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不做妾》 第1章 [穿越重生] 《庶女不做妾》作者:烟味【完结】 简介 (男女主身心干净,1v1,甜宠) 在秦氏看来,唐向晚身为庶女若能获得幸福,就是她的罪过。退掉唐向晚的婚约,把她嫁给靖安王做妾,为自己的嫡女铺路。 唐向晚也不是好惹的,秦氏要她做妾,她偏不遂秦氏的意。她蓄意勾引清远候府三公子不成,又使计嫁给了清远侯府大公子,让秦氏的计划功亏一篑。 楚舰寒对唐向晚说:“清远候府内部复杂,你被人欺负,我绝对会冷眼旁观。”当唐向晚被小周氏刁难时,楚舰寒第一个站出来为她撑腰。 第1章 被逼做妾 “今儿把你叫来,是因昨天夜里你爹和我说,靖安王要娶你姐姐做王妃的事。” 唐向晚看向坐在主位,眉目含笑的秦氏,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唐姒要嫁给靖安王,和她一个庶女有什么好说的? 秦氏看向低眉顺眼的唐向晚,敛住心里的厌恶,慢条斯理的说:“伦理,根据南朝的规矩,姑娘家嫁人,从家里带几个使女陪嫁也使得。 但靖安王府比不得我们小门小户,让别人陪嫁,我不甚放心。我的意思,是让你做妾,随你姐姐一道嫁进靖安王府。” 唐向晚的眼底划过一抹冷笑,她就知道秦氏不安好心,却没想到竟恶毒至此:“母亲想是忘了,女儿和lt;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a> target=_blankgt;宋朝臣早几年就定了亲,只等姐姐嫁人,就折日成亲。” 秦氏的眸底掠过一抹狠毒,就是因为唐向晚和宋朝臣定了亲,才要让她去做陪嫁。 一则,需要借唐向晚的手,除掉靖安王心爱的女子。 二则,当初会让他们定亲,是因初次去宋家参加宴席时,宋老爷才是个九品小官。妻子李氏尖酸刻薄,宋朝臣当时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长袍,鼻子上挂着两条浓浓的黄鼻涕,被骂的狗血淋头,连气也不敢吭一声。 那时她就在想,摊上这么个婆母,丈夫又懦弱无能,唐向晚后半辈子,也别想有翻身的机会。 谁曾想才短短几年时间,宋老爷晋升了三级。宋朝臣不仅没有如她所愿,变成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十七岁的年纪,已经考中了秀才,人又长的十分俊美。 听老爷说,今年秋闱,宋朝臣有极大的可能考中举人。 一想到唐向晚将来会成为状元夫人,她就抓心挠肝般难受。 以前没有挫磨她的机会,只能放任不管。而今有了借口,必定让她一辈子在姒儿手底下讨生活,让她生不如死。 “那宋朝臣的父亲不过是六品官员,又是个庶子,哪有什么前程?你跟随姒儿嫁入靖安王府,虽是妾室,比寻常人家的正头娘子还有脸面。你们又是姐妹,莫不是还能亏待你不成?” 唐向晚冷嗤,胎穿到南朝十六载,骨子里还是接受不了一夫多妻,何况是给别人做妾? “母亲,靖安王虽好,姐妹共侍一夫,总归惹人笑话。” 秦氏面无表情道:“谁敢在背后非议王爷?她们只有羡慕妒忌的份。你也别说些有的没的,我把你叫来,并非是要征询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你。” 唐向晚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庶女的婚姻大事,都是捏在掌家娘子手上。当初秦氏在她十来岁的年纪,让她和宋朝臣定亲,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但古代嫡庶分明,庶女要做正妻,只能嫁给庶子。一般高门大户的嫡子,绝无可能娶一个庶女做妻子。就算他肯,家族必然反对。 她怕将来秦氏要拿她为家族铺路,把她嫁给哪个勋贵人家做妾室,才勉强答应下来。 而宋朝臣也没有让人失望,若他今年考中举人,明年春闱,极有可能高中状元,她也跟着扬眉吐气了。 若和唐姒一道嫁入王府,不是她死,就是唐姒亡。 她也知道,以秦氏的手段,便是以死相逼免于做妾,她和宋朝臣的婚事恐怕也悬的很。 但一想到要和许多女子分享一个男子,且还有她看不惯的唐姒,真比吃了屎还恶心。 秦氏见她缄默不语,忖度她是舍不得宋朝臣,想要彻底打消她嫁给宋朝臣的念头:“你的婚姻大事捏在我的手里,别说我事先没有提醒你,就算你不嫁给靖安王做妾,你和宋朝臣也绝无可能。真把我惹急了…” 吊三角眼闪过一抹恶毒的光,半是玩笑半恐吓:“我听说李大人的儿子李青白又折磨死了一个小妾,我若把你嫁给他做妾,你后半辈子也完了。” 唐向晚无声的冷笑,为了逼她就范,连这种下作手段也使出来了。偏她是软硬不吃的人,她正视着秦氏:“母亲不怕落下一个苛待庶女的名声,不怕父亲在朝为官被人耻笑,便就把我和宋朝臣的婚事退了,将我嫁给李公子做妾。” 秦氏轻蔑一笑,豪门大院,哪一个掌家娘子会真心实意的善待庶女? 无非是做做表面功夫,不饿死她们,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你也别拿你爹说事,多少人想要把女儿塞给靖安王,靖安王还瞧不上。能让你给姒儿做陪嫁,是你的福气。” 唐向晚冷笑:“这个福气谁要给谁,今儿我把话撂下,我就是死,也不给靖安王做妾。”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成日里把死啊活啊的挂在嘴边,成何体统。” 听到这道声音,秦氏松了口气。唐向晚不把她放在眼里,莫不是还能忤逆老夫人不成。 第2章 唐向晚循声看去,容色艳丽的唐姒掺着一脸威仪的唐老夫人跨入屋内,脸上的得意几乎掩盖不住。 她鄙夷的瞥了瞥唇,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声:“祖母,大姐姐。” 唐姒眼角的余光从唐向晚的脸上扫过,蔑视的冷笑一声。 她早就料到已唐向晚要强的性子,不会轻易妥协,这才把祖母搬了出来。 唐老夫人在主位上坐下,冷着脸问:“何故把死活挂在嘴上。” 秦氏把事情的经过原本的复述一遍,委屈道:“让她做王爷的妾,这是光宗耀祖的事,她不领情也罢,还以死相逼。” 唐老夫人目光冰冷的看着唐向晚:“你嫡母说的可是实话?” 唐向晚无声的苦笑,祖父在世时偏疼妾室,祖母曾被小妾爬到头上拉屎,心里最厌恶庶出,明着偏心嫡系。 但凡庶出和嫡系有利益冲突,庶出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的机会。 而今攸关终生幸福,自是不能轻易妥协:“祖母,若我没有婚配,给王爷做妾也使得。盛京人人都知道我和宋朝臣的婚事,贸然解除婚约,旁人会怎么看我?只怕靖安王也会把我当做势力的女子,倒糟蹋了母亲的一片好心。” 第2章 死也要嫁 唐老夫人紧蹙的眉眼缓缓舒展:“即是这么着,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你和宋朝臣定亲已有六七年的光景,虽说你们迟迟没有成亲,一来是因你大姐姐没有寻找到合适的婆家,耽误了下来。 二来,宋家真若有心,年年都该派人来征询我们的意见。如今已经两年不曾提过,谁知他们是不是仗着宋朝臣年纪轻轻考中了秀才,生出了异心。咱们提出退亲,也合情合理。” 为了逼她就范,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也做出来了。唐向晚心中鄙夷,面上不露分毫:“祖母这话有失偏颇,自古以来,哪有妹妹在姐姐之前嫁人的道理?宋家虽两年没提成亲的事,可逢年过节,礼节一样都没有落下。” 唐老夫人自知理亏,可嘴上功夫输给一个庶女,她的威严何在?蛮不讲理道:“那又如何?自古以来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嫡母要你嫁给谁,你就只能嫁给谁。” 面对唐老夫人的咄咄逼人,唐向晚习以为常,硬气道:“若我说不呢?” 唐老夫人脸色骤变,自从老爷去世后,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忤逆她。一个暖脚婢的女儿,竟敢公然和她叫板。将桌面的茶碗用力扫向地面,已然气急了:“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我告诉你,为了唐家的荣华富贵,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茶碗应声而碎,水珠溅到了唐向晚的脸上。她用帕子轻轻的拭去,丝毫不把唐老夫人的怒气放在眼里:“我的吃穿用度,连大姐姐身边的一等使女都不如,凭什么要我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唐老夫人怒到极致,拍案而起:“就凭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嘴里吃的,哪一样都出自唐家。 你打开门去外头看看,多少女子被父母几两银子贱卖了,又有多少女子在田间劳作?若非你是唐家的女儿,你以为宋朝臣看的上你?” 唐向晚丝毫不肯退步,高高的扬起下颌:“父亲既然生了我,把我养大也是他的责任,而不是让你们携恩图报。今儿我把话撂下,我就是死,也不嫁给靖安王做妾。” 唐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连道三个“好”字:“那我就告诉你,就算是尸体,我也会把你抬进靖安王府。” 话已至此,已没什么好说的。唐向晚冷冷的扫了眼一声不吭的唐姒,她就是这般招人厌恶。 明明她是最大的得利者,她却总是站在长辈的身后坐享其成。 怒哼一声,打起帘子走了出去。 还没走几步,就听里面传来唐姒虚伪至极的声音:“祖母,晚儿不愿姐妹共侍一夫,倒显得我愿意似的。若非为了抬高爹爹的身价,让弟弟有一个锦绣前程,我马上就求爹爹去拒了靖安王。” 唐向晚紧紧攥着拳头,唐姒眼高于顶,能嫁给靖安王,恐怕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屋内又传出唐老夫人的声音:“我的儿,要你一个嫡女,和暖脚婢的女儿共侍一夫,真是委屈你了。” 唐姒做一副温顺的模样:“我受些委屈倒不打紧,二妹妹如此抗拒…” 唐老夫人安抚道:“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拿捏她轻而易举,你就乖乖的等着做王妃。” “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唐姒笑不达眼底,唐向晚真是不识好歹,一个暖脚婢的女儿能做王爷的妾室,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殊荣。 泼天的富贵落到她的头上,她还拿腔拿调。 若非自己一双干净的纤纤玉手,不能沾染上血,哪里轮得到她作为陪嫁。 唐向晚怒极反笑,她们好像胜券在握,她一定会妥协似的。 她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冷着脸来到梅园,唐姝正坐在窗边描花样子,她轻轻的咳嗽一声:“三妹妹。” 唐姝抬头,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来:“二姐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唐向晚打帘子入内,春杏把茶递到她手里,娇俏道:“两位小姐安心说话,奴去外面把风。” 唐姝拉着唐向晚的手坐下,一脸疑惑道:“我观二姐姐气色不佳,可是秦氏又给你气受了。” 第3章 提到此事,唐向晚的胸口仍因气愤而剧烈的跳动着。缓了片刻后,一五一十的将秦氏逼迫她嫁给靖安王做妾的事如实复述一遍。 唐姝啐道:“秦氏真是好狠的心,人死债消,多年过去,她早该把和你姨娘之间的仇恨抵消。而今被她抓到机会,还要折辱你。天底下,真是再也寻不到比她更狠毒的当家娘子。” 那又如何? 她不像唐姝,母亲虽是小妾,但舅舅争气考上了状元,是个六品官。母舅家有仪仗,秦氏不敢随意挫磨她们母女。 她就不同了,母亲是个暖脚婢,在秦氏怀孕时,爬上了爹的床。 仗着有几分姿色,处处和秦氏作对。便是死去多年,秦氏心中积怨仍是不消,尽数把怒气转移到她的身上。 不论是将她嫁给宋朝臣做正妻,还是嫁给靖安王做妾,都是对她的报复。 纵使心中明镜似的敞亮,奈何身在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除了慨叹命运的不公,她唯有靠嫁人改变命运。 而今,秦氏就连最后一条路都要给她斩断,她绝不答应:“我来找妹妹,是想求你一件事。” 唐姝蹙了蹙眉:“姐妹之间,说什么求?只要我能做到,义不容辞。” 唐向晚眉目的戾气被抚平不少:“秦氏想逼迫我做妾,但她忘了,只要宋朝臣不松口答应退亲,任凭她说破喉咙,计划也只能打水漂。我想书信一封给他,还恳请妹妹帮我送出去。” 唐姝也觉着此主意甚好,宋朝臣和二姐姐伉俪情深,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二姐姐深陷泥潭于不顾。 “一定不负姐姐所托。” 二人挪步到书桌旁,唐姝磨墨,唐向晚提笔。 男女书信往来若叫别人发现,会落下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特别是眼下,被秦氏抓到把柄,她非被揭下一层皮不可。 略一沉吟,她飞快地写了几字:“明日巳时,仙女湖不见不散。” 落款她没有写自己的名字,而是把春杏叫进来,叮嘱她一定要把信交给宋朝臣的贴身小厮。 春杏答应一声,拿着信就走了。 唐向晚望眼欲穿,唐姝握住她的手:“二姐姐莫要担忧,春杏常替我出门去悦来客栈买糕点,母亲不会对她出府起疑心。” 第3章 被放鸽子 唐向晚且得按捺住焦虑,静静的等春杏回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春杏拎着两包糕点走进屋内,笑道:“今儿运气好,奴婢前脚刚到宋府,就见宋公子打马归来,亲手把信交到了他手上,还悄悄告诉他是二小姐写的信。宋公子当即就把信拆了,让奴婢转告小姐,明日一定会如期赴约。又怕夫人怀疑,折去悦来客栈买了些糕点,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得到满意的回复,唐向晚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吃了几块糕点,便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马上叫竹青把她最艳丽的衣裳拿出来,明儿的见面,攸关终生幸福。她要把宋朝臣迷的神魂颠倒,非她不娶。 竹青自被卖入唐府,服侍的就是唐向晚。在穿着上,她向来就是以素雅为主,笑问:“小姐今儿心情格外的好,莫非是和宋公子的婚期定下来了?” 唐向晚摇了摇头,仔细挑了一套衣裳后,低声交代:“你从钱甲子里拿一两银子给马夫,交代他明儿巳时我要用马车。记住,千万不要被秦氏的人发现。” 竹青从未见过她这般严肃的模样,一叠声的答应,拿了一两银子扭身就走。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竹青满脸笑容的回来:“小姐,已经和马夫说好了,明日巳时会准时在后院的小巷子里等你。” 唐向晚道:“辛苦你了。” … 次日,用过早膳后,唐向晚从后门溜了出去,马车早就候在小巷子里,主仆二人坐马车径直去了仙女湖。 初春的天气,尚有些寒冷。湖边并无什么人,景色也一派萧条。 距离约定还有半个时辰,唐向晚找了处凉亭坐下。 等待的时间总是焦躁的,她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只觉得日头从湖面升到正南方。而要等的人,依旧没有要来的迹象。 她的脸掠过一抹黯然,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了,他还没来,恐怕是不会来了。 她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信中她只写了有要事相见,并无说什么事情。何况秦氏要她嫁给靖安王做妾,并没有宣扬出去,他没有理由不来啊! 难道他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一定是这样! 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不会轻易的出尔反尔。他不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想要去宋府找他,但理智阻止了她的想法。没有受到邀请贸然登门拜访,会被宋府的人看不起不说,万一是宋朝臣避而不见,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思虑良久,她乘马车去林府找林瑶镜。 林瑶镜的爹是六品官员,听闻她贴身使女的表姑母是宋家的厨娘,若由她出面打探,一定能知道宋朝臣为何不来赴约。 一时马车在林府停下,守门的仆人看到她,立马笑脸相迎:“我家小姐早上才念叨唐二小姐,想不到唐二小姐就来了。”一面请她们入内,朝里喊:“快通知小姐,说唐二小姐来了。” 唐向晚朝竹青使了个眼色,竹青心领神会,从荷包里抓了几个银瓜子给他,笑道:“我们熟门熟路的,你且忙你的去。” 第4章 仆人笑着掂了掂银瓜子,唱了声喏,又坐回屋檐下。 主仆二人穿过花园,在竹林的转角处,林瑶镜迎面走了过来,满面笑容的拉着她的手:“晚姐姐,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唐向晚和林瑶镜十分投缘,向来什么事都不瞒她,且今儿来,想要托她派人去宋家,打探宋朝臣为何没有赴约。便把秦氏逼迫她嫁给靖安王为妾,和宋朝臣约定了时间见面,他却没有按时来的事说了。 林瑶镜气愤道:“天底下怎会有如此恶毒的嫡母?眼看着嫁给宋朝臣,你就能脱离苦海,一旦和唐姝共侍一夫,你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那宋朝臣平日看着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唐向晚道:“你先别急着骂人,派人去宋府打探消息才是正经。” 林瑶镜娇俏的吐了吐舌,侧头看向贴身使女夏荷:“我记得你表姑母是宋家的厨娘,叫你哥哥去问问怎么回事。不论花多少银子打点,务必要问出真相来。” 夏荷答应一声,便就退下了。 林瑶镜见她仍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挤眉弄眼扮鬼脸,变着花样逗她开心。 唐向晚发自内心的感动,可她实在开心不起来,未免瑶镜担忧,强打着精神转移话题:“有一点我很困惑,靖安王已经二十有六,虽说一直镇守边关,并不耽误娶妻生子,何以到如今还没有王妃?” “那是因为他有一个极为心仪的女子,靖安王虽有心娶她,但她的家世实在上不得台面,成亲的事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而今那女子怀有身孕,靖安王以此为突破口,想要求皇上松口答应让他娶她。奈何皇上只答应靖安王,若他愿意娶正妃,就给那女子一个侧妃的头衔。 靖安王不能让自己心爱女子的孩子没名没分,只能妥协答应娶正妃。 宰相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愿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受委屈,便都回绝了此事。