氛,有些沉闷。 “藉管家,咱们这里是一直没有信号吗?”陈益询问。 藉祥站在附近,点头道:“是的,常年没有信号。” 陈益:“为什么不想想办法呢,对籍先生来说应该不难吧?” 籍先生的形象已经很清晰了,有钱有势有人脉,直接在附近建个基站也不无可能。 藉祥道:“先生喜欢安静,手机太吵,这里是难得的净土。” 陈益没有再多问,可能籍臧阳修建厄影云麓的目的,就是想隔绝外界,寻求心灵上的升华。 “凡磊。”他冲姜凡磊勾了勾手指。 姜凡磊疑惑,凑了过来,陈益附在他耳边说道:“等雪停了之后,你拿着手机慢慢下山找信号报警,先打110,再尝试打我朋友的电话,他叫秦河。” 姜凡磊:“秦河是谁?” 陈益:“帝城市局刑侦总队的队长。” 姜凡磊吃惊:“你的人脉都发展到帝城市局了吗?咋认识的?” 陈益:“回头再聊,如果能打通的话,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想办法带点人过来,上山的路要是真的不通,就调直升机,把这里的情况包括信号缺失都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姜凡磊:“行。” 他参与不了这种事,陈益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即可。 外面风雪还在继续,陈诗然四人默默坐在那里,都低着头不说话,活人消失变成白骨,这件事的诡异色彩过于浓郁,尤其是在大妖传说的厄山,不管信与不信,总归是不会舒服。 “陈小姐。”此时陈益开口,“籍臧阳先生和龚耀光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邀请,又为何不露面,能解释一下吗?” 闻言,陈诗然抬头:“籍先生的私交我不了解,为什么邀请我也不知道,至于为什么不露面……他经常这样,见他一面很难。” 说了跟没说一样,一问三不知。 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无法判断。 陈益:“你和龚耀光认识吗?” 陈诗然:“前几天刚认识不久,籍先生说龚耀光昨天会到厄影云麓,让我招待招待。” 陈益:“伱和籍先生是什么关系?” 陈诗然:“朋友而已。” 陈益:“具体的。” 陈诗然皱眉:“还要怎么具体,陈队长问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龚耀光变成白骨和我有关?” 陈益神色平静:“我只说一遍,那具白骨绝无可能是昨晚我们见到的龚耀光,望各位周知,至于他到底是谁,等警察来了自会调查。” 闻言,龚蔚帆开口:“陈队长,山上没有信号外面又下着大雪,警察怎么来啊?” 陈益:“你们放心,爬也得爬上来,在警方赶到之前,谁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目前一切未明,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性很多,要把未知的风险降到最低。 比如:龚耀光自己藏起来了,床上的那具白骨就是他放的,那他到底想干什么很难去猜,不能给剩下的人落单的机会。 再比如:龚耀光被别人藏起来了,生死不明,利用厄山大妖传说制造恐慌,目的未知,这种情况更不能给剩下的人落单的机会。 还有,是否存在两人或两人以上的合作,都是未知数。 不管哪种可能,在警方到来之前,陈益要保证不会再有新的变数。 万一还有第二个人要失踪怎么办?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陈益的话让大家面面相觑,陈诗然感觉对方有软禁的意思,本想提出异议,但碍于对方刑警身份改口道:“上厕所你也得看着?” 陈益抬手一指:“一楼就有洗手间,男性我在门口等着,女性我未婚妻在门口等着,时长不能超过五分钟。” 陈诗然无语:“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是担心我们中间有人跑还是怎么着?” 陈益:“我是担心你们变成第二个龚耀光。” 这句话有两重含义,既有怀疑的意思,也有保护的意思,在大家看来,陈益似乎是在说担心他们之中有第二个人变成白骨。 陈诗然脸色微变。 此话很管用,其他人也被吓住了,龚蔚帆赶紧说道:“聚在一起挺好的,我……我们还是不要分开了,听陈队长的吧,等到可以下山了赶紧走。” 陈益看了她一眼,可以下山的时候大家当然可以走,但往哪里走就不一定了。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 厨房对话藉祥 时间来到凌晨六点,此时方书瑜离开龚耀光的房间下楼,坐到了陈益身边。 手边没有法医箱,能检查的细节极为有限,不过她却有了重大收获。 “颅骨部分凹陷疑似碎裂,位置在顶骨和枕骨。”方书瑜小声说道。 听得此话,陈益目光陡然深邃起来,视线从陈诗然开始慢慢扫视。 枕骨和顶骨碎裂,那么很有可能是被人砸死的。 他没有问方书瑜是怎么发现的,猜也能猜出来,之前在房间刚刚发现白骨的时候,白骨头部是完整的,而白骨表面又有材料的涂抹,有涂抹就有填充,说明损坏的骨骼是遭到了填充修复,所以看起来完好无损。 只要把表层一点点的刮掉,就能发现问题。 “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们干什么?” 曲林江对上了陈益的视线,开口询问。 陈益:“没什么,习惯而已,龚耀光的失踪可能和你们有关。” 曲林江刚想反驳,但话语堵在喉咙里没说出来,他知道陈益说的是事实。 所谓的大妖毕竟是传说,在坐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可能完全神经质的认为那具白骨真的就是龚耀光,之前他也就随口一提,谁让当时气氛烘托的那么到位。 客厅再次沉默下来,每个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各位,要吃点早饭吗?”许久之后,藉祥的声音响起。 曲林江下意识道:“哪还有胃口啊。” 藉祥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刚才的事情好像并未对他造成影响,连消失的人体骨骼模型也不关心了,继续扮演着合格的管家角色。 陈诗然说道:“吃点也行,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对了,昨晚说好的参观还……” 话没说完,她看向陈益。 陈益开口:“早饭可以吃,参观就算了,我已经说过了,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能乱动。” 虽然暂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什么都不做,不让任何人离开视线,便可把错误率降到最低,直至警方的到来。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陈诗然耸肩:“好吧,我无所谓,藉叔,随便来点早餐吧,饿着也不行。” 藉祥点头:“好。” 他转身正要离开,陈益站了起来:“我和藉管家一起吧,凡磊,书瑜,留在这不要动,谁要上厕所就跟在门口等,五分钟不出来就敲门,没动静立马喊我。” 眼下人手缺乏,他能用的只有姜凡磊和方书瑜,其他人一概不可信。 两人点头表示了解,另外四人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 只要心里没鬼,是不会认为陈益的决定不妥的,对方是在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不管他们对警察的评价如何,只要遇到事情,警察永远值得信任,至少比在座的其他人值得信任。 藉祥并未拒绝,迈步离开,陈益跟了上去。 来到精致的厨房,藉祥戴上西餐围裙,熟练的开始准备早餐,一时间油烟声响起。 陈益靠在不远处,双臂交叉看着他。 “藉管家在厄影云麓多年一直未曾离开吗?”他询问。 藉祥一边忙碌一边笑着说道:“没错,多年未曾离开,我就是个看房子的。” 陈益:“不知藉管家和籍臧阳是什么亲戚关系呢?” 都姓藉,如此罕见的姓氏又互为主仆,非亲戚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藉祥道:“远房亲戚罢了,隔着好几层呢,我父母早就不在了,也就先生看得起我,给口饭吃。” 陈益哦了一声,说道:“刚才打开龚耀光的房门后,你好像不再关心人体骨骼模型去哪了,这是为什么?” 藉祥笑容不变:“有了更离奇的事,我的注意力转移了,有什么问题吗陈队长?” 陈益:“没什么问题,闲聊而已,庄园里突现白骨,伱很淡定啊。” 藉祥:“性格就这样,天大的事情也与我无关。” 陈益:“但模型丢失的时候,你很生气。” 藉祥很有耐心:“两码事,那是先生很喜欢的模型,不能丢,但白骨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陈益:“别人的事情吗?万一和籍臧阳有关呢?” 听得此话,藉祥笑容微微收敛,转头看向陈益:“陈队长,警察也不能乱说话,你直呼先生大名也就罢了,现在又要怀疑他吗?再有下一次,我可就不客气了。” 陈益心中毫无波动,针锋相对:“你说籍臧阳未曾来厄影云麓,这只是你的个人之言而已,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脚下的庄园内,如果在,那么他和其他人一样,都具备装神弄鬼的嫌疑。” “身为刑警,怀疑一切相关人员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权利。” 藉祥将铲子扔进锅里,神色泛冷。 陈益轻笑:“想做点什么你可以试试,我保证你绝对会后悔,不要觉得自己的主子是所谓的大人物就眼界广底气足,其实依然是井底之蛙。” 藉祥和陈益对视了一会,随即拿起铲子继续做饭。 “照你这么说,你自己也有嫌疑,不是吗?” 陈益:“当然,我没有否认这一点,但来到这里不是我的初衷属于被动,因此我的嫌疑相对来说是最小的。” 藉祥:“陈队长说的嫌疑到底指的是什么,现在确定是刑案了吗?那具白骨是别人杀死的?” 陈益:“基本可以确定,是。” 肯定的回答让藉祥动作顿了顿,没有说话,正如他自己所言,外人的事情不关心。 陈益:“聊聊龚耀光吧,你知道龚耀光和籍臧阳的关系吗?” 藉祥微微摇头:“不清楚,先生的事情我从来不问,他的私人朋友更不会问了。” 陈益:“陈诗然呢,她和籍臧阳又是什么关系?” 藉祥:“抱歉,我只是个管家,什么都不知道,陈队长……就把我当成一个旁观者吧,我就是一个旁观者。” 陈益回想对方之前在龚耀光房间里的表情反应,说道:“意思就是……局外之人,观棋不语吗?” 藉祥:“可以这么说。” 问话有了推进。 陈益:“下棋的人是谁?” 藉祥:“陈队长不要试探了,看得出来你很聪明,也不是一般人,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你我是旁观者真的已经算和盘托出,就当是对警察的尊重吧,其实我很意外昨天会有警察来。” 他继续做饭。 陈益看着他的动作,脑海中开始分析藉祥这个人以及刚才的对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声音响起:“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么作为一个旁观者,作为一个观棋之人,是如何知道棋盘存在的呢?谁告诉你的?你一个不问世事的管家哪来的消息?” 此话让藉祥煎蛋的动作出现偏差,一丝不苟中有了瑕疵,被陈益敏锐的捕捉到。 他目光微亮,笑道:“明白了,旁观者,管家,唯一和你有直接联系且产生心里波动的人只有籍臧阳,陈诗然都算不上,那么告诉你棋盘存在的,大概率就是籍臧阳。” “籍臧阳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或者知道今晚有事发生,若是前者,此事便和籍臧阳有关,若是后者,那么籍臧阳也是旁观者,他可能就在庄园之内。” 藉祥重新恢复正常,摇头笑道:“自以为是,你们刑警都这么喜欢推理吗?炫技可不好,容易影响陈队长的形象。” 炫技是贬义词。 陈益没有回应这句话,在藉祥这里的收获他认为已经很大了,直觉告诉他,对方确实已经说的够多,且真实性很高。 如果籍臧阳真的知情,那么,问题最大的就是陈诗然,在那五人中,只有她和籍臧阳的关系最为密切。 还有,要说谁对厄影云麓最为了解,目前所知在场九人除了藉祥就是陈诗然了,可间接论证这一点。 她要是想搞点什么事情,条件上具备优势。 那么,龚耀光的失踪和床上的白骨是陈诗然干的吗? 龚耀光并非陈诗然邀请过来的,邀请龚耀光的是籍臧阳,但陈诗然和籍臧阳关系匪浅,互帮互助也有可能。 和藉祥简短的对话,让陈益有了一个初步的推断: 籍臧阳邀请了龚耀光,目的是提供棋子让陈诗然表演,所以才有了凌晨所发生的事情。 钟木平邀请自己的原因,现在看来应该是因为刑警的身份,从昨晚陈诗然的反应看她是不知情的,且非常不满,那么钟木平的目标就是自己的老婆陈诗然。 钟木平也知道陈诗然要干点什么,所以千方百计找了一个破案能力比较强的人过来,也许还深入打听过背景,想把陈诗然“摁死”在这,终结她的表演。 念头一闪而过,陈益清楚以上推断准确率并不高,只是基于目前线索所得出的最大可能,也许当新的线索出现后,这种可能会立马被推翻。 曲林江为什么会来,龚蔚帆为什么会来,这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陈益觉得,除了他和方书瑜姜凡磊三人外,其他的恐怕都各自有各自的位置,很难置身之外,从昨晚莫名其妙的认亲能看出这一点,哪有这么巧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如果真是表演的话,那么龚耀光的失踪恐怕不会是最终的结果,这也坚定了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离开视线。 一切,要等到警方介入了再说。 刑事立案后,那就好办多了,自己在这瞎想没用。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 报警成功,第二具白骨 藉祥应该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也低估了陈益的智商,从此刻开始他的话开始少了起来,避不过去的问题选择顾左右而言他,不再提供任何信息。 这种表现,恰恰证明了他刚才的话是真的,同时证明陈益刚才的推断,有一定的参考性。 至少,籍臧阳没有置身之外,局中人还是局外人不好说,但肯定是知道点什么。 对此,陈益已经很满意了,要求不高,能从全场最淡定的藉祥口中得到线索,相当不容易。 半个小时后,早餐准备好了,陈益帮忙将餐品端到了客厅。 藉祥也在客厅坐了下来,身为管家他本不该和客人一起用餐,但特殊情况大家必须时刻聚在一起,细节不再重要。 用餐的过程中客厅非常安静,陈益将更多注意力给了陈诗然和钟木平,这两个人倒是很正常,表情反应和细微的动作没有明显的疑点。 吃完饭后,陈益让姜凡磊去看看外面的雪小了没有,对方回来后表示雪开始变小,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停。 这个消息,几人反应各不相同。 龚蔚帆略微松了一口气,雪停代表能下山的时间缩短,这要是继续下的话,那他们可真要被困在这里了,步行下山可不是一个好主意,而且眼前这位陈队长应该也不会允许。 曲林江下意识看向陈诗然,但很快收回视线,从昨晚到现在,他看陈诗然的次数是最多的,还要超过钟木平。 陈诗然比较平静,似乎并不关心雪停还是继续下,也不关心能不能尽快离开这里,相对其他在场访客,她其实算半个主人了。 藉祥就更不用说,下不下雪和他没啥关系,还是那般淡定。 陈益未曾放弃任何观察的机会,此刻开始怀疑曲林江和陈诗然的关系没有表面上所看起来那么简单,根据昨晚钟木平对曲林江表现出来的敌意,可以相互印证这一点。 这个圈子有点乱。 人美是非多,漂亮的女人会比长相平庸的女人得到更多关注,尤其是经常抛头露面的漂亮女人,时间长了人际关系就会变得复杂,这是无法质疑的真理。 至于龚蔚帆,目前来看是在事件之外的人,嫌疑比较小,好像啥也不知道。 但是,陈益暂时不会将她排除。 首先,龚蔚帆和龚耀光的认亲行为充满着戏剧性,如果是人为安排的必然,那么现在龚耀光失踪了,她是不可能抽身的。 其次,像眼下这种封闭的空间,与世隔绝的地点,电影里经常会有类似情节,一旦发生刑事案件,佯装软弱是逃脱的有效方式之一。 大家离的都不远,没有人具备不在场证明,床上的白骨到底是谁放的,包括失踪的龚耀光在内全部存在嫌疑。 陈益,一个都不会忽略。 时间来到上午八点,雪停了,姜凡磊按照陈益的指示离开庄园,顺着上山时安全的路寻找信号。 而陈益,负责留在客厅盯着所有人。 期间,上厕所自然免不了,若是男的陈益便在门口等着,若是女的方书瑜便在门口等着,限制五分钟。 一切正常,没有发生任何变数。 在此之前,陈益稍微检查了一楼的公用卫生间,窗户很小,不具备成年人出入的条件。 现在,只要等警方的消息就可以了,陈益可不会闲着没事马上开始调查,做的越多错的越多,会给图谋不轨的人机会。 比如,去全面搜查龚耀光的房间,寻找暗道和密室的可能。 这件事需要等警方来了再说,不着急,警方来之前他的职责只有一个:一切维持原状。 另一边庄园外,姜凡磊裹紧衣服拿着手机,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找寻信号,每隔三分钟拨打一次110。 山路越来越崎岖,他走的很慢,临走前陈益说安全第一,让他不要着急,如果遇到了困难就马上返回,不必逞强。 “真是服了,钟木平这家伙搞什么鬼,故意的吧?” 姜凡磊冻得不轻,口中不停的吐槽。 “说好的旅游参观,现在连白骨都出来了,还莫名其妙失踪一个,这要是巧合我特么姜字倒过来写。” 他想起了某些电影和动漫,为了增加悬疑和观赏性就喜欢搞这一套。 “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行,你就学吧,陈益在这我看你怎么收场。” 他对陈益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自从陈益连续两次升职后,他已然对陈益敬若神人,还骂对方以前装逼,扮猪吃老虎之类的。 这种话陈益照单全收,表明自己本来就很牛逼,只是低调了几年不想再低调了而已。 “冻死老子了,回去我得好好敲诈一下他。” 姜凡磊再次紧了紧衣服,继续寻找信号。 他的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虽然距离半山腰依然很远,但此刻当他拿出手机拨打110,电话通了! “诶?”姜凡磊兴奋起来,“我就说,我的手机牛掰的很!” 手机之所以能拨打电话和手机卡本身没有关系,靠的是手机内部的射频模块和基带,信号强弱与两者正相关。 有的手机为了提高性能,会牺牲基带留给其他组件,性能虽然强大了,但信号却很容易受到外界环境影响,别说荒山野岭了,地下停车场和电梯内都别想有信号。 姜凡磊的手机,信号功能显然强的很,纵使无法正常拨打电话,但紧急通讯相对容易做到。 “喂你好,这里是湾县110,请讲。”电话那头响起了程序化女声。 姜凡磊连忙道:“那个啥,我在厄山的山顶,这里有一座庄园,庄园里发现了白骨,还有一个朋友原地失踪了,伱们赶紧过来吧。” 对方:“好的,我们已经收到你的报警,请在现场等候。” 电话挂断,姜凡磊又尝试去拨打秦河的电话,发现打不通,是信号问题。 “靠!” 姜凡磊骂了一句,想起陈益说过的话:如果打不通秦河电话,就让接警员代为转达。 “我应该先给秦河打的,这不尴尬了。” 姜凡磊看了看下山的路,觉得自己体力差不多了,还得回去呢,于是再次拨通110。 “喂你好,这里是湾县110,请讲。” 姜凡磊清了清嗓子:“你好我叫陈益,东洲阳城市局刑侦支队队长,请让你们领导转达帝城市局刑侦总队队长秦河,就说厄山山顶庄园发现了一具白骨,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派点人过来,山路不通就调直升机。” “哦对了,这里没信号,把这件事也告诉他,我和他是朋友,手机号13***。” 这番话让接警员安静了几秒,随后开口:“好的陈支,请说一下您的警号,我马上报告。” 姜凡磊立即提供了警号,临走的时候陈益已经告诉了他。 对方:“收到,请陈支在山上耐心等待。” 姜凡磊:“好。” 挂掉电话,他美滋滋的转身原路返回,当了几秒钟的支队长感觉很不错,接警员的态度都客气了不少,这一瞬间他甚至也有了考刑警的冲动,但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 上山比下山快了不少,因为下山需要摸索,返回的时候只需要顺着脚印即可。 不到一个小时,姜凡磊敲开了庄园大门,开门的是方书瑜。 回到客厅,姜凡磊把报警情况和陈益说了一遍,后者点头,看向其他五人:“已经报警,警察正想办法赶过来,根据我的估计天黑之前应该就能到,几个小时的时间,大家有点耐心。” 众人反应不大,遇到这种事谁也没办法,只能静等事态的发展。 快到中午,午饭的时间,陈益自然不可能让大家饿肚子,便第二次和藉祥来到厨房。 这次他没有再和藉祥多聊,给对方打起了下手,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饭菜。 简单的午饭结束后,众人陆陆续续上厕所,和之前一样,男的陈益跟着,女的方书瑜跟着,不让任何人离开视线。 最后一个去厕所的是陈诗然,方书瑜站在门口等待。 一分钟。 两分钟。 …… 五分钟。 当五分钟到了之后,方书瑜敲响洗手间的门。 “陈小姐,好了吗?” “陈小姐?” “嗯?” 没有得到回应,方书瑜立即转头向客厅喊道:“陈益!没动静了!!” 声音传来,龚蔚帆他们草木皆兵再次被吓住,起身想去看看情况却让陈益阻止。 “都别动。” “凡磊,在这里看好他们,谁敢有异动别怪我不客气!” 留下一句话,陈益迅速离开客厅来到了洗手间门口,敲了两下没有反应后,果断选择了踹门,也不去管男女有别。 砰! 砰! 咔嚓! 洗手间的门不是很结实,陈益两脚直接将门锁踹断。 大步走进去后,眼前的景象让陈益和方书瑜的脸色同时一变。 视线下,一具白骨坐在坐便器上,保持着上厕所的姿势,场面诡异无比。 而陈诗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不会吧?”方书瑜极为惊愕,不至于吓到但震惊是难免的,这怎么可能?? 陈益眼角抖了抖,冷意浮上双瞳。 看得这么紧,还是不行吗?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争吵 看着眼前的白骨,陈益和方书瑜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陈益,怎……怎么回事?”足足过去十几秒,方书瑜的声音响起,这也太诡异了。 事发突然,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让方书瑜大概检查一下,随即转身回到了客厅。 和龚耀光的情况一样,那具白骨肯定不是陈诗然。 当陈益出现,在座所有人齐齐转头,眼神中都带着询问。 “陈队长,诗然没事吧?” 有人说话。 陈益看了过去,第一个关心陈诗然且称呼如此亲昵的,竟然不是钟木平。 反观钟木平脸色有些难看,冰冷的视线直射曲林江而去,特么这是我老婆,有你说话的份吗?? “陈队长,我老婆没事吧?”他紧跟着开口。 陈益上前坐了下来,第一次掏出了自己携带的香烟。 之前出于客人的礼貌他一直没有抽,现在他心情很差,而且带有一丝怒意。 在自己眼皮底下搞事情,很让人火大。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谨慎,如果上厕所也贴身跟随的话,就不会有第二具白骨出现,不过……盯着人家上厕所,确实有那么一点过分了。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他起初并不想把局面搞的太僵,警察未到很难收场,总不能武力压制把所有人都绑起来。 可惜结果证明,某人可不会跟他客气。 香烟点燃,陈益扫视剩下的四个人,他已经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三具白骨。 四人都处在监视之下不可能有所动作,那么在这庄园之内,是否真的有第十个人呢? 不好说。 龚耀光下落不明,无法排除他是否自导自演失踪。 此刻不是深入思考的时候,陈益在几人的注视下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道:“都坐好别动,陈诗然找不到了,洗手间里是一具白骨。” “什么?!” 听得此话,反应最激的莫过于龚蔚帆,她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想说点什么却结结巴巴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 紧接着就是钟木平,他在懵了两秒后,猛地站起身就想往洗手间的方向冲:“不可能!诗然!!” “钟木平!”陈益冷喝,“老老实实给我坐下,否则别怪我动手!” 钟木平不予理会,神色惶恐脚步不停。 见状,陈益起身抬手,一把抓住钟木平的肩膀,单臂将其狠狠摁在了茶几上。 “你干什么?!警察了不起啊!我要去看诗然!放开我!”钟木平情绪濒临失控,奋力挣扎但是没用,陈益的手如钳子般,将其牢牢的固定在那里。 陈益左手指间夹着香烟,右手摁住钟木平,缓声开口:“钟木平,我能来到这里都是你在推动,现在马上告诉我,为什么要邀请我过来?” 其他人在惊诧之下看向钟木平,表情显然是不懂陈益在说什么。 钟木平邀请陈益过来? 什么意思? 和当下所发生的事情有关系吗? 钟木平还在挣扎,口中说道:“伱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把你们邀请到厄影云麓,现在却反过来质问我?!” 陈益冷哼:“如此刻意的邀请你真当我看不出来?从阳城追到帝城,通过姜凡磊把我拉到这座庄园,然后就出现了两具白骨,你敢说你不知情?” 钟木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家都在客厅,诗然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动过吗??” 陈益:“我没说和你有关系,我问你知不知情!” 钟木平:“我什么都不知道!放开我!” 陈益松开了手,钟木平赶紧起身活动疼痛的肩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但他没打算和陈益起冲突,也不再想要去洗手间了,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神经病,还怀疑上我了……”钟木平咕哝了一句,所有人都听到了。 坐在那里一直旁观的姜凡磊立即反骂回去:“姓钟的!骂谁呢?你特么才是神经病!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和陈益交朋友,现在看来目的真是不纯,是不是想杀妻啊你!” 钟木平愕然:“姜凡磊你有脑子吗?我要是想杀人还带个警察?找死啊!” 姜凡磊无法反驳,但嘴上很硬:“神经病找死也不是没可能。” 钟木平:“……草!” 姜凡磊瞪眼:“你再骂一句?” 陈益和钟木平,他当然向着陈益,钟木平算个鸟啊。 这要是再吵下去,说不定能打起来。 龚蔚帆沉默,曲林江看戏,藉祥也在看戏,陈诗然的失踪和第二具白骨的出现,让局面再次混乱起来。 此时方书瑜回来了,两人停止争吵。 她来到陈益身边,凑近小声说道:“是女性骸骨,表面依然有材料加工,和在龚耀光房间里发现的那具一样,我没有仔细检查,其他的不清楚。” 闻言,陈益转头,看向客厅墙壁上那剩下的人体骨骼模型。 一男一女吗? “坐下说。” “好。” 两人坐了下来,陈益抬手抽了一口香烟,脑海中开始初步分析这件事。 钟木平邀请自己,很有可能是他的个人行为,那么自己来到这厄影云麓,就是最大的变数。 有变数,过程和结果相应也会发生改变。 要是自己没来呢? 如果自己没来厄影云麓,龚耀光依旧会失踪,他的床上依旧会出现第一具白骨,客厅墙壁上依旧会少一具人体骨骼模型。 这件事明显是有预谋的,但结果却发生了改变,那就是客厅墙壁上,剩下的那具人体骨骼模型依然存在。 为什么会存在?因为他把所有人集中在了客厅,某人根本没有机会下手将模型拿走,只能放弃这个环节进行下一步行动,导致出现了瑕疵。 是这样吗? 最完美的计划,其实是两具模型消失,然后替换成了龚耀光和陈诗然? 很有可能。 若分析成立的话,应该不会再有第三具白骨出现。 此刻摆在面前的重点是,都在客厅,陈诗然是怎么失踪的。 当龚耀光失踪的时候,这不是一个问题,但当陈诗然失踪的时候,问题就很大了,因为根本没人有动手的条件。 想到这里,陈益转头看向藉祥,后者同样看了过来,两人对视。 “藉管家,第二具白骨了,庄园到底有没有第十个人,可以说实话了吗?”他开口道。 第十个人? 龚蔚帆三人吃惊,视线集中在藉祥身上。 被在场所有人看着,藉祥淡定的很,他呵呵一笑,说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现在可以再回答一次,没有第十个人。” “如果有,那就是偷偷进来的。” 最后加上的这句话,让龚蔚帆三人顿觉寒冷冲击天灵盖。 偷偷溜进来,躲在暗处把人变成白骨?? 你说的是人还是大妖?! “警察什么时候来啊!我我我……我不想待在这了!!”龚蔚帆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生怕自己变成下一个。 “别着急,很快。”陈益随口说了一句,看着藉祥若有所思。 他的解读和当然和龚蔚帆不同,偷偷进来? “藉管家,如果有溜进来的,那么能提前进入厄影云麓的,恐怕只有籍臧阳可能性最大。”陈益说道。 藉祥脸色平淡:“那可不一定,多年来到过厄影云麓的虽然不多,但两位数还是有的,不都有可能吗?” 陈益盯着藉祥,感觉对方的话像挤牙膏一般,一点点的往外蹦。 之前第一次在厨房的时候,他最后已经不再提供任何信息,但现在却在不经意间,又透露了值得推敲的线索。 是故弄玄虚,还是刻意的呢? 第十个人。 真的有第十个人吗? 陈诗然的失踪是龚耀光干的,还是这第十个人干的,还是她自己制造的失踪? 只有这三种可能。 乱,很乱。 他开始相信这是一场表演了,既然是表演,精彩度一定要足够。 龚耀光的失踪和第一具白骨的出现,将这场表演拉开帷幕,陈诗然的失踪和第二具白骨的出现,让这场表演渐入佳境,吸引眼球。 还没有结束,高潮还没到。 如果是表演,肯定还有后续。 “老秦,你可一定要快啊。” 陈益内心催促秦河。 他不是神仙,以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根本无法判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身一人也不好展开细致的调查,担心给始作俑者可乘之机。 姜凡磊是普通人,方书瑜是女性,他不敢把两人长时间留在客厅。 万一……全员恶人怎么办?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小时,我们先聊聊吧,缓和一下气氛。”陈益放弃了对话藉祥,这家伙心理素质强的很,难以有收获。 龚蔚帆还在惶恐不安,此时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红酒:“喝点酒喝点酒,喝点酒就好了……” 看着龚蔚帆的动作,陈益开口:“龚小姐,你是主动要来厄影云麓的吗?” 龚蔚帆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感觉好了点,回答道:“是的,我一直想来看看。” 陈益看向另一位:“曲先生呢?” 曲林江道:“我也是主动要来的,这么有意思的地方,当然想看看。” 陈益:“那曲先生和陈小姐,是什么关系呢?” 曲林江:“朋友啊。” 陈益:“你喜欢她吗?” 问题抛出来,曲林江神色一僵,下意识看向钟木平,后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当着陈诗然老公的面,问另一个男的喜不喜欢陈诗然,场面尴尬的很。 “陈队长!”曲林江恼怒,“你不觉得在这种场合问出这句话,很让人质疑你的修养吗?” 陈益:“没关系,我修养一直不好,脸皮厚的很,回答我的问题。” 不论是民警还是刑警,都需要整天和新的陌生人打交道,形形色色什么性格都有,走访、排查、调解……脸皮不厚还真干不了。 曲林江:“你……” 这什么人啊!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 揭短比谩骂更扎心 客厅内,当话题转向曲林江,可能是因为带有八卦色彩,几人的情绪有所舒缓。 龚蔚帆一副吃瓜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曲林江。 喜欢陈诗然? 这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以陈诗然的颜值和身材,说不喜欢的男人肯定虚伪,除非性取向有问题。 不过陈益直接针对曲林江,肯定不仅仅是喜欢那么简单,目的可能和当下所发生的事情有关。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曲林江冷哼。 陈益:“那我换个方式,你和陈诗然的关系应该很好吧?要超过普通的朋友。” 曲林江:“那又怎么样?我和诗然认识很长时间了。” 陈益转头:“钟先生呢,你和陈诗然认识多久了。” 钟木平的脸色难看的很,牙缝蹦出五个字:“比他们俩短!” 陈益看了看钟木平,又打量曲林江,说道:“感情的事情真是不能量化,曲先生和陈诗然认识的时间比钟先生长,家境也比钟先生强很多,外貌上说实话也不比钟先生差,但最终和陈诗然结婚的却不是伱。” “看来,陈诗然和钟先生是真爱啊。” 爱情的神圣值得尊重,和谁结婚是陈诗然的自由和个人选择,外人本无权置喙,不过今晚所发生的诡异事情让陈益开始重新审视几人的关系,有所怀疑是难免的。 还是那句话,在场每个人,大概率各自有各自的位置。 陈益的话让两人沉默,不经意间彼此的对视,都有火焰升腾。 “陈诗然已经失踪,聊聊呗?都别克制了,到时候下山坐在审讯室同样得说,现在还能轻松点,放得开。”陈益继续开口。 声音回荡在客厅,此时曲林江忍不住了,不屑道:“谁知道诗然是怎么看上他的,穷小子一个也没有能力,混吃等死的小白脸,靠女人上位的软饭王。” 上来就是很难听的一句话,怼脸侮辱,导致钟木平直接炸了。 “曲林江你说什么?!狗嘴能不能放干净点!” 他一直心有怒气,这件事陈益昨晚就看出来了,现在有了爆发的机会,不再有任何收敛。 看着失态的钟木平,曲林江冷呵:“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来来来,你让其他人评价一下,你是不是小白脸,是不是软饭王。” “公司是诗然创立的,你和诗然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后来到了诗然公司上班才混成现在这般人模狗样,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不是靠女人上位?” “有意见,可以反驳我,我听着呢,说吧。” 诛心。 人与人之间的争执,最严重最可怕的不是相互输出脏话,而是毫无顾忌的揭短。 恼羞成怒引发的刑事案件,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这里。 能看出,钟木平的怒意已经上升到顶峰,这就是典型的恼羞成怒,因为他根本无法合理去反驳曲林江的话。 他为什么能有现在的地位,为什么所结交的朋友都是像姜凡磊这样的中高端人士,都是陈诗然带来的。 可以说没有陈诗然,就没有现在的钟木平。 如何反驳? 小白脸,软饭,难听了点,但都是事实。 姜凡磊此刻和龚蔚帆一样也加入了吃瓜大军,饶有兴致的看着暴怒却无法发作的钟木平,之前他以为对方和自己老婆是相互扶持,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单纯做生意的话其实无所谓,利益为先,不管是软饭还是自身努力,只要能带来价值就行了。 此次厄影云麓一行两人发生了冲突,可能未来很难再有合作的机会,除非对方主动一笑泯恩仇,且并未牵扯到白骨事件之中。 过了半响,钟木平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强压怒意让语气保持平和:“不管你如何诋毁,和诗然结婚的是我,和她同床共枕的是我,这一点,你又如何反驳呢?” 好家伙,这个钟木平切入点也很厉害,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对付曲林江的劣势。 几人齐刷刷看向曲林江,没有意外,后者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相互揭短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做法,不会有最后的赢家。 陈益看着这一幕,基本明白了三人是怎么回事。 他早就察觉到了曲林江和陈诗然不对劲,所以才会深入询问,引发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任何异常的点,都会给他的分析带来帮助。 曲林江算是一个富二代,或者说是高富帅,他喜欢陈诗然,并且早于钟木平和陈诗然认识。 钟木平呢,正如曲林江刚才所说,穷小子。 陈诗然没有选择曲林江而选择了钟木平,到底是不是因为爱情? 答案,和当下所发生的事情有关系吗? 现在随着陈诗然的失踪,陈益之前推断的准确度已经摇摇欲坠,又延伸出了多种可能,若无新的线索,无法将其缕清。 “如果不是警察在,我一定要你好看。” 曲林江的声音中已经夹杂了冷意,和钟木平一样,他也在竭力克制。 钟木平冷哼,没有怕对方的意思。 到目前为止,在场所有人的关系陈益差不多搞清楚了,更深入的东西就需要警方的介入,他不再多问,和大家一起等待。 时间缓缓过去。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 期间没有人再提出想要上厕所,可能是担心自己也无缘无故失踪,也可能是不想招摇惹人怀疑。 附近的警察并没有到,大雪后的山路难以通车非常危险,若是步行的话,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是不够的。 当钟表指针来到下午六点半,太阳即将落山夜幕准备降临,直升机的轰鸣传进了厄影云麓,回荡在客厅每个人的耳边。 他们转头看着大门的方向,如释重负,等待确实煎熬,有人想要起身被陈益阻止。 “稍安勿躁,都不要动。” “书瑜,去接一下秦队。” 方书瑜站起身:“好。” 警方已经赶到,那么针对两人失踪以及两具不明身份白骨的调查,马上就要开始,整个厄影云麓,也许将面临地毯式搜索。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 秦河赶到,两人交流 直升机的轰鸣越来越近,此时已经听到螺旋桨高速旋转的声音。 警方赶到对无关人员来说是好消息,但对某些人来说,可能不是。 陈益非常明白自己是一个变数,是钟木平刻意控制的变数,如果自己不在的话,结果也许不会像现在这般,并且警方也不会这么快来到这里。 因此这一刻,他没有放弃观察在场每个人的表情变化。 最终,还是锁定了曲林江和钟木平。 曲林江对警方的到来带有一丝强装镇定的紧张,而钟木平对警方的到来带有期待和欣喜。 于是,陈益理所当然将关注点集中在了曲林江身上。 新的推断,自脑海中产生。 曲林江和钟木平的关系显然差得很,钟木平故意把自己带到这厄影云麓,有没有可能是为了对付曲林江呢? 今晚的事情,和曲林江有关?钟木平提前知道? 有可能,相对比较合理。 在陈益思考的时候,方书瑜已经离开客厅开门出了庄园。 视线下,一架蓝白色相间的警用直升机已经很近了,掀起的大风让方书瑜抬手挡住了脸部,头发飞舞。 直升机上,写着帝城公安四个大字。 这种直升机主要应用于现代化的警务飞行工作,包括不限于空中巡逻,空中通信支援,空中对地指挥,空中追踪罪犯,空中物资运输等等。 空间上,可坐八到十五人。 当直升机缓缓降落,舱门打开,秦河带着十几人下机快步走了过来,有男有女。 “请问是方法医吗?”还未靠近,秦河便远远喊出了声。 方书瑜微笑点头:“是我,秦队你好。” “你好你好。”说话间,秦河来到近前,“陈益在里面是吧?” 方书瑜嗯了一声:“秦队,我们进去说吧。” 她看了看秦河身后的警员,有便衣,有穿警服的,还有拎着法医箱的法医。 秦河:“好。” 一行人进入庄园来到客厅,看到那么多警察来了,曲林江他们下意识调整坐姿,警服的压迫力比证件要强多了。 秦河视线在曲林江五人身上扫过,说出了第一句话:“我是帝城刑侦总队队长秦河,请各位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乱动。” 此话让曲林江和龚蔚帆吃惊了一下,帝城刑侦总队? 湾县距离帝城那么远,来的不是当地刑警而是帝城市局吗? “陈队长,又见面了,很遗憾……又是因为案子。”秦河转而看向陈益,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 此时陈益已经站起身,拉着秦河来到一边。 见得两人很熟的样子,曲林江顿时明白,这是直接用私交把人家叫到这里的,怪不得直升机来的这么快。 陈益这家伙,人脉很广啊。 相对曲林江的惊疑,钟木平倒是淡定的很,仿佛已经提前知道,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 在陈益和秦河交谈的时候,帝城市局的刑警开始接管客厅,准确的说是接管监视,白骨的出现很有可能代表刑事案件,那么在场的每个人,都具备嫌疑。 “两具白骨?!不是一具吗?!”听着陈益的话,秦河愕然。 陈益无奈,难得尴尬起来:“听我说完。” 他继续将凌晨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秦河凌乱了。 “五分钟的时间,在洗手间莫名其妙变成了白骨?” 秦河的凌乱转变成了蒙圈,从警这些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离奇的事情,常理来讲根本不可能啊。 陈益开口:“秦队,伱刚刚听说难免疑惑,但这件事细细想来其实非常简单,一个大活人是不可能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变成白骨的,那具白骨肯定不是陈诗然,洗手间内一定存在能容纳成年人离开的通道。” “之前鉴于客观条件的不满足我无法展开调查,现在你们来了,事情就好办了。” 秦河微微点头,这么一说他便明白了,有人在装神弄鬼。 “陈队长,时间仓促我只调了一架直升机过来,人手可能不太够用,更多人正在步行上山开辟道路,可能需要等很久,你全程经历了这件事了解很多,在此期间我们该如何着手展开调查?先尸检?” 陈益无奈:“秦队,正因为我全程经历是局内人,严格来讲也算嫌疑人,不好参与啊。” 秦河摆手:“咱俩不必整这些没用的,直接说。” 见状,陈益不再矫情,略微沉吟后道:“白骨的身份很重要,节约时间直接运回去吧,秦队给我留四个人即可,包括一名女警,带卫星电话了吗?” 秦河:“当然。” 陈益:“好,我们保持通话,回去后秦队马上着手调查两具白骨的身份以及所有人的详细资料和人际关系,每个人的手机也都带走,彻查。” 秦河点头:“行,白骨身份有方向吗?” 陈益:“没有,先查dna数据库吧,在场所有人的dna信息全部带走,数据库没有就一一进行亲缘关系鉴定,找寻亲缘关系的可能。” 亲缘关系鉴定是依据遗传学的基本原理,采用现代化的dna分型检测技术,来综合评判样本是否存在亲生、隔代或其他血缘。 只要是亲戚,亲缘鉴定可以给出答案。 费了这么大劲留下两具白骨,不管目的如何,是某个人亲戚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秦河询问:“要是没有结果呢?” 陈益道:“要是没有结果,扩大亲缘鉴定范围,比如某个人的父母,某个人的子女,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颅骨复原也是确定白骨身份的方式之一,但时间跨度会比较长,真到了那一步,厄影云麓所有人都已经离开,陈益现在想的是能不能短时间内查到白骨身份, 秦河:“工程量不小啊,我回去马上抽调人手,你说的没错,只要确定了白骨的身份,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对了,要不要把这些人都带回帝城市局?” 陈益回头看了一眼曲林江等人,思索片刻后,道:“密室一样的厄影云麓,完全隔绝外界,也没有信号和网络,事情既然在这里发生,那最好就在这里结束,都带回去了也不方便调查审问,通话毕竟有着局限性面对面最佳,暂时先留下吧。” 案发地特殊,万一有需要,总不能每次都开着直升机往返。 如果能在短时间内搞清楚所有事情,那就再好不过。 要是短时间内结束不了,再带回去不迟。 还有,龚耀光和陈诗然现在下落不明,但肯定还在这里,找到他们也很重要。 现在不是把曲林江他们带不带回去的问题,而是警方大部队什么时候到的问题。 只要人手充足,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到。 秦河没有意见:“行,听你的。” 陈益:“庄园主人查了吗?” 提及此事,秦河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说道:“来之前大概查了一下,也找人问了,籍臧阳,此人在帝城地位不低啊,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政商两界都有人脉。” 陈益:“他现在在哪?” 秦河:“不清楚,没来得及落实。” 陈益:“回去之后能不能找一下?” 秦河:“我试试吧,不保证能找到。” 陈益:“电话联系,到时候再说。” 秦河:“好。” 随后,法医提取了在场所有人的生物信息,继而将两具白骨运离庄园,抬上了直升飞机。 手机没收的过程中发生了小插曲,曲林江和龚蔚帆都不想给,但没办法,卷入了案子只能配合。 秦河跟着离开了,陈益让他留四名警员,但稳妥起见他留了八个,六男两女,其中包括痕检,告诉他们一切听从陈益的命令。 客厅内,一切恢复了老样子,区别就是多了八名刑警。 陈益让八位同事看好曲林江他们,随后和方书瑜一起来到了陈诗然失踪的洗手间。 相对龚耀光的失踪,陈诗然的失踪疑点更加明显,洗手间内必然有猫腻。 陈益第一时间走到墙上的壁画前,要说可疑,这里是首先要查的地方。 “书瑜,仔细找一找,地方不大,我们全覆盖。” 方书瑜点头:“好。” (本章完) 第三百章 我当着他的面拆! 客厅一片寂静,每个人在此刻都保持了沉默,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八名刑警站在周围,两人一组,对曲林江他们进行临时“监管”,寸步不离,顺带,把姜凡磊也包括了进去。 姜凡磊百无聊赖困意袭来,靠在那里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去了。 其他人没有姜凡磊那么惬意,两人失踪两具白骨的出现,不论是知情者还是局外者,都很难静得下心来。 时间缓缓过去,陈益和方书瑜还在洗手间搜查,长时间没有结果,让陈益的眉头开始皱起。 他最后来到唯一能和外界相通的小窗户前,再次确定窗户大小不可能容纳成年人出入。 “怎么会呢,什么机关这么隐秘?” 陈益重新打量整个洗手间,每一个角落都试了,每一块墙都敲了,但都没有异常。 他再次来到入门左侧的壁画前,壁画的敲击反应是实心,经仔细检查也排除了机关的可能,就是一副普通的壁画,牢牢的镶嵌在那里, 此时方书瑜走了过来,她也一脸疑惑,想不通陈诗然到底是怎么凭空消失在洗手间的,那具白骨又是怎么凭空出现在洗手间的。 “陈益,肯定有暗道吧?要不然解释不了。”她说道。 看着眼前的壁画,陈益点了点头,道:“肯定有,人不会凭空消失的,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到,机关相当隐秘。” 方书瑜:“装修很简单,也没有看起来像机关的东西啊,而且墙和地板都是实心的。” 陈益收回视线,问道:“当时你在门口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吗?” 方书瑜摇头:“没有。” 陈益:“那就奇怪了,如果洗手间有暗道的话,当暗道开启,陈诗然肯定会呼救,不是吗?总不可能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吧?至少也得弄出点动静。” 方书瑜:“你的意思是?” 陈益:“陈诗然的失踪只有三种可能,龚耀光干的,庄园第十人干的,她自己干的。” “我们假设一下,如果她是主动消失的呢?主动消失,在当时的情况下相对比较容易实现。” 方书瑜:“两件事都是她干的吗?” 陈益:“龚耀光不好说,但在洗手间五分钟内失踪,人变成了白骨,还没有任何动静,自导自演的可能性很大,就算不是执行者,也是参与者。” 方书瑜没有说话,她在思考对方这么做的目的,但两件事过于蹊跷,着实想不通,线索太少,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 连庄园是否存在第十个人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分析呢? “表演,白骨……”陈益默念这两个词,“如果陈诗然是局内人的话,处心积虑冒着风险将白骨留下,那白骨就是关键,我们需要身份信息,这一点很重要。” “走,去龚耀光的房间看看。” 随后,两人回到客厅叫走了帝城市局的一名痕检,带着勘察箱和手套鞋套来到龚耀光所住的房间进行初步勘查。 警员拿着专用光源,蹲在地上仔细检查脚印,之前八人都来过,脚印比较杂乱,需要仔细辨别。 窗户附近的指纹也尝试进行了提取,陈益和对方讨论过后,最终确定是自己当时开窗的时候留下的。 总体上,没有任何收获。 龚耀光房间是否存在暗道,可能性就处于未知状态了,因为房间的窗户是可以自由出入的,没有任何限制。 龚耀光可以自己出去,外面的人也可以进来,这都没问题。 此刻,新的可能性在陈益脑海中出现: 陈诗然制造了龚耀光的失踪,然后选择在洗手间消失,先不考虑白骨身份的话,那么陈诗然的目标就是龚耀光,最后自己的消失既能达到脱罪目的,又能达到表演效果。 把自己也变成受害者,是封闭环境下转移视线最好的办法,大家只会怀疑身边的人,而不会去怀疑失踪的人。 之前所有推断中,陈益觉得这个推断最为靠谱,可能性相对最大。 原因无他,相对曲林江等人,陈诗然的条件最完美。 房间内,陈益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景,一次简单的邀请演变成了悬疑事件,这是他来之前没有想到的。 钟木平把自己拉到厄影云麓,他猜测可能是因为刑事案件,但本以为看到的只是结果,最终却经历了整个过程。 “对,还有声音,声音又是哪来的呢?” 陈益的记忆回到凌晨,他之所以能第一个醒过来并发现了人体骨骼模型丢失,就是因为那几道声音。 首先是咔咔声,然后是沙沙声,再然后是咚咚咚的沉闷声,最后就是藉祥的脚步声了。 当时他处于浅睡状态,无法百分之百确定前两个声音是不是错觉,但后两个声音肯定存在。 脚步声已经证实,藉祥确实在外面,那么……咚咚咚的声音怎么回事? 当声音在脑海中复刻,陈益仔细辨别。 咚! 咚! 咚! 敲击,很有可能是敲击,有人用锤子在敲什么东西吗? 身在局中却无法准确得到真相,这让陈益内心略微有些烦躁。 看出陈益好像是遇到了困难,方书瑜过来安慰,表示警方已经介入,先不要着急,新的线索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陈益嗯了一声,带着技术警员继续查其他人的房间,重点是陈诗然和曲林江。 对比他们这些访客,陈诗然的房间生活痕迹明显,应该是经常在这里居住,间接证明她和籍臧阳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两具白骨,外人是很难悄无声息带进来的,也不熟悉庄园的构造,陈诗然的嫌疑大的很。 勘查很快结束,依然没什么太大收获。 时间流逝,两个小时后,三人将所有人的房间检查完毕,技术警员回到了客厅,临走前将痕检光源留给了陈益。 陈益来到陈诗然的房间门口,打开光源仔细检查,一点点在走廊移动。 很快,他来到了通往三楼的阶梯。 这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的脚印,一个是陈诗然的,另一个从花纹和大小判断是藉祥的。 能在厄影云麓自由活动的,只有这两个人,倒也不奇怪。 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客房,那三楼是什么?四楼又是什么?有必要去看一看。 “你等我一会。” 给方书瑜留下一句话,陈益迈步踏上阶梯来到三楼,三楼的格局和四楼一样,单个房间相连,没什么特别的。 他就近来到房间门口尝试打开,发现房门上锁,又来到第二个房间,还是上锁。 略微沉吟后,陈益再次踏上阶梯来到四楼。 四楼的房间就很少了,相比二楼和三楼,四楼房门要更大,质感也更为奢华,似乎是主人的私密场所,比如办公室和会客室。 四楼的房间也都锁着。 见状,陈益来到走廊围栏前,低头看向下方的客厅。 “藉管家!”陈益喊了一声。 这一嗓子有点突然,不仅藉祥下意识抬头,其他所有人也都看了过来。 “有什么事吗陈队长?”藉祥回应。 陈益:“三楼和四楼的房间,我能进去看看吗?” 藉祥没有任何犹豫果断拒绝:“不行!没有先生的允许,谁都不能进!” 闻言,陈益转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藉祥脸色变了变,以为对方要踹门,连忙喊道:“喂喂!陈队长!伱可别乱来啊!” 说话的同时,他动身想要去楼梯的方向却被警员阻止。 “不好意思,请留在这里不要动。” 藉祥恼怒:“让开!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随便破坏私人财产吧!已经踹坏两个门了,还来?!” “陈益!!赶紧下来!那是先生的地方不能进!” 一直看戏的他此刻失去了淡定,作为管家,保护庄园主人的隐私是他的职责,能理解。 此时陈益又把头探了出来,喊道:“我是要下楼,你激动个啥?” 藉祥:“……” 他松了一口气,不是踹门就行。 伴随着脚步声,陈益和方书瑜一起回到了客厅,后者落座,陈益直接来到了藉祥面前,并冲他伸出手:“钥匙给我。” 藉祥:“什么钥匙?” 陈益:“三楼和四楼的全部钥匙。” 闻言,藉祥皱眉:“我不是说了么,三楼和四楼是先生的地方,没有他的允许,外人不能进!” 陈益不为所动,加重语气:“赶紧拿来!” “藉祥,你搞清楚了,在这座庄园内失踪了两个人多出了两具白骨,整个庄园都是案发现场,你觉得能逃得了搜查?” “搜查都是轻的,陈诗然在狭小的洗手间里怎么消失的?真以为我是白痴啊?你敢说没有暗道密室?” “等时候到了,洗手间我肯定给你们拆了!” 听到要拆房子,藉祥顿时生气:“你拆一个试试!厄影云麓是先生的心血容不得一点损伤,你要是敢拆,先生知道后你这个队长也别想当了!” 涉及到厄影云麓,他情绪有些失控。 “还知道后?”陈益冷哼,“不用这么麻烦,你把他给我叫过来,我就当着他的面拆!怎么联系??” 说完,他掏出了卫星电话。