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里作茧(暗光二)》 1.楼顶灯 “所有歧途,都把我引向你身边。” —— 夜晚九点半后的教学楼顶层玻璃还亮着暖黄的灯光,杨月盈和女同学们走在下晚课后经过的冷旷操场,神色恍惚,频频回头仰望。 那是学生会长办公室所在的地方。 里面的人应该是,徐之遇。 徐之遇啊…… 同行的女同学们在聊着天,注意到杨月盈的魂不守舍,有些关切,“阿妲你今天的生日,怎么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另一个女同学也表情作怪逗她开心:“我们在宿舍里给你准备了惊喜耶,想不想知道?” 杨月盈调动脸上的肌肉,却怎么也做不出一个自然的笑容,一张漂亮明媚的面容反倒生出几分扭曲。只是夜里太暗,女同学们看不真切。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起我教室里还有东西忘了拿。” 这句话骤然说出口,杨月盈自己都呆滞了几秒。 违背本能,猝不及防。 女同学们没有察觉不对劲,亲亲热热地跟她道别,“那行,阿妲你快点回来啊。” 女同学说完跟其她人一起离开,杨月盈的喉咙像是被东西堵住,那只对着她们背影伸出的手像是求救,可惜无人注意。 杨月盈步子僵硬地转身,注视着那孤寂黑暗的楼顶灯,一步一步走回教室。 她确实有东西落在了教室里,一封她花尽心思写了很久的情书。 它的对象是—— 徐之遇。 揣着精致的信封走上教学楼顶层时,杨月盈知道那是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 可她不能停。 无法停。 吧嗒吧嗒…… 漂亮的白色小皮鞋踩着冷硬的走廊地砖,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回荡起声音格外清晰。 杨月盈听见自己恐惧的心跳。 砰砰砰……震破耳膜。 停下,停下,快停下—— 不要去! 为什么身体不听话! 奋力反抗的汗水从湿淋淋的额头滑落眼角,眼睛里一片灼痛,却也抵不过极端的恐惧,血丝逐渐充斥整个眼球。 杨月盈目视前方,走廊还剩不到十米,拐角就是明亮温暖的灯光。 然而那光却不是光,是魔鬼的眼睛,召唤她的地狱。 杨月盈仿佛又听到了从空气中传来的冷漠的死亡的声音。 “死了就死了……” 越来越近了。 “难道还有本事找我索命……” 杨月盈宛若被牵引的木偶般继续前行。 走向原本的宿命—— 五步,四步,叁步…… 然而—— 就在那道明亮的门缝逐渐扩大之际,里面传出少年略显惊讶但温柔磁性的问候:“王照小姐?” 杨月盈心一沉,随后全身一轻。 仿佛之前控制她身体的未知名事物不甘地从她身体脱离,她掌控回了自己的身体。 连忙后退数步,她捂住自己还在惊恐跳动的心口急切喘息,后怕不已。 温暖的灯光从门缝倾泻出来,不再是可怕的爪牙,也不再触及藏在黑暗里的她。 ——延续《暗二十一年天光》之作,主角依然是王照,人设如故,依然是暗黑系全恶人,蝴蝶翅膀是杨月盈的重生,而导致的时间线与人物线的改变 2.明月夜 清泠泠的月光透过树影婆娑,照耀在昏暗的巷子里,与狭乱无章的小巷相违的是停靠的一列名贵豪车。华丽车灯光芒刺眼,其灯上沾染的鲜红血迹更映得狰狞。 倚在车头边的修长双腿漫不经心地交迭,猩红的火光从白皙指尖坠落,闪烁着熄灭。在一群哭嚎哀求声中,又一簇火光映亮了那张昳丽俊美的脸,几分妖冶,几分傲慢。 一只惨白的血手突然伸出来,想要触及那人干净的裤脚,男人哭求:“放过我吧,官少我不曾得罪过你啊……” 几个手下吓了一跳,“官少——” “啊——” 一阵令人牙软的骨折声,男人被踢出几米远,撞到另一边的电桩上,凄厉哀叫。 官景予脸色冰冷,唇角却勾起阴鸷诡丽的笑容,“这么脏的手,也敢碰我?” 甩了甩干净的裤脚,即使没有被男人的血手碰到,官景予也感觉上面仿佛不干净了一般,难以忍受,心中暴戾,看着满脸带血面露惊恐的男人犹如死人。 刘东亮很有眼色地把高尔夫球杆递给他,另外两个人将半死不活的男人拖了回来,拉住那只先前想要抓官景予的手臂展开在官景予面前。 “你先前是没得罪我。” 官景予眉眼桀然带笑,舌尖舔了舔牙,“但你现在得罪了!” 男人脸上糊满鲜血,只能看出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口中吐着血沫,“我错了咳咳……官少,我错了……” 冷银色的球杆在月光中高高扬起,伴随着一声剧烈的惨叫,那条被拉直的手臂鲜血溅开,由手肘处反向折断。 男人痛得昏死过去。 “真该死啊。”官景予直起身,将带血的球杆丢给刘东亮,修长指尖抹去眼睫上沾到的血珠,唇角勾起,邪气非常。 有人赶紧递上手帕,还有人又在男人身上狠狠踹了几脚,其他几个蜷缩在地上的男人也只敢抱着头不作声。 “处理了这里,跟徐之遇说吧。” “是,官少。” 月光宁静,一个女生打着电筒从巷口走进来,看见停靠的豪车和围着的十几个穿着名牌的高大男生时,有些不解,随后在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后脸色一变。 转头想跑,却被两个不知何时靠近的男生钳制在怀里捂住了嘴,眼泪掉下来,只余惊恐。 官景予漠不在意的目光瞥了女生一眼,对上女生满是求救的目光也毫无动容,牵起唇角,满是恶意的惋惜,“真是不巧。” 手下们闻言心照不宣地勾起坏笑。 官景予说完这句就拉开一扇车门,坐上车扬长而去。 月光默然无声。 天亮,京都插播一条临时新闻,正邦公司董事长及数位高管出差途中于高架桥梁上发生车祸,不幸罹难,其妻子悲伤过度诱发心脏病,抢救无效死亡。 人们议论了一阵后也就不再关注,大人物距离他们显得过于遥远。 徐家,徐之遇站在楼上看着底下歇斯底里的徐家的第二任太太,刚逝世的正邦公司董事长的亲姐,清隽的脸上表情玩味,“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可真无趣。” 3.撞破? 云镜高中全称京都国际化(贵族)高中,学校里官贵子弟参半,几乎由学生自治,学生会会长进行管理。但每年也会接收联考成绩排名前一百的平凡学子。 这个规定由如今的学生会长徐之遇制定。 虽然这个规定下家世普通的学生们进入云中后处处格格不入,霸凌,压迫,暴力,无处不在,但没人会想去责怪让他们承受这一切的起始人,只会痛恨惧怕这些身份高贵的“同学”。 会长只是想为我们这些平凡的学生追求梦想而提供阶梯,让我们享受更好的教育,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所以他有什么错呢? 杨月盈起先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进入云中的开学初就给徐之遇写了很真挚很长的一封感谢信,虽然她不知道那封感谢信还没落到徐之遇的办公桌上,被主人看上一眼,就在徐之遇的玩味与轻蔑下,被一群杨月盈以为的“坏同学”在嘲弄声中撕碎,纷纷扬扬。 然后在开学典礼上,杨月盈作为优秀新生代表上台致辞,身为学生会长的徐之遇竟然亲自为她献花。 清隽高挑的少年,雅致优秀,光风霁月,近距离的瞬间少年眉眼含笑,伴随着清淡的衣角香气,便瞬间勾走了单纯少女的一颗芳心。 从此而后的一年里,少女暗恋的心事酸酸甜甜,直到鼓起勇气,却又彻底被打入深渊—— 杨月盈从梦中的回忆惊醒时,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天还没亮。 但心里装着沉重的往事和惊人的秘密,已然睡不着了。 杨月盈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楼下客厅里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水,抬头看见叁楼的卧室从门缝里透出灯光。 阿照还没睡? 半年前,阿照和她的小叔王鄞归国,两人相见后,欢喜了许久。阿照提出认她为干姐姐,邀请她住在王家,杨月盈同意了。 杨月盈知道自己在携恩图报,她的父亲是个一根筋的老实人,当初阿照被王家人找到接走的时候,王家人给出的丰盛报酬她父亲都一分不要,如今他的女儿却折了他一身清高傲骨,向权贵低头。父女俩到现在的关系还不冷不热,杨父也还依然住在京北的贫民窟房子里。 可她不攀这份恩情又会怎么样呢?被所谓的权贵们蔑视,羞辱,轮奸,连狗都不如,连死亡都毫无尊严。 