只有想要攀附皇权的唐初光,卖女求荣答应嫁女。” 原来如此!唐向晚冷笑连连,怪不得嫁给靖安王的好事,会落到唐家。 靖安王有心爱的女子,为了娶她,和皇上抗争了许多年。若是那女子诞下麟儿,将来整个王府,必然会落到侧妃孩子的手上。 唐姒一旦嫁进去,明面上虽是王妃,必定要在侧妃的手上讨生活。 以后的日子,只怕苦不堪言。 越是如此,她越要想办法摆脱眼下的困境。 她看向说话之人,郁郁葱葱的竹林下,站着一个面含春风,眼带桃花的俊朗公子。 他的身后,站着林玄晖。 林瑶镜拉了拉唐向晚的衣襟,笑着介绍:“这位是我哥哥的至交好友楚舰寒,清远侯的嫡长孙。”又对楚舰寒说:“这位是唐初光唐大人的庶女唐向晚。” 唐向晚虽未见过楚舰寒,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 听闻他斗鸡走马,常年醉卧花街柳巷。 荒唐糊涂也罢,偏生还搞大了青楼女子的肚子。那女子也不是好惹的,仗着怀有他的孩子,闹到了清远候府,逼他娶她。 别说是妻,清远侯戎马一身战功赫赫,妻子又是郡主,嫡长孙的妾室,也需得精挑细选。 何况青楼的女子本就徘徊在男人中间,腹中的孩子是不是楚家的种都难说。便派人将女子抓起来,灌了一剂滑胎药。 女子气愤不过,一头撞死在了清远侯府。 清远侯马上就要给楚舰寒娶妻生子,奈何他的恶名远播,就是五六品官员的嫡女,都不肯嫁给他。 他还甚是心高气傲,非嫡女不娶,且官职不得低于四品。 是以到二十一岁,仍孑然一身。 唐向晚心中虽不齿他的行事作风,对他说的话却信了,福了福身:“见过楚公子。” 第4章 把我的尸体抬进宋家 楚舰寒打量着她,她着一身艳丽的玫瑰红瑞锦襦裙,头上插了一根红翡滴珠步摇,面若桃花,身段婀娜多姿,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泛着点点哀愁,令人无端生出想要怜惜的心。 “唐二小姐好。” 林玄晖道:“大家别干站着了,去瑶镜的院子吃茶。” 唐向晚不知她和瑶镜的话被听去多少,但她还想知道更多关于靖安王的事。 虽则未必会嫁给他做妾,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殆。 林瑶镜最是懂得唐向晚,等使女端来茶点后,笑吟吟的问:“楚大哥,既然靖安王那么爱那无媒苟合的女子,王爷立下了赫赫战功,怎么不在坚持坚持?” 楚舰寒端起茶呷了一口,不正经道:“爱值几个钱?何况哪个有钱有权的男子不是三妻四妾。靖安王为了那女子该做的不该做的皆已做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娶正妃实属人之常情。” 唐向晚抿嘴笑了,他的话倒是一针见血。她从来不觉得一个男人的爱能长久。生在女人没有人权的古代,追寻情爱简直可笑。 特别是对于身居高位的男人,不论他们到了多大的年纪,想要女子不过是勾勾手指的事。 林玄晖笑道:“别听楚兄胡言乱语,不论那女子对靖安王是出自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布局了多年,这已经是她能得到最高的分位。若不懂得惜福惹恼了皇上,别说是荣华富贵,恐怕连小命也别想保住,不如见好就收。” 第5章 林瑶镜又问:“那唐家大小姐嫁入靖安王府,能博得靖安王的心么?” 楚舰寒的眼风落在唐向晚脸上:“一个出生普通的女子,能让王爷六七年间只宠幸她一个,和皇上做抗争,其手段可见一斑。若安分守己些,虚名和浮华的富贵自然不必说。还敢有其他的奢求,人生有许多种死法,就看唐家大小姐选择哪一种了。” 唐向晚深以为然,不由对他另眼相看。他的谈吐,不像是胸无点墨的浪荡公子哥。 林瑶镜娇俏的吐了吐舌:“如此说来,唐大小姐往后的生活堪忧。” 楚舰寒皱了皱眉:“不起贪念,自可保得平安。一念起,百祸生。” 唐向晚垂眸不语,若非洗去铅华的得道大师,谁又能经得住权利和财富的诱惑? 以她对唐姒的了解,只要有一息尚存,唐姒就会拼尽所有去争夺。她若不能摆脱嫁给靖安王做妾的命运,一定不能独善其身。 一时夏荷回来,朝楚舰寒和林玄晖福了福身,附在林瑶镜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瑶镜脸色一变,看向唐向晚的神色有些许的怜悯和同情。 唐向晚知道事情不妙,当着楚舰寒和林玄晖的面不好问,起身道:“我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先行告辞了。” 林瑶镜也跟着起身:“我送送你。” 二人携手离开,出了院子,唐向晚迫不及待的问:“可是知道宋朝臣为何没有赴约了?” 林瑶镜点头:“方才夏荷说,宋朝臣一大早起就被王家公子拉去斗鸡了,直到现在尚未归来。” 唐向晚如坠冰窖,原来和朋友斗鸡走马,竟然比赴她的约还重要。 是她一直被所谓的两情相悦蒙蔽了双眼,还是他根本就不像她想的那样重视她。 这些年,她一直以为他们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有给自己留有一丝退路。若秦氏要解除他们的婚约,唐姒马上就要嫁给靖安王做正妃,宋朝臣又这幅态度,宋家未必会为了她得罪唐家。 林瑶镜见不得她伤心,赶忙安慰:“或许宋公子是被强拉去的,来不及派人通知你。” 宋朝臣做事稳妥妥贴,他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没派人通知她,必然是有意为之。唐向晚拍了拍林瑶镜的手,勉强笑道:“或许吧!”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府门口,她顿住脚步:“我这就回去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林瑶镜欲言又止,唐向晚是庶女,行动多有不便。自己虽是嫡女,可父亲才官居六品,便是送出请柬请她入府玩耍,秦氏也未必会答应。 马车轱辘前行,唐向晚只觉前途一片渺茫。 目前的处境,也只有且行且看。 回到唐府,脚才踏进院门,张妈妈一脸着急的迎了上来:“我的好小姐,你去哪里了?三小姐正在寻死觅活呢!” 唐向晚疾步往梅园走,一面问:“三妹妹性子素来温柔,好端端的因何事要死要活?” 张妈妈拉住她的手臂往客堂走:“夫人和老夫人都在客堂,你去了就知道了。” 唐向晚疑云大起,这样隆重,又是为了什么? 刚走到廊下,就听唐姝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唐老夫人勃然大怒:“自古以来,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你一个女子做主。” 唐姝看到唐向晚,几个箭步走到她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二姐姐,你救救我,祖母和母亲,要把我嫁给宋朝臣。他是你的未婚夫,我怎可夺人所爱…” 血色从唐向晚脸上褪去,后面唐姝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怨怪宋朝臣不来赴约,原来是唐家要把唐姝嫁给他作为补偿。 可是他为什么要答应? 明明他们浓情蜜意多年,他可以为了不得罪唐家不娶她,她不会怪他。 可他为什么要答应娶唐姝? 这是她的妹妹啊! 恨恨的看向秦氏和唐老夫人,她们好狠的心,为了逼迫她嫁给靖安王做妾,这是要把她最后的退路给断了。 她声音因气愤止不住的颤抖:“祖母,宋朝臣是我的未婚夫,在解除婚姻前,你们怎可让姝儿嫁给他。” 秦氏压根不把唐向晚的怒意放在眼里,慢悠悠的端起茶呷了一口,才道:“不论你嫁不嫁给靖安王做妾,你和宋朝臣的婚事,彻底没有希望了。但那宋朝臣是个有出息的,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姝儿。” 唐姝疾声厉色道:“我不嫁,你们打的什么龌鹾主意是你们的事,休要拉我下水。” 唐老夫人拍案而起:“反了天了,你一个庶女,竟敢对掌家夫人大呼小叫。” 唐姝冷笑道:“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先就要做好表率。我不是二姐姐,没有母舅家可以依傍。我舅舅是六品官员,表哥是去年的探花郎。你们想要挫磨我,还要问我舅舅答不答应。” 唐老夫人气的直翻白眼,唐姒担忧的揉着她的心口,柔声道:“祖母,你没事吧?”又看向唐姝:“三妹妹,你也别说负气的话。宋朝臣虽是庶子,可他才华过人,又长的极为俊朗。你嫁给他,并不辱没你。” 唐向晚着实被唐姒的话恶心了一番,冷笑道:“既然他那样好,母亲为何不把四妹妹嫁给他?” 秦氏的面色沉了下来:“婳儿是嫡女,怎可嫁给庶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第6章 唐姝怒道:“我就是给脸不要脸,今儿我把话撂下,你们要我嫁给宋朝臣,可以,那就把我的尸体抬进宋家。” 第5章 又是威胁 秦氏似笑非笑的盯着唐姝,真是年纪小不懂事,只有亲生母亲,才会在意子女的死活。 她只在乎唐姝能不能给家族带来利益。 “唐家养你十几年,让你死岂不是便宜你了?你不嫁也罢,李大人的小儿子正好缺一房妾室,将你嫁给他做妾,也没白养你。等你嫁进李家,要死要活是你的事。” 唐姝打了个冷颤,秦氏的歹毒心肠,她是见识过的,嘴上不肯服输:“你休想吓我,我这就去找爹理论。” 秦氏摩挲着茶碗,嘴角掠过一抹嘲弄的笑:“内宅女眷的婚配,素来由掌家娘子做主。别说找你爹没用,就是你舅舅来了,我给他几分薄面,是我看的起他。 我不给他面子,他又能如何? 何况能和李家结亲,对你舅舅和表哥的仕途大有帮助。你确定他们会为了你,放弃攀附权贵的机会。” 唐姝脸色顿时变的很苍白,舅舅虽疼她,但和表哥的前程比起来,她又算的了什么。 何况这是唐府的家事,舅舅也不宜插手。 至于那李青白,她虽是闺阁中的女子,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 逛窑子,斗鸡走马,虐待小妾,什么坏事都做尽了。偏他姐姐是宫里的娘娘,爹爹又是宰相,大家伙对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硬和秦氏抬杠,便是不必嫁给李公子,她这辈子也别想嫁到好人家。 秦氏很满意她的话起了威慑力,又看向唐向晚:“姝儿如此抵触嫁给宋朝臣,一切皆是因为你。若你真心疼她,好好的劝她几句,也不枉你们姐妹一场。 真等我去把和宋家的婚事退了,姝儿就是死,也要死在李家。” 唐向晚双拳一点点攥紧,这话说的极其无耻。宋朝臣是她不嫁给靖安王做妾唯一的希望,秦氏亲自掐灭也罢,还要她去做说客。 但宋朝臣不想娶她已是事实。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他似乎,也没做错什么,只是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 将纷沓而来的负面情绪压下,她垂下眼睑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劝三妹妹。” 握住唐姝的手,一道回了梅园。 王姨娘焦虑的站在廊下,见她们回来,马上打起帘子,又叫春杏拿来手炉给她们姐妹暖手,这才问:“夫人叫你去,所为何事?” 手炉那一点点余温,温暖不了唐向晚如坠冰窖的身体。自她姨娘去世后,处处被秦氏针对。王姨娘见她可怜,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给她做衣裳,给了她在唐府仅有的温暖。 宋朝臣虽负了她,却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再不济,怎么也比嫁给李青白做妾好。 便将秦氏的意思,原原本本的告诉王姨娘。 王姨娘愣了一下,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唐姝已经十五岁,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老爷虽已经是正四品官员,奈何姝儿是个庶女,门名贵族瞧不上这样的出身。 姝儿又长的如花似玉,随便寻个人嫁了,或是嫁给豪门贵族做妾,她根本不甘心。 宋朝臣虽是庶子,不论是长相,亦或是人品和才学,都配的上姝儿。 等他将来考上状元,她家姝儿就鱼跃龙门了。 王姨娘一直和秦氏不对付,对这件事的安排,却十分满意。 当着唐向晚的面,不宜表现出来,故意哎呀一声,将她搂进怀里:“我的儿,你的命怎如此苦?原以为嫁给宋朝臣就算苦尽甘来了,谁知又出了岔子。” 唐姝泪眼汪汪:“二姐姐,你怎能答应那个毒妇来劝诫我。我若嫁给宋朝臣,我成什么人了!” 唐向晚握住唐姝的手,忍住心痛道:“你何错之有?真说起来,你只不过是我和秦氏博弈的棋子,你也是受害者。 害你陷入尴尬的局面,我十分愧疚。若因此让你嫁给李青白那禽兽做妾,我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宋朝臣在我的事上做的固然不对,但他身为庶子,安能做的了自己的主? 就像你我… 这几年的相交,对于他的人品,我还是放心的。嫁给他,至少比嫁给一个什么底细也不知道的人强。” 唐向晚如此深明大义,王姨娘喜上眉梢。有她做说客,自己便可以免去一番唇舌说服姝儿。 唐姝默然,她知道唐向晚说的有道理,但一想到她抢了二姐姐的未婚夫,她心里便生出无穷无尽的愧疚:“他固然有他的好处,可他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这般冷血无情,安知他对我不会如此。” 唐向晚知道已经说动了唐姝,只需再给她吃一颗定心丸,这事便成了:“傻妹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我们只是有婚约而已。 退一步讲,你又安能保证别个公子不是如此?只要咱们的爹不倒,你能牢牢地把他捏在手心一辈子。 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才有许多顾虑,你大可把心放进肚子里。靖安王是南朝的战神,嫁给他做妾,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等我替王爷生下一儿半女,还怕站不稳脚跟?” 后面的话,不过是安慰唐姝,让她不要胡思乱想。无论如何,自己一定会想方设法摆脱做妾的命运。 第7章 唐姝闻得此言,悲伤的呜咽起来。若唐向晚大吵大闹,兴许自己的心里还能好受些。可她表面若无其事,心里不知怎生痛着呢! 她不能装聋作哑,就这般接受二姐姐的好意:“好姐姐,嫁给王爷做妾看似风光无限,但王爷不仅会有正妃,还有侧妃小妾无数。府中的女眷如花一般一茬接一茬的盛开,要和那许多女子争夺一个男人,日日夜夜盼着夫君来自己的院子。这种生活,仅是用想的,就叫人头皮发麻。” 王姨娘暗急在心,真是个傻孩子,宋朝臣这样的男子可遇不可求。既然是秦氏做主,又何必把人往外推? 但这话不好明说,小心翼翼的看向唐向晚,祈祷她千万不要被说服。 唐向晚漠然的看向漆黑的夜空,声音悠远绵长:“别说王孙贵族,就是普通有点钱的人家,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儿,注定是要给家族铺路的。 将来嫁得夫婿,也一定会纳小妾为家族开枝散叶。既然免不了争斗,那自然是选择最优秀的男子,也不枉劳心劳力一场。” 唐姒身为秦氏最疼爱的女儿,还不是爹往上爬的一颗棋子。 王姨娘忍不住插嘴:“二小姐有这等心性,又长的比大小姐美,将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第6章 各怀心事 唐向晚心中的苦涩无处排解,王姨娘待她虽好,到底不是她的亲娘。此事又攸关唐姝的终身幸福,她就显得微不足道多了。 今日身心俱疲,实在无心继续斡旋,她起身告辞:“三妹妹好生歇息,明儿我在来看你。” 王姨娘亲自把唐向晚送出院子,确认她不会在折回来,扭身走进屋子,对一脸不情愿的唐姝苦口婆心的劝:“我的儿,你只是个庶女,姨娘又做不得你婚姻的主。你执意忤逆秦氏,万一她真把你嫁给李青白那混账东西,姨娘就是哭瞎了眼,也抗争不过她。” 唐姝脸露痛苦之色:“二姐姐平日里待我甚好,和宋朝臣定亲,女儿于心不安。” 王姨娘爱怜道:“你既没有争,亦没有抢,不过是情非得已罢了!你二姐姐怎么也怨不到你的头上来。 那宋朝臣放弃你二姐姐固然有错,但你也不想想,他一个庶子,哪里有什么说话的权利? 你自恃容貌美丽,才情过人,奈何只是个庶女,可挑选的余地并不多。错过他,你要上哪去找人品才貌家世配的上你的公子?” 故意激一激她:“莫非你愿意嫁给别人做妾?” 唐姝瞪圆了一双妙目:“女儿自是不愿的。” 王姨娘点头:“你既然不愿做妾,那你应该知道,庶女想要做正妻,唯有嫁给庶子。 你放眼盛京,去哪里找比宋朝臣更优秀的庶子。” 唐姝缄默不语,她知道姨娘言之有理。 王姨娘摁住她的肩膀:“你们姐妹感情再深,终归要嫁人分道扬镳。机会来了牢牢的抓住,这才是正理。毕竟生活是自己过的,你为晚儿放弃宋朝臣,她未必会感激你。 趟或日后你嫁给别人不好,看着宋朝臣节节高升,你后悔都来不及。” 王姨娘的肺腑之言,彻底瓦解了唐姝的固执。脑海浮现宋朝臣温润如玉的脸,心中的排斥减轻不少。 在二姐姐的事上,宋朝臣纵然孬种了些,只要爹稳居高位,她在宋家,可做一辈子的人上人。 王姨娘觑见她眉眼间露出松动的神色,拍了拍她的手:“明儿我们去一趟舅舅家。” 唐姝知道去王家是为商议她的婚事,点点头道:“一天之内发生如此多的事,二姐姐心情必然烦闷,携二姐姐一道出去散散心吧。” 王姨娘一口答应,喊来春杏:“二小姐想必还未走远,你快去追上她,告诉她明儿和我们一道去王家。”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春杏提着灯笼,在莱芜居院门口追上了唐向晚,气喘吁吁道:“二小姐,且等一等,王姨娘明儿想要携你一道去王家,问你去还是不去。” 唐向晚一时没有言语,王姨娘去王家必然是去和王弘文商量姝儿和宋朝臣的婚事可不可行。 一道去,听别人议论她所期盼的婚事,心中必定难过。 若不去,只怕王姨娘和姝儿多心。 “告诉姨娘,明儿一早我就去梅园找她们。” 春杏满意而归,唐向晚踏进屋内,竹青已经摆好了夜饭。 今天一天都未曾吃过什么东西,着实有些饿了。端起碗筷,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食同嚼蜡,无奈的将筷子放下。 望着满天的星河,她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不嫁给靖安王做妾。 目下,似乎也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秦氏要她做妾,并没有过明路。靖安王的婚事,必然声势浩大。下聘书提亲挑好日子,快则半年,慢则一年也不是没有的事。 这些时候,只要她能勾引到有权有势的公子哥,比给靖安王做妾更能给唐家带来利益,或许能让父亲改变主意。 随即一抹苦涩的笑从唇边弥漫,且不说她一个庶女,怎么才能结识有权势的公子哥。 便是将人撩拨的心痒难耐,他们身份高贵,安肯娶庶女为妻? 她心烦意乱,在床上转辗反侧睡不着。直到天色将明,才勉强睡去。 只感觉小憩了片刻,就被竹青喊起来洗漱打扮。 第8章 胡乱吃了点早膳,径直去了梅园。 王姨娘笑着迎了上去:“我才要叫春杏去喊你,你就来了。可用过早膳不曾?” 唐向晚回:“用过了。” 王姨娘一手拉着唐向晚,一手拉着唐姝,乘马车去了王家。 