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籍臧阳的爱好 此刻,原本平静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而藉祥的话,也让方书瑜和在场的八名刑警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当众威胁一名在职的刑侦支队长,区区一个管家哪来的底气? 而且,还是在帝城市局刑侦总队长到来之后。 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出秦河秦总队长和陈益的关系不错,现在威胁陈益,基本就相当于威胁秦河了。 那可是帝城刑侦总队,麾下十几个支队,直属警部领导,他怎么敢的? 其背后的籍臧阳,到底是什么人物? 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这个管家狐假虎威的有点过头? 曲林江三人默默看着这一幕,插嘴自然是不敢的,也和他们无关,帝城刑侦总队的秦河亲自接警坐了直升机过来,没人敢去触霉头。 “陈队长,你可想清楚了。”面对陈益的步步紧逼,藉祥的脸色越发难看,“今天发生的事情纯属外人行为和厄影云麓无关,你查案可以,但真的要选择得罪籍先生吗?后果你可能承受不起。” 陈益刚想说话,此时方书瑜忍不住了,轻厉的声音响起:“陈诗然和伱一样,都把这个叫籍臧阳的家伙捧上了天,看来确实有点背景。”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叫出来让我们看看,我很想知道他到底仗的是谁的势?” 当未婚夫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威胁,她这位向来低调温婉的方家大小姐,终于是露出了该有的霸气。 钟木平的视线看向方书瑜,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期待后续的发展。 自己千方百计把陈益邀请到厄影云麓当然是有很强的目的,对抗籍臧阳的背景,就是目的之一。 孰强孰弱,现在还真不好说,需要等籍臧阳这老东西露面。 另一边,曲林江和龚蔚帆同样也是朝方书瑜看了过来,前者有些惊疑不定,后者则是一脸好奇。 这位看起来柔弱无害的法医,好像并不简单。 藉祥有些骑虎难下,心中被憋的不轻,以前所遇到的人都是了解籍先生的,态度恭敬谦和不敢放肆,现在碰到了两个年轻的愣头青,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就好像……我们明明很厉害,但你们却不知道,这就很恶心了,拳头打棉花,得不到任何回应。 “籍先生没空!” 藉祥最终吐出来五个字,这五个字多少让人感觉到尴尬,厄影云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主人竟然没空。 说好的心血呢?说好的不允许受到任何损伤呢? 真要等到警方把这里踏平,才肯露面? 大家能看得出来,陈益根本不是在开玩笑,真有可能直接开拆。 “行。”陈益收起电话,“没空就没空吧,他想当缩头乌龟就让他当,现在马上给我钥匙,给你们面子不要,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十秒钟内不给我,我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砸开。” “十!” “九!” “八!” 听着耳边的倒计时,藉祥的脸色有些精彩,不怕狠的就怕横的,这家伙是真打算把厄影云麓搞的一片狼藉吗? “五!” “四!” …… “一!” “真特么墨迹!” 陈益爆了句粗口,扭头就准备上楼。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失踪,现在三楼和四楼房间锁死疑点重重,这要不进去看看,他这个刑警也就别当了。 “诶诶诶等等!等等!我给我给!别搞破坏了!” 藉祥万般无奈,只得答应给钥匙,左右都是进去,还不如文明一点。 陈益停住脚步回头:“你说浪费这点时间有什么意义?钥匙在哪!” 藉祥叹气:“我给你拿。” 之后,两名警员跟着藉祥到了一个房间,出来后,对方手里已经多了一串钥匙。 将钥匙递给陈益后,藉祥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又变得客气起来:“陈队长,进去可以,但你别乱动东西啊,还有……小心点。” “小心点?”陈益狐疑,“小心什么?有危险机关?” 藉祥:“那倒不是,有……危险动物。” 陈益想起了昨晚刚进门的时候,皱眉道:“你们这里不会养了一大堆蛇吧?” 藉祥:“有那么几条。” 陈益不再多问,转身上了楼梯,方书瑜出于好奇也跟了上去,客厅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两人来到三楼,陈益找到钥匙编号,打开了第一个房门。 房间昏暗,温度比外面要高好几度,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等会。” 陈益说了一句,通过走廊的光亮找到了灯的开关。 啪! 灯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空间,墙上挂着绿色的藤蔓,自然氛围浓郁。 走进去后,整齐的木架摆放在左右两侧,每一层都有一个厚厚的板子,板子上是透明的玻璃箱。 箱内,全是颜色不一的蛇! 这些蛇白色居多,还有深绿和浅绿,以及黄褐色斑纹,它们缓缓扭动身体,吐出长长的蛇信子,锐利的目光打量着缓步走来的两位不速之客。 对怕蛇的人来说,这是相当惊悚的场面。 “这……籍臧阳喜欢养蛇啊?我说呢,昨晚进门的时候就遇见了两条。”方书瑜开口,她觉得有点不舒服,但不至于害怕。 陈益扫了一眼,转身道:“走,去下一个房间看看。” 两人来到第二个房间,打开后进入。 还是熟悉的房间,还是熟悉的架子,还是熟悉的玻璃箱,但玻璃箱内已经不是蛇了,而是蜘蛛。 有棕色的,有黑色的,有紫色的,甚至还有五颜六色的,有些品种一看就具备毒性。 最大的体型,目测要超过二十厘米,浑身的绒毛令人不寒而栗。 方书瑜对蜘蛛有心理障碍,看到这一幕后赶紧选择离开,留下了陈益一个人。 “这什么奇葩爱好?” 陈益吐槽了一句,继续到了第三个房间。 第三个房间里还是一样,蜘蛛变成了蝎子。 第四个房间,是蜈蚣。 第五个房间,是海鱼。 不是五毒,陈益并没有看到蟾蜍和壁虎。 最后,他来到第六个房间,玻璃箱内是蜥蜴和青蛙,其他品种叫不上来名字。 籍臧阳,喜欢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益并没有仔细检查,随后和方书瑜来到了四楼。 四楼一共只有三个房间。 打开第一个,能看出这里是一间豪华的办公室,欧式风格,巨大的书柜靠墙,上面是整理罗列的图书。 陈益走进去看了看,基本都是关于爬虫的书籍,还有一些恐怖。 四处检查了一番后,陈益没有多做停留,和方书瑜一起来到了第二个房间。 第二个房间是卧室,应该属于籍臧阳,装修的非常简单,甚至比客房还要简朴。 除了一张床和简单家具,什么都没有。 陈益照例检查了一番,重点是窗户。 随后,他来到了第三个房间。 第三个房间是私人会客室,奢华和品位展现,有沙发有茶几有酒柜,精致的瓷器茶具摆放在吧台上,仿佛在等待着尊贵客人的莅临。 陈益再次检查了窗户以及窗户边框,寻找可疑痕迹。 如果龚耀光不是自己失踪的,那么能进入的他的房间要么是有钥匙,要么就是通过窗户,从高点下落进入房间,存在这种可能性。 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发现。 两人来到走廊,陈益站到最远扫视面前的三个房间,三个房间比较集中处在靠中间的位置,从内部装修布局判断,相互间的墙壁厚度不会太厚。 但是,第一个房间的左边和第二个房间的右边,空荡荡的墙壁什么都没有,存在隐秘空间的可能。 “走吧。” 陈益开口,两人返回了客厅。 大家好奇陈益检查后的结果,尤其是曲林江、龚蔚帆和钟木平,他们看起来很想知道三楼四楼到底有什么。 “籍先生的兴趣,很奇特。”陈益坐了下来,对藉祥说道。 藉祥没有回应,向陈益索要钥匙。 陈益没有给:“等等吧,可能还要多次出入。” 藉祥刚要发作,最终还是放弃,他知道不会得到任何结果。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县局赶到,白骨身份 “陈队长没……没找到人吗?”龚蔚帆小心翼翼开口,明知故问,可能是太紧张了。 人变成白骨这种事情过于玄幻,只要受过高等教育的,都更愿意相信是人失踪了,偷梁换柱。 事情发生到现在差不多快要过去二十个小时,大家都已经冷静了下来。 “暂时没有,等等吧,等秦队长打来电话再说。”在得到新的线索之前,陈益不想再浪费脑子,“在此期间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也可以随便聊天,前提是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龚蔚帆叹气:“好吧。” 客厅安静下来,煎熬又开始了。 用过晚饭,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晚上十点,此刻敲门声响起。 敲门的人力气很大,沉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主楼内,还产生了回音。 昏昏欲睡的几人精神起来,都看向陈益。 陈益起身,离开客厅打开了主楼大门,他知道应该是上山的警察到了。 当房门打开,一群人站在外面,大部分穿着警服,只有最前面的几位身着便衣。 “陈支?” 一米八五的男子声如洪钟,留着干练的平头,国字脸,肤色黝黑,脸颊右侧有着一道明显的伤疤。 典型的北方大汉,阳刚血气扑面而来,锋锐的眼神配合体型,对犯罪分子有着极强的威慑力。 陈益点头:“是我,您是?” 得到肯定,国字脸大汉露出笑容,抬手敬了一个礼:“陈支你好,湾县县局刑侦大队洪海滨,这里的事情秦总队已经跟我说了,不好意思现在才到,主要是这山路很特么难走啊。” 洪海滨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习惯性爆出的粗口让陈益看到了当地人的粗犷和豪放,这是一个豁达不拘小节的人。 陈益笑道:“已经很快了,洪队长请进。” 洪海滨点头:“好。” 说完,他回头招手:“都进来麻溜的!!” “是!” 声音很齐,看得出来洪海滨带队伍的方式很硬。 杂乱的脚步声在客厅回荡,陈益边走边问:“上山的路怎么样了,可以通车了吗?” 洪海滨回答:“还在清理,预计还要五六个小时,凌晨的时候差不多能完全通车。” 陈益嗯了一声:“洪队长是湾县本地人?” 洪海滨:“是的,陈支叫我老洪就好啊,老洪听起来顺耳。” 陈益笑了:“行,老洪,你知道这个庄园吗?” 洪海滨有些惭愧:“抱歉抱歉,我还真不知道,在厄山山顶建了一个城堡,也亏他们能想得出来,挺厉害挺厉害。” “陈支,你说这些有钱人玩的就是花啊,装神弄鬼故弄玄虚,莫名其妙蹦出两具白骨来。” “伱放心,我们全力协助调查,一定把案子查的明明白白。” 对方直爽的性格让陈益第一印象不错,挺有好感的。 南方人含蓄,北方人爽朗,各有各的优缺点,自来熟的性格放在某些人身上,可能会不太习惯。 说话间,众人来到客厅。 “诶?这么多同事,是帝城市局的吗?” 看到在场的八名刑警,洪海滨有些意外。 八人点头问好,陈益开口:“秦队留下的,老洪,爬了这么长时间的山都辛苦了,先让大家休息一下吧。” 洪海滨摆手:“不用不用,陈支,有事你就吩咐,秦总队说了,到了地方一切听你的命令,你看怎么查?既然失踪了两个人,要不我带队搜一下吧,不起眼的老鼠都给挖出来,这地方挺大的。” 听得此话,藉祥又不乐意了:“这位警官,我记得搜查得有搜查令吧?你们是不是得上报啊?” 洪海滨转头:“谁啊这是??” 陈益:“庄园的管家,藉祥,常年待在这里。” 闻言,洪海滨咧嘴:“我说这位姓籍的哥们,你在这破地方待傻了吧?两个人失踪两具白骨出现,这已经是重大刑事案件了,还搜查令?” “根据相关规定,在紧急情况下无需搜查令也可直接进行搜查,前提是有见证人在场,正好,你当这个见证人吧。” “陈支,我现在就去搜?” 藉祥:“你们……” 洪海滨打断:“给老子闭嘴!磨磨唧唧的,再废话把你铐上!既然是嫌疑人就老老实实接受调查!” 藉祥:“???” 之前是一个横的,现在又来一个不怎么讲道理的,他感觉根本无法交流。 曲林江他们看了藉祥一眼,遇事识人,表面优雅的藉祥,实际上已经和社会脱节,守着厄影云麓这一亩三分地,长时间不和外人打交道,交际能力很差。 那可是两具白骨,还有两人失踪,警方为了调查案子,真急眼了整个庄园都能给你掀了,还在那交涉呢,有啥用啊。 脑子多少带点坑。 真有能耐,你倒是籍臧阳出来啊,他说话可能还有用。 管家如此,连带着也拉低了籍臧阳的逼格。 陈益觉得有趣,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行。”他开口,“主楼先不用动了,其他地方仔细看一看,秦队的调查反馈还没有传过来,我估摸着要到凌晨。” 洪海滨点头:“好,我马上去。” 陈益继续道:“等会。” “老洪,有几个房间可能要拆掉,想办法找几个施工队过来?” 此话让藉祥嘴角微抽,但没说什么。 “拆房子?”洪海滨疑惑,“不用那么麻烦,还用找施工队吗?我这些手下就帮你办了。” 陈益转头看了看县局大队的警员,说道:“恐怕有难度,需要专业的工具和专业的人,要大拆,联系一下吧。” 见状,洪海滨不再多言:“没问题,我一会就打电话。” 陈益:“需要手机吗?这里没信号。” 洪海滨:“秦总队提前和我说过,我准备了。” 陈益:“那就好。” 随后,洪海滨带人离开,对厄影云麓主楼以外的建筑展开了搜查工作,时间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三点。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在客厅睡了过去,当洪海滨返回的时候,陈益第一时间醒来。 他和洪海滨来到远处,询问:“有什么发现吗?” 洪海滨的脸色有些古怪,说道:“没找到啥关键线索,不过……陈支,这庄园的主人有点恶趣味啊,喜欢养虫子,这尼玛把我给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嗯?”陈益诧异,“主楼之外还有?是蛇和蜘蛛一类的爬虫?” 洪海滨摇头:“不是,有马蜂,蚂蚁,甲虫,还有很多认不出来啊,我拍照了你看看。” 说完,他掏出手机翻开相册展示给陈益。 陈益低头看去,照片有好几张,其中一张是像蟋蟀的虫子,身上都很多刺。 他认识这玩意。 “维塔虫,国外的。” “维塔虫?”洪海滨翻转手机面向自己,“宠物昆虫吗?还是卖的?” 陈益道:“都不是,这东西有毒啊,咬上一口可不是开玩笑的,相当疼。” 洪海滨后怕:“卧槽!幸亏我没打开玻璃箱,不然丢人可丢大发了,真是闲的,养这么多昆虫干什么?穿串吃啊?味道肯定不咋地。” 陈益忍住笑:“个人爱好吧,主楼也有我之前看过,蛇、蜘蛛、蝎子……种类很繁杂。” “从建筑的装修风格能看出来,庄园的主人籍臧阳性格有些古怪,一般人怕的东西,恰恰都是他喜欢的。” 洪海滨啧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正常,喜欢什么是人家的自由,就是不知道和案子有关系吗?” 陈益:“你指的是籍臧阳还是他养的这些东西?” 洪海滨:“当然是籍臧阳啊。” 陈益:“不好说,我们需要更多线索,比如……白骨的身份。” 洪海滨点头:“没错没错,要是连身份都搞不清楚,那还怎么查,你们在这耽搁了这么久,想必现场也没留下多少痕迹。” 陈益:“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吧,养精蓄锐天亮再说。” 洪海滨:“好。” 县局刑侦大队的加入并没有让客厅变得拥挤,客厅很大,警员们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当晨曦闪耀太阳升起,陈益的手机铃声吵醒了所有人,包括坐在他旁边的洪海滨。 是秦河打来的,结果应该是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喂?秦队。”陈益接通电话。 秦河的声音有些耐人寻味:“陈益,两具白骨的身份确定了,dna已经对上,但是……有点奇怪,你做好心理准备,咱们研究研究这是咋回事。” 陈益神色平静:“好,你说。” 秦河是非常有经验的刑警,能让他说出“奇怪”两个字,想来白骨的身份非常出人意料,表面上不在合理范围内。 但任何不合理的事情,肯定都有它合理的解释,只是还没有查到罢了。 所以,陈益淡定的很。 秦河开口:“龚耀光有一个儿子,陈诗然有一个母亲,我们是通过dna亲子鉴定确认的身份。” “在龚耀光房间里发现的那具白骨,的确就是龚耀光,在洗手间里发现的那具白骨,也的确是陈诗然。” 这个答案,让陈益漆黑的眼瞳变得深邃起来,他紧接着问道:“陈诗然是独生女?” 秦河:“我查过了,资料显示并非双胞胎,有一个弟弟去世了,父亲早年也去世了,只剩下了母女,错不了。” “她母亲在疗养院,精神上有点问题,根本问不出东西。” 陈益:“龚耀光呢?” 秦河:“龚耀光也很简单,老婆早年去世只有这一个儿子,父母也去世了,老家那边有一个兄弟。” 陈益沉默片刻,道:“秦队,你们先休息休息,我……想一想再说。” 秦河:“好,你问问那边的人到底什么情况,我们随时电话联系,等全面尸检结果出来后,马上告诉你。” 陈益:“嗯。” 放下手机,陈益抬手揉了揉眉心。 两具白骨是龚耀光和陈诗然? 有点扯啊。 “有结果了吗?”方书瑜询问。 陈益没有马上回答,视线看向龚蔚帆,想问点什么,但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面对陈益的目光,龚蔚帆不明所以。 啥意思啊?接了个电话看我干什么? “确实是一场精彩的表演,很完美啊。” 陈益答非所问,说了句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众人面面相觑,洪海滨性子急,追问道:“陈支,到底啥情况啊?什么表演?” 陈益盯着曲林江三人,开口:“在龚耀光房间里发现的白骨,经亲子鉴定确实是龚耀光,在洗手间里发现的白骨,经亲子鉴定也确实是陈诗然。”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警察还好点,接受能力强,但曲林江他们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龚蔚帆,吓得身体顿时哆嗦起来。 这岂不是代表着……两人真的变成白骨了?! 厄山大妖?! “别胡思乱想!”陈益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长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之所以出现如此离奇的结果,答案只有一个:前天晚上我们见到的龚耀光和陈诗然,不是本人。” “或者说,儿子不是亲生的,母亲也不是亲生母亲。” 这种解释很合理,三人神色稍缓,没有表现的过于激动,不过……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诗然不是陈诗然,龚耀光不是龚耀光? 或者非亲生? 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很乱了,现在更乱。 就连大大咧咧的洪海滨也是愣了好半天,方才开口说道:“搁这拍电影呢?搞什么鬼??” 语罢,他转头看向曲林江三人,质问道:“谁干的?!知道的赶紧说出来!不然查清楚了一定要你们好看!” 三人沉默,如果有知情者能开口早就开口了,不知情的人再逼问也不会有答案。 另一边,藉祥对这个结果也是相当意外,差点没反应过来,捋清楚之后,他的眼神微微亮起,似乎有些满意。 陈益盯住了他,此刻基本确定藉祥没撒多少谎,除了旁观者身份,对过程和结果应该是不知情。 这就是始作俑者想要的吗? 白骨只是开始,答案最为重要? 当身份确定之后,这场表演的效果瞬间达到了巅峰。 诡异的厄山,奇特的厄影云麓,暴雪的夜晚,莫名其妙出现的白骨,完全匹配的身份。 是不是该谢幕了? 还是说,依然有后续? 原本的计划是否就是现在这样?自己的到来除了加速了过程,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 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但缺少线索的连接…… 此刻,陈益脑海中画面变幻,从踏入厄影云麓开始到现在,每一帧都非常清晰,他准备尝试就六人的关系以及来此的目的展开推断,强行找出那最合理的可能。 核心点,就是陈诗然。 不是那具白骨,而是所见到的陈诗然。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极具反差的籍臧阳 现实里的几秒钟,陈益脑海中的思维宫殿已经如百倍速度般沧海桑田,各种可能性闪现。 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的推断依据没有出来,那就是两具白骨的死亡时间。 是几个月,还是一年以上,亦或是人为白骨化,需要法医结合现代手段进行综合判断。 既然还不知道,那就当成未知项,反正肯定不是来到厄影云麓之后,仅仅把它们变成模型时间上都不够。 事件的最初,要从钟木平邀请自己开始。 钟木平邀请自己是有目的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且极大概率是因为自己刑警的身份,甚至于还全面调查过自己的背景。 之前自己和藉祥发生冲突的时候,方书瑜也参与其中,那时曲林江和龚蔚帆表现出来的是惊疑,而钟木平表现出来的是期待。 这说明,他可能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方书瑜并不是普通法医,知道自己的人际关系并不仅仅局限于阳城市局。 之后,厄影云麓到了,钟木平让自己不要对陈诗然暴露刑警的身份,那么他的目标,就是陈诗然。 当龚耀光失踪,第一具白骨出现的时候,陈诗然面对表明刑警身份的自己,情绪非常不满,可以印证这一点。 再之后,第二具白骨出现,经亲子鉴定确定那才是陈诗然,至少在现实中,那具白骨就是陈家母亲的女儿。 秦河的调查不会出错,个人资料必然写的清清楚楚,除非上户口的时候就不对,表面正常实则乱套。 先不考虑那么远,只看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白骨是真正的陈诗然,那么自己所见的陈诗然,就是假的。 还有龚耀光,也是假的。 他和姜凡磊三人之所以能来厄影云麓就是因为钟木平,那就从钟木平开始分析。 既然他的目标是陈诗然,那么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老婆“陈诗然”……其实不是陈诗然呢? 如果知道,说明另一个人取代了真正的陈诗然,钟木平为的是否就是揭穿假陈诗然的真面目呢? 为何不报警? 可能是惧怕籍臧阳的背景,所以让自己代劳? 按照这个方向,白骨大概率是钟木平经手的,但是……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和作案条件,除非有帮手。 若是有帮手,那么庄园内就有第十个人,且极大可能是籍臧阳。 龚耀光呢?钟木平为何对龚耀光下手,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籍臧阳? 如果是为了自己,那他和龚耀光有仇。 如果是为了籍臧阳,那么籍臧阳就是幕后的人,他和假龚耀光有仇,这种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假龚耀光还是籍臧阳邀请的。 钟木平和籍臧阳,属于合作。 如果不知道呢? 如果钟木平不知道陈诗然是假的,他的目标同样还是陈诗然,这又回到了最初的推断。 钟木平知道陈诗然要在厄影云麓搞事情,想利用自己把陈诗然给“踩死”,动机可能来自感情可能来自利益,或者两者都有。 从几人的关系看,陈诗然和曲林江彼此存在猫腻,陈诗然和籍臧阳也关系匪浅,众人聚会的时候陈诗然根本不在乎钟木平,待他如空气,姑且认为钟木平头顶绿油油家庭地位极低。 那么,陈诗然要是被警方逮捕,钟木平既能达到报复的目的,又能全面接手陈诗然的公司。 嗯……相对合理。 继续往下,陈诗然要搞什么事情呢? 龚耀光的失踪就是陈诗然干的,第一具白骨也是她放的,她和龚耀光有仇。 搞定了龚耀光后,她自导自演让自己也消失,第二具白骨出现,且身份吻合。 目的,既为了脱身,也为了表演。 为谁表演呢?为籍臧阳。 基于陈诗然是始作俑者的推断,籍臧阳邀请龚耀光来厄影云麓的原因就很明确了,算是帮了陈诗然一个忙,购买了演出门票。 要是自己没来厄影云麓呢? 要是没来,警方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赶到,这场表演必定更为精彩,所有人困在厄影云麓内无法离开,看着两具白骨出现,两个人离奇失踪,过程曲折,恐怖氛围拉到了最高。 等过几天警方到了,在几人添油加醋下确定白骨身份,势必处在极度蒙圈的状态,一起诡异的悬案就此产生,能不能查清楚真的不好说。 没有人知道假的龚耀光去哪了,也没有人知道假的陈诗然去哪了。 两种可能性,似乎都在针对龚耀光。 龚耀光…… 既然目标是假的龚耀光,那么真的龚耀光也许死于假龚耀光之手,此次事件是为真龚耀光报仇的吗? 龚蔚帆呢? 她是参与者,还是见证者? 巧合的认亲是必然,两者都有可能,见证者可能性相对比较大,因为二十多年没见的叔叔,着实没必要亲自报仇,感情上达不到。 合理,继续往下。 曲林江呢? 他显然是喜欢陈诗然的,如果这件事是陈诗然干的,那他具备不小的帮凶嫌疑。 一个女人想要悄无声息的完成活人变白骨,难度还是比较大的。 藉祥呢? 从藉祥的表现看,他是旁观者,情报也许来自陈诗然也许来自籍臧阳,总之,他不知道当晚会发生什么,但肯定不会平静。 刚才得知两具白骨的真实身份后,对方的反应非常明显,那是惊讶和赞许,对表演的赞许。 “狭小的洗手间,陈诗然只有主动消失才最容易完成……”陈益自语出声,“想要得到答案,洗手间必须砸开,拆的干干净净。” 他最终认为陈诗然嫌疑更大。 还有,以钟木平为出发点所做出的两种推断,都指向籍臧阳就在庄园之内,或者通过某种方式在关注。 “陈支说什么?” 现实过了几秒,洪海滨疑惑询问。 陈益摇头:“没什么,老洪,催一下施工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拆掉洗手间,我倒要看看一个大活人是怎么消失的。” 洪海滨:“行。” 说完,他起身掏出手机,走到不远处拨打电话。 此刻,陈益微微抬头四处打量整个庄园客厅的布局,说道:“从所有细节看,籍臧阳这家伙并未置身事外,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和我们一样,全程目睹了白骨事件的发生。” 声音不大不小,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且传的很远。 不等大家反应,陈益继续道:“待会拆完了洗手间,再把四楼的三个房间也拆了,打通所有墙壁,让我们看看藏头露尾的籍臧阳,除了养一些稀奇古怪的爬虫,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秘密。” 听到这里,藉祥脸色微变,正要说话,被陈益立即打断:“藉管家也不要废话了,你阻止不了的,别自讨没趣。” 话音落下,洪海滨返回:“很快就到了陈支,他们凌晨上的山开车过来的,山路现在还比较麻烦不敢开快,速度慢了一点。” 陈益嗯了一声:“老洪坐。” “好。”洪海滨靠着陈益坐了下来。 曲林江三人沉默不语,当得知两具白骨身份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更让他们惊讶了,静静看着就好。 气氛安静了一会后,一道声音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回荡在客厅内。 “刚从国外回来不久,没想到国内出了陈队长这般青年才俊,真是让人意外。” 听到声音,藉祥愣了愣,继而神色欣喜。 陈益挑眉,嘴角扬起,真的在这吗?也憋不住啊,两句话就给喊出来了。 “谁啊!滚出来!!”洪海滨怒骂。 轰隆! 地面仿佛震颤,在客厅墙壁那唯一一具人体骨骼模型之下,严丝合缝的墙壁突然缓缓打开,伴随着电机的转速声,小巧的轮椅滑动,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轮椅之上,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男子和轮椅一般“小巧”,目测也就一米六左右,体型也很瘦弱,仿佛长期营养不良。 头顶,是漆黑的短发,黑的有点夸张,可能是染的。 男子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威严,气质也没有成功人士应该有的稳重,笑眯眯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尖嘴猴腮四个字比较适合,很像某剧里的“贾队长”,也像某剧里的“五公子”,给人感觉怪怪的。 虽人不可貌相,但此刻连陈益都差点没反应过来,不确定道:“籍臧阳?” “先生!” 藉祥的态度回答了陈益,他快步来到轮椅前,有些意外对方竟然会在庄园内,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难道此人藏头露尾到连自己管家都瞒着吗? 曲林江三人同样目光怪异,都忘记了去吃惊籍臧阳的突然出现。 外貌评价一个人有些片面,但眼前这个籍臧阳,和他们想象中差太远了。 传说中的籍臧阳,不应该是高贵,自信,从容,威严吗?不应该是言谈举止具备感染力,行为方式具备号召力吗?不应该是身材匀称,长相端正吗?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人物啊。 “你好,陈队长。”籍臧阳笑容不变,没有优雅,只有猥琐。 没办法,长相那样,客观条件无法改变,就如同一块钱再好,也比不上一百块钱长得招人喜欢。 “这你……”洪海滨刚想说点什么,陈益抬手下压示意对方淡定,随后开口:“籍先生,见伱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他有些怀疑此人到底是不是籍臧阳,但藉祥的反应不像是假的,目前要优先选择相信。 能在厄山山顶建造如此鬼斧神工的庄园,能在帝城政商两界都有不容小觑的人脉,足以说明此人能耐很大,绝不是表面上所看起来那么简单。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曹阿瞒啊这是 “陈队长都要拆我家了,我当然要出来和陈队长聊聊,不然可麻烦了。” 籍臧阳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这个动作让他本就纤细的身体在感官上变得更加瘦小。 有了主人撑腰,藉祥的腰板直了不少,再次恢复了高傲与不卑不亢。 这主仆俩有点意思。 陈益微微一笑,淡声道:“籍先生觉得现在出来能改变什么吗?两个人在你的庄园里莫名其妙消失,这要是不掘地三尺找出来,我们警察也就别干了。” 籍臧阳反问:“消失?不对吧,鉴定结果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消失的那两个人变成了白骨。” 陈益:“看来籍先生全程听到了我们对话,那后边的呢?我是怎么解释的?籍先生选择性失忆?” 籍臧阳摇头:“我觉得陈队长的解释带有主观性,你就那么确定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变成白骨吗?没有见过的事情,还是应该持保守态度为好。” 陈益:“我非常确定不可能,这件事没必要和籍先生争论,籍先生看着就好。” 籍臧阳:“看可以,房子不能拆。” 陈益:“那可不行,一定要拆。” 籍臧阳笑容有所收敛。 另一边,钟木平紧紧盯着籍臧阳,对曲林江他表现出来的是愤怒,对籍臧阳就是咬牙切齿了,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对方。 “陈队长故意把我喊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答案吗?”籍臧阳看着陈益,缓声开口。 他知道刚才陈益是故意说的那两句话。 陈益开口:“我让藉管家把你叫出来看着我拆,但他不同意啊,没办法,我就只能自己叫了。” “原本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籍先生真的在这。” “老洪,伱说邪不邪,自己地盘还鬼鬼祟祟的。”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洪海滨说的。 洪海滨笑了笑,陈益的性格很对他的胃口,能在这厄山山顶修建庄园当然有些背景,但他们刑警查案可不看背景,至少他是这样的,别人也管不着,做好自己就行了。 “说明心里肯定有鬼。”他配合陈益说道。 陈益笑道:“没错。” 籍臧阳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洪海滨身上:“这位是湾县县局的洪队长?” 洪海滨:“是我,怎么着?您这种大人物还认识我呢?” 籍臧阳:“黄局近来可好?有段时间没见他了,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我们叙叙旧?” 闻言,洪海滨脸色微微一僵,继而眉头皱起。 对方要是搬出一个不认识的领导也就罢了,他不会买账,但老黄可是自己多年的师父,多年来对自己悉心教导非常器重,不然自己也坐不上队长的位子。 对老黄,他还是非常尊敬的。 换做其他人他有可能开骂,但老黄不行。 这个籍臧阳,和老黄是朋友? 师父的朋友,也算是长辈……尼玛。 他冲陈益使了个颜色,示意这老家伙有点东西,我多少有些尴尬,你上。 陈益讶异,他知道籍臧阳可能会搬出几个人来,却没想到如此有针对性,连小小的湾县都有人脉。 也对,在湾县造了一个大庄园,要说没点关系也做不到。 见得原本气场全开的洪海滨突然变得沉默,众人看向籍臧阳,主人和管家果然不一样,后者只会瞎咋呼,而前者能轻松解决问题。 “不至于吧老洪?”为了照顾洪海滨的面子,陈益低声开口。 看洪海滨的性格,不像这么容易就屈服的人。 洪海滨小声回应:“该拆还得拆,不用管他,但黄局是我师父,这件事我得和他聊聊啊,见笑了陈支。” 闻言,陈益心中了然,表示理解。 “陈队长……” 籍臧阳刚想把矛头指向陈益,被对方打断:“你先等会,咱们不玩虚的了,把你叫出来,自然不是闲的让你看着我拆,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 籍臧阳动了动不怎么明显的眉毛:“审问?” 陈益:“不,询问,籍先生不必这么敏感。” 籍臧阳略微沉默,道:“好啊,不知道陈队长想问点什么?” 陈益:“聊陈诗然和龚耀光,你和陈诗然是什么关系,又为何把龚耀光邀请到这里。” 一句话涉及到了两个人,而且都是比较关键的问题。 籍臧阳盯着陈益看了一会,踩在轮椅踏板上的双脚离开,放在了地面上。 “嗯?” 陈益愣了一下,其他人也是疑惑,不是残疾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籍臧阳慢慢站了起来,但和没站一样,粗略估计他应该没有一米六。 籍臧阳挪动双腿,缓步靠近沙发的位置,后面的藉祥立即搬了把舒适的椅子,亦步亦趋的跟着。 当籍臧阳来到正北方停住脚步,藉祥把椅子放在了他的身后。 这个位置,不用转头就可以扫视在场所有人,且空间最大。 籍臧阳坐了下来。 陈益视线一直跟随,此时开口:“籍先生挺有个性,出场都得带点花样是吧?” 籍臧阳轻笑:“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认为的可能只是假象,不要太相信自己,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双腿残疾?” 陈益还真无法反驳这句话,因为他的确认为籍臧阳的双腿残疾。 对方偷换了概念,这是两码事。 “是不是闲的?”说话的是洪海滨,他现在不好把对方得罪的太狠,但吐槽还是可以的。 籍臧阳:“纯粹只是懒而已,不想走路。” “刚才陈队长问的什么来着?哦对了,陈诗然和龚耀光是吧?行,我来回答陈队长的问题。” “诗然呢,是我一个干女儿……” 干女儿三个字出来,钟木平大脑瞬间充血,怒骂出声:“老东西!你恶不恶心?!” 骂完后他似乎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表情变幻,却也无法把泼出去的水给收回来。 见得籍臧阳被骂,藉祥也怒了:“姓钟的!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籍臧阳斜了他一眼,毫无兴趣,仿佛在看一只蝼蚁,刚才的话对他来说,也就是讨厌的蚊子在耳边嗡嗡。 他都懒得抬手去拍。 陈益没有理会钟木平:“继续。” 籍臧阳道:“我挺喜欢诗然的,所以她拥有厄影云麓的支配权。” “至于龚耀光……我邀请谁是我的自由,就没有义务回答陈队长了。” 陈益点头:“明白了,陈诗然可以支配厄影云麓,说明她能够改造这里,那么在洗手间修一个通道密室也不是什么难事,想让龚耀光失踪,同样也不难,是这个意思吗?” 籍臧阳神色不变:“那我就不清楚喽。” 陈益看向藉祥:“藉管家应该清楚吧?” 他相信籍臧阳也许不知道,但藉祥天天待在这里,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藉祥没有说话。 陈益倒也不在意,视线重回籍臧阳身上,说道:“籍先生,陈诗然具备很大的作案嫌疑,我们合理怀疑白骨事件和龚耀光的失踪和她有关,而你,主动邀请龚耀光来到这里,为陈诗然提供了作案条件,也要接受调查。” 籍臧阳淡定的很:“陈队长要抓我?” 陈益:“不,按照规定首先是传唤,不配合的话那就要发展到拘传了,山路已经开通,搜查完这里后,我们随时可以走,此案由帝城市局刑侦总队长秦河负责不归我管,我只是听秦队的指示帮忙而已。” 籍臧阳笑了笑:“你带不走我,秦河也不行,年轻人,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帝城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拆房子没有让他动怒,但拘传两个字,触碰了籍臧阳锋芒外露的开关。 方书瑜此刻加入了对话:“籍臧阳,你直接说你认识谁,别搞那些虚的,按照规定你必须接受调查,我很想看看帝城如何不简单。” 籍臧阳瞳孔转动,视线集中在方书瑜身上:“很不错的一个小姑娘,可惜啊,没结婚,少了味道。” 方书瑜没听懂这句话,但肯定不是夸赞,刚想开口说什么被陈益按住。 “等会。”陈益开口,眯起的眼睛盯着籍臧阳,“没结婚?我说这位大叔,你该不会喜欢人妻吧?这难道就是陈诗然选择嫁给钟木平的原因?” 此话一出,籍臧阳的眼神徒然锐利起来。 反观其他三位旁观人员,曲林江愕然,钟木平脸色铁青,龚蔚帆蒙圈。 方书瑜也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跟上了陈益的思维逻辑。 陈诗然嫁给钟木平这件事之前他们就很奇怪,怎么看最佳人选都是曲林江才对。 而从陈诗然和钟木平两人的互动情况看,因为爱情的几率很小,陈诗然根本就不在乎钟木平,比空气都不如,空气好歹还离不开呢,离开就得死。 如果不是因为爱情,那是因为什么呢? 陈益反应极快,新的线索秒通,仅凭籍臧阳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结合已知情况立即判断对方喜欢人妻,果断开诈。 这一诈,效果明显。 “陈益,慎言啊。” 籍臧阳冷声开口,对一个大人物来说,任何涉及隐私的话题,都带有侮辱性。 得到答案,陈益内心难得恶趣味的乐了起来。 曹阿瞒啊这是。 从心理学分析,要说一个普通人喜欢人妻,没有特定原因,是个好看的女人他们都喜欢,结不结婚无所谓,非要说的话可以用成熟和魅力来解释。 但,一个不缺钱的成功人士单单喜欢人妻的话,那原因就很值得分析了。 比如,征服欲。 比如,恋母情结。 比如,新奇的冒险感。 等等。 这件事,完全可以反映出籍臧阳的真实性格甚至于童年经历。 怪不得钟木平对籍臧阳恨的咬牙切齿,敢情他是籍臧阳满足心理的必要工具? 这谁能忍,刚才只是骂两句已经算克制了,换做别人可能会直接动手。 侮辱性简直强的离谱。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幼稚的攀比 陈诗然靠籍臧阳上位,钟木平靠陈诗然上位,基本是这么个关系。 如此,钟木平把自己邀请过来的目的已经可以确定,就是为了借刀对抗陈诗然和籍臧阳。 对钟木平来说,两人如此羞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籍臧阳,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今天这个局人人平等,想靠背景说话,只会被打脸打的很惨。” 确定了这层关系,陈益在乐过之后,看向籍臧阳的眼神中升起了冷意。 有喜欢人妻的人设,那么刚才对方和方书瑜说的那句话,就和调戏没什么区别了。 方书瑜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俏脸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钟木平之前骂的不错,这老东西恶心的很。 “陈益,把手机给我!”方书瑜冲陈益伸出手。 陈益转头,掏出卫星电话递了过去。 接过手机后,方书瑜盯着籍臧阳,冷声道:“你不是想玩三岁小孩才玩的叫家长模式吗?虽然无聊的很,但我现在很乐意和你玩一玩,伱应该可以联系外界,现在就打电话给秦河施压,让我看看效果。” 陈益没有说什么,看得出来方书瑜是生气了,主要是这个籍臧阳着实没什么人格魅力,却不知是如何把生意做得这么大的。 之前他先入为主觉得籍臧阳隐藏的能耐不小,现在突然认为好像没那么复杂,可能只是单纯的存在一定背景。 起点高,白痴也能成功。 但是再高,他也高不过方延军。 方延军可就方书瑜这么一个孙女,要是让他知道宝贝孙女在外面被一个猥琐的老男人调戏,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看方书瑜的架势,恐怕也不是准备给方松平打电话,而是给方延军。 随着籍臧阳的出现,案子暂时进入了搁置状态,开始针锋相对起来。 此刻,籍臧阳在听完方书瑜的话后,非但没有觉得幼稚,反而目光亮起,隐隐间带着期待。 陈益看出来了,有什么样的管家就有什么样的主子,这俩玩意都不太正常。 狐假虎威,之所以能狐假虎威,也都是老虎惯的。 “这种性格……倒像是曾经的二代,被众星捧月捧习惯了。” 陈益若有所思,对籍臧阳的推测未曾停止。 五十岁的年龄,小孩的心性,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稳重,对普通人来说他的地位难以企及,但对方书瑜来说,很白痴。 “你确定?”籍臧阳开口。 方书瑜:“别废话,你不是说秦河也拿你没办法吗?做给我看!别一直在那吹牛!” 籍臧阳:“结果怎么说?” 方书瑜:“你想怎么样?” 籍臧阳抬手指了指陈益:“我不喜欢他,让他跪下给我道歉。” 陈益挑眉,平静的眼神中暗藏汹涌,杀意一闪而过。 他没有方家的背景,但是他有比背景更可怕的东西。 “籍臧阳!”方书瑜猛地站起身,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提这种要求,简直比三岁小孩还要可笑,“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拿着手机离开客厅,来到了入户玄关附近,拨打了方延军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喂?” 方书瑜带着委屈:“爷爷……” 方延军:“书瑜?怎么了?这谁的手机?” 方书瑜:“爷爷,我被人欺负了。” 简短的一句话,让方延军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厉起来:“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来帝城旅游吗?陈益那兔崽子呢?!” 方书瑜:“和陈益没关系,我们受朋友邀请到了湾县,现在正在厄山山顶的一个庄园里……” 随后,她把庄园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对籍臧阳这个人“添油加醋”,狠狠吐槽了一番。 听完,方延军安静片刻,缓声道:“姓籍,这个姓有点耳熟啊,让我孙女婿跪下是吧,行,我知道了,这个电话能打通吗?” 方书瑜:“能。” 方延军:“好。” 电话挂断,方书瑜回到了客厅。 籍臧阳也在打电话,这种攀比背景的游戏让他觉得很兴奋,有一种很多年都没玩过的感觉。 但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行事风格和年龄完全不符。 电话打完,籍臧阳也回到了座位。 “等着呗,小伙子,想好跪姿了吗?我算你的长辈,你不吃亏。” 方书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间接默认了对方的赌约,这是对陈益的不尊重。 “没事,不要放在心上,这老家伙有点大病。”陈益拍了拍她的手安慰。 方书瑜抿嘴,冷眼看向籍臧阳,越看越气。 相对厄影云麓的宁静,帝城市局却因为两个人的电话引发连锁反应,首当其冲的就是徐正青。 “不要动……不要动谁?籍臧阳?籍臧阳谁啊?” 徐正青不知道接到了什么人的电话,此刻一脸懵圈。 “呃对,秦河确实去过湾县厄山,说是发生了案子,阳城市局的支队长也在那,他报的警。” “没参与?没参与为什么不能动啊。” “行吧……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徐正青刚要通知秦河,电话又是响起。 这次是谢邵华打来的。 “喂?老谢。”徐正青感觉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上面的人都给他打电话。 谢邵华:“老徐,让你的人把湾县厄山上的籍臧阳给我铐回来!彻查!马上!!” 徐正青:“???” “不是……老谢,什么情况?我刚接到杜……” 谢邵华当即打断:“杜个屁!徐正青,没听明白吗?马上把籍臧阳铐回来!这可是顾先生亲自交代的,他非常生气!我警告你别走歪了啊。” 徐正青声音变小:“顾景峰?” 谢邵华:“嗯。” 得到确定,徐正青不再迟疑:“是!” 另一边,挂掉电话的谢邵华立即给顾景峰回电,将有人越级给徐正青施压的消息告诉了对方。 “知道了。” 顾景峰淡声开口,只说了三个字。 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见老师发脾气,幸亏是给自己打电话,这要是打给了战区那边,湾县厄山怕是要变成军演场。 全国那么大,支队长那么多,你可真是会挑人啊,挑了一个最硬的茬子。 话说陈益来了帝城也没问个好,有点气人,得骂两句。 作者还在努力写,今天卡文严重,快到十二点了,所以先传两千字,本案剧情有了一些差评,所以导致卡文,我继续写。。很抱歉,可以吐槽,不要放弃我(哭),我还能治疗。。。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钟木平坦白 帝城。 顾景峰办公室。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二十分钟了,要求杜朝远在半个小时内赶到,此刻指间的第二根香烟,燃烧了一半。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顾景峰转头。 房门打开,五十岁的杜朝远走了进来,步伐生风,威严自显。 “老顾,什么事啊这么急。”他和顾景峰认识,也不客气,上前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顾景峰看着他,抬手抽了一口香烟,说道:“老杜,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杜朝远反应很快,今天的帝城一切风平浪静,唯一的变化就是籍臧阳。 “因为籍臧阳?” 顾景峰弹了弹烟灰:“为了籍臧阳给刑侦总队施压,你的手伸的有点长啊,小心惹火上身。” 杜朝远:“他得罪谁了?” 聪明人之间不用打哑谜,既然顾景峰知道了这件事,那必然是有另一个人插手了,而且这个人能耐极大,竟然能请动顾景峰。 放眼帝城乃至全国,能做到这一点人屈指可数,基本都有名有姓。 顾景峰道:“他没有得罪任何人,只是牵扯到了一起刑事案件当中,需要接受调查。” 杜朝远:“老顾,你就直接说谁在查这个案子,肯定不是市局的秦河,对吧?” 顾景峰嗯了一声:“陈益。” 杜朝远意外:“哦……焦城案的时候,伱手下的兵,就为了他啊?这么看重。” 顾景峰反问:“你呢?又为何插手籍臧阳的事?” 杜朝远无奈:“明知故问么你,他父亲曾经是我老领导,得照顾。” 顾景峰倾身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口中说道:“这么多年照顾的也可以了,一路开绿灯,不然他生意能做那么大?能查出多少东西暂且不论,他的性格太招摇太狂妄,时间长了,总会出乱子。” 杜朝远沉默了一会,道:“陈益是什么人?” 顾景峰:“什么人你就别问了,问了也没用,赶紧让籍臧阳滚蛋,他的事以后你就别管了,不然别怪老朋友我翻脸啊。” 杜朝远脸色变化,眉头皱了起来。 这老东西,到底在厄山上招惹了什么祖宗? 顾景峰继续说道:“这件事我帮你挡一下,也不算什么大事,要是再强行庇护,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得脱衣服。” 杜朝远倒也干脆,几句话便分析出利弊做了决定:“明白了,谢了老顾。” 顾景峰:“明白就好。” 厄影云麓。 客厅的气氛非常安静,曲林江三人静等事态的发展,相对那两具白骨,眼前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更精彩。 姜凡磊此时也重新认识了方书瑜,他觉得这女孩好像比陈益更牛逼,但没有证据。 不知过了多久,籍臧阳的手机响起,这让籍臧阳有些诧异,低头看了一眼。 伴随微变的脸色,他连忙起身走到远处,接通电话。 “老杜。” 杜朝远:“办不了,自求多福,以后别联系我了,这次你事惹大了。” 他没有给籍臧阳回应的机会,说完后立即挂断了电话,留下了籍臧阳站在原地怀疑人生。 办……办不了? 这怎么可能? 帝城还有杜朝远办不了的事?除非那女的是最顶级的二代……呃,好像真有可能。 坏了,踢钢板了,这咋收场? 为了一次性解决问题,他直接联系的杜朝远,那已经是他所相熟的最高级别了,完全可以说是降维打击,这竟然都不行? 那女的到底什么人啊! 客厅内,眼见籍臧阳站那磨磨唧唧,陈益开口:“行了,面对现实吧,回来我们接着聊案子,别跑题。” 全国范围内,没有人能和方延军对着干,就算有,也不会因为一个籍臧阳而翻脸,付出的代价和收获根本不对等。 结果,不会有任何意外。 这场闹剧其实无聊的很。 所有人看向籍臧阳,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谁的背景更胜一筹。 在场的警察心中明白,到了某一个级别,他们能插手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听命令即可,省得殃及池鱼被伤到。 籍臧阳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最终是转身返回。 此刻,他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呵呵,误会,误会了,陈队长说的对,聊案子,咱们不跑题。” 身边的藉祥:“……” 他知道籍臧阳应该是输了。 包括其他人也是如此。 当下,数道惊疑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方书瑜,显然没想到这位存在感薄弱的女孩,居然在帝城有着超越籍臧阳的背景。 不是阳城那边的吗? 纵使心中好奇,没有人敢去发问,当小丑变成籍臧阳,众人反应不一。 最解气的,当属钟木平,他是在场所有人之中,最希望看到籍臧阳趴在地上的。 洪海滨同样吃惊,对方只用黄局便能让自己束手束脚,涉及到帝城,所搬出来的人必定更为不简单,但……依然没起到作用。 陈大队长的未婚妻,相当有来头啊。 “籍先生能伸能缩,果然是人物。”洪海滨适时调侃,揶揄的语气明显。 能屈能伸才是正确的四个字,他可能是故意把对方比作乌龟。 籍臧阳没有在意,讪讪道:“误会了,来者都是客,陈队长……” 话没说完,陈益的卫星电话响起,他止住话语。 陈益接通电话,是秦河打来的。 “陈队长,电话免提。”秦河言简意赅。 陈益:“好。” 他按下了免提键,秦河声音回荡:“我是秦河,现在听命令,马上把籍臧阳铐回市局!” “是!秦队!” 手下执行力很强,没有任何迟疑,掏出手铐就是朝籍臧阳走去。 籍臧阳蒙了:“诶?等会等会,这怎么就要铐上??” 洪海滨忍不住了,直接笑出声:“我说籍先生,没打电话的时候还能体面的聊天,打了电话直接就要上铐子,你说你是不是闲的,我……哈哈。” 他笑点有点低,也许是北方人天生自带幽默感,实在是憋不住。 其他人本来还在反应,听了洪海滨的话后顿觉喜感满满,有的神色古怪,有的低头忍笑。 “你爷爷好像很生气。”看着籍臧阳强行被带上了手铐,陈益低声说了一句。 方书瑜冷哼:“本来就该拷走,这里的事情难道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陈益:“有肯定有,但不一定是参与者,爷爷应该是想彻查他这个人,有背景,性格狂妄,身上不会干净的。” 方书瑜:“先留下?” 陈益:“问问再说。” 两人看向籍臧阳,此时他已经被带上了手铐,两名刑警对其采取了强制措施站在左右。 藉祥无法阻止,退后了两步,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支队长和一个法医,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钟木平…… 他视线转向钟木平,后者神情振奋,一副目的得逞的表情。 “钟木平,你很满意啊。”说话的是陈益。 “啊?”钟木平转头,“我……” 陈益:“现在可以说了么,你对我了解多少,对籍臧阳又了解多少,为什么一定要邀请我?” 钟木平沉默片刻,事已至此,又面对陈益二人的强大背景,他实话实说:“我只知道你未来岳父是方松平。” 陈益:“还有吗?” 钟木平:“没了。” 陈益:“籍臧阳呢?” 钟木平看了籍臧阳一眼,说道:“我不知道他背景多大,只想试一试,陈队长是最佳选择,年轻容易搭上关系,有背景可以对付籍臧阳,破案能力强可以查清楚案子。” 听到这里,姜凡磊怒了:“姓钟的!你利用我啊!” 钟木平叹道:“巧了,你和陈队长是好朋友。” 姜凡磊:“草!(一种植物)” 陈益摆手让姜凡磊安静:“为了找我查了多久?” 钟木平:“半年。” 陈益:“你说可以查清楚案子,是这次的案子吗?” 钟木平点头:“嗯。” 陈益:“你知道怎么回事?” 钟木平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诗然会搞事情,他让我带不相干的朋友来参观,作为观众。” 陈益:“搞什么事情?” 钟木平:“报仇,她肯定和龚耀光有仇,我暗地里偷偷查到的错不了,但什么仇不知道。” 陈益:“也就是说……陈诗然很早就在准备这次的事情了吗?” 