杨月盈知道自己变了,从死去的自己又重新回到开始时就变了,但对阿照她也是真心的。 踩着拖鞋扶着冰凉的木质雕栏走上叁楼,隔着门板缝隙,杨月盈似乎听到几丝奇怪的声音,像是小猫娇弱的叫声,轻柔,娇气,挠人心肺。 “阿照,你还没睡吗?”杨月盈小声问道,轻轻敲门,心中却产生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想法。可怎么会呢?阿照最是乖巧纯洁的女孩子,她和周家少爷相处得也很好,两人都已经订了婚,平时规矩守礼,怎么会做出一些超过的事呢? 并且周少爷下午就已经离开了。 但心里还是沉了沉。 卧室里,少女原本靠坐在床边,洁白的睡裙捞起,双腿中间埋入一颗黑乎乎的头颅,伴随着暧昧清晰的水声,正不断起伏。 王照绷紧了足尖,雪白的膝盖被少年的手掌牢牢压住动弹不得,秀气漂亮的眉眼不耐蹙起,咬住唇角,额角渗出一层淡淡的薄汗。 门外传来杨月盈的声音时,王照吓了一跳,双腿下意识夹紧,差点惊呼出来。 徐之遇单膝跪在地毯上,唇鼻埋进她的私处,呼吸间是少女甜美潮湿的味道,他近乎贪婪地用鼻尖去蹭,用舌头钻研进柔嫩美好的更深处,探索甜蜜的汁液。被少女猝不及防的一夹舌头都来不及抽出,拉扯着低嘶了一声。 4.性欲或施虐欲 王照咽了咽喉咙,努力恢复平常的声线,“一会儿就睡了,阿妲姐姐你也去休息吧。” 徐之遇抬起脸来,高挑鼻梁和薄唇上还挂着晶亮淫靡的液体,下巴也还是湿润的,一眼看过去哪里还是云中学生们眼中高不可攀,清贵出尘的会长大人。 “你那干姐姐?”徐之遇问道,清隽的眉眼带着几分坠入情欲的妖,轻飘飘的吻如羽毛般在她白嫩敏感的腿根处流连,看见淡粉的湿润小穴微微收缩,徐之遇似笑非笑,桃花眼挑起看她。 王照低头回视他,纯净美丽的脸,泛着一层粉,水盈盈又乌黝黝的眼,像是蒙着一层薄雾。 乌黑浓密的直发从肩膀垂落到胸前,锁骨精致,胸脯起伏。 徐之遇很讨厌被人俯视,哪怕是无意的,依然能激起他的杀心和施暴欲。 但现在,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跪下的膝盖。 心里涌起股不知什么滋味儿,于是下意识想从少女的身体上索取回来。 门外的杨月盈本能地感觉不对劲,阿照的声音比平时要软两个度。她看向走廊上的壁钟,凌晨一点半。 阿照的身体弱,平常睡得很早,也被叮嘱过不能熬夜。 但阿照这么说,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那阿照你早点睡。”杨月盈嘱咐完,纠结了片刻,还是地下楼去了。 王照被压在柔软的床铺与少年清瘦有型的身体间时懵了几秒,空荡的睡裙下泛过湿润的凉意,但很快被抵上来的灼热坚硬所惊醒,低低惊呼:“不准!” “王照!”徐之遇眼尾泛红,额角抽跳。看着少女清淡的眉毛,嗔怒漂亮的眼睛,小巧的鼻子…… 真他妈怎么哪里都长在了他喜爱的点儿上,连脾气都憋着发不出来。 “阿照,宝宝……”他又软下语气,手掌托住她白嫩的屁股揉捏着用力往自己胯下挤压。 身下敞露出来的性器已经激动的抖动起来,灼热敏感的龟头紧贴在少女娇嫩湿软的私处贴贴蹭蹭,却得不到进门的允许,馋巴巴地流出“口水”。 他这“兄弟”从来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好阿照,让我进去。”伸手向上握住少女不盈一握的乳房,娇嫩玉白如花苞似的,让他都不敢大力。徐之遇额角渗出细汗,亲吻她的鼻尖,唇,想要勾起她的性欲。 王照双腿并紧不让他得逞,白皙的手用力推他清瘦的胸膛,眉眼是漂亮的,娇气的,又有一种不管他人死活的天真与任性,偏过头死活不让他亲,“你该离开了,我要睡觉了。” 最终是徐之遇败下阵。 王照很有“人性”地借了他浴室。 等一个小时后徐之遇从浴室里出来,王照已经团着被子睡熟了。 徐之遇走到床前看了会儿她的睡颜,隽秀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随后从玻璃阳台离开。 凌晨叁点,京南会所暗室的牢门打开,两个男人将一个伤痕累累,衣不蔽体的女生拖拽出来。 徐之遇坐在手下端来的椅子上,冷戾残忍的气质与先前判若两人。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妹妹。”徐之遇双手交叉,好整以暇,笑容翩翩又莫名危险。 由王照惹起的性欲尚未消退,亟需另一种方式发泄。比如他这个曾经高傲的,骂他杂种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女生抬起头,露出一张十四、五岁的姣好的脸,不过因长时间的囚禁折磨而显得苍白消瘦,破烂的白裙子下可见清晰的身体骨骼,以及累累伤痕。 “徐之遇?” 女生目光呆愣,长时间的折磨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发疯,特别是这种曾经万千宠爱,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缓过神后,女生面露激动,伸出手疯狂挣扎着想要朝徐之遇扑过去,“你怎么不去死——” 不用徐之遇出手,就有一旁的男人一脚狠狠踹在女生肚子上,将人踢开。 女生痛苦无力地蜷在地上哀叫,冷汗淋漓,没一会儿,身下缓缓淌出一滩血红。 徐之遇眉梢微挑,温淡的桃花眼注视任何事物都给以深情的感觉,然而细看里面一片冰凉,他含笑着站起身鼓掌,“啧,恭喜啊,我那亲爱的继母竟然有了亲外孙。” 女生眼角滑下大片的泪水。 徐之遇走到女生身边嫌弃地用鞋尖踢了踢女生的脸,神情邪气,“就是不知道在场的哪一位是我亲爱侄子的父亲?” 在场所有的男人脑弦绷紧。 从徐令珠叁个月前送入这里,每天都在不下十个男人的胯下挨肏,怀的是谁的孩子还真不清楚。 徐之遇也不是真的想知道。 他只是以摧残徐令珠的心志为乐罢了。 徐令珠呸出一口,目露光仇恨,“杂种 !” 徐之遇笑笑,紧接着整个空间里传荡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躺在血泊里的徐令珠气息奄奄,身体抽搐,刚才燃烧着仇恨火焰的双眼深深钉入两枚长长的钢钉,变成两个血窟窿。 清隽白皙的脸,沾染上殷红的血,徐之遇蛮不在意地接过手下递来的丝帕一点点擦拭,“真不喜欢这双眼睛。” 其实这种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但他早已习惯亲自动手施暴所带来的快感。 当然,在白天,他依然是那个光风霁月,清贵出尘的云中会长。 徐之遇看了眼地上那摊血,神情若有所思,“好歹是我继母的亲外孙,也该送去让她瞧一眼。” 明了他意思的手下附和点头。 另一端,已经熟睡的少女蓦然睁开眼。 真烦,他又大半夜去做坏事了? 扰人清梦。 5.如果未婚夫不那么傻气就好了 清晨八点后,王照捂着哈欠,杏眼里还有些水意,脚下踩着白色毛绒猫咪图案的拖鞋往楼下走。 质地良好的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响声,不刺耳,反倒如低沉规律的旋律。 杨月盈后半夜没睡,很早就起了,在厨房里做好早餐,又给花园里的植物浇了水,眼下在客厅里修剪一盆白月季。 听见下楼的声音,杨月盈扬起笑容喊了一声“阿照。” “阿照饿了吗?我做了早餐,现在要不要吃一点?” 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王照愣了愣,眉眼弯弯,“好的呀,谢谢阿妲。” 京南松云路的别墅区寸土寸金,住的都是有名有姓的权贵富人,王鄞当初给侄女方方面面配备了女佣,厨师,司机,算起来用不上杨月盈这个主人做这些。 但杨月盈无法当做理所当然,王家给她的是等同于阿照一样的待遇,每月高额的零花钱,每季新出的服装首饰,配备的专车和私人司机,各大商场和奢侈品店的会员卡…… 在重逢阿照前,杨月盈根本想都不敢想。 现在的生活仿佛是踩在云端上,但又有一种莫名不安和心虚感。她原本不该过上这样的生活,又为了让自己更理直气壮地这样生活下去,而努力做一些事,来获得配得感。 餐桌上,少女垂头吃着碗里的燕麦粥,一举一动都显得优雅有教养,赏心悦目。杨月盈余光中看着,心底那缕自卑不经意又浮现出来——事实上这样的情绪已经出现过很多次。 越靠近王照,越发觉王照的完美,就越令她自卑。 可她们不该是这样子,她们曾经在她京北的贫民窟家中生活了五年,朝夕相处,如同亲姐妹。 可杨月盈却知道没法怪别人,阿照没有变,变的是她。