王家坐落在东鸡儿巷,这一代的宅子,都是六七品官员的府邸。也有些富甲一方的商贾想要攀附权贵,花重金在这条街上买了院子。 她的至交好友林瑶镜,府邸和王府就隔了一条巷子。 马车缓缓的在一座朱红雕漆的大门停下,她们才下马车,守门的小厮满脸笑容便屋内喊:“快通知老爷夫人,大姑姑奶奶和二小姐三小姐来了。” 三人一同进入里面,王夫人和王弘文已经满脸笑意的迎了出来:“怎么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叫人提前准备糕点吃食。” 王姨娘道:“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什么。” 唐向晚和唐姝喊道:“舅舅,舅母。” 王夫人上下打量着唐向晚,频频点头:“晚儿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听你们舅舅说,今年秋闱宋朝臣极有可能考中举人。明儿若是中了状元,你也苦尽甘来了。” 唐向晚面色微变,苦笑着抿了抿唇。 王姨娘觑了眼唐向晚,话迟早要说的,藏着掩着反倒显得她胸中不够坦荡,越性把秦氏要唐向晚嫁给靖安王做小妾,要姝儿嫁给宋朝臣的事说了。 王夫人骂道:“天底下就没见过比秦氏更狠毒的当家娘子,好好的一对佳偶…”余下的话,在王弘文的瞪视下越说越小声。 王弘文对秦氏的做法不敢苟同,但最终的受益者,却是他的外孙女唐姝。 并且他听闻,宋朝臣的父亲,马上就要晋升为四品官员。且宋朝臣不仅人长的玉树临风,又颇有才华,是绝好的良配,想不到姝儿竟有这等福气。 觑一眼唐向晚,少不得虚以委蛇的斥责秦氏的心狠手辣,又叹息道:“你虽满心不愿,奈何你母舅家的人都死绝了。你一个闺阁中的女子,越和秦氏做对,将来嫁得人,只怕比李青白还不如。 嫁给靖安王虽是做妾,但靖安王是南朝的战神,比嫁给三四品官员的嫡子还风光些。 我虽不是你的亲舅舅,但凡你在银钱上有什么短缺,只管派人来王府取。” 唐向晚垂眸不语,靖安王心仪女子怀孕的事,只怕在盛京官场传开了。王弘文官虽不大,总能听到些闲言碎语。说这番话安慰她,不过是欺负她是闺阁中的女子,以为她对外界的事一问三不知。 即便如此,她也只能装聋作哑。毕竟她没有母舅家可以依靠,倘若日后遇到什么事,会对她伸出援手之人,除了王姨娘他们,再无别人。 “向晚谨记舅舅的教诲。” 王弘文见她乖巧聪明,有些于心不忍。到底他们并无血缘关系,他所能给予的,只有口头的关心。 几人走进中堂吃茶,王姨娘见说了这许多话,唐向晚依旧神色不变,顾虑消除的七七八八,连忙询问:“大哥,依你看,这门亲事可否能结交?趁着还有转圜的余地,还请大哥为姝儿把关。” 第7章 赴宴 王弘文怨怪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妹妹,这种事,便是向晚已经不在意,也不能当着她的面商议。 何况此事过去才一两日,她心中不知怎生难受! 万一向晚得宠于靖安王,想到今日之事,王家休想有安生日子过。 唐向晚觑一眼王弘文,见他迟迟不语,便知道他心中所想,道:“攸关姝儿的幸福,舅舅不必顾虑我。” 嘴上豁达,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但他还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免得向晚多心。要商议此事,有的是时间,不必急于一时,王弘文避轻就重道:“对于宋朝臣的为人,向晚最是清楚,若她觉得宋朝臣值得托付,姝儿嫁过去必然不会吃亏。” 王姨娘是个聪明净透的人,瞬间就明白了王弘文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过于着急了些,笑嘻嘻的用别的话题揭了过去。 唐向晚如坐针毡,欲要离去让他们兄妹商议事情,又寻不到好的借口。 一时春杏走进中堂,恭声道:“舅老爷,林瑶镜林小姐请两位小姐去林家吃茶。” 唐向晚松了口气,起身笑道:“我和林妹妹已有好些日子不见,这便过去了。” 唐姝欲要起身,却被王弘文制止:“你若凝妹妹日日念叨着你,可巧你来了,她又宿在她外祖父家。方才我已经派人去接她回来,且让向晚先去,随后你们姐妹再去找林小姐。” 唐向晚懂得他们的意思,笑道:“我正巧和林妹妹有体几话说,三妹妹不着急。”便走出中堂。 王家和林家紧挨着,以往去林家,走的都是后门,这次也不例外。 守门的小子做了个缉,笑吟吟道:“唐二小姐快请进,我家小姐早就候着你了。” 唐向晚疾步前往林瑶镜的院子,见她坐着吃茶,笑道:“林妹妹好雅兴。” 林瑶镜笑拉着她的手坐下:“晚姐姐好,我听守门的仆人说王姨娘来了,就猜你一定会跟着来。你回去后,秦氏可有刁难你?” 唐向晚冷笑:“秦氏为了逼我就范,要让姝儿嫁给宋朝臣。” 林瑶镜满面怒容道:“豪门后院的龌鹾事我听的多了,如此自私自利之人,还是头一次见。你打算怎么办?” 第9章 唐向晚摩挲着茶碗道:“只有找到比嫁给靖安王做妾更有价值的公子娶我,才有可能摆脱做妾的命运。可惜我一个庶女,根本无缘认识有头有脸的豪门公子哥。” 林瑶镜笑道:“巧了,明儿就是清远候府老夫人七十岁的寿诞,楚大哥送了请柬,请我们一家一道参加宴席。你待在府上也无甚紧要的事,便和我们一道去。 听闻老夫人是皇上的表姑母,明天去祝寿的人非富即贵。参加寿诞的年轻公子哥,一定都身份不俗。以你的容貌和才情,必定勾的那些公子心笙摇荡。” 唐向晚还有一层顾虑,瑶镜已经十五岁,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若她贸然和她们一道出席,只怕会惹得林氏不快:“你母亲那里…” 林瑶镜道:“母亲那里自有我去做说客,你且坐着吃茶,我去去就回。” 唐向晚倒不似林瑶镜那么乐观,并非她自恋,瑶镜温婉贤惠,不如她明艳动人。单独拎出去,自是别有一番风情。两者走一起,就不够看了。 若林氏拒绝,她也可理解。 焦虑的等了一炷香时间,林瑶镜一脸欢快的回来了:“事成了,今儿你顶好在我家住下,免得回去被秦氏扣住出不来。” 唐向晚也觉有理:“等姝儿来,我让她求王姨娘宿在王家。” 林瑶镜羞涩一笑,拉着她的手起身:“如今我也十五岁了,母亲得知我要去参加楚老夫人的寿诞,特意叫人给我置办了几套头面。你头上戴的这只簪子和衣裳都太过素净了些,我们身形差不离,你去挑一套喜欢的明儿穿。” 唐向晚跟着林瑶镜一道入内,夏荷从箱子里拿了三套崭新的衣裳和头面出来,都是翡翠阁的精品,可见林夫人对这次宴会的重视。 她仔细的打量着衣裳,既然要和瑶镜一道出席,又不能抢了瑶镜的风头,选了其中最不显眼的一套。 林瑶镜立马否决:“这套衣裳不适合你,”手指着其中一套篓金丝牡丹花纹锦衣:“你穿这套,明儿一定会大放异彩。” “大放什么异彩啊!” 两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唐向晚回头看去,是唐姝和王若凝。 林瑶镜便将明儿要携唐向晚参加清远候府老夫人的寿诞说了,二人上前查看,果然觉得她眼光不错。 唐向晚趁势说:“未防明天出不来,今儿我想宿在林府。” 王若凝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等会我就回去,让姑母今夜宿在王府。” 有她这句话,唐向晚放下心来。 四人年纪相仿,又有许多天不曾见面,谈天说地,直到夜色笼罩,王家派人来催,她们才动身离开。 不过半柱香时间,春杏满面笑容的走来:“二小姐,事情成了。” 林瑶镜朝夏荷使了个眼色,夏荷抓了一把铜钱塞进春杏的手心:“有劳姐姐走一趟。” 等春杏走后,唐向晚道:“春杏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客气。” 林瑶镜抿嘴儿笑:“人多礼不怪,几十个铜钱罢了。” 唐向晚十分羡慕,她一个月月例只有一两银子,虽说闺阁中的女子花不了多少钱,但打点下人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秦氏苛待她,出嫁时必然不会给她多少陪嫁。以后去了夫家,行动间就少不了银子,她过的十分节俭。 二人洗漱后,便就躺在床上说体己话。直到夏荷出声提醒:“两位小姐,已经二更了,快睡吧。” 噗的一声,将蜡烛吹灭。 次日一大早,二人就被夏荷从床上挖起来洗漱打扮。 唐向晚才挽好发,林瑶镜就忍不住打趣:“说你是盛京第一美人,丝毫不为过,也不知道哪家公子有福,能娶你做夫人。” 唐向晚作势要拧她的嘴,林瑶镜连连告饶:“好姐姐我错了,我娘让我们洗漱好,就去找她。” 唐向晚这才放过她,二人手挽着手一道去了林夫人的院子。 林氏见她们来,眼睛从林瑶镜脸上一扫而过,随即落在唐向晚脸上,面色肉眼可见变的难看起来。 她本来并不赞同携唐向晚去参加楚老夫人的寿诞,怕自家女儿的风头被抢了。奈何玄晖说此次赴宴的都是豪门贵族的嫡女,不论是才情,还是容貌,非瑶镜能比拟。 他们此番前去,无非是凑个热闹,见见世面。 今日见唐向晚恍若神仙妃子,把她的女儿衬托的宛若小家碧玉,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唐向晚察觉到了林夫人的情绪,假装不知的一笑而过,福了福身:“林夫人好。” 林氏见她和颜悦色,也不好苛责,淡淡道:“既然都妆点好了,就出发吧。” 第8章 不放过任何勾引的机会 唐向晚和林氏三人坐马车,林玄晖和林大人骑马。 穿过热闹繁华的街道,马车缓缓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门前停下。 林氏自以为去的早,谁知清远候府门前,已经停了许多辆华丽的马车。 她们下马车后,把请柬递给接待的仆人。仆人满面的笑容在看到六品官员时凝固了一下,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是清远候府的请柬,这才放她们进去。 林氏以前参加的宴会,都是和她身份相当的人家,纵然心里不睦,面上总过的去。忽然见识仆人踩高捧低的嘴脸,心里很是气愤。 唐向晚习以为然,越是富贵人家,越是如此。许是仆人没料到六品官员的夫人,也能参加老郡主的宴会。一时过于惊讶,没有收拢住表情。 第10章 招待男女的院子并不在一处,是以他们一入清远候府,就和林玄晖父子分开了。 林瑶镜看着比林家府邸还大的花园,才初春的时节,花园里已经摆满了鲜花,忍不住惊叹:“怨怪许多女子挤破头也要嫁进豪门贵族,这泼天的富贵,就连我也心动了。” 唐向晚笑而不语,她知道林氏不愿意看到她和瑶镜一道出现在招待女眷的院子,她也并不十分想去。 一则此行的目的,是勾引有权人家的公子。二则唐姒要嫁给靖安王的消息,只怕已经传开了,秦氏必然在受邀的行列之中。 被她们看到她,万一当众落她的脸,以后她也没法子做人了。 因此故意放缓了脚步,和她们拉开距离。 等林瑶镜发现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唐向晚,慌得她就想去找,却被林氏拉住:“说你聪明,有时候又会犯糊涂。向晚和我们一道去招待女眷的院子,还怎么实施计划?” 林瑶镜娇俏的吐了吐舌:“母亲说的是。” 和她们母女分开后,唐向晚漫步在环境清幽的小道。 府中的侍女端着水果糕点,满脸笑意的穿梭其中。三三两两未嫁的女子结伴而行,时不时对着摆放在一侧的牡丹品头论足。还有些年轻的公子,和她们保持着一两步的距离,说着极尽阿谀奉承的话,逗得美人咯咯娇笑。 唐向晚以为她独自行走的举动过于大胆,此时也不由放下心来。 路上遇到单独行走的公子虽多,长的都是些歪瓜裂枣,她实在提不起引诱他们主动献殷勤的兴趣。 行到拱桥时,河畔边有一株牡丹开的十分艳丽,她走过去埋首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芳香在鼻尖弥漫。 一个端着糕点的使女从她身边经过,笑道:“这位小姐,这株牡丹是我家三公子五岁时亲自栽种,宝贝的眼珠子似的,每日都要来数花朵的数量,你可千万莫要采摘。他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采花人的。” 唐向晚眼睛顿时一亮,清远侯府的三公子她曾听宋朝臣提起过,不仅文采过人,还长的风流倜傥,性格也温柔体贴。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至今尚未娶妻。 若她把花摘下,三公子一怒之下寻找采花贼,她便有机会和他见面。 便是他不来寻,也不失为一次机会。 等使女走远后,她把最艳丽的那朵摘了下来。扭身欲走,又想仅凭使女的一面之缘,在盛京大海捞针,机会实在过于渺茫。 不若她留一件能让他顺着线索找到的物件? 搜罗全身,只有一些碎银子和簪子手帕。 用银子太俗,簪子寻不到根源,手上的这方罗帕,是她亲自秀的翠竹,还绣了一首应景的诗。 三公子即是文人雅士,看到诗之后,一定会想要知道上一句写的是什么。 这大大的增加了他来找寻她的几率。 唐向晚抿嘴一笑,把帕子绑在既不显眼,又让人一眼看的到的地方后,满心雀跃的走了。 她刚离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从一颗粗壮的柳树后走了出来。 大步流星走到她刚才站立的地方,伸手把帕子解下。看到上面字迹工整的诗句,漆黑的眸底掠过一抹笑意。 楚舰寒将她和使女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他常年浸淫在烟花柳巷之地,对于她的心思一清二楚。 他到底是要成人之美,还是让她希望落空? 叫人好生苦恼! 唐向晚往前走了一射之地,只见几个公子小姐形成一个包围圈,把其中一个容貌端庄的小姐圈在里头。 其中有一位公子长的美如冠玉,穿着锦衣华服,贵气逼人。 继续瞎逛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万一碰到唐姒等人,只怕计划要落空。 他看着样样都好,不如主动出击。 实在勾不起那美公子的兴趣,她也不损失什么。 朝他们近走几步,只听美公子奉承道:“李小姐不愧是盛京第一才女,寥寥几笔,就将梅花画的惟妙惟肖。” 唐向晚眼睛落在宣纸上,画的确实不错,为了令美公子侧目,她插嘴:“李小姐的画虽好,还缺了点东西。” 围绕在李小姐身边的公子小姐纷纷循声看去,是一个貌美如花的眼生小姐。 美公子见的美丽女子多了,如她这般光彩照人的女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底是世家公子,便是十分欣赏,面上依旧淡然:“依这位小姐看,画中还缺了什么?” 李静云警告的目光看向唐向晚,为了安排今日的偶遇,她买通了楚清安身边的使女和小厮,让他们一定要把人朝这里引,好让他看到她在作画。 若被抢了风头,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唐向晚收到来自陌生女子的警告,女子穿着绫罗绸缎,气势逼人,能入女子眼的公子,家世一定不会太差。 何况男未婚,女未嫁。 她自动忽略女子的眼神,温婉笑道:“还缺了一首诗,若这位小姐不嫌弃,可让我献丑一二。” 李静云攥紧手帕,当着楚清安的面,焉能表现的过于小家子气? 等回去后,一定叫人打听清楚她是哪家没有规矩的小姐,定要叫她好看。 “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一时想不到好诗。还请小姐不吝赐教。” 唐向晚脑子飞速的转了起来,拿起毛笔题字。她每写一个字,楚清安跟着念:“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第11章 “好诗。”他看着唐向晚的目光顿时变了,美丽动人的女子不少,但美丽又有才华的女子可不多:“小生是清远侯府三公子楚清安,敢问小姐芳名?” 李静云气的脸都青了,赶在唐向晚开口之前说:“楚大哥好生无礼,女子的姓名,岂可随意叫人知道。 第9章 那是我的小妾 唐向晚的眸底掠过一抹诧异之色,想不到他竟然是清远候府的三公子。 越是如此,越不能马上告诉他自己的姓名。 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一旦露出家底,他失去兴趣,就得不偿失。 她故意柔柔的看向李静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静云气的瞪圆了妙目,好一个心机深重的女子,故意用这种眼神看她,让楚清安误以为她是迫于她方才的话,才不敢把身家姓名告诉他。 楚清安责备的看了眼李静云,一叠声道:“还请小姐见谅,是我唐突了。” 唐向晚红了脸:“楚三公子严重了。” 她柔情似水的声音,如潺潺溪流般从心间趟过。楚清安清晰的听到自己如雷战鼓的心跳声。待要说些什么,又不便说什么。 李静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穿梭,她含情脉脉,他的眼睛就好像要粘在她身上一样。 李静云不由攥紧了手帕,她和楚清安自小相识,他什么性子,她最是了解。 以往不论遇到何种样女子,他都彬彬有礼,从未如此刻这般失态过。 继续待下去,心上人只怕就被勾走了。挽住唐向晚的手,故作亲密道:“楚大哥,我很欣赏这位小姐的才华,欲要请她去探讨一二,便先行一步,这幅画,就送你了。” 也不等唐向晚说话,拽着她的手就走。 李静云刁蛮任性,楚清安怕她吃亏。当着众多公子的面,又不好追上去,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她们离去。 唐向晚扭头看向楚清安,二人目光在空中交会。 她扬起嘴角,漾起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又羞涩的扭过头,把脸垂了下去。 楚清安一时看呆了,他这一池春水,被她吹皱了涟漪。 李静云半拖半拽的拉着唐向晚往前走,等脱离了他们的视线后,用力把唐向晚往前一惯,恶狠狠的警告:“我不管你是谁家的千金小姐,但我告诉你,我爹是宰相,姐姐是宫里得宠的妃子,敢和我抢男人,我会让你家族在盛京销声匿迹。” 唐向晚被推的趔趄着差点摔倒,想不到少女竟然是李青白的妹妹李静云。对方家世了得,有嚣张的资本。 但这又如何? 她已经穷途末路,好容易遇到长相家世都可的楚清安,她必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去勾引他。 心中虽如此想,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李小姐想是误会了,我怎敢肖想楚三公子。” 李静云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又从未在宴席上见过她,猜想她是小门小户的女子,趾高气扬道:“你识相最好,叫我听见一点风声,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丢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唐向晚暗骂了声晦气,她本想继续碰碰运气,看还有无可能碰见身份更好,或者和楚清安身份差不离的公子,给自己双重保障。 谁知远远的看到唐姒和唐婳手挽手,吓得她忙找遮挡物,却只有三三两两拳头粗的小树,她飞快的扭身往前走。 唐姒手一紧,蹙眉道:“前面那女子,仿佛是唐向晚。” 唐婳讥讽一笑:“她一个庶女,怎配参加清远候老夫人的寿诞。” 昨儿唐向晚宿在王家,自小和林瑶镜交好。方才在招待女眷的院子,她看到了林瑶镜母女。 她就怕唐向晚不甘心嫁给靖安王做妾,死皮赖脸的求林瑶镜携她参加楚老夫人的寿诞,借机勾引有权有势人家的公子。 嫁给靖安王她势在必得,至于那无媒苟合的谢柔儿,只要唐向晚随她一道嫁进王府,纵使她们不和,到底是姐妹,拳头肯定一致对外。 