钟木平:“对。” 陈益指向曲林江:“他呢?他是什么情况?” 自己被问到,曲林江脸色一沉,冷冷看着钟木平。 钟木平不屑:“一个舔狗而已,我以为舔狗是普通人的专属,没想到富二代里也有舔狗,这小子让诗然迷的神魂颠倒,要说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可能为了帮忙,可能是充当观众。” “可惜啊,他舔错了,诗然早就是别人的禁脔,他连个毛都没捞着。” 此话让曲林江怒气又上来了:“钟木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找骂是吧!” 钟木平已经懒得和对方斗嘴,自嘲道:“咱俩半斤八两,可别狗咬狗了。” 曲林江:“你……” 想到陈益之前对籍臧阳喜欢人妻的判断,而籍臧阳又是默认的反应,这让他非常抓狂难以接受,感觉心中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碎了。 不仅心碎,三观也碎了一地。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一发弩箭 “龚蔚帆呢?”陈益继续询问。 钟木平回答:“我不认识她。” 陈益看向龚蔚帆:“你自己说。” 龚蔚帆莫名其妙:“说……说什么?我和陈诗然确实是朋友,也确实是主动想来厄影云麓的,但其他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益:“那就从认识陈诗然第一天开始说起吧。” 当得知陈诗然和龚耀光有仇之后,整个案子除了细节之外,已经非常清晰了。 关于龚蔚帆,仅凭她和龚耀光叔侄的关系,就很难让人相信她能来厄影云麓是巧合。 那具白骨经亲子鉴定确认是龚耀光,那么前天晚上所见到的人,肯定就是假的。 当面对龚蔚帆的突然认亲,假龚耀光的反应是相当快的,且对朔城梨平村这个地方非常敏感,据此可以判断假龚耀光早年经常在朔城活动,或者根本就是朔城本地人。 那么,真龚耀光的死是不是和假龚耀光有关? 可能性极大。 假龚耀光杀害了真龚耀光,在身份上完全取而代之,不仅变成了真龚耀光,还收养了对方的儿子。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那具白骨经亲子鉴定和儿子吻合。 表演需要观众,要说谁做观众最合适,自然是真龚耀光的亲人。 哥哥可以,儿子可以,侄女也可以,可能前两个人不满足其他客观条件,所以陈诗然选择了龚蔚帆。 龚蔚帆没有参与这起案件,但却作为真龚耀光的亲侄女,亲眼见证了杀害自己叔叔的人,得到了该有的报应。 再往更深处延伸,假龚耀光为何要杀害真龚耀光呢,为何要取代他的身份呢?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需要换一个身份。 为什么需要换一个身份?之前还做过案。 做过什么案?和陈诗然有关。 这番推断合理性极高,陈益越想越觉得和事实差距不大,所以他需要了解是不是陈诗然刻意认识的龚蔚帆,故意将她带到了厄影云麓。 “好吧……” 龚蔚帆不敢拒绝,开始回忆刚和陈诗然认识时候的情况,期间陈益偶尔打断追问,最终得到了自己想听到的答案。 基本是陈诗然主动认识的龚蔚帆,也是陈诗然主动聊起了厄影云麓,这才有了前天龚蔚帆的到访。 陈益最后看向籍臧阳,他没有去问曲林江是否参与了这次白骨事件,现在问了也不会说的。 “籍臧阳,在去市局之前,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就剩你了。”他开口道。 籍臧阳双手带着手铐有点走神,不知是在想当下的事情还是在想未来的事情。 听到陈益的话,他微微抬头:“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旁观者而已。” 陈益:“你的管家也这么说,旁观什么?旁观陈诗然的表演吗?” 籍臧阳:“算是吧。” 陈益:“意思就是,伱知道她在厄影云麓会有大动作,并且还帮她把龚耀光给邀请了过来,这可是帮凶啊。” 籍臧阳客气了不少:“我虽然邀请了龚耀光,但并不知道陈诗然要干什么,这怎么能算帮凶呢。” 陈益转移话题:“为什么要养那么多奇怪的爬虫?” 籍臧阳:“个人爱好,我喜欢这些玩意。” 陈益:“稀奇古怪的爬虫,诡异的装修风格,你的喜好还真是有些特别……” 话没说完,敲门声响起。 洪海滨回头看去,起身说道:“应该是施工队到了,我去开门。” 陈益等了一会,随着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洪海滨领着五六个人来到客厅,工具齐全,都很专业。 “陈支,开拆吗?”洪海滨问。 陈益也调侃发问:“籍先生,能拆吗?” 籍臧阳哪里还在乎这种小事:“拆……就拆呗。” 陈益挥手:“把一楼的洗手间拆掉,所有非承重墙墙都砸开,能砸多深砸多深,砸通了最好,就在那边。” “老洪,辛苦你带人跟着,以防突发事件。” 洪海滨点头:“好。” 众人动身准备前往,陈益掏出了一根香烟想要点燃,当拆掉洗手间后,陈诗然失踪的真相基本能搞清楚。 就在他刚刚按动打火机,火苗升腾而起的时候,洗手间方向拐角突然有身影闪过,弩弓上的弩箭寒芒闪烁,目标直指籍臧阳。 陈益眼角余光看到,脸色当即一变,以极快的速度扔掉香烟和打火机,一步踏上面前的茶几,顺手拿起烟灰缸冲向籍臧阳。 “闪开!!” 陈益的一声大喝把所有人吓了一跳,正要离开的洪海滨也猛地转头。 看着陈益手拿烟灰缸向自己冲来,籍臧阳有了短瞬的凌乱,你就算讨厌我,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烟灰缸砸我吧?? “陈支……” 左右两名刑警刚要反应,陈益已经到了近前,一脚踹在了籍臧阳的肚子上。 籍臧阳吃痛弯腰。 嗖! 破空声响起,弩箭激射而来,擦着籍臧阳低下的脑袋继续往前,前面是陈益。 陈益计算好了高度和角度,抬起手中的烟灰缸护在胸前。 铿! 弩箭撞在了烟灰缸上,数百公里时速的弩箭瞬间将玻璃穿透,大大延缓了它的速度。 与此同时,陈益抬起左手,牢牢抓住了降速之后的弩箭柄,身体后退了两步。 电光火石之间,当陈益抓住弩箭的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惊诧的目光齐齐看向弩箭发射而来的方位。 “什么人?!” “别动!!” 在场刑警立即冲了过去,将发射弩箭的人控制。 籍臧阳捂着肚子艰难抬头,陈益将手中的弩箭用力拔出,带出了不少玻璃碎屑。 “这要是射中脑袋,贯穿。” 陈益打量弩箭,制作精良极为坚固,主要是时速太快,幸亏刚才手边有现成的烟灰缸,不然真的很难处理。 晚一秒,籍臧阳就得见阎王。 “陈益!”方书瑜赶紧走了过来,检查陈益抓住弩箭的手,“没事吧?” 陈益:“没事没事,别担心。” 方书瑜埋怨:“太危险了,哪有正面接弩箭的,要是出现一点偏差,你就被射穿了!” 陈益放下手中的烟灰缸,指了指后面:“要是不正面接,他们可就惨了。” 客厅人太多,很容易误伤。 籍臧阳这才明白是陈益救了自己,神色复杂的同时,回头看向被刑警带到客厅的身影。 “陈诗然?!” 有人发出惊呼,谁也没想到这位已经莫名其妙失踪在洗手间的女人,竟然会在此刻躲在暗处,冲籍臧阳发射弩箭。 得亏陈益警觉的发现了,仅凭烟灰缸抓住了高速飞行的弩箭,不然籍臧阳绝对会死在这里。 一时间,大家不知该去震惊陈益的身手和头脑反应,还是该震惊陈诗然的突然出现。 籍臧阳脸色沉了下来,咬牙道:“陈诗然……你想杀我?!” 陈诗然面无表情淡定的很,只是看陈益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惊色,徒手抓住弩箭就算是利用了烟灰缸作为工具,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先不说难度,敢整面硬钢高速发射而出的弩箭,这种勇气就很让人佩服了。 “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啊。”陈诗然轻声开口,突然莫名有些羡慕其身旁的方书瑜,“陈队长,籍臧阳可是想让你跪下认错,你的脾气可真好啊,要是装作没看见的话,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没有人知道你见死不救。” 陈益盯着眼前的陈诗然,又看了看洗手间的方向:“从洗手间出来的?” 陈诗然:“嗯,你都要拆了,我还是自己出来为好。” 陈益并不意外对方的突然出现,只是意外对方会向籍臧阳动手。 同样对陈诗然出现没有表现吃惊的还有曲林江和钟木平,两人知道的内情比其他人都多,心中明白陈诗然不可能变成白骨,只是藏起来而已。 洪海滨和施工队没有再动,事情的发展再次开始戏剧性,敢当着那么多警察的面杀人,陈诗然的胆子还真是不小,看来之前在庄园里搞鬼的确实是她。 “为什么要救他?”陈诗然追问,平静的脸色多了些懊恼,差点就成功了。 陈益:“警察救人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陈诗然叹气:“好吧,我认可你这个回答,确实不需要问为什么。” “陈诗然!”籍臧阳声音泛冷,“你聋了吗?为什么要杀我?!疯了吧你!” 陈诗然微微转头,淡漠的眼神夹杂蔑视:“你不是喜欢看表演吗?我的表演还没结束呢。” 籍臧阳愕然:“杀了我就是结束??” 陈诗然笑道:“对啊,本来不是今天的,但陈队长和方法医把你碾压的很彻底,你都自身难保了,自然也无法再帮我,现在不动手以后可没机会了。” 籍臧阳刚要开骂,被陈益一个眼神制止。 “明白了。” “你需要依靠籍臧阳的能量离开厄影云麓,安全之后,会找机会杀了籍臧阳,完成你所说的最后表演,但你发现自己无法离开了,所以提前动手,对吗?” 陈诗然:“对。” 陈益:“龚耀光在哪?” 陈诗然睫毛眨动:“你猜,要不咱俩单独聊聊?” 此话让方书瑜醋意大发,她觉得陈诗然在调戏自己的未婚夫。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 找到龚耀光 客厅。 当陈诗然出现的这一刻,当她承认自己知道龚耀光位置的这一刻,大家已然明白,所谓的人变白骨,都是她干的。 没有大妖,陈诗然利用了大妖的传说,把整件事变得极具诡玄色彩。 依托庄园里的机关,依托厄山大妖的传说,依托籍臧阳的背景,陈诗然在达成自己的目的后,是有很大可能逃脱的。 别的先不说,仅凭白骨身份的吻合,就足以让警方在对案件的调查中,长时间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 只要陈诗然不出现,只要不见龚耀光的踪迹,这个案子就很难有合理的解释,更不会有结果。 “先铐上。” 陈益摆手,既然陈诗然自己出来了,那这场“闹剧”也差不多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对方刚才的行为已经属于杀人未遂,不管其他真相如何,这一点无法改变。 刑警掏出手铐,冰冷的锰钢卡在了陈诗然的手腕上。 陈诗然一脸平静,没有抗拒也没有说什么,选择当着警察的面杀人,对后果她肯定有着心理准备。 “我再问一遍,龚耀光在哪?”陈益说道。 陈诗然微笑:“在生命最后的归宿里,我说真的,陈队长不妨猜一猜,你不觉得解谜的过程很有意思吗?为了这次表演,为了能让所有人满意,我可是准备了很长时间。” 陈益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和方书瑜坐了回去。 他捡起了刚才救籍臧阳时候扔掉的香烟和火机,稍微吹了吹上面的尘土,也不嫌脏,重新叼在了嘴里。 啪! 火苗闪烁,香烟徐徐燃烧。 “为自己表演,为龚耀光表演,为籍臧阳表演,为龚蔚帆表演,为观众表演……表演这个词我不怎么喜欢,一起普通的杀人案件罢了。” 陈益声音响起,陈诗然看着他,目露奇特。 其他人也都静静听着,他们感觉陈益好像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生命最后的归宿……” 这句话,说明龚耀光应该已经死了。 至于怎么死的,根据在庄园内得到的所有线索,陈益有了一个对所有人来说都很恐怖的推测。 “陈诗然,你把龚耀光钉在了棺材里吗?”陈益抽着香烟,微微倾斜的目光和陈诗然对视。 听得此话,陈诗然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陈益:“不是伱让我猜的吗?生命最后的归宿,晚上听到了咚咚咚的敲击声,还有籍臧阳养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有毒爬虫,都让我不得不往这个方向上去想。” 陈诗然赞叹:“你可真是聪明,没错,我确实把他钉在了棺材里。” 陈益:“你不仅把他钉在了棺材里,在此之前,你还在棺材里放入了各种各样的爬虫,其中可能有毒蛇,可能有蜈蚣,可能有蝎子,还有很多叫不上来的虫子,这就是你的杀人手法,是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齐齐转头,一道道惊愕的视线集中的陈诗然身上。 刚才陈益所说的那些玩意,普通人偶尔见到也都会敬而远之,陈诗然这女人,竟然把龚耀光和一群毒虫放在一起吗? 什么仇什么怨? 密闭的空间里,全身上下爬满的“小动物”,只脑补画面便让人不寒而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要是身处其中,那得多惊恐多绝望。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诗然沉默了一会,笑道:“钟木平从哪把你挖出来的,厉害,厉害。” 陈益:“他到底在哪?” 陈诗然:“暂时不能告诉你,籍臧阳的宝贝宠物们可能还没吃饱呢。” 淡然的语气说出最狠毒的话,像龚蔚帆这种胆子小的,看陈诗然目光中已经带上了恐惧,如看怪物。 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好朋友陈诗然,一个温雅含蓄的女人,竟然会突然变得无比冷血,仿佛换了一个人。 反观曲林江和钟木平,两人的反应比龚蔚帆强不了多少,此刻正一脸愕然,重新开始认识陈诗然。 陈益没有和陈诗然废话,转而看向籍臧阳:“籍臧阳,这主楼内除了洗手间,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暗道密室?大小至少可以容纳一个棺材。” 籍臧阳有所迟疑,想到陈诗然刚才差点杀了自己,且自己无法再掌控局面,于是开口道:“有,四楼最里面的房间,我曾经在里面修了一个暗房。” 陈诗然皱眉。 陈益记得最里面的房间是私人会客室,询问:“做什么用的?” 籍臧阳:“空的,没用上。” 陈益:“陈诗然知道那个地方吗?” 籍臧阳点头:“知道。” 陈益站起身:“带我去看看,老洪,一起来吧,施工队也许能帮上忙。” 洪海滨:“好。” “我也去。”方书瑜也跟上了陈益的脚步,众人离开客厅来到四楼的房间门口,开门进入。 “在哪?”陈益问。 带着手铐的籍臧阳走到一副壁画前,抬手将食指按在了画中某个位置。 咔咔! 附近的酒柜震颤了一下,自动向两边滑开,露出了里面几十平米的空间。 “嗯?” 陈益惊讶,上前靠近壁画,仔细检查籍臧阳刚刚所按下的位置。 “这是指纹识别?”他问。 籍臧阳点头:“是。” 陈益明白了,怪不得没有发现通道密室的开关,原来是把现代化科技用在了这上面。 指纹识别,开关非常隐秘和整幅画面融为一体,就算一毫米一毫米的去检查,也很难发现问题。 这还是次要的,机械开关隐藏的再好,只要花费时间地毯式覆盖去找总会找到,但加上无解锁失败提示的指纹识别后,根本不可能找到,除非把墙全部砸开。 “洗手间的开关也在那副壁画上?”陈益开口。 籍臧阳:“应该是吧,那是陈诗然自己搞的,我不知情,她曾经问过我这方面的问题。” 陈益冷哼:“不知情?你把龚耀光邀请到这座庄园里,难道不知道陈诗然要对她下手?这件事我可以去问陈诗然,他都要杀你了,自然不可能再替你隐瞒。” 籍臧阳沉默。 现在不是审问籍臧阳的时候,陈益不再多说,带人进了密室。 密室光线很暗,也很空旷,确实很长时间没有人用过了。 正前方,长方体箱子摆在那里,表面做工没有弧度,并不是棺材的款式。 款式不重要,在陈诗然看来,只要能装人的箱子,就是棺材。 “撬开,先撬一半,剩下的一半我来,小心点。” 没人知道陈诗然在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万一打开后有蛇冲出来,可能会造成不良后果。 施工队几人有些犹豫,刚才客厅里的对话他们全程听到了,说不害怕是假的。 见状,陈益也没有强求:“老洪。” 洪海滨点头,让手下接过施工队的工具,上前准备撬箱子。 倒也不是很坚固,只有四枚钉子而已,并且钉的不是特别深。 哐当! 箱子盖露出了很大的缝隙,几条不小的蜈蚣冷不丁从里面爬了出来,刑侦大队两名警员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后退,箱子盖又合了上去。 洪海滨觉得手下给自己丢脸了,身为警察你怕什么虫子啊!刚要斥责,陈益上前拿过工具继续撬。 轰隆! 陈益猛地将盖板掀开,盖板翻转砸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他倾身低头朝里面看去,目光剧烈波动,如此惨不忍睹的现场,视觉冲击力极强。 箱子内躺着个人,从衣服看就是龚耀光无疑,但脸部已经被咬的面无全非,甚至还有虫子在嘴巴里爬进爬出,双臂和双腿被绑的严严实实,无法动弹分毫。 龚耀光生前应该是清醒的,那瞪大的瞳孔内,布满了无法形容的惊恐。 身后,洪海滨等人也是上前,看到箱子内情况后,脸色剧变,甚至有人立即转移视线不敢去看第二眼。 警察胆子再大也有一个限度,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接受的范畴,过于惊悚。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 真相逐渐明朗 “已经……死了吧?” 密室内,说话的是方书瑜,她紧紧靠在陈益身后拽着他的胳膊,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看。 法医虽然不怕血腥和蛆虫,但不论是蜈蚣还是蝎子还是蜘蛛亦或者其他不知名爬虫,对女孩来说极具威慑力,方书瑜也不例外。 尤其是……这也太多了,一只两只倒也罢了,密密麻麻的让人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陈益扫了一眼龚耀光全身,根本不用去试探呼吸和脉搏。 “尸斑已经扩散。”他说道。 尸斑是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造成的,尸斑扩散,代表龚耀光的死亡时间在十二小时以上。 他肯定不是在短时间内死掉的,而是处于密闭的空间内,感受着身上无穷无尽的瘙痒以及虫子啃食的痛苦,在极度惊恐中结束了生命。 杀人不过头点地,陈诗然选择这样的方式,说明她对龚耀光的恨意刻骨铭心。 是为别人报仇,还是为自己报仇呢?或者两者都有? “老洪,手套给我。”陈益伸手。 闻言,洪海滨拿出一个手套递了过去,提醒道:“小心点。” 里面这么多虫子,谁知道毒性如何,要是被咬上一口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嗯。” 陈益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避开虫子在龚耀光身上摸索,找到了他的手机和香烟,又在衣服内部抽出了一小块毛巾。 他抬手闻了闻毛巾,没有味道,随后将其放入了警员打开的证物袋里。 毛巾是随便塞进衣服里的,应该是陈诗然或者帮凶干的,作用大概是让龚耀光在短时间内进入昏迷状态,方便后续的行动。 “老洪,虫子处理一下,麻烦了。” “好,交给我吧。” 陈益离开密室,掏出手机拨通了秦河的电话,将这里的新情况告诉了对方。 新的尸体的出现,代表这起案件的严重程度再次增加,也代表真相开始明朗。 “虫子杀人?”秦河难免吃惊,意外的很,“亏她想得出来,动机知道吗?” 陈益:“暂时不知道,应该和朔城梨平村有关。” 秦河:“有点远啊。” 陈益:“陈诗然不难审,可以问问,她决定当众杀了籍臧阳,说明不打算再掩饰了。” 秦河:“我马上调车调法医过去,你先查着。” 陈益:“好,白骨的死亡时间鉴定的怎么样了?” 秦河:“法医正在做这件事,准确的死亡时间需要点功夫,听他们说有些年头了。” 陈益:“明白了,一会见。” 秦河:“嗯。” 挂掉电话,陈益返回密室四处看了看,迈步来到房间角落,地上堆着不少东西,有滑轮,还有吸盘。 他弯腰拿起吸盘检查了一番,又看了看地上的绳子和滑轮,明白了陈诗然是怎么把龚耀光从二楼房间移动到四楼房间的。 不是通过正门,是窗户,想要完成这个过程一个人也可以,但比较难,存在风险。 “真是麻烦,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想杀龚耀光随时都可以,什么方式都可以,下毒都行,非得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还弄出来两具白骨。”陈益低声自语。 那两具白骨当然和本案紧密相关,陈诗然从厄山大妖传说中获得灵感,这才有了此次的白骨一案。 总会有人的脑子里会蹦出奇葩想法,而奇葩想法的背后,总有它深层次的原因去合理解释。 解释了,也许就不奇葩了。 陈益再次离开密室来到窗户前,微微抬头,窗框是平滑的合金材料,利用真空吸盘和简单的初中滑轮知识,可以实现让一个女人从四楼把二楼的龚耀光给拉上来。 如果有协助者,那协助者是怎么到龚耀光房间的呢? 是用钥匙,还是攀爬外墙? 都有可能。 陈诗然可以长久待在厄影云麓,想通过锁芯制作一把与之匹配的钥匙非常简单。 如果是用钥匙直接把门打开的话……那这两个人多少就有点脱裤子放屁的意思。 都进去了,还用什么滑轮,走楼梯抬到四楼不就行了,怕被人发现? 在外面活动的也只有藉祥了,怕被藉祥发现倒也有可能。 等洪海滨带着手下将木箱内所有的虫子处理完毕后,众人离开房间下楼回到了客厅。 到了客厅,陈益脚步不停,直接去了洗手间。 “把陈诗然带过来。” 再次来到洗手间,陈益直接站到了那副壁画前。 不得不承认密室的开关实在是隐藏的太好了,哪怕已经知道壁画一定有问题,但陈益看了半天依旧没有看出来指纹模块到底在哪。 这是一幅描绘阳光沙滩的画,有海,有沙,有人,有鸟,有云…… 将指纹模块伪装隐藏其中,除非知道答案,否则外人是不可能发现的。 帝城市局的刑警带着陈诗然走了进来,陈益后退一步,指着壁画道:“打开。” 陈诗然没有动。 陈益转头:“籍臧阳什么都说了,龚耀光也已经找到,磨叽什么?” 闻言,陈诗然无奈叹息,走上前抬起被拷住的双手,食指放在了沙滩的某个位置。 陈益记得,那个位置画的是一只小螃蟹。 当指纹识别成功,整个壁画肉眼可见缓缓内陷,跟着一大块墙壁缩了进去,一米后下沉,随之下沉的,还有原来壁画下边的白墙。 很快,可供一人通行的小门,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下。 期间,仅造成了很小的声响,隔着洗手间的门外面不可能听到。 巧夺天工,装修的极为精细。 两名女警面面相觑,这场景也就荧幕上才能看到。 陈益迈步走了进去,里面空间很小,除了一张桌子和沙发外什么都没有。 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让陈诗然完成离奇的失踪。 “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陈益评价了一句,转身离开。 你要说难发现吧,确实很难发现,但只要将墙壁彻底拆掉,任何秘密都无法隐藏。 但拆墙这种事按照陈诗然原本的剧本,警方是不会马上去做的,这样就留给了她充足的时间离开。 几人回到客厅,人变白骨的把戏已经搞清楚,剩下的就是整个作案过程以及作案动机了。 如果陈诗然不说的话,需要秦河耗费时间去朔城查,能不能查到……陈益觉得还真不一定。 这起案件的时间跨度,绝对短不了。 重新坐回沙发,陈益的目光落在钟木平三人身上。 “三位,是谁潜入龚耀光的房间把他给搞晕的?说说吧。” 声音响起,三人脸色都有所变化。 “不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龚蔚帆皱眉。 钟木平也是开口:“是啊,跟我们有啥关系啊,管家不都说了,连他都没钥匙。” 曲林江跟着附和,表示陈益别血口喷人,逮着谁怀疑谁。 陈益看向陈诗然:“你呢,要不要自己交代,谁帮伱把龚耀光迷晕绑住,让你能够从四楼把龚耀光利用滑轮拉上去。” 三人也看着陈诗然,曲林江明显开始发慌。 陈诗然开口:“陈队长应该都已经猜到了,何必明知故问。” 陈益:“曲林江是吧。” 陈诗然不说话,轻轻点头。 见此,钟木平在愣了一下后,面露喜色,这可真是意外收获,你小子也没闲着啊! 特么的,活该!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整个庄园里他最讨厌的三个人全部涉案,确定应该高兴。 “诗然你……”曲林江话说到一半没敢再说下去,脸色很不好看。 陈益:“用钥匙还是爬墙?” 陈诗然:“钥匙。” 陈益看向曲林江:“钥匙呢?” 曲林江不回答,人在经历心理斗争的时候,都会选择沉默。 两名刑警靠近,用眼神征求陈益的意见是否要上手铐。 陈益点头,第三把手铐,归属了曲林江。 案外人员,现在剩下了藉祥,钟木平和龚蔚帆。 根据陈益的判断,这三个人和本案应该没什么关系,有无变数问过就知道。 他看着陈诗然,这个女人除了让自己老公钟木平给阴了一下,知道本案其他全部的真相,她开口了,别的也就不用查了。 在场的人太多,案情有保密性,等秦河到了之后全部带回帝城市局,尝试审一下。 “藉管家……对这件事知道多少?”陈益视线投了过去。 藉祥第一反应不是看陈益也不是回答问题,而是看籍臧阳。 籍臧阳开口:“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陈益:“是吗?感觉他知道很多的样子。” 籍臧阳:“那是我告诉他的,说庄园里会有一场很精彩的表演,主角是陈诗然,让他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问,看着就好,若发生异常事件,正常处理。” 陈益暂时相信了这番话。 藉祥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既期待又兴奋,应该是性格和长久寂寞的原因,希望有所改变看到新鲜事。 不得不说陈诗然的表演虽然中间有插曲,但也确实达到了预期,正如她自己所说,让所有人都满意,包括不起眼的管家在内。 他开口:“之前的话题还没聊完,在秦队长赶到之前,要不要聊聊你的杰作?” 籍臧阳:“什么杰作?” 陈益指了指周围:“厄影云麓,建这么个玩意,不仅仅是度假吧?” 籍臧阳略微沉默,说道:“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生物学家,对毒虫情有独钟,可惜后来变成了商人,纯属个人爱好,仅此而已。” 陈益:“这些骷髅呢?” 籍臧阳:“也是个人爱好,我崇尚黑暗美学。” 这个回答倒是合情合理,喜欢骷髅的人不能说心理阴暗,只能说喜好与众不同,偏独特。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 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钟木平 此时,籍臧阳的性格在陈益以及在场所有人眼中,已经刻画展现的非常清晰了。 爱好稀奇古怪的毒虫,崇尚黑暗美学,所以他才会将厄影云麓建成现在这般模样,并在里面养了数量不少的小动物,偶尔和它们来个近距离接触。 管家藉祥也是如此,记得刚上门的时候,陈益几人还被两条白蛇挡住了去路,而藉祥见怪不怪抱在怀里抚摸,如同抚摸猫狗一般。 在他们看来,这些蛇虫就是普通人眼中的猫狗,物种不同罢了。 别人可以认为猫狗可爱,他们自然也可以认为蛇虫可爱,正如籍臧阳自己所说,喜好不同。 除此之外,小孩子心性也是籍臧阳的性格之一,攀比背景有失稳重,但他却热衷的很,想必帝城那边因为籍臧阳和方书瑜的电话,多少是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涟漪。 不过也仅限于涟漪了,转瞬即逝后再次恢复平静,到了一定地位,这点小事不会引起他们太大兴趣,也就图个乐,算是在忙碌的工作生活中多了一个新鲜事。 至于籍臧阳到底是给谁打的电话,陈益不会去管,也管不了,那不是他能插手的。 帝城这个地方,深究太多只会让大家都非常的尴尬,万一双方认识而且还是朋友,让人家帮谁? 留有余地,装不知道就行了。 就算是方延军,若牵扯太大也不好强行将籍臧阳背后的人踩死,毕竟他和方书瑜完完整整,没有受到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陈益没有再多问,后面的问题涉及到案情本身,需要到了市局再说。 他沉默,但其他人可不会闲着,陈诗然矛头直指钟木平,冷呵的声音冲对方而去:“钟木平,真是没看出来,你的心眼比我想象中要多了不少。” 钟木平低着头,没有回应这句话。 陈诗然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开口:“你性格软弱没什么主见,这也是我当初选择和你结婚的原因,但……在借势的能力上,伱还真发挥的相当出色。” “这几年你做什么都要靠别人,到了最后,你依然还要靠警察。” “钟木平,这么恨我吗?” 如果不是钟木平把陈益邀请到了厄影云麓,今日的事情绝不会是现在这般结果。 钟木平微微抬头,鼓起勇气和陈诗然对视,看得出来他对陈诗然的胆怯已经印入了骨子里,哪怕对方现在已经带上手铐变成了嫌疑人,依然无法消除。 这是心理上的压力,很难改变。 一只被铁链拴住的猛虎,仍旧是丛林之王,猴子是不敢靠近的。 “你把我当成了工具,我不该恨你吗?”钟木平说道。 陈诗然:“有得到就有付出,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是公司的一名普通职员,朝九晚五拿着仅能养活自己的工资,还要不时面对上司的指责和谩骂,未来的路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 “人,要知足,也要懂得感恩,我相信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的男人,都向往这样的生活,老婆提供一切,而自己要做的,仅仅是老老实实听话而已。” “更何况,我还是长得说得过去的老婆,并非三百斤的肥肉六十岁的老妪,每晚把你压在身下。” “你到底有什么不知足的?” 字字扎心,所有人看向钟木平,若有所思。 连陈益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所有男人的梦想。 长得说得过去?不仅如此,陈诗然的颜值已经非常高了,这不是男人所追求的不必努力的富婆,而是一步登天人人羡慕的白富美。 这得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有这样的运气。 唯一需要付出的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去管自己的老婆做什么,不要去问自己的老婆晚上为何不回来。 难吗? 其实也没那么难。 “本事不大,自尊倒是挺强。”陈诗然的声音未曾停止,钟木平的脸色也是越发难看,“自尊对没能力的人是很奢侈的东西,既然你选择了自尊爷们了一把,那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钟木平不再忍耐,沉声道:“你又能如何,杀了人,这是重罪!” 陈诗然笑了:“我自然做好了失败的打算,公司你拿不到的,从现在开始你也丧失了经营权,安稳的……去要饭吧。” 钟木平表情凝固。 陈诗然:“跟我玩这种小把戏,真以为自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吗?废物就是废物,我能把你拉上去,也能把你拉下来。” 听到这里,众人看钟木平的眼神中带上了莫名的韵味,对方和陈诗然的段位差距太大,就算掌握了绝佳的机会最终也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基本算是同归于尽了。 能够想象,平日里钟木平在陈诗然面前,应该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钟木平拳头握起,周围的那些古怪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内心的羞辱感让他脸色都开始红润起来。 明明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明明自己没有参与这起案件,明明小丑不是自己,但此刻随着陈诗然的话,他感觉整个客厅内,只有自己才是最卑微的。 没能力,有自尊…… 钟木平苦涩。 是啊,一个没有能力的人,还要什么可笑的自尊,还去尝试什么咸鱼翻身,若没有陈诗然的话,他甚至连旁观这起案件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高端局,不是案件的高端,而是人员的高端。 就连地位最差的龚蔚帆,好歹也是知名的记者公众人物,自己又算什么呢? 虎落平阳的籍臧阳,自己依然只能仰望,连落井下石的实力都没有。 虎落平阳被犬欺。 狗都不如啊。 “至少……我帮了警察的忙,也算做好事吧。”钟木平低声自语,这是唯一能安慰自己找回面子的点。 陈诗然嗤笑:“做好事?龚耀光是一个人渣,手里好几条人命,包括龚蔚帆的叔叔在内。” “我是替天行道,就算警察站在你这边,公道不会站在你这边,若所有事情公开,你会是被唾骂的那一个。” 钟木平怔住。 龚蔚帆差点没反应过来,连忙开口:“你说什么?龚耀光杀了我……不是,那个人杀了我叔叔?” 陈益倒是没想到聊着聊着又回到了案情本身,刚想阻止,最后还是放弃。 陈诗然看向龚蔚帆,说道:“你叔叔早就死了,就是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杀的,他不仅杀了你的叔叔取代了他的身份,还收养了你的亲堂弟。” “本来今天应该坐在这里的是他不是你,但是……得知杀父仇人养了自己二十年,我还真担心他接受不了。” “告诉还是不告诉,你们龚家人自己看着办吧。” 新的信息让在场所有人吃惊,杀人养子,这剧情和某些武侠片很像。 “他……他为什么要杀我叔叔?!”龚蔚帆追问。 陈诗然没有回答,转而看向陈益,后者开口:“好了,回市局再说吧。” 众人失望,感觉意犹未尽,旁人的事情再悲壮也只是一个故事罢了,和他们无关,听到一半很挠人。 有此反应的,包括曲林江和籍臧阳。 看来,他们虽然间接参与了案件,但对详细的内情却并不了解。 陈益和方书瑜已然明白,这应该又是一个庞茜,多年的准备,只为亲手结束仇人的性命。 意识到这一点,方书瑜对陈诗然的敌意减弱了不少。 (本章完) 【网站活动】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连载快五个月了,起点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读者使我成长。 有夸写的好的,有提建议的,有说错别字的,有委婉表达不满的,有破口大骂的,有人身攻击的……反正到现在为止,我每次打开后台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又有什么惊喜。 虽然评论整天搞的自己七上八下的,但成长肉眼可见,让我知道了哪里不足,哪里需要改,哪些地方需要继续努力。 本书前期成绩很差,别说三江了,一轮我就跪了,编辑一开始和我商量要不要切掉重开,但我也不是新人了,不会在意眼前的数据,一切上架说话,这才有了百万字的神探陈益。 创作初衷也没啥,近两年我都是写的侦探文,前站的风格偏爽文,所以这本书不是纯粹的刑侦,带有早年的小白装逼打脸的成分。 有的喜欢看,有的不喜欢,写已经写了,无法更改。 女主的问题我承认是有点小毒,那么多人说我一直没改,想着爽文风格已经确定,就留在第十章筛选读者吧,能看的会继续看,不能看的就算到了后边也会弃书。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追订到这里的读者大大,让这本书从首订六百到了现在的八千均和最高畅销榜十五的超预期成绩。 书名的问题,一是因为没想到好的,二是因为编辑不建议改,因为推荐效果很明显是强的,没有改的理由。 再说说现在的白骨案,我主要想说这件事。 上个案子结束后,我在章节说里发布了投票,因为对未来三个案子的顺序性产生纠结,投票先写哪个,一个是连环杀人案,一個是暴风雪山庄模式,一个是日常偶尔离奇案件,九成选择第二个,所以就先写了。 确实,刑警身份加入私人局,确实不好写,也写不出来效果,以现在的科技水平警察分分钟赶到,很难留给主角太大的空间。 再者,突然出现的差评,导致装逼打脸情节让我骑虎难下,写不是不写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强制自己不受影响。 对不满意此案的读者,我深表歉意,很对不起。 快过年了,在此祝愿所有读者大大巨龙腾飞,事业有成。 再次,感谢你们的追订,希望未来能为大家写出更多精彩的案件,让本书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对此作者会尽全力。 关关敬上。 第三百一十一章 双胞胎,罗翎 秦河带人赶到。 此案没有真正能置身事外的,所有人员全部被带上了警车,区别就是有的带着手铐,有的享有自由。 看着几辆警车离开庄园消失在下山的路口,站在大门前的陈益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身旁的秦河。 法医正在四楼对龚耀光的尸体进行初步尸检,技术人员也在勘查每一个现场,整个过程会耗费不短的时间。 秦河接过香烟点燃,看着前方连绵起伏的雪景,说道:“要是钟木平选择逆来顺受,此案会是什么结果?” 陈益当然想过这个问题,回答道:“警方数日后赶到,在此期间,陈诗然应该已经跑了,留下了和她母亲完全吻合的亲子鉴定报告。” 秦河:“再然后呢?” 陈益:“再然后……县局上报,一层层到了帝城市局,秦队接手后,会在短时间内查清楚整个案子,并通缉陈诗然。” 秦河笑了:“你对我还挺有信心,那籍臧阳呢?我可是听说是上面的人给徐局施压啊,能给徐局施压的人,地位可想而知,你知道是谁吗?” 陈益转头:“你是要告诉我,还是真的问我?” 秦河:“真的问伱啊。” 陈益无奈:“我上哪知道去,我就是阳城市局的一个小支队长,哪里敢管帝城的事。” 秦河:“真不知道?” 陈益:“真不知道。” 秦河不再多问,看不出来是信了还是不信,视线随意扫过方书瑜,没有多做停留。 “说说案子吧,曲林江身上没有搜出钥匙,应该是扔了吧,我让人拆一下马桶,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说。 陈益抽了口烟:“马桶有反水弯,有一定可能还未冲走,也无所谓了,现场的痕迹和陈诗然的供词足以撬开他的嘴。” 秦河嗯了一声,开玩笑道:“来帝城旅游亲身经历了一起命案,你说你是不是有扫把星的体质。” 陈益:“这话可不对,我早就被钟木平给盯上了,又不是偶然来到的厄山,属于必然事件。” 秦河:“来之前你就察觉到不对了把?” 陈益点头:“当然,反常肯定有问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两人聊了一会后,秦河问:“是跟我一起回市局,还是继续度你们的蜜月啊?” 陈益不假思索:“都到这份上了,说什么也得去看看,陈诗然表示龚耀光身上有好几条人命,那么洗手间里的白骨应该是其中之一,就是不知道和陈诗然有啥关系。” 秦河:“直系亲属吧?可能性最大,不过资料里没有这号人物,我查了,朔城梨平村是一个偏远山村,比较穷,出现过继送孩子的事情也不足为奇,孩子多了养不起。” 陈益表示同意:“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样的话陈诗然排行应该比较小,后来生的。” 秦河:“做了dna鉴定就清楚了,我已经吩咐,到了市局后立即对陈诗然和洗手间的白骨进行亲缘鉴定。” 陈益:“嗯。” …… 当陈益方书瑜跟随秦河来到帝城市局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刚刚来到办案大厅,亲缘鉴定的结果便交到了秦河的手上。 秦河接过看了一眼,脸上闪过惊讶,随后递给了陈益。 “一模一样?双胞胎?”陈益同样意外,他以为是姐姐妹妹什么,没想到竟然是同卵双胞胎。 如此,陈诗然是根本不需要整容的,除了指纹有区别,其他的皆可完美替代。 秦河开口:“这是被偷走还是送人啊,怀双胞胎的几率很小,要是送人的话,父母可真是舍得。” 陈益:“审了就知道了,趁热打铁。” 秦河:“你来我来?” 陈益连忙拒绝:“别,到了这我可不能再插手了,看着就行。” 越俎代庖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秦河:“行吧。” 观察室,陈益和方书瑜走了进来,透过单面镜,能看到陈诗然带着手铐坐在椅子上,微微低下脑袋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秦河推门走进,坐下后开始准备审讯事宜。 每一名嫌疑人的性格是不同的,需要用不同的审讯方式,针对陈诗然,不能让她感觉到太强的压迫力,也不能强行让她认同杀人是错误的犯罪行为,像朋友聊天即可。 秦河年轻的时候做过预审,那已经是二十年前了,不过没几天就全面取消了预审大队,合并到了刑侦部门中。 审讯,他很有经验。 “陈诗然是吧,你好。”秦河自我介绍,“我是帝城市局刑侦总队的秦河……” 还没说完,陈诗然打断道:“能不能让我和陈益聊聊?我对四十岁以上的男人过敏。” 秦河:“……” 早已准备好的审讯开场白,直接被堵在了那里。 “当然可以。” 秦河没有拒绝,更不会对陈诗然有情绪,这种类型的嫌疑人需要顺着来,越逼迫,所造成的反弹越严重。 警方最终的目的是拿到完整的口供,过程不重要。 说完,他冲审讯室右边的单面镜招了招手,陈益看到后略微沉吟,说道:“我过去一下。” 方书瑜点头:“好。” 她还是有点小吃醋,如果陈诗然没有犯罪的话,说不定会变成她的“情敌”,虽然对方年龄大了点,但外表根本没有岁月的痕迹。 成熟,妩媚,抛开颜值不谈,这是陈诗然很大的优势。 陈益进了审讯室,坐在秦河的身旁。 看到陈益进来,陈诗然露出笑容:“我突然觉得,钟木平把你邀请过来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让我看到了男人的优秀是没有上限的,只是没有遇到罢了。” 陈益看着她:“你错了,那是因为你刻意接近的都是目的不纯的人,所以才会有这个想法,世界上好男人很多,可惜对你有用的极少。” 听得此话,陈诗然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沉默了一会后,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心存黑暗,看到的也都是黑暗。” 陈益:“查到龚耀光,籍臧阳帮了你很大的忙吧?” 陈诗然动了动受到束缚的手腕,说道:“给一根烟吧,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可以要,对吗?” 陈益站起身,掏出香烟递了过去,为其点燃后返回。 长长吐出一口烟雾,陈诗然抽烟抽的很熟练,是个老烟民了。 “他确实帮了我很大的忙,金钱,地位,人脉,以及……调查龚耀光。”她开口道。 陈益:“利用什么方式查的?” 陈诗然:“都有吧,主要是私家侦探,前后动用了三十七个,花费近千万。” 两个数字让陈益和秦河惊讶,他们惊讶的是调查难度,如果水平足够的话,这差不多是一个支队的中坚力量了,其中还要再加上各种关系,因为私家侦探能做的事情有限。 “你是怎么认识籍臧阳的?”陈益询问。 陈诗然:“在一次画展上,你别看籍臧阳那副样子,他其实是一个很高雅的人,当然了,这个高雅要加上引号,金钱和地位没有了追求,只能去追求精神生活。” 陈益:“那时候你还没结婚吧?” 陈诗然:“还没有,我花费时间去了解了籍臧阳的喜好,找了一个好掌控的人嫁了,这才成功接近了籍臧阳,他对一般女人没兴趣,长得好也不行,你说这算不算心理有问题?” 陈益摇头:“不知道,等问了籍臧阳,我再来回答你。” 陈诗然笑道:“好啊,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陈益顺势引导:“所以说,那么多私家侦探,都涌入了朔城梨平村?” 陈诗然:“不止,还有隔壁的村子,我不是梨平村人,隔壁村。” 陈益:“洗手间的那具白骨和龚耀光的尸骨,是他们找到的吗?” 陈诗然:“是。” 陈益:“洗手间那位是你姐姐还是妹妹。” 陈诗然和陈益对视了一会,说道:“看来鉴定结果出来了,我是妹妹。” 陈益微微点头:“当年……你父母是把你送人了吗?” 陈诗然叹了口气:“算是吧,我运气不太好,二分之一的概率抓阄抓到了我,不是他们的错。” 陈益:“谁运气好,其实真的不好说。” 陈诗然微愣,下一秒明白了陈益想表达什么,如果当年被送走的不是自己,那么变成白骨的可能就不是姐姐了。 的确,运气好坏是相对的,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你本名叫什么?”陈益询问。 陈诗然道:“罗翎。” 陈益:“不错的名字,你想让我叫你罗翎,还是陈诗然?” 陈诗然想了想:“叫我罗翎吧,好多年……没人叫过了。” 陈益点头:“好,罗翎,你之前说假龚耀光手里有好几条人命,除了龚蔚帆的叔叔和你姐姐之外,还有吗?” 陈诗然面露寒意:“有,我弟弟。” 陈益目光微凝,他猜到有这种可能,当得到确认之后,内心难免有所波动。 “那时候他们多大?” 陈诗然:“十五岁,十三岁。” 陈益:“……” 他与秦河对视,彼此都是皱眉。 哎,又是一起很令人唏嘘的案子,不要小看人心,也不要认为世界光明,阴暗的角落无处不在。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 离开之前(合章) “假的龚耀光是谁,查到了吗?” 审讯室,陈益问出了最后一人的身份。 罗翎轻轻点头:“查到了,严鹏。” 陈益:“同村人?” 罗翎:“不是,外地人。” 陈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对两个孩子下手?” 罗翎缓缓闭上双眼,眉头也是皱了起来,这对她来说,应该是很痛苦不愿想起的回忆。 涉及到杀人动机,必须得问,这已经不是一个案子那么简单了。 “为什么?一个畜生罢了,我老家虽然穷,但却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罗翎声音响起,用缅怀山村作为故事的开始。 这次不用陈益去追问,罗翎说的很详细。 当案件全貌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哪怕作为警察,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严鹏死有余辜】的念头。 如果那时候严鹏被抓了,也绝对逃不了死刑立即执行的判决,现在结果倒是没有本质上的偏差,只不过严鹏死的更惨,又搭上了一個罗翎。 严鹏是个生意人,现在是,以前也是。 年轻时候的严鹏刚刚踏入社会的时候,可以说顺风顺水根本没有失败过,很快赚到了第一桶金并成立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公司,还娶了老婆,完成事业家庭的双丰收。 两年后,严鹏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就此成为人生赢家。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这句话,后来应验在了严鹏身上。 公司被小三搞垮携款而逃,老婆失望透顶带着儿子消失在了严鹏的世界里,严鹏一夜回到解放前,变成了身无分文的孤家寡人。 这一切,对严鹏来说仿佛一场梦,但这个梦却异常的真实,心灰意冷的他选择徒步流浪,最终走到了一个山村。 山村很穷,村民淳朴,陈家对这位衣衫褴褛的客人心生怜悯,收留在了家里。 本以为严鹏是一个遭受打击的可怜人,不曾想却是一条恩将仇报的狼。 陈诗然已经茁长的亭亭玉立,从罗翎的颜值能看得出来,她必定是明眸皓齿,天生丽质,哪怕穿着破旧的衣服,依然无法掩饰女孩的绰约多姿。 也许是出于本性,也许是受到重大打击导致心理出现扭曲,严鹏将魔爪伸向了陈诗然,从一开始的刻意接近到公然调戏,最后演变成了奸杀。 案发地点,在村外的山上。 当时陈诗然的弟弟陈东亮也在附近,听到姐姐的呼救后立即前往,随后依靠弱小的身躯,毫不犹豫的向严鹏发起了攻击。 他不是对手,严鹏将他扔下了山。 陈诗然,最终也没有逃过一劫。 匆匆处理了尸体后,严鹏果断选择离开,跋涉许久后在路上遇到了骑着三轮车想要进城的龚耀光。 又是出于好心,龚耀光带上了严鹏,通过聊天严鹏得知龚耀光妻子亡故,留下了生病的儿子,龚耀光决定离开村子去城里打工,顺便给儿子治病。 他是偷偷走的没有告诉父母兄弟,只留下了一封书信。 为了能改换身份逃脱警方的追查,严鹏恶念再起,丧心病狂砸死了龚耀光,拿走了他所有的证件。 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可能是出于愧疚想要弥补,也可能是对幼儿下不了手,严鹏放过了龚耀光的儿子,并将他一同带走。 之后,便有了现在的龚耀光,赤心娱乐的董事长。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严鹏从来不知道陈家还有一个女儿,警方没有找到他,但多年未曾放弃的罗翎,终于是依靠自己,找到了已经变成龚耀光的严鹏。 于是,杀人计划提上了日程。 罗翎知道籍臧阳养了很多毒虫,她要让严鹏享受最凄惨的死法,那就是万虫噬身,这比凌迟还要让人胆寒。 “他整容了?” 沉默良久后,陈益轻声开口。 罗翎:“动刀了,不是很像,但已经足够。” 陈益:“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罗翎:“郁郁寡欢病死的,我母亲……疯了,后来我把她接到了疗养院,没有去过度治疗,我也不希望她能恢复正常。”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来说是幸福的,那个世界有姐姐,有弟弟,如果恢复了理智,她只能选择去死。” “陈队长,你觉得……他该死吗?” 陈益点头:“当然,被抓了也是死刑。” 罗翎:“那我做得对吗?” 陈益沉默片刻,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后悔就行。” 罗翎:“我不后悔,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我必须亲手让他承受……最严酷的死法。” 陈益:“只要你不后悔,对你来说就是正确的。” 身旁,秦河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罗翎露出笑容:“谢谢,很高兴认识你,陈队长。” 表情虽笑,但眼中却有泪花。 被送走的女儿依然还是女儿,依然还是姐姐,依然还是妹妹。 她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也就不必在心理上自我救赎。 厄影云麓,一个充满灾祸的名字,而这场灾祸,降临在了罪有应得的人身上。 对与错,不能用冰冷的文字去判定,这是一个女儿,一个姐姐,一个妹妹的义无反顾。 不过……这场复仇并没有那么的纯粹。 “我还没有说完。”陈益开口,声音在此刻有了肃然,“有三点你不可否认,第一,把无辜的曲林江扯了进来,第二,为了脱罪,你也算不择手段,煞费周折了,第三,伱要杀籍臧阳。” 要是罗翎一人为之且事后主动自首,她的行为可以说能理解,但现在并不是这样。 陈益的话让罗翎沉默,半响后说道:“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如果能自由的活着不被审判,又何乐而不为呢?” 陈益没有回应,正常审问开始:“说一下整个作案过程吧。” 罗翎:“没什么好说的,很简单,当晚你们睡了之后,我先去客厅拿走骨骼模型,再去四楼安装滑轮和绳子,让曲林江把严鹏弄晕后,绑在绳子上扔出去,之后把严鹏拉到四楼的房间,放进木箱里钉死。” “哦对了……在此之前,那些小动物可不能少,我早就准备好了。” 陈益:“在房间里已经搜出了那具模型,所以说客厅的两具模型没有实质的用处,只是为了增加诡异画风的吗?” 罗翎:“对,本来应该两具模型都消失的,但你在严鹏失踪后立即要求所有人聚在一起,我根本没法动手。” 陈益问:“为什么要通过窗户,既然有房间的钥匙,走门走楼梯不行吗?” 罗翎:“藉祥半夜偶尔会起来巡逻容易被发现,目标太大,而且万一被你们撞见那可就完了,还有,我不想让曲林江知道的太多。” “这种情况……他的罪名应该不是太严重吧?他确实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陈益:“你还有心思关心他呢。” 罗翎:“毕竟是朋友,把他牵扯进来……哎,我也没办法。” 陈益:“好吧,你觉得呢?就算他真的不知情猜也能猜到,至于量刑那就是法院的事情了。” 罗翎不再多说。 陈益又问了问关于龚蔚帆几人的问题,得到的回答和之前判断区别不大。 龚蔚帆是很重要的观众,也算是严鹏的仇人,陈诗然为了这次表演,确实增加了很多说必要不必要,说不必要又必要的细节。 既为了自己,也为了籍臧阳,籍臧阳满意了,会更加不遗余力的帮助她离开厄影云麓。 籍臧阳,就这这么一个人,凭喜好做事。 “为什么要杀他?” 陈益指的是籍臧阳。 罗翎冷哼一声:“杀了他才是表演的终结,这些年我已经受够了,只有他死了,这场表演才算真正的结束,他不是喜欢看吗?我就让他亲自上场。” “可惜啊,我的计划是离开厄影云麓后再找机会杀了他,然后马上出国,就算不能离开厄影云麓,能把他杀死在里面也是好的……不完美了。” “话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弩箭都能接住。” 陈益:“没被射穿算我运气,幸亏手边有烟灰缸,不然你很有可能成功。” 罗翎暗叹:“你反应可真快,勇气令人佩服,当年查案的要是你……算了。” 陈益问:“还有一件事,严鹏的妻子和孩子在哪,你知道吗?” 罗翎:“知道,查严鹏下落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 审问到了尾声,得到所有答案的陈益起身准备离开。 “陈队长,审判的时候,你会来吗?”罗翎问了一句。 陈益打开房门,说道:“不会,那时候我已经在阳城了。” “我是阳城刑警。” 房门关闭,罗翎有些失望,她并不喜欢警察,但陈益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让人想去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已经没有成为朋友的机会了。 …… 之后的审问由秦河负责,从曲林江开始到籍臧阳,两人的供词和罗翎所说基本没什么出入。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可不能冤枉我啊!” 反应最激烈的当属曲林江,他不是一个胆大的人,阅历也不足,涉及重大杀人案件,他慌得很。 秦河没有和他浪费时间,问完了过程便离开了,那把钥匙被他扔进一楼的洗手间,冲进了下水道。 籍臧阳在面对审讯的时候也没有隐瞒,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他确实不清楚罗翎想干什么。 