万分惨烈的死过一次,她的身体肮脏万分,她的心也不再干净。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黑暗的小巷,男人们淫邪的面孔,恶臭的黄牙,满口的污言秽语,肮脏的手肆意蹂躏她的身体,用丑陋恶心的器官将她钉在地上,如野兽嘶吼着在她身上来回耸动…… 啪! 杨月盈手里的粥碗摔在地面,身躯发抖的站起来。 王照疑惑抬头,目露关心,还没来得及说话,杨月盈胸腔里剧烈起伏,白着脸勉强笑笑,“阿照你先吃,我想去休息会儿。” 杨月盈离开后,王照垂眼看着地上那个摔碎的瓷碗。 但很快有女佣走过来,将地面打扫干净。 将一切恢复寻常。 “我就是觉得,阿妲有了自己的秘密……”京南图书馆中,宽阔独立的阅览室内,少女歪着头表情思考。她身边的少年一头嚣张耀眼的红发,怀里抱着一只灰黑色的大猫咪——Martin,西伯利亚猫。 少年一副无所谓不在意的态度,“谁知道呢?” 用手撸了撸Martin的肚皮,反正他只用关心自己未婚妻就好啦。 悄悄贴了贴未婚妻,闻到未婚妻身上淡淡的雏菊清苦香气,周岑野偷偷深吸了几口,偏过头有些脸红的小意讨好问:“阿照你考虑好了吗?马上冬季晚会后就是新学期,你是来我们C中还是云镜?” 少女没发现他的动作,或者是不在意。对于爷爷和他老朋友商定下双方孙辈的婚约王照持着不抗拒便接受的良好态度,只是如果未婚夫不那么傻气就好了。 显得她聪明的孤独。 王照皱皱眉头,“云镜更近欸。” C中虽与云镜齐名,是公立制,虽在京南区,但校址偏靠京北,从松云路过去不提堵车也要四十分钟,比到云镜多出一倍时间。 并且,“阿妲也在云镜啊。” 少女漂亮精致的面容乖巧无辜,微笑时露出两颗雪白尖尖的小虎牙。 周岑野双眼发直地看着少女可爱的虎牙咽了口唾沫,好想舔一舔…… 咦,他真是个变态。 6.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王照不想搭理未婚夫的花痴,理了理白色的裙摆,站起身越过威武的Martin,去书架上找书看。 《只有新的神咬过爱的苹果》 随意翻开一页—— “纠缠,追逐,憎恨,以爱摧毁,却再次恐惧,咒骂,闭上眼睛否认,重新……爱上对方?” 王照喃喃,少年好奇的脸凑过来,“聂鲁达的诗集?” 又看了眼王照诵语的诗段,恶寒地耸了耸鼻子,“这有什么好看的,这些诗人都有疯病一样,有哪个正常人会看这种书……” 少女额角跳了跳,几乎维持不住完美的修养,“你闭嘴。” 周岑野闭上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将亲爱的未婚妻也骂进去了,有些讪讪不敢吱声,张扬的红发也像淋雨的小狗一样耸拉下来。 他只是想贴近未婚妻一点,想跟未婚妻有共同语言而已,为什么却总是会惹未婚妻生气呢? 宝宝不解,宝宝委屈。 王照兴致缺缺地放下书,突然一阵心悸感传来,世界也仿佛一瞬间失声。 真,是,疯子! 王照无声捂住胸口,唇角忍耐地抿起。约莫半分钟过去,这一系列感觉渐渐消失。 周岑野还在一旁有些疑惑地看她:“阿照?” Martin傲慢的眼神也瞥过来了一会儿,然后低头慢条斯理地舔起了自己的爪子。 冬日暖融融的阳光照在木质书桌,染黄摊开的扉页,古典的桃木书签。 书桌上卧有白色狮子猫的摆件,傲慢的表情与Martin如出一辙。 应该是一个平静祥和的下午。 如果她没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该死的感知能力就好了! 王照很烦恼。 这样她就能享受一个宁静的下午。 而不是被迫参与一个疯子的狩猎施虐游戏。 事实上这个能力从大半年前遇到翩翩有礼,清贵雅致的学生会长徐之遇后的当天,便如影随形。 一旦出现这种感知,便代表徐之遇又在做坏事。 偏偏王照隔叁岔五就心悸,不分白天黑夜。 更是在半年前的某个晚上感知达到极致,令王照心悸难眠,坐立难安,忍无可忍拨通了徐之遇的电话。 当然,王照并不会傻傻地直接问出来。 所以徐之遇不知道。 手机上突然弹出一条来信,王照拿起来看,正是刚在心里念叨的罪魁祸首。 [今天天气很好,阿照能否赏脸出来喝个下午茶?] 王照看了眼未婚夫的狗狗眼,慢吞吞打出:[没空欸/笑脸] 那边似乎很淡定,打字也慢吞吞的:[歌唱,燃烧,逃离,如疯子手里的钟楼。] 是《只有新的神咬过爱的苹果》。 王照皱起眉,为自己被监视的感觉所不喜。 但对方的信息还是发了进来,[我很喜欢。阿照不介意多一人?] 冒犯的要求并没有得到准许。 作为五岁被绑架,在贫民窟里生活了五年的落难公主,被亲人找到后接回华丽的城堡也依然没能获得多少的关心——早逝的父母,忙于慈善和拯救世界的爷爷,沉迷艺术的小叔,年幼的堂妹弯弯。并不是他们不爱她,只是他们都有比关心她更重要的事。而王照所表现出来的优秀与完美也让他们更放心地投入自己的热爱事业。 然而事实上,王照确实完美无缺。知书达礼,温柔礼仪,聪明,美丽,名门淑女的标杆。 但就是太完美了,所以脱离了“人性”。 而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善恶之间的标尺从不在王照的理解之内,只是脑子里过滤出一套人类伦理道德论,从而判断行为准则。聪明的脑袋也从这些书籍文化与现实教育中学会,或者说是伪装成大人们喜欢,认同的现在的样子。 而当徐之遇传达出他的意思时,王照脑中也在快速分析,根据人类的伦理道德判断,她不能让暧昧对象来和未婚夫凑在一块儿。 7.一闪而过的眼 与京南图书馆相隔一条街道的对面,是一座专为权贵服务的射击馆。 暗灰色的建筑分了五层,一二层是普通的射击场馆,以及休闲娱乐场所;叁楼是实弹射击,以及增加一些挑战性,如仿真场景,放入活物;而再上面—— 少年发梢乌黑,身形修长,黑色衬衣名贵不染纤尘,看不见一丝褶皱,袖口挽至小臂,手中的枪很稳,英俊昳丽的面孔不见表情,眸子深黑,专注地瞄准“猎物”。 砰—— 子弹飞了出去,精准地命中了飞速转动的转盘上被绑成“大”字的,一丝不挂的棕发美丽女郎头顶的红色车厘子。 一群围观的纨绔二代们起哄:“官少牛逼!” “枪神!” 转盘上脸色不见血色的棕发女郎松下了一口气,也跟着夸赞起来,随后快乐地迎接如礼花般漫天飞舞的钞票。 “到你了。”官景予将枪支丢进徐之遇怀里,自己坐下来,靠进昂贵的黑皮沙发里,昳丽邪肆的眉眼带着天生的傲慢,此刻睫毛垂下,有些恹恹,“真无趣。” 徐之遇重新给弹夹里装满子弹,低头对着枪膛里吹了吹,闻言轻笑,“谁说不是呢?” 轮盘上换了新人,长相清纯但身材诱人的年轻女星,很有资本。可惜在一分钟的表演时间里没有得到金主的眷顾,随后被绑到了轮盘上,脸一下子白下来。 官景予单手支起下颔,看了眼女星又看向已经做好射击姿势的徐之遇,“你最近有些不一样。” 不是疑问,是陈述句。 周围的二代们安静下来,不敢说话。 徐之遇勾唇轻笑,“哪里不一样?” 扣下扳机,子弹毫无偏移地射穿女星掌心,“啊啊啊——” 官景予又看了眼涕泗横流,痛苦哀叫的女星,接过一个二代递过来的香烟,递近薄红的唇瓣,黑眸幽幽,“这种你喜欢的款,你竟然一眼没看。” 都是聪明的两个人,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如同兄弟,最是了解彼此。 徐之遇眯了眯眼,第二发子弹射穿女星的另一只掌心。女星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果然,比起纯粹的竞技快感,他更喜欢这种见血的美丽。 聆听他们的哀嚎,求饶,扭曲的仇恨,而又无能为力。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官景予撩起眼皮,徐之遇掏出弹夹,将多余的子弹倒在地上,只剩最后一颗子弹,然后,瞄准女星的心脏。 “我想要她成为我的。” 砰—— 血花绽开,女星才从昏迷中痛醒,又要永远闭上眼了。 也不过是明日娱乐新闻的一个版面而已。 “真可惜。” 徐之遇收起枪,看着工作人员面色不改地解下女星的尸体,也不知道叹谁。 “她竟然有未婚夫。” 官景予挑眉,来了点兴趣,“认真的?” 徐之遇态度不置可否:“也许。” * 王照在射击馆的休息区等的有些无聊。 虽然她来到这里也不过五分钟。 电梯间那边传来响声,王照百无聊赖地看过去,看见了徐之遇从轿厢里走出来的同时,也捕捉到另一抹修长傲慢的身影——微微压低的俊美侧脸,一簇艳丽的火光在他优越的指间燃起,点亮他的侧脸与唇边的香烟。 就在他仿佛感受到了注视,刚要抬起头,电梯门关闭,一闪而过那双漆黑如夜的眼。 