等除掉谢柔儿,她们的帐在慢慢算不迟。 “追上去看看,就知道是不是她。” 唐婳暗笑唐姒的小心谨慎,两个人不免加快了步伐。 唐向晚不敢回头,飞快的朝前走,却在回廊的转角处,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她吓得心砰砰直跳,猛然一抬头,入眼的是一位如清风朗月般俊朗的男子,急切道:“楚公子,帮我甩掉她们。” 楚舰寒看向前方穷追不舍的唐姒,指了指身后:“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穿过两座院门,就到了后门。” 唐向晚愣了一瞬,去后门意味着离开,就在无接触其他公子的可能。继续留着,没有消除唐姒的疑心,也不安全。 不如就此回去。 “谢谢楚公子。” 她越过楚舰寒,朝他指的方向离去。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楚舰寒道:“两位小姐急着去哪里?走的满头大汗。” 唐姒优雅的用帕子擦拭额头的汗,俯身道:“见过楚公子,我和妹妹见前面那小姐很有些眼熟,想要过去打声招呼。” 楚舰寒笑吟吟道:“你们不必追了,她是我在青楼的相好。如你们这般的大家闺秀,断然不会认识青楼女子。” 唐向晚脚步一顿,咬着牙骂,该死的东西,谁是你的相好?若非怕被唐姒发现,她非折回去打烂他的臭嘴。 第12章 唐姒分明不信,楚舰寒虽不学无术,却深得老侯爷和楚老夫人的疼爱,并不敢反驳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向晚离去。 穿过两道院门,唐向晚如愿来到后门,此时却犯了难。 她穿着绫罗绸缎,又是未嫁的女子,怎能独自穿过热闹繁华的街道回王家?被人知道她是哪家的小姐,她的名声就毁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唐二小姐若不嫌弃,可坐我的马车回去。” 唐向晚回头,是替她解围的楚舰寒,也不客气:“如此,就有劳楚公子了。” 坐着楚舰寒的马车回到王家,唐姝和王姨娘等人去寺庙上香尚未回来。 今日的宴席,最早也要到二更才会结束。她恐怕是等不到和林瑶镜告辞了。 唐向晚把衣裳头面换下送回林府后,又返回王府等她们。 大约申时,王姨娘才回来,唐姝笑着说:“姐姐怎么就回来了,我们已经做好继续留宿的准备。可用过晚膳不曾?” 唐向晚点头:“用过了。” 王姨娘道:“我们已经在寺庙用过斋饭,你既然回来了,我们也不好继续住在王家,便就先回去了。” 王氏也不留她们,殷勤叮嘱:“下次再来玩儿。” 回程的路上,唐姝迫不及待的问:“姐姐,事情发展的可还顺利。” 唐向晚道:“倒是遇见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公子,别人对我怎样的看法,却不知道。” 唐姝打趣:“已姐姐的样貌和才情,哪个公子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唐向晚不像唐姝这么乐观,她的身份是迈不过去的坎。还有秦氏从中作梗,想要有头有脸的公子娶她,谈何容易。 回到唐府,张妈妈早已恭候多时,对唐向晚道:“二小姐,夫人请你去昭阳苑。” 唐姝心一紧,担忧道:“二姐姐…” 唐向晚对这次的召唤了然于胸,笑道:“不必担心,”跟着张妈妈一道走了。 来到昭阳苑,秦氏坐在首座,唐姒和唐婳一左一右的坐在秦氏的身边。母女三人看到她入内,脸色立时变了,满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唐向晚淡淡道:“不知母亲叫我来,所为何事?” 唐姒开门见山的问:“你今儿去清远候府参加楚老夫人的寿诞了?” 为了知道在清远侯府看到的是不是唐向晚,她们特意早早的就回来了。 第10章 告状 唐向晚冷笑一声:“我不如姐姐有福气,投生在母亲的肚子里。区区一个庶女,怎有资格参加楚老夫人的寿诞。” 唐姒还不相信,欲要匡她的话:“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今日林瑶镜母女也在清远候府。 你从小和她交好,央求她们携你一起并非不可能。 唐向晚,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就是天王老子来提亲,也要母亲答应才行。 若你执意不肯随我一道嫁入靖安王府,等待你的,就是嫁给李青白这一条路。” 唐向晚知道这一切都是唐姒的揣测,没有确凿证据的事,她不会承认:“今日我和姨娘还有舅舅舅妈去城外的寺里上香去了,你们若不信,自可去问姨娘。” 唐婳嘲讽道:“你一口一个舅舅喊的比谁也亲热,怎么唐姝要嫁给宋朝臣,却不见王弘文为你考虑半分,反对此事?”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换做那小心眼之人,只怕早就怒火中烧。好在唐向晚向来拎的清楚,有血缘关系的亲舅舅也未必能做到事事如意。 没有血缘关系的,能维持表面和平,在她需要帮助时,不说伸以援手,不落井下石就是好舅舅。 “亲疏有别,舅舅向着姝儿无可厚非。母亲不也为了大姐姐的幸福,要牺牲我么!” 唐婳郁结于心,口头上的争锋,她从来没有胜过唐向晚。 唐姒笑不达眼底:“二妹妹好一张利嘴,我只有一句话要和你说,嫁给李青白做妾,还是你的福气。万一你哪天失踪了,一觉醒来身在窑子里,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唐向晚攥紧了拳头,如此明目张胆的警告,委实叫人心惊。 内宅一惯由秦氏说了算,哪天她真的无缘无故的失踪,爹派人找寻无果,又有她们母女三在旁劝说,只怕会轻易放弃她。 至于王姨娘,不是自己肚皮里出来的,无非是伤感几日罢了。 “谨遵姐姐教诲,若无其他事,我先行告退了。” 秦氏半眯着眼道:“去吧!” 出了昭阳苑,唐向晚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嫁人已经迫在眉睫,可是娶她的人,要去哪找? 拖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莱芜居,唐姝一脸担忧的坐着,唐向晚飞速的整理好心情,跨进屋内:“今天累了一天,怎么不早点回去歇息。” 唐姝担忧道:“我不打紧,秦氏有没有为难你。” 唐向晚脸色凝重的把被唐姒看到的事复述一遍,又道:“她们起了疑心,把我叫去威胁了一顿。” 唐姝愁眉不展:“那该如何是好?听我舅舅说,靖安王有心仪的女子,且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这次肯娶姐姐,就是要给那女子和孩子名分。 王爷必然不会等孩子生下来,在和姐姐成亲,只怕婚事就要提上议事日程。 今日我去寺庙翻了翻老黄历,下个月有几个黄道吉日。我猜的不错,不出几日,靖安王恐怕就要上门提亲。二姐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第13章 唐向晚心中越发焦躁,一两个月的时间,实在是过于紧迫。这段日子,未防生出事端,秦氏一定会对她严加看管,不准她迈出府中一步。 唐姝搂住她的肩:“二姐姐,不若去求一求父亲。” 唐向晚冷笑:“舅舅知道的事,父亲焉能不晓得?无非是要拿唐姒换取唐家的前程罢了。而唐姒要拉我下水,是怕势单力薄非谢柔儿的对手。她以为我们是姐妹,情敌当前,会放下前尘往事,一致对外。至于内部的仇恨,等扳倒谢柔儿再清算不迟。” 唐姝咬牙道:“真是黑了心肝的东西,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却要葬送你的幸福。”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私自利是人之常情。 唐向晚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只要不做妾,嫁给任何男子做正妻,对方要娶多少小妾她都不管。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 唐姝知道留着也无济于事,起身回了梅园。 次日。 用过早膳后,唐向晚坐在窗边刺绣打发时间。竹青从外头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小…小姐…” 唐向晚放下绣绷,淡淡道:“有什么话慢慢说。” 竹青喘了口气道:“靖安王上门提亲了,老爷等人正在中堂接待。” “什么?”唐向晚吃了一惊,心中虽做好了准备,如此快的速度,着实叫人吃了一惊。 看来姝儿说的没错,靖安王急于给谢柔儿一个名分,婚期很可能就定在下个月。 竹青小心翼翼提议:“小姐,从中堂出府,要经过竹林,我们要不要先去那候着,看看靖安王长什么样?” 唐向晚并不好奇靖安王的长相,闲着也是无事,出去走走也无妨。 主仆二人慢慢踱步至竹林,在一簇竹子的后面立住脚。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才见秦氏等人阿谀谄媚的送一个身穿玄色四爪蟒袍的男子出来。 他细腰宽膀,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眉横过鼻子穿过整张右脸,满脸杀伐果决之气,很是威风凛凛。 靖安王如此英俊魁梧,唐姒必定心生爱慕之情。 将来嫁入王府,少不得和谢柔儿斗的你死我活。 只可惜,被偏爱的人,永远都是占据上风的。往后唐姒的日子,必定苦不堪言。 等靖安王走了后,唐姒满面含春的对秦氏道:“母亲,料不到靖安王是这等样人物。等女儿嫁过去,把谢柔儿扳倒,给王爷生个一儿半女…”她仿佛已经看到幸福的日子在和她招手。 秦氏也笑的合不拢嘴:“扳倒侧妃的事先不急,头等大事,是让她的孩子胎死腹中,绝不能让她生下庶长子。” 唐姒深以为然:“母亲说的有道理。” 唐老夫人道:“除掉侧妃让向晚动手,你只管坐收渔翁之利,莫要脏了自己的手。” 唐姒笑着答应,虽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昨儿在清远侯府见到的是唐向晚,但她有九分的把握是她,委屈巴巴道:“祖母,二妹妹还不甘心做妾,昨儿竟然和林瑶镜一道去了清远候府,意欲勾引有权有势的公子哥。 她有鸿鹄之志,原是好事一件。万一她胆子太大,闹出什么笑话,连累弟弟和婳儿的姻缘,就得不偿失。” 昨日的事唐老夫人略有耳闻,那会子时间晚了,不便去寻唐向晚问罪。 这会子被唐姒提起,只觉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你言之有理,她可以不在乎名声,但她是唐家的人,恶名传出去,不仅要影响你弟弟和妹妹的婚配,我的老脸要往哪搁?我们去莱芜居,敲打敲打她。”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莱芜居,唐向晚正坐着吃茶,忽见一帮子人进来,哪怕心中不悦,仍满脸堆笑的站了起来:“祖母怎么来了,竹青,快备茶。” 第11章 别妄想攀高枝 唐老夫人摆了摆手,一脸正色道:“不必麻烦,我来只为一件事,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莫要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妄想攀高枝。 勋贵人家,最是注重门第和嫡庶之分。你是庶女,别目的没有达到,毁了自个的名声。届时别说是靖安王的妾室,就是寻常人家的贵妾也捞不着。 真已贱妾的身份嫁人,你出嫁那日,就是唐家和你断绝关系之时。” 唐向晚冷笑一声,大张旗鼓的来,原是为了警告她:“祖母多虑了,我想要用美色诱人,奈何母亲从不携我参加王孙贵族的宴席,我英雄无用武之地。” 秦氏一脸怒容:“是我不愿带你去?你也不想想,你一个庶女,配和有头有脸人家的嫡女和掌家娘子共处一室么?” 这已经不是唐向晚第一次听不堪入耳的侮辱,故意恶心她们:“是不配,还是怕我抢了大姐姐的风头?” 又扭头看向唐姒:“大姐姐,我长的比你好看,才情更胜于你,你就不怕王爷对我倾心?亦或者,就不怕我和谢柔儿联手先将你扳倒。” 血色从唐姒脸上褪去,唐向晚是怎么知道谢柔儿的存在? 若唐向晚真的和谢柔儿联手,自己绝无招架之力。那么让唐向晚作为陪嫁,就是她作茧自缚。 为了不在唐向晚跟前露怯,她恶狠狠的警告:“只有蠢货,才会和外人联手对付自己的姐姐。” “姐姐?”唐向晚嗤的一声笑了:“你又何曾拿我当做妹妹看待过。” 秦氏怕极了,恨恨的威胁:“姒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第14章 唐老夫人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镇定下来,阴沉的看着唐向晚:“不论嫁给谁,没有娘家的支持,长久以往,你在婆家只会举步维艰。你们姐妹联手除掉谢柔儿,别的不说,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荣华富贵断然不会缺你。” 一家人?唐向晚冷凝的眸子从她们脸上梭过,需要她的时候就是一家人,不需要的时候,就弃之如敝履。 而今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她盈盈笑道:“大姐姐,我不过是和你玩笑罢了,瞧把你紧张的。” 唐老夫人道:“玩笑也好,真话也罢,你要记住,你和唐家的命运息息相关。唐家一旦出了事,你也别想独善其身。”话毕,看也不看唐向晚一眼,便就离开了。 唐姒深深的凝视着唐向晚,挽着秦氏的手臂紧随其后。 唐向晚苦笑连连,打嘴炮赢了又能如何?得到的不过是一时痛快罢了。 也不知楚清安得知他的牡丹花被采撷后,有没有看到她留的帕子,会不会来找她算账。 清远侯府。 楚清安得知他的牡丹被采了后,气的暴跳如雷。在使女描绘采摘女子的相貌之后,他的脑海,立马浮现给李静云的画题诗的女子。 费了好几日功夫,才从守门的仆从那里打探出她是和林夫人一道来的。 又派人去林府询问,方得知她是唐初光的庶女。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她,又怕唐突了她,遂央求嫡妹,已赏花为由,将人请入府中。 楚妍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她和李静云交好,一心希望他娶李静云。但若拒绝,看他神魂颠倒的样子,也会找其他途径和唐向晚见面。 她倒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狐媚子,勾的她三哥心神不宁。 遂派人下请柬,马上送去唐家。 唐向晚正和唐姝坐在梅园刺绣,秦氏冷着一张脸进来,拿着请柬兴师问罪:“唐向晚,你还撒谎说你前几日没有去过清远候府。” 唐向晚一脸莫名其妙,秦氏又道:“我问你,为何楚四小姐会请你入府赏花?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唐向晚心中窃喜,她从未见过楚四小姐,莫非是楚清安授意? 当着秦氏的面不好表露,胡乱扯了一个理由:“前些时候和王姨娘去庙里上香见过一面,至于为何请我去清远候府,我也不甚清楚。” 秦氏眼也不眨的打量着唐向晚,想要从她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她面不改色,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此番本想拒了楚妍的邀请,但楚老夫人是郡主,和靖安王沾亲带故,唐姒和靖安王成亲后,唐姒出席宫宴时,必然会见面。因此事得罪了她,真得不偿失。 又怕唐向晚赴宴时伺机勾引清远候家的公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警告道:“清远候府的公子,远非你一个庶女可以攀附,别存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闹出什么丢人的笑话。” 唐向晚低眉顺眼道:“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本来去赴清远候府的面,必然要打扮一番。秦氏怕唐向晚的容貌过于出众,宁愿别人说她没有规矩,也不愿让她惊艳四坐:“也别去换衣裳了,就这样去吧。” 唐向晚无声的勾唇冷笑,只要能出府,穿什么已经不甚重要,毕竟楚清安已经见过她艳丽的一面。 她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坐上清远候府派来的马车。发誓一定要牢牢地抓住得之不易的机会,争取一举把他拿下。 一时马车停下,早有婆子在府门口等候。见她来了,赶忙迎上去。打量她一眼,瞧她穿的寒酸,眸底掠过一抹轻视,仍满面笑容道:“这位可是唐二小姐?” 唐向晚扑捉到了婆子的神情,淡淡道:“正是。” 婆子比了个请的手势,领着她往里走:“我家四小姐一直念叨着你,可算把你盼来了。” 唐向晚来的匆忙,并未把竹青带来。从荷包里拿出几个碎银子,塞进婆子手里:“请妈妈吃茶。” 婆子斜眼看向手心,瘪了瘪嘴:“谢过小姐。” 二人穿过花园和九曲回廊,来到一处极为清幽的院子。里面坐着一男一女,正在吃茶说笑。 听到脚步声传来,楚清安循声看去,见她穿的不似那日的艳丽,更有一番清丽脱俗的神韵,起身作揖:“唐二小姐,又见面了。” 唐向晚福了福身:“楚三公子,楚四小姐好。” 楚妍见她容貌美丽,虽是庶女,行动间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免有些替李静云着急。 虽不喜她,到底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千金,把不快按下,露出客套疏离的笑:“这几日总听我哥哥念叨你,说你不仅人长的美,还极富才华。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快请坐。” 唐向晚很敏锐的察觉到楚妍对她有敌意,虽不知因为何故,虚以委蛇道:“是楚三公子谬赞了,楚四小姐才是我见过最俏丽动人的女子。” 好话听的太多,楚妍已经麻木了。她见过太多不折手段欲要引起三哥注意的女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听闻你不顾使女的劝阻,采摘了我三哥种的牡丹,莫非是故意要引起我三哥的注意?” 第12章 诱惑初步见效 唐向晚更加确定楚妍不喜她,眼风扫到楚清安的脸上,他剑眉蹙起,似乎有把她往心机深重的女子归类。 好容易得来的机会,焉能轻易被毁了?应对自如道:“楚四小姐真爱说笑,当时使女确实和我说过,牡丹是楚三公子亲种的。我见花儿开的实在艳丽,便摘了一朵,也并非白摘,而是留下一方帕子和一首诗,算是补偿楚公子。” 第15章 楚清安顿时来了兴趣:“什么诗?” 唐向晚挑了挑眉,他竟不知道,莫非帕子被别人拾去了?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花儿虽美,诗也无价,我想楚公子一定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楚清安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喜道:“一朵花换一首诗,值,太值了。” 楚妍的脸色很不好看,自家哥哥最喜和有才华的人相交。唐向晚不仅人美,更是才气逼人。静云虽也不差,两相比较,高低立判。 