但是,他知道罗翎(陈诗然)和严鹏(龚耀光)有仇,也在期待罗翎(陈诗然)的表演,为此还专门把严鹏(龚耀光)邀请到了厄影云麓,构成帮凶的定罪标准。 除此之外秦河还得到了上面的命令,彻查籍臧阳,从他的人际关系到公司,只要是能查到的,全都不能放过。 藉祥免不了牵扯其中,身上到底干不干净需要查了才知道,就本案来说,藉祥确实只是一个旁观者,和他主人一样有着腹黑猎奇的性格。 这些就是后话了,陈益管不着,也不知道要查多长时间。 休息室。 陈益看着坐在面前的钟木平和龚蔚帆,将两杯水放了过去。 这两个人不在本案之中,但却和本案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个和受害者有关,一个和嫌疑人有关,行为上真正置身事外的,只有龚蔚帆。 对于钟木平,陈益不会去做评价,有的人会觉得对方不知足,能力平庸却还是试图反抗,最终也只是达到了半个目的,也会有人觉得他是小人物的逆袭,不管用什么方式,总归是在努力向前想要改变现状。 勇气,还是值得尊重的。 在这个世界上平庸的人太多,大部分会选择认命,至少钟木平没有。 “谢谢。”龚蔚帆低声开口,“我已经给我爸打过电话了,他……明天就赶过来,还有堂弟,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委婉的告诉他。” 养了自己二十年的“父亲”突然变成杀父仇人,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件难以承受的事情。 很残忍。 陈益没有说话,看向钟木平。 钟木平伸手想要去拿水杯,中途又缩了回来,叹道:“我就当没有认识过诗然吧,也从来不知道籍臧阳是谁,从底层做起,相信努力会有回报。” 陈益还是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这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评价。 就本案来说,有人会站在陈诗然这边,有人会站在钟木平这边,甚至也会有人站在籍臧阳的角度考虑问题,包括舔狗人设的曲林江。 正因为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人类社会才多姿多彩,缺点就是当欲望放大,违法犯罪便无法避免。 秦河联系了严鹏的妻子,将这里的情况大概和对方说了说,双方交流短暂,很快挂掉了电话。 “怎么样?” 办公室内,陈益开口询问。 秦河收起手机坐到了陈益身边,道:“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说带着孩子来给他亲生父亲收尸,毕竟……生命是严鹏给的,虽然没有尽到养育之责,也应该披麻戴孝下跪磕头。” “每年清明的坟头前,会有他的黄纸。” 陈益从这番话中听出了明显的淡漠,由秦河转述尚且如此,可以想象严鹏的妻子在电话里的态度,必定如枯井般沉寂,没有任何的涟漪。 一步错,步步错,最终牵扯了这么多人。 “真是害人不浅,多少年没遇到这种案子了。”秦河说道。 本案侦破的过程不难,但背后的隐情,短时间内无法让人平静。 你永远不知道此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到底在发生着什么惨无人道的恶事。 这就是现实,你看到的,仅仅只是你看到的而已。 “这段时间你有的忙了。”陈益转移话题。 秦河笑道:“咱都是刑警,说什么忙不忙的,真忙起来,可是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陈益感同身受:“这倒是。” 秦河:“又没时间和你喝酒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陈益:“也该走了,明天或者后天吧。” 秦河:“行我就不送你了,一路顺风,下次见面再好好聚聚。” 陈益点头:“嗯。” …… 当晚,陈益和方书瑜回到酒店休息,这两天在厄山着实没怎么睡好。 姜凡磊应该是受到了案件的影响,闷闷不乐的,自己躲到房间去了。 厄山事件让他想到了曾经在阳城许灿别墅的那次聚会,自从陈益当了刑警之后,他短时间内碰到了两次这辈子都很难碰到的命案,估计有些怀疑人生。 “没事吧他?”房间内,方书瑜贴心的帮陈益脱掉了外套,询问姜凡磊的情况。 陈益笑道:“不用管他,他适应能力强的很,明天就能生龙活虎的忘掉这件事,自动过滤不好的记忆是他的强项,没心没肺有时候是优点。” 方书瑜哑然失笑:“好吧,明天回去吗?” 陈益:“明天晚上吧,白天的时候去看看爷爷,如果他有时间,就陪他吃个饭。” 方书瑜:“行。”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聊案子,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又不在他们的辖区,要往前看。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陈益敲门叫姜凡磊起来一起吃早饭,对方起得很早,当房门打开的时候,他已经洗漱完毕穿好衣服了。 “这一觉睡得舒坦啊。”姜凡磊满血复活,好像厄山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陈益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方书瑜,眼神仿佛在说:看到了么,这就是姜凡磊。 什么钟木平,什么虫子杀人,这都和自己无关,外人的事情,想那么多干什么。 见状,方书瑜还真是有些佩服姜凡磊,这样挺好。 “走,去吃饭!”姜凡磊挥手。 三人来到酒店自助餐厅边吃边聊,同样很默契的没有聊案子。 “串门?行行行,我自己在帝城逛逛就好,到时候我在机场等你们。”姜凡磊边吃边说话。 他没有去问对方去串谁的门,可能……是方书瑜打电话那个人吧。 好奇身份,但能忍住,对方不主动说,他就不会去问,和陈益方书瑜的友谊还是简单点为好,不要搞的太复杂。 早饭结束后,方书瑜给方延军去了电话,询问现在有没有空,得到允许后,两人打车前往。 出租车老远停下,两人选择步行,最终来到了那熟悉的院子,还有那……熟悉的两个人。 顾景峰也在。 陈益意外了一下,猜想可能是方延军刚刚叫来的,或者是顾景峰得到消息后,主动想来见一面。 “顾组长。”陈益觉得自己应该有礼仪,所以敬了一个礼。 顾景峰和方延军坐在院落的石桌旁,也不嫌冷,冬天上午的温度可是很低。 不过热茶倒是能缓解寒意,铁壶咕咚咕咚的冒烟,原始的炉火看着就让人感到温暖。 “到了这就别客套了,坐吧。” “书瑜啊,你也坐。” 说话的并不是方延军而是顾景峰,后者和方延军没有亲戚关系,但师徒的情谊却非常深厚。 这个地方,他早就不知来过多少次了,就跟来自己家一样熟悉。 “好。” 两人上前坐了下来,方书瑜靠着方延军,拿起茶壶给大家倒茶。 现在男女平等地位平衡,不过她接触的文化输入比较传统,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还是少插嘴为好,除非闲聊。 看顾景峰的样子,好像并不是为了闲聊而来。 “调查组都解散了,还叫组长呢?”顾景峰微笑。 陈益轻咳:“习惯了,习惯了,不好意思。” 顾景峰:“按辈分,叫顾叔吧,听着亲切。” 陈益当然不会拒绝,连忙开口:“顾叔。” “嗯。”顾景峰点头,颇为满意,“你小子还真是有点邪的,出来旅个游都能碰到案子,这难道就是网上流行的,什么体质?” 陈益解释:“不不不,我可是受邀去的厄山,邀请我的人目的明确就是冲案子去的,所以不是巧合,和体质更是不沾边。” 顾景峰:“冲籍臧阳去的?” 陈益点头:“算是吧,还有另一个人。” 顾景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籍臧阳最上面的人叫杜朝远,这件事我已经和老师聊过了,也不是太严重,而且他地位特殊,这次就算了吧,可以吗?” 陈益一愣。 问我? 他下意识看向方延军,后者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瞧不出什么表情。 陈益心中开始计较,这应该是关起门来说的自家话了。 “我没有意见,案子本来也不归我管,主要是这个籍臧阳啊……脑子不太好使,非得硬来,书瑜这才打电话的。” 顾景峰哈哈一笑:“籍臧阳的父亲啊,早年在帝城任职,后来提前退了,但人脉关系还是有的。” 陈益点头:“哦哦……” 他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二代么。 提前退?这是惹上事了还是站错队了。 顾景峰道:“籍臧阳的案子就交给秦河吧,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陈益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和自己没关系?听起来有存在怨气的嫌疑。 说放心?那不是承认自己很在意么。 坑人啊。 看出陈益的纠结,方延军适时开口:“来一次不容易,中午大家一起吃饭吧,我专门让人送来一只走地鸡,尝尝上个世纪的老味道?” 话题瞬间结束,陈益也放松下来。 哎,还是阳城好啊,我要老死在阳城。 (本章完) 电脑损坏(不请假) 无法开机,没修好,年后送售后,先用备用电脑写。 华硕天选3,京东买的,一年半了,还没过保,真坑。 下次买别的。 心情有点郁闷,能写多少写多少吧…… 《神探:睁开双眼,我被铐在审讯室》电脑损坏(不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抱歉食言了,得请假 本来今天因为回老家上坟回来的就晚,电脑还无法开机需要报修,问了售后得年后十几号才能使用。 备用电脑实在是太不习惯了,影响状态影响质量,我果断连夜出去买了一个便宜的先用着,正好老婆也需要一举两得,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调试用了半个多小时,身心俱疲实在写不动了,质量为先,请个假。 抱歉! 《神探:睁开双眼,我被铐在审讯室》抱歉食言了,得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三章 返回阳城,年前调度会 午饭很简单,硬菜就是那只走地鸡,再加上三个素菜,一瓶小酒,几人边吃边聊。 厄山上的事情包括籍臧阳在内谁都没有再提,点到为止即可。 对在场每个人来说,这件事只是生活中的一次小插曲,并没有职责上的义务,不在管辖范围之内,彼此又不认识,当个旁观者就好。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我的邀请函,不然我可真跟你们急。”闲聊过程中,顾景峰免不了提起两人的喜事。 订婚之后就是结婚,方延军的孙女结婚,他当然要到场。 陈益笑道:“可能要等上个一两年吧。” 顾景峰诧异:“这么久,现在不都是订婚后马上结婚吗?” 陈益:“主要是长辈在操持,我们其实无所谓,结婚早晚对我们来说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顾景峰笑着看向方延军,“早点结婚,老师就能早点抱上重孙子,老师您说是不是?” 陈益二人有些尴尬,倒也不至于不好意思,很正常的事情。 方延军笑呵呵说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啊,就在帝城等着就行,抱重孙子的事情不着急,孩子们有自己的计划。” 他说的年轻人,应该也把方松平和陈志耀他们包含在内了。 顾景峰:“老师说的有道理,不用管太多。” 这顿饭吃了很久,主要是聊天,直到下午四点,顾景峰率先告辞,以他的地位和职责,能抽出半天的时间和相熟的人吃饭,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师,等有时间我再来看您。”顾景峰道。 方延军:“行,没事的时候就过来坐坐,不用刻意来看我,平时你也挺忙的。” 顾景峰答应了一句,开门离开。 客厅内,陈益等了一会,确定顾景峰已经走远不可能听到他说话后,忍不住询问:“方爷爷,顾叔是您什么学生啊?” 方延军正在慢吞吞的沏茶,他很享受这個过程,并没有让方书瑜代劳。 “军中的学生,景峰可是军人出身,立过功,还差点丢过命,他能有现在的地位,你以为凭的是什么?” 陈益微微点头:“看来顾叔年轻的时候,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方延军夹起三个茶杯一一倒上茶水,口中说道:“任何时候,能力永远是最重要的,想要往上走就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最不值钱的就是资历,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陈益:“我认同您的观点。” 说着,他拿起一杯茶先递给了方延军,又递给方书瑜,最后自己拿了一杯。 能力是抓住机遇的钥匙,这才是最根本的,不管你有什么背景,到了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三人聊了不短的时间,主要是陪方延军,人到了一定年龄,地位再高,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家人。 掐着赶往机场的点,陈益和方书瑜起身准备离开,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不是假期就是婚期,支队长和法医可是很忙的,能请假出来旅游已经是破天荒头一遭了,未来很难再有第二次。 “一路顺风,到家给我回个信。” 方延军微笑目送两人走出房门,摸起桌面上的茶壶。 婚姻是最后的归宿,方书瑜已经找到了,他也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 以后,就轻轻松松的安享晚年就好了,无需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已经到了年轻人的时代。 当晚飞机起飞,陈益三人落地阳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三人打了两辆车准备分别,约好下次再聚。 “有空就来湖心岛看看,我跟你们说,绝对是阳城最高标准的酒店,漂亮的很。” 临走之前姜凡磊又提起了湖心岛,这是他目前人生中所做出的最重要的决定,如果成功了,那他在阳城商界就会变得有名有姓,未来可期。 陈益吐槽:“现在去只能看没干的水泥和生锈的铁架,去干吗?” 姜凡磊笑呵呵道:“你要懂得发挥想象力,可以照着图纸看啊,脑补一下。” 陈益:“……” 他不再理会姜凡磊,和方书瑜上车离开。 透过后车窗,方书瑜回头看着同样上了出租车的姜凡磊,微笑道:“挺羡慕你的,我就没有这样的知心朋友,遗憾。” 陈益:“可以慢慢发展,姜凡磊的女朋友不错吧?要是两人真成了,以后免不了经常聚一聚。” 提到邹颖,方书瑜摇了摇头:“伱又不是看不出来,邹颖性格也许不错,但有点世故。” 世故倒也不算贬义词,邹颖之前在面对陈益的时候,确实因为他的身份而表现出了比较刻意的热情。 那个时候陈益还是副队长,现在短时间内升了队长,想必态度会再次发生变化。 省城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相当有实权的职位了,而且间接延伸而出的人脉,绝对比一个老师要强太多,没有人不想认识。 陈益说道:“人情社会,成年之后没有不世故的人,这无可厚非,大家都想在这个世界上活的更方便一点,至少不想去面对毫无缘由的阻碍。” 方书瑜点头:“这倒是。” 陈益:“纯粹的友谊都是年少交起来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等到了大学步入社会,很难了。” 方书瑜笑道:“没事,有你就行,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么。” 出租车司机全程听到了两人的聊天,好奇问了一句:“先生是做什么的啊?” 陈益看了过去,回答道:“警察。” 司机惊讶:“哦是警察啊,警察同志辛苦,您刚才说的没错,人活着必须要世故啊,不然有时候盖个章你都盖不了,推三阻四的。” 陈益听出了弦外之音,没有回应。 这就不是他该管的了,也管不过来,努力去照耀阳城每一个黑暗角落,足矣。 司机讨了个没趣,讪讪一笑不再多说。 回到家里,两人洗了个澡上床准备入睡,明天就要上班了,忙碌的工作又要开始。 “老何没打电话,应该是没发生太过严重的案子。”陈益习惯性玩着手机,开口说道。 旁边,方书瑜盖上被子,笑道:“你这个支队长一天天也挺累的,这还没上班呢。” 陈益:“没办法,压力大。” 全阳城的案子最终都要落实在他头上,要是等到省厅过问,那可就是支队长的失职了。 从派出所到刑侦大队,从刑侦大队到支队,每一级都不能出差错,压力能不大么。 “睡吧,压力大也得睡觉。”方书瑜没收了陈益的手机,催促道。 陈益笑了笑,关灯入眠。 …… 翌日上午,陈益来到市局,了解近几天阳城的案件情况,负责汇报的是何时新和卓云。 盗窃案居多,然后是抢劫和诈骗,以及一起比较严重的家庭暴力,女方直接进了医院。 不但进了医院,女方家属还大闹了分局,要求把嫌疑人交给他们自己处理。 已经尘埃落定了。 命案没有发生过,阳城犯罪率相对是比较高的,往年命案发生次数在十到二十起,平均下来一月一起,在犯罪率大大减少的今天,这个数字并不低。 所以张晋刚之前才会说阳城市局急需刑侦人才,亲自把陈益给招了进来,结果也没让他失望。 陈益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两人说道:“张局让我在年前落实好全城的工作安排,通知各派出所和分局大队,三天后在市局召开调度会,汇报案情和总结经验,同时整理好积案以便会议中协调重新分配。” “还有,串并的案子年前必须结束,让手中有相关案件的人员做好线索梳理,不行就换人,别在那浪费时间。” 大队和支队是业务指导关系而非直接的上下级,这次他是代替张晋刚协调工作。 两人点头:“是,陈队。” 陈益摆手:“行,出去吧……哦对了,诈骗案越来越多了,加大反诈宣传力度,让各辖区民警进校园,进社区,多悬挂反诈条幅,不管有没有用,反正比不做强。” 基层半年的经验对他来说还是很有用的,也为他履行支队长的职责带来了很大的帮助,不然的话会捉襟见肘。 下基层不是程序,真的是工作必须,基层经历对每一个领导都非常重要,能了解很多在当前位置所看不到的东西。 卓云领命:“好的陈队。” 两人离开,陈益伏案继续工作。 两天过去,他的办公桌上摆满了笔记本和各样文件,这就是支队长的工作日程,很难有休息的时间。 “差不多了。” 陈益翻了翻手中的笔记,将其放在一边,那是他整理的刑事违法犯罪的打击和防控。 除此之外,还有反诈工作的进一步开展,未结案件,维护治安等等。 打击违法犯罪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其他琐事也必须经手,比如刑事前科人员的安置。 甚至于,辅警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的困难也要过问。 陈益肩上的担子,重的很。 很快到了调度会的日子,市局停车场停满了车辆,停不了的没办法,只能停在外面,提前和违停执法部门打好了招呼。 部分派出所、分局各派一线代表前来参会,偌大的会议室陈益坐在首位,穿上了很久没有穿过的警服。 肩上,是二杠二花的标志。 “针对电诈违法犯罪活动,以防为主,打防结合,这件事各派出所一定要落实好,分局督办,市局会不定期抽查成效,懈怠者从重问责。” 陈益视线扫视所有人,平和的声音中加上了冷意。 “明白了吗?” 众人:“是!陈支!” 洪中区分局的吕光军也在,此时他的笔记本上已经记满了会议内容,主要是关于案件调度上的改变。 那个位子曾经是周局的,现在已经变成了陈支,相对周业斌,陈益的行事风格要凌厉不少,可能是因为年轻的原因。 这次调度会不仅仅是安排工作,还有问责和批评,从在场几位低着脑袋的同事能看得出来,他们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 陈益明显很讨厌找理由的人,主动承认工作不足的没事,开口解释的直接挨骂,这导致会议气氛多少有些凝重。 问责后就是安抚和鼓励,打完给甜枣虽然俗套了点,但实际效果很管用,大家明显有了干劲。 又是一个忙碌的年啊。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 跳楼女孩 时间来到年根底,各分局派出所包括市局在内越来越忙,顶风作案的人员也越来越多。 这仿佛成了惯例,只要过年,小案件数量绝对飙升。 相对于安安稳稳的把这个年过去,更多的违法犯罪人员还是愿意选择铤而走险,期望能过个肥年。 若是倒霉被抓的话,那就在里面过,和狱警一起吃饺子,也无所谓。 年前作案惯犯居多,基本都有前科,有的甚至还和警察熟悉的很,流程比新入职的还清楚。 “诶诶……云哥,轻点轻点,我自己会走啊!” 市局,临近下班,一男子嬉皮笑脸的被卓云拉进了办案大厅,手上带着手铐。 卓云眉头紧皱:“王宝贵,几次了,啊?每次进去待几个月,你觉得很舒服是吧?我就纳了闷了,自己找个工作好好挣钱不行吗?非得偷?还每次在我的辖区偷!” “你能不能换個地方?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王宝贵年轻的很,也就二十多岁,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和懊悔,只有笑嘻嘻。 “云哥,咱不是和您熟嘛!要是换了其他分局万一打我怎么办?我这小身板实在是熬不住啊。” 此话让卓云声音泛冷:“别胡说八道!谁打你了?你跟我说个名!” 王宝贵:“没人打啊,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卓云:“行了别扯淡了,赶紧过来录口供!” 王宝贵配合的很:“好嘞!” 伴随着脚步声,离开张晋刚办公室的陈益此时刚好路过,随意看了一眼王宝贵,没有理会。 “陈队。” “陈队。” 包括卓云在内的几人打招呼。 陈益点头,很快消失在了办案大厅去了自己办公室。 “谁啊这是?”王宝贵伸着脖子看,他连审讯室都没进,直接省略了。 像这种根本不用审直接走程序的犯罪嫌疑人,平时有很多。 和普通人相比,进监狱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出来后该吃吃该喝喝,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再犯罪的概率,比较高。 不过这些人都属于小错不断大错不犯,最起码不会对别人造成人身伤害,社会影响相对较小。 否则的话卓云又怎么会和他客气,早就按在审讯室严加审问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卓云瞪眼。 王宝贵挠头:“我这不是好奇么,你们叫他陈队,该不会是市局的支队长吧?支队长不是姓周吗?” 他带着手铐,挠头的时候需要抬起两只手,动作有些滑稽。 卓云拿起笔录纸写上王宝贵的名字,口中说道:“没错,是我们支队长,换了。” 得到确定,王宝贵惊呼:“卧槽!这尼玛!也太年轻了吧?是不是走后门上来的啊?” 他声音很大,传遍了办案大厅每个角落,所有人皱眉看了过来,目光不善。 王宝贵暗叫不好,像他们这种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警察,不然在这个城市别想舒舒服服的。 自己被抓的时候卓云只是象征性拿住了他的胳膊,这要是换做那些不长眼的罪犯,肯定得死死按在地上,要是敢跑,一不留神得带伤进审讯室,这就是差别。 “错了错了!我嘴贱啊!我放屁呢!领导们继续!”王宝贵赶紧弥补。 众人这才收回视线,没有理会。 卓云脸色难看:“你皮痒了是吧?” 王宝贵讪讪:“对不起对不起,有点激动,第一次见这么年轻的支队长。” 卓云:“阳城一共就一个支队长,还第一次见。” 王宝贵:“不是还有一个周支么。” 卓云:“别废话赶紧录口供,除了这次的电动车,还偷过什么?” 王宝贵:“没了,我只会偷电动车啊,云哥您还不了解我吗?” 卓云:“……” 我吃饱了撑的想去了解伱?服了。 口供很快写完,卓云让王宝贵签字,对方熟练的很,就跟考试写名字一样。 到了晚餐时间,陈益今天需要加班,便准备去食堂随便吃点。 再次路过办案大厅,他在王宝贵面前停住脚步。 “盗窃?”陈益随口问了一句。 王宝贵赶紧站起身:“是!领导!” 陈益打量对方:“挺熟啊,几次了?” 王宝贵嘿嘿笑道:“不多不多,六六大顺。” 卓云拍了他一下:“严肃点!” 陈益笑了笑:“六六大顺是吧,刚刚好,以后别干了,有工作吗?” 王宝贵:“报告领导!没有!” 陈益:“为什么不找工作?” 王宝贵:“有句话说的好,打工是不可能……呃。” 看到陈益泛冷的眼神,王宝贵顿觉浑身冰凉,这位队长虽表情和善,但无形中的压迫力却比卓云强了太多。 要不说……你能当队长呢,这家伙绝对是个硬茬子,估计抓过不少重犯。 “没……没户口。”王宝贵赶紧解释。 “没户口?”陈益了然。 没户口不是犯罪的理由,但没户口对一个人的生活质量确实影响极大,别说公共资源无法享受,手机和银行卡都可能无法实名办理。 国家无户的人至少千万,俗称黑户,这是早年多方面原因引起的。 “出来后想办法上个户,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来市局找我。” 留下一句话,陈益去了餐厅。 扶正一个惯犯,阳城的犯罪率就会低一点,出于职责和人道主义,他有义务管,不然这小子出来后还得偷。 看着陈益离开的背影,王宝贵愣了几秒,说道:“云哥,这不是支队长,这是菩萨啊。” 支队长日理万机平时高高在上,还有空理会一个盗窃犯? 卓云:“别这么多废话,以后别干了听到没有?” 王宝贵:“要是真能上户,绝对不干了!我天天做好事行不?” 卓云:“别贫,准备去看守所。” 听到看守所,王宝贵脸色垮了下来:“能不能直接去监狱啊?” 卓云眼角抖了抖。 见状,王宝贵迅速改口:“去,去,不就环境差点吃的差点么,我忍。” 拘留所、看守所和监狱他都去过,当属看守所最熬人,那是审判前临时羁押的地方,不会让你舒服的。 要是能选择的话,他当然想去拘留所,吃的不错能打电话,平时还能看电影消磨时间,只不过不能选择剧目罢了,警察放什么就看什么,全所统一。 记得前几年,他在拘留所十天时间完整看完了鸡毛飞上天,还感动的哭了。 可惜,拘留所是违法去的地方,不是犯罪去的地方。 监狱才是他的“归宿”。 …… 除夕到了,陈益和方书瑜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像他们这个年龄和警察的身份,过年只剩下了传统,并无太大期待,也只有小孩和学生会翘首以盼。 感受一下年味也挺好,算是迎接崭新的开始。 冬去春来,很快到了三月份,暖阳照耀城市的每一寸土地,街头树木换上新绿,花朵绽放五彩斑斓的笑颜。 行人褪去冬衣,城市仿佛也有了活力。 这天周末,陈益和方书瑜难得有了空闲,没有开车,漫步在阳城的街道,顺便买点日用品回家。 两人倒是很少网购,多走走多看看也是一种收获。 现在是下午五点,路上行人和车辆还是比较多的。 “前面怎么了?” 闲聊中,方书瑜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人群聚集,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陈益也看到了,那里是一片沿街商铺,上面是居民小区。 所有人都仰头往上瞅,六楼的位置,一名女孩坐在窗台的边缘,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跳下来。 “有人要跳楼!”方书瑜在下一秒发现了那名女孩。 一边说着,两人加快了脚步。 这不是刚刚发生的,消防车和警车已经赶到,偌大的逃生气垫鼓起,防止女孩真的跳下酿成悲剧,几名民警估计正在尝试破门拯救。 陈益两人站在外围看了一会,这种事情加入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能还不如有经验的民警处理的稳妥。 “问题不大。”陈益小声对方书瑜开口。 如果真的绝望一心求死的话,女孩早就跳了,也不用等人群围观报警,等气垫充气,等民警赶到。 这种情况可能性很多,也许是因为求生的本能迟迟下不了决定,也许是在回忆悲痛的往事,还有可能是为了吸引眼球等等。 结果应该是好的,就算她跳下来也有求生气垫接着,不会受伤更不会丢命。 方书瑜也看出这一点,放下心来。 人群窃窃私语,还有的拍照拍视频,这年头就是不缺看热闹的,不过倒也没有人说什么恶毒的话逼女孩真跳,起哄低素质的人毕竟只是少部分。 等了一会后,民警应该是进去了,坐在窗台的女孩回头,哭着大声呵斥对方不要靠近。 劝说继续,但楼下的人听不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孩的情绪渐渐得到缓解,抹去了脸上的眼泪。 就在她低头的瞬间,民警大步上前抓住她,并将其抱回了房间,窗台空了,什么也看不见。 见此,消防员收起逃生气垫。 一场“闹剧”结束。 围观人群失去兴趣,各自散开。 “走吧。” 对陈益和方书瑜来说,这只是路上偶遇的插曲。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 疑似连环杀人 时间来到半个月后。 一起命案,让洪中区分局刑侦大队进入加班忙碌状态,每个人凌晨才能睡觉,很早就得起来,整个刑侦大队从上到下,脸上都带着疲惫。 死者叫李瑶,二十六岁,外地人独居,职业公司前台。 死因,中毒导致的心脏衰竭,皮肤上可见明显的红疹。 死亡时间,四月二号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毒物种类暂时不确定,但从死者体内检测出了镇定类药物,摄毒方式是注射,死者脖颈处有明显的针孔。 可以确定是他杀。 在现场,还发现了一枚淡蓝色泪滴型吊坠,静静躺在受害者身旁。 距离接警已经过去了一周,分局刑侦大队队长吕光军负责此案的调查工作。 目前进展如下: 监控完整拍到了嫌疑人行凶,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半。 对方穿着宽大的衣服守在李瑶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在背后突然发起袭击,干脆利落的将注射器插入李瑶脖子,导致李瑶当场失去意识。 随后,嫌疑人将李瑶拖进了附近巷道,在巷道的另一头离开,自此消失在监控下。 没有财务丢失,没有性侵痕迹,嫌疑人的目的就是杀人。 作案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半,死亡时间要超过凌晨两点,中间的一个半小时是毒性发作时间,也就是说如果及时就医的话,李瑶可能还有脱离生命危险的机会。 可惜时间太晚,并没有人发现昏迷的李瑶。 镇定类药物的作用,应该就是让李瑶陷入昏迷,在昏迷中等待毒性发作和死亡的来临,以此推断毒物毒性不具备短时间内致人死亡的能力。 嫌疑人伪装的很好,没有样貌也不知性别,水泥路上的脚印也很难提取,现在只能通过监控测量出嫌疑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八。 作案目标明确,作案手法早有准备,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恶性凶杀案件。 一周的时间,吕光军详细排查了李瑶的人际关系,主要包括她刚刚分手的男友以及公司的同事,不论是从作案动机着手还是从作案时间着手,都没有任何收获。 有动机的没时间,有时间的没动机,凶手到底是谁,又为何杀害一名外地的独居女孩,毫无头绪。 那枚泪滴型吊坠上也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嫌疑人是带着手套的,无法确定它属于嫌疑人还是受害者。 从受害者消费记录看,并未找到相关物品的购买记录,那么吊坠属于嫌疑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是故意留下,还是不小心丢在了现场,无从得知。 此刻,吕光军正在周业斌的办公室,汇报案件的调查情况。 “按理说情杀的可能性最大,她刚刚分手,前男友付天磊的作案动机是存在的,但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案发前后一直在公司加班,公司的监控可以印证这一点。” “而且,李瑶被杀前还去公司找过付天磊,两人不欢而散,这也是李瑶为什么凌晨才回家的原因。” 吕光军说道。 李瑶和付天磊,就职于同一家公司,从同事发展到了恋人。 办公桌前,周业斌眉宇紧锁,命案是重案,压力还是不小的。 “之前你说,受害者在半個月前自杀过?”他问。 吕光军点头:“对,当时是白天,她坐在窗沿上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消防和附近民警都到了,最终把她给救了下来。” “我问过处理此事的民警了,自杀原因就是因为失恋。” “她是不想和男朋友分手的,内心无法接受非常痛苦,从这件事也能间接证明,李瑶前男友付天磊并无作案动机,是他甩的李瑶,而非李瑶甩的她。” 周业斌:“分手原因呢?” 吕光军回答:“公司一位离过婚的领导和李瑶走的比较近,我问过了,确实在追求,但李瑶对其没有任何兴趣已经明确拒绝过了,但中间免不了发生一些误会,导致付天磊对李瑶产生了怀疑,这才提出分手。” “当然,付天磊也是怕被领导穿小鞋甚至辞退,不敢再和李瑶交往。” 周业斌:“也没有作案时间?” 吕光军点头:“没有,已经查过监控了,这位公司的领导回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我查的是楼内部的监控,不存在偷偷溜出去的可能。” 听到这里,周业斌揉了揉额头:“那就怪了,以前的人际关系没有疑点吗?” 吕光军:“暂时没有找到。” 周业斌:“继续找,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向凶手身份的线索,目前只能从作案动机着手,蓄意谋杀,此人必定有非常充分的理由。” 吕光军:“行,那我明天派人去她老家看看,也许能有收获。” 周业斌:“嗯。” 当天晚上,分局刑侦大队照例开了个小会,梳理本案所掌握的线索,期望能找到突破口。 讨论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一点,刚要结束,接警的铃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喂你好,洪中区分局刑侦大队。” “好的!我马上通知吕队!” 接警员应该是听到了很坏的消息,语气都变得急促凝重起来。 挂掉电话后,接警员立即转头:“吕队!顺南街中段发现了一具尸体,男性,辖区派出所已经到了,正在维持现场秩序,请求分局支援!” 听得此话,吕光军脸色变了变,顿觉一个头四个大,手里这起案件还没有头绪,怎么又死了一个??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 “所有人跟我走!” “是!吕队!” 警车驶出分局,警灯闪烁,警笛响彻了整条街道,周围私家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避让。 顺南街相对比较偏,是烧烤海鲜大排档的聚集地,当吕光军带人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周围已经站满了人群。 夜市向来不缺少喝酒聚会的人,十一点对他们来说还早,再加上出来吃夜宵的,整条街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这里是一小片荒地和破败的房子,距离最近开门营业的烧烤店也就在百米之内,地面上垃圾成堆,还能看到恶心的排泄物。 很多吃大排档的男人都会就近解决大小便问题,这是市井常态。 “吕队。” “吕队。” 看到吕光军到了,辖区民警连忙拉起警戒线让对方带人进去。 吕光军微微点头回应,大步来到了发现尸体的位置,但没有靠近。 地面是松软的泥土,如果此人的死存在一定问题,脚印是很重要的线索,需要优先提取。 不用吕光军开口,技术警员和法医小心翼翼上前,尽可能保证现场的完好。 还未来得及动手,一名技术警员似乎发现了什么,戴上手套弯腰拿起一枚吊坠。 那是泪滴型的吊坠,淡蓝色。 非常熟悉的一个东西。 “吕队!”警员神色严肃起来,立即向吕光军示意,“一样的吊坠!” 看到警员手中的吊坠,吕光军明显一愣,脸色在下一秒沉了下来。 “看伤口!”吕光军命令道。 法医明白对方的意思,打开光源蹲在尸体旁边针对性去检查整个脖子,最终是在侧后方发现了一个细小的针孔。 当法医冲自己点头,吕光军心头一跳,意识到连环杀人案的可能后,没有迟疑,掏出手机就给周业斌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方才接通,对方可能已经睡觉或者正在洗漱。 “喂?”周业斌声音响起。 吕光军:“周局,又死了一个,男性,现场有相同的吊坠,脖子上有相同的针孔!” 他没有说别的,是否也是中毒现在还不知道,但两点已经足够了。 一句话让周业斌沉默良久,说道:“报市局,让陈益来处理。” 吕光军:“是!” 辖区的案子一般都由分局各自侦办,但若是遇到重大案情和特殊情况,上报市局是最佳选择。 两条人命,还疑似连环杀人,对一座城市来说是非常大的事情,这可不能藏着掖着,必须让市局知道。 此时的陈益已经回家和方书瑜准备入睡,接到案情电话后,迅速穿好衣服集合队伍,用了四十分钟赶到了顺河街案发现场。 人群看到更多警车赶来,意识到恐怕真出了命案,不敢再留下张望,往后退了不少。 “陈支。” “陈支。” 沿路的民警和刑警敬礼,今晚温度不高,但陈益只穿了一件暗色夹克,敞着怀,整个人看起来干练了不少。 众人好奇打量这位年轻人,心中明白应该是更高一级的领导过来了。 正因如此,肯定是大案子,出来和朋友吃个饭喝个酒都能偶遇大案,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老吕。”陈益进警戒线来到吕光军面前,看着不远处的尸体,“具体什么情况?” 吕光军扫视周围,人群离的虽然很远听不到他的声音,但他依然下意识低声开口:“陈支,第二起了,两条特征完全相同,应该是一个人干的。” “一个人干的?”陈益挑眉,挥手道:“强哥,书瑜,带人接手现场仔细勘查。” 陆永强:“是。” 方书瑜:“好。”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 植物碱 现场外,陈益和吕光军站在比较远的地方,交流关于第一起案件的情况。 接过吕光军递来的香烟,陈益开口:“女的?仔细讲讲。” 说着,他抬手点燃香烟。 吕光军回忆案情,将李瑶被杀的过程和目前的调查进展,原原本本和陈益说了一遍。 虽然用了比较简短的语言,但非常详细,没有忽略任何要点。 陈益没有打断,认真听着,当吕光军话音落下的时候,他询问自己所在意的点:“一周以前想要跳楼自杀,不会是巧合吧,你现在有死者照片吗?” 吕光军:“稍等。” 他拿出手机点开工作群,翻找了一会后,将李瑶的照片展示给陈益。 陈益看了一眼,确定就是之前和方书瑜逛街时候,所遇到的那位跳楼女孩,当时消防和民警都到了,人已经被救下。 “陈支,你刚才说什么巧合?”吕光军问。 陈益解释:“一周前逛街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那次跳楼事件。” 吕光军意外:“这么巧?” 陈益点头:“确实挺巧,没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竟然被杀了,不过……从你们的调查结果看,李瑶被杀和李瑶自杀之间,好像并无直接关系。” 吕光军表示同意:“目前来看的确是这样,没有关系,我正准备派人去李瑶老家走访调查呢,没成想又死了一个,而且两个相同的作案特征,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人所为了吧?” 陈益嗯了一声:“大概率是,哪有这么巧的,既然不求财,那就是有仇了呗。” 吕光军:“我也想着是仇杀,但排查人际关系后没有任何收获,这就比较邪门,一般来说具备杀人这种大仇,不太可能一点联系都查不到。” “应该不会是……随机杀人吧?” 陈益没有贸然给出判断,人际关系没有查到不代表真的没有:“先找一找两个人的交集,也许能有所突破。” 两人聊了许久后,卓云那边走访完毕,返回了警戒线内。 “陈队。”他来到两人面前。 陈益:“说。” 卓云指着不远处道:“死者就在第二家烧烤排挡吃的饭,只有一个人,喝了大概六瓶啤酒,因为只有一個洗手间客人经常需要排队,所以不少客人都习惯来这里就地上厕所,死者应该就是上厕所的时候死的。” 闻言,陈益再次打量周围,确定没有监控,餐馆那边才有。 “一个人喝酒……该不会也失恋了吧?” 念头闪过,眼下线索缺失,先等法医和痕检的调查结果,然后确定死者身份,按部就班。 “陈支,这个案子我们分局大队还参与吗?”吕光军询问。 陈益:“你手里有其他案子吗?” 吕光军:“有几个小案子,问题不大。” 陈益:“那就按照原计划,去李瑶老家走访调查,保持联系,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能,还有,李瑶案的详细卷宗今晚就送到市局,速度快点。” 吕光军点头:“好的陈支,那我先回去安排一下?” 陈益:“嗯。” 刑侦大队离开,现场只剩下了刑侦支队。 当遗留痕迹提取的差不多了之后,陈益和卓云迈步走来。 “陈队,何副队长没来吗?”卓云没有见到何时新的踪影。 陈益:“没必要那么多人,让他先好好休息吧,万一是个复杂的案子,需要换班。” 说着,他来到尸体前,法医还在工作。 不等陈益询问,戴着口罩的方书瑜一边打量尸体一边说道:“刚死了两到三个小时,皮肤明显可见未知红疹,脖颈侧后方有细小针孔,除此之外暂时未见其他伤痕。” “唾液异常分泌极多,像是中毒,具体的需要回市局进行毒理化验。” 刚才吕光军说过,第一名死者李瑶就是中毒。 这样的话,进一步确定了同一个凶手的可能性。 “手机在吗?”陈益问。 方书瑜:“在,浑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没有其他物品。” 身份证这种东西除非必要,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带在身上,一部手机就够了。 陈益:“准备收队,回去确认身份,云哥,你带队向远处搜索,寻找可疑物品,尤其是注射器。” 杀完人丢掉,存在这种可能,虽然李瑶被杀现场没有发现,不代表这次一定没有。 卓云:“是。” 陈益又看向江晓欣:“江姐,监控排查一下,关注把自己包裹很严实的人。” 江晓欣:“明白。” 法医和痕检返回市局,陈益也跟随离开,现场交给卓云指挥即可。 又要熬一个晚上了。 因为现场泥土松软,上厕所的客人又特别多,所以留下了不少杂乱的脚印,需要一一甄别。 陈益为陆永强提供了一米七八这个身高,可以进行筛选。 只要锁定了脚印,抛开小概率事件,性别和体重就能确定。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坐在办案大厅,翻看分局送来的李瑶案卷宗,对整个过程有了更为清晰的了解。 “毒杀。” “熟人全都排除了嫌疑。” “不求财。” “不求色。” 许久之后,陈益合上卷宗,自语道:“老吕有点乌鸦嘴,这要是随机杀人,那可就难办了,不过……初步排除嫌疑,不代表彻底排除嫌疑。” 此时陆永强离开技术科来到办案大厅,将脚印的筛查结果向陈益汇报。 “找到了,确实有符合一米七八身高的脚印,体重大概在七十公斤左右,男性可能性极大。” “那枚吊坠上,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干净得很像新的。” 陈益接过报告,脚印的轨迹已经标了出来。 “男性?很标准的体重啊。” 选择毒杀,他想过女性凶手的可能,不敢和受害者发生正面冲突,身体素质不允许。 陆永强点头:“没错,算比较标准了,体脂率应该很优秀。” 陈益记住了这条信息,作为犯罪侧写的依据之一。 要么长期从事体力活,要么就是有健身的习惯。 选择注射器毒杀,还加了镇定类药物,考虑的非常完善,像知识分子,不像干粗活的。 从概率上讲,要倾向于有健身习惯。 “陈益,来一下。”方书瑜的声音从法医科那边传来。 陈益起身:“强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死者身份天亮再说。” 陆永强:“好。” 来到法医室,方书瑜告知了关于毒理检测的结果以及毒物来源的可能,并确定了死者全身除了脖颈处注射器留下的针孔,没有任何其他伤痕。 血液内,有镇定类药物残留。 结合脚印轨迹,能判断出凶手是从背后发起袭击,瞬间让受害者失去意识。 “植物碱?哪种植物碱?”陈益询问。 方书瑜摇头:“暂时不清楚,浓度很高。”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 圣母之泪 “植物碱加镇定类药物……” 陈益声音响起,为什么选择这种组合,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能短时间内致人死亡的毒物还是很多的,凶手却偏偏使用了延迟杀人的方法,为了成功,还专门加入了镇定药,让受害者在昏迷中慢慢死亡。 听起来好像麻烦了一点,而且也不是为了增加受害者的痛苦。 昏迷中死亡,和安乐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这个过程中,昏迷的受害者一旦被发现,逃过一劫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想到什么了吗?”方书瑜问。 陈益开口:“两名受害者都有活着的机会,从摄入毒素到死亡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但他们运气不太好,没有被人发现。” “凶手使用植物碱延迟杀人的方式,给我的感觉似乎……他并没有必杀之心,你觉得呢?” 方书瑜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不是,李瑶被杀的过程你也看到了,凶手在李瑶失去意识后将她移动到了隐秘的巷道内,大大减少了她被人发现的机会。” “还有这个人,他昏迷所在的地方漆黑无比没有灯光,就算有很多客人去那里上厕所,视线和醉酒也很难发现地上竟然会躺着一個人。” “所以,看似给了活着的机会,实则机会渺茫,结果说明一切,两人都死了。” 陈益没有反驳,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结果确实最重要,两个人都死了。” “你先回去休息,之后继续查植物碱的来源。” 方书瑜:“行。” 陈益没有离开,他在等卓云。 当卓云也返回市局后,汇报了案发现场周边的搜查结果,并没有发现注射器一类的东西。 看来凶手并没有将其丢掉,或者处理的比较隐秘。 时间来到上午十一点,调查工作按照正常节奏进行着。 周边监控没有拍到可疑人员,主要是位置太偏监控匮乏,别说很好躲避了,就算不去刻意避开探头,被拍到的几率也不高。 通过在数据库中比对指纹,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 张溯,三十二岁,外地人未婚独居,职业是计算机软件工程师,俗称程序员、码农。 “外地人,未婚,独居。” 陈益脑海中自动筛选共同点,是否有用现在还不知道。 “云哥,调查张溯的人际关系,查仔细了,重点寻找他和李瑶的交集,确定两个人到底认不认识,哪怕只是见过面。”陈益下达命令。 卓云:“好,我马上带人去。” 待卓云离开后,陈益来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写上了张溯的名字,并把它和李瑶连上线,并固定照片。 何时新走了过来:“陈益,那个吊坠我查了,网上同款很多,想要从吊坠来源得到突破口,希望不是很大。” 陈益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自从全民网购之后,物品来源就变得越来越难查,科技的发展有利有弊,也给犯罪分子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何时新和陈益并排站立,看着白板上的受害者和浓缩后的线索信息,很清楚。 “既然是同一个人干的,那么李瑶和张溯肯定认识,却不知因为什么招来了杀身之祸。” 何时新给出自己的分析。 “都是外地人,都是未婚独居,吕队长已经清查了李瑶的人际关系其中并没有张溯,因此两人可能是因为兴趣爱好认识的,小圈子。” “你说呢?” 陈益表示赞同:“有这种可能,在一个特殊的小圈子里产生矛盾,引发了凶手的杀心,但杀人这种事需要很充分的理由和勇气,仅仅是点头之交的话,总觉得有点怪……对了,镇定类药物。” “老何,你说镇定类药物如果是凶手自己用的,是不是能合理解释?” 何时新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国家规定,镇定类药物药店不可私自售卖,若有需要必须去医院开处方,正常情况下,能拥有镇定类药物的人,要么是医生,要么是患者。” “但凡服镇定类药物的人,通常都有焦虑,抑郁,躁狂甚至精神分裂的症状,从作案心理分析,这一类人群犯罪率相对普通人还是比较高的,很容易受到刺激。” “对普通人来说的一件小事,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大事,很有可能因为一句话而起杀心。” 陈益点头:“嗯,目前在我的犯罪侧写中,也倾向于凶手的精神或者心理存在一定问题。” “事不宜迟,老何,清查全城的医院,身高一米七八,男性,速度一定要快,辛苦一下这两天加加班。” “到目前为止,我们并不知道李瑶和张溯之间的联系,万一凶手是个疯子报复社会,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必须尽快找到他。” 何时新:“好。” 未知是最可怕的,在没有查到李瑶和张溯的关系之前,谁也不敢信誓旦旦的说凶手会杀几个人。 时间来到晚上,调查还在继续。 办公室,陈益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装有吊坠的证物袋。 这是两起命案现场都存在的淡蓝色吊坠,形状是泪滴型,技术科基本确定是全新的,没有任何人为磨损的痕迹。 凶手为什么要留下这玩意,想不明白。 白天的时候陈益没有和大家说,以他两世查案的经验,这种现场遗留符号的多起作案,有必要去怀疑连环杀人案的可能,这代表者蓝色吊坠一定有独特的意义存在。 “毒物,眼泪。” 陈益敲击键盘搜索关键字,发现出来了都是【眼泪是否有毒】【人为什么会流泪】等无关信息。 他改变关键字。 植物碱,眼泪。 还是没有收获。 他继续换,最终搜出了一种叫流泪草的东西,但它只是一种以昆虫为食的植物,并无致死毒性,就算和镇定类药物反应也没有剧毒效果。 “要么和作案手法有关,要么和作案动机有关……或者两者都有?” 陈益摸了摸下巴,如果和作案动机有关的话瞎想是没用的,只能依靠调查或者直接审问嫌疑人才能得到答案。 “再确定一下。” 陈益拿出手机找到富二代好友聚集的群,发送信息。 【有人认识植物学家吗?】 回复:不认识,什么情况陈少? 回复:不认识,下一个。 回复:我就是植物学家,问我。 这句话引来了不少玩笑的嘲讽。 陈益看了一会,刚要放下手机。 【我认识一个】 有朋友回复。 陈益:靠谱吗? 对方:靠谱,是个老教授,我爷爷的朋友。 陈益:帮忙打电话问问,眼泪,植物,剧毒三个关键字,有没有对应的植物,改天请你吃饭。 对方:没问题,稍等啊。 群里热闹起来,陈益很少在群里露面,只要露面必有需求,很值得大家吐槽。 自从对方当了刑警坐上队长的位子,几乎已经不和他们聚会了,很可惜。 不过友谊还在,大家依然都是朋友。 许久之后,群里有了回复:陈益,问到了,山谷百合。 陈益:谢了,回头联系,大家有空的话一起。 众人:说定了啊! 陈益放下手机没有理会后面的新消息,敲击键盘开始搜索山谷百合。 详细的信息出来了。 山谷百合,百合科铃兰属草本植物,植株矮小,最高达…… 陈益滑动鼠标看完了整篇科普,没发现和眼泪有关的东西。 “关键字错了吧。” 陈益意识到这种可能,删除山谷百合改为了铃兰。 点开多个网页后,陈益视线定格,立即拿起纸笔开始记录。 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且非常准确详细。 铃兰,学名山谷百合,别名有五月百合、圣母之泪,前往天堂的阶梯、君子百合等。 全株剧毒,叶子的毒性尤为强烈。 形态:以白色钟形的小花朵而为人所知,果实多肉,呈橘红色,若将花叶放在水中保存,水会变得有剧毒。 中毒症状:脸色潮红,易怒,头痛,产生幻觉,皮肤红疹,瞳孔放大,呕吐,胃痛,恶心,唾液分泌过剩,严重者会陷入昏迷,心脏衰竭而死。 毒发时间:立即。 解毒和治疗:洗胃后使用奎宁定抑制心跳频率。 分布:灯塔国最为常见,原生地英吉利。 记录完主要信息后,陈益拿起笔记本扫了一眼。 唾液分泌过剩,皮肤红疹,心脏衰竭,这都是法医给出的尸检结果,可以对上。 “圣母之泪?” “看来是一个有仪式感的疯子,卓云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李瑶和张溯并无交集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以防万一,必须尽快把这个人找到,希望老何那边能有结果。” 思索间,陈益打开地图,开始标注两起案件的地址,有交集的辐射范围已经超出了十公里。 现在大家都开车,心理安全区已经不是特别实用,除非受害者极多。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方书瑜的电话。 “书瑜,想办法搞一株铃兰,确定死者体内的植物碱是不是来自这玩意。” “哦我找朋友问的,应该错不了。” “嗯,先这样。” 挂掉电话,陈益靠在椅子上,脑海中浮现出数天前李瑶跳楼的场景。 已经死了第二个,那么吕光军前往李瑶老家走访的结果,大概不容乐观,无功而返的可能性很大。 在张溯没死之前,这个案子该如何查呢? 每一起案件都是一次宝贵的经验,陈益需要思考这个问题,而且李瑶案和张溯案是相通的。 吕光军的调查流程并没有错误,毫无进展那就只能换个方向。 “注射器,镇定类药物,少见的山谷百合,一米七八身高,更远处的监控。” 方向不能说没有,但基本是大海捞针。 再从作案动机角度分析,如果凶手自身就使用镇定类药物,那么他可能患有抑郁情绪,焦虑情绪,暴躁情绪等。 假设是抑郁情绪,抑郁症患者自杀率很高,而李瑶在数天前有过自杀行为。 合理的点似乎来了,凶手也是有自杀倾向的群体吗?他自杀过吗? 再假设,凶手和李瑶真的不认识,那么他杀害李瑶的原因,就是帮助她完成自杀吗? 很奇葩的逻辑,但世界上从来不会缺少奇葩的人,行为根本无法理解,陈益见过太多。 多次假设之后,陈益有了紧迫感,此案需要用最短的时间侦破。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 特征连环杀人的可能 案发第三天下午,卓云和何时新前后返回市局,报告了针对性调查的结果。 首先是何时新关于医院精神类病人的排查,女性居多,男性并未发现身高符合的,他正准备继续扩大范围。 其次是张溯的人际关系。 公司同事表示,张溯和大多数程序员一样,有着比较内向的性格,平时不爱说话,更不会得罪人,属于讨好型人格。 讨好型人格,一般都是社恐,期望讨好别人来使自己得到更多关注。 和他存在仇怨的人,没有发现。 