心悸起来,却不再是因为对徐之遇的感知。 8.命运注定相遇 “你跟踪我?还是监视我?” 进入私人的射击训练室内,徐之遇从满是各式枪支的墙面上挑选合意的,听见少女这声直接的质问表情也不见变化。 但好像还是有些生气啊。 昨天晚上被他舔湿的小嫩逼还夹着他舌头恋恋不舍,今天就在外面沾染了野狗的骚味,还为此质问他。 徐之遇偏头垂眼,少女穿着白色蝴蝶结的裙子,乌发披肩,洁白精致的面孔微仰起,漂亮如星的眼中是少有的认真和怒气。 啧,也生气了。 徐之遇笑笑,低头挽起白衬衣的袖子,修长灵活的手指组装起枪支,带着种危险的美感。阴鸷埋在清冷眉目里,徐之遇开口,“阿照怎么会这样想?我就是想关心你。” 王照皱眉,“我不需要。” 她已经开始后悔惹上这么一个麻烦了。 “阿照,你要理解我。” 理解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徐之遇站到少女身后,高挑修长的身躯很轻易就将娇小的少女纳入怀中。在王照手里塞入一把削减了后坐力的手枪,徐之遇清隽俊秀的脸贴在她颈边,轻轻吻过白皙的耳垂,语气含笑,“试试?” 王照低头看了眼塞入手里的小巧银色手枪,密长的睫毛眨动。徐之遇挑起眉梢,握住她的手抬起,枪口快速对准远处的垂吊靶心,一枪命中。 枪响的声音还在耳膜里未消。 徐之遇又低声问她:“试试?” 好像猜到她刚才的想法。 王照决定收回对周岑野智商的嫌弃,她讨厌聪明人。 还是聪明的坏人。 王照自己举起枪,对着远处一排的靶心扣下扳机,砰砰砰——叁声枪响,一一命中。 很酷,但射击过后垂下来的白皙手腕在抖,几乎握不住枪支。 过于孱弱的身体,哪怕卸去了大半后坐力,依然让手臂发麻无力。 一时的安静。 徐之遇呼吸染上灼热,转过少女的身体,牵起白皙的手指亲吻,抬起的目光灼热到噬人,声音沙哑:“阿照……真厉害,我都硬了。” 真的,好喜欢。 * h国,资本的牌桌,财阀们的游乐场,又以官徐两家顶级财阀为首——掌控了h国经济,政治,科技等方方面面,就连总统也只是财阀们手中的玩具。 十年前的一起惊人枪击案倒下了h国最后一位民主党派的总统,于是浩浩荡荡的“反资本,反垄断”革命腰斩,财阀们的傀儡再次上位。但这位掀起革命的总统却被人们记在了心里,每一年民众都会在京都为其举办一场追悼仪式。 王照的爷爷当年很欣赏这位总统,也曾支持过这位总统的竞选和执政理念。在得知今年是十年追悼会时,王照的爷爷抽出了时间,带着王照回到京都参与了追悼仪式。 命中注定,本该纠缠在一起的人,哪怕错过原定的轨迹,也会以另一种方式相遇。 阴沉的天气,潮湿的雨如水雾飘散在肃穆的人群里,纤细美丽的少女站在人群中间,鸦色的发,又白如发光的脸,穿着似春芽的绿色纱裙,怀里抱着的雏菊花束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命运降临。 就像心口猝不及防地中了一枪。 颤栗,恐惧,接近死亡,又如同绽放,血液在体内兴奋的沸腾,燃烧,仿佛能听到滋滋作响。 原本代表财阀态度,应付公众形象才纡尊降贵参与追悼会的徐之遇,再也没有移开过目光。 当王照的调查档案摆放在眼前时,徐之遇注意到了婚约那一页—— 未婚夫:周岑野 其实那时候徐之遇还没想那么远,但这个名字念起时,也足以令徐之遇嚼碎千百遍。 但,碍眼的不止有这份婚约,还有挡在面前的徐家。 9.令我迷恋的,WinterDaisy 举办冬季晚会是京都许多学校的传统,一般在圣诞节前后,有些学校还会联合举办,盛大且隆重。 节前王照给云镜学生会递上了入学申请书,结果很快批下来,申请书上盖上了校长与学生会的印章,学生会长落批“徐之遇”的签名笔锋凌厉而隽美。 其实未经云镜制定的正规招生流程入学的学生很难再中途插队,云镜由学生会自治,而学生会审查严格,除开学生的考试成绩外,还要求语言类,特长类,成就类,以及文化考,选择专业考,社会贡献度等。 但王照的这份申请书从寄往云镜开始就一路直走绿色通道落在了学生会长的办公桌上,而拿起它的人翻开第一页的名字,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一行行看完少女耀眼的履历,毫不犹豫在尾声处落笔。 合上笔盖,徐之遇仰头吹干信面上的墨水,邪气挑眉,有些好心情的想:既然已经是云镜的一份子了,那么参加云镜的冬季晚会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了吧? 卧室书桌前,王照看着面前未婚夫送来的,邀请一起参加冬季晚会的信笺皱起眉有些苦恼。在此之前她已经想着陪同阿妲了。 虽然感觉跟长大后的阿妲有了距离感,但到底是幼时相依为命的姐姐,她还是很有感情的。 不过周岑野这家伙又可怜巴巴,说他已经在所有同学和朋友面前夸下海口了,冬季晚会携带未婚妻出席,如果她不同意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会很没有面子! 他会哭给她看! 王照支住下巴思考,到底是她的未婚夫,还很得她爷爷喜欢,她应该有必要维护未婚夫的面子? “阿照,你睡了吗?有人给你送来了礼物,你要不要看看?”门外,杨月盈带着身后佣人手里捧着的宽大华丽礼盒来敲门。 王照随手收拾了信笺,起身去开门,身上穿着纯白可爱的睡衣,雪白精致的脸上带着茫然,“送给我?” “是呀,说的是送给你的。”杨月盈让佣人将礼盒放进屋内,脸上带着笑,还有几分好奇,“要不要打开看看?” 王照还在想她在京都基本不认识什么人,只认识爷爷给她定下的未婚夫周岑野,以及周岑野的几个朋友…… 但礼盒打开,王照就知道不是周岑野送的——他没这品味。 是件湖绿色的薄纱礼裙,名贵优雅,而又简约清新,精致的雏菊刺绣,层迭轻盈的纱摆,镶满的细钻如同跳跃在青草里的繁星。 最底下压着一行漂亮的书笺——送给令我迷恋的,踩着我心脏生长的 Winter Daisy! 王照瞥了一眼有些无动于衷,倒是一旁的杨月盈白了脸。 杨月盈在极度迷恋那人时曾疯狂地收集有关于那人的一切,他的笔墨是最好收集的一种。他的论文,他的学生会长签名,他的模范解题笔记……一遍遍琢磨,仿写,以至于深刻他写字的间距,顿笔的方式,笔力的深度……这流利隽美的字体她深刻到骨子里,但这一手漂亮优雅的花体英文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平常都是用简约流利的意大利体……是因为阿照吗? 原来残忍的魔鬼也会迷恋一个人吗? “阿照,你知道是谁送你的吗?”杨月盈带着最后一丝不死心,强颜欢笑,身侧的手指深深掐进肉里。 王照正低头看有人发进来的消息,没注意到杨月盈的表情,闻言平淡道:“一个朋友。” 信息上徐之遇问:喜欢吗? 王照还没想好怎么回,更不想理。 她有未婚夫的,这人还一直勾引她,没有道德,又是个变态。 杨月盈又开口,语气有些发冷,“阿照喜欢吗?” 在慢吞吞敲字的王照睫毛动了下,还没说话,杨月盈就说出了下一句:“阿照不喜欢可不可以送给我?我很喜欢,求你了。” ——Winter Daisy 令我迷恋的,冬日的雏菊花 10.雪地跪求 京都秋冬多雨雪,今日也是个大雪天气。临近傍晚,雪虽小了些,但堆积在路旁的雪水还未化掉,道路也凝结着冰,高高的路灯映照下,雪光折射,斑驳陆离。 今天是元旦的前一天,也是今年的最后一天,C中和云镜同时都在今天举办冬季晚会。王照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先应付了未婚夫,陪他在C中晚会上露面后,再去云镜找阿妲。 杨月盈得知后坚持陪她一起。觉得她身体不好,性格又太温柔,怕她被冲撞欺负了。 车子在上路了一段时间后停下来,前方司机转过头,语气有些迟疑地说:“两位小姐,前面好像堵住了。” 他不知该怎么说的是,前方停下的车牌号京A六个7的布加迪超跑,他也是第一次见。 车里暖气开的足,王照有些发热,将身边的车窗降下一半。杨月盈关心她的身体想要阻止,被王照撒娇:“阿妲,我想透透气嘛,就一会儿。” 杨月盈半迟疑半纵容:“那就一会儿,你把衣服披上。” 王照听从了,似乎被外边的事吸引了注意,偏头往外看。杨月盈低头看着自己湖绿色的裙摆,有些出神。 这件礼裙最初并不合适她,腰围小了两码,胸围却大了。她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没吃过什么好的,发育不良,又在小时候遭遇绑架经历过毒打,差点没活下来。哪怕这些年脸渐渐长开,算得上出色,但胸部确实是有些贫瘠的。 