绝不能让她轻易的俘获哥哥的心,眼眸滴溜溜一转,状似无意道:“想必唐二小姐入府前,已经打听清楚了我三哥的喜好,真是好心计。” 唐向晚柳眉微皱,她和楚妍初次见面,为何楚妍三番两次刁难她?正欲开口辩解,楚清安不敢苟同的为她开解:“妍儿,不得无礼。若非静云画画时我和唐二小姐偶然巧遇,我也不知采花人就是她。此事说起来,都是机缘巧合。” 又朝唐向晚作揖:“我妹妹从小被骄纵惯了,还望唐二小姐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唐向晚轻轻的笑:“能被人娇宠,我羡慕都来不及,怎会怪罪。” 楚妍冷笑一声,好一个虚伪的人,被人羞辱岂有羡慕而不生气的道理?她待要编排唐向晚的不是,三哥哥只会越发心疼,只能把气压下。 楚清安此番把她请来,原欲和她单独说几句话。在楚妍的院中,多有不便,提议:“昨儿夜里,又有几朵牡丹盛开,我携你去赏花,如何?” 唐向晚求之不得,如此才有施展媚术的机会。 楚妍正要开口说要随他们一道去,被楚清安一个眼神制止,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出了院子,楚清安并未携她去看牡丹。那里来往的侍女太多,说话多有不便,迎着她前往幽静的后院。 唐向晚眼看着越往前走人越少,晓得这并非是去赏花,也知她已经让楚清安另眼相看,故意挑起话题:“楚三公子相貌堂堂,家中肯定为你定了极好的婚事。也不知哪家的小姐,如此有福气。” 楚清安侧眸看她,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底的波光潋滟,鲜嫩欲滴的红唇弯起微笑的弧度,两个浅浅的梨涡醉人心神:“我大哥尚未定亲,身为弟弟的我,怎好抢在他前头。唐二小姐秀外慧中,应该许配人家了吧?” 唐向晚暗自窃喜,她等的就是这句话,故作一副哀婉的神色:“说了也不怕你笑话,原是定了一门亲事,对方家门第不高,书读的极好。我嫡母唯恐他将来高中状元,我会越过我大姐姐,因此把我婚事退了。而今我大姐姐就要嫁给靖安王做妃子,等忙过我姐姐的婚事,我的婚事也要提上议事日程。以后能嫁什么人家…”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楚清安义愤填膺:“真是岂有此理,天底下竟有如此恶毒的掌家娘子。” 唐向晚用力的掐了把大腿,眼泪迅速在眸中凝聚。她抬起眼睛,任由泪在眼眶打转,只不让它滑出眼眶:“也是我命苦,姨娘曾经得罪过我嫡母。姨娘去世后,嫡母便将对姨娘的怒火,统统撒在我的身上。 吃穿用度苦些也罢,但嫁人攸关终生幸福,实在马虎不得。 我的想法很简单,不论是嫁给贩夫走卒,还是寻常百姓,只要不是做妾,就是给别人做续弦也使得。 我因是庶女,实在吃了太多的苦,不愿我的孩子,和我遭同样的罪。” 她泪盈于睫的样子,使楚清安心中升起无限怜惜之情。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娶她为妻,携她脱离苦海。 她庶女的身份虽上不得台面,但她不论是容貌和才情,丝毫不比嫡女差分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娶她为妻,他们一定能琴瑟和鸣。 动情的握住她的手,他难掩激动的心情:“向晚,若你不嫌弃,我愿娶你为妻。” 唐向晚喜得差点笑出声,她怎会嫌弃,能嫁给他,是祖坟冒青烟的事。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仰头看向他,眼泪便顺着眼角滚下:“能得你怜惜,此生在无憾事。可怜我身为庶女,只怕你母亲不会答应。” 楚清安温柔的用帕子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含情脉脉道:“我虽是清远候的孙子,上头有长兄,侯爵之位素来传长不传幼。母亲虽会有微词,她平常最是疼我,我软磨硬泡一番,或者以死相逼,她终归会答应。” 唐向晚娇嗔道:“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原来…”嗤的一声笑了,抬脚往前走。 楚清安跟在她身后,也跟着笑。 唐向晚脚步一顿,侧身抬眸看他,殷勤叮嘱:“你须得快些和你母亲提起此事,我怕我嫡母…” 竹影森森,徬晚的金芒投射而下,将她的倩影和竹影倒射在格子窗的白墙上。浓而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随着她眼睑的眨动,一上一下的翻飞。 楚清安不由看痴了,唐向晚被他炙热的眼神看的羞涩的垂下脸。 他的喉咙滚了滚,手指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脸。指腹摩挲着她的唇,俯下身,慢慢的朝那诱人的红唇吻去。 唐向晚紧张的心砰砰直跳,私相授受在规矩森严的古代,是要遭人唾弃的。 可她没有时间了,只能冒死拼一把。 眼看着他的唇就要落下,一道重重地咳嗽声响起,吓得楚清安如惊弓之鸟般迅速缩回脑袋,扭头朝身后看去。 第16章 楚舰寒背着双手,含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落在唐向晚的脸上,好似一眼将她的计谋看穿。 这眼神让她很不爽,又不能表现出来,红着半边脸福了福身:“见过楚大公子。” 也不知他们的谈话,被他听去了多少。他是个奸诈的老狐狸,万一他从中作梗… 楚清安不自在的解释:“大哥,我正欲携唐二小姐去赏牡丹。” 楚舰寒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你的牡丹种在湖边,和竹林截然相反。怎么,被美色迷的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第13章 恨死了楚舰寒 楚清安十分窘迫,脸红的滴的出血。 唐向晚厌恶的瞪一眼楚舰寒,坏人好事,把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楚舰寒捕捉到了她的不悦,他向来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故意煞风景的说:“正巧我也想去赏花,一道走,如何?” 楚清安怪他不解风情,也推脱不得,只能答应下来。 唐向晚走在他们身后,恨不能把楚舰寒的背射出两个窟窿。 楚舰寒如芒在背,回头看到唐向晚来不及收回的怨恨,仰头大笑起来。 楚清安不解:“大哥,好端端的你笑什么?” 楚舰寒抿了抿唇,高深莫测道:“不可说也。” 楚清安对于自家大哥的性子十分了解,他不想说的话,谁也撬不开他的嘴。 三人一路无话,走到湖边赏了回花,唐向晚看楚舰寒不打算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告辞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楚清安连忙道:“我送你。” 楚舰寒出声阻止:“你送唐二小姐出府,被有心人看见,传出去于她的名声不利。叫一个老婆子送,这才妥帖。” 楚清安抿了抿唇,怪自家大哥多嘴。 唐向晚双眼喷火,又不好发作,且得顺势而下:“楚大公子说的有理,”又殷切的看着他:“不论事情成与不成,记得给我回信,莫要让我空等。” 楚清安明白她的意思,依依不舍道:“我明儿就和我母亲提,不日就给你回复。” 唐向晚跟着婆子出了府门,坐在马车上,回忆起竹林里发生的事,就和做梦似的。 真能嫁给楚清安,姻缘也便圆满了。 回到唐府,唐向晚原想回莱芜居,半路被翠羽叫住:“二小姐,夫人让你回来后,去一趟她的院子。” 唐向晚折去昭阳苑,秦氏并未在院中,她本欲先离开,被张妈妈摁住:“我的好小姐,且耐着性子等一等,夫人兴许就回来了。” 唐向晚接过张妈妈递过来的茶碗,秦氏要见她,无非就是询问楚妍邀请她所为何事。眼下到底在秦氏手下讨生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时辰,秦氏挽着唐姒的手,满脸笑容的回来。三角眼看到唐向晚时,笑容被阴沉取代:“楚四小姐请你去做什么?” 唐向晚将茶碗搁下,淡淡的回:“清远候府有一株牡丹开的极好,特请我去赏花。” 秦氏半信半疑,唐姒见不得她气定神闲的样子,故意刺激她:“方才宋家来人提亲,父亲和祖母一致决定,把三妹妹和宋朝臣的婚期,定在我和王爷同一天。” 唐向晚深深的凝视着唐姒,她们一定想要看到她露出痛苦伤心的模样,她偏不如她们的意,满不在乎道:“双喜临门,也是喜事一桩。” 唐姒暗恼在心,未婚夫被抢,唐向晚是怎么做到平心静气的?她就不信她能一直维持淡定:“三妹妹虽比不得我高嫁,宋朝臣到底是个有出息的。只是苦了妹妹,要做王爷的小妾。” 唐向晚看不得唐姒得意洋洋,忍不住想要挖苦她:“正室又如何?就怕姐姐争宠不过侧妃。” 唐姒真恨不得撕烂她的嘴,侧妃是她的心病,若不能将其扳倒,会对她的正妃之位产生极大的威胁。 唐向晚起身告辞:“若无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唐姒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母亲,你看她猖狂的样子。” 秦氏笑着安抚:“她得意不了几天,你等着看,就算她不想斗,长的那副狐媚样,谢柔儿容不下她。等她们自相残杀,你坐收渔翁之利。” 唐姒这才笑了,幕后她也会推波助澜,逼的唐向晚不得不斗。 唐向晚前脚回到莱芜居,唐姝后脚就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唐向晚知道因何缘故,握住她的手道:“宋家来提亲的事,我听大姐姐说了。恭喜你。” 唐姝小心翼翼的问:“二姐姐,你真的不怪我么?” 唐向晚搂住她的肩:“和你有什么干系?不论我最后的结局如何,我都发自内心的祝福你。” 唐姝感动的热泪盈款,怕被唐向晚打趣,忙用帕子把眼角的泪拭去:“二姐姐,楚四小姐请你入府做什么?” 唐向晚如实相告:“是楚三公子请我入府…”说着说着,把脸红了。 唐姝由衷地替她开心:“楚三公子肯来提亲,楚老夫人是郡主,爹权衡利弊,一定会答应下来。” 唐向晚自然是希望一切能如想象的那样顺利,这些年她的心思都放在宋朝臣身上,对豪门贵族的掌家娘子秉性并不了解。 她只隐约听说小周氏是续弦,和大周氏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大周氏因病去世后,周老夫人见楚舰寒年纪小小失去了母亲,怕楚老爷娶别人他会受委屈,便把小周氏嫁了过去。 第17章 除此之外,余者她一概不知。 但换做她是小周氏,夫家有权有势,儿子学富五车,人又长的兰芝玉树,断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唐姝见她眉尖隐隐含忧,撒娇道:“天色晚了,今儿我不仅要留下用膳,还要宿在姐姐院中。” 唐向晚岂会不知她的心思,心中感动之余,也希望她嫁给宋朝臣能获得幸福。 次日。 楚清安心中挂着事,用过早膳后,就去找小周氏。观她心情愉悦,笑着开口:“母亲,儿子有一事求你。” 小周氏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慈祥的开口:“母子之间,何必如此生分用求这个字眼?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楚清安道:“母亲,儿子相中了一女子,想要求母亲去说亲。” 小周氏顿时来了兴趣,以往要给他说亲,他要么推三阻四,要么用楚舰寒尚未娶妻来搪塞。今儿他主动提起,好奇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楚清安不敢看小周氏的眼睛:“是唐初光的庶女唐向晚。” “什么?” 小周氏大吃一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清远侯府的嫡系,怎能自降身份娶一个庶女为妻。我不答应。” 楚清安早就料到小周氏会拒绝,忍不住为唐向晚分辨:“身为庶女非她所愿,况她的才情和品性,丝毫不逊色嫡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周氏冷笑一声:“这又如何?依然掩盖不了她是庶女的事实。”看一眼侍立在一侧的王婆子。 王婆子心领神会,领一众使女走出屋子,顺手把门关上,宛如一尊门神般站在廊下。 第14章 要娶她,从我尸体踏过去 谁都是从年轻过来的,小周氏知道坠入情网的男子,是听不进规劝的。 身为他的母亲,又不能放任不管,只能苦口婆心的劝:“我的儿,你大哥常年混迹花街柳巷,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又不喜读书,成日里舞枪弄棒。而你文采斐然,只要你娶个门当户对的嫡女,将来侯爷的位置,你祖父必然传于你。你娶个四品官员的庶女为妻,侯爵之位,只怕要和你擦肩而过。” 楚清安震惊,他从来没有想过和楚舰寒争夺侯爵之位,不悦道:“母亲,侯爵之为素来传长不传幼,何况大哥是姨母的儿子,我怎可觊觎。” 小周氏恨铁不成钢:“傻儿子,若叫你大哥承袭了爵位,你永远低人一等不说,日后吃穿用度,皆要朝别人伸手。时日一久,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楚清安仍不敢苟同小周氏的说辞:“大哥视你为亲生母亲,对我亦疼爱有加,我生出这等龌鹾的心思,我成什么人了。” 小周氏心头一梗,都怪她平时太过溺爱他,把他养的不知人间疾苦:“如今你大哥尚未娶妻,自然是百般都好。等他有了妻子孩子,焉能不为自己的孩子谋算?何况他名声尽毁却仍要娶高门大户的嫡女,不就是为以后和你争侯爵之位做准备? 在娶妻方面你有天然的优势,放弃李静云这等大家闺秀不娶,却娶一个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庶女,你大哥背地里不知怎么嘲笑你。” 楚清安心乱如麻,这些年一直不肯松口娶妻纳妾,为的就是要找个称心如意的人儿。 如今人儿已经近在咫尺,却要为虚无的浮华放弃,他心有不甘。 而且他自恃有几分才华,将来及第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再者有家族托举他,不愁将来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何必因为一个头衔,闹的兄弟不和,家宅不得安宁。 小周氏斜眼看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真是如被放在热油里煎炸。 以前楚清安尚未出生时,她对楚舰寒自然是百般疼爱。自从生下清安后,她又生了别的心思。在吃穿用度上,尽着舰寒享受,也从来不规劝他读书,为的就是把他养坏,让老侯爷对舰寒失望。 舰寒如她所愿,和下九流的商贾之子,还有青楼女子纠缠不清,已经臭名远扬。 她做足了努力,自家儿子却一点也不争气,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口吻也不由重了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侯爵之位只有一个,而天下女子却有千千万。 为一个女子放弃大好前程,等你后悔,就追之莫及。 盛京那么多有才有貌的公子哥,她偏看上你,焉知不是相中了你是清远侯府嫡孙的缘故。你莫要被美色迷昏了头,失去辨别的能力。” 又怕语气过于严肃,影响了母子的情分:“你若真喜欢她,我们把她抬为贵妾,她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也不算辱没了她。” 楚清安的脑中闪过她说的话,心中一痛,坚决道:“我一定要娶她做妻子。” 小周氏见他油盐不进,双眼喷火道:“你若要娶她为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楚清安毫不示弱,怒哼一声大步离去。 小周氏怒道:“来人,把三公子送回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院子一步。” 楚清安气的浑身发抖,脚刚踏出门槛,迎面碰见了楚妍。 楚妍笑吟吟的喊了声“哥哥”,他视而不见,越过她径直走出院子。 楚妍嘟着嘴进入屋内,抱怨道:“母亲,三哥他怎么一大早起就摆着一副臭脸色,我又没得罪他。”见小周氏红着眼眶,关心道:“母亲,你怎么哭了?” 第18章 小周氏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哽咽道:“你三哥要娶一个庶女为妻。” 楚妍吃了一惊,随即冷笑道:“不会是唐向晚吧?” 小周氏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楚妍的眼中闪过一抹恼怒,唐向晚果真是好手段,不过寥寥数面,就将哥哥迷的神魂颠倒。 把知道的情况添油加醋的说了,又道:“初次见她,我就觉得她心机深重。三哥以往所见,皆是正派的大家闺秀,未曾和妖妖调调的庶女接触过,一时鬼迷心窍,失去了分辨的能力。” 本来小周氏就厌恶唐向晚,都是因为她害的从来没有和她红过脸的楚清安和她发生争执,闻得她竟是这般不堪之人,此刻越发把她恨的牙痒痒:“真如你说的那样,就是已贵妾的身份抬她入府,恐怕清远候府也要被她搅扰的不得安静。” 楚妍的眸底掠过一抹恶毒:“母亲不必担心,听闻静云的二哥哥李青白又死了一房小妾,正四处搜罗美人。咱们让静云邀请唐向晚去宰相府做客,故意让他们相遇,依李青白的性子,一定会闹着要纳她做妾。唐初光为了攀附权贵,肯把嫡女嫁给靖安王,焉知他不会为了攀附宰相,把唐向晚嫁给李青白做妾。” 小周氏的唇边有笑意浮现:“此主意甚好,被李青白相中…” 母女二人相似一笑,就无需她们出手。 次日,秦氏一脸阴郁的拿着李静云的请柬,来到莱芜居,责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宰相之女李静云认识的?” 李静云? 唐向晚觑了眼秦氏手中的请柬,她记得在清远候府时,李静云因为楚清安还威胁过她。 这会子要见她,所为何事? 纳闷道:“从未和她有过交集。” 秦氏根本不信,还以为唐向晚存着勾引勋贵公子的心思,冷笑道:“没有交集她请你一个低贱的庶女入府赏花?你也配! 唐向晚,你背地里莫要有什么小动作。把我惹怒了,我真把你嫁给李青白做妾,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怕她不信,又加上一句:“至于陪嫁的妾室,咱们唐家云英未嫁的庶女多了去了,也不是非你不可。” 唐向晚莫名其妙,她真的不知道李静云为何邀请她。 宰相府也非唐家可以得罪的起的人物,秦氏虽百般不愿唐向晚出去招摇,威严恐吓了一番,还是让她去了。 唐向晚稀里糊涂的坐马车来到宰相府,一个面容和善的妇人,已经笑着在府门口等候她:“可是唐二小姐?” 唐向晚回道:“正是。” 妇人亲切的笑:“妾身是三小姐的乳母李氏,唐二小姐快这边请。” 第15章 歹毒的心思 唐向晚没想到嚣张跋扈的李静云的乳母,是个如此温柔的妇人。 跟着李氏七拐八拐,来到一座花团锦簇的院子。李静云手拿毛笔正书写着什么,李氏恭声道:“三小姐,唐二小姐来了。” 李静云将毛笔插进笔筒里,另有使女递上热帕子擦手,才走了出去。眼睛从头到脚把唐向晚打量一遍,明明穿着普通的裙钗,却别有一股高洁的韵味。 她仗着自己是宰相的嫡女,根本就不把身为庶女的唐向晚放在眼里,淡淡的收回目光:“唐二小姐,还记得我们在清远候府说的话么?” 