除了公司同事,张溯最重要的人际关系就是有一个女朋友。 卓云已经和对方聊过了,两人是在一次公司合作中认识的,张溯负责软件的bug维修,女孩负责维修后的软件测试。 开发,实施,测试,这是软件公司内三种不同的职业,测试员女性居多。 值得一提的是,张溯和他女朋友在几天前分手了。 “分手?” 得到这条信息,陈益若有所思。 又一个共同点来了,李瑶也经历了分手,却不知和本案有没有关系。 办案大厅,卓云继续说道:“陈队,张溯被裁员了。” “哦?裁员?”陈益想到了张溯一个人喝闷酒,“女朋友和他分手是这个原因吗?” 卓云回答:“不仅如此,张溯有网络赌博的行为,他工资其实不低,一個月一万八,但因为赌博输了太多钱,导致他入不敷出办理了多张信用卡。”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张溯利用各信用卡还款日期的不同相互还款,达到了一种比较平衡的状态,被裁员后,失去了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他所有信用卡遭到连锁反应,全面崩溃。” 陈益:“这都是他女朋友说的吗?” 卓云点头:“对,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女朋友才选择和他分手。” 计算机软件属于高薪职业,多年来在各职业工资榜单上一直领跑,技术过关的人不论年龄,在大城市达到月两万的水平还是不难的,某些天才型选手,甚至年薪能以百万计。 高薪之下的弊端,就是裁员率很高,程序员到了三十五岁,很多公司就不愿意用了,因为你能做的工作,很多应届毕业生也能做,工资还低,为什么不用应届毕业生呢? 程序员薪资确实高,但它的职业寿命却很低,平均大概只有十四年。 十四年内就要尝试转型了,从程序员升到项目经理或者成为更高级别的软件架构师,否则下场只有一个:裁员。 看来三十二岁的张溯,已经被公司视为没有价值了。 整天想着赌博,技术水平自然不会强到哪去,程序员是一个需要不断学习的工作。 略微思索后,陈益问:“和李瑶的联系有吗?” 卓云:“没有,我让江姐查了手机,也问过了所有和张溯认识的人,都没有得到李瑶这个名字。” 陈益:“张溯的家呢?” 卓云:“去过了,他一个人租了两室一厅的房子和前女友同居,暂时没有可疑发现,他的电脑我带回来了。” 陈益:“小区全面走访了吗?” 卓云:“还没有,我现在带人去一趟?” 陈益看了看时间,说道:“一起吧,先出去吃个饭,吃完饭我们直接去张溯的小区。” 卓云:“好。” 陈益看向何时新:“老何,继续找,顺便查一查张溯的电脑,一个程序员的电脑,我想对我们来说应该很有价值。” 程序员吃饭的家伙就是电脑,对他们来说,电脑就是所有。 何时新点头表示了解。 饭点,陈益一行人开车来到张溯小区附近,找了一家面馆边吃边聊,除了卓云和秦飞,侦查大队来了六个。 “圣母之泪?”得知毒物的别名后,卓云有些意外,“怎么听着那么有意境,和现场留下的泪滴型吊坠有关吗?” 陈益:“现在还不知道,书瑜已经对比过了,就是铃兰没错,选择这种稀少冷门的植物碱杀人,应该不会是巧合。” 卓云:“你指的是?” 陈益吃着面条,说道:“凶手可能看中了圣母之泪的别称,可以说是……一种仪式感,但和动机不一定有关系。” 卓云哦了一声,似懂非懂,继续吃面条。 陈益查案的方式就是基于线索进行大胆分析,也不怕出错,更不会影响到正常的查案流程,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一开始还想着打破砂锅问到底,后来觉得脑子太累索性不予理会,队长怎么说就怎么做即可。 “对了,张溯的女朋友有没有说过,张溯有过自杀行为或者自杀征兆?”陈益问起了这件事。 卓云咽下口中食物,回答:“没有,我问她张溯最近有无异常,她没有提自杀的事,只说了裁员和赌博。” 陈益微微点头继续吃饭,不再多聊。 吃完后,陈益结账,众人进了小区。 小区是花园小区,面积很大,有二十多栋楼,张溯所在的楼号是十六,靠近活动广场的位置,现在活动广场这边已经有不少人在散步。 老年人居多,大部分都带着孙子或者孙女。 “你们去十六号楼问问,我在这边逛逛。”陈益开口。 “是,陈队。” 众人离开,陈益独自来到活动广场,找了一个正在闲聊的小圈子。 “聊着呢?吃了吗?”陈益笑着开口,顺势坐了下来。 几位大妈转头。 这个地方,小区里的年轻人可是很少会来,顶多是路过。 谁啊这是? 大妈们面面相觑,不认识就上来打招呼,可真是一个自来熟。 陈益开门见山:“阿姨,警察,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呗?” “警察?” 大妈疑惑,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听说啊,小区太平的很。 “啥事啊小伙子。” 虽然疑惑,但也不至于不给面子,正如对方所说闲着也是闲着,听听新鲜事也是好的,平时可很难见到警察。 陈益:“张溯你们认识吗?” 几人同时摇头:“不认识。” 现在的商业小区对门都不知道名字,很正常。 陈益拿出手机翻出张溯的照片:“就是这个人。” 大妈们来了兴致,都凑过来瞧,最终有人开口:“诶?见过见过,还记得吗你们,几天前就在这十六号楼外边,一男一女吵架来着。” 经提醒,其他人有了印象。 “哦对对,是有这么回事,就是他。” “我也想起来了,是他没错。” 陈益收起手机,问道:“怎么吵的,听到过程了吗?” 大妈:“那怎么能听不到,可热闹了,当时只要路过的都站在那看,两人应该是情侣吧,都急眼了,根本不管围观的越来越多,好家伙,差点没打起来。” 陈益:“因为什么吵架啊?” 大妈:“好像是分手吧?你们说呢?我应该没记错吧?就是分手?” 另一个大妈道:“是分手,男的还赌博来着,让女的骂的狗血喷头,为此还把工作给丢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回忆起这件事津津乐道,看热闹根本不嫌事大。 陈益静静听着,基本了解了全过程。 那次,应该就是张溯和女朋友分手时的场景,和卓云的问询情况完全一致。 “你猜最后谁赢了?当然是女的赢了,男的开始服软道歉啊,那个卑微,剧情比电视剧都精彩,可惜没啥用。” 另一人:“这能有啥用啊,赌博丢了工作,哪个女的不气,分手就对了!男的把死字都说出来了,也没见女孩回头。” 听到这里,陈益追问:“死字?怎么说的?” 对方道:“就是什么……我丢了工作,丢了一切,现在就剩你了,我很爱伱,连你都在我的生活里消失让我怎么活啊,我还不如去死来得痛快,你要是走我就死给你看,差不多吧。” 陈益:“然后呢?” …… “然后女孩越走越快,理都没理他。” …… “不对,她还说你赶紧去死来着。” …… “啊?说了吗?我忘了。” …… “说了,我也听到了,哎都失去理智了啊,死怎么能乱说,多不吉利。” …… 陈益:“这是哪天的事?” 大妈:“前天吧?还是大前天?” 在几人的共同回忆下,最终确定了前天。 前天? 陈益回想整个案发过程,张溯在和女朋友分手吵架后,去了顺南街吃烧烤喝闷酒,然后在撒尿的时候被凶手杀害。 巧合吗? 两名死者都分手了,一个试图自杀,一个说出了自杀倾向,最终都被人杀害。 现在没有找到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也没有嫌疑人,姑且先认为没有联系,且凶手和两人根本不认识。 那么,这就是一起报复社会型的连环杀人案。 他为何要杀人呢? 专杀刚分手的人?还是专杀想自杀的人? 基于这个思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来了。 李瑶试图跳楼的时候有多人围观,还被拍了照拍了视频,在网上流传不无可能,凶手通过网络信息锁定了李瑶能说得过去,但张溯呢? 张溯当天晚上就去喝闷酒了,凶手的信息来源不至于这么快吧? 除非张溯和女朋友刚刚吵完架,他就知道了,马上开始准备杀人。 是有人拍了视频发到某个群里,且凶手刚好就在群里吗? 还有一种可能。 陈益站起身扫视整个小区,重点关注监控探头。 要是凶手当时也在围观呢?那他就是这个小区里的人。 会这么巧吗? 目前这只是一种假设,特征连环杀人发生的概率极低,但另一个方向并无任何收获,可以查一查再说。 “非常感谢,你们聊,走了啊。”陈益告辞。 大妈:“没事,以后常来啊。” 这句话是客套,其实并不适合当下情境,要是警察常来这个小区,那可麻烦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 白盔银甲袁平义 十六号楼外。 陈益找了个能坐的位置,一边抽烟一边等待卓云他们走访结束。 这个过程,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已经快九点了,一行人走出单元门来到陈益面前,汇报走访问询的结果。 没有新的线索,重点还是前天的那次吵架,当时只要在家里的住户基本都听到了,有的趴在窗户前看,有的索性直接下楼围观。 过程,和陈益刚才所了解的基本一致,没有太大的出入。 “收队,今晚做好通宵加班的准备。”陈益开口。 有方向就要立即彻查,万一真的是连环杀人,凶手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行动。 若是按照自杀倾向这个特征,全阳城可是太多目标了,要是继续死人,那就是他这個支队长的责任。 …… 市局。 陈益找到了何时新,看到他还在排查,目前应该是没有收获,双方聊了一会。 “老何,暂停一下,开个小会。” 众人齐聚办案大厅,陈益在白板上加入了新的线索。 李瑶,是自杀人员。 张溯,有自杀倾向。 最后,他写下了特征连环杀人这几个字,并在后面加了一个问号。 “连环杀人?” 看到这四个字,所有人皱眉沉默,虽然发生的概率比较小,但现在切实存在这种可能。 陈益开口:“两名死者之间到现在也没找到联系,也许是间接联系我们还没有发现,也许真的是特征连环杀人,两个方向一起查。” “第一个方向由侦查队长卓云负责,江晓欣辅助,扩大调查范围,寻找两名死者是否去过同一个地方,是否经历过同一件事,是否认识同一个人。” “若真的有所发现,必定是矛盾引起的仇杀,具备嫌疑的直接带回来。” “多带点人,多方行动,尽可能做到全覆盖,休息时间自己定。” 卓云领命:“是,陈队。” 陈益又看向何时新:“老何,第二个方向我们去查,两名死者生前都有自杀倾向,不管是不是巧合,查了再说。” 何时新:“好。” 陈益:“侦查大队先去忙,我们继续开会,秦飞,你留下跟着我。” 秦飞点头:“是!” 卓云起身,带着大部分警员离开,办案大厅很快只剩下了四五个人,气氛安静下来。 陈益抱着肩膀注视面前的白板,基于特征连环杀人的假设,凶手的动机就比较明显了,从动机判断特征,此刻有三种可能。 “被分手的人。” “有自杀倾向的人。” “伪圣母,道德绑架他人。” “你们觉得是哪种可能?不排除两两组合,甚至三者皆具。” 陈益提出问题。 秦飞疑惑:“陈队,伪圣母是什么意思?这也算动机吗?” 陈益道:“只要是共同特征,都算。” “凶手使用的植物碱是铃兰,铃兰的别称是圣母之泪,根据网络流行词的解释,伪圣母带有极大贬义,形容那些表面满口仁义道德,却不愿牺牲自己为他人付出,纯粹的利己主义者,觉得别人都是错的,只有自己才是对的。” “先说李瑶,李瑶被甩的原因是和公司领导不清不楚,真假我们不去判断,她男朋友认为是真的,一个对爱情不忠的人被分手,没有资格去挽回,但李瑶却用自杀来表露自己的可怜和无助,这也算是一种道德绑架。” “再说张溯,张溯赌博成性为此断了经济来源,信用卡还欠了银行不少钱,女朋友知道后选择和他分手无可厚非,但他张口用死亡来威胁女友试图挽回,符合伪圣母的标准。”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没有指向性线索的特征连环杀人案非常难查,我们不能考虑逻辑,该想到的必须全部想到。” 认真听完陈益的话,秦飞点头表示了解。 此刻何时新开口:“若真要选一个的话,还是有自杀倾向的人比较靠谱,杀害被分手的人多少牵强了点,要是杀害提出分手的……倒是能理解。” “举个例子来说,凶手被感情伤害过多次,心理变得扭曲阴暗,痛恨那些随意甩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的人。” “至于伪圣母……张溯和女友吵架的内容很清晰,很多人都听到了,凶手知道也正常,但李瑶自杀的内情知道的人就很少了,需要刻意去调查,虽然查起来不难,但一个陌生人去查别人隐私,还是有暴露风险的吧?” “之前卓云的走访结果,好像并没有提到这件事。” 当何时新话音落下,陈益转身用记号笔在【自杀倾向】四个字周围画了一个圈,说道:“所以,凶手选择有自杀倾向的人作为作案目标,可能性是最大的。” 大家表示同意。 陈益继续道:“现在,我们顺着这条思路继续往下分析。” “此案是特征连环杀人,凶手选择作案对象的依据是那些有自杀倾向的人,那么……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杀害这些人?” 何时新:“抑郁症?他也自杀过?没成功所以去帮助别人自杀?” 秦飞:“痛恨不珍惜生命的?” 陈益看向秦飞,轻笑道:“国外有部电影讲的就是这件事,没错吧?” 此话一出,在场看过电影的立即想起来,没看过的在身旁人的解释下,也对电影核心情节有了清晰的了解。 何时新将视线从秦飞身上收回,说道:“秦飞刚才的意思是……凶手身患绝症,所以对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极为厌恶?” 陈益:“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对吗?” 何时新点头:“确实有,凶手在现场留下了泪滴型吊坠,意思根本不是圣母之泪,而是代表了铃兰,这是他的杀人符号,电影看多了吧?” 陈益:“别人看电影是图个乐,但对决定杀人的连环凶手来说,是宝贵的素材,他希望能在自己人生最后,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何时新意识到了新的排查方向:“全城身患绝症的人,身高一米七八,男性,是这样吗?” 陈益坐了下来:“对,张溯在和女友吵完架后当晚立即被杀,我们有必要怀疑凶手当时就在现场围观,也就是说他可能就是那个小区里的人。” “小区二十多栋楼,总计有数千户,这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直接排查医院吧,重点关注特征为绝症患者,同小区,以及……医生职业。” 何时新目光微凝:“医生?” 陈益开口:“凶手给我的感觉受过高等教育,冷门的植物碱,注射器,镇定类药物,最该联想的就是医生,现在马上去查,今晚不休息,我等着结果。” 何时新:“明白。” 陈益回到办公室,接通了来自方书瑜的电话,对方已经准备上床睡觉了。 “还在查,你不用管我先睡吧,今晚回不去。” “嗯……好,我知道。” 放下手机,陈益静静等待,两拨人都已经离开市局,希望这次能有所收获。 另一边,何时新带着秦飞等人从最大的医院开始查起,阳城医院不少,但重症患者肯定不会在小医院浪费时间。 一级一级的水平,县医院不行去市医院,市医院不行去省医院,再不行去帝城。 越知名的医院,病历越全。 医务科。 何时新亮明身份后,接过了电脑的控制权,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才刚看了几个绝症病历,一个值得注意的人便出现在视线下。 袁平义,肺腺癌晚期,家庭地址和张溯在同一个小区。 职业:医生,而且还是本医院的医生。 如此高度契合的特征,让何时新差点没反应过来,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调查方向太精准,这么快就找到了。 “你好,这个袁平义现在在哪?”何时新转头询问。 工作人员:“袁医生?他应该在给病人做手术吧?两个小时前我还见过他,怎么了警官?” 何时新指着电脑屏幕问:“他不是得了绝症吗?怎么还在工作?” 提及此事,工作人员叹气,神情上有了敬佩:“袁医生真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医生啊,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他得肺腺癌已经一年多了,从起初的绝望颓废到后来重回工作岗位,我们都看着呢。” “到现在我还记得他的原话:既然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那只有去掌控别人的生命,和死神掰手腕能救一个是一个,对得起自己的职业,对得起身上的白盔银甲,也不枉此生。” “警官您听听,说的多好啊,堪称所有医生的楷模。” 何时新沉默。 和犯罪侧写有如此高的吻合度,不是嫌疑人的概率极低,这个袁平义,恐怕在救人的同时,也还在杀人。 掌控别人的生命。 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不一定是……救。 “他在几楼?” “十楼。” 何时新离开了医务科,并给陈益打去电话,告知了这里的情况。 陈益同样意外调查速度,这才一个多小时而已。 “不要打扰他给病人做手术,确定他的准确位置,守住所有出口,我马上到。” 何时新:“好。”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章 双重标签 手术室的指示灯亮着,这代表手术还未结束,门口家属等的非常焦急,不停的来回踱步。 每次手术前家属都要签手术同意书,同意书上的内容很简单,但对患者家属来说,每个字都重若千斤,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在同意书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 不论手术成功与否,名字主人所承担的压力,不比医生小多少。 毕竟,没有签字就没有这场手术。 陈益到了,他没有和何时新交流什么,几人坐在远处,静静等待手术的结果。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 也不知过去多久,手术室的指示灯灭,房门打开,带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家属一拥而上,将医生包围。 医生摘掉口罩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笑容对家属来说,如同黑暗中的曙光,令人振奋。 “手术很成功,他可以继续活下来了,不会有任何后遗症。”袁平义开口。 家属热泪盈眶,最激动的甚至直接跪了下去。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您是我们的恩人……” 袁平义连忙将她扶起:“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主要是病人的求生欲望强烈,渴望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活着。” “谢谢,谢谢啊!” “谢谢医生。” 袁平义:“好了,病人会先送到重症监护室,等危险期过去了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到时候你们可以探望。” 陈益看了一会,无奈摇头,带人走了过来。 袁平义也看到了陈益,双方距离三米对视。 陈益拿出证件闪了一下,袁平义看到了证件上的警徽,他迟疑片刻,迈步上前。 家属们还在兴奋中,没有人注意这边的情况。 “你好。”袁平义将口罩放进口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陈益:“你好,市局刑侦支队,陈益。” 袁平义:“有什么事吗?” 陈益:“前天晚上八点到十一点,你在哪。” 袁平义:“我在家。” 陈益:“有人能证明吗?” 袁平义:“没有。” 陈益:“这样的话……请袁医生和我们走一趟吧,不要声张,也不要拒绝,我们彼此都给彼此面子。” 袁平义沉默了一会,道:“好吧,允许我去办公室换件衣服。” 陈益:“可以,老何。” 何时新带着警员上前,寸步不离的跟着袁平义回到了办公室,看着他换好衣服,最后和他一起离开了医院。 自始至终,没有医护人员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袁平义只是完成手术下班回家,和几位朋友聚会。 凌晨聚会,挺奇怪的,但没有人多想。 一路上很安静,到了市局后,袁平义直接进了审讯室。 “袁平义,知道为什么带你过来吗?”陈益坐在对面,声音响起。 袁平义摇头:“不知道。” 陈益:“不知道?提醒一下,前天晚上,以及三月二十四号晚上。” 袁平义低着头不说话。 陈益:“小区内部有监控,小区外也有监控,我们只需要清查监控便可知道这两天晚上你在不在家。” “还有,圣母之泪你肯定没有用完,家里的注射器也肯定没有丢掉,搜一下就知道了,现场遗留的脚印,也要进行比对。” “袁平义,确定要和我们浪费时间吗?” 这番话让袁平义抬起了脑袋,有些诧异的看着前方青年,但依旧不说话。 陈益继续开口:“曾经救死扶伤的医生,现在变成了杀人的刽子手,这落差也太大了点,就因为你得了绝症吗?所以才痛恨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 袁平义皱眉,终于说话:“不是曾经,我现在依然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刚刚还救了一条人命,陈队长没有看到吗?” 陈益:“看到了,但我也看到了两条无辜的生命,惨死在冰冷的地面上。” 袁平义动了动身体,身旁警员当即警惕,上前一步随时准备将其控制,但他没有过激行为,只是动了动身体而已。 “伱怎么知道那是圣母之泪?” 当说出这句话,代表袁平义打算坦白。 陈益摆手,警员上前,手铐卡在了袁平义的手腕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嘲一笑,没有任何惊慌。 “你在现场留下了泪滴型的吊坠,毒物检测又是植物碱,很容易联想。”陈益道。 袁平义打量陈益:“这换了市局就是不一样,就和我们医院差不多,每一级的医术水平差距很大,陈队长很年轻啊,结婚了吗?” 陈益没有拒绝这个问题,回答道:“快了。” 袁平义有些羡慕:“那真是恭喜啊,本来我也快要结婚了,可惜查出了肺腺癌晚期,这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世界范围内都没有痊愈的例子。” “我的生命,也就还有几百天吧。” 陈益:“所以要杀人?” 袁平义:“我看透了,想活的人,我会尽全力让他们活,想死的人,我也可以帮他们死,医生能救人,当然也能杀人。” 陈益看着他:“继续说。” 袁平义靠在椅子上,微微仰头看着审讯室内刺目的灯光,缓声道:“我干了快十年的医生了,一直在急诊,所有人都夸我医术高明,是行业楷模,我也记不清……多少次从死神手中,抢回了伤病者的生命。”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吗?因为工作的第一天,就看到了生命的消逝。” “那是一個可爱的小男孩,才三岁,从楼梯滚落下来,没有任何外伤,但当他父母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颅内大出血。” “我恨啊,为什么不能早点送过来,如果能早点送过来的话,男孩很有可能不会死,我也就不用看到生死离别,不用看到男孩对世界留恋的眼神,不用看到为人父母的崩溃绝望。” “你能想象吗?当男孩拉着母亲的手离开世界,作为旁观者的我,心痛的很,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要用尽毕生所学,拯救所看到的每一条生命,让他们继续活着,让家属……喜极而泣。” 听着袁平义的话,所有人沉默。 没有那两条人名,这的确是一个配享太庙的好医生。 陈益揉着额头继续听着,当救世主和刽子手的双重标签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种落差和矛盾,让人很难看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袁平义:“我就不明白了,我救了那么多人,不说功德无量,至少不算一个坏人吧?怎么就得绝症了呢?” “上天惩罚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我救的人太多,有违天和了吗?所以遭了天谴?” “救人者,无法健康的活着,健康者却在肆意玩弄生命,凭什么?为什么?” “对生命要有敬畏,只有敬畏生命的人才配活着,想死的人,就让他们死吧。” 陈益没有评价袁平义的这番话,例行公事道:“那个女孩,什么时候决定要杀她的。” 袁平义:“我早就决定要惩罚不爱惜生命的人,她跳楼的视频传到了网上,我看到了,既然她没死成,那我就帮帮她呗。” 陈益:“你就没想过,她只是因为受到了打击,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痛苦吗?她并不想死,真正想死的人很容易,根本不用别人动手。” 袁平义:“生命,不能用来开玩笑。” 陈益不和他杠,袁平义的心理和普通人已经不一样了,他可能是想多拉几个垫背的,但常年的行医生涯不允许他滥杀无辜,使命感和道德感还存在,所以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动机,说服自己杀人。 那就是,自杀者。 反正都要自杀了,我杀了你也没有心理负担,纯属助人为乐。 “说一下杀害李瑶的时间,地点,过程。” 袁平义有问必答,平静的很,对一个时日无多的人来说,死刑没啥可怕的,说不定熬不到法律执行,疾病就会将他吞噬。 他已经无惧。 无惧者,是很可怕的。 问完李瑶,陈益提起张溯。 “你说他啊,他和女朋友吵架的时候我就在附近看着,他不是想死吗?我可以帮忙。” 袁平义声音没有任何波澜,陈益甚至能隐约看到他扬起的嘴角。 “当天晚上我就跟着他去了那条街,在他上厕所的时候,注射了铃兰水。” 陈益:“这种毒你哪弄的?” 袁平义:“我是医生,给我一株铃兰,我可以让一杯水变成剧毒。” 陈益:“为什么要选择铃兰?” 袁平义:“圣母之泪,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吗?圣母的眼泪啊,那是因为祂看到了死亡。” 审问到这里,案情基本清晰。 这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一朝黑化,开始滥杀无辜的案子。 “医生能救人,最终却救不了自己,我指的不是你的病。”陈益盯着袁平义,语气凌厉。 袁平义听懂了,无所谓道:“我不需要自救,世界对我充满了恶意,反之我也可以。” 陈益:“恶意?说的好。” “救死扶伤医德在,丹心一片暖如春,袁平义,你并没有纯粹的医德,我不否认你手术刀下的康复者,但身为警察,我只看到了注射器下的受害者。” “流芳百世和遗臭万年,你做出了选择,一念之差。” 袁平义皱起眉头,也许是想到了多年来所拯救的生命,也许是想到了患者和家属对自己的感恩,他深深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否已经后悔。 陈益离开了审讯室,何时新给卓云打去电话通知对方收队,案子已经破了。 李瑶和张溯之间没有任何关联,真的就是陌生人,现在倒是有了关联,死在了同一个人手中,可惜代价是生命。 “可怕的人心。”陈益只能用五个字评价此案。 人心能在情感中变得温暖,也能在黑暗中变得冷酷无情。 难测,难测。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江湖救命 第二天,洪中区分局刑侦大队收到了案件侦破的消息,卷宗复件也传了过来。 吕光军惊异案件侦破的速度,还专门开了个会讨论此案,学习和总结侦查经验。 所有可能性全面覆盖,多方同时调查,最终是在特征连环杀人这条线上,取到了巨大收获,当晚便将嫌疑人逮捕迅速审结。 “如果我们也查到了张溯有自杀倾向,能联想到这一点吗?能对犯罪嫌疑人做出精准的犯罪侧写吗?” 吕光军在思考这个问题,站在上帝视角已经得到了真相,问题没有答案。 就算能想到,结案的速度也不可能比市局快。 市局终归是市局,刑侦支队精英如云不仅仅只有一个陈益,他们没法比。 看林辰就知道了,分局好不容易出来一个好苗子,还没来得及重用呢,就被支队给挖走了。 能力强的人总在更大的舞台,这是很难更改的事实。 办公室,周业斌和吕光军聊了很久,两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多少有些后怕。 连环杀人案,幸亏报市局报的早,再耽搁几天的话,凶手可能还会继续杀第三個人。 到那个时候,刑侦大队从上到下包括分管刑侦的周业斌在内,都难辞其咎。 出现第二名死者和出现第三名死者,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情有可原,后者可就是能力的不足了。 敲门声响起。 “进。” 周业斌开口,两人齐齐转头看了过去。 房门打开,刑侦大队一警员迈步走进:“周局,吕队,可能有案子。” 吕光军看着他:“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可能?” 警员回答:“有个女孩来局里,不说报案也不说发生了什么,哭的挺伤心,应该是受到了什么伤害吧?吕队,这怎么办?” 闻言,吕光军站起身:“我去看看,周局,那我先走了。” 周业斌点头:“好,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吕光军:“是。” 来到大厅,吕光军见到了正在哭泣的女孩。 女孩挺漂亮,身材也很好,穿着时尚,名贵的包包放在腿间,右手不停的抹眼泪。 经过问询,吕光军得知对方叫邰菲菲,是阳城某房地产公司的售楼小姐。 其他的,邰菲菲怎么问都不说,为什么来分局,到底有什么诉求,吕光军和她墨迹了半天也没有收获。 从外表看,邰菲菲衣衫整齐,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没有任何伤痕,应该不是受到了人身伤害。 被骗了吗?有财产损失? 猜是没用的,当事人就在面前没必要去猜,看着不停哭泣的邰菲菲,吕光军渐渐失去了耐心。 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啊!真是服了! “邰小姐,咱能不能先别哭了,说事行不行?你到底是来报案的,还是来寻求帮助的?” “没事不用怕,到了这里,警察会保护你的。” 吕光军耐住性子说道。 邰菲菲慢慢平复下来:“我……我……我其实并不同意……是他非要……” “嗯?”吕光军目光微凝,“不同意什么,他是谁?” 刑警的经验让他有了判断,这是一起强奸案吗? 强奸,可是比较严重的刑事犯罪。 邰菲菲小声道:“他叫……任默勇,我们是朋友来着,那天晚上他把我带到酒店,然后……” 说到最后,她再次哭了起来。 吕光军追问:“然后什么?强行和你发生关系了吗?” 邰菲菲:“我……我不敢反抗,他……他很有钱,也给我买了东西……” 吕光军皱眉:“邰小姐,能不能说的清楚一点,这个叫任默勇的,到底有没有强行和你发生关系,你拒绝了没有,具体过程是怎么样的?” 从邰菲菲的描述看,暂时不符合强奸立案的标准,需要问仔细。 邰菲菲不停的摇头,似乎不愿回忆,吕光军又尝试问了半天,最终她只憋出一句话:你们去问任默勇吧。 吕光军无奈,拿到任默勇的手机号,然后让警员出警将任默勇带回来。 任默勇确实很有钱,是个富二代,当警员上门的时候,他正在自家别墅里还没起床。 “去……去分局?干吗?!” 任默勇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很是疑惑的看着外面的警察。 警员:“到了就知道了,请和我们走一趟。” 任默勇似乎想起什么,惊愕道:“等会,是不是一个叫邰菲菲的报警说我强奸??” 警员:“任先生,我们只是例行调查而已,请不要担心,先和我们回分局。” 任默勇:“……” 分局。 因为暂时没有立案,任默勇被带到询问室,并没有当做强奸嫌疑人看待。 吕光军站在他面前,开门见山:“任先生,前天晚上的事情还记得吧?” 任默勇有些慌张,答非所问:“警官,你们可不能听那个邰菲菲胡说八道啊,我绝对没有用强,她是自愿的!” 吕光军不置可否:“伱们是男女关系?” 任默勇:“不是啊。” 吕光军:“不是?” 任默勇:“警官,这跟男女朋友没啥关系吧?我和她认识,前天逛街吃饭开房,顺理成章啊,又不是只有男女朋友才能开房。” 吕光军:“一夜情?” 任默勇点头:“算是吧。” 吕光军:“但邰菲菲说她当时并不同意,是你非要和她发生关系,导致她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任默勇怒了:“她放屁!我根本没有强迫她!” 吕光军:“那你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 任默勇摸了摸脖子,解释道:“那时候谁还管这些啊,情到深处了让她抓的。” 吕光军:“当时她拒绝了吗?” 任默勇:“她……那能叫拒绝吗?那叫半推半就,女孩不都这样吗?我可没有使用暴力啊!” 吕光军:“有些情况下,非暴力也可定性为强奸,希望任先生能了解。” 强奸罪的判断标准中,暴力只是手段之一,像威胁,诱导等等,只要违背女方自身意愿,都成立强奸罪,这是对妇女的一种保护。 任默勇懵住:“这……我……” 强奸是刑事案件,真要被起诉判刑成功,他这辈子可就完了。 吕光军看着他,说道:“任先生,她当时已经表示拒绝了,对吗?” 任默勇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敢再乱回答:“这位警官,您……您是哪位?” 吕光军:“洪中区分局刑侦大队队长,吕光军,任先生,此事非同小可,希望你能把整个过程完整的说一遍,邰菲菲既然已经选择来到分局,你应该明白她是准备告你强奸。” “你刚才也说了,她确实拒绝过,对吧?” 任默勇开始凌乱,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的清楚,半推半就的女孩他见过太多,不都是假装矜持么,谁不懂啊! 你为了我的钱,我为了你的人,大家各取所需哪有告强奸的,神经病啊! “任先生,听明白了吗?”吕光军重复。 任默勇咽了咽口水,意识到自己摊上大事后,连忙道:“吕队长,我……我能打个电话吗?” 吕光军不满:“任默勇,你找人是没用的,根本不影响我们调查。” 任默勇:“您……您认识陈益吗?” “陈益?”吕光军愣了一下,略微沉默后,道:“你说的是市局的陈益吗?” 任默勇赶紧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陈益!” 吕光军打量任默勇:“他是你什么人?” 任默勇:“铁哥们!铁哥们啊!我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 这个名字显然很好使,直接把吕光军给整不会了,整个阳城只要是认识陈益认识方书瑜的,没有人敢不给面子。 “好吧,可以打。”吕光军同意,转身去拿纸杯,“喝点水吗?” 他知道陈益应该不是一个徇私枉法的人,但对方既然说出了陈益的名字,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 见得对方态度有所改变,任默勇目光亮起,说了句不喝后,迅速掏出手机拨通陈益的电话。 此时的陈益正在市局开例会,张晋刚也在场,会议内容是部署总结上半年的工作安排。 手机是震动。 陈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任默勇?” “这小子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陈益奇怪。 之前阳城大学碎尸案,正是他这个朋友帮助自己找到了石广建多年未联系的孔达,然后从孔达口中得知了石广建失去男性功能,没有奸杀受害者的能力,这才让案情有了重大进展,真凶锁定姜煜。 上班时间突然打电话估计有急事,陈益用目光得到张晋刚同意后,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继续,这种例会在场不在场其实无所谓,知道会议纲要就行了。 “喂?阿勇。” 任默勇:“陈益!江湖救命啊!” 陈益:“咋了?” 任默勇:“有个女的告我强奸!帮帮忙啊!” 陈益脸色微变:“强奸?任默勇,你脑子被驴踢了??” 任默勇:“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能干那种事吗?有钱什么不能解决啊,还强奸?我又不傻!” 陈益明白这一点,没有多问细节:“你现在在哪个所哪个局?” 任默勇:“洪中区分局,你同事正在问我呢,姓吕。” 陈益:“哦我知道了,那你等着吧,我一会过去。” 任默勇:“好嘞好嘞!” 分局这边,任默勇挂断电话。 刚才虽然说不喝,但吕光军依然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谢谢谢谢……”任默勇客气道:“那个……陈益说他一会过来。” 吕光军:“行,那我们等着,你自己坐一会。” 任默勇:“好的。” 吕光军离开询问室找到了周业斌,将此案情况和陈益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周业斌懒得管:“让他自己解决吧,富二代就是不缺朋友,也少不了人情请托,我了解陈益,如果真有犯罪事实,他不会手下留情的,你配合就好。” 吕光军点头,随后迟疑:“周局,万一陈支打算强行庇护怎么办?咱也拦不住吧?” 周业斌:“没有万一,你和他接触多了就知道了。” 吕光军:“是我多嘴了。” 半个小时后,陈益开车赶到了分局,只有他一个人。 “陈支。” “陈支。” 路过的警员对陈益突然到来有些意外,连忙立正敬礼。 陈益点头,脚步不停来到刑侦办案大厅,第一时间找到了吕光军。 “老吕,什么情况?” 陈益没有先去见任默勇。 “陈支,是这样……” 吕光军将邰菲菲的说辞和任默勇的回答告诉了对方,没有任何遗漏。 “明白了。”陈益点头,“老吕,再深入了解一下吧,这小子可能被坑了。” “坑?”吕光军诧异,“陈支的意思是?” 陈益:“问问再说。” 两人来到询问室,此时的任默勇看到陈益如同看到亲爹,差点没哭出来。 刑事犯罪,没有人不怕。 “陈益!你说我倒霉催的,我可真没有强奸她啊!你一定要相信我!” 陈益坐了下来,示意对方稍安勿躁:“把经过说一下,从认识她开始说,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任默勇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陈益和吕光军默默听着。 任默勇是在买房子的时候和邰菲菲认识的,对方长得很漂亮难免一见钟情,就互加了微信,聊着聊着就熟悉了,任默勇还很豪气的买了一套房子,反正本来就要买,顺便能博得邰菲菲的好感。 前天下午,任默勇把邰菲菲约出来逛街吃饭,晚上看电影,期间花了不少钱,光一件衣服就要大几千,一个包上万。 很常见的套路,我懂你的故作矜持,你懂我的图谋不轨,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停!” “脱衣服的细节不用说,你是不是有毛病?” 陈益无语,一旁的吕光军也是神色古怪。 任默勇尴尬:“不好意思有点紧张,就这么过了一晚上,天亮我们就分开了,约好下次再见。” 陈益:“没有提做你女朋友的事对吧?” 任默勇:“没有啊,做什么女朋友啊,我怎么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大家玩玩就行了呗。” 陈益:“她反抗不是很强烈,是吗?” 任默勇:“对,就是象征性反抗反抗,说几句别这样,不行之类的,假装矜持啊,这谁看不出来。” 陈益:“这两天她联系你了吗?” 任默勇点头:“联系了,昨天她联系我了,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陈益:“具体内容。” 任默勇想了想,道:“就是……昨天晚上你怎么能这样,我根本没有同意,我现在很难过,也很害怕,差不多这种话。” 陈益:“然后呢?” 任默勇:“我一看这女的有点大病,直接拉黑了,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 陈益:“呃……你倒是果断。” 任默勇理所当然道:“趁早抽身啊,不能和她纠缠,免得出事,谁知道她会来告我强奸啊。” 陈益纠正:“她没有告你强奸。” 任默勇:“啊??” 他转头看向吕光军:“吕队长说她告我强奸啊。” 吕光军咳嗽一声,解释道:“我没说她告你强奸,我是说她准备告你强奸,都来分局了,肯定不会只是哭一场吧?” 任默勇:“……” 这有什么区别吗? 陈益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吕光军,基本明白了邰菲菲的套路,但需要确定一下。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升级版的仙人跳,以身入局牟取暴利。 “你爸妈知道这件事了吗?”陈益问。 任默勇苦着脸:“应该……知道了吧?我估计正在路上,警察来带我的时候保姆就在旁边,她肯定会告诉我爸妈的。” 陈益笑了:“等着吧,回去后伯父伯母得打死你。” 记忆中,他和任默勇的父母是认识的。 任默勇叹气,他现在哪里还管得了这些,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陈益看向吕光军:“老吕,一会他父母来了如果想单独见邰菲菲,把谈话内容录下来。” “行。”吕光军凑了过来,小声道:“陈支,你怀疑邰菲菲想要钱是吧?” 陈益:“看结果吧,他把邰菲菲拉黑拉的太快,我们无法知道邰菲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能是内心真的不愿意但不敢反抗,也可能是有计划的敲诈勒索。” 吕光军点头,他倒是没有怀疑的这么深,却不知陈益是偏向任默勇,还是真的站在刑警的角度上看透了邰菲菲的动机。 似乎看出吕光军的疑虑,陈益把他叫了出来,问道:“老吕,邰菲菲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强奸两个字,你觉得为什么?” 吕光军想了想,回答:“按照陈支的怀疑,就是……不愿立案?” 陈益:“对,不愿立案。” “强奸是刑事公诉案件,没有庭外调解这个说法,就算嫌疑人取得了受害者的谅解,只会减轻处罚但不会免除处罚,判刑是肯定的。” “这个女人很聪明,也很小心,一旦任默勇被判刑,她自己有可能遭到报复,风险太大。” “现在呢?她没有提强奸,更没有明确表示要告任默勇,但大家都觉得她可能会告,所以任默勇或者任默勇家属在单独面对邰菲菲时,有极大概率提出不低的赔偿,来换取所谓的撤案。” “破财免灾,只要任默勇安然无恙,他们不会去管邰菲菲的,邰菲菲可以安全拿到这笔钱。” 听完陈益的话,吕光军惊讶:“这么多心眼?” 陈益:“任默勇昨天把邰菲菲给拉黑了,如果没拉黑的话,邰菲菲应该会隐晦暗示精神损失费之类的赔偿,可惜任默勇没给她这个机会。” 吕光军皱起眉头:“一环扣一环,还有备用方案,一个普通的售楼小姐能有这么多想法?惯犯吗?” 陈益:“以前派出所接到过类似报案,那时候女方态度强硬且目的明确,就是要钱,不然就报警,聊天记录可以作为诈骗勒索的证据,现在的话……应该是升级了,对象选择也变得高端。” 吕光军:“我知道这种套路,有家庭的最容易成功,他们都不想真的把事情闹大,花个几万块摆平就当交学费了,很少选择报警,影响事业影响家庭。” 陈益:“没错。” “我们看事态发展吧,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任默勇真的有强奸行为,直接立案,如果有内情,那就彻查。” 吕光军:“明白,一切听陈支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控制邰菲菲 任默勇父母来的很快,和陈益差不多前脚后脚,得知儿子被警察带走的消息,他们立即放下所有工作,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期间,还不忘给陈志耀打去电话托关系。 虽然不知道任默勇到底因为什么被带进分局,也不清楚任默勇到底犯没犯罪,以防万一。 真要是出了大事,陈志耀家的儿子多少能帮上忙。 当然,任家的关系肯定不止陈家,但陈益在市局当队长,都是警察,处理起来可能会方便一些。 此刻最纠结的当属陈志耀,他们陈家和任家的关系还算可以,任默勇和陈益很早的时候就认识,这要是不管不顾,根本说不过去。 只要是人,就避免不了人情,这谁也躲不了。 不过之前陈益说过,亲朋好友要是犯了罪不要给他打电话,管不了。 陈志耀并不想给陈益添麻烦。 “咋办?” 陈氏集团,陈志耀征求沈瑛的意见。 沈瑛非常干脆:“打个电话问问吧,原则范围内能帮就帮,帮不了我们也尽力了。” 陈志耀无奈:“行吧。” “任默勇这小子干了什么事啊让分局给带走了,这些富二代,一天天的不学好。” 沈瑛笑了笑,道:“小益以前比他强不了多少。” “那是以前!”说着,陈志耀拨通了陈益电话,“喂?儿子,有个事和你说一下……啊?啊对对对,就是默勇,啥?你就在分局?给你打电话了?行行行,那你处理吧,别影响自己啊,任家毕竟是外人。” 电话很快挂断,陈志耀看向沈瑛:“得,白打了,小益已经在分局了,见到了任默勇。” 沈瑛:“默勇把他叫去的?” 陈志耀点头:“嗯,刚到分局就把陈益给叫去了,这小子倒是机灵。” 沈瑛:“犯了什么事?” 陈志耀:“不知道,小益说问题应该不大。” 沈瑛:“那就好,我们别管了,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 陈志耀:“嗯。” 另一边,任父和任母着急忙慌的进了分局,陈益不见踪影,负责接待的是吕光军。 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两人当即被吓得不轻,涉及到强奸,罪名一旦坐实,那可是要坐牢的! 有了强奸罪案底,任默勇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连带任家的公司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这个混小子!早就让他别总在外面瞎搞,现在好了,摊上事了吧!”任父气急,开口就骂,“他人呢?!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任母沉声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能不能先把事情解决了?!” 任父:“解决?怎么解决?人家都到分局报案了,陈益来了也不好使啊,还能把案子撤了?” 任母:“你听明白没?还没立案呢,我觉得这里边应该有什么误会。” “吕队长,那个女孩呢?我们能见一见吗?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吕光军点头:“行,请跟我来吧。” 就算陈益没有来,这次见面也可以安排,女孩毕竟没有报案也没有明确表示自己被强奸,非恶性暴力强奸案,能调停当然是最好的,这种案子很难有一個让大家都心服口服的说法。 刑侦大队整天忙的很,争议性案件就算到了法庭也得扯皮很久,难处理。 休息室,任默勇父母见到了邰菲菲,对方一脸难过还在不停的抹眼泪,但眼泪早就已经干了。 吕光军给了他们单独交流的空间,然后拿着电脑去了周业斌的办公室。 周业斌和陈益正在聊天叙旧。 “周局,陈支。” 说着,吕光军将电脑放在桌子上,打开了休息室的监控视频,摄像头带有音频装置,能够清晰的听到三人之间的对话。 办公室安静下来,几人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姑娘……” 任母没想好该怎么说怎么问,卡在了那里。 任父直接的很:“邰小姐,我们是任默勇的父母,他真的强奸你了?” 邰菲菲怯怯的坐在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人心疼,面对任父的询问,她身体抖了抖,小声道:“他……他把我带到了酒店,那天晚上……我根本就不同意。” 任母忍不住道:“不同意你为什么还要跟他进酒店?” 灵魂拷问,但这种问题很好回答。 邰菲菲抬起头,抿嘴委屈道:“进酒店怎么了,我以为只是休息而已,谁知道他会对我做那种事……我当时根本就不同意,是他非要……” 说到最后,她声音中带上了哭腔。 见状,任父瞪了妻子一眼,赶紧安慰:“伱别难过别难过,这件事是任默勇不对,任小姐,你看……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尽量满足,能不能先离开这里啊?” 他是真担心邰菲菲去告儿子强奸,这种事情男方根本说不清,而且刚才那个警察还说儿子的脖子上有伤口,显然是女孩抓的。 这就是证据啊,证明女孩反抗了。 一旦立案,结果不容乐观,要是能揭过这件事那就最好不过。 邰菲菲不说话。 任父急了:“邰小姐,有什么要求你倒是说啊,你……你是想和任默勇做男女朋友?” 邰菲菲摇头。 任父:“那……要不我们赔你点钱吧,就当精神损失费了行不行?” 邰菲菲又不说话了。 任父劝道:“邰小姐,就算你真的告任默勇也不一定成功,我们可以找最好的律师,再说这样对你名声也不好啊,你说是不是?” 邰菲菲有所松动,迟疑起来。 任父趁热打铁:“一百万,我们给你一百万好不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邰菲菲啜泣:“我要的不是钱……” 任父:“两百万!” 邰菲菲低着头,目光亮起,觉得还有空间,继续说道:“我……任默勇他真的很过分。” 任父:“三百万,孩子,三百万弥补你的损失,这件事咱就过去了,可以吗?” 邰菲菲沉默片刻,道:“行。” 答应的很痛快。 一旁的任母察觉到不对劲,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但就算是,他们也没办法,总不能让儿子真的扯进一起强奸案之中。 任父松了一口气,只要钱能解决,那就好办。 办公室。 周业斌看到这里,开口道:“自己绝口不提钱,看似被动,却自始至终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反正给钱是任默勇父母说的,属于主动赠与,和她没关系。” “现在的仙人跳诈骗,已经高级到这种程度了吗?” 吕光军:“这也没法立案啊,没有主动诈骗行为,没有主动敲诈行为,也没有主动诬告行为,虽然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说白了只是猜测而已,这女的聪明的很。”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确实很聪明,同时也很熟练,这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受害者多了,那就好办不少,说不定啊,背后还有团伙呢。” 听到团伙两个字,周业斌和吕光军脸色凝重起来,个人诈骗是小事,团伙作案可就是大案子了。 就如同以前陈益所侦破的那起特大酒托诈骗案,一个两个派出所就能解决,但当发展到一定规模,最终就演变成了百所联查。 当时的动静,大的很。 陈益继续道:“人先扣下来,她的手机里应该有不少东西。” 闻言,吕光军看向周业斌,后者点头:“听陈益的。” 吕光军:“是,周局。” …… 任默勇父母和邰菲菲离开了休息室,若仔细看的话,能发现邰菲菲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容。 三百万,不是小数目,普通人需要奋斗几十年,而她只需要一晚上。 有些时候,赚钱真的很简单,就是需要游走在法律的边缘。 不作死,就不会死。 吕光军来到几人面前。 “吕队长,那个……”任父话说到一半,回头看向邰菲菲。 邰菲菲开口:“没事了,我只是心里难过而已,给您添麻烦了。” 看着恢复正常情绪的邰菲菲,吕光军脸色有些难看:“邰菲菲,把我们分局刑侦大队当敛财工具是吧?麻烦?你确实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带到审讯室!!” 话音落下,两名警员立即上前将邰菲菲控制,后者懵了一下,不等她反应过来辩解,人迅速被带离。 任默勇父母也懵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反转有点大。 吕光军露出笑容:“任先生,右手边第三个房间,陈益在等着。” 陈益? 两人对视,没有多问,在警员的指引下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陈益一个人,他正在喝茶。 “伯父,伯母,好久不见了。”陈益站起身。 看到真的是陈益,任父任母意外,后者开口:“小益,你早就来了啊……” 陈益笑着点头:“是,阿勇他刚到分局就给我打电话了,我过来看看,坐。” 三人落座,任母说道:“他倒是机警,知道先给你打电话,小益,刚才怎么回事?” 陈益:“伯母,您和伯父在商场打拼多年,看不出来吗?” 任母皱眉:“真是为了钱?” 陈益嗯了一声:“大概率是,现在人都学聪明了,直接威胁要钱的风险太大,搞不好自己也得搭进去,所以才有了前天晚上的事情。” “这个邰菲菲先故意接近阿勇,让阿勇觉得有机可乘,约出来吃饭逛街看电影,晚上顺理成章的开房。” “在开房的过程中,邰菲菲表现出拒绝但不是很强烈,没有一个男人会放过这种机会,只要不是真的生气甚至大声呼救那种,都会发生关系的。” “还有,阿勇脖子上的伤是邰菲菲故意抓的,这是强奸罪的证据之一,第二天邰菲菲便给阿勇发了信息,表达了自己昨晚并没有同意,是阿勇强行达成了目的,为的是让阿勇给出补偿。” “但阿勇当时直接把她拉黑了,如果没拉黑且不给钱,或者给的钱没有达到预期,那么邰菲菲会吓唬他报警,要是还不给钱,她真的会报警。” “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她确实来了分局,和有可能坐牢相比,钱就不是很重要了,大家都会破财消灾,尤其是像伯父伯母这种不缺钱的。” 听完陈益的话,任母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任父也是眼角跳动,让一个丫头片子给坑了?? “小益,幸亏是你啊!”任母拉着陈益的手,不停的道谢。 陈益:“伯母不必客气,打击违法犯罪是我的职责,况且我和阿勇还是朋友。” 他和任默勇确实关系不错,而且任默勇还帮了他不小的忙,这是事实,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人都有情感,警察也有,世界上更多的是狄仁杰,也更需要狄仁杰,而非包拯。 任母连连点头,心想任默勇这小子其他方面不务正业,至少有陈益这样的朋友。 任父冷哼:“说到底还是这臭小子的错,他要是不去招惹,能给人机会吗?经不住诱惑!” 父爱比母爱要更为严厉,他关注的点不是邰菲菲,而是任默勇到底能不能让自己省点心。 陈益没有评价这件事,从法律角度任默勇是没错的,但从父亲的角度那就是大错,任父说的倒也很正确,自己老老实实的,别人就没有机会。 所有仙人跳,都是男人经不住诱惑,自己心甘情愿走进了陷阱。 “小益啊,那默勇他是不是能走了啊?”任母碰了丈夫一下让他闭嘴,随后询问。 陈益说:“暂时还不可以,邰菲菲的事情还没有确认,等等再说吧。” “您不用担心,这个案子我会一直跟进,交给我没问题。” 任母点头:“行行行,我放心,我肯定放心,有你在我还不放心么,那……默勇就交给你啊。” 陈益理解对方的心情,答应道:“好。” 他基本确定邰菲菲是有问题的,否则也不可能和任默勇父母说这番话,否则要是搞错了,任默勇真有强奸行为,两家以后无法见面。 