但为了心中莫名的执念,杨月盈还是偷偷请了裁缝将礼裙修改成她穿的尺寸。 杨月盈又不禁思索,这件礼裙不适合她,却适合阿照。那他们究竟什么关系,让他这么了解阿照,了解到这么私密的尺寸? 王照被外面发生的事吸引了注意,她不是爱看热闹的性子,但被这么堵着着实无聊,再加上大冬天里寒风凛冽的马路上,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孩跪在雪地上乞求人的画面太令人吃惊。 旁边堵着的车主也是,眼睁睁看着超跑嚣张地停在大马路上也是敢怒不敢言,一看车牌号就知道惹不起,只能想苦中作乐看热闹。 跪在地上的女孩是云镜的特招生,也被评为这一届“平民校花”,同时她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也入读了云镜,但被欺负得很惨。 云镜官贵子弟们的恶劣是出了名的,平民特别是如女孩这样漂亮又有个性的平民,特别能勾起财阀二代们的兴趣。女孩清高,他们就恶趣味地欺负毒打她弟弟,以此胁迫她就犯,打碎她的傲骨。 “官少,官少求求你,让他们放过我弟弟吧,我弟弟真的快死掉了!他还在医院里,医生说他脏器受损,要做手术,那些人还要到医院里毒打他……官少你救救他,你让我我做什么都愿意,求求你救救他……”女孩哭得梨花带雨,抽搐着颤抖,脸上分不清是雪是泪,跪在车门外,双手卑微地抓住超跑内伸出来的一只脚。 官景予身体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无聊地玩着打火机,表情淡淡地瞟了地上的女孩儿一眼,漂亮傲慢的眉眼似乎无动于衷,“什么都愿意?” 语气里像是藏有拽人入深渊的魔鬼。 女孩没有察觉,还以为是有救了,惊喜又泣不成声,急急点头,“是,只要官少救我弟弟,我什么都愿意!” 官景予勾起笑,眸光沉沉毫不掩饰恶意,“那就脱吧。” 女孩脸色惨白,如遭雷击。 表情惊愕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官景予不耐烦,“不是姐弟情深么?” 女孩唇角嗫喏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官少……” 官景予歪了歪头,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语气一转,“我听严瀚说你很傲?” “我……” “是处女么?” 女孩仰头看见少年冷漠又傲慢的脸,涨红着脸缓慢点头。 “是……” “那就行,晚会后等着。”说完官景予看见自己落在跑车外的长腿还被人抓着,唇角冷意:“现在,松开,滚。” 11.冬季晚会 前面的布加迪超跑开走了,终于不再影响交通,但绝不是出于自觉。 财阀公子哥们对于道路违规和影响交通秩序根本就没有自觉这东西。着急回家却被堵的福特车主在心里不满地嘀咕,重新踩下油门。 王照将视线收回来,却发现阿妲目不守舍,紧闭的牙关像在发抖。 “阿妲?” ……漆黑的巷子,男人的淫笑……漆黑的巷子,死死塞入嘴巴身体里的肮脏性器……漆黑的巷子,俊美漂亮如神明般的少年站在巷口月光下,含笑看着绝望的她……也是这样残忍而恶意。 为什么长这样漂亮的一张脸内心却是个残忍无情的魔鬼?为什么上天会让这样的人出生在顶级财阀为所欲为,肆意折磨普通人为乐?为什么这样的人还活着?没被车撞死,被人捅死,被警察抓起来,被枪毙! 哈,原来这是h国,这是京都,这是官家唯一的公子,金贵无比的继承人。 杨月盈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恨意从嘴里转化出恶毒的诅咒! 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她也曾跪下苦苦哀求,心怀侥幸,却不知道恶魔给予的希望之后是更深的绝望,将人打入黑暗沼泽里,永不翻身。 “我没事,只是刚刚风吹得冷了。”阿照的声音将杨月盈唤回神,强笑着找了理由解释。 王照看着杨月盈穿的湖绿色礼裙,漂亮,但也单薄,是徐之遇送给她的,阿妲好像真的很喜欢,今天参加冬季晚会穿了出来? 呃,跑偏了,也许她刚刚开车窗确实冷着阿妲了? 该反思,该道歉。 C中的冬季晚会是包的场地,有舞台,自助餐,从晚上六点开始入场。 王照给周岑野发消息到了,不到半分钟就看见一头张扬的红发从场馆门口飞了出来,趴在车窗上,帅气的脸笑容傻兮兮的,像是只傻狗,连杨月盈都忍俊不禁。 “阿妲姐好,阿照好!”周岑野热情地打招呼,眼睛亮晶晶的,殷勤地为她们扶车门,“外面冷,你们多穿点,我这里有外套。” “才不要,丑。”王照嫌弃地皱着鼻子推开傻狗未婚夫塞来的长大衣,站到地面上。 她今天穿的是件风信紫长袖一字肩礼裙,风格简约又神秘,收腰处显出腰肢的不盈一握,下摆又如鱼尾轻盈散开,行走间若步步生莲。 虽然在设计和心思上比不上那件绿纱礼裙,但依然被她的气质完美驾驭。 周岑野看着美的不一样的未婚妻,脑子里像被灌入了浆糊搅拌,脸红红的,鼻腔里也热热的,吓得他捂住鼻子,声音也瓮瓮的,只本能地,“阿照你身体不好,不能感冒。” 王照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周岑野脸更红了。 “周少爷说得对,你要注意保暖,不能任性。”杨月盈从车上拿下来雪白的毛绒披肩,搭在王照身上。 王照没再拒绝。 酒店又走出几个少男少女,长相气质都很不错,是周岑野的朋友,此刻都好奇地盯着她们。 一个男生上前来,态度良好,“我叫李星雨,这是温妤,金森文,西恩,我们都是阿野的朋友。” 周岑野介绍:“这是我未婚妻阿照,这是阿照的姐姐,月盈姐。” 叫温妤的女生冲她们可爱地摆手指,“嗨!副会长的未婚妻阿照小姐,你好漂亮,气质好好~” 王照白皙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周岑野一脸与有荣焉的傲娇表情,回身姿态小心翼翼地轻轻牵起少女柔软白皙的手,心跳如小鹿奔跑起来,咳了咳嗓,“阿照,我们先进去吧,外面冷。” 两千平米的晚会场地,进去就感受到热烘烘的暖气。灯光明亮,空间宽阔,舞台上巨型高清LED屏播放着学生纪录片,周围都是学生们围聚在一起的欢声笑语。 喧嚣,热闹,随性,没有拘束,跟王照以往接触到的社交晚会都不一样,她有些好奇地多观察了几眼。 很多人都没有穿礼服,但也能看出精心穿戴装扮过,干净整齐,神采奕奕,说话不讲究温声细语,笑容也不矜持,但肆意开朗,具有感染力…… 杨月盈则有些羡慕,在曾经——没有被特招进云镜前,她也是这样平凡的一员,与平凡的同学朋友肆意大声说话,开怀大笑,没有太大的忧愁。 李星雨忽然在一旁说道:“C中是公立制,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家境平凡,但热忱上进。也很可爱,不是么?” 王照温婉笑笑,杨月盈心神不宁般扯了扯嘴角。 “C中如今的规模也离不开像阿野,王照小姐的爷爷这样的支持者,慈善企业家,上半年阿野家里又为C中出资建设了科技实验馆……” 周岑野刚帮未婚妻倒温水回来就看见李星雨面带笑意在对着未婚妻说话,周围太吵他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但野狗护食的本能还是让他冲过来打断两人的交谈,端着水杯两眼警惕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将同两人走一起的杨月盈忽视得彻底。 毕竟未婚妻美丽柔弱又单纯,而外面一群豺狼虎豹,心肠狡诈,最会骗人!哪怕是他的好哥们儿也是一样! 万一未婚妻受到引诱没能拒绝,也一定不是她的错! 周岑野已经越想越远,都快把自己吓死。 没注意到周围人包括好兄弟和未婚妻都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果然副会长的职位是凭他家给学校捐楼换的,好傻!下学期又要转正做学生会长了,谁懂? 12.谁没在阴暗里爬行过呢 被“大聪明”未婚夫宣誓主权般的牵着走了一圈,跟他所有朋友同学见面打过招呼后,王照坐在一处椅子上歇脚,准备跟未婚夫告别,“我要走了。” 晚会还没正式开始,王照没有兴致,她不喜欢扎堆的人群,喧闹的说话声,跟并不认识的人交流靠近,混杂的味道,哪怕有人说他们真诚可爱。 并且,伪装成跟他们一样的人好累的,笑容也累。 红头发的未婚夫有些不舍,哪怕未婚妻先前已经说过只是陪他见见朋友。 “不能不去吗?