唐向晚怪异的看她一眼,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事?不知道她邀请自己的动机前,表面的功夫还需做一做:“自然记得。” 李静云瞬间柳眉倒竖:“既然记得我说的话,为何还要勾引楚三公子。” 唐向晚敛眸,这倒是怪事,她勾引楚清安的事,李静云何以会知道? 她装傻充愣道:“不知道李小姐什么意思。” 李静云火冒三丈:“你还装傻?妍儿都和我说了,清安为了娶你,和他母亲闹翻了。” 唐向晚总算知道楚妍为何看她不顺眼,原来她们竟然是手帕交,这便说得过去了。 只希望他能抗争的过小周氏,那她就可摆脱做妾室的命运。 李静云蔑视道:“你高兴什么?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配的上清安么。” 唐向晚唇舌上就没有输过人,反击道:“李小姐是宰相之女,姐姐又是宫里的妃子,却也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虽是庶女,楚三公子愿意娶我,可见他并非庸俗之人。” 李静云真恨不得撕烂她的嘴:“一个人的力量,哪里就能和整个家族做抗争?他不傻,他会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唐向晚,我把你叫来,不为别的,只是要告诉你,你敢嫁给楚清安,我就有法子让你死。” 唐向晚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恨意。相较于李静云纯粹的爱,自己勾引他,的确目的不存。她和楚清安真若有缘,她一定会和他琴瑟和鸣。 “李小姐在宰相府可以只手遮天,想要把手伸进唐家,口气未免太大了些。” 李静云一步一步逼近唐向晚,附在她耳边低语:“你可以试试看。” 唐向晚从李静云的眸底看到了认真和疯狂,攸关自己的前程,她没有退缩的余地:“咱们就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李静云嗤的一声笑了,仿佛胜卷在握般:“唐向晚,输的一定是你。” 唐向晚眼神闪烁不定,美人和前程相比,实在不堪一击。 毕竟宋朝臣就放弃了她,不是么? 第19章 “若无其他事,我先行告辞。” 与此同时,一个长相猥琐,脸色苍白,满身横肉的肥胖男子,一摇一摆的走进了院子。 他的嘴里说着“不知妹妹把我叫来…”时,看到唐向晚,嘴里的话被咽了回去,换成:“这个美人是谁家的小姐?”眼睛射出淫光。 唐向晚暗叫不好,若她猜测的不错,此人应该是李青白。 李静云含笑回:“二哥哥,这位是唐初光的庶女,唐向晚。年芳十六,云英未嫁。” 李青白眼睛冒光,耳中回荡着“庶女,未嫁”几字,心中想着明儿就让母亲去唐家,求娶她做妾。 目的如此明确,唐向晚再不明白,那就太过愚蠢。李静云的心思之歹毒,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把别人推入万丈深渊。 可惜李静云打错了算盘,相比较把她嫁给李青白做妾,将她嫁给靖安王才能利益最大化。毕竟她的长相是唐家未嫁小姐中最美的一个,脑子也不算笨。 她压根就不怕,怒哼一声转身就走。 李青白越看越满意:“就连走路也摇曳生姿,在床上的话…” 一阵淫靡的笑钻进耳中,唐向晚暗骂一声晦气。 回到唐家,她喊竹青打来热水,沐浴更衣把身上的衣裳换了后,才略觉好过些。 虽有把握秦氏为了唐姒的前程,不会把她嫁给李青白做妾,还是让竹青时时留意昭阳苑那边的动静。 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来通知她。 翌日辰时,竹青匆忙跑进来:“二小姐,宰相夫人来了。” 唐向晚慢条斯理的坐在镜子前,打开妆奁,挑了支银簪子,斜斜插进发髻里,淡淡道:“等会张妈妈该来请我们去昭阳苑。” 竹青不甚明了:“这是为何?夫人不是打算让你陪嫁么。” 唐向晚冷笑:“秦氏怕我存了其他心思,需要借宰相夫人的手,来敲山震虎。” 话音刚落,张妈妈的声音在廊下响起:“二小姐,夫人请你去昭阳苑吃茶。” 果然不出所料,唐向晚抿嘴儿一笑,起身跟着张妈妈走了。 脚才刚踏进院子,隐隐听见里头有说笑声。 使女见她来了,撩开帘子让她们进去。 秦氏坐在首座,右手边坐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威严的凤眼往她脸上梭过,嘴角立时浮现笑容来:“哟,想必这就是夫人方才提到的二女儿吧?长的真是国色天香。” 又略带责备道:“你也真是小气,怎么从来不带她参加宴席露露脸。” 哪怕是客套的话,秦氏听了心里仍不痛快。因为唐向晚长的确实妩媚动人,和她站在一起,唐姒便黯淡无光。忍住不满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唐向晚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喊了声:“母亲。” 秦氏亲热的拉着她的手,笑着介绍:“这位是宰相的正妻,王夫人。” 唐向晚十分从容的朝着王夫人福了福身:“见过王夫人。” 王氏满脸笑意的打量着她,如此绝色,嫁给青白真是辱没了她。可若她不来,自家儿子什么尿性,她比谁也清楚,故意问:“多大了?可有婚配不曾?” 秦氏和王夫人唱起了双簧:“她年芳十六,尚未婚配。我啊,正为她的婚事犯愁。虽说她长的美,奈何姨娘是个暖脚婢,上不得台面,母舅家的人又死绝了。夫人人多路广,女儿又是宫里得宠的娘娘,若肯疼爱向晚一二,就是她的福气。” 王氏被奉承的心里很是舒爽,若唐向晚母舅有权有势,她反倒不敢心生歹念。 姨娘只是个暖脚婢,秦氏又这般虚伪,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客套的问:“唐二小姐想要嫁给什么样的郎君,你说给我听听,我好给你打听。” 第16章 又见楚舰寒 唐向晚眼风落在秦氏脸上,秦氏不是想要敲打她么?她要反客为主,挖坑给秦氏跳,看她最后要怎样善了:“我是个俗气的人,只要能锦衣玉食,做妾也使得。” 秦氏脸色大变,去请唐向晚之前,王氏已经说明了来意。没有回绝,一则是想要敲打唐向晚,让她知道,不嫁给靖安王做妾,那就嫁给李青白做妾。 二则是不便亲自得罪王氏,由唐向晚回绝不会伤了彼此的和气。谁知一向抗拒做妾的唐向晚,竟然不按常理出牌。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这话说的好像我苛待了你一样,王夫人的二儿子正好要纳妾,你莫要开玩笑。” 唐向晚知道秦氏急了,不动声色一笑,用极为认真的神色道:“母亲,女儿并未开玩笑。” 秦氏气急败坏,急忙解释:“王夫人莫要听小女胡言乱语,她祖母最是疼爱她,断然不肯将她嫁给别人做妾的。” 王氏面色微变,大家都是人精,秦氏什么意思她懂。可恨就可恨在秦氏,分明不愿把唐向晚嫁给她儿子做妾,满口答应的比谁都痛快。 想要唐向晚做恶人,眼角的余光扫到她的脸上,偏生她们母女之间有隔阂,唐向晚不愿配合秦氏。 这样心机深重又不顾大局的女子嫁入宰相府,恐怕会把宰相府搅个天翻地覆,起身道:“唐夫人有话不妨明说,何必遮遮掩掩,想要嫁进宰相府的女子多不胜数,倒显得我们要求你一般。”怒哼一声,甩袖离去。 秦氏有口难言,想要解释,人已经得罪了。她不敢议论王夫人,把一腔怒火撒在唐向晚身上。 第20章 走过去,一巴掌打向她的脸。 唐向晚往后倒退一步,躲过巴掌,笑吟吟的问:“女儿做错了什么,母亲何以发这么大的怒火。” 秦氏死死的瞪着她:“你说什么只要荣华富贵做妾也使得,怎么嫁给靖安王做妾,没有荣华富贵么?你当着王夫人的面胡言乱语,就是故意给我难堪。” 秦氏越是气急败坏,唐向晚心情越是舒畅:“那又如何?母亲明明知道王夫人的意思,为何不直接拒绝?我不过是顺着竹竿往上爬罢了。” 秦氏张口结舌,原来自己的用意被唐向晚揣测的明明白白。怨怪姒儿一定要她陪嫁,有她这颗七窍玲珑心,用在对付谢柔儿身上,再好没有。 就这样在她手上吃瘪,秦氏心中很是不忿,警告道:“在我头上耍小聪明不算什么,日后嫁入靖安王府,把心思和手段都用在正事上,少不了你的好处。” 所谓用在正道上,不过是对付谢柔儿,唐向晚露出厌烦之色:“没什么事,女儿先回去了。” 秦氏厌恶的挥了挥手。 出了院子,唐向晚的脸色就变了。这个家,多待一刻都让人窒息。 唐向晚本以为经过今日的事,李家那边不会有后续动作。谁知第二天王氏没来,官媒代表王氏来说亲了。 秦氏好言好语的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媒婆就像打不死的小强般锲而不舍。 这倒也罢,让唐向晚冒火的是,靖安王和宋家都已下聘,楚清安那边尚无一丝消息。 她想要派人去清远侯府打探消息,又怕操之过急,给楚清安留下不好的印象。 思来想去,书信一封让春杏送到林府,拜托林瑶镜去求她哥哥,托楚舰寒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春杏去而又返,道:“林小姐让二小姐安心等她消息,她一定会帮你把事办妥贴。” 唐向晚以为少说也要等三五日,谁知第二天林瑶镜就送来请柬,邀她去林府赏花。 她知道名为赏花,实则是有了楚清安的消息。 宋家和靖安王一前一后的下聘,秦氏要钦点聘礼,又要给她们置办嫁妆,忙的晕头转向,根本无暇顾及她。 她偷偷的从后门溜去林家,却在林瑶镜的院中,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楚舰寒。 内心深处她并不喜楚舰寒,有求于人,少不得低眉顺眼道:“楚大公子。” 林瑶镜叫人上好茶点,便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楚舰寒戏谑一笑:“唐二小姐,又见面了。” 唐向晚扯唇笑了笑,哪怕心中有疑问无数,面对那一双仿佛能把她看穿的眼睛,实在难以启齿。 楚舰寒贴心道:“关于清安的事,在下知无不言,唐二小姐但问无妨。” 来都来了,哪里有打退堂鼓的道理,唐向晚深深的吸了口气,笑问:“即是如此,我便不客气了。楚三公子原来答应说要娶我,如今能否履行诺言?” 楚舰寒脸上露出古怪的笑,不答反问:“清远候府是勋贵世家,你爹只是小小四品官员。清安是嫡子,你是庶出,你以为你们般配么?” 唐向晚涨红了脸,和他只见过寥寥数面,对于他的毒舌却是领教过的。但没想到他竟然把话说的如此直白,她恼道:“若我能选择出生,我也想要投生在高门大户。 可我选择不了。 我若是男子,自会出去立一番事业。偏我是个养在深闺里,行动不便的女子。 我只是想要改变命运,我有什么错?” 楚舰寒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口吻不似先前强硬:“清安倒是愿意娶你,只怕你不答应。” 唐向晚细细咀嚼他的话,血色一瞬间褪去:“他想要娶我做妾?” 楚舰寒笑了笑,真是个聪明的女子,可惜清安懦弱,配不上她:“我姨母已绝食相逼,他没有办法。” 唐向晚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被掐灭,瞬间心如死灰。 什么没有办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罢了。 天底下,有哪个做母亲的能拧的过儿子? 无非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她高高的扬起下颌:“烦请你转告楚三公子,我愿意做妾,还轮不到他。” 楚舰寒的眼底掠过一抹赞赏,可惜啊可惜,清安为名声所累。换做是他,一定会选择美人,而非虚无缥缈的富贵和名利。 唐向晚不愿继续留下让他看笑话,丢下一句:“今日多谢楚公子走一趟,我家中还有事,先行告退了。”昂首挺胸大步的走出院子。 林瑶镜就在转角处候着她,看她一脸赤色,就知道事情不好。想要安慰她,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唯有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让她知道她的身旁一直有她。 唐向晚并没有很伤心,她和楚清安才见过两次面,更多的是对于他家世和容貌的满意。 距离唐姒和靖安王成亲不到二十日的时间,她要去哪里找一个身份家世尚可,又肯娶她的公子? 她很迷茫!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更让她心烦的是次日,李静云不知从哪里得知楚清安要娶她做妾的消息,派人送来了请柬。 第17章 算计 唐向晚想也没想的已身子不舒服拒绝了,秦氏怕她遇见李青白,生出什么事端,并未要她去赴宴。 李静云知道所谓身子不爽,不过是不想赴约的借口。唐向晚不来,她还不能去么?立马乘马车来到唐府。 第21章 秦氏得知后,惊得忙去迎接。 李静云早已习惯身份地位不如她的人的阿谀奉承,面色淡淡道:“夫人只管忙手头的事,我此番前来,是有话单独和唐二小姐说。” 秦氏热脸贴了冷屁股,心中很是不忿。李静云虽是宰相千金,她到底是长辈,如此不尊重人,实在叫人气恼。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不悦之色,对张妈妈道:“带李小姐去莱芜居。” 张妈妈答了声是,恭声道:“李小姐,这边请。” 李静云跟着张妈妈来到莱芜居,是一个只有三间屋子的院子。已经仲春时节,里面新鲜的盆栽也无,只有几株要死不活的腊梅,枝头绽放着几朵花儿。 她奚落道:“这院子,连我家二等侍女都不如。” 唐向晚坐在屋中看书,隐约间听到李静云的声音,暗自挑了挑眉,莫非听错了? 又听外头传来:“像她那种狐媚子,也不配住好地方。” 唐向晚确定是李静云的声音,把书放下,走到门口,就见李静云一脸蔑视的评头论足,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李静云嘲讽道:“不是说身子不舒服,我看你好的很。” 唐向晚知道李静云来的目的,无非是奚落她,扭身就往里走。 李静云也不恼,跟着走了进去。环视屋内一圈,啧啧有声:“我家二等使女的屋子,也比你的气派。这样的你,楚三公子看不上也理所当然。” 唐向晚想起前几日撂下的狠话,就呕的要吐血。但在李静云面前,安能处于下风:“楚三公子对我这个人,倒是十分满意。只可惜他母亲以死相逼,他不能做不忠不孝之人。便是来日他娶了你,看中的无非是你的家世,你有什么好得意。” 好一张利嘴,李静云此番前来本意是要羞辱唐向晚一顿,没想到反被奚落,不甘示弱道:“只有弱者才会注重过程,强者只在乎结果。” 唐向晚不得不说李静云反击的很漂亮,后者不是胸无城府的女子,比唐姒聪明多了:“你和楚三公子认识的时间不短了,他真想娶你,早就去你家提亲。他迟迟没有动静,可见对你并不满意。纵然你家世显赫,比你显赫的大有人在。你不赶紧想办法笼络他的心,来找我的不痛快有什么意思?便是在我这里占到便宜,又能如何。”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以前李静云还可以蒙骗自己,楚清安对她视若无睹,是在情爱上尚未开窍。唐向晚的出现,让她认清现实。纵然如此,她也不会轻易放手。 不由暗自庆幸唐向晚只是个庶女,但凡她是嫡女,自己必定争不过。 她一脸得意的开口:“寻你的不痛快,我能得到开心。我们虽然不睦,来者是客不能怠慢。小门小户的女子,行事就是登不得大雅之堂。” 没有给李静云倒茶,确实是她失了礼数,唐向晚嘴上不肯落入下风:“我去宰相府,也没吃到李小姐的茶,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你…” 李静云涨红了脸。 唐向晚气定神闲道:“我怎样?我若是李小姐,有时间在我这里耍嘴皮子威风,不如去清远候府陪楚三公子说话解闷。此时他心中不痛快着,说不定你能趁虚而入。” 李静云有种受到侮辱的感觉,但又觉着唐向晚言之有理。在她这里讨不到半分便宜,继续留下也没什么意思,临走时还是丢下一句:“以后见着我,你最好客气些。若你嫁给我二哥哥做妾…”意思不言而喻。 唐向晚冷冷反击:“就怕你哥哥没有福气。” 李静云怒哼一声,大步离去。 唐向晚目送李静云离开后,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她不担心秦氏会把她嫁给李青白,可她想不到摆脱嫁给靖安王做妾的命运。 眼看着府中的布置越来越喜庆,她心情越发烦躁。唐姝正在准备成亲的事宜,她不忍去搅扰,心中的苦闷又得不到排解。 竹青笑着从外头走来,悄悄道:“二小姐,林小姐要去翡翠阁置办首饰,在后门等你呢。” 唐向晚让竹青留下,独自从后门上了林家的马车。 林瑶镜握住她的手:“晚姐姐,我猜你这几日心中一定极其煎熬,遂邀你一道出去透透气。” 唐向晚十分感激,幽幽叹息一声:“距离唐姒嫁给靖安王只有半月时间,便是有机会参加宴会,时间过于短促,嫁给靖安王,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 林瑶镜抿嘴儿笑看着她:“我认识的晚姐姐,不论遇到任何事,都是不肯服输的,怎么这会子就轻易妥协了。” 唐向晚神色黯淡下来:“大话谁不会说?凭我一己之力,如何扭转乾坤!既然我抗衡不了命运,就只能接受它,尽量把这条忐忑的道路,走出一条锦绣大道来。” 林瑶镜笑着搂住她的肩,咬唇道:“我有一个让你摆脱做妾的主意,就是有点冒险,不知你愿不愿。但我保证,他不论身份地位还是长相,丝毫不逊色楚清安。” 唐向晚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如今我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愿意去尝试。他是哪家公子?” “楚舰寒。” 唐向晚柳眉微蹙:“他?” 林瑶镜道:“外人对楚大公子多有误解,听我哥哥说,小周氏至从生了楚清安后,就一直忌惮楚舰寒的身份,事事顺着他,纵容他,为的就是养坏他的性子,为楚清安继承清远候爵位做准备。 第22章 当年闹的沸沸扬扬的青楼女子之死,也和小周氏脱不了关系。” 唐向晚不解道:“既然如此,他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林瑶镜叹息:“他是何等样聪明的人,焉会不知小周氏的小九九。无非小周氏是他姨母,看在他外祖父的面子上,选择了隐忍。 你别看这些年他一直流连烟花柳巷之地,只是厌烦府中的尔虞我诈,不愿回去。 他深知自己名声被败坏,盛京无人敢把嫡女嫁给他为妻,还非嫡女不娶,就是对小周氏的报复。 只要他不成亲,府中一众弟子,就休想成亲。小周氏虽急,也无可奈何。” 他嘴巴虽招人讨厌,身姿挺拔,一表人才。不论是外貌还是家世,配她都绰绰有余。而她要的只是正妻之位,没有情爱的羁绊,他想要三房四妾又有什么关系。 但… “聪明如他,要算计他并非简单的事。” 平心而论,她有些怕他。他的眼神过于犀利,在他面前,她有股无处遁形之感。 第18章 果然不好唬弄 林瑶镜一脸正经道:“事在人为,何况咱们并非孤军奋斗。”又附在唐向晚耳边如此低语。 唐向晚脸色千变万化:“此计过于冒险,他看着也不像会轻易妥协的人。” 林瑶镜嗔怪道:“怎么临了你反而退缩了?富贵险中求,哪有不冒险就成事的。何况你别无选择。” 这可是她转辗反侧,想了好些天才想到的主意。本来她也不十分看好楚舰寒,奈何哥哥的朋友中,就属他身份地位最高。 且有哥哥暗中相帮,成事的概率更大些。 唐向晚埋首不语,楚舰寒不像是容易被人轻易威胁的人。不能让他娶她,而她的名声又坏了,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嫁给李青白做妾。 可就坐以待毙,她真的好不甘心。 至少要搏一搏。 只要事成,最坏的打算,无非是做楚舰寒的妾。