任父和任母离开了分局,整个过程他们都没和任默勇见面。 要打要骂,回家再说。 办案大厅,邰菲菲的手机已经开始清查,不仅是当前的聊天记录和收款记录,还有删除拉黑的联系人,都要进行数据恢复。 这件事对分局的技术人员来说,很容易做到。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团伙作案,审讯 结果出来的很快。 数据显示,邰菲菲的情感生活非常丰富,以前是干足疗的,到现在还留着相关微信群,保持联系的男性不少,任默勇只是其中之一。 这些男性无一例外,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聊天记录比较暧昧,也就是所谓的“提款机”。 邰菲菲的外貌条件非常出众,想让男人为他花钱很容易,往往只需要一句话或者一条朋友圈。 别看邰菲菲表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售楼小姐,仅仅微信余额,就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万,基本都是朋友转账和红包所得,生日尤为明显,最高得到的生日转账金额为八千八百八十八。 仅凭这些信息,已经有了诈骗嫌疑,不是简单的“朋友赠与”就能解释的。 只要有人报案,符合立案的标准。 不过邰菲菲从未拉黑删除过任何一个人,游离在多个男人之间,处理的很好,所以不会有人报案,那些男人此刻都在想入非非,期望有一天能成为邰菲菲的男朋友。 至少,能共度良宵,这件事已经有不少人成功了,邰菲菲很清楚必须要有付出。 类似任默勇这种情况,算上任默勇在内一共有三个人。 前两個人的联系方式已经被删除,分局技术人员通过数据恢复,拿到了完整的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 过程和任默勇大体一致,先答应和对方出来吃饭逛街看电影,晚上开房,半推半就让对方得逞,第二天装作可怜的样子说自己并未同意,暗示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心理伤害。 男方一开始不停的安慰,表示自己会负责,但邰菲菲要的可不是这些,一步步引导男方转账,并告知对方可能会寻求警察的帮助。 其中一名男子非常痛快,在转了两万邰菲菲没有收后,又转了八万,一共十万。 另一个男的很生气,骂邰菲菲敲诈勒索,邰菲菲并不和他扯皮,说了一句要报警后果断删除,男方害怕了,重新加了回去并转账二十万,这是微信转账的最高限额。 两名男子,都小有资产。 这是半年时间内发生的事情,第三个人轮到了任默勇,他是三人中最有钱的。 “吕队,陈支,邰菲菲背后有人。” 技术警员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并将聊天记录展示给陈益和吕光军看。 这是一个网名叫【山海】的人,资料显示男性。 从聊天记录看,【山海】和邰菲菲属于上下级关系,【山海】负责提供目标和双方认识的机会,邰菲菲负责实施,所得赃款三七分账,邰菲菲七。 分账仅限于仙人跳行为,邰菲菲自己所认识的那些暧昧对象,更像是私活外快。 转账记录可以证明这一点。 三十万,【山海】得到了九万。 这次如果成功的话,三百万他可以得到九十万。 “尽量不要主动索要钱财,更不要留下证据,不然真到了法庭上会很麻烦。” …… “不过你放心,我们的律师很专业,就算闹到法庭也不会让你出事的,顶多白忙乎一场。” …… 这些话是早期的聊天内容,那时候两人应该刚刚达成一致,对方的目的是打消邰菲菲的疑虑。 “团伙作案。”吕光军开口,这是很直接的证据了,不会有意外,“分工很明确啊,还有律师,陈支,怎么办?” 陈益:“查一下这个【山海】是什么人,老吕,审问邰菲菲,把该问的都问出来,既然发现了,那就一网打尽。” 这种诈骗方式对男性的成功率极高,风险极低,如果不彻底打掉,未来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虽说仙人跳都是男方自找的,但这不是警察该考虑的问题。 吕光军:“好,我马上去。” 在吕光军审问邰菲菲期间,陈益去见了任默勇,并将调查结果和对方说了说。 得知真相后,任默勇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要不是强奸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至于平时给邰菲菲的转账以及开房当天购物的钱,他不在乎,本就是该花的,他的目的就是和邰菲菲开房,有付出才有回报,其他女孩都是这样的。 “我说阿勇,你就不能正经找个女朋友,别扯这些没用的,你看凡磊都圆满了,找了个小学老师。”陈益开口。 任默勇咧嘴,吐槽道:“不能为了一颗歪脖子树放弃整片森林啊,你以前不和我一样?还好意思说我呢。” 陈益:“……” 这段“黑历史”算是过不去了,当初他删除那些女孩的时候,确实费了不少劲,手都快按麻了。 相比任默勇,“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再多说,这种事情本就是你情我愿,也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一个为了钱一个为了人,很正常。 没有专一的富二代,至少他是没见过,就算姜凡磊以前身边也不缺女人。 要是一个普通男人突然变得有钱,会比任何人都要疯狂。 “说正事,你和邰菲菲是怎么认识的?”陈益问。 任默勇:“买房子认识的啊。” 陈益:“以前不知道邰菲菲这个人?” 任默勇摇头:“不知道。” 陈益:“纯粹的巧合吗?” 任默勇点头:“是啊。” 陈益想了一会,道:“没有人推荐你去买房子?或者……暗示伱去这家楼盘买房子?” 任默勇:“没有……哦对了,之前在一次饭局上,有人聊起了这个楼盘,说升值空间很大,还开玩笑提起了售楼小姐都很漂亮。” “我闲着没事就去看了看,这才认识了邰菲菲,当时接待我的并不是她,我主动要求的,谁让她长得漂亮呢,在一群人中间出类拔萃非常显眼。” 陈益:“谁啊?叫什么名字?” 任默勇回忆:“叫什么名字我还真有点……我记得姓蓝,这个姓少见啊,我印象比较深。” 陈益:“做什么的?” 任默勇:“律师。” 律师? 邰菲菲和【山海】的聊天记录中,提到了律师。 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律师所负责的不仅仅是法律援助,还直接参与了作案过程,物色目标。 律师这个职业看起来普通,但他们所认识的人形形色色,其中不乏有钱大户。 陈益:“这个姓蓝的律师是谁带过去的?” 任默勇:“一个朋友,你不认识,他和老婆刚结婚两年就离婚了,帮他打离婚官司的就是这个姓蓝的,好像是挽回了不少损失,涉及到了夫妻共同财产和婚前财产的赠与。” “这个律师挺厉害的,就是有点贵,人家都是收百分之十,他收百分之二十。” 陈益:“百分之二十?要价很高。” 财产官司律师收费标准就是按照百分比,比如争议金额一百万,官司胜诉后律师收取十万。 任默勇:“对啊,这不是抢钱么,可能真的比较厉害吧。” 陈益:“厉不厉害不知道,但他肯定有剑走偏锋的方式,而且……他可能过线了。” 民事诉讼很容易发生来来回回的扯皮,这就要看双方律师谁的业务更厉害,有的律师为了胜诉,很会钻法律的空子,在合法合规的范围内不择手段。 甚至,还会将主意打到审判长的头上,人为选择对当事人有利的审判长,方式是审判人员回避。 举个例子来说,如果审判长的人生经历和对方律师的当事人很像,难免会共情,公平性多少会有所偏移,增加胜诉难度。 若有这种情况,有些律师会暗地里搞小手段,以达到更换审判长的目的。 细节决定成败,一场官司的结果,就是无数个细节堆积起来的,不仅仅是案情本身。 任默勇:“不懂你在讲什么,话说我能走了吗?” 他比较关心什么时候能离开分局,这是他第一次被带到这种地方。 幸亏陈益考了刑警还混的这么牛逼,不然可麻烦了。 陈益:“不着急,再等等,我在这你怕什么?” 任默勇:“我不怕啊,主要是饿了,快到饭点了吧?” 陈益:“有餐厅,味道不错,我也可以给你叫个盒饭凑合凑合。” 任默勇无奈,倒也没有强求什么给陈益添麻烦,现在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 “我爸妈来了吗?”他问。 陈益点头:“来了。” 任默勇嘴角抽了抽:“完了……陈益啊,过两天带点好吃的去医院看看我吧,我估摸着得去住个十天半月。” 陈益忍住笑:“行,我一定去。” 任默勇:“……草!” 审讯室。 吕光军对邰菲菲的审问已经到了心理上的博弈阶段,他年轻的时候系统学习过审讯心理学,当了刑警后有了经验的加持,审讯能力还是很强的,对付一个心理素质很差的女孩,并不难。 尤其是,微信上都是证据,这是最重要的突破口。 陈益就在外面等着,他可不能让对方失望,更不能让周业斌失望。 一起简单的仙人跳诈骗案要是进入审讯僵局,那他这个刑侦大队队长可就白当了。 “邰菲菲,你应该知道沉默是没有用的,犯罪事实已经暴露,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坦白。” 吕光军声音继续响起,他明白此刻的邰菲菲已经进入了犯罪事实暴露的心理误区,对抗特点是只要有条件,就不能放弃,对抗手段选择了沉默。 可惜她以为的条件,都是错觉。 在这种情况下,用趋利避害的交换条件最容易成功,这都是经验。 人的一切活动都是趋利避害的原则,面对审讯的嫌疑人也不例外,要让她知道对抗审讯无用,坦白才是最有利。 只要邰菲菲明白对抗审讯的行为无法避免惩罚,甚至还会加重,那就好办了。 “诈骗金额十万以上,属于金额巨大情节严重,量刑标准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抗拒审讯会加重你的量刑,原本三年判五年,原本五年判八年,这一点希望你能了解。” 听到这里,邰菲菲猛地抬头,因为惊吓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两只修长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吕光军可不是吓唬她,而是在说事实。 “如果你坦白的话,虽然不能免除处罚却可以减轻处罚,要是有立功表现,量刑会更轻,邰菲菲,你现在正是最好的年纪,应该不想未来五年以上都在监狱里度过吧?” 平淡的话落在邰菲菲耳中如同惊雷,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场就哭了出来。 吕光军摆手,示意警员为对方递上纸巾。 哭了一会后,邰菲菲啜泣开口:“不……不关我的事,是别人让我这么做的……” 吕光军没有反驳她这句话,审判是法院的事情,他们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相关人员都揪出来。 教育和指责那是后话,此刻不能让即将坦白一切的邰菲菲受到影响。 “你说的别人指的是谁?”他问。 邰菲菲道:“就是……微信里那个叫【山海】的。” 吕光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邰菲菲:“我以前是干足疗的,他是我一个客人经常光顾,久而久之就熟悉了,经常约我出来吃饭。” 吕光军:“继续说。” 邰菲菲擦了擦眼泪:“警官,我要是都说了,能判的轻一点吗?我真的不知道那是诈骗。” 吕光军自然是不信的,从聊天记录看,邰菲菲对【山海】表达了质疑,所以【山海】才会说出律师很专业那番话,说明邰菲菲绝对清楚自己的行为不合法。 假装认知很低,只是想减轻惩罚而已。 他没有戳穿,点头道:“当然可以,我刚才说了,坦白和有立功表现,都可以减轻对你的处罚,这件事你可以放心。” 邰菲菲彻底跟上了吕光军的审讯节奏,开口道:“他说要带着我赚钱,阳城有钱人很多,一笔就能赚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只要按照他说的做,不会有任何风险。” “我问他怎么做,他跟我解释了方式方法,我说不认识富二代怎么办,他说帮我介绍制造相遇的机会,就是需要经常换工作,我……答应了。” 吕光军:“你换过几个工作?” 邰菲菲:“目前是第三个,在足疗店辞职后去应聘了豪车销售,后来又辞职应聘了房产销售。” 吕光军:“每成功一次或者两次,就会换工作是吗?” 邰菲菲点头。 吕光军:“工作都是【山海】推荐的?” 邰菲菲再次点头。 吕光军:“他提到的律师是谁?” 邰菲菲:“我不知道,他只说有这么一个人,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也没见过。” 吕光军:“像你这样的女人,他手底下有多少?” 邰菲菲摇头:“不知道,答应了他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 吕光军离开审讯室。 微信实名,也有手机号,邰菲菲还见过本人,找到不难。 (本章完) 请假一天 今天是大年初二,陪老婆回娘家喝酒了,刚才强行写了一千字发现是一坨答辩,请假一天。 过年事宜全部结束,明天进入正常更新和补更阶段。 《神探:睁开双眼,我被铐在审讯室》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四章 身份确定,出警逮捕 下午四点,周业斌办公室。 针对网名【山海】的身份调查已经告一段落,微信是实名的,很好查。 姓名朱信伟,本地人,二十一岁,无业,无前科。 简单的资料不仅让陈益产生怀疑,连吕光军也觉得不太对劲,于是立即拿着朱信伟的照片去找邰菲菲确认,最终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朱信伟,并不是真正的【山海】。 这个人很谨慎,通过一个假身份和邰菲菲联系,也就是说微信背后的可能是代聊,也可能是本人,从字里行间的语气看,本人的概率比较大。 他使用的是别人的微信。 还有手机号,调查人员反馈说手机号根本查不到使用者,那是黑卡。 此刻林辰已经被陈益从市局叫了过来,正在根据邰菲菲的描述对目标进行画像,然后尝试在数据库中进行比对。 “有点小聪明和反侦察能力,看来是个老手了。”周业斌开口。 吕光军点头:“直接和邰菲菲联系风险确实不小,只要有人查邰菲菲的手机,马上就会暴露。” “希望画像能有结果吧,不然的话就只能往前查,他不是经常光顾邰菲菲曾经工作的足疗店吗?付款记录肯定还留着,除非他用的是现金,要是用现金,那可就太谨慎了。” 周业斌看向陈益:“你怎么想?” 陈益随意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道:“微信没有任何异常,银行卡是朱信伟本人,看来这个朱信伟很受信任,真不怕他拿着钱跑了啊?” 周业斌:“这倒是個值得思考的问题,可能是亲戚?或者……根本不敢跑?” 陈益:“什么关系我们不知道,但真正的山海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个有多个经济来源的人,具备一定的社会地位,仙人跳诈骗只是产业链之一。” “他没有把全部精力放在仙人跳诈骗上,所以朱信伟就算真的携款而逃,他也不会觉得心疼,安全第一,有钱赚也得有机会花才行。” 周业斌表示同意:“认识技术水平过硬的律师,还有机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有钱人,你的判断比较符合嫌疑人特征。” 这件事其实直接审朱信伟就行,之所以没有马上逮捕朱信伟,是因为陈益担心打草惊蛇。 一旦朱信伟短时间内没有交代,其背后的人很有可能逃走,为警方侦办此案增加难度,到时候就算下达了通缉令,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抓到。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当然是谨慎点好。 嫌疑人谨慎,警方就需要更加谨慎。 三人聊了一会后,敲门声响起。 “进。” 警员推门走了进来,说道:“周局,陈支,吕队,嫌疑人朱信伟的手机号已经定位成功,就在洪中区福慧别苑。” 吕光军看向陈益和周业斌,有周业斌和市局的支队长在,他还是少发表意见为好,执行命令即可。 周业斌想了想,道:“去查查监控,确定最近一段时间他的活动轨迹,多次出入的地方重点标注。” 警员领命:“是,周局。” 自从到分局当了副局长,周业斌便从未直接插手过案件,现在陈益来了,此案又是比较严重的团伙诈骗,他还真有点手痒。 “陈益,这么做没问题吧?” 陈益点头:“没问题,确定了朱信伟的活动轨迹,我们也许能知道他在哪和嫌疑人见面,在画像结果未出来之前,这是最好的办法,就看哪条线索能最先带来突破。” 一个小时后,林辰完成画像,并交给了分局的警员在全国范围内根据性别年龄特征进行人脸识别比对,优先是有前科的人员。 这个过程所耗费的时间可能很短,也可能非常长,时间越长没有收获的概率越大。 办案大厅,等待的过程中陈益接过林辰递来的画像,和周业斌吕光军两人一同打量。 这是一名戴眼镜的男子,长相俊朗,年龄看起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烫染的头发到脖子,非常时尚前卫。 给人的第一感觉,像个艺术家。 “现在的诈骗犯都长这样?”陈益忍不住开口,此人用高质量男性来形容并不为过。 周业斌也有些惊奇:“人不可貌相啊。” 诈骗是城市高发案件,以前他侦办过无数起,还真第一次见到这种外表的嫌疑人,斯斯文文的,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 心理学讲人是可以貌相的,但有些时候多少具备一定的片面性。 “陈队。”此时林辰开口,“因为嫌疑人带着眼镜,所以在画像的时候准确度会有所偏差,不一定……能找到。” 陈益放下手中画像,说道:“无妨,画像搜索本就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案件侦查是在多次试错中找到唯一的线索,不要有心理压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林辰:“是,陈队。” 时间缓缓过去,电脑画面闪烁,无数人物画像急速跳动,又一一排除。 数据库中的人员有的戴眼镜,有的没戴眼镜,现在资料录入不像以前那么严格,长期佩戴眼镜的人是可以带着眼镜拍照的,前提是不能反光不能带有颜色。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不允许戴眼镜,但因为没有明确规定,所以部分地方要求相对宽松,想戴就戴,不想戴就不戴。 长久的等待后,有三个人比对成功,但都是短发,长相看起来比较近似,无法百分之百确定到底哪个人才是,或者都不是。 三个人都非阳城本地人,其中有一个人具备犯罪前科。 “马上拿着三人的照片让邰菲菲指认。”周业斌命令道。 吕光军:“是。” 几分钟后吕光军返回,锁定了其中一张照片:“就是他。” 周业斌看了一眼,找到对应的人物资料。 柴文方,男,三十七岁,大学本科学的美术,无业,有诈骗前科。 警务系统显示无业并不一定真的无业,因为警方一般不会登记公民的工作内容,除非是具备编制或者主动登记过,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去劳动机关查询。 想查,还是不难的。 “诈骗案卷宗调出来。”周业斌开口。 “是,周局。” 警员操作电脑,很快调出了柴文方在十一年前的诈骗案卷宗。 阅读完笔录和案件过程,周业斌三人对这个柴文方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柴文方从高中开始学美术,以艺术生身份考入了美术学校,毕业后成为了一名画家。 现在这个时代,想成为画家不难,但想成为知名画家且赚钱,难度极大,柴文方不出意外的穷苦潦倒,最终升起了犯罪的念头。 那个时候,他才二十六岁。 他利用自己的专业优势先包装自己,把假画当真的卖,短时间内牟利数百万。 数百万,已经是金额特别巨大的情况,柴文方被判处了十年有期徒刑,因为在监狱里有立功表现和悔过表现,减刑两年,刚出狱三年。 “狗改不了吃屎。”周业斌骂了一句,“马上查他的位置和工作,三个小时内给我结果。” 话音刚落,警员开口:“周局,工作已经查到了,这个人在阳城小圈子有点名气,网上一搜就有,他现在是蓝梦源酒吧的店长。” “蓝梦源酒吧?”说话的是陈益,“那地方我去过,规模不小环境也不错,算是阳城数一数二的休闲娱乐场所,查一下酒吧是谁的。” 警员:“好的请稍等……老板叫孟毅,百分之百持股。” “孟毅?” 陈益愣了一下。 周业斌转头:“怎么,认识?” 陈益嗯了一声:“认识,之前那起高地人症候群连环杀人案,有一个走访对象牵扯到了孟毅名下的丽致夜总会,而且局里禁毒支队的霍高阳也在查丽致,合作了一次。” 周业斌目光微凝:“丽致涉毒?” 陈益摇头:“没有,他手下小弟干的。” 周业斌:“这个孟毅不会是柴文方背后的人吧?” 陈益:“应该不至于,孟毅生意做的很大,没必要为了三瓜俩枣去犯罪。” 周业斌:“那他的眼光不咋滴,手下都是些什么货色?” 陈益:“娱乐场所不就这样么,和普通人相比,是违法犯罪的高发区域。” 周业斌:“这倒也是,既然人找到了,那直接抓吧,包括朱信伟,至于那个律师,审了就知道了。” 陈益没有意见,这是在分局不是在市局,只要不是错误决定,他不会拂周业斌的面子。 先抓人审问,还是先侧面调查找到律师后再抓,结果都是一样的,区别不会太大。 “吕光军。”周业斌看向吕光军,“马上出警,将两人带回来!” 吕光军:“是!” 在吕光军带队离开后,陈益去找了任默勇,告诉对方可以走了。 案子查到这里,对方留在分局的意义已经不是很大。 “改日我做东,一定要来啊!” 任默勇终于等到了离开的时候,开心的不行,该表示还是得表示,至少得请客吃饭。 大家都不差钱,要的是一个态度。 陈益摆手:“等会等会,还没聊完呢,坐下。” 任默勇诧异:“还有啥事啊?” 陈益问:“最近一段时间去过蓝梦源吗?” 任默勇:“去过啊,咋了?” 陈益拿出柴文方的照片:“认识吗?” 任默勇仔细看了看,回答道:“好像见过,但不认识。” 陈益:“在酒吧的时候,有女孩和你搭讪吗?” 任默勇笑道:“那肯定有啊,咱这颜值,那得迷死多少女孩?” 陈益无语:“行了行了别扯淡了,没有钞能力你算个屁啊,睡过酒吧里的女孩吗?” 任默勇:“没有,我对酒吧里的女孩已经免疫了,没啥意思。” 陈益点了点头:“行,走吧。” 任默勇赶紧起身跑了,不给陈益说下一句话的机会,那速度如同被狗撵。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意外情况 嫌疑人锁定,任默勇也已经释放,后续的事情交给吕光军即可,陈益不想多管本来准备返回市局,但被周业斌给拉住了。 “好久没见了你急啥啊,等这个案子结束呗。” 办公室,周业斌递过来一根香烟。 陈益接过点燃,说道:“老周,你以为我很闲啊,自己又不是没当过支队长,忙死了都。” 周业斌笑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么,有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即可,不用亲力亲为,不然把你分成三份也不够用的。” “好不容易来一趟,陪我聊聊。” 陈益无奈:“行吧,聊就聊呗,话说……有啥可聊的?” 周业斌:“和我聊聊焦城吧,我挺好奇的。” 陈益:“你又不是不清楚,都过去那么久了。” 焦城的案子动静闹的非常大,帝城那边并没有控制媒体舆论,谁都可以报道,尤其是昌州青城的某人被调查,更是给全国在职人员敲响了警钟,还掀起了各城市自查的风潮。 这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广大群众拍手称快,茶余饭后都在谈论。 周业斌开口:“说说细节啊,这案子是你负责查的,了解所有情况,再怎么说你也算我半个徒弟吧?等以后我退休了,还得靠这个案子和朋友吹牛呢。” 陈益:“上次喝酒的时候怎么不问?都喝到凌晨了,大把的时间。” 周业斌:“当时光顾着为你高兴了,忘了。” 陈益:“好吧……伱想知道什么?” 周业斌:“从姚槐和梁易开始说,我对这两個人比较感兴趣,一个撤职一个升职,这里面的故事肯定很精彩。” 在两人闲谈的同时,另一边的吕光军已经带队冲进蓝梦源,并见到了店长柴文方。 此时还不是特别晚,酒吧生意并不忙,零零星星有几个客人,柴文方闲来无事,正抱着一把吉他在舞台上边弹边唱,自娱自乐。 警察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酒吧是正规场所,倒也没有偷偷离开的,都在看热闹。 “行了行了别弹了!”吕光军盯着眼前的长发柴文方冷声开口,“柴文方,分局刑侦大队,你涉嫌一起诈骗案,请马上和我们走一趟!” 柴文方还在唱,表面淡定,脸上却闪过惊异和无奈,一边唱一边看着吕光军。 吕光军哪有耐心听他在这鬼哭狼嚎,抬手一挥:“拷走!!” 眼见警察包围而来,柴文方的声音戛然而止,将吉他放了下来。 “我说……能不戴手铐吗?给点面子。” 柴文方虽然是有前科人员,但对手铐有点抗拒,提出请求。 吕光军冷哼:“好啊,你把你认识的那个律师名字说一下,我可以满足你这个要求。” 柴文方非常干脆:“蓝俊元。” 吕光军明显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如此痛快,还没带到市局开审呢,就把同伙给出卖了。 “警官,我这算是坦白立功了吧?” 柴文方没有任何侥幸心理,也不看看警方到底掌握了什么,是否有真凭实据,是否真的能定自己的罪,看到警察上门拿出手铐,直接选择了放弃治疗。 “你……” 这和吕光军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之前从柴文方的照片看,他还以为对方是一个冷静聪明的人,还以为审问调查会持续很久,谁知道认罪认的比谁都快,这才刚见面一分钟。 就算是个嫖娼人员,被抓的时候也得和警察装傻,更何况还是犯罪。 柴文方笑了笑,破罐子破摔:“审问过程太熬人了,吃不好睡不好,您也不用麻烦了,我认,省的受罪。” 吕光军沉默。 这倒……像是一个前科人员能干出来的事情,要么不被发现,只要被查到立即认罪,根本不打算和警方对抗,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还不如让自己舒服点。 他摆了摆手,示意暂时不用上手铐了。 “先带到车上。” 吕光军说了一句,随即拿出手机拨通分局警员电话,让对方调查一个叫蓝俊元的律师。 他很快得到了反馈,蓝俊元是阳城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在职律师,虽然只是打工的,但业内名气还不错,尤其擅长离婚官司。 得到同伙身份后,吕光军让部分警员押着柴文方先回分局,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火速赶往该律师事务所。 当警察离开蓝梦源酒吧,经理立即致电孟毅,将酒吧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店长被抓,这可不是小事。 得知柴文方被分局刑警带走,孟毅原地凌乱了很久,这几年他严厉告诫下属绝不可去做犯罪的勾当,擦点边可以,别给他惹麻烦,没成想根本没用。 做娱乐产业的,有前科的人不少,但他必须用,这是一把双刃剑,老实本分的人也干不了这一行。 “诈骗?” “脑子是不是有病?蹲了八年不长记性啊!特么的!” 孟毅现在很关心这起案子到底还牵扯了谁,蓝梦源到底让柴文方搞成了什么样子,虽说盈利额从未出现过问题,但酒吧要是变成了一个犯罪窝点,他的损失可就大了。 “不会是酒托吧?” 思来想去,孟毅决定给陈益打个电话,他觉得陈益比霍高阳好说话一点。 分局办公室,陈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开口道:“看来人抓到了,孟毅来的电话。” 周业斌奇怪:“你和他很熟?这种人还是不要有所牵扯为好,很忌讳的,容易惹上麻烦。” 陈益按下接听键:“阳城的地头蛇,有些时候还是能帮上忙的,喂?” 孟毅:“喂?陈队长,您好您好,不忙吧?” 陈益笑道:“不忙,你说。” 孟毅:“是这样啊,我一个酒吧的店长被分局抓了,陈队长不要误会,不是捞他,是想问问具体发生了什么,您看方便吗?” 陈益:“方便,我就在分局,案子我也参与了,仙人跳诈骗,有没有其他犯罪行为现在还不知道,需要继续调查。” 孟毅:“和酒吧有关系吗?” 陈益:“可能有。” 孟毅紧张:“什么关系?” 陈益没有藏着掖着:“应该是提供了场所供诈骗人员实施,你的蓝梦源酒吧面向中高端客户,正是女诈骗分子喜欢的人群。” 孟毅:“靠!!” 陈益:“别激动,换个店长吧,我尽量从中斡旋,让你的酒吧不被查封。” 孟毅:“感谢感谢……非常感谢陈队长啊,哪天陈队长有空,赏脸一起吃个饭啊?” 陈益:“吃饭就不必了,以后在管理上多留点心,别觉得收益不错就没问题,不然迟早会牵扯到你,上次的事情还没忘吧?” 孟毅:“没忘没忘,我记住陈队长的话了,真是麻烦你您了。” 陈益:“没事,先这样,我这边还有不少活。” 孟毅:“好的好的,那您先忙。” 电话挂断,孟毅长舒了一口气,没牵扯到整个蓝梦源就行,蓝梦源是他名下很重要的一处产业,要是被查封,他损失很大。 局里有人就是好使啊,不然可麻烦了,以后还真得和陈益多亲近亲近,可惜对方是个富二代,根本没有喜好和弱点。 办公室,陈益和周业斌继续聊。 已经到晚上了,陈益知会了队里和方书瑜一声,表示自己正在分局“指导”案件的侦破工作,一整天不见人确实不太合适。 吕光军已经将目前所掌握的嫌疑人带了回来,此刻正在审问。 首先要审的,就是柴文方。 审讯过程根本没有难度,柴文方交代的很彻底,眼见手机被没收面临清查,他不但说出了仙人跳诈骗行为,还把自己的老本行和盘托出。 “卖假画?你还在卖假画?!亏你还是减刑人员,在里面装的是吧!” 吕光军气不打一处来,有些前科人员就是不闲着,根本经不住诱惑。 他们太了解来钱快的路子了,同时也了解警方的侦查路数,出了监狱后不思悔改变本加厉,手段更为隐秘高明,不仅对广大群众的财产造成巨大损失,还给警方带来不小的麻烦。 柴文方讪讪:“混口饭吃,混口饭吃……您多担待。” 表面斯文像个艺术家,实则就是一个滚刀肉,这种人基本没救了,说不定出来后还会继续作案。 吕光军感觉自己脑袋瓜子都疼,嫌疑人交代认错很快本来是好事,但也从侧面说明对方根本没有后悔,属于油盐不进那种。 “手底下有多少人,都说出来!” 柴文方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审讯持续了一个小时,当所有细节全部问完后,吕光军起身准备离开。 “等着开庭吧你!” “吕队长吕队长!等会啊!” 柴文方喊住了他。 吕光军手放在门把手上,回头冷声道:“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柴文方:“都交代了……不过,我有重大情况要汇报,是不是能减刑啊?我不想在里面蹲八年了。” 吕光军折返:“什么重大情况?” 柴文方:“您先说能不能减刑。” 吕光军瞪眼:“跟我讨价还价是不是?” 柴文方这次硬气的很:“我这属于义务问题不是违法犯罪,您要不给我减刑承诺我就不说了,我保证绝对是重大情况,很重大!” 吕光军皱眉,不明白这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想了一会后,他说道:“只要是重大立功表现,可以减刑,我会写在卷宗里的,说吧,什么事?” 柴文方这才放心,回忆曾经见过的一件事,眼神中浮上一抹惧意:“我……我前段时间开车回老家的时候,路过一个村庄,看到一个疯女人在杀人!” 吕光军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杀人,对刑警来说极为敏感。 柴文方生怕对方不信,继续说道:“真的真的!我真看见了!就在离村口不远的一个破庙外边,好像是个荒废的城隍庙吧,那女的用锤子使劲砸啊,就像卖狗肉的屠夫砸狗头一样,脑浆子都出来了!这把我给吓的啊!差点没尿!” “当时我开着车窗,看得非常清楚,那女的就跟疯了一样,见到有车路过也不停手,砸了两下还转头冲我笑,我滴妈!现在想想还浑身起鸡皮疙瘩!我一脚油门就跑了。” 听完柴文方的话,吕光军神色变幻,他万万没想到审问柴文方最终审出了一起人命案。 现在有两个问题。 第一,柴文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二,如果是真的,此案是否已经被侦破或者正在侦破过程中,反正洪中区分局并未接到类似报案,他从未往村庄出过警,也从未听说什么城隍庙。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询问。 柴文方想了想,回答道:“大概一个月前了。” 吕光军:“当时怎么不报警?” 柴文方:“呃……我又不傻,报什么警。” 吕光军意识到问了句废话,本身就是前科人员,本身正在犯罪中,自然不想和警察打交道,看到了就当没看见。 遇到犯罪行为不报警属于义务行为,并不违法。 “哪个村庄?” 柴文方:“东化村。” 吕光军转头:“马上去查一下,负责东化村辖区的分局有没有接到相关报案。” 警员:“是!” 警员离开后,吕光军看着柴文方:“我有言在先,如果案子正在处理,那就和你没关系了,你要是敢说谎话,知道后果。” 柴文方连连点头,他只是试一试而已,说了总比不说强,万一真立功了,说不定能少蹲几年,出来后正值四十岁中年,还是一条好汉。 等待持续了二十分钟,警员返回,告知吕光军该辖区分局近两月内并未接到过人命报案。 吕光军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去了周业斌办公室。 陈益和周业斌正聊的热火朝天,马上就要商量着去吃夜宵了。 “审完了?” 见得吕光军出现,周业斌询问。 吕光军声音凝重:“周局,陈支,有意外情况,那柴文方为了减刑交代曾经看到了有人行凶,是一个女人用锤子砸人,而且很有可能已经砸死了,我问过辖区分局,并未接到过类似报案。” 此话,让周业斌和陈益脸上的笑容,同时凝固。 “在什么地方?” 陈益站起身。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 勘察破庙 在陈益询问地点的时候,周业斌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诈骗对刑警来说只是小事,顶多财产损失,人命可就是大事了,不管真假与否,都必须落实。 “东化村村头外,一个破庙附近。”吕光军回答。 陈益:“老周,我去问问。” 周业斌:“好。” 审讯室,陈益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换了一个年轻的警察,且吕光军以下属的姿态站在后面,柴文方愣了愣。 站到柴文方面前,陈益开口:“刚才你说的行凶,准确的时间,地点,过程,讲一下。” 柴文方打量陈益:“你……你谁啊?” 陈益:“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陈益。” “陈……”柴文方眼眶睁大了不少,内心顿时有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我的案子你查的?!哪个王八犊子把刑侦支队扯进来的!我说呢,这次怎么这么快来抓我!” 一声粗口,让柴文方斯文的形象彻底崩塌。 他听说过陈益,而且知道对方的厉害,所以能躲多远躲多远,让邰菲菲来分局,处理这件事的为什么是陈益?? 陈益:“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柴文方咽了咽口水,挤出笑容道:“陈……陈队长,我这算立功了吧?能不能帮帮忙啊?照顾一下呗?” 陈益:“如果案情属实,且未曾有人报警,算你重大立功表现,可以从轻处罚。” 法律规定,嫌疑人在判刑前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是可以减轻处罚的,甚至能免除处罚。 重大立功表现有多种情况,其中之一便是:检举揭发监狱内外重大犯罪活动,或者提供重要的破案线索,经查证属实。 如果因为柴文方的供词使得一起隐藏的命案成功被侦破,那么他的量刑可以减少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五十。 也就是说原本判十年,最高减刑可以减到五年,就看具体情形如何了。 柴文方欣喜,连忙道:“属实属实,绝对属实!您听我说啊,是这样……” 市局的支队长作保,比分局强多了,虽然这个案子很可能是对方查清的,但现在已经无法改变结果,及时止损才是王道。 有利就有弊啊。 他记忆清晰了不少,娓娓道来。 一個月前的晚上,柴文方驾车经过东化村,路过一处破庙的时候看到一个男的站在那里左顾右盼,他本来没在意,但刚刚靠近,一女的不知从哪冒出来,举起手中的锤子就往男子的脑袋上砸。 此时柴文方的车刚好距离两人最近,车窗还开着,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女子的动作很快,力气也不小,砸完第二下的时候男子已经倒地。 可能是刚刚察觉到有车经过,她还冲车窗内的柴文方咧嘴笑了笑。 这大晚上的,一个陌生女人冲自己笑已经很可怕了,她的行为更是让柴文方寒意升腾,差点没尿裤子,一脚油门就跑了。 虽然害怕,柴文方在开车跑的时候依然忍不住看后视镜,发现女子还在弯腰继续猛砸倒地的男子,不知道砸了多少下。 直到看不见人的前一秒,黑夜中女子手臂的轮廓还未停止挥舞。 那景象,可怕的很。 柴文方就是个诈骗人员,哪里见过这架势,还是近距离,到现在记忆犹新。 认真听完柴文方的话,陈益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东化村的位置,发现这个村子位置比较偏,出阳城不管是从哪个方向都没必要经过,附近几里就是国道,从国道出城更快。 “你去东化村干什么?” 陈益暂时没有追问关于命案的细节,反而问起了这件事。 闻言,柴文方表情微微一僵,连忙解释道:“我是回家路过。” 陈益:“你家在哪?” 柴文方:“庐城。” 陈益缩小地图查看路线,说道:“从阳城回庐城走国道即可,高速也可以,这是两条最快的路线,经过东化村属于绕远了,为什么要经过东化村?” 柴文方一时语塞:“呃……我……” 吕光军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有些难看,这家伙刚才不会还有隐瞒吧?那他可是在陈益面前丢人丢大发了。 陈益脸色平静:“说实话。” 柴文方想了个理由:“当时大路堵车了,我绕路来着。” 陈益重复:“说实话。” 柴文方:“真的,真堵车了。” 陈益:“说实话。” 他声音平静,表情淡然,只有看柴文方的眼神中带有一丝冷漠,那仿佛看透一切的光芒,让柴文方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舒服。 这……这就是市局的陈益?怪不得在“圈内”名气这么大,落到他手里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就是说了一句路过东化村,能不能别联想那么多?? 交代了目睹杀人这件事,到底赚还是亏啊?! “赶紧说别浪费时间,让我亲自去查,可就是两个概念了。”陈益缓声道。 柴文方表情比哭还难看,无奈道:“我交代,我交代,我是去……见一个朋友。” 陈益:“说仔细点,什么朋友,做什么的。” 柴文方:“造假的朋友……” 听到这里,陈益身后的吕光军火气腾一下上来了,怒道:“柴文方!!伱刚才不是说造假是你一个人干的吗?!” 柴文方赶紧道歉:“错了错了……这次真错了!” “你……”吕光军刚想骂两句,被陈益抬手阻止,他看着柴文方说道:“护住这个朋友,准备出来后继续干是吧?而且他手里可能还有部分赃款?不至于让你的钱全部被没收?” 柴文方:“……” 他觉得陈益这家伙邪门的很,无形中的压迫力比吕光军大太多了,此刻能做的只有求饶。 “陈队长!这次我全都交代了!而且看见杀人这件事是真的!您可以去查!要是假的,我把头给你!” 陈益微微点头:“我信,说说那女的长什么样,被砸的男的长什么样。” 柴文方:“男的长啥样我没看清,女的……就是那种普通的村妇,脸上黑不溜秋的,穿的很破,头发凌乱。” 陈益:“记忆清晰吗?能否画像。” 柴文方懵住:“我……我画画水平早就不复当年了,况且我不怎么擅长肖像。” 陈益:“不用你画,我们有专业的刑侦画像师。” 闻言,柴文方哦了一声,道:“那倒是……可以,我大概记得长什么样,但准确率不敢保证。” 陈益:“大概就行,一个村子没多少人,老吕,去给林辰打个电话。” 吕光军点头:“好的。” 离开之前,他还不忘用冷厉的目光狠狠剐了柴文方一眼,看得后者直冒冷汗。 林辰倒是没想到今天自己的活那么多,内心兴奋之余迅速离家赶到分局,然后进审讯室根据柴文方的描述开始画像。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拿出手机略微思索,分别跟陆永强和秦飞打去电话。 先确定事实,再决定要不要集合队伍立案侦查。 晚上十一点,陈益拿到了该女子的素描,和柴文方说的一样,邋里邋遢的村姑形象,不修边幅。 可能是柴文方在描述的时候带有主观情绪,导致女子的表情中带有一丝凶恶。 “老吕,你继续跟进柴文方的案子,我去事发地点看看。”陈益对吕光军说道,“还有,检索画像中的女人,出结果就给我打电话。” 如果柴文方说的是真的,那么画像中的女人很有可能来自东化村或者附近村子,以防万一两个方向同时调查,走访不一定有收获。 吕光军点头:“好的陈支。” 之后,陈益和周业斌说了一声,离开分局上车准备离开。 林辰闲着也是闲着不愿回家,请求和陈益一起,陈益倒也没有拒绝,两人迅速向东化村赶去。 另一边,陆永强和秦飞也在路上了。 “姐夫,真有命案啊?” 没外人的时候林辰还是习惯叫姐夫,显得哥俩亲近。 陈益只有四个字:“到了再说。” 林辰不再多问。 离开市区拐进乡镇小路,路灯少了许多,周围一片黑暗,大部分家庭都已经关灯睡了,发动机的声音显得很刺耳。 从乡镇到东海村有十五分钟的路程,直到前方看到了类似柴文方所说的破庙,陈益打方向盘停在了附近。 陆永强和秦飞还没到。 两人下车靠近破庙,再往前走就是东化村的范围了。 这是一个城隍庙,应该已经荒废,城隍庙三个大字只剩下了一个【成】,门口的石狮子在岁月的腐朽下,勉强可以依稀辨别模样。 大门半掩,从门缝往里看漆黑一片。 胆子小的人,怕是不敢在这里逗留。 陈益让林辰不要靠近,打开手电筒仔细查看附近地面。 一个月以来是下过雨的,如果这里真的出过人命,没有专业的工具表面很难发现痕迹,需要等陆永强来了再说。 等待的过程中,陈益扩大范围找了找,并未发现所谓的锤子。 很快,远处有车灯亮起,一前一后有两辆,停在了陈益的车后。 车门打开,秦飞和陆永强快步走了过来,后者手里拎着勘察箱。 “陈队。” “陈队。” 陈益点头,指着某个范围说道:“强哥,这一片地方,看看有没有血迹,没有的话就挖一挖,秦飞你帮忙。” 两人:“是。” 勘察工作开始,陈益走到远处,点燃香烟望着前方的城隍庙。 柴文方应该不会胡说八道,没有任何意义,从他的描述看,受害者是在等人的过程中被偷袭,砸了那么多下估计是死了,但分局并没有接到报案。 既然没有接到报案,那么尸体就没有被发现,可能只是失踪报案或者连失踪报案都没有。 眼下先确定血迹,如果发现血迹,马上叫支援进行全面搜索,要是找不到尸体的话,就进村找画像中的女人。 宁愿查错,不能放过。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发现尸体,东化村哑巴 一根烟还未结束,陆永强的声音传了过来:“陈队!有发现!” 见状,陈益踩灭刚抽了半支的香烟,快步走到勘察位置,地面上映入眼帘的是非常明显的鲁米诺反应,蓝色光芒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流血事件。 就算曾经下过雨,灵敏的鲁米诺反应依然清晰还原现场,证实了柴文方说的话是真的。 “陈队,这里。” 陆永强继续喷洒试剂,发光范围不仅仅在这一小片,呈粗大线条歪歪扭扭的向城隍庙大门处延伸,很快到了台阶。 陈益跟在陆永强后面慢慢走着,踏上台阶,最终站在了城隍庙门口。 地面上依然还有发光源,这都是残留的血迹。 “杀完人之后,将受害者拖进了庙里?” 说话的是秦飞,眼下的情形显而易见,就是这样。 陈益没有回应,示意陆永强开门,现在只发现了血迹,并不能证明人已经死了,更不能确定这就是一起凶杀案件。 吱啦! 令人牙酸的声音回荡,庙门年久失修带着奇怪的异响,陆永强推门后继续喷洒试剂,蓝光改变方向,朝右手边延伸。 陈益跨进大门抬头望去,沧桑和破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在月光的映照下,可见庙内墙壁交织着斑驳的油漆和厚厚的尘土,墙角长满了野草,在废墟中寻找生机。 大殿中央的神像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威严,手臂断裂成了好几截,和门外的石狮子一样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案台上的香炉和烛台也是东倒西歪,和满桌的残灰混杂在一起。 没有贡品。 可能被动物吃了,也可能被人吃了。 房顶,瓦片残缺,有月光透过缺口如光柱般倾斜而下,带来了微弱的光明。 陆永强还在搜索血迹,陈益没有跟着,左右打量。 这座破庙确实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蜘蛛网随处可见,偶尔有蜘蛛穿梭而过,算是庙内为数不多的生物之一。 这里,仿佛成了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变成了老鼠和昆虫所守护的家园。 “吱吱!” 某一刻,老鼠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空旷的破庙内,声音非常突兀,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陆永强侧头看了看,迈步绕过承重柱望向柱子一侧,当即惊呼出声:“陈队!有尸体!” 陈益目光一凝,大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是林辰和秦飞。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半靠在柱子上的骨架,上身穿着薄款的休闲西服,下身米黄色的裤子,双脚上是棕色休闲鞋。 尸体已经腐烂成白骨,脑袋碎裂的非常严重,表面依稀可见软组织并未完全白骨化,死亡时间受多方因素影响。 埋在土中的尸体白骨化需要数年,暴露在空气中的尸体白骨化时间很短,几个月就可以,还要计算温度和动物啃食所带来的影响。 根据柴文方的供词,如果这具尸体就是他所看到的那个男人,死亡时间就是一个月。 林辰心理素质强了不少,虽然心脏此刻在砰砰砰跳动,但也不至于惧怕和胃里翻腾了。 “马上通知附近派出所和支队,用最快的速度把警戒线拉起来。” 陈益盯着尸体看了一会后,下达命令。 秦飞:“是!” …… 时间来到凌晨一点,原本荒凉的城隍庙迎来了久违的热闹,可惜这种热闹是因为命案。 警车停满了街道,警灯闪烁非常刺眼,派出所民警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支队的法医和痕检已经投入了工作之中。 何时新也到了,正在和陈益以及辖区派出所所长讨论案情。 发现尸体的情况,后来者已经基本清楚。 这是一起诈骗案所带出的新案子,如果不是嫌疑人碰巧遇到,庙内的这具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 “近一个月,没有青壮年男子的失踪报案吗?”陈益询问。 所长肯定道:“陈支你放心,来之前我已经亲自查过了,绝对没有。” 陈益看向何时新:“带电脑了吗?” 何时新点头:“带了。” 陈益:“查一下全阳城范围内的失踪报案,特征是青壮年男子。” 何时新:“好,我马上去。” 待何时新离开,陈益拿出香烟递了过去:“郭所,像这种城隍庙对村里的人不应该很有意义吗?怎么荒废成这样?” 郭所解释:“这都是民国时期保存下来的,早年的时候村里的老人还会年年供奉,时至当代老人一波波去世,年轻人对鬼神之说并无敬畏,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过来了。” 陈益哦了一声,微微抬头看着只剩下【成】字的牌匾:“选择在这里杀人,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 顺着陈益的视线,郭所也看了过去,说道:“是啊,城隍庙大多建在村外,传言人死后会被一种力量牵引走到城隍庙报道,叫做生魂,这倒也不用走了,直接死在了城隍庙里边。” 陈益:“郭所,东化村所有村民的资料,我需要一份。” 郭所:“我马上让人打印送过来。” 陈益:“辛苦了。” 郭所:“都是自己人,陈支不必客气。” 留在原地的陈益看了一会牌匾,随即迈步走进了大殿,来到发现尸体的柱子后。 方书瑜带着市局法医正在忙碌。 察觉到陈益靠近,方书瑜微微抬头,说道:“顶骨,额骨,枕骨,颞骨,蝶骨全部受到创伤,最严重的是顶骨,粉碎面积达到了百分之九十,致命伤无法判断,可以说都是致命伤,根本不知道砸了多少下。” “敲击面形成类圆形凹陷骨折,有大量弧形裂痕,典型的锤击伤。” 锤击伤是法学术语,法医的定论和柴文方所说完全吻合。 看着已经碎裂的不成样的尸体头骨,陈益自语:“这什么仇啊,至于砸那么狠,还是個女的。” 方书瑜吃惊:“凶手是女的?” 她刚来便着手进行尸检工作,暂时不知道诈骗案柴文方的事。 陈益点头:“应该是,目击者说是女的,杀人的时候没有任何心理压力,还冲目击者笑来着,短暂的时间内连续不停的砸,也不去管受害者到底死没死。” 方书瑜戴着口罩,露出的眉心皱起:“疯了吧?这得多恨死者。” 陈益:“仇杀概率极大,身上有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吗?” 方书瑜:“没有,没有手机,也没有身份证。” 陈益不再多问,这样的话,就只能依靠失踪报案或者走访来确定死者身份。 从穿着来看,死者应该是个很体面的人,消失了一个月,应该不会没有人关心吧? 他离开城隍庙来到外面,痕检正在勘察第一案发现场,地面上堆满了数字标识。 雨水冲刷了太多痕迹,想要得到有用的线索需要运气。 半个小时后,何时新下车找到陈益,告知对方全阳城范围内并无符合条件的失踪报案,这个结果多少出乎了陈益的预料。 一个体面的男子不太可能无亲无故,失踪一个月没人管吗? 难道是外地人? “要不要往周边查查?”何时新也意识到了外地人的可能。 陈益点头:“查,别忘了关注失踪人员信息库。” 何时新:“好,我知道。” 只有正式列为失踪的人员才会上传全国信息库,这个时间是两年,满两年依然下落不明的人,警方会宣告失踪,登入失踪人口档案库。 死者,存在隐姓埋名自己消失的可能。 勘察搜寻工作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五点,死者此时已经运回市局进行全面尸检,案发现场的搜寻范围扩大到了方圆好几里,并未发现符合条件的凶器。 唯一的收获,就是城隍庙内遗留的脚印。 三十八码。 足迹小,起落脚轻,多抠痕,前掌压力面较均匀,足迹边沿完整,这是非常明显的女性脚印。 疑似凶手。 陈益通知所有人收队,该休息的休息,自己则带着秦飞卓云等警员准备进村,东化村所有村民的资料他已经拿到了。 通宵工作对刑警来说是家常便饭,这就是有能力的年轻警员受领导赏识的主要原因,简单粗暴,就是抗造。 年长的,半夜就得打盹犯困,还查什么案子。 一线侦查,也是个吃青春饭的活。 清晨,六点了。 阳光将东化村从黎明中唤醒,渐渐恢复了生机,陆陆续续有村民经过,开启忙碌的一天。 偶尔,可以听见鸡鸣声和牛羊声,奏响乡村的晨曲。 远处,袅袅炊烟升腾,不少人家正在做早饭。 没有人知道村外城隍庙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昨晚会有那么多警察到来,所有村民舒展腰肢,向新的一天致意。 陈益一行人走进村子,随便拦住了一位背着箩筐的农夫。 “大爷,问个事啊?”陈益笑容和煦。 村民诧异,打量几人:“啥事啊年轻人?” 陈益拿出画像:“这个女人认识吗?” 村民眼神不太好使,凑近仔细看了看,点头道:“认识啊,我们村里一个哑巴,脑子不太好使。” 陈益笑容微微收敛:“她在什么地方?” 村民回头看了看村子的方向,不确定道:“吆……这可不好说啊,她平时满村里乱窜,我还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要不你去前面看看吧,就那,一个小土房看到没?平时她都睡在里面。” 陈益眺望,确定了土房位置后询问:“那是她家?” 村民笑道:“不是,哑巴很早就在村里了,也没人知道她是从哪来的,这么多年捡东西吃偷东西吃,有时候大家见她可怜也给点吃的,这才活到现在。” “那个土房啊,曾经是村里一位光棍老头的,无儿无女,去世了之后房子空着,哑巴就住进去了。” 陈益:“哦……您刚才说,哑巴的脑子不太好使?” 村民点头:“对,有点问题,是个傻子。” 陈益:“她有名字吗?” 村民:“没有,大家都叫她哑巴。” 陈益:“好的谢谢。” 村民也没回应,背着箩筐走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 哑女有秘密 得知柴文方那天晚上所见到的女人是个傻子后,陈益难免皱起了眉头。 傻子和精神病人一样,都属于无刑事责任的人,而且认知能力和法律意识缺乏,做事全凭自身喜好,不可能讲什么逻辑。 “陈队,这……” 卓云感觉此案可能马上就要破了,案情虽然简单,但有智力缺陷的嫌疑人,其实很难处理。 别的不提,能否顺利拿到口供就是个大问题,审起来不比那些聪明的嫌疑人轻松多少。 陈益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说道:“见了人再说吧,用锤子把人砸死拖进城隍庙,说明她有一定的认知和自主行动能力。” “还有,她在东化村生存多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偏偏这次用非常暴力的方式杀死了一名成年男性……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傻子也有动机。” “走,去问问。” 几人点头,跟上了陈益的脚步。 土房并不远,也就几百米的距离,陈益一行人很快来到土房的门前。 木门很破,经历了无数风雨岁月,表面早已斑驳不堪。 没有锁,只有一个门栓还是断裂的。 这种旧房子几乎在每个村子里都有,老人的去世,不管有没有儿女,亲戚后代都不会再踏足。 陈益抬手刚要推门,门突然开了,画像中的女子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下。 此时虽然还未到夏天并且是早晨,但温度已经不低,女子身上却穿着厚厚的花棉袄,无数破洞内露出了脏兮兮的棉花。 看到门外站着一群人,女子明显一愣,然后不等陈益说话,仿佛受到惊吓般迅速关上了大门。 众人:“……” 看得出来,女子的脑子确实有点问题,仅凭大热天穿個棉袄就是最直观的证据。 咔! 大门关上的同时,还有门闩上锁的声音,看来里面的门闩并没有断。 陈益尝试推了推,没有推开。 这种破旧的小木门只需要一脚就能踹的四分五裂,但陈益没有这么做,左右看了看后,走到旁边低矮的土墙前,向里面眺望。 土墙非常矮,只到陈益的胸口,很多老房子都是这种设计,也不怕外人翻墙盗窃。 都是一个村子的,以前村民之间不会有那么多心眼,更何况还能节约建房成本。 院子里,女子有些惊恐的看着大门方向,根本没有注意到扒墙的陈益,陈益双手一撑,身体灵巧越过,双脚稳稳落在了地上。 后面的卓云等人效仿,接连爬墙进入。 