待会儿晚会就开始了,他们表演的节目很精彩,彩排的时候我看过。” 未婚夫蹲在她腿边两眼巴巴。 王照看着他毛绒绒又感觉很软的红发,没忍住手痒揉了揉,果然软乎乎的,“说好了呀!阿妲姐陪我来的,她自己都还有节目呢,并且她的朋友同学都在那边,你要让她一个人过去吗?” “那带上我一个,我陪你们一起去。”周岑野双眼一亮,想到了好方法。 王照歪头思考,云镜的冬季晚会应该,也许,能带外校的学生进去吧? 云镜占地一千四百多亩,包含一汪七百多亩的天然湖——取名龙景湖。其内教学楼,各式场馆建筑宏大华丽,光芒闪耀,不像学校,像是一脚踩进梦幻王国。 实力雄厚,云镜举办冬季晚会自然不用像C中一样租办场馆,反而有专门举办活动晚会的大礼堂,小礼堂,各种活动馆,文化馆,端看需要。 冬季晚会一般在大礼堂举行,此刻临近八点,临时听说湖上有烟花表演,学生们都有种意外之喜的站到外面的广场上等待。 因为周岑野是外校生在校门口耽搁了会儿,最后还是进来了。只不过值守人员很敬业地说要上报,还扣留了周岑野的证件,等周岑野出来时再取。 叮—— 几人刚走到大礼堂外的广场,王照手机来了讯息,低头看—— [抬头] 下意识抬头,眼前蹿起一簇金色的尾巴,像流星,升到空中,绽放开璀璨金黄的满天星。 像是一个某种信号,两簇,五簇……几十簇烟火升空,绽放,盛大,浪漫,华丽。 广场上的学生们传来此起彼伏的赞叹惊呼,虽然天空飘着雪,依然抵不过少年人们青春洋溢的热情欢笑。 烟火璀璨的光芒映在大礼堂二层窗边的一张清隽夺目的脸上,明亮的色彩却温暖不了眉眼的阴翳。徐之遇手上还拿着刚发送出讯息的手机,目光停留在界面上,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从校门禁处录入到那张脸,期待,热切的心情,等待,准备的惊喜;再到值守保安的请示询问,外校人,讨厌的名字,就这么未经允许的踏入他的领地,像沾在鞋底甩不掉的脏东西,肮脏冒昧,又只能忍受。 但信息还是发了过去,毕竟是为她准备,不能浪费。不是吗? 徐之遇低头,看向裤子中不知何时顶起的凸起,面无表情。 啪嗒一声,金属扣解开,有什么弹了出来。徐之遇望向栏杆外的广场,修长的手包裹住硬烫粗大的躁动,狠力地揉搓,摆弄,仿佛这不是自己的——这只是自己的一部分,却妄想做掌控自己的主人。淫荡,下贱,不分场合时间,也不分人的硬起——带着薄茧的拇指再次重重从龟头上捻过,几乎能擦出火星——徐之遇喉头闷哼一声,那根东西颤了颤,终于从顶部激射出几道白液,有些发软。 从来找不准主人—— 徐之遇松开手,喉结滚动隐忍,目光深邃地看向垂下的半软的阴茎,青筋盘虬,丑陋淫乱。 眼前闪过一张张或清纯,或娇媚,或妖艳的脸,最后通通转化汇集成一张——惊惧绝望,或哭,或求,或尖叫,或哀嚎……但结果并无不同。 扭曲成瘾的性欲伴随着极致虐杀欲如附骨之蛆,曾经没想过要解,反正随心所欲。 女人?低廉的一次性耗品而已。二十四个省,徐氏财阀分割半个h国,直至整个世界,比飘落的一片雪花还不值一提。法律?巴掌厚的法典,却打不出一颗子弹。 13.湖绿色的裙摆 绚丽的夜空渐渐恢复寂静,暗影深邃,雪好像大了些,似抖落人间的糖霜。礼堂内的璀璨灯光从光洁的玻璃和大门里钻出来,以及宛转悠扬的音乐。 少男少女衣着光鲜,装扮精致,仪态优雅地走进礼堂大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议论声:“京都都很久没允许放烟火了。” “听说是会长安排的。” “会长?那没什么事了,毕竟会长家——” “不过会长平时都很高岭之花,怎么会想到要放烟花?” “总不可能是恋爱了吧?也许是为了给我们的冬季晚会留下更珍贵的记忆?” 王照看着聊天记录上那两个字,还没想好要不要回。 身边的未婚夫在问她,说陪她进去。 杨月盈早已经进去了,她有节目,很靠前,需要准备。 王照才发觉眼前的场面似乎有些骑虎难下。 没有谁教过她。 就像当初徐之遇接近她,引诱她,危险却裹着诱人的蜜糖,也没人教她该拒绝。 现在按人类伦理道德标准来算,她是个坏女人。 王照看向自己的未婚夫。 未婚夫站在她面前,高高的,超过一米八,穿着深色的西装配马甲,装帅,外面套了大衣,看着有几分成熟的挺拔。脸也挺帅的,只是那双透着清澈的眼睛,和张扬的红发,很明显地告诉外人这只是个单纯傻气,顶多有些傲娇的少年人罢了。 偏偏这个傻子还认定自己的未婚妻更加单纯柔弱无辜,需要他的保护加呵护。 “周岑野——” 少年眼睛很亮,专注地看着她,像是能在她眼睛里找出星辰,纯粹的欢喜,“阿照?” 小心翼翼地牵她的手,语气也是欢喜的,“我们不进去吗?刚刚的烟火你觉得好不好看?京都里不准放烟花,你要是喜欢想看下次我带你去我老家温市熊县,那里准放烟花……” 他像是总有说不完的话,除非她喊“闭嘴”。他会乖乖闭嘴,但他也不会生气。 他也不知这是自己未婚妻的出轨对象放的烟花。 王照聪明,狡黠,情感匮乏,善于伪装,但跟周岑野在一起待久了,好像有了一两分共感。 也有了一两分不忍心。 “我们去逛一逛别的地方吧。”她露出纯净温柔的笑,眉眼弯弯,糖霜一样的雪已经在她乌黑的发梢安了小小的家。 周岑野也跟着笑,他突然觉得很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一刻不一样,少女对他的不一样,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就是觉得好开心!心快乐得像要飞起来变成天上的绵绵云! “可是外面很冷——”他本能地担心。 纤弱美丽的少女狡黠眨眼,甜语似蜜糖,“那你就抱紧我。” 红头发的少年红了脸,耳根都发烫。 华丽宽阔的大礼堂里,冬季晚会已然序幕。颀秀隽美的身影在上千人的欢呼鼓掌声中淡然地走上舞台,笑容矜持,气质清隽,衬衣白的发光,右腕上系有一条绿丝巾。 不少人眼尖发现,开始兴奋讨论。 女主持人递上话筒,姣好的面颊羞红,眼神含蓄又大胆,徐之遇露出一个矜持感谢的笑,转开了目光。女主持人有些失望,但还是退开。 半垂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冷漠,余光扫向台下仰望他的人群——他们姿态认真,在等待着,倾听他们心中光风霁月,品学兼优的学生会长讲话。 但在他眼中——台下的更多是一群没脑子的花痴,蠢货。 贫民窟垃圾堆里爬出来的臭虫蟑螂,连踩死都怕脏了鞋。 很无趣。 他都后悔让那群低贱肮脏的蟑螂爬进来,污染了云镜的空气。 台上少年温和低沉的致辞声响起,台下所有人都在认真倾听,只有一角——杨月盈身体颤抖,如坠冰窟,唇瓣几乎咬出了血,目光死死盯着少年右腕上的绿色丝巾。 湖绿色的裙摆被紧攥的十指掐皱,变形。 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后,后知后觉的恐惧蔓延上心头—— 绿丝巾,绿纱裙。 他送的绿纱裙。 他手腕上的绿丝巾。 他在明明白白地示爱——已经有不少人向她这个角落看过来。 对象不是她,但他送的绿纱裙在她身上穿着—— 久远的,恶魔死亡的低语,重新浮荡在耳边—— 她才惊醒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明明知道他是个疯子,魔鬼,为什么还要抱傻子一样的试探,愚不可及的幻想! 他都已经杀死过你一次—— 湖绿色的裙摆飘荡开,杨月盈用尽了所有力气转身逃跑—— 不能让他发现—— 不能让他看见,知道—— 远离他,永远远离他—— 14.猎物 “阿照?” 杨月盈身体僵硬,闻到了身后靠近的,淡淡的,雅致的木质香气,夹杂着冰雪的冷冽。 这是在大礼堂后门的一处假山小道,她只想逃离开,然后换掉身上的绿纱裙,却不想雪地路滑,她崴了脚,刚慢下几步,身后就传来脚步碎雪的声音。 她该庆幸,在这昏暗夜光下,他似乎没有认出她? 徐之遇看着面前五米远的背影,影子有些暗,他眯起眼,注意到哪怕在昏暗中也依然闪烁着钻光的裙摆,以及那抹绿。眉头微松开,他抬起右腕上的绿丝带,低头温柔地轻吻一下。 “怎么走到这里?”他脚步优雅淡然地逼近,踩在被人清扫后,又积起的一层薄雪地面上,“我听有人说你从礼堂后门出来——” 前面的纤细影子突然像逃避般向前跑去,却又没几步就突发意外,身子一歪跌在地上。 “阿照——” 来不及去想她为什么要跑,徐之遇脸色一变,脚步追上去,握住她的肩语气担忧,“摔到了哪里?疼不疼?”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从徐之遇出声喊出那个名字开始就在心里嘶喊的祈祷并没有得到实现,杨月盈全身控制不住地发冷发抖,连跌倒后的疼痛都忽视掉了。 