那也强过嫁给靖安王,和唐姒共侍一夫的好。 捋清其中的厉害关系,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就按你说的办。” 林瑶镜也紧张的心砰砰直跳:“你等我通知。” 一时马车在翡翠阁停下,二人逛了半天,买了几匹布料和簪子,便就打道回府。 唐向晚等了三日,才等到林瑶镜邀请她去游仙女湖的通知。 她怀揣着激动的心情从后门上了林家的马车,林瑶镜含笑坐在车内,等她坐稳,道:“我已经和我哥哥窜通好了,计谋一定会万无一失。” 唐向晚搂住林瑶镜的肩,煽情道:“瑶镜,我在唐家过的很苦,但此生能得你这样一个知己,人生在无憾事。” 林瑶镜拍了拍她的肩:“说的什么话,朋友之间互相帮衬,不是人之常情?但有一点,事情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你可不能怨我。” 唐向晚噗嗤笑了:“你看我像这样的人?” 林瑶镜也跟着笑:“不好说。” 唐向晚作势要拧林瑶镜的嘴,她笑着告饶:“晚姐姐,我错了,饶我这一次罢。” 二人笑闹了一路,等马车停稳后,戴着帷帽下马车。 仲春的仙女湖,已不似初春那样死气沉沉,湖畔三三两两的行人穿梭其中。铮铮琴声,从摇曳在湖中的船中宣泄而出。 一艘乌篷船缓缓地停靠在码头,二人弯腰走进船舱,里面茶具热水一应齐全,还有一把古琴横放着。 林瑶镜泡好茶,掀开帘子,指着其中一艘华丽的船:“那是怡红院的花船,里面弹琴的是里面的头牌小红,我哥哥和楚舰寒就在里头听楼里的姑娘唱曲。” 唐向晚端起茶呷了一口,来掩饰心里的紧张。 林瑶镜紧张的手心出汗,目光灼灼的看着唐向晚:“准备好了吗?” 唐向晚在古琴边坐下,弹了首时下最流行的曲子。 琴声伴随着潺潺水声,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激荡人心。 林玄晖曾听唐向晚弹过琴,知道这是她们朝他发出的信号,笑着对楚舰寒说:“也不知是哪个人琴技如此高超。” 楚舰寒素来爱听琴,闻得此言,起身道:“出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二人走出船舱,湖面摇曳着五六艘乌篷船,有四个年轻的公子站在船头,那么琴声必然是从只有船夫在掌舵的那艘船传出。 林玄晖看着清风舞动着对面船舱的帘子,朝楚舰寒挤了挤眼:“那弹琴的似乎是个女子,且有些眼熟。” 楚舰寒挑了挑眉,他认识的女子不胜枚举,就不知是哪个青楼的姑娘。 林玄晖让船夫把船摇到她们对面去,抱拳喊道:“在下林玄晖,敢问弹琴的是哪家小姐。” 林瑶镜掀开幕帘探出头,欢快的喊:“哥哥,楚大哥,你们怎么也来游湖了?晚姐姐心情不舒爽,被我强拉着出来,想不到遇到了你们。” 楚舰寒微眯着眼,丝毫没有怀疑林瑶镜的话。靖安王和唐姒的婚期一日日迫近,唐向晚不痛快,实乃人之常情。 林玄晖让船夫靠近她们的船,朝她伸出手:“既然偶遇,便一道游湖吧。” 林瑶镜朝里面喊:“晚姐姐。” 唐向晚迤逦而出,朝他们盈盈一笑:“楚大公子,林大哥。” 两艘船靠在一起,林瑶镜握住林玄晖的手,跃上了他们的船。 第23章 唐向晚心如战鼓,计划能不能成,就在此一举。她缓缓走过去,林玄晖的脸上露出一抹为难:“男女授受不亲,唐二小姐可否自己过来?” 唐向晚笑了笑:“两条船贴的严丝合缝,林大哥不必担心。” 她迈开腿就要跳过去,两艘船跟商量好似的,忽然往前冲去。她脚下踏空,整个人往冰冷的湖中坠去。 哪怕早已做好了准备,唐向晚仍被吓得不轻。当她的身体触碰到冰冷的湖水时,拼命的扑腾挣扎:“救命…瑶儿救我,我不会游泳。” “晚姐姐。” 林瑶镜就要跳进湖里救人,却有人更快她一步跳进湖里。 “别动。”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冻的瑟瑟发抖的唐向晚立马安静下来。 楚舰寒搂住她的腰,将她托出湖面,林瑶镜立马拉住她的手将她拉上船。 楚舰寒紧随其后。 林瑶镜一脸担忧道:“眼下天气寒冷,晚姐姐又湿了身子,我们快送她回去吧。” 楚舰寒沉声道:“我们的马车距离湖面尚有一段距离,湿着身子走这般远的路,我把你从湖里救上来的事,恐怕会传的沸沸扬扬。 我臭名在外,不在乎流言蜚语。唐二小姐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 不如先去船里面小坐片刻,林小姐回去拿身干净的衣裳来给你换下,在回去不迟。” 唐向晚心一睹,想不到楚舰寒在这种时候竟然想的如此周到。 回去拿衣裳,等于她白落水。不回去拿衣裳,又实在说不过去。 林瑶镜攥紧了手帕,嗫嚅道:“可是一来一回要花去不少时间,万一晚姐姐病了可怎么办?” 楚舰寒厉声道:“里面有炭火。和名声比起来,一点小风寒又算的了什么。” 唐向晚抿了抿唇,她落水被楚舰寒救上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没有朝预期的方向走,并非没有操作的空间。 执意要他们送她回去,恐怕会引起楚舰寒的怀疑。 她朝林瑶镜投去目光,让其按照楚舰寒说的做。 林瑶镜不知唐向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素来聪明有主见,且得乘马车回去拿干净的衣裳。 三人来到船内,一个身姿妖娆的女子坐在里面,见他们进来,柔若无骨的身躯已经贴在了楚舰寒的胸膛。 唐向晚厌恶的蹙了蹙眉,一时有些犹豫,回去后到底要不要散播谣言。 不散播,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 散播吧,楚舰寒又是这幅浪荡公子的尿性,她绝对无法说服自己和他同床共枕。 第19章 谈判 楚舰寒将怀里的女子一把拉出,指了指中间的炭盆:“你坐那里烤火,”又给她倒了杯烧酒。 唐向晚接过杯子将酒一饮而尽,一股热流自小腹直冲喉咙,冰冷的身子瞬间暖了很多。 小红见楚舰寒不搭理她,笑吟吟的在唐向晚身边坐下,把狐狸毛披风搭在她的肩上:“按我说,两位公子且先出去,让这位小姐把外头的衣裳脱下,还暖和些。” 楚舰寒眸光沉沉的看着唐向晚,像她们这种大家闺秀,别说披着青楼女子的披风,就是谈起她们,恐怕也嫌脏了嘴。小红的一片好心,要喂了狗了。 古代的妓女,要么是家里太穷被卖,要么食不果腹,迫不得已才会卖身。唐向晚从来就没有瞧不起她们,淡声道:“无妨,只怕会弄湿你的披风。” 楚舰寒挑了挑眉,想不到她倒出人意料之外。 “你不嫌弃便好。”小红又给她倒了杯酒,送至唐向晚的唇边。 唐向晚愣了一瞬,张嘴把酒喝了。 楚舰寒不动声色的笑了,她倒是适应的快。 不一时林瑶镜去而又返,楚舰寒和林玄晖走出去,好让她换衣裳。 林瑶镜看了眼小红,小红摸了摸鬓角,也走了出去,这才急道:“晚姐姐,咱们的计划要功亏一篑了,这如何是好?” 唐向晚目光沉静:“还没到那一步,我只是…” 她只是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嫁给楚舰寒,方才那一幕,令人心里有疙瘩。 林瑶镜着急道:“你只是什么?” 唐向晚自嘲的勾了勾唇,她哪里还有什么挑选的余地?嫁给他既不求情爱,只是要有一个容身之所,何苦在乎他出去沾花惹草。 “没什么,”又附在林瑶镜耳边低语一番。 林瑶镜眉开眼笑:“此事交给我去办。” “那就有劳你了。” 换好衣裳,二人便就先回了。 大约三五日的样子,唐向晚跌落湖中被楚舰寒救上来,看了身子的事,已经在盛京的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 秦氏会得知消息,还是又一次回绝李青白要纳唐向晚做妾,被他冷言冷语的嘲讽:“她被楚舰寒看了身子,清远候府迟迟没有上门提亲,除了我不在乎她臭名在外,将来谁敢要她。” 秦氏大惊失色,这些日子她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无暇顾及唐向晚。把李青白送走后,连忙派人出去打听,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 想到马上就成功的计划,在临了时被破坏,秦氏一脸怒火的和唐姒走进莱芜居,破口大骂:“唐向晚,为了不嫁给靖安王,如此不知廉耻的事你都做的出来,你还要不要脸?” 第24章 唐向晚大约知道秦氏为何勃然大怒,一脸无辜道:“母亲,好端端你为何要骂我?” “好端端?”秦氏气的声音都变了色:“你趁我忙乱的时候出府,故意落水被楚舰寒所救。你知不知道,你被楚舰寒看光身子的事闹的满盛京都知道了。事情过去五天,清远候府没有上门提亲,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唐向晚抿了抿唇,不管她们信不信,还是有必要为自己狡辩一下:“母亲,我不是故意的。那日我…” 眼看着就要嫁入靖安王府,却在成亲不到几日的时候计划被毁于一旦,唐姒一脸狰狞道:“你不必解释,如今你总算如愿,不用嫁给靖安王做妾。 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名声被毁,在无人会娶你做正妻。李青白日日派人来求娶你做妾,你不让我称心如意,等明儿我们就答应了他,让你自食苦果,也让你为唐家做最后的贡献。” 唐向晚看着目呲欲裂的唐姒,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楚舰寒不来提亲,她势必要出去找他,让他负责。激怒唐姒,对她没有好处。 秦氏气的心肝疼,事已至此,她也没辙了。王爷要纳的哪怕是贱妾,也须得身世清白。如唐向晚这种被男子看了身子的女子,是万万行不通的。 “唐向晚,你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代价的。” 唐姒恶狠狠道:“你就等着遭报应吧,母亲,我们走。”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唐向晚捏了捏眉心。已经过去五日,楚舰寒没有一点动静,以他老奸巨猾的性子,必然是在等她主动去找他。 她已经没有时间继续耗着,万一李青白明天真的来了… 她打了个寒颤,等到打了二更,换上一身男装,给看守后门的仆人塞了一两银子,警告道:“今日我出府的事露出半点风声,仔细你的皮。” 仆人掂了掂银子,笑嘻嘻道:“二小姐放心,若是从奴嘴里传出一个字,就让奴不得好死。” “我不期什么回来,你警醒些。” “知道了,二小姐。” 唐向晚隐身进漫天的黑夜中,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楚舰寒。只知道他常年宿在花街柳巷,前几日在湖边,他身边陪侍的是怡红院的小红,所以她想去怡红院碰碰运气。 怡红院是盛京最大的花楼,位于最繁华的地段。整条街灯火璀璨,一个个身姿妖娆的女子要么站在楼上,要么站在门口招客。 唐向晚被浓厚的脂粉味熏的头昏脑胀,她疾步走到怡红院,一具妙曼的身躯已经依偎进她的怀里,娇滴滴道:“爷是第一次来吧?看着很眼生呢。” 她忍痛拿出半两碎银子递给女子,掐着嗓子道:“我找小红。” 女子娇嗔的在唐向晚耳边吹气:“小红正在接待贵客,奴家功夫了得,不比她差。” 唐向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怨怪男子爱来这里,她一个女子也招架不住她的热情。急忙把人从怀里拉开:“我找小红有正事,她接待的是谁?”又塞了半两碎银子到女子手心。 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一两银子的赏钱,女子笑吟吟的说:“除了楚舰寒楚大公子,还能是谁。” 唐向晚眼睛一亮,今儿是来对了:“我和楚大公子是旧友,还请姑娘去通报一声,就说唐二公子求见。” 看在一两银子的份上,女子领着唐向晚来到二楼的一处厢房,站在门外喊:“楚大公子,唐二公子求见。” 楚舰寒捏着酒杯的手微顿,唐二公子? 唐向晚扯开喉咙道:“楚舰寒,是我。” 第20章 总算妥协 楚舰寒漆黑的眸底,掠过一抹笑意。他等了唐向晚几日,她总算来了。 “进来。” 唐向晚推门而入,楚舰寒坐在首位,妙曼的舞娘隔着薄纱跳舞,小红坐在下手弹琴。 “楚公子果真会享受。” 楚舰寒看了小红一眼,小红便起身给唐向晚斟酒:“唐公子,又见面了。” 唐向晚正色道:“楚公子,我有事和你商谈,可否让她们先离开。” 她此行的目的,楚舰寒了然于胸,淡淡道:“急什么,让舞娘把舞跳完,在谈不迟。” 小红复又坐下,指尖拨动着琴弦,舞娘跟着琴声翩翩起舞。 唐向晚心中再急,此时也只能忍着。 一时舞毕,小红和舞娘很识趣的退下,贴心的把门关上。 唐向晚迫不及待道:“关于坊间的传闻,想必楚公子已有所耳闻吧。” 楚舰寒装傻:“什么传闻?我素来对小道消息不感兴趣。” 唐向晚知道他是故意的,忍着气说:“我一个深闺里的小姐,都听到了我落水被你救上来,看去了身子的传闻。你常年混迹在花街柳巷,焉能不知?” 楚舰寒指腹摩挲着酒杯,一抹冷笑自嘴角浮现:“为何会有传闻出现,唐二小姐该扪心自问。” 唐向晚柳眉倒竖:“你什么意思?” 楚舰寒哧的笑了:“我什么意思,你比我清楚。” 唐向晚就知道此人不好唬弄,好在她一开始就做好了和他斗智斗勇的准备:“你怀疑是我散播的消息?我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姐,败坏自己的名声,对我有什么好处?” 楚舰寒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落在唐向晚的脸上,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她却面不改色,便冷冷的收回视线,毒舌道:“旁的小姐,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你却不一样。 第25章 你不想嫁给靖安王做妾,做唐姒的傀儡。所以你勾引清安,想要他娶你。奈何清安犟不过我姨母,你的计划失败了。 你不甘心就这般放弃,就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毕竟你名声毁了,你嫡母绝不可能冒险把你送进王府。而我又是清远侯府的嫡长孙,若我肯娶你,纵然你嫡母百般不愿,为了唐家的前途,你父亲也一定会答应。 而你,料定我不肯娶你,所以想要用舆论的压力,来强迫我,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唐二小姐,我说的对吗?” 唐向晚差点没把牙齿咬碎,这人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缠。她所有的计谋,全部被他猜中了。绕是如此,她也绝不能承认:“楚公子想是有被害妄想症,我真有你说的那么聪明,何以会身陷囹圄。” 楚舰寒淡淡的笑了:“你还死鸭子嘴硬,我当时把你从湖里救上来,只有几个游湖的公子。我们素未谋面,他们又从何得知你是唐家二小姐?唯有一点,消息是你散播出去,才符合常理。” 唐向晚知道就是争得脸红耳赤,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梗着脖子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我的名声被毁,身为当事人的你,自然要对我负责。” 楚舰寒为自己倒了杯酒,慢条斯理道:“这是你作茧自缚,算计我之前,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性子。” 唐向晚气的把手里的酒杯朝他头上扔去,却被他徒手接住,见她红了眼眶,想她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会行此下策,不由放缓了语气:“事情虽因你而起,到底我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若你愿意,我可娶你做贵妾。” 唐向晚嘴唇颤抖了一下,再也维持不住体面,声嘶力竭道:“你该当知道,我若想做妾,做靖安王的妾,不比做你的贵妾体面? 你看不上我庶女的身份,那你可曾想过,你惹怒了我,我一头碰死在清远候府,以后还有哪家贵女会嫁给你做妻? 届时只怕连豪门贵族的庶女也娶不到。” 区区威胁,楚舰寒压根不放在眼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满不在乎道:“便是终身不娶,又如何?” 唐向晚气的浑身颤抖,她不能义气用事,按压住怒火,和他谈条件:“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娶我,你想纳多少小妾,我给你铺排的妥妥帖帖。你要流连青楼不回来,我绝无半句怨言。 我还可以答应你,等你以后找到心爱的女子,你娶对方做平妻,只要给我一处容身之处,我会亲自照顾她做月子。” 楚舰寒吊儿郎当道:“你所说的话,看似于我有利,天底下但凡有点权势的男子,纳妾的时候,哪个当家主母不是安排的挑不出毛病?至于照顾小妾坐月子,我清远侯府,不缺仆人。” 唐向晚忍无可忍,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满目狰狞道:“我要杀了你。” 一个娇小姐的力气能有多大?对于常年习武的楚舰寒来说,不痛不痒。 一滴眼泪滴落在他的眼睫上,紧接着脖子一松。他抬眸看去,她梨花落雨的模样,宛如被凄风苦雨吹打的牡丹。 虽知这眼泪都是虚情假意,逼他妥协的戏码,他仍是生出了怜悯之心。 她的难处他并非不懂,但他最是厌恶别人算计他。 从小到大,小周氏明面上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私底下处处充满了算计。 她已经软硬兼施,他还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她侧过身子,用帕子捂着脸呜咽哭泣起来。 脑子却在飞快的运转,左右都是死,那就博最后一次。他若还无动于衷,在另作打算。 “你不娶我,我嫡母把我嫁给李青白做妾,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留一具干净的身体,省得被玷污后再死。” 飞快的起身,就要往柱子上撞去。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好似下了什么重大决心般道:“我娶你。” 唐向晚惊喜的回头:“当真?” 其实娶谁做妻子,于楚舰寒来讲,并无什么区别。她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派,相较于那些只知道夫为妻纲的大家闺秀有趣的多。 他好整以暇道:“别说我事先没有警告你,清远侯府的嫡长媳,并不好做。便是你不争不抢,别人也未必信。” 第21章 前去提亲 这点唐向晚心里有数,只要承袭的事没有定下来,小周氏会明里暗里针对他们。但是能嫁给楚舰寒做正妻,一切都值得。 “我不怕和别人斗智斗勇。” 楚舰寒的脸又浮现怪异的笑:“你自然是不怕的,你细心如尘又有勇有谋,只有别人怕你的份,安有你怕别人的道理。” 唐向晚只当他在夸奖自己,既然已经达到目的,此地不宜久留,低声嘱咐:“明儿你早早的来提亲。” 楚舰寒皱眉:“我名声再臭,也是清远侯府嫡长孙。娶一个庶女做妻,须得征求我祖父祖母的同意,哪里有你说的那样简单。” 唐向晚急了:“我嫡母已经视我为废棋,李青白又日日来我家提亲,万一她答应了李青白…” 楚舰寒深深的凝视她良久,才道:“我尽最大的能力明儿去提亲。” 唐向晚满意而归,回到唐家,她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她前脚刚走,楚舰寒后脚就回了清远候府。