听到动静,女子猛地转头,看着陈益一步步靠近,吓得迅速后退,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她也不嫌脏,在充满泥土的地上连滚带爬想要进房,这次卓云没有给她机会,迅速带着警员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女子被包围,身体哆嗦,下蹲蜷缩在原地,低头不敢看。 陈益扫视整个院子,最终视线定格,迈步来到已经废弃很久的土灶旁,带上手套后,拿起了放在上面的锤子。 他凑近仔细看了看锤头,又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递给身后的警员。 警员将锤子放进了大号证物袋。 来到女子身边,陈益同样蹲下歪头看着她,说道:“我们是警察,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女子身体蜷缩的更紧了,把头深深埋在了膝盖里。 陈益:“一个月前你是不是砸死了一个人,如果是的话就点头。” 女子没有回应,也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听懂了不愿回答。 陈益和她墨迹了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反馈,这种情况就算带回市局也无用,还有可能因为陌生环境让对方受到巨大刺激。 既然问她问不出什么来,那就问别人。 “留下两个人暂时看着她,其他人跟我走。” 陈益站起身,带着卓云几人打开门闩离开了土房。 “分头走访整个村子,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能问的都问出来,走远点,附近的交给我。” 众人:“是!” 秦飞没有跟着去,留在了陈益身边,他的任务除了查案之外,还有保护。 陈益就近选择了一个二层小楼,上前敲响房门。 里面很快传来动静,伴随着铁栓摩擦铁皮的声音,大门开了。 是个年轻妇女,嘴里正在咀嚼食物,应该是在吃饭。 “找谁?”女子看到敲门的是两个陌生男子,脸上有着疑惑。 陈益掏出证件,客气道:“你好,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想和你了解一下,请问方便吗?” 女子扫了一眼证件上的警徽,没有迟疑,让开了位置:“进来吧。” 只要不是发神经或者心里有鬼,没人会闲着无聊拒绝警察,并无任何好处。 “谢谢,真是打扰了。” “没事没事。” 露天的院子,餐桌摆放在那里,有两个小孩正趴在那里吃饭,孩子父亲也在。 得知警察上门,男子热情招呼陈益和秦飞吃点早饭,两人婉拒后坐在了女子搬来的椅子上,一边让对方吃饭一边聊。 “你说哑巴啊?”男子吃了一口大馒头,说道:“她在我们村子正经好些年了,有二十年吗孩他娘?” 女子回答:“那肯定有了,得二十多年了,当时我还很小,那时候哑巴就在村里的,没人知道她是从哪来的。” 丈夫点头,看向陈益:“警官,哑巴怎么了,是找到她的亲生父母了吗?你说是不是丧良心,就算孩子是哑巴也不能丢掉啊,幸亏是来了我们村子,不然让野狗叼走都有可能。” 陈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道:“我刚才见过她了,好像智力有点毛病?” 男子:“对,是个傻子,我们说啥她也听不懂,就知道吃喝拉撒睡,挺可怜的。” 陈益:“她有暴力倾向吗?” 男子愣住:“啊?暴力?您是啥意思啊?” 陈益:“比如说,偶尔会莫名其妙的攻击别人。” 男子笑道:“那倒没有,哑巴虽然傻,但很懂事啊,这些年我们两口子经常给她吃的,她感激的很,见了我们老是笑,手舞足蹈的,就跟……呃我这么说您别介意,就跟喂流浪狗一样,殷勤摇尾巴。” 话糙理不糙,陈益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从来没有打过人吗?”陈益追问。 男子:“没有,以前村子的孩子欺负她,她都没有还过手,每次就是不停的跑,胆子很小。” 听到这里,一旁的秦飞叹气,确实可怜。 陈益察觉到了不对劲,既然这么多年从未打过人,被打也不还手,为何会在一个月前用锤子砸死了受害者呢?还砸的那么狠,就跟有深仇大恨似的。 他继续询问:“近几个月她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或者说情绪突然发生了很大变化。” 男子迟疑:“这……我还真没注意,哑巴不是正常人,就算情绪发生变化我也看不出来啊。” “警官,到底出啥事了啊?” 他非常好奇。 陈益:“不好意思我们不方便多说。” 男子放弃:“好吧。” 陈益:“她有没有仇人?经常欺负她那种。” 男子想了想:“没有,她能和谁结仇啊。” 陈益:“二十年来,哑巴每天都是这样吗?” 男子点头:“对,都是这样,吃饱了就满村的转悠,遇到孩子玩耍就站在旁边看,要是有红白事,还会帮忙干些脏活累活,就为了吃点剩菜剩饭。” “哦?”陈益进一步追问:“能帮忙干活,说明哑巴不是太傻,多少还是有点认知的,对吧?” 男子:“嗯,没错,我觉得应该有五六岁孩子的智商吧?平时说点简单的话她能听懂。” 陈益:“比如?” 男子想了想,道:“比如我们饭菜做多了,出去喊一句哑巴要吃饭吗?她就一脸兴奋的拿着自己的碗跑过来。” 陈益意识到哑巴应该能听懂他的话,只是拒绝回答而已。 “在她身上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情,很多年前也算。”陈益开始把时间点提前,全面去了解哑女的过往。 这个问题,让男子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陈益捕捉到了。 旁边,正在吃饭的妇女也是动作停顿,很快恢复正常。 陈益扫了两人一眼,等待回答。 “没有。”男子吃完了,放下筷子,“哑巴每天都这样,印象中没啥特别的事情,孩他娘你有印象吗?” 年轻妇女无声摇头,继续吃饭。 陈益:“两位,我们正在侦办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问题,非常感谢。” 他没有改变态度,依然很客气。 男子:“真的没有,如果有的话我还能不告诉您吗?要不您去找别人问问?我是没有印象。” 陈益没有问第三遍,转移话题:“村子最近有没有失踪的人?或者长时间没回来,大家觉得奇怪的。” 男子:“没听说啊。” 陈益告辞离开。 当大门关闭,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刚才是有所隐瞒的,就是不知道和此案有没有关系。 “走,我们去找个年龄大的问问。” 死者身份查出来之前,需要尽可能多的收集线索,刚才那对夫妻的隐瞒让陈益有了一种直觉,哑女身上恐怕有秘密。 不管和此案有无关系,都得查出来。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 确定嫌疑,全面体检 两人又来到另一个房子门前,这个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像是年轻人住的地方。 大门上贴着春联,很新。 陈益敲门,敲了一会后没有动静,不知是没起床还是没人。 略微沉吟后,他尝试轻轻推了推,发现推开了,门并没有锁。 “你好,请问有人吗?”陈益喊了一句。 “你好,请问有人吗?”他加大音量。 秦飞说道:“大早上出去了吧?” 陈益:“进去看看。” 农村没那么多讲究,倒也不至于扣上私闯民宅的帽子,两人来到院子,正前方刚好看到一位老人正坐在门口卷烟,非常认真。 刚才的敲门,他好像没听到,连陈益和秦飞靠近都没有察觉。 “大爷。” “大爷?” “大爷!!” 陈益发现老人耳背,大声喊了出来。 老人这才有了反应,慢吞吞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伙子。 “你们是谁家的娃娃啊,都不认识了。”老人的声音沙哑且沧桑,浑浊的眼神中充满了故事。 网上有句话说的好:坐于颓垣之中,卷烟自娱,目光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向皆是过往。 这就是留守老人的状态。 对他们来说,剩下日子论秒过,唯一的乐趣,就是回忆年少时光了。 “大爷!抽我的吧!” 陈益的声音依然很大,一边说着,他递过来一根香烟,连带着整盒烟都放在了马扎旁边的地上。 老人卷烟实在费劲,他都看不下去了。 “呵……呵呵。” 老人喜笑颜开,拿着香烟放进嘴里,点燃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真香,好久没抽过这么好的烟了。” 老人的神志还是非常清楚的,表述内心的想法和正常人无异。 这就好办了,可以好好聊聊。 陈益左右看了看,不见其他凳子,索性就地坐了下来,说道:“大爷!您是老烟民了吧!” 老人:“那可不,都抽了七十年了。” “七……”陈益惊讶,打量对方,“大爷!您高寿啊!” 老人没说话,用手势表达了两个数字,那是九和一。 他已经九十一岁了。 九十一岁仅仅是耳背,还抽了七十年的烟,这就有点不科学。 当然了,这是幸存者偏差,吸烟绝对有害健康,不抽的话老人说不定能更健康。 “九十一岁!您身体很健康啊!”陈益道。 老人笑呵呵摆手:“不行了,耳朵也听不见了,走路也走不动了,除了做饭上茅厕,我都是坐着。” 陈益:“您儿孙呢?” 老人:“他们在城里忙,倒是经常回来看我,上次说要把接到城里去,我哪去过大城市啊,不行不行,还是村里好。” 陈益笑了:“大爷!您很幸福啊!儿孙满堂!还都那么孝顺!” 老人心情不错,看得出来他很满意现状。 陈益进入正题:“大爷!问点事啊!村里的女哑巴记得吧?” 老人:“记得啊,这哪能忘,我还没老年痴呆呢。” 陈益:“她是什么时候来村子的?” 老人:“二十三年前。” 陈益:“您记得这么清楚啊!” 老人:“那可不,我记性好的很,小伙子,你问她干什么?” 陈益:“查案子!” 老人讶然:“公安啊?出啥事了?” 陈益:“问题不大!您不用担心!大爷!二十三年来,哑巴身上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听得此话,老人眯起的眼镜睁开了一些,摇晃手掌:“不知道啊!” 陈益:“……” 他狐疑的看着坐在面前的九十一岁老人,感觉对方好像也撒谎了。 九十一岁有那么多心眼?还不如糊涂点呢。 “大爷!您能不能和我说实话啊!” 老人:“我说的就是实话,小伙子,要不你去问问别人吧,我脑子不清楚了,记性很差,很多事情都忘了。” 陈益:“???” 不是,你刚说完自己记性好的很,这也改的太快了吧。 “大爷!那我问点别的!哑巴来村子的时候多大啊?” 老人记忆恢复:“十岁左右吧。” 陈益:“这么多年受过欺负吗?” 老人记忆又没了:“不记得了。” 陈益抚了抚额头,这位老人绝对知道很多事情,但都是选择性回答。 虽然没得到答案,但基本可以确定哑女身上有点事,谁都不愿意说。 十岁的话…… “她是童养媳吗大爷!”陈益问。 老人:“不是,流浪过来的,谁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陈益:“她一直傻傻的吗?” 老人:“一直很傻,我们都把她当成天赐的守村人。” 守村人? 陈益听过这种说法。 守村人是民间传说中的特殊群体,通常指的是那些在农村傻里傻气或有些疯癫的人。 人虽然傻,但心地善良,村里有了红白事都会主动提供帮助,只求得到一口吃的作为回报。 往深了说,守村人可以说是迷信,也可以说是传统,村民相信守村人前世做了很多坏事,这一生需要接受惩罚。 “知道守村人吗小伙子?”老人主动发问。 陈益点头:“知道!就是民间的俗称呗!” 老人露出笑容,脸上的皱纹如沟壑:“我们这辈啊,认为守村人是城隍爷选中的苦修者,为村子消灾挡难呢。” 城隍爷? 城隍庙? 陈益若有所思,按照这個说法哑女就是被利用,村里的老人好吃好喝的供着,目的是让她为村子挡灾。 行为是好的,但出发点很自私。 这番话陈益当然不会说出来,九十岁的老人了,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要是说错了话,难保对方不会拿拐棍把自己给打出去。 警察最怕的,就是处理七十岁以上老人的案件,难办的很,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 陈益和老人交流了很久,收获有,但是不多。 两人离开了房子,并带上房门。 陈益不准备再去下一家,去了结果也一样,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外人不该知道的,问也白问。 连九十岁的老人都知道隐瞒,很难想象哑女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秦飞,听出问题了吗?” 站在门口,陈益点燃一根香烟,和秦飞聊了起来,也不怕门里面的老人听到,对方的耳背相当严重。 秦飞沉默了一会,知道陈益是在帮助他成长,思索后开口:“都撒谎了,关于哑女的。” 陈益点头:“嗯,这件事两次就可以确定,全村人都会是同样的回答,往深了分析呢?” 秦飞摇头。 陈益抽着香烟,说道:“风险均摊。” 四个字让秦飞立即领悟:“对啊,风险均摊,这里面肯定有利害关系,否则他们不会缄口不言,那就是……全村人对哑女做过什么事?” 陈益:“不一定是全村,可能性很多,当务之急,还是要确定死者的身份。” 秦飞:“林辰应该能做到颅骨复原。” 陈益:“希望吧,颅骨复原有一定的误差,这和画像不同,需要相关线索辅助,懂我意思吗?” 秦飞努力跟上陈益的思路,灵光乍现:“哑女在东化村已经二十年了,从未离开,假设她目标明确,那么她要杀的人,大概率就是附近的村民或者经常出现的外地人,拿到复原画像后可以走访。” 陈益笑了笑:“本事见长,你快出师了。” 秦飞心中喜悦,陈益的肯定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出师两个字很对,虽然他没有拜师,但陈益一直在履行师父的角色,让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派出所民警,变成了市局一线的精英骨干。 这是改变他一生的人。 两人停止走访来到村头等待,偶尔碰到路过的村民也会问上两句,得到的都是相同的回答。 结果一致本应能确定口供无误,但既然对村民有了怀疑,那么每一句话都需要重新落实,鉴于哑女无法正常与人交流,难度很大。 一个多小时后,卓云带着所有警员返回,汇报走访结果。 线索基本重合,陈益重点询问了关于哑女以前的事情,卓云表示有几个人反应不对,疑似隐瞒撒谎。 现在可以确定,哑女身上绝对有秘密。 “陈队,嫌疑人怎么办?”卓云开口。 陈益:“带回市局,注意方式方法,实在不行的话……强行带走。” 卓云:“是!” 过程并不顺利,哑女反抗极为强烈,哇哇叫个不停,吸引了很多村民的围观。 大家表情不一,年轻人疑惑,年长的皱眉默默不语,但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询问。 警车离开了东化村。 到了市局,哑女被带到了留置室,陈益来的路上顺便买了盒饭。 看到食物的哑女情绪瞬间稳定下来,狼吞虎咽吃个不停,陈益还真担心她出状况,命令两名女警寸步不离的盯着。 下午两点,锤子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上面有血迹,血液来自于死者,锤柄上都是哑女的指纹。 庙内遗留的脚印,也和哑女完全吻合。 有目击证人,有凶器,有脚印,证据确凿,可以确定受害者就是哑女杀的。 现在问题来了,动机何在。 这件事如果哑女自己不说,那就只能确定受害者身份后详查。 “带她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去医院全面检查身体。” “记住,一定要全面,由内而外。” 陈益下达命令,他想知道哑女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村民想隐瞒的又是什么。 身上的痕迹做不了假,外伤内伤都能查得出来。 之后,陈益去找了何时新,对方表示暂时没有发现符合条件的失踪者,他又去找了林辰,林辰正在依靠现代科技进行颅骨复原,再根据柴文方的模糊描述人工干预,以求最高的准确率。 案件的调查,有序进行着。 陈益来到法医室,尸体是命案最重要的线索,不能忽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 哑女的体检结果 法医室,方书瑜正在写尸检报告,刚刚到检案摘要的环节。 一份完整详细的尸检报告是非常复杂的,包括基本情况、检案摘要、检验过程、检验结果等等,最后还要加上鉴定法医自己的分析说明以及鉴定意见,最后是落款和照片。 遇到复杂的情况,一两天根本完成不了。 要是出现错误的话,上面的签名能直接找到责任人。 所以对于命案,方书瑜需要谨慎再谨慎,虽然陈益不可能找她麻烦,但自身要有职业素养。 陈益站在后面看了一会,转身来到法医台,重新打量整具尸体。 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脱掉了,检查过后作为遗物专门收纳,未来见到受害者家属,这些东西都需要交给他们。 衣物的款式和品牌也查了,无法以此找到准确的购买来源,不过能知道受害者肯定不是穷人,这些衣服加起来估计有好几千。 “三十二岁左右,男性,骨骼很健康。”方书瑜一边敲击键盘一边说道。 骨骼很健康的潜在意思是,无法通过骨骼确定死者身份,比如骨类疾病,骨折后嵌入的医用钢钉等。 陈益嗯了一声。 方书瑜问:“确定嫌疑人了?” 陈益:“确定了,东化村一个哑女,智商有点问题,无父无母流浪过来的。” 方书瑜回头:“精神病人作案?” 陈益:“不一定,确定了身份再说,从现在所掌握的情况看,哑女的动机应该比较明确,不是突然发病所造成的惨案。” 方书瑜:“那就是有仇了,说不定哑女流浪就是受害者造成的。” “别乱猜。” 陈益说了一句,围绕解剖台全方位扫视尸体。 正如方书瑜所说,骨骼很健康没有任何伤痕,只有头部的人为伤,触目惊心。 毫无攻击力的傻女人,突然发疯砸死了一位三十岁的男子,这里面肯定有事。 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陈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自从和方书瑜确定男女关系后,法医室他有事没事的常来。 方书瑜还在写尸检报告,法医助理在旁辅助。 大概一个小时后,陈益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起,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眼,是案件工作群的新消息。 女警已经给哑女洗完澡换上了新衣服,对方怯怯的看着镜头,女警按下了快门。 洗过澡的哑女仿佛换了一个人,年龄也年轻了好几岁,差不多就是三十岁冒头,长的很清秀,就是皮肤很差。 这般颜值,在农村里算是中上水平了。 “长得挺好的。”陈益开口。 方书瑜有了兴趣,起身来到身边看着他手机里的照片,评价道:“确实长的挺好的,常年没洗澡还真没看出来。” 陈益:“你觉得她被强奸过吗?” 突如其来的发问不仅让方书瑜愣住,其他法医助理也看了过来。 前一秒夸哑女长的好看,下一秒便询问哑女是否遭到强奸,落差有点大。 但细细想想……陈益的怀疑不无道理,这里面有因果关系。 一個没有自保能力的清秀女孩,混迹在法律意识淡薄的农村,不说老光棍能不能忍住,就算已婚男子恐怕都得在脑子里意淫。 没有人不意淫,说不意淫的都虚伪,要是能把每个人的想法具象在现实中,全世界都得社死。 人的内心都有阴暗面,社会和平的原因是法律威慑和道德谴责,否则绝对乱套。 不敢做,想想还是可以的。 “你怀疑她被强奸过啊?”方书瑜道。 陈益:“所以我才让人带着她去全面体检,很快就会有答案。” “之前走访村子的结果,大家明显都在隐瞒一件事,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因为强奸导致的风险均摊。” “假设,某个人或某几个人参与了强奸,但不知道是谁,那么全村不论年龄每个男性都有嫌疑,大家都不说,法不责众皆大欢喜。” 方书瑜:“太畜生了吧!” 陈益:“先不要骂,只是怀疑而已,而且就算确定了,这件事也不一定和此案有关系。” 方书瑜:“呃……我刚想说受害者是不是作案人员之一,好吧,本来简单的案子,让你这么一说变得复杂了不少。” 陈益笑道:“没有复杂的案子,我们觉得复杂是因为未知,查案过程是困难的,但结果其实非常普通,都是人性罢了。” 方书瑜点头:“这倒是。” …… 时间来到晚上,支队的女警带着哑女自医院返回。 两名女警的表情都有些复杂,其中气愤更多一点。 看这样子,陈益觉得自己应该是怀疑对了,不过女警的话,依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陈队,哑女并不是处女,而且……她生过孩子。” 陈益皱眉:“什么?” 女警:“不是简单的怀孕,从宫颈口看,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就是不知道是引产还是正常分娩,妇产科医生说很有可能是正常分娩。” 陈益沉默良久,转身去了留置室。 警员打开房门,陈益迈步走了进去,站到了哑女面前。 换了身衣服的哑女显得干净了很多,女警还很贴心的把自己的发卡给了哑女,盘过头发的她看起来清秀中带着端庄。 可惜,她表情上有着痴傻,眼神中透露着混沌。 女警带她体检的时候还顺便去了一趟精神科,哑女的智力确实有问题。 察觉到有人,哑女抬头,目光中再次有了惊恐。 想要后退,却发现她坐在的位置已经靠墙。 陈益和哑女对视,这个女人身上发生过不少事情,部分和凶杀案有关,部分和东化村有关。 既然碰上了,那就要全部查的清清楚楚。 在他这里,没有身份的人同样也能享受公民合法权益,不管这个人是正常,还是傻。 只要不是被法律主动剥夺终身权益的,光明都需照耀。 搬了把椅子,陈益坐在哑女面前。 “你看起来比我大,我叫你一声姐吧。”陈益声音响起,“我是警察,这件事已经和你说过了,你知道是警察是干什么的吗?是保护你们的,是惩罚坏人的,所以伱不要害怕,我绝对不会伤害你,这一点请你务必相信。” 哑女低下头,再度蜷缩了身体,这个动作让她很有安全感。 陈益继续开口:“村子外破庙里的尸体我们已经发现了,经过调查确定就是你杀的,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哑女不说话。 陈益:“那我们聊点别的事情,你有孩子吗?” 此话一出,哑女猛地抬头,直愣愣看着眼前的青年。 陈益确定,她绝对能听懂自己的话,至少能听懂大部分。 “有吗?”陈益重复。 哑女似乎在犹豫,许久之后,重重点了一下头。 这是哑女第一次主动回应陈益。 陈益追问:“这个孩子还活着吗?” 哑女再次点头。 陈益:“他(她)在什么地方?在村子里吗?” 哑女点头过后,又摇头。 陈益:“在村子里还是不在村子里?在的话那就点头,不是的话就摇头。” 哑女不动了,表情中浮上一抹难过,嘴角也撇了下来,似乎想哭。 陈益:“你杀那个人,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吗?” 哑女不再回应,情绪开始有了波动。 陈益适可而止。 哑女勉强可以与人正常交流,得知对方有个孩子后,本案迷云被撕开了一角。 看得出来,她很在乎自己的孩子,自然界中母爱是天性,动物尚且如此更别说是人了。 能让一个毫无攻击力的傻女人突然发疯作案,陈益现在有了第二个推测。 有一定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孩子。 要么因为孩子受到了伤害,要么因为自己受到了伤害。 现在出现了第二个未知身份:哑女的孩子。 受害者身份,哑女孩子身份,这两件事都要落实。 “东化村……” 陈益默念了一句,起身离开留置室。 来到办案大厅,陈益下达命令。 “通知东化村附近十公里内所有派出所,明天等市局电话,每个所里派十个人,十人中至少有三名正式民警。” 卓云站起身:“陈队,要做什么?” 陈益掏出香烟点燃,接着说道:“提取全村二十岁以下所有人员的dna,强行提取不用商量,同时清查户籍,如果有在外地的,发协查函直接把样本寄过来。” 卓云听明白了,这是要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通过dna亲子鉴定找到哑女的孩子。 二十岁以下,哑女的年龄就是…… 这种方式的排查结果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哑女的孩子就在村里。 “陈队,哑女的孩子还活着?”有警员询问。 陈益点头:“还活着,她既然确定就肯定见过,应该没有被人卖掉,排查了再说。” “那些村民不是嘴硬么,我倒要看看有多硬,东化村找不到,就往周边村子辐射,有暴力抗拒者,按妨碍公务直接铐起来。” 众警员:“是!陈队!” 说完,陈益来到林辰这边,对方正在加班加点的进行颅骨复原。 这是林辰第一次正式以刑警的身份开展颅骨复原画像的工作,他做的非常认真不知疲倦,力求最高准确率。 此时已经初具轮廓,陈益甚至可以脑补受害者大概长什么样子。 “还需要多久?”陈益问。 林辰保证:“天亮之前一定给你!” 陈益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林辰知道受害者身份的重要性,感觉全队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等结果,压力有,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干劲十足。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 死者身份确定,新的问询对象 当晚陈益没有再加班,回到家休息,已经熬了一个通宵,再熬一个通宵的话状态会很差,影响查案。 方书瑜知道陈益累,也没有和他多聊,泡了杯安神茶让对方喝下后,两人关灯进入梦乡。 翌日上午,陈益早早来到市局,林辰的颅骨复原结果已经出来了,最终画像确定,交到了陈益手上。 陈益接过后没有马上看,而是注意到了林辰的黑眼圈,说道:“赶紧吃点东西回去睡觉吧,今天你不用上班了。” 林辰并不困,反而兴奋的很:“陈队,我想看看能不能查到受害者身份。” 陈益语气强硬了一些:“服从命令,赶紧回去睡觉!要是查到了,我会给你发微信的。” 林辰这才答应,离开了市局。 陈益坐在办案大厅,众人聚在一起看着林辰的成果。 这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背头发型,给人一种整齐成熟感。 脸型方正,线条清晰有力,男性气概扑面而来,长的还是比较帅气的。 “云哥,马上数据库检索,再复印一份,派两名警员去东化村问问。”陈益开口。 卓云领命:“是。” “陈队,提取dna的事情什么时候去?附近几个派出所都已经通知到了,他们随时待命。” 陈益:“先等等,问完了画像中的人再说。” 卓云:“好的。” 很快,两名警员带着画像离开,人脸数据库检索也已经开始,大家期待着针对受害者身份的调查迎来突破。 另一边,何时新还没有放弃对失踪报案的排查,画像不一定能有结果,两个方向需要同时进行,一個方向有收获另一个方向可立即停止。 上午十点半,走访东化村的警员打来电话,受害者身份确定了! 只要问过的村民,都表示认识画像中的男子。 男子就是东化村人,只不过父母早年去世了跟着爷爷生活,后来爷爷也去世,亲戚不管,孤苦伶仃的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姓名:陆秋成。 如此快的速度,连陈益都有些没想到,起初他并不认为受害者是东化村人,还往拐卖人口的案中案想过,现在看来判断出现偏差,忽略了受害者是孤儿的可能。 受害者身份确定,何时新停止了排查失踪报案,当即着手将陆秋成的详细资料调了出来。 照片基本吻合。 陆秋成,男,二十九岁,毕业于阳城大学,工商管理和市场营销双学士学位,现就职于阳城中达科技有限公司。 “中达科技?” 陈益觉得有点巧,中达科技是陈氏集团的子公司,非控股,属于业务拓展。 集团的成立至少需要有两个子公司,一个是控股公司,负责集团的策划和管理,其他的就是集团的业务拓展,可以有很多个。 中达科技,就是陈氏集团业务拓展子公司之一,总经理他见过,叫单红海,很有能力一个人,父亲的忠实跟班,深得父亲信任。 “怎么了?”何时新。 陈益:“我们家的公司。” 何时新:“……” 其他警员也脸色古怪,陈家果然是家大业大,随便查个案子都能扯上关系。 “那倒是省事了。”何时新笑道。 陈益略微思索,说道:“我去一趟,云哥,让东化村的那两个侦查员先别回来,多找几个村民问问陆秋成和哑女的关系。” “你也去,多带点人多问问,尽可能多的收集信息。” “提取dna的事情……再等等。” 卓云:“好我马上出发。” 何时新起身:“陈益,我和你一起吧,闲着也是闲着。” 陈益:“行。” 带上了秦飞和两名侦查员,五人坐上警车离开市局,很快来到了中达科技楼下。 为了节约时间,陈益直接来到前台报上了名字。 “陈益?”前台美女惊了一下,连忙指着电梯说道:“八楼八零二,单总在呢。” “好谢谢。” 陈益带人上了电梯,前台美女这才收回视线,感觉脸上红红的,可能是因为陈益的颜值气质,也可能是因为陈益集团公子的身份。 这才是顶尖的钻石王老五,不过听说已经订婚了。 可惜。 到了八楼,陈益敲响房门。 “进。” 房门推开,陈益走了进来,看到豪华办公桌前的中年男子,他露出笑容:“单叔。” 一身西服的单红海意外:“陈益?你怎么来了,这都多长时间没见了……怎么还带着手下,有案子牵扯到公司了?” 陈益的事情他都知道,包括对方升任支队长以及未来老丈人的身份。 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年轻人,和曾经的他判若两人,可能真的是一朝开窍了,天赋爆发。 陈益点头:“牵扯到了。” 闻言,单红海脸色凝重,招呼几人落座。 “怎么回事?经济犯罪还是刑事犯罪?”单红海没有通知秘书倒茶,他有点让陈益的话给吓到。 陈益:“单叔,你们公司里的一个员工被杀了,例行调查。” 单红海脸色微变:“谁?!” 陈益:“陆秋成。” “什么?”单红海皱起眉头,沉默两秒后,无奈道:“可惜,一个好苗子啊,听说他请了假,怎么……” 陈益:“单叔认识?” 中达科技是中型企业,员工数百人,一个总经理能对一个二十九岁的青年有印象,比较少见。 单红海点头:“认识,两年前我就关注了,阳城大学的高材生,具备双学士学位,是下面的总监和我聊起他的,工作能力很强,商业天赋也很高。” “本来今年下半年或者明年上半年要升经理的,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陈益:“他现在是什么职位?” 单红海:“部门主管。” 陈益:“升这么快,看来的确很优秀。” 中达科技的职位从小到大笼统来说,有普通员工,组长,主管,经理,总监,总经理。 二十九岁一般只是员工,能当组长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主管。 这要是没有被杀,陆秋成可就是三十岁的经理,五十万以上年薪,前途无量,说不定未来还能摸摸总监的位子。 若是运气爆棚,副总经理也不无可能,就此成为陈氏集团的中流砥柱,到时候和自己可能还会认识。 现在,却被一个有智商缺陷的哑女给敲碎了脑袋……着实令人惋惜。 单红海:“对,很优秀,不然也不会被看中。” 陈益:“单叔,麻烦你把陆秋成的直属上级和关系要好的同事叫过来,我随便问两句。” 单红海:“行,你等等。” 他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打了个电话,随后返回。 不到五分钟,敲门声响起。 “进来。”单红海说了一句。 房门打开,两名男子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站到了沙发前。 “单总。” “单总。” 单红海点头:“嗯,这位是陈警官,有些话要问伱们,如实回答。” 两人点头表示了解。 陈益开口:“两位请坐,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说说和陆秋成的关系。” 两人坐下后接连开口。 “陈警官您好,我叫杨庭,是陆秋成的上级经理。” “陈警官您好,我叫马义龙,是陆秋成的同事和老乡。” “老乡?”陈益视线放在了马义龙身上,对方肤色黝黑双目炯炯有神,长相中规中矩说不上丑也说不上帅,“你是东化村的人?” 马义龙点头:“对啊,我就是东化村人。” 陈益:“你知道陆秋成去哪了吗?” 马义龙疑惑:“他不是请假了吗?” 提到请假的事情,陈益看向杨挺:“杨经理,陆秋成什么时候请的假?” 杨庭回答:“一个月前吧,是马义龙帮他代请的。” 陈益视线又回到了马义龙身上,后者解释:“对,是我帮他请的假。” “因为什么请假?”陈益问。 马义龙:“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当时他情绪很不好,拉着我喝酒一直喝到很晚,说第二天不去上班了出去走走,让我帮忙请假,多请几天,后来电话就打不通了。” 陈益:“找不到人电话不通,不报警吗?” 马义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还以为他去外地旅游了。” 陈益倒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又不是直系亲属大家都挺忙的,十天半月不见人倒也不至于怀疑,报警更无从谈起。 “陈警官,他出事了??”马义龙察觉到不对劲,警察都上门针对询问陆秋成了,出事可能性很大。 陈益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多问:“那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 马义龙点头:“对。” 陈益:“当时你们喝酒的时候,他提到过别人吗?” 马义龙:“别人?陈警官指的是?” 陈益:“我没有特指,只是问一问。” 马义龙仔细回忆:“好像……没有吧,提到村里人算不算?” 陈益:“谁?” 马义龙:“不知道名字,我们村的一个哑巴,很早就在村里了,也不知道从哪来的。” 陈益打量马义龙:“你多大了?” 马义龙:“三十六了。” 陈益:“也就是说哑巴来东化村的时候,你在十二岁左右。” 马义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心算片刻后确定:“对,十三岁……诶?您怎么知道哑巴啥时候来的?” 陈益没有回答,继续询问:“你们为什么要聊她?” 马义龙:“就是随口聊起来的,那时候哑巴经常和我们在一起玩,别的孩子老欺负她,只有我和秋成看她可怜,和她关系最好。” 陈益盯着马义龙:“二十几年来,哑巴身上发生过什么特别的大事吗?” 马义龙摇头:“没有。” 陈益:“说实话。” 马义龙:“真的没有。” 陈益:“确定吗?她是不是怀过孕?还生了一个孩子?” 听得此话,马义龙表情凝固,吃惊道:“您……您怎么知道?!” 旁边,杨庭和单红海听得一头问号,能明白双方每一句话的意思,但却无法将它们串联起来。 这好像是一个伦理故事啊? 看着马义龙愕然的反应,陈益明白dna提取的事情应该可以搁置,孩子在哪,身份是谁,问眼前的马义龙就行了。 当时马义龙在十三岁以上,认知能力已经很高了,村里的大小事情绝对清楚。 “告诉我,哑巴的孩子在哪。”陈益开口。 马义龙低头沉默。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 女儿翟依玲 总经理办公室陷入短暂的寂静中,在场所有人都看着马义龙,等待他的回答。 但是过去老一会,对方并没有说话的意思,说明不是在思考不是在犹豫,是打算拒绝。 东化村上到九十岁老人下到二三十岁的青年,都在隐瞒这件事,明显是统一过口风,严禁说出去。 村子很小。 越小的地方越团结。 说团结有点好听了,其实就是好控制,只要有部分人站出来,剩下没有主见的村民都会听话。 “马先生,我在等你回话。”陈益开口打破沉寂。 马义龙纠结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很小。” 陈益:“再小也超过十三岁了,就算你不知道,你父母也会聊,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请如实回答。” 马义龙摇头:“我真的不知道,陈警官,要不……您还是去村里问问其他人吧,其他人应该知道。” 陈益眼睛微微眯起。 踢皮球。 每个人都这么说,让自己去找其他人问问,但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皮球踢的很熟练。 问询对象不说他也不能逼问,不过……马义龙是陈氏集团的人,这是马义龙和那些村民的最大区别。 他看了一眼单红海。 作为警察不能以势压人,但单红海可以。 单红海是个人精,和陈益对视一秒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脸色当即板了下来。 “马义龙!” “啊?” 马义龙冷不丁吓了一跳,看向单红海。 单红海可是公司的总经理,高高在上的人物,他平时见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正面对话的机会都没有。 相对陈益,他当然更怕单红海。 单红海冷声道:“你搞清楚状况,这是陈警官全名陈益,他可是陈氏集团董事长唯一的儿子,在他面前拒不答话,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马义龙:“????” 一旁的杨庭也是吃惊,下意识坐的端正了一点。 陈益赶紧打圆场:“单总,说那些干什么,我就是一个警察,和公司没关系。” 单红海声音不停,看着马义龙:“我告诉你,不要以为这是小事,其中也牵扯到了我,陈警官跟你客气我可不会跟你客气,要是以后开会的时候董事长提起这件事,回来我第一时间开了伱!” 马义龙慌了。 在公司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混到了现在的位子,一旦被开除一切归零,到了新公司需要重新开始,所有努力化为泡影。 而且…… 中达科技这样的公司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当年他赶上了公司正处于发展阶段,这才能顺利入职。 运气,不会来第二次的。 “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说我说。” 马义龙连忙道歉,相对于村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当然要先顾自己。 还得赚钱养家呢! 单红海:“赶紧的!” 说完,他瞟了陈益一眼,后者嘴角微微扬起,无声的交流。 马义龙叹了口气,说道:“哑巴的孩子就在村里,叫翟依玲,女的。” 陈益:“具体发生了什么?从头开始说,当时你多大。” 马义龙一边回忆一边开口:“当时我十八岁,刚上大学,第一次放假回来就听人说哑巴怀孕了,当时我那个懵啊,哑巴又没男朋友又没结婚的,怎么可能怀孕呢。” “我问父母,父母不知道,我去问哑巴,哑巴什么也不说。” “随着哑巴的肚子越来越大,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当时动静闹得很大,家家户户都在吵架,都怀疑是自己家男人干的,几個光棍还遭到了逼问。” “后来不知道是谁提议,让大家忘记这件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每个人都有嫌疑……” 听到这里,陈益打断:“等会,是谁提议的?” 提议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孩子的父亲。 马义龙:“我不知道啊。” 他生怕陈益不信,又加了一句:“我真不知道,这件事还是我爸妈告诉我的,让我不要把哑巴怀孕的事说出去,以后不管谁问,就当不知道有这回事。” 陈益:“继续。” 马义龙:“就这样过了六七个月吧,哑巴肚子已经很大了,马上就要临盆,村里给哑巴找了接生婆,在村外的庙里把孩子生了下来。” “具体过程我不是很清楚,孩子生下来后就被翟家收养了,可能是担心哑巴照顾不了孩子吧,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陈益微微点头。 孩子是无辜的,对孩子来说,被收养是最好的选择,她可以健康成长,获得良好的教育。 如果跟着哑巴,保不齐未来村子里会出现第二个傻女人。 “孩子的父母叫什么名字?”他问。 马义龙:“我不知道名字,见了面我都叫叔和姨。” 晚辈不知道长辈的名字很正常,除非特别亲,或者家里父母经常提起,一般都是称呼辈分。 陈益:“翟依玲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哑巴吗?” 马义龙叹气:“肯定不知道,大家都瞒着呢,而且……翟依玲好像很讨厌哑巴,嫌弃她又傻又脏。” 陈益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孩子是谁的吗?” 马义龙连连摆手:“这我可不知道啊。” 陈益回想死者陆秋成的年龄,当时哑女十五岁,陆秋成十一岁。 十一岁,不具备生育能力。 “陆秋成有女朋友吗?”陈益询问。 马义龙:“没有,他把全部精力都扑在了工作上,没有时间谈恋爱。” 陈益心中暗叹,连正经女朋友都没谈过,就被砸死了,可惜了一个努力上进的人。 “他和哑巴关系如何,有没有男女关系?”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马义龙愣住,差点没反应过来:“啊??” 陈益:“字面意思,回答即可。” 马义龙:“应该没有吧,他都是哑姐哑姐的叫,没看出来他俩有那种关系。” 陈益:“两人关系很好?” 马义龙:“小时候很好,后来上了大学我就不知道了。” 陈益意识到此案马上就要进入僵局。 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逻辑上行不通,哑女根本没有动机去杀害陆秋成,当年她怀孕的时候陆秋成才十一岁,十一岁能干什么?正常情况什么都做不了。 况且,两人关系还那么好。 难道是近几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现在把目光放在了哑女的孩子翟依玲身上,要说有什么事能让哑女发那么大火,和翟依玲有关的可能性很大。 莫非……陆秋成对翟依玲做过不好的事情,让哑女给知道了? 这个思路合理。 那他请假因为什么?情绪不佳因为什么?大晚上的去村外城隍庙干什么? 需要查一查翟依玲。 “翟依玲还上学吗?”陈益询问。 马义龙:“上学,听说她成绩很好,考上了咱们本地的阳城大学,去年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她父母还满村嚷嚷来着。” 陈益:“和陆秋成一样,是个好苗子。” 哑女的某些缺陷,看来并没有遗传给自己的女儿,算好消息。 还是那句话,孩子是无辜的。 马义龙:“对,和哑巴相比,她的人生要好太多了,相信哑巴内心应该也很高兴。” 陈益沉默。 看到自己女儿优秀固然高兴,但自己的女儿,却对别人喊妈妈。 最重要的是,还很讨厌自己。 这对一个母亲来说其实非常痛苦,哑女并不是完全傻掉的人,多年来估计在默默承受。 可能在路上远远看一眼翟依玲,就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吧。 正因为如此,陈益越发坚定了哑女的作案动机,大概率和翟依玲有关。 他需要马上见一见这个女孩。 马义龙和杨庭离开了,陈益与单红海寒暄了一会,约定有时间一起喝酒后起身告辞。 走出公司大门,何时新道:“得亏在你们公司,否则还真不好办。” 陈益掏出香烟递了过去:“麻烦一点而已,翟依玲是东化村的人,提取了全村dna也能得到结果。” 何时新点头:“嗯。” “从掌握的线索看,陆秋成和哑女关系不错,而且他不可能是翟依玲的父亲,这就比较古怪了,他为什么要杀陆秋成呢?” 陈益点燃香烟:“翟依玲是关键啊。” 何时新表示同意:“那是哑女唯一的羁绊,如果翟依玲受到了伤害,且伤害来自于陆秋成,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陈益看了看时间,道:“走,我们去阳城大学。” “秦飞,通知待命的各派出所,任务取消。” 秦飞:“是。” …… 中午吃过饭,车辆停在了阳城大学门口,几人选择步行,走进了这座阳城最具代表性的双一流高校。 经过电话问询,几人来到女生宿舍,出示证件后上楼,站在了翟依玲宿舍门前。 咚咚咚! “你好,方便开一下门吗?” 房门很快打开,午休时间宿舍的人都在,六位青春活力的女学生一脸好奇。 “哪位是翟依玲?” 其中一名女孩站起身:“我是,刚才打电话的是你们吗?” 陈益微笑点头:“没错,可以出来聊聊吗?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 怀疑马义龙 宿舍楼外不远有一个小亭子,不知名的植物在建材上蔓延生长,增添了勃勃生机。 不用想也知道,一到晚上这里免不了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出没,书写大学时期的甜美爱情。 几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正值中午,周围人很少。 翟依玲一米六以上的身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长发。 挺直的鼻梁为她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立体感,容貌中依稀可见哑女的遗传基因,衣服虽然朴素,但却非常整洁干净。 从外表看,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位来自农村的女孩。 面对警察,翟依玲有些拘谨,不是因为警察的身份,而是她的性格。 农村人都有不易察觉的自卑,但翟依玲也有对未来的渴望和追求,知识改变命运,大学是一个很好的跳板,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改变自己的命运。 小心翼翼的神情,让陈益看出翟依玲的自卑和坚韧,这两個词语并不冲突。 沉默片刻后,他认为自己应该委婉点,既保证翟依玲不会受到伤害,又保证自己尽可能的了解更多事情。 “东化村的哑女,你知道吗?” 陈益进入正题。 翟依玲轻轻点头:“知道。” 陈益:“你对她是什么印象?” 翟依玲想了想,说道:“从我记事的时候她就在东化村了,每天痴痴傻傻的也不能说话,见了我还笑,我挺害怕她的。” 此话让何时新等人暗暗叹息,一时间无法分辨到底是真相重要,还是善意的谎言重要。 陈益继续问:“陆秋成,认识吧?” 提到陆秋成,翟依玲眉头皱起:“认识。” 她不是一个会掩饰情绪的女孩,也没必要掩饰,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对陆秋成并不感冒,甚至有些讨厌。 陈益:“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翟依玲摇头:“不怎么样。” 陈益:“能具体说说吗?” 翟依玲迟疑半响,可能觉得面对警察不能有所隐瞒,于是回答道:“从小到大陆秋成都对我很好,经常给我买东西,工作了之后还给我钱花,我一直把他当大哥哥看,后来才知道他是对我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陈益感觉抓到了本案的关键,“图谋不轨是什么意思,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翟依玲:“那倒没有,他对我好都是假的,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陈益:“你怎么知道的?” 翟依玲:“很简单的道理啊,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全村那么多孩子,他为什么单单对我另眼相看?心里肯定龌龊。” 陈益看着面前女孩的侧脸,认为对方的逻辑不太对劲,有些偏激,刚刚上大学的女孩,应该不会随随便便把人想的那么阴暗。 除非陆秋成做过什么,或者说过什么话。 他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翟依玲:“从……别人跟我说了之后,我越想越不对。” 陈益目露精芒:“别人?谁?” 翟依玲:“村里的一个叔叔,叫马义龙。” 再次听到马义龙的名字,而且还是从翟依玲口中,这让陈益的思维有了短瞬的混乱,混乱过后,就是针对案情分析的改变。 “是马义龙告诉你,陆秋成对你图谋不轨的?” 翟依玲点头。 陈益:“陆秋成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也什么都没说过,依然对伱很好?” 翟依玲再次点头。 问到这里,陈益和何时新对视,两人都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大问题。 问题的关键在于,马义龙所说的是否属实。 其实翟依玲的逻辑虽然偏激,但合理性还是有的,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孩好,确实值得怀疑,再加上别人的推波助澜,没什么心眼的翟依玲果断就信了。 不过,只要知道了翟依玲的身世,便能解释陆秋成的行为。 陆秋成和哑女关系很好,翟依玲又是哑女的女儿,陆秋成爱屋及乌对翟依玲好可以理解。 这件事,翟依玲是不清楚的。 那么,马义龙是否撒谎了? 如果没撒谎,陆秋成就是表面正直实则内心龌龊,让发现真相的马义龙实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撒谎了,马义龙和陆秋成的关系,就不是前者所说的那么要好,且目的不纯。 “你和陆秋成翻脸了吗?”陈益问。 翟依玲:“翻脸了。” 陈益:“什么时候?” 翟依玲回忆:“两个月前了吧,他来学校找我,说给我买了件衣服,我和他大吵了一架,质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对我有想法。” 陈益:“他是什么反应。” 翟依玲:“当然是否认啊,拉着我不让走非让我说清楚,我大喊报警才脱身,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陈益略微沉默,说道:“没有真凭实据,你就没想过有可能搞错了?” 翟依玲转头:“怎么可能啊,马叔都和我说了,是陆秋成酒后吐真言告诉马叔的,这能是搞错了?何况他对我那么好确实值得怀疑,凭什么呢?” 陈益:“要是马义龙撒谎了呢?” 翟依玲微愣,噎了一下,说道:“马叔不会撒谎的,没理由啊,对他有什么好处?” 聊到这里,陈益手机响起。 “不好意思稍等。” 陈益说了一句,接通电话,告诉方书瑜自己所在的位置。 不一会儿,方书瑜拎着法医箱来到小亭。 翟依玲看了过去,心想这个姐姐长的可真漂亮,也是警察吗? “翟依玲,我们需要提取你的dna,可以吗?”陈益说道。 现在已经找到哑女的女儿,下一步,就是确定哑女的父亲了,不管和此案有没有关系,需要全面调查,更何况这里面也许涉及到了强奸。 十八年,最高追诉期还没过,就算过了也可以上报最高检核准。 查案就是广撒网,真相往往隐藏在网中不起眼的角落。 听到要提取dna,翟依玲有些懵:“干……干什么?警察叔叔,你们到底在查什么案子啊,和我有关系吗?” 她这才问出自己的困惑,什么案子会牵扯到自己?? 陈益:“很大的案子,希望你能配合,放心不是抽血,只是轻轻刮一下口腔黏膜而已。” 翟依玲不敢拒绝:“好……好吧。” 陈益看向方书瑜,方书瑜上前打开法医箱,拿出棉棒在翟依玲嘴里搅了搅,放进容器。 翟依玲心里相当忐忑,警察上门问询还提取了dna,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未知是最可怕的。 之后,陈益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确定翟依玲人生中最大变数只有陆秋成,一行人离开阳城大学。 方书瑜独自返回市局,她需要第一时间对翟依玲和哑女做亲子鉴定,马义龙的话需要用权威的证据证实,这是警方查案的基本原则。 回到车上,汽车没有马上发动,陈益安静的坐在那里,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开始分析整起案件。 首先,哑女用锤子砸死了陆秋成,这是事实,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她的动机,到底因何杀了陆秋成。 刚才经过问询翟依玲,已经有了突破。 可能是为了给翟依玲出气,因为认知能力差导致行为偏激。 那么问题来了,陆秋成真的对翟依玲图谋不轨吗? 没有语言上的调戏,没有行为上的伤害,说白了完全是翟依玲自己在脑补,而产生脑补的原因,来自于马义龙。 第二个问题来了,和第一个问题前后呼应,马义龙说的是不是真的。 先假设是真的。 陆秋成对翟依玲的感情并非爱屋及乌,纯粹是内心的歹念,对翟依玲好只是为了有朝一日方便得手。 基于这个假设,延伸出了两个疑点。 第一个疑点,据翟依玲所说,陆秋成从小到大一直对她很好,这就不对了,一个男人会对很小的孩子有想法吗?养成系心理? 还是说,翟依玲长大后亭亭玉立,让陆秋成对翟依玲的哥哥情谊渐渐发生了扭曲性改变? 第二个疑点,陆秋成没有行为和语言上的攻击,哑女是怎么知道的?马义龙告诉她的吗?如果是,出于什么目的告诉她? 再假设是假的。 陆秋成对翟依玲就是哥哥对妹妹,根本没有所谓的图谋不轨,马义龙撒谎了。 为何撒谎?可能性很多,比如看不惯,比如羡慕两人的兄妹情,甚至可能对翟依玲有想法的就是马义龙。 若是这样的话,哑女为何会知道呢?马义龙告诉哑女的目的更加不合逻辑。 要是往命案上靠的话,还有一种推断:马义龙故意制造陆秋成欺负翟依玲的假象,然后告诉了哑女,最终导致了哑女爱女心切在愤怒之下,用锤子砸死了陆秋成。 当推断出现在陈益脑海,一切好像顺理成章,所有疑点消失了。 马义龙利用哑女低下的智商,利用她可以为了女儿付出一切的心理,教唆杀人,制造了这起惨案。 是这样吗? 想要证实或者加大怀疑力度,那就要深入调查两人的关系,找找动机所在。 只要有充分的动机,马义龙嫌疑极大。 车内,何时新等了许久,忍不住道:“陈益,接下来该找翟依玲的亲生父亲了吧?再通知一遍派出所?” 陈益回过神来,抬手阻止:“不,再去一趟中达科技,开车。”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案件进入僵局 路上,何时新问:“你是要去证实陆秋成的事情吗?看看马义龙有没有撒谎?” 陈益道:“不仅如此,如果马义龙撒谎了,你不觉得他和本案有很大可能存在关系吗?” 何时新思索片刻,目光凝重起来:“编造谎言,利用哑女达到杀人的目的?” 陈益:“问清楚之后再聊这个问题。” 只要开始怀疑,那就要查,就算错了也是收获,算排除了一种可能。 查案,本就是在无数次排除无数次试错中,锁定那唯一的真相。 中达科技到了,陈益直接上了八楼。 看到去而复返的陈益,单红海奇怪:“陈益,怎么又回来了?还有没问清楚的?打个电话就是了,我帮你问。” 陈益:“单叔,麻烦伱把陆秋成的上司杨庭再叫过来,还有马义龙的直属上司,包括马义龙的部门同事,随便叫过来几个,有事情需要向他们了解。” 单红海没有多问,答应后拿起电话。 “杨庭也是马义龙的上司,马义龙和陆秋成是一个部门的。”他解释了一句。 陈益点头。 很快,有四个人来到了办公室,众人落座。 