放在肩膀上的那只手修长,微凉,完美无瑕,却令人恐惧,下一秒就能掐断她的脖子。 杨月盈用尽全力躲开,低下头恨不能将自己藏起来。 徐之遇的手悬在空中,眼里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 安静的空气,身体埋成一团瑟缩的人,似乎从头发底下的脸传出的,牙齿打战的“咯咯”声。 他像是被时间暂停,保持了好一会儿不动的姿态,手才慢慢垂下去。 却又伸手牵起她的一片绿色裙角,拿起来,指腹轻轻捻了几下,像在辨认,而后放到鼻端。 ——真糟糕啊,不是她的气味——简直比下水道的老鼠还令人作呕。 嘴角开始上扬,笑容迷人,如果是白日被女生们看见,绝对会花痴地喊出“会长真帅!”或许还会用手机拍下来,等到躲在无人处的时候拿出来,手伸进裙底意淫。 但现实不过是转变狩猎模式——从追求喜欢的女孩,到对猎物的杀心。 或许还有极致的愤怒。 “啊——”头皮剧痛,头发被人狠狠抓起,杨月盈尖叫出声,被迫仰起痛到扭曲的脸,却听到耳边传来轻柔缱绻的嗓音,“让我看看啊——” “看看——”徐之遇抓杨月盈头发的手用力,拨开她脸颊上头发的动作却温柔,嘴角含笑,“偷衣服的小老鼠,长什么样?” 杨月盈痛到涕泗横流,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失了声,叫不出来。 恐惧从剧痛的头皮蔓延到心脏和全身。 他好像很认真地在看她的脸,但夜色太暗,又确实看不清。 “算了。” 像是无趣,他松开她的头发,杨月盈心神一松,头栽进雪地里。 冰冷的雪贴在脸上,很冷,但冷不过徐之遇带给她的绝望恐惧,杨月盈下意识颤抖地将自己蜷起来,牙关打颤。 好久,身后都没有声音,杨月盈既怀着侥幸又怀着恐惧偷偷抬眼,却看见一抹昏暗中依然锋利的冷光。 徐之遇把玩着手中锋利的小刀,像在沉思,然后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杨月盈被镇住,下一秒头发被拽住,身体不由自控地行动,留下一道拖拽的痕迹,又即将被雪吞没。 15.罪恶与灵魂 叁个月前,许静和弟弟许彦被特招进云镜时,还曾天真地以为两人是幸运儿。 看多了电视上的上流社会,说不羡慕好奇不可能。豪车豪宅,名牌珠宝,私人飞机和管家,财阀家族的公子小姐——现实中永远不可能接触到,但云镜的鎏金通知函像是邀请他们入驻的钥匙。 音乐馆的二层教室,女孩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撑地,赤身裸体。 一双男人的手离开女孩的腰肢,喟叹一声,褐色的阴茎从女孩抽搐的臀部后面抽了出来,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 “咝——果然是处女,逼比起一群被草烂的,要夹得紧多了。” 二代拔屌无情给出评价,笑得不怀好意,用力拍了一巴掌女孩的屁股。周围的一群二代和小弟们也跟着哄笑。 许静摔倒在地面,脊背直抖,臀部一片淤青,糊满了象征少女纯真的血迹和男人腥黏的精液。 心脏像是被人打穿一个洞,吹过寒冽的风。 身体疼,心更冷。 蓝白条纹病服的寸头少年被绑在课桌角,嘴巴封了黑色胶带,被捆住的双手挣扎出血痕。一张脸上满是激烈痛楚,泪流满面,喉咙发出闷呜痛哭。 他亲眼看着他的双胞姐姐为了他,被一个禽兽强奸的全过程。 角落里有打火机“哧”一声,点亮一簇绚丽温暖的火光,眉眼英俊漂亮的少年看着这一切,神情无动于衷。 “严瀚,你还玩不玩儿?”另一个二代看严瀚弄完,有些心痒,毕竟是刚开苞的处女,还是从平民选的校花。 严瀚看了角落里的黑衣少年一眼,感觉他应该没有不耐,便随便甩甩手说:“你们想玩儿就玩儿,这种处女玩一次就腻了,干巴巴的,没劲。” 二代边脱裤子边笑:“也就图个新鲜,真要水多肉嫩有骚劲儿,还是金会长的人会培养。” 抓起许静的头发,轻佻地拍拍她的脸,丑陋发黑的物什怼到她嘴边,“张嘴,给哥好好舔,伺候好了给你弟的手术费加一万。” “我也来,加我一个。” “……” 好几个二代扯下了皮带,叁四根丑陋的阴茎同时凑到脸上,争先往后地往嘴里塞,往喉咙里戳。许静呛得咳嗽,却被二代们扣紧后脑勺的头发,反剪双手动弹不得。 “呜呜……”嘴巴被迫吞下,无法反抗。 各种难闻的腥味在鼻腔,嘴里乱窜,腮帮鼓起,被迫含住嘴里挺送的阴茎,眼含泪水,听着恶魔们的污言秽语,余光无意间看见坐在角落里从头到尾都未出声的少年。 眸光破碎。 “尹泽那小子家不是开娱乐公司吗?就那个很火的安一叶,他上次发‘骑马’的照片来,我看那白屁股就很不错啊。” “有多不错?记得也分享给我。” 许静的后颈又被粗鲁的手掌按下,赤身裸体毫无尊严地趴在地上。一个二代骑上臀部,黏腻的龟头在屁股上蹭了几下,然后塞进体内,像发情的公狗一样动了起来。 二代们还在说话,仿佛眼前受害人的存在对他们毫无影响,“话说景哥喜欢什么样的?我好像没看见景哥对女人有兴趣?” 角落椅子坐着的少年黑长睫毛微垂,右手来回摩挲左手无名指的指根,仔细摸索,毫无异样。可他却觉得很空——就像京都飘落的雪,大海游离的声浪,收集在墙上落满灰的小提琴,夜晚入睡无意展开的怀抱——空荡,冰冷,然后惊醒。 从镜面的双眼中,映照出平静压抑又罪恶扭曲的灵魂。 二代一边在女孩体内抽插,一边接话:“这些低等货色,景哥看不上也正常。” “滚!就你们一群精虫上脑的东西别玷污了景哥,我景哥那叫什么?洁……对洁身自好,守身如玉!” “嘿!张浩,没想到你小子还会说成语?” “……” 黏稠微凉的东西射入体内,背后的人抖了抖,阴茎抽离出去,体内一空,还没反应,下一根阴茎又从背后进入了身体。 似乎麻木,泪水也像是流干,她不知道是该痛心迷茫被弟弟见到这肮脏的一切,还是萌芽的情愫未见天日便已消亡。 16.坠落 许静在未进入云镜前,就听说过官景予的名字—— h国顶级财阀官氏的太子爷,从出生就继承了价值千亿美金的家族基金和信托,还没学会说话就先站在了金字塔尖,名下资产还在随年岁增长不断增值——h国媒体每年都会用惊叹和唏嘘的文字描述这些平民们一辈子连仰望都望不着的家族和人物。 而在进入云镜后,这个遥远高上的名字变得具象化——“云镜校霸”,“生人勿近”,“不好招惹”……但还是有很多女生迷恋他,因为他有一张过分昳丽漂亮的脸,气质傲慢天生矜贵,少年人却逼近一米九的身形修长匀称,自带压迫感和禁忌荷尔蒙。 青春期的女孩子总是会带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恰好“云镜双子”就是最完美的理想型——前者是光风霁月,清贵有礼的会长徐之遇;后者是傲慢肆意,为所欲为的恶劣太子爷。 许静刚开始对会长徐之遇好感更多,但这并不代表她想,或是喜欢徐之遇,只是人的本能总是偏向发散温和美好的那一面罢了。 但很快,随着她被评为“平民校花”出了名,本就在云镜被处处排挤的日子更加举步维艰,女生们排斥她,财阀千金们看不起她打压她,男生们用色情淫秽的目光视奸她,用动作猥亵她,纨绔二代公子哥们还以她作赌,用尽肮脏手段。 在一次游泳课差点被几个二代拉进男洗手间强暴时,是一声“官少来了”,让那几个二代放开了她,让她逃过一劫。 那一刻,那个名字在心底就像是打破黑暗的光——虽然他并不知道,也并非刻意。 于是在走投无路时,她下意识找上他。 付出一切,哪怕是身体的代价——也没关系的,反正他已经救过她一次。她愿意。 但可惜,她到现在才明白,都是她的错觉。 她以为奉献的一切他根本不屑一顾。 他才是最大的黑暗。 究竟是有多坏,才会绑来她那被毒打成重伤,住院需要手术的弟弟——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如何被一群恶魔玩弄羞辱,轮奸…… 深仇大恨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他们并无深仇大恨。她只是在雪夜中跪求他一次,哪怕他不帮,也没关系的啊…… 如果二代们是伤害她们姐弟的罪魁祸首——那他就是将她们姐弟打入地狱的修罗魔鬼。 “为什么?”心里的呐喊。 冰冷空旷的教室,白炽的灯光开了两盏,地板上的混乱干涸的血迹和精斑——痛苦愤怒又无能为力的男孩再无法忍受看着自己亲姐姐受辱,极度绝望自责之下选择咬断舌头,血液窒息喉道,身体凉得无声无息。 穷途末路。许静哭干的双眼空洞茫然。 她像在问他,又像在问自己。 