陈益最先看向杨庭:“杨经理,我就直接一点,马义龙和陆秋成有矛盾吗?” “矛盾?”杨庭迟疑,“没有吧,印象中他俩关系挺好的,是老乡也是朋友,没听说有什么矛盾啊。” 陈益:“利益冲突有吗?” 杨庭:“那倒是有,马义龙和陆秋成都是我们运营部的主管,马义龙是公司老人了,能力不错,做出的成绩也很好,本来是要升营销部经理的。” “陆秋成后来者居上,高材生能力更强,又那么年轻,公司最后决定还是要重点培养年轻干部,这算利益冲突吧?” 因为陈益的身份,他回答问题非常积极,没有任何隐瞒,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马义龙的嫌疑持续增加中。 陈益:“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陆秋成的话,下一个经理就是马义龙?” 杨庭偷偷看了单红海一眼,点头道:“可以这么说,除了陆秋成,也就马义龙最符合要求。” 陈益:“现在陆秋成是在旷工阶段?” 杨庭:“对,旷工,请假日期都过了,好几天了不见人。” 陈益:“要是他再也无法出现在公司里,营销部经理会是马义龙吗?” 杨庭:“会。” 陈益和何时新对视,此案有眉目了。 主管和经理虽然都是中层,但差别还是很大的,三十几岁的经理,未来完全有可能触摸高层,进入中达科技的核心圈。 前途,不可限量。 马义龙本来能够一飞冲天,突然被陆秋成截胡,其心理路程可以想象,给他机会,他绝对能干出来让陆秋成消失的事情。 陈益继续问询马义龙的几个同事,重点是马义龙和陆秋成的真实关系。 可惜同事之间了解不深,大家都表示两人的关系不错,至少从未见过他们在公司吵架。 私下里如何,那就不知道了。 “先把人带回去。” 陈益果断下了命令,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马义龙教唆杀人,但种种线索指向他的嫌疑最大,仅凭动机的存在便能将他带回市局审问。 何时新站起身:“好。” 所有人离开,办公室只剩下了陈益和单红海。 单红海给陈益倒了杯水,他听明白了,也不知陈益查到了什么,反正现在已经开始怀疑陆秋成的死和马义龙有关。 “谢谢单叔。”陈益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单红海坐了下来,说道:“竞争杀人,你现在有证据吗?” 陈益摇头:“没有,继续查吧,也不一定真的是他。” 马义龙嫌疑目前确实很大,但经验告诉陈益,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真凶到底是谁。 单红海笑了笑:“刑警不好当吧?” 陈益:“对我来说,反而生意不好做,术业有专攻呗。” 单红海点头:“那倒也是,你就是吃这碗饭的,阳城的支队长……整个阳城的刑事案件都是你说了算,出了事也得找你,压力肯定不小。” 陈益:“这话没错,压力很大。” “单叔,提前物色一个新的部门经理吧,我个人认为……应该就是马义龙干的。” 单红海无所谓:“行,这年头不缺马义龙这样的人才,就是陆秋成着实可惜。” 人才多,天才就很少了。 陆秋成属于天才型的,还很努力,活该他成功,但却被人杀了。 陈益站起身:“没办法,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我先走了单叔,回头再聚。” 单红海:“好。” 他把陈益送出了办公室,随后继续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作为总经理,身上担子很重,命案和他无关,少了两个优秀员工再招就是了,问题不大。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让下面的人不要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马义龙被带上了车,公司员工都在讨论,总监亲自出来解释这件事,让大家不要胡思乱想,认真工作。 车辆行驶在路上,马义龙情绪有些激动,一直在质问为什么要抓自己,身边警员只说了一句例行调查不是抓,便没了下文。 这让马义龙很是无奈,又不能反抗,只能等待后续的发展。 到了市局,马义龙进了审讯室。 亲子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在此期间陈益拿到了马义龙的基本资料,普通本科毕业,已婚有子,父亲是东化村退休的村干部。 半个小时过去,确定翟依玲就是哑女的亲生女儿后,立即开始了对马义龙的初审。 马义龙的手机和通话记录,何时新正在调查。 “陈队长,这到底什么意思,你抓我干什么啊!” 马义龙一脸莫名其妙,顾忌陈益的身份态度也不敢过差。 陈益:“陆秋成对翟依玲图谋不轨这件事,是你告诉翟依玲的?” 马义龙大大方方承认:“对啊,是我告诉她的。” 陈益:“你是怎么知道他对翟依玲图谋不轨的?” 马义龙回答:“陆秋成亲口和我说的啊,之前喝酒的时候他喝多了,跟我说翟依玲怎么怎么好,那身段那脸蛋比哑巴强多了,找机会把她变成女朋友。” “这不是图谋不轨吗?人面兽心,真不是东西。” 一面之词无法判断真假,陈益继续询问:“你告诉哑巴了吗?” 马义龙:“这倒没有,我就是提醒翟依玲让她离陆秋成远点。” 陈益:“根据我们的调查,陆秋成马上就要提拔为营销部的经理,而这个位子,原本应该是你的,没错吧?” 马义龙下意识点头,刚想说话,愕然的表情浮现。 他听懂了。 “你怀疑我……” 没有下文。 陈益盯着马义龙:“怀疑你什么?” 他可没有告诉对方陆秋成失踪,更没有说陆秋成已经死了。 马义龙:“没什么,公司的中层人事任命都是经过开会讨论的,既然陆秋成更适合,当然有能力者居之,我为他高兴。” 陈益基本确定了马义龙是本案嫌疑人或者知情者,开口道:“警方已经介入,你为何不问问陆秋成到底怎么了?” 马义龙:“我想问来着,一直没问出口,他……他到底怎么了?” 陈益没有回答,此刻何时新走了进来,将手里的通话记录递给陈益,并弯腰小声说了句什么。 听完何时新的话,陈益扫了一眼手中的通话记录,随即抬头:“一个月前,你和陆秋成的最后一次通话,说了什么?” 通话时间,和柴文方经过东化村的时间在同一天,意思就是两人刚通完电话,陆秋成当晚就被杀了。 马义龙说:“那是他给我打的电话,问了问公司的事情,之后闲聊了两句。” 陈益决定对马义龙留置二十四小时。 这个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关键点并非马义龙而是哑女。 只要哑女如实“回答”问题,后面就好办了。 要想个办法让她“开口”。 陈益再次来到留置室,面见了哑女。 哑女适应环境能力很强,况且在留置室的生活,可比她在村里要强多了。 干净的床,可口的饭菜,只是失去自由而已。 对哑女来说,自由其实没什么可追求的。 陈益考虑过让翟依玲和哑女见面,通过翟依玲让哑女“说”实话,但翟依玲不一定会配合,对方现在认定陆秋成就是图谋不轨。 而且……母女相认不一定是好事,这很有可能毁了翟依玲的人生,需要慎重。 先看看情况再说。 “是不是马义龙让你砸死陆秋成的?” 陈益问出了这句话,和哑女不必整那些虚的,她也听不懂,简单直接最好。 哑女低头抱着双腿,不回应。 陈益张了张嘴,想说陆秋成对翟依玲可能并没有非分之想,最终没有说出来。 若哑女是个正常人倒也罢了,都可以聊,可惜不是。 这件事暂时没有绝对的证据,马义龙是否对哑女说过什么,是否撒谎了,没人知道。 他换了一个问法:“马义龙对你说过什么话吗?关于陆秋成的。” 哑女开始抗拒,不停的摇头。 陈益怀疑哑女被洗过脑,若马义龙真的教唆杀人,他应该会考虑到哑女遭受警方审问的可能。 到时候,只需摇头即可,反正警方也拿她没办法。 不能说话,智商有问题,根本审不了。 若哑女自始至终拒绝“回答”一切问题,这将是很完美的一起作案。 陈益离开留置室,接下来该怎么查他也没了头绪,哑女的智商问题真的很要命,偏偏她就是本案最关键所在。 来到办案大厅,所有人看了过来,等待队长的下一步命令。 陈益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心,长久没有说话。 大家明白,案子应该是进入了僵局。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 翟依玲的亲生父亲 办案大厅,陈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他现在需要好好想一想可能的突破口。 众人也没有打扰,各自干着手里的活。 不多时,何时新搬了把椅子坐在陈益面前,说道:“这个案子想要查清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啊,教唆杀人的证据有很多种,但对本案来说,好像只有哑女的口供。” “我现在还担心哑女的口供能作为证据吗?如果马义龙拒不交代零口供上了法庭,结果还真不好说。” “再者……真是他干的吗?” 现在只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指向马义龙教唆杀人。 陈益默默抽着香烟,道:“从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和马义龙面对审问的反应看,他教唆哑女杀害陆秋成的嫌疑不小,我们可以把他当成嫌疑人调查,可是现在……没有太明确的方向。” “马义龙的话真假性我们无法判断,哑女的智商又限制了我们的审问,这个案子,恐怕是一场持久战啊。” “看看运气吧,按部就班的查,所有和本案有关的事情全部调查落实,不能有任何遗漏。” 何时新:“你指的是?” 陈益:“一切,包括翟依玲的亲生父亲是谁,哑女、马义龙、陆秋成三人之间的实际关系,还有……查一查监控。” “监控?”何时新这次没有听懂,诧异道:“查什么监控?” 陈益:“翟依玲不是说她和陆秋成发生过争执吗?问一问准确的时间和地点,看看能否找到监控,还原重现当时的场景。” “陆秋成对翟依玲的态度很重要,当翟依玲怒斥陆秋成心怀不轨后,陆秋成是愕然无助,还是恼羞成怒?我觉得从肢体语言多多少少能看得出来。” “如果是恼羞成怒,且对翟依玲行为粗暴,那么马义龙的话就可信了。” 何时新微微点头:“也算证实一下翟依玲的话是不是真的,不过道路监控和校园监控的保存期限虽然是一个月到三个月,但实际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学校有时候出于成本考虑,一个月内就会覆盖。” 陈益:“查了再说,找不到就算了,其实意义不是很大,就算陆秋成真的对翟依玲心怀不轨,马义龙也完全可以利用这件事达到自己杀人的目的。” 何时新:“这倒是。” 陈益:“怎么说也是线索之一,去查吧。” 何时新:“好,那我现在马上去。” 待何时新离开,陈益把卓云叫了过来。 “通知派出所集合队伍,叫上法医,我们去东化村提取dna,寻找翟依玲的亲生父亲。” “顺便,走访了解三人的关系。” 卓云:“是!” 陈益:“哦对了,别忘了马义龙,先提取他的dna。” 哑女十五岁的时候马义龙十八岁,一切皆有可能。 卓云:“明白。” …… 夜晚,陈益踩着饭点带队赶到了东化村,此时大部分村民都已经干完活回家,要么吃饭要么等待吃饭,人员相对比较齐,省得麻烦。 派出所民警提前到达,早已等候多时,村口一路上停着很多警车。 法医和法医助理一共五名,卓云分配任务,一行人进了村子,提取dna和走访同时行动。 不管配合还是不配合,只要符合年龄的男子,都要面临dna的提取,这已经不是走访了,而是查案,查当年的强奸案。 诱奸也是强奸,以哑女的智商,不存在心甘情愿这么一说。 陈益没有加入队伍,随便找个村民问了问,和秦飞一起来到了马义龙的老家。 马义龙的父亲,叫马建昆。 六十岁的年龄了,头发已经灰白,当陈益和秦飞登门的时候,马建昆正在和妻子吃饭。 “市局的支队长?” 得知陈益身份,马建昆热情起来,立即停止吃饭招呼两人落座,还让妻子赶紧去沏好茶。 毕竟是村干部退休,虽然乡土气质的明显,但说起话来和其他村民大不一样,显然见过世面。 村干部也是干部,有句话说的好,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陈益本来示意对方先吃饭,双方可以边吃边聊,不过马建昆自然不会如此失礼,优先招待。 只有做过官的人,才会知道三十岁的支队长意味着什么,他怎敢怠慢。 陈益心中暗叹,要是马义龙真的教唆杀人,那么马建昆一头灰白的发丝,恐怕会在一夜之间全白,人老十岁。 “陈支,今天过来是有什么公干吗?”马建昆笑着询问。 陈益直截了当:“寻找当年是谁导致了哑女怀孕。” 简单的开场白,直接让马建昆的笑容僵在了那里,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这件事太突然了。 陈益淡笑:“看来马先生知道这件事,不如你直接告诉我,省得我们法医忙了。” 马建昆眼角一抖:“法医??” 陈益:“几十名警察已经进了村,所有三十岁以上的男性都要提取dna,和翟依玲做dna亲子鉴定,就算是外地的,也会把样本寄过来,包括你在内。” “伱没有听错,就是翟依玲,我们已经查的非常清楚。” 马建昆:“……” 他低头沉默,从这个角度陈益已经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等了一会,陈益开口:“马先生,你到底知不知道翟依玲的亲生父亲是谁。” 马建昆深深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啊,当年事闹的很大,谁也不承认,谁都有嫌疑,我们就商量干脆谁也不说了,就当没发生过。” 陈益目光泛冷:“没发生过?哑女已经生下了孩子,怎么可能当没发生过,掩耳盗铃?为什么不报警?” 马建昆苦笑:“村子内部的事情……这……哎,真是不好意思啊,陈支,如果需要问责的话,我愿意接受处罚。” 陈益:“找到翟依玲的亲生父亲再说吧,我只管案子。” 马建昆表情不自然起来,带有一丝担忧。 陈益看在眼里,问道:“你是不是怀疑过谁?和你关系很近吗?比如马义龙?” 马建昆吓了一跳:“陈支怎么知道我儿子的名字?你们查他了?!” 陈益:“查了,他和哑女关系不错,当然要查。” 马建昆追问:“哑女的孩子是他的吗?” 陈益:“这个还不知道,正在比对,你觉得是他的?” 眼见事已至此,市局刑侦支队介入,马建昆不再隐瞒:“我确实怀疑过是他,他当年和村里的陆秋成一直对哑女很照顾,经常混在一起,后来哑女突然怀孕,我可不得怀疑么。” 陈益点头:“有道理,那你问过了吗?” 马建昆:“当然问过啊,我还打了他,逼问是不是他干的,他到最后也说不是,我这才放心。” 陈益:“放心?不对吧,你依然怀疑,所以才号召所有人不要外传,以后不管谁问都不要说,大家彼此是利益共同体,自然同意。” “尤其是村里的已婚妇女,她们可不想看到哑女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丈夫的。” 这是心理防御的自骗机制,只要没有答案,那就和自身无关,除了问心无愧的男性,其他人都害怕看到答案。 马建昆沉默不语。 陈益:“好了,不聊这件事了,翟依玲的亲生父亲是谁还真不一定,我……” 话到一半,手机铃声响起。 陈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局里法医科打来的。 “喂?” “陈队,结果出来了,翟依玲的亲生父亲是马义龙。” 马义龙的dna最先被提取,他是第一个和翟依玲做亲子鉴定的。 没想到一击即中。 陈益:“哦……好,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收起手机。 “秦飞,通知所有人停止提取村民的dna,只走访。” 秦飞不问原因,站起身道:“是,我打个电话。” 说完,他离开了客厅。 表面淡然的陈益,此刻眼神中浮上一抹冷意,极为刺骨,回忆初见马义龙时的场景,这家伙真的是谎话连篇,演技绝伦。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 确定嫌疑 “陈支,怎……怎么了?” 察觉到了不对,马建昆小心翼翼问道。 陈益微微转头,说道:“马先生,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已经完成了dna亲子鉴定,确认翟依玲的亲生父亲就是马义龙,也就是说马义龙当年强奸了哑女。” 听得此话,马建坤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 哐当! 厨房方向,已经沏好茶水的马母刚好听到,脸色苍白的同时,手中的茶具全部摔在了地上。 茶杯应该不是玻璃或者陶瓷,摔在地上并没有碎裂,在那里不停的滚动,周围洒满了茶水。 陈益转头看了一眼。 作为直系长辈,这件事两人早晚会知道,不能隐瞒。 马建坤胸口起伏,阴晴不定的脸色持续了半响,方才开口:“陈……陈支,真的……已经确定了?” 陈益:“不会有意外的。” 马建坤:“强奸?” 陈益:“马先生,哑女什么状态你也清楚,你觉得她懂男女之事吗?不管是用强还是引诱,都是强奸,他躲不了的。” 马建坤握拳放在了额头上,一时间很难接受。 儿子马义龙本科毕业进入了本地一家很有名的公司,听说现在还混的不错,在市局买了房子结了婚,还生了儿子。 一家和睦,村里有多少人羡慕他们马家。 若是坐牢,马家声望毁于一旦,儿媳妇也有可能和马义龙离婚,这和家破人亡也没什么区别了。 陈益准备告辞,没有提马义龙还涉嫌教唆杀人的事,既然还无法确定,那就再等等不迟,也给马建坤夫妇一个缓冲的空间,一点点的去接受。 “陈支!”马建坤身为父亲,不管有没有用必须他做点什么,此刻硬着头皮开口,“此事……有回旋的余地吗?都快二十年了,能不能……” 要是马义龙真强奸了一个女孩且很快被抓到也就罢了,但这都过去了十八年,对方还是村里无人关心的一个傻女人,因为一个傻女人毁掉马义龙的人生,他内心非常不甘。 陈益:“过去了快二十年,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马建坤无法反驳。 要是能托人的话他肯定会想办法托人,但市局的支队长他根本说不上话,印象中也没有哪个熟人和市局有关系。 陈益离开,马建坤没有再阻止,也阻止不了。 他知道,对方应该要去抓人了,抓自己的儿子。 他有心想告诉马义龙一声,但又觉得根本毫无意义,跑是不可能跑的了的。 “这就是你教育的好儿子!小时候一直护着他,现在怎么样?出事了吧!” 马建坤内心极为烦躁,将怒气发泄在了自己妻子身上。 马母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儿子犯罪的事实,此时面对丈夫的指责,她的怒气也上来了:“我不护着行吗?不护着早被伱打死了!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 马建坤:“棍棒底下出孝子!” 马母:“结果呢?儿子变成孝子还是逆子了??” 马建坤:“你……” 刚才他无法反驳陈益,现在也无法反驳自己的妻子。 没错,犯了罪的儿子,确实能称得上逆子,他的教育方式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若是经过调查最终确定马义龙教唆杀人,这两位老人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一个打骂,一个溺爱,都是极端,两个极端的教育方式发生碰撞,很容易让马义龙的性格发生不好的变化。 还有。 马义龙当时在东化村,恐怕是无人敢招惹。 一个村很小,马建坤的地位足够让马义龙有恃无恐的胡作非为,可惜到了阳城,没有人会惯着他。 村口,陈益在车里等了很久,走访的警员陆陆续续返回,汇报走访结果。 老一辈对几人当年的关系不清楚,但同龄人亲身经历,在警员详细的问询下,算是有了不小的收获。 大家口径一致,陆秋成和哑女关系最好,是那种很纯粹的姐弟情,不掺杂任何杂质。 陈益能理解陆秋成当时的心理,自己本身就是孤儿,而哑女也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两人属于同病相怜,自然很容易共情亲近。 陆秋成把哑女当成姐姐,哑女对这位小几岁的弟弟也非常喜欢,曾经因为有人欺负陆秋成,哑女还发疯般将陆秋成护在身后。 最重要的一点来了,村子里也曾经有光棍想要欺负哑女,而阻止这件事发生的就是陆秋成。 他用自己羸弱的身躯,手拿一把锤子,扬言谁敢碰哑姐就砸死谁,不信就来试试! 小小的身躯所爆发出来的能量让光棍心悸,龇牙咧嘴的样子也让光棍害怕,最后悻悻离去,再也不敢招惹哑女。 “锤子?” 陈益若有所思。 不会吧? 如果自己推断准确无误,那哑女杀害陆秋成这件事,可真的是人间悲剧。 除了女儿翟依玲,陆秋成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这要是马义龙教唆的…… 可恶至极。 关于马义龙的走访结果也很详细,马义龙和哑女的关系也确实不错,但远远不如哑女和陆秋成那么好。 说白了,马义龙只是不欺负哑女罢了。 不欺负,对哑女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 至于马义龙和哑女发生关系这件事,没有人提及,哑女的怀孕非常突然,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反正每个人都有嫌疑。 当时哑女怀孕的时候,陆秋成气的挨个找村里的光棍逼问,最终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有人听说,陆秋成还想报警来着,后来搁置了。 十岁出头能想着报警,陆秋成还是非常早熟的,这可能和他失去父母有关,比同龄人更快独立。 不止是光棍,陆秋成怀疑每个人,包括马义龙在内。 听到这里,陈益脑海中有了马义龙的第二动机,陆秋成有没有可能知道了翟依玲是谁的孩子,所以马义龙才坚定了教唆杀人的念头呢? 既能让自己在公司里上位,又能封了陆秋成的口。 这件事一旦在村里传开,警方会不会介入不知道,但马家肯定是颜面扫地。 “回市局。” 当陈益返回市局时间已经很晚了,何时新还在查监控,他没有打扰,进了自己办公室。 法医和技术科都已经下班,只有一线的侦查员在待命。 办公桌前,陈益习惯性打开电脑,看着桌面上绿色的植物,继续思考本案的突破口。 导致哑女怀孕的是马义龙,但这件事和教唆杀人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无法作为线索,也无法作为审问的依据。 不过这件事绝对有推动作用,因为哑女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她对马义龙的信任,可能要超过陆秋成。 哑女的思维比较简单,潜意识认为马义龙不会利用亲生女儿说谎话。 “她和陆秋成的关系那么好,说亲人也不为过,真的会凭马义龙的一面之词,相信陆秋成对自己女儿图谋不轨吗?” 陈益轻声自语。 “就算因为马义龙亲生父亲的身份信了八分,也不至于那么果断把陆秋成杀了吧?不去问问吗?” “哑女虽然无法说话智商有限,但多年来应该和陆秋成有独特的交流方式,陆秋成能明白她想表达什么,问都不问?” “还是说,哑女完全信了?” “因为什么信了?马义龙……嗯?” 陈益目光微凝。 他想起了翟依玲的话,对方说自己和陆秋成发生过冲突,彼此拉扯有手上的动作,这要是让马义龙给拍到了摆在哑女面前,再添油加醋说点什么…… 何时新查手机相册了吗? 刚想到这里,办公室的门开了,何时新抱着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 “陈益,有发现,很重要。” 一般说着,何时新将电脑放在桌面上,屏幕朝着陈益,按下了监控视频的播放键。 画面显示是在阳城大学校门口,陆秋成和翟依玲面对面说话,翟依玲情绪激动,也不知说了什么,两人渐渐演变成了争吵。 翟依玲不想理会陆秋成扭头就想走,但陆秋成不让她离开,两人有了肢体接触,或者说是肢体冲突。 这么看起来,像是情侣之间的吵架,附近还有驻足围观的。 “哪里很重要?”陈益看了一会,没发现重要的地方,这和翟依玲说的一样。 何时新调出另一个监控画面,指着画面中的一个人:“你看,这是谁。” 陈益凑近,一名男子站在那里,正对着阳城大学校门口,手里拿着手机好像在录像。 是马义龙。 这幅画面,让所有疑点全部通开,让所有线索,全部接了起来。 何时新道:“从马义龙的口供看,他是没有任何理由去拍摄视频的,而且哪有这么巧?肯定是提前知道或者蹲守了好几天或者跟踪了陆秋成。” 陈益眯起眼睛:“我刚才还在想这个问题,哑女和陆秋成关系那么好,怎么就信了,原来是因为这个视频。” 当哑女看到视频,马义龙怎么说都是对。 自己女儿被自己的弟弟欺负,哑女做出了选择。 陆秋成再好也是外人,不是亲弟弟,而作为母亲,她最想保护的只有翟依玲。 别说是傻子了,换作一个正常人,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何时新:“马义龙肯定教唆哑女杀人了,监控画面说明了一切,他又是翟依玲的亲生父亲,别说智商低下的哑女,正常人也得信。” 陈益微微点头:“没错,视频删掉了是吧?查过吗?” 何时新:“之前相册里每张照片每段视频我都看了,马义龙的手机很干净,应该删掉了,我现在马上去做内存卡数据恢复。” 陈益:“嗯。” 确定了马义龙撒谎,是时候去和哑女好好聊聊了。 这一次,要往深了聊,不能再考虑哑女的情绪。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 哑女的“口供” 何时新离开后,陈益没有马上去留置室见哑女,而是反复观看翟依玲和陆秋成发生争执的这段视频。 他看得非常仔细,想通过细节去判断陆秋成对翟依玲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对本案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不管陆秋成对翟依玲有没有想法,马义龙都可以利用这件事达到教唆杀人的目的,不过…… 如果这件事是马义龙在造谣,那么马义龙的恶便是纯粹的恶,足以让见多了人心的陈益,也升起愤怒。 他耐着性子重复观看了几十遍,包括陆秋成的动作,翟依玲的表情,还有翟依玲离开后,独自留在原地的陆秋成是什么反应。 最终,陈益得出了一个结论:陆秋成对翟依玲应该没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翟依玲对陆秋成非常粗暴,而陆秋成呢?虽然试图挽留解释,但肢体动作并不强硬,不停的拦住翟依玲,姿态放的很低。 肢体语言也是语言,陈益能看得出来陆秋成是非常疑惑蒙圈的,不知道翟依玲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为何突然把自己想的如此龌龊,为何突然冤枉自己。 陆秋成还是没有拦住翟依玲,翟依玲气呼呼的走进校园。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似乎在怀疑人生,似乎在思考原因,最后低着头无奈的走了。 关掉视频,陈益来到留置室,再次坐在了哑女面前。 对方还是那副样子,拘谨,害怕,抱着双腿,也不去看陈益。 “事情,我们都已经查清楚了。”陈益开口,“你用锤子砸死了陆秋成,是因为陆秋成要伤害你的女儿翟依玲,而告诉你这件事的人,就是马义龙。” 一句话让哑女抬起头,她听懂了。 陈益和她对视,继续说道:“我们还查到,翟依玲是马义龙的亲生女儿,他还拍到了伱女儿和陆秋成争斗的视频,所以,你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哑女反应不大,只是有些疑惑茫然的看着陈益。 陈益:“但是……很遗憾,你被骗了,陆秋成根本没有伤害你女儿的意思,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没有。” 听到这里,哑女呆傻的眼神有了剧烈波动,蜷缩的身体也舒展开来,瞪大的瞳孔死死盯着陈益,迫切的想要听对方接下来的话。 陈益:“马义龙的目的就是要杀了陆秋成,他不敢自己动手,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计划,利用你保护女儿的心理,利用你可以为了翟依玲付出一切的心理,编造了陆秋成想要伤害翟依玲这件事。” “他成功了,你看过视频后相信了马义龙的话,在一个月前的某天夜晚,用锤子砸死了陆秋成。” 哑女听明白了陈益想表达的意思,情绪有些激动,张开的嘴巴发出呀呀的声音,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益:“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说的简单点吧,因为陆秋成和马义龙在同一个地方工作,陆秋成太优秀了,他阻碍了马义龙前进的道路,马义龙出于愤怒,出于嫉妒,所以他要杀了陆秋成。” “只要陆秋成死了,马义龙未来的道路一片平坦,他能赚更多的钱,听懂了吗?为了地位和钱,票子。” 说到最后,他抬手作了一个揉搓钞票的动作,让哑女容易理解。 哑女呆呆的看着陈益,上下两片嘴唇不停的打颤,两只手也在抖动,她的情绪正面临崩溃的边缘。 陈益这次没有“放过”哑女,开始诛心:“从小到大,陆秋成一直在保护你,当你受欺负的时候他挺身而出,用瘦小的身躯为你抵挡了来自村里男人的伤害,当你怀孕的时候他愤怒无比,想帮你讨回公道。” “当你生下孩子的时候,他依然没有看不起你,依然没有离你而去,而是把对你的亲情,一部分转嫁到了翟依玲身上。” “他对翟依玲很好,小时候给她买东西,长大了给她钱花,最终得到了什么呢?” “听好我的话,他得到了两个结果。” “第一,翟依玲以为他要伤害自己,愤怒的和他断掉了联系,他非常难过。” “第二,你以为他要伤害翟依玲,愤怒的用锤子把他砸死了,他到死也不知道,为什么关心守护的姐姐,彼此携手长大的姐姐,会对自己下手。” “你所看到的手机视频,其实是马义龙故意拍的,我们是警察,已经查的非常清楚了。” “都是假的,他不该死的,他是你的好弟弟,他是翟依玲的好叔叔,听明白了吗?” 哑女听明白了,因为她已经彻底崩溃,从留置室的床上跳了下来,抓住陈益的肩膀不停摇晃,口中哇哇哇乱叫,眼泪如决堤般,布满了整个脸庞。 那种绝望,那种撕心裂肺,陈益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门外的警员本想进来阻止,陈益抬手摆了摆,任凭哑女抓着自己发泄。 如此近的距离,陈益甚至能看到哑女双瞳中的血丝,仿佛能看到无尽的虚无,那是生机被抽离的极度悲痛。 随着时间的推移,哑女喉咙中的呐喊渐渐变成了呻吟,迟缓而无力,眼神,也没有了任何色彩和光明。 她放开陈益蹲在地上,沙哑的哭泣。 陈益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起来坐好,我问你几个问题,想为陆秋成报仇,就认真听,认真答。” 哑女顿时停止哭泣,听话的起身坐了下来,不停的抹眼泪。 陈益开口:“是马义龙让你杀陆秋成的吗?” 哑女点头。 陈益:“他具体怎么和你说的?” 哑女哇哇的乱叫,双手不停的比划。 陈益仔细看着,认真辨别,依稀能看出对方是想说锤子和城隍庙。 “他让你晚上去城隍庙,从背后用锤子砸死陆秋成,再把他拽进庙里?” 哑女小鸡啄米般点头。 不等陈益发问,哑女继续比划,此刻她仿佛聪明了不少,智商也高了起来,尽全力让陈益明白自己想说什么。 一边看着手舞足蹈的哑女,陈益一边开口:“你砸陆秋成的时候,他……没有马上死,很震惊很疑惑,还对你说……” 哑女指了指自己,又伸出双手掌心向下,然后翻转。 她好像懂一点哑语。 陈益眉头皱起,叹气道:“他对你说:哑姐,为什么。” 听到这句话,哑女再次痛哭起来,哭干的眼泪又填满了双瞳,洒满了脸庞。 陈益咬了咬牙,刚要发问,哑女又开始了比划,这次她比划的是一个锤子。 “锤子……是陆秋成给你的,他让你用锤子保护自己,谁要伤害你就用锤子砸他,现在你用他送你的锤子,砸死了他……” 陈益揉了揉额头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但很难。 马义龙在十八岁的时候强奸了哑女,导致哑女怀孕生下翟依玲,这么多年马义龙从未管过这对母子,自己生活的有滋有味,结婚有了孩子,事业成功。 当他想犯罪的时候,这才想起了哑女和翟依玲,利用亲生女儿和哑女的母爱,完成了这起泯灭人性的教唆杀人案,制造了一起人间悲剧。 该死。 他和哑女聊了很久,更多的是安慰,一直持续到何时新站在留置室外。 “陈益,数据恢复了,确实有一段视频,要不要提审马义龙?” 陈益沉默了一会,站起身走出留置室。 他去的方向,是马义龙所在的另一个留置室,脚步很快。 何时新看到了陈益脸上的阴沉,心头一跳,想到一种可能,赶紧回头喊道:“晓欣!把留置室监控关了!” 江晓欣愣了一下:“啊??哦哦……好。” 何时新迅速追了上去,快到留置室的时候命令道:“都走都走!” 留置室附近警员立即起身,假装看不到赶紧溜了。 陈益推开门,马义龙正舒服的靠在那里。 “狗东西,今天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大记忆恢复术!” 望着气势汹汹朝自己而来的陈益,马义龙吓得想要逃离。 “你你你……你干什么?!我可是会告你的!!” 陈益指着马义龙,冷声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哑女已经全部交代,你和翟依玲的亲子鉴定结果也出来了,手机里的视频我们完成了数据恢复,教唆杀人认不认??” 何时新跟着走了进来,随时准备阻止陈益。 一旦陈益动手,处分肯定免不了,就算是最低的警告,半年内也不能有警衔和职务上的晋升,年度考核也不能评奖。 他了解陈益,只要马义龙告,只要省厅问,陈益绝对会承认,敢作敢当。 承认了,有关系也没用,他能预见大概率是警告六个月处分。 能避免还是要避免,没必要和一个犯罪人员动气。 马义龙紧靠墙壁,陈益的话信息量太多让他脸色变幻不停,但他依旧有着理智,哑女有智力障碍,她的供词不一定作数,因此他不能放弃。 放弃了,一辈子到头。 “我不认!我没干过!”马义龙咬牙开口。 陈益迈步上前,何时新立即拉住了他:“陈益!!别冲动!” 陈益盯着眼前的马义龙,开口道:“马义龙,智力障碍人员能不能作证也要看具体情况,只要能客观清晰的陈述所感知的事实,无猜测、推断、评论性语言,是可以作为证人的。” “哑女只是智力低下,并非无法辨别行为的精神病人,这和儿童可以作为目击者作证是一个意思,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马义龙不为所动,还是那句话:“我真没干过,冤枉啊!” 不认还有机会,认了铁定没机会,他很清楚这一点。 陈益不再和马义龙废话,转身离开,口中说道:“带到审讯室,把案情告知他全家,包括他强奸哑女的案子。” “还有,明天一早,把翟依玲也叫过来。” 刑事拘留二十四小时内要通知亲属,当着马义龙的面说,陈益在攻克对方的心理防线,这是第一步。 未来数天的时间,马义龙要在审讯室面对连番轰炸,除了吃饭睡觉,不会有休息的时间。 果然,马义龙慌了。 仅凭他和哑女有一个孩子,妻子那关就过不了,再加上人命官司,全家都得对他失望透顶,声名扫地。 “你……” 他想阻止,但已经看不到陈益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 认罪,翟依玲的救赎(合章) 针对马义龙的审讯连夜开始,该查的都已经查了,所有线索都已经找到,剩下的就是拿到马义龙的口供。 从马义龙的态度看,这个过程不会太简单,因为没有任何的物证。 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到底和哑女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和陆秋成说了什么,是怎么把陆秋成忽悠到城隍庙的。 凌晨几个小时的时间,马义龙困意席卷,但是在教唆杀人这件事上,他清醒的很,不管审讯人员说什么,他都一口咬定陆秋成的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被带回了留置室。 一觉醒来后,会继续面临审讯。 阳光洒满大地,阳城恢复光明,接到市局通知的马建昆带着妻子慌慌张张赶到了市局,同时赶来的还有马义龙的妻子。 负责接待的是何时新。 此时的陈益,已经带着哑女去了东化村指认现场,专门挑了一个人最多的时间,人群渐渐开始聚集,村民围观,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了带着手铐的哑女。 哑女仿佛失去了灵魂,如行尸走肉般跟着警员在城隍庙内外晃荡。 围观村民免不了问询,这次在外围站岗的警员一反常态,没有任何遮遮掩掩,马义龙涉嫌强奸,涉嫌教唆杀人,渐渐传播开来。 “翟依玲那孩子是马义龙的?!我滴妈呀!!” “真是没想到啊,我说呢,当年马建昆提议让大家忘记这件事,谁都不要说出去,原来是这个原因,搞了半天让哑巴怀孕的是马义龙,那时候他才上高中吧?” “真是畜生啊,对哑巴都能下得去手,我还以为是老翟干的呢,所以才收养。” “强奸是小事,杀人才是大事,秋成是个好孩子啊,这马义龙真不是东西!” “知人知面不知心,马家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马”在东化村是大姓,又有马建昆这个村干部的身份,地位还是比较高的。 人都有落井下石的心理,见不得别人好,马家遭遇重大变故,偷着乐的村民肯定不在少数。 相对幸灾乐祸的人,那些马家的亲戚却紧皱眉头,这种事一损俱损,只要扯上关系,未来免不了被评头论足,直不起腰来。 享受马家所带来的福利,就要接受马家所带来的灾祸。 以前有好处,现在必须面对周围古怪的目光。 有关系亲近的,已经准备去市局看看了,至少也得露个面,这和红白事差别不大,村里某人住院大家还得塞红包呢。 于是乎,当陈益返回市局的时候,马家的亲朋好友随后赶到,负责接待的是吴有德。 “把马义龙带到审讯室,继续。” 陈益诛心诛的很彻底,这次没有给嫌疑人任何面子。 你不是嘴硬么,那就看看你到底能硬到什么时候。 带着手铐的马义龙离开留置室,经过办案大厅的时候引起了多人围观,大家反应不一,有的叹气,有的愤怒,有的失望,有的淡定。 或真情,或假意,总之刑侦支队看到了亲情百态。 看到那么多熟脸,马义龙在呆滞过后,迅速低下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更是把陈益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社死,还不如把自己打一顿来的痛快。 尤其是看到从接待室出来的妻子和父母,马义龙心彻底凉了,想要加快脚步但身旁的警员却不给他机会。 “别乱动!” “慢点走,不着急,男子汉大丈夫,做过的事情还怕别人知道吗?怕别人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做?”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马义龙度秒如年,他现在突然想赶紧进监狱,甚至有了一死了之的冲动。 出身卑微的人更加好面,脸都不要的人才更容易成功,这是真理。 进了审讯室,陈益坐在了马义龙面前。 再次面对陈益,马义龙恼羞成怒,激起了逆反心理:“我没有教唆杀人!她说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她是傻子!伱们警察信傻子不信我??” 最后一句话偷换了太多概念,警方确定他的作案嫌疑自然不会是因为哑女的一面之词,而是所有线索累积起来的。 这些线索包括作案动机,作案手法,作案过程等等。 哑女的供词,只是让这些线索完成了闭环,少一个都不行。 陈益知道马义龙一定会愤怒,这在他的意料之中,愤怒的人容易失控,失控的人心理防线容易攻破。 反之,越冷静越难办。 “在我们眼中,现在的你更像傻子。”陈益开口,“跳梁小丑罢了,你应该庆幸你活在法治社会,不然是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听我说话的。” “二十三年前,哑女孤身来到东化村,那个时候她才十岁,无依无靠,庆幸的是她活了下来,对她来说算活的很好了,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陆秋成。” “两个人都失去了亲情,相互报团取暖,这是哑女心中唯一的光彩,然而人面兽心的你,却在十八岁的时候侵犯了哑女,导致她怀孕生下了翟依玲。” “马义龙,人虽然是利己动物,世界上不负责任的男人也很多,但是你在十八年后利用哑女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教唆杀害陆秋成,足见你心中的恶,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你放心,这只是开始,我有很多时间和你耗,如果你想和父母见面的话,我可以满足你,如果你想和妻子见面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 “当然,要是你想见见自己的儿子,也行,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榜样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不懂的话,我可以仔仔细细和他说一说。” 陈益自然不会真的那么做,马义龙的儿子是无辜的,他只是最大程度的诛心,彻底击垮马义龙的心理防线。 提到自己的儿子,马义龙的心脏咯噔一下,绷不住了。 像马义龙这样的人,同样存在感情,同样有所在乎的东西。 他可以无视父母和亲人,可以咬牙承受妻子离去,但很难去面对自己的孩子。 血缘加陪伴是最要命的,翟依玲他可以不在乎,抚养长大的儿子不行。 “陈益!你是不是太过分了!”马义龙怒成开口。 砰! 陈益猛地一拍桌子:“你还有脸说别人过分?这句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十八年前你已经犯下了罪恶,十八年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翟依玲有抚养长大的父母,自己也考上了阳城大学,陆秋成阳城大学毕业,在陈氏集团前途不可限量,哑女虽然浑浑噩噩,但她有了女儿和弟弟的羁绊内心幸福。” “你!变本加厉毁掉了这一切,就因为一己私利,就为了在公司上位,中达科技怎么招了你这么个东西!如果此案掩埋于历史中,你真的可以做到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吗?” “恶魔在人间,你真称得上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马义龙手上没有沾染鲜血,但他的所作所为,所造成的后果,却比那些手上沾染鲜血的罪犯,更加罪恶。 哑女亲手杀了陆秋成,翟依玲间接被动的成为帮凶,她们该如何面对这件事。 马义龙被骂的血液上头,脱口而出大吼:“谁特么让他来中达科技的!!全阳城那么多公司,偏偏来中达科技!!大家都喜欢他,公司里的女神也对他青睐!我……”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大变。 坏了! 陈益抱着膀子:“继续说,我听着呢,好好说说你的精彩故事。” 马义龙脸色苍白起来。 刚才见了那么多亲戚包括家人,陈益又提到了自己的儿子,再加上字字诛心的谩骂,导致他的理智一时间没有控制住。 这句话,肯定已经被录下来了,在法庭上是可以作为证据的! 想到自己身边人全都知道了这件事,想到自己的儿子得知爸爸是个人渣后的茫然,想到警方已经确定就是自己教唆的哑女杀人,想到自己很难逃脱…… 他全身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 “陈队长,给我最后的体面,不要让我儿子知道……”马义龙喃喃开口。 陈益:“可以,我会和你父亲妻子聊这件事,孩子是无辜的。” 马义龙苦涩一笑:“对,孩子是无辜的。” 陈益再次问出了那个已经问了无数遍的问题:“教唆哑女杀害陆秋成,认不认?” 马义龙垂头:“认,是我干的。” 听到这里,负责记录的警员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需要审好几天,现在看来不用了。 陈益拿出烟盒放在桌面上:“从头开始说,从二十三年前开始说。” 马义龙:“能给我一根吗?” 陈益扬了扬头,身边警员抽出一根上前,给马义龙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香烟,马义龙平静下来,半响后声音响起。 二十三年前,哑女来到村子,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来的,问她也不说,好像智力有点问题。 村民见怪不怪,权当是哪个不负责任的父母把哑女给抛弃了,有好心的村民还拿东西给哑女吃,哑女就这么留了下来,再也没有离开过东化村。 夏天的时候,哑女天当被子地当床,冬天的时候,哑女会偷偷溜进没人住的房子,熬过刺骨的寒冬。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渐渐熟络,哑女和孩子们混在一起,认识了陆秋成和马义龙。 陆秋成无父无母,哑女也无父无母,两人算是同病相怜,关系越发要好。 别的孩子欺负哑女的时候,陆秋成会挺身而出,陆秋成受到欺负的时候,哑女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马义龙年龄比较大了,属于孩子王,相对其他人要更加成熟,倒也不至于以大欺小,也正因为他的成熟,才让哑女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难关。 那个时候dvd开始普及,正常家庭里都会有一台,足不出户便可看到丰富多彩的电影。 打口碟市场……很乱,什么都有,你能看到的不仅仅是动画片、武侠片、战争片,还有隐藏在暗处的三级片。 市场的管理并没有那么严格,满大街都是卖的,马建昆买了很多。 不得不说父亲对儿子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马建昆藏的再严实,也敌不过小孩的翻找。 终于有一天,马义龙在无意中发现了父亲的碟片,就此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发不可收拾。 青春期的马义龙不仅仅是看热闹,他是有生理反应的,从好奇到冲动,从冲动到付诸行动,他每个环节都没有落下。 哑女,成为他的目标。 终于,在十八年前某天的夜晚,马义龙用美食和哥哥的身份引诱,在哑女疑惑带着一丝恐慌的眼神中,完成了那次犯罪行为。 过程并不激烈,哑女没有大喊大叫,就算发出动静,马义龙也会立即捂住她的嘴巴。 事后,马义龙警告哑女,尽可能的让她明白声张出去的后果,赶出村子都是轻的。 哑女听懂了。 后来哑女怀孕,陆秋成疯狂寻找肇事者,连马义龙也算在其中,还要去报警,而阻止陆秋成报警的,就是马义龙。 马义龙以旁观者的身份,苦口婆心告诫陆秋成不能报警。 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要是报警,万一和哑女发生关系的是你长辈怎么办?万一是经常给你送饭的叔叔怎么办? 你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要懂得感恩,不能冲动啊,再说哑女也没受到伤害,她自己都不说,你何必找麻烦? 刚刚十一岁的陆秋成虽然早熟,但毕竟也才十一岁而已,论套路论心眼,他不是马义龙的对手。 在经过和哑女的交流后,陆秋成最终决定不报警。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陆秋成送给了哑女一把锤子:哑姐,谁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用锤子砸他!然后马上告诉我。 哑女听话的点头。 几个月后哑女临盆,孩子被翟家收养,取名翟依玲。 陆秋成慢慢上了初中,高中,大学。 虽然学业繁重,虽然需要打零工赚钱,但陆秋成还会经常回村子去看望哑女,确保对方还在,确保对方安然无恙。 一切,恢复了平静,大家仿佛都忘记了哑女怀孕这件事。 哑女继续在村里晃荡,陆秋成继续求学,马义龙参加了工作,翟依玲渐渐长大。 毕业后,陆秋成加入了陈氏集团旗下的中达科技,因出色的业务能力很快得到了上司的赏识,还立下了不少功劳,更是敏锐发现问题,为公司挽回了一笔损失。 从普通员工到组长,从组长到主管,他只用了五年的时间。 事业成功后,陆秋成想把哑女从村子接走,但哑女不同意,在村里,她可以经常看到翟依玲,那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连陆秋成都得靠边。 至此,马义龙和陆秋成的身份对比,也从一开始的居高临下,到了现在的持平。 每当回想陆秋成刚来公司时自己的态度,马义龙日日煎熬,本来我把你当小弟,本来我让你跟着我混,结果现在你要爬到我头上? 无法接受。 还有,公司的女神我整天看了都起反应,天天晚上意淫,她凭什么对你那么好? 再这么下去,你陆秋成当了经理,娶了女神,人生赢家,我算什么? 你一个吃百家饭长大孤儿,有什么资格混的这么好,我爸曾经可是村干部,马家可是东化村大姓,衣锦还乡的是我不能是你! 于是,强烈的嫉妒心和最直接的利益关系,让马义龙产生了除掉陆秋成的念头。 他不敢自己动手,就把主意打到了哑女身上,通过哑女对翟依玲的爱,实现借刀杀人的目的。 马义龙先是编造了陆秋成对翟依玲图谋不轨,通过跟踪陆秋成拍到了两人发生争执的视频,然后拿给哑女看。 他和哑女聊了很久,想法设法让哑女明白自己的意思:陆秋成要伤害翟依玲,不能让他这么做,砸他,把他砸死,保护翟依玲。 马义龙是翟依玲的亲生父亲,又有视频为证,哑女深信不疑非常痛苦,最终母爱占据了上风,听从了马义龙的话。 “所以,最后的那通电话,是你约陆秋成去了城隍庙?” 审讯室,陈益开口。 马义龙生无可恋,点头道:“是。” 陈益:“你确实和他喝酒了,他确实心情不好,但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你造成的,他想不明白翟依玲为何说自己是人渣?” 马义龙:“嗯……” 陈益:“用什么理由约陆秋成去的城隍庙?” 马义龙:“我说哑女想见他,到时候我也去,聊聊翟依玲的事,大家一起解决,这里面应该有误会。” 陈益眼角抖了抖,这可真的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一只苍蝇毁了一锅粥,一个畜生,毁掉了关系要好的三个人。 还有一个小细节。 追根溯源,马建昆才是线头。 如果他没有买那些碟片,马义龙就不会在十几岁的年级接触到男女之事,可能就不会对哑女产生想法,后面的一切可能就不会发生。 可惜没有如果。 那个年代其实大家都看,没什么可指责的,况且现在这个时代,看起来更方便了。 要是哪个男的说自己从来没看过,肯定是在撒谎,别说男的了,女的也不少看。 这件事需要让马建昆知道,养不教父之过,父亲也需要自我救赎。 问完所有细节后,陈益离开了审讯室。 翟依玲早就已经到了,面对一群熟悉的叔叔和阿姨,她整个人是懵的。 得知陆秋成死亡,她懵的更彻底。 “把她带到我办公室。” 陈益无视了马建昆等人的焦急,现在需要处理翟依玲和哑女之间的关系。 不能再瞒着了,她必须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也必须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她,做过什么。 以及…… 亲生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学生了,成年了,该有自己的主见,该有足够的接受能力,这是最特殊的“成年礼”。 办公室,两人坐了下来,翟依玲很是紧张,不详的预感充斥着她的内心。 陈益组织语言,从陆秋成的死开始说起,又把时间拉到了十八年前,最终告诉了她身世。 不出意料,翟依玲崩溃。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 翟依玲猛地站起身,用尖锐的嗓门掩饰自己无法接受现实的恐慌。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她的女儿,马叔怎么会是我爸!你肯定是骗我的!那个傻子……” “翟依玲!!”陈益冷喝,盯着眼前情绪失控的女孩,“把傻子两个字给我收回去!你认真回忆一下,从小到大,哑女每次见你的时候,是什么状态,她每次看你的目光中,包含了什么,她又是怎么对你的!” 翟依玲主观潜意识不愿回忆,但客观事实由不得她。 她是正常人,还是个很聪明的正常人,非常清楚自己已经身在市局刑侦支队,马义龙的亲戚也都来了,作为支队长不可能胡说八道。 当记忆回到小时候,翟依玲身躯开始颤抖。 顺着陈益的话,她脑海中有了画面。 小时候,哑女每次见自己的时候确实很高兴,但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只能远远望着。 小时候,哑女看自己的眼神中,确实包含了太多东西,她不知道什么叫母爱,但知道什么叫柔情。 甚至有一次,哑女终于鼓起勇气靠近自己,想要给自己手里塞糖,换来的却是自己的嫌弃和冷漠。 想到这些,翟依玲眼眶湿润,拳头也握了起来。 陈益继续开口:“翟依玲,有几句话我想说给你听,你听仔细了。” “你的亲生母亲哑女杀人了,这是事实,她为什么杀人?为了马义龙吗?不,为了你。” “她有智力障碍,世界对她来说完全是混沌的,陌生的,可怕的,除了陆秋成和一些好心村民,她没有体会过任何善意。” “你可以说她傻,可以说她糊涂,但……有件事她无比清醒。” “虽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却一直在努力。” “这件事,就是爱你。” 每个字回荡在翟依玲耳畔,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如同惊雷,她蹲了下来,抱头痛哭。 陈益深深叹了口气,这个案子,真的是让人意难平,他只能用那四个词形容:人间悲剧。 哪怕陆秋成还有一口气都是好的结果,可是他真的死了。 世界上不会再有这么一个人,用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情,去爱护哑女,爱护翟依玲。 畜生不如的马义龙,必须用生命赎罪。 “她在哪……” 哭了很久后,翟依玲轻声开口。 陈益站起身:“跟我来。” 留置室,陈益清空走廊打开留置室的门,进去解开了哑女的手铐。 哑女一脸悲痛绝望,对陈益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脚步声响起,翟依玲慢慢来到门前,抬脚走了进去。 “你女儿来了。”陈益退后两步。 哑女下意识抬头,看到逐渐靠近的翟依玲后,当即愣在了那里。 “妈。” 翟依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眼泪再次决堤,她无法无视一个爱自己的女人,哪怕这个女人……很傻。 无知者无罪,她不需要救赎,但又需要救赎。 哑女惊慌起来,赶紧从床上跳下,想去触碰翟依玲却卑微的不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双手,不停的在衣服上擦拭想要让自己干净点,但却忘了自己已经洗过澡换了新衣服。 她,干净的很。 陈益抬手敲了敲额头,两世为人的他,此刻也有了去做心理辅导的冲动。 惨剧就像暴风雨,也摧残着外人的心灵,无法想象处在暴风雨中心的哑女和翟依玲,会是怎样的心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