角落里的人依然无动于衷,脸色冷冽认真,抬起自己的左手,骨节漂亮,修长匀称的五指张开,在灯下仔细察看。 二代们看见死人了也只是吃惊了一下,不耐烦地打电话喊人来处理,随后该笑该闹,好像就只是死了个人而已—— 死了个人而已——就像是死了只蚊子。 还要微不足道。 这就是权势滔天,又无法无天的财阀吗? 许静从地板上爬起——二代们玩完之后毫不关心,只漠然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讨论要不要去礼堂晚会上走一圈,万一有新的猎艳;要不还是去金会长的会所,听说有几个新货;最后商量来去有人问角落里官景予的意见—— “景哥,你待会儿去哪儿?” 窗台的风一凉——原来是有人跳了下去。 几个二代看过去,眼神也很凉,“跳了?” “这是二楼,才四五米,摔得死人么?” 一个二代的头探出窗台去看,没一会儿转回来淡定说:“头着地,应该没了。” “麻烦!不过不会被人看到吧?” “让人看看,顺便跟她弟弟一起装了吧。” * 身体赤裸的女孩从二楼窗台上倒头坠下的画面清晰落入杨月盈眼底,她极力捂住嘴才忍住没尖叫出来,转了个身躲进旁边的灌木丛里。 果然,很快有叁四个便装模样,但脸色凶狠的男人出现在外面,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又有两个男人将跳楼的女孩装进一个大的黑色口袋,清扫血迹。 杨月盈双眼发直,耳鸣声仿佛刺破脑膜。一时脑子里闪过先前命悬一线,是阿照的一通电话救了她——在徐之遇接起电话温柔喊出“阿照”时,她努力冲破喉咙的堵塞,也喊出那声“阿照”,在徐之遇极为惊诧又如同看死人的目光中,她却想喜极而泣。 一时又闪过叁个小时前,女孩人还是活生生的,在马路上对着几千万超跑里的恶魔跪地痛哭,卑微哀求——而就短短几个小时,女孩赤身裸体一跃而下,鲜血染红雪地。 多么熟悉的场景。 或许还有熟悉的心情。 上辈子,她跳下的地方比二楼要高——教学楼顶,她前世今生无数次丈量过,十九米半,摔下来脑浆迸裂,内脏分离,就像一滩烂掉的红泥一样。 —— 写到这儿的时候我觉得很残忍,但现实中却有比这更残忍 17.世界危机四伏,真理摇摇欲坠 心悸,耳鸣……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强烈,仿佛沸腾的油渣里掉进去一只昆虫,又似山崩海啸将一切吞没摧毁。 第二次。 这么强烈的窒息的感觉。 她几乎是立刻,马上拨通那个电话,哪怕是未婚夫在一旁愣直原地,瞪大眼睛,用受伤不解的目光看着她,她也依然喊出了那个名字——“徐之遇!” “阿照?”“阿照——” 前者是徐之遇,后者——“阿妲?” 她沉沉唤出声。 眸光渐渐冷下来。 如果是阿妲,那么或许两次事件都有了解释。 那边安静了两秒,但有人反应很快——“阿照,对不起啊,你姐姐知道了我们的事,她好像——有些激动。” 激动? 或许确实是激动的——面对疯子和危险时的激动。 王照看一眼眼前的未婚夫,他还一无所知——表情呆滞,双眼茫然,或许还沉浸在未婚妻或许有别的狗的可怕打击中,恹恹丧丧。 从温房里长大的小少爷,单纯,天真,未见风霜,不知道温房外——世界危机四伏,真理摇摇欲坠。 刚不久前下定的心思又摇摆起来。 但眼前—— 她歪头,眉眼精致婉约,声音轻下来,温软中带着抱怨与小脾气,像是鼓起了腮,“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有未婚夫——” 那边传来轻笑,随后很快辩解:“好阿照,原谅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明明是我送你的裙子——穿在了你姐姐身上,我一时认错,叫了你的名字。” 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徐之遇目光凉凉地看了满脸劫后余生庆幸的杨月盈一眼,手里锋利的刀片还在闪烁寒光。 “都是你的错,烦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阿妲姐解释。”她语气可爱的嘀咕抱怨。 假山深处,徐之遇再次失笑,语气缱绻,“那该怎么办?要不我向阿照宝宝的姐姐磕头认错,乞求她的谅解?” 瑟缩坐在地上,努力将自己的背贴近假山石面,恨不得与假山融为一体的杨月盈听到徐之遇的话再次冷地一抖。 假山群中间有一处喷泉,喷射出水花的同时闪烁着变换的光。 天空还在飘雪,天上云层散开,渐渐露出月亮。 不远处的大礼堂灯火辉煌,音乐声和人群的欢笑声也遥遥传到了这里来。 割裂,现实。 放下手机,做下保证会好好解释,不让姐姐对阿照生气的前提,徐之遇方才温柔缱绻的眉眼冷下来,却缓慢收起了小刀。 杨月盈心有余悸地望着他,不敢说话。 “你很幸运,是阿照的姐姐。” “但下次——”徐之遇看着她身上的绿纱裙,口吻阴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碰。好吗?” 杨月盈愣傻一般,不住用力点头,又看着他解下了右手腕上的绿丝巾。 “要再有下次——”徐之遇将解下的绿丝巾轻轻系在杨月盈的脖颈上,在她惊惧的眼神中——缓缓打了个结。 温隽迷人的脸上露出和缓的笑容,“姐姐,你会原谅我,支持我和阿照的,对不对?” 杨月盈迟疑,感受到喉咙上的收紧,她又缓缓点了一下头。 18.谁懂啊家人们未婚夫自欺欺人后拔腿就跑了 按掉通话,王照将注意力收回,又缓缓放到未婚夫身上。 未婚夫的红头发上堆了一层白雪,将他帅气的发型压得软塌塌的,垂在额前,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他的身上也沾了雪。 但她的头发和身上却还是干净的,并且在不久前还是暖的——他很听话,也很傻,很体贴,解开自己的大衣,将她包裹在怀里,为她挡住风雪,走了很长一段路。 他张嘴闭嘴了好几次,却还是没说话。 只是低下头,用一种令人可怜的,迷茫,不解,恍惚不安的眼神看着她。 还在傻傻站着,挡在她风雪的前边。 王照歪了歪头,在决定用直接还是委婉的方式告诉他,她确实有“外遇”了。 应该算“外遇”吧? 学习到的情感知识上说:直接的方式会让人直面痛苦,但过后会淡化遗忘;委婉的方式会让人延长痛苦,纠结痛苦难忘。 “我们解除婚约吧。” “为什么?” 王照眉头皱起,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不解他的明知故问。 周岑野看着她的表情才缓缓发现自己问得愚蠢,但他还是存着侥幸,去拉她的手,“为什么?阿照,我们不要解除婚约……” 书上说让人死心要下猛药。 “因为我不喜欢你呀。” 在说“我不喜欢你”和“你蠢”的选择间王照还是选择了前者,她怕打击到眼前这个单纯傻气的未婚夫,万一他真想不开认为是他的错,跳楼了怎么办? 蠢也不是他的错啊,他只是与这个世界——与她格格不入而已。 也不是坏人的对手而已。 周岑野呆呆看着她—— 她的眉眼美丽天真,语气温软无辜,像极了她先前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的样子,“我跟徐之遇在你之前就认识了呀,可没想到之后爷爷告诉我有婚约,对象是你,我不想爷爷不高兴才跟你在一起的——既然现在你已经发现了我跟徐之遇的事,我们就算了吧——” “我没发现,我不知道——”面前的未婚夫突然直摇头,眼眶红红,像个逃避现实的幼稚鬼,红头发上的雪被他摇得簌簌落下。他开始后退,像是眼前的她是豺狼虎豹,“我们不解除婚约!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解除……” “啊?——”王照呆了。 未婚夫还在红眼看着她,嘴里喃喃着,一步步后退,突然抹了把眼泪,转身就跑—— 把王照看得更呆了。 回转身。 湖边的一棵梧桐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路灯昏黄,那人的身影半明半暗。 “咔嚓——” 一簇焰黄的火苗在他手里亮起,又熄灭。 但那一瞬足以让王照看清他的脸。 昳丽,邪气,似有若无的阴翳间,似笑非笑。 还有瞳孔中那一抹深蓝,映着火焰——恶意,锋利,森冷。 手指间的打火机,漫不经心又自带矜贵的姿态,他在向她走来—— 天空飘的雪花,梧桐树上的枯叶摇摇摆摆地坠了下来。 理智尚未接收信号,本能已经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