这个时间点,清远候和楚老夫人具已睡下。 为了明儿一早就能去唐府提亲,他硬着头皮把二老喊了起来:“祖父,祖母,孙儿有极为重要的事和你们商谈。” 第26章 一盏烛光破窗而出,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响起,接着楚老夫人掌着灯,和清远候一前一后的从厢房出来。 楚老夫人责备道:“什么事不能明天说?”闻到他身上一股脂粉味,皱眉道:“日日醉在花街柳巷,哪家名门贵女会嫁你做妻。” 楚舰寒不以为意的咧嘴一笑:“祖母,孙儿今儿来,为的就是娶妻的事。” 楚老夫人和清远候面面相觑,以为他要娶的是烟花柳巷之地的女子,沉下脸道:“今儿我把话撂下,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就是做妾,也不够资格。” 楚舰寒道:“祖父,我行事虽混账了些,不至于做出辱没门楣的事。”顿了顿,又道:“她虽非出自青楼,也比她们好不到哪里去,是个四品官员的庶女。” 清远候眉头紧锁,庶女虽比青楼女子干净,门楣到底太低。他并没有立时回答,而是说:“前几日我听你母亲提起,说你救了唐初光的二女儿,还把她的身子看光了。你母亲的意思,是要你负责。 过去这么多日,也不见你来找老夫商量此事。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哪怕你是出于好意,也不能坐视不理,总归要给对方一个交代,而不是任由流言蜚语传遍大街小巷。” 楚舰寒眸光冷了下来,小周氏果然是好心计,不放过任何一个把他往泥潭里拉的机会。 可惜他已经答应了要娶唐向晚,无形中让小周氏的计划得逞,真是令人心情不爽:“祖父,今儿我来,为的就是此事,孙儿要娶的女子,就是唐向晚” 清远候眉头皱了起来:“她只是个庶女,而你是侯府的嫡长孙,抬她做贵妾也不辱没她。” 楚舰寒正色道:“祖父,这几日我便是为此事苦恼,所以才迟迟没有来找你。 她虽是庶女,但她愿意低嫁,也可嫁给别人做正妻。因救她害她名誉受损虽非我所愿,一切事情到底因我而起。我身为男子汉,自然要担负起该负的责任来。” 清远候听到他这一番话,很是欣慰。人人都道楚舰寒没有出息,他却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伪装。将来侯府的大梁,还需他挑起来。 楚老夫人因他母亲去世的早,小周氏又表里不一,知道他受了不少委屈。侯府孙辈中,最是疼爱他:“你母亲有意给清安求娶宰相之女,为的就是和你争夺侯爵之位。你娶一个四品官员的庶女为妻,便是你祖父力排众议让你承袭爵位,你要承受多少压力?若你娶个贵女,有岳丈相帮则不然。” 楚舰寒昂首挺胸道:“我若不能依靠自己顶起一片天,而是需要借助岳丈的力量。祖父,如此窝囊的我,又怎值得你力排众议。” 清远候最喜他这幅自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满眼里都是欣赏:“既然你深思熟虑后还要娶她做妻子,老夫定然尊重你的选择。” 楚老夫人还想劝一劝他:“开弓没有回头箭,等侯爵之位和你失之交臂,悔之晚矣。” 楚舰寒淡淡道:“有能力者上,祖父想要让我承袭,看中的无非是我的能力。我和清安虽非一母同胞,到底血浓于水。清安能力在我之上,我乐得清闲。” 清远候抚掌大笑:“好哇,不愧是老夫中意的接班人选。你且先回去歇息,明儿我和你祖母翻看老黄历,挑个好日子去给你提亲。” 楚舰寒道:“祖父,明儿一早就去提亲,我怕去的晚了,被人捷足先登。” 楚老夫人责备道:“你这孩子,说风就是雨,便是糕点果子酒等物有现成的,还需请官媒,哪里就那么快。” 楚舰寒执意道:“祖母,我要亲自去说亲。” 楚老夫人见他执意如此,也只能答应。 … 次日天刚微微亮,唐向晚就醒了。喊来竹青,让她去正门守着,看李青白和楚舰寒谁先来。 昨儿李青白接到秦氏的口信,让他一早来唐府提亲。是以用过早膳,他大摇大摆的来了。身后还跟着官媒,脸上的神情别提有多得意。 等他们前往中堂后,竹青飞快地跑回莱芜居,气喘吁吁道:“小姐,不好了,李青白先来了。” 唐向晚脸色一变,他怎么来的这么早?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她目光沉静道:“我们去中堂。” 主仆二人疾步出了院子,还没走到中堂,远远的就看到门口站了几个婆子和使女。 唐向晚冷笑,秦氏想的真周到,怕她得知消息闹事,特意叫人来守着她。 张妈妈见她走过来,福了福身:“二小姐,夫人在里面接待贵客,你容后再来。” 唐向晚怕晚了一步,秦氏就会答应李青白,趁张妈妈不备,一把将其推开,就想冲进去。 张妈妈被推的趔趄一下,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唐向晚垂落在剪头的碧发,对其他婆子和使女使了个眼色。 她们蜂拥而上,拉胳膊的拉胳膊,搂腰的搂腰,直让唐向晚动弹不得。 唐向晚火冒三丈,心里算盘着,秦氏答应把她嫁给李青白做妾后,楚舰寒还有几分意愿娶她。 他答应娶她,本就心不甘情不愿,有机会把她甩掉,何乐而不为。 就在此时,守门的仆人慌里慌张的跑进了中堂,垂着眼睛道:“夫人,清远候和楚老夫人还有楚大公子来了,人已经快到中堂。” 第22章 就是要唐向晚做妾 秦氏眼底掠过一抹阴霾,清远侯府大张旗鼓的来,意思不言而喻,想不到唐向晚真有几分本事。 第27章 她对李青白道:“李公子,你折个黄道吉日来下聘,我一顶花轿就把唐向晚送到府上。府中有贵客来访,就不留你吃茶了。” 李青白心满意足,笑道:“大姐姐和三妹成亲那日就是极好的日子,明日我派人下聘,还望夫人准时将人送来。” 秦氏送李青白出去,行至院中,就看到唐向晚披头散发,斥道:“堂堂一个小姐,蓬头垢面像什么样子。” 李青白观她虽头发松散,仍有一股别样的韵味,差点没流哈喇子:“小美人,你母亲已经答应把你嫁给我做妾,你就乖乖的等着享福吧。” 手指欲要抚摸唐向晚的脸,被她侧头躲过。 楚老夫人走近就看到这幅不成体统的样子,喝道:“好生没有规矩的婆子,竟敢当着主母的面欺负府中小姐。” 秦氏面色一红,楚老夫人的言外之意就是她教导无方,脸上火辣辣的滚烫。 张妈妈慌的松开唐向晚,唐向晚反手一巴掌甩到她脸上:“母亲,这些刁奴仗着跟在您身边久了,就目中无人,今儿我替你好好教训她们。” 张妈妈很是委屈,她是秦氏的陪嫁妈妈,就是秦氏从来都没有对她大呼小叫过,而今却被唐向晚打了。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唐向晚。 楚老夫人看唐向晚的目光中难掩欣赏,有仇抓到机会就报,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 秦氏火冒三丈,当着楚老夫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咬着牙笑道:“让老夫人看笑话了,”斥道:“还不快退下。” 张妈妈等人鱼贯而出。 李青白朝楚老夫人做辑:“侯爷、老夫人好,小生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秦氏有意要抹黑唐向晚的形象,故意说:“让老夫人和侯爷看笑话了,我二女儿百般都好,唯有一点,就是睚眦必报,得理不饶人。” 楚老夫人一笑置之,她已经活了七十岁,豪门后院的龌鹾事,谁又不知道?因唐向晚是楚舰寒求娶的对象,不免多看她两眼。 虽则穿着素净,鬓发也凌乱的垂下,仍难掩倾城之姿,怨怪能让舰寒动心。 唐向晚觑一眼楚舰寒,盈盈福了福身:“拜见侯爷老夫人,让你们见笑了。” 楚舰寒抿了抿唇,她这一眼将千言万语包罗其中。李青白来而又去,足以说明秦氏已经应承下了他和唐向晚的亲事。 未防她胡思乱想,他上前一步,帮她把散乱的鬓发拢好,低声道:“一切交给我。” 唐向晚猛地抬头看他,眼眶经不住红了,半响才道:“好。”又福了福身:“母亲和老夫人还有要事商谈,我先行告退了。” 秦氏满脸堆笑道:“老夫人侯爷请挪步。” 一行人走进中堂,使女早已换上干净的茶碗和果盘,分宾主而坐。 茶过三巡,楚舰寒直接开门见山:“唐夫人,明人不说暗话,唐二小姐被我看去身子的事,想必你已有所耳闻。” 秦氏故意装傻充愣:“说来不巧,近些日子我忙着大女儿和三女儿的婚事,无暇顾及其他,所以坊间的传闻,我并不曾听闻。” 楚老夫人吹着茶一言不发,老侯爷冷笑一声。不是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作贱她,秦氏实在太过狠毒。 楚舰寒早就料到秦氏会装疯卖傻,不以为意道:“此番我上门,就是为了求娶唐二小姐为妻。” 秦氏道:“楚大公子来晚了,方才的李公子你看到了吧,也是来提亲的,我已经答应把向晚嫁给他。” 楚舰寒森冷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秦氏,直到她心虚的移开目光,才缓缓开口:“据我所知,李青白家中已有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打算把唐二小姐嫁给他做什么?” 秦氏慢悠悠道:“我打算把她嫁给李青白做妾。” 楚舰寒将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怒道:“岂有此理,我要娶她做妻你不同意,竟然要把她嫁给李青白做妾。你这个嫡母,未免太蛇蝎心肠了些。” 茶碗应声而碎,屑末差点溅到秦氏的眼睛里,吓了她一大跳,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心中虽怒,当着老侯爷和楚老夫人的面,也不敢表露出来:“楚大公子这话好没有道理,李青白在你之前来,怎能说我恶毒。” 楚老夫人适时的插嘴:“即是口头约定,并无三媒六聘,原就做不得数。何况一个是妻,一个是妾,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论家世,李青白的爹是宰相,姐姐是得宠的妃子。老身是郡主,当今皇上的表姑母,老侯爷战功赫赫,清远侯府不比他们差分毫。” 听楚老夫人拿身份压人,秦氏冒出了一身冷汗。但一想到唐向晚坏了唐姒的计划,凭什么还能高嫁享福?她已经打定主意,就算他们磨破了嘴皮子,哪怕她恶名在外,她也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挺直腰杆道:“老夫人误解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虽是口头约定,也不能做出尔反尔的人。” 楚舰寒眼底划过一抹嘲弄:“我记得唐二小姐原先和宋朝臣有婚约,唐夫人如何又让唐三小姐取而代之?既然夫人可以退掉唐二小姐和宋朝臣的婚事,自然也可以退掉和李青白的口头约定。” 秦氏脸色一僵,死也不肯松口:“唐向晚是我的女儿,我想把她嫁给谁,外人无权指责我。” 清远候犀利的目光直指秦氏:“人要脸,树要皮。你可以不在乎你的名声,但你不要忘记,你还有一儿一女尚未嫁娶。恶名一旦传出去,试问哪个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你儿子?又有谁会求娶你的女儿?” 第28章 秦氏脸色一阵惨白,她可以不顾惜自己的名声,但她不能累及一双儿女。 可一想到曾经在唐向晚姨娘手中吃过的亏,心里这口气怎么也无法下咽。 何况姒儿不日便要嫁给靖安王,老爷的身价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想要攀附王爷的人必然不在少数,还怕娶不到妻子? 腰杆又硬了起来:“这是唐家的家世,就不劳侯爷操心了。” “妇人之言,还请侯爷莫要和贱内一般见识。”唐初光大步走进中堂,笑着赔罪。 清远候的神色缓和不少:“老夫自然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只是你夫人宁愿把女儿嫁给李青白做妾,不肯把她嫁给舰寒做妻,委实令人费解。” 第23章 秦氏被打 唐初光冰冷的目光扫向秦氏,后者瑟缩了一下肩膀,张嘴欲要解释,却被唐初光打断:“让老侯爷见笑了,卑职不才,唐家一切还是由卑职说了算。” 看一眼楚舰寒,仪表堂堂气度非凡,又谦虚道:“向晚只是庶女,能嫁给楚大公子,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但婚姻不可儿戏,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事情一旦传出去,就不好反悔。楚大公子可想清楚了不曾?” 楚舰寒道:“唐大人放心,小生一言九鼎,绝无戏言。” 秦氏气的浑身颤抖,又无可奈何。她知道老爷把前途看的比命还重要,她对唐向晚的仇恨影响到他的仕途,她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唐初光从仆人的口中得知,秦氏已经答应了把向晚嫁给李青白。宰相原非他能得罪的起的人物,斟酌着用词:“老侯爷,卑职还有一为难事。” 清远候道:“唐大人但说无妨。” 唐初光道:“贱内愚笨,事先答应了李公子。清远候府和宰相府,哪一位卑职都得罪不起,还肯请老侯爷出面解决此事。” 楚舰寒冷嗤,唐初光是既想得利,却一点风险也不愿承担:“退亲的事,交给我。” 清远候见楚舰寒胸有成竹,道:“此事就这般商议定,折日老夫携官媒来提亲。唐大人事务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唐初光和秦氏亲自把人送到府门口,目送他们离去后,二人往昭阳苑走。 脚才刚跨入门槛,唐初光一巴掌扇向秦氏。 啪的一声脆响,秦氏被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被张妈妈极时扶住。 秦氏不敢置信的捂着脸:“老爷,好端端的你为何打我?” 唐初光阴沉着脸道:“你素日里的所作所为,别以为能瞒得住我。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为了家宅安宁。而今你做的实在过分,竟然要把向晚嫁给李青白那样的人渣。” 秦氏委屈的掉泪:“原来说好了让她和姒儿一道嫁进王府做妾,她故意掉进湖里被毁去名声,楚舰寒又迟迟不来提亲,我才会答应李青白。” 唐初光浸淫官场多年,秦氏的三言两语安能蒙骗的了他?冷笑道:“早在向晚名声被毁的第二日,我便知晓此事。一直按兵不动,就在等她下一步动作。你倒好,不经过我同意,竟敢把她随意许配人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秦氏讪讪道:“老爷心中有乾坤,该早和我协商才对。” 唐初光怒极反笑:“和你协商什么?她姨娘当年不过是言语得罪了你,你趁她姨娘病时,伺机将她姨娘毒死。 她小小年纪,你事事针对她。 你说姒儿要嫁得是靖安王,非要让她做陪嫁,我不和你计较。如今她攀上高枝,你还敢从中阻拦。若非看在秦家的面上,我早就把你休了。” 秦氏脸色死一样惨白,她一直以为她做的事天衣无缝,想不到她的一举一动,皆在老爷的掌控之中。 她慌道:“老爷,我再也不敢了。” 唐初光冷冷的看着她:“姒儿嫁得虽是王爷,楚老夫人是郡主,和太后关系极为深厚,丝毫不比靖安王差。晚儿真若嫁给楚舰寒,极有可能是未来的侯爵夫人。她们姐妹一定要互相帮衬,我在朝中才能节节攀升。若被我知道你从中挑唆她们姐妹的关系,我要你生不如死。” 秦氏心中那个恨啊,早知道唐向晚会嫁得这么好,早在那个暖脚婢死后,就该一并把人除掉。 她并不敢忤逆唐初光,放低姿态道:“知道了老爷。” 唐初光冷哼一声:“从现在开始,对晚儿要和颜悦色些。她屋子的被子等物具已陈旧,趁她尚未出嫁前,一应都换上新的。” 秦氏低低道:“谨遵老爷教诲。”对张妈妈道:“去拿库房钥匙,拿几匹新的料子给二小姐做衣裳穿。把她窗户的纱窗也换了,再去翡翠阁给她置办几套得体的头面。” 张妈妈一一答应着。 唐初光又道:“她院中太过冷清,置办一些鲜花绿植,叫人看着,心情也愉悦些。” 秦氏咬着牙一一答应下来。 唐向晚正在焦急的等待消息,看着张妈妈喜笑颜开的拿着时新的布料进来,使女忙着给她置换被褥,仆人把她陈旧的桌子和凳子换上簇新的,她就知道楚舰寒没有让她失望。 虽不知楚舰寒用了什么法子,结果遂心遂意,过程也就不那么重要。 … 戌时,怡红院。 一大帮公子哥,拥簇着李青白前往二楼的厢房。 当门被推开,李青白看到楚舰寒坐在其中时,知道他被算计了,扭身就想走。 第29章 楚舰寒淡淡道:“李公子,来都来了,不妨坐下喝一杯。” 其他人起哄道:“就是就是,”半拖半拽的将李青白拽入厢房,把他摁坐在凳子上。 小红端着酒杯婀娜多姿的走过去,酥胸半依在李青白的身上,将酒含进嘴里,柔嫩的唇瓣贴上他的唇,将酒喂进他的嘴里。 李青白最是贪恋女色,半边身子都酥了。小红一直是他觊觎而又得不到的女人,此刻曲意奉承,手已不规矩起来。 厌恶之情从小红眸底一闪而逝,她看了楚舰寒一眼,硬生生忍了下来。 酒过三巡,楚舰寒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李公子聪明绝顶,应该清楚我请你来,所为何事。” 李青白色眯眯的亲了一口小红,直言不讳道:“楚大公子的招待让本公子很满意,但唐向晚我势在必得,绝不会轻易拱手相让。” 楚舰寒泰然自若的给自己斟酒:“李公子言之过早。” 李青白道:“此话怎讲?” 楚舰寒笑不达眼底:“据我所知,上个月李公子府中死了一房小妾,对外宣称是病死的,可有此事?” 李青白的神色变的不自然起来,楚舰寒接着说:“正好你府中的张大夫,和我有一些交情。听他说,你小妾浑身伤痕累累,不像是病死,反倒像是被虐待而亡。” 李青白知道楚舰寒在威胁他,冷笑道:“逝者已逝,她家人都不追究我的责任,你又能奈我何?” 楚舰寒把玩着酒杯,气定神闲道:“半年前,你相中了兴贤街张相公的娘子,那时他娘子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你半夜带着仆人,将人凌辱造成一尸两命,最后赔了五千两了事,我说的没错吧。” 第24章 能不能给我点嫁妆? 李青白坐立不安起来:“你说的具已是过去的事,且都得到妥善的解决,我不怕你捅到皇上跟前。” 楚舰寒冷笑:“是真的解决了,还是被强权压着不得不妥协?我若入宫去求太后重审此案,你说你爹能明哲保身,笑着走出皇宫,还是被皇上责罚,丢了乌纱帽?亦或者你姐姐被皇上厌恶,从此你们宰相府,逐渐的走向衰败。” 李青白吓得面如土色,父亲极为恼怒他,重点培养的对象是大哥。他最常听到的话就是,不求他为宰相府争夺名誉,但求他不要惹是生非,玷污了宰相府的门楣。 他每次做了坏事,父亲次次下狠手要打死他。是祖母和母亲以死相逼,他才得以苟活。若他的事被捅到太后跟前,还牵累了姐姐,想到父亲黑沉的脸,他打了个寒颤。 楚舰寒知道他的话起了效果,继续威逼利诱:“为了一个女人,失去大好的荣华富贵得不偿失。当然了,我也不会叫你白吃亏。我知道你喜欢小红,若你愿意,小红以后,就由你处置。” 李青白动摇了,唐向晚虽美,搭上宰相府的前程,并不划算。他深知自己作恶多端,一旦宰相府倒台,他首当其冲倒霉。 再一看小红,并不比唐向晚逊色多少。有她作为补偿,他并不吃亏。 他知道楚舰寒虽不务正业,却经营有道。据小道消息传,楚舰寒富可敌国。此刻有求于他,自然要多捞些好处:“要我退亲并非不可以,小红我要,你额外在给我十万两银子作为补偿。” 楚舰寒冷呵一声,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敲诈他:“我也并非唐向晚不娶,但你爹明儿下朝回府,得知你因为一个女子而害他被弹劾,你好好想想,你能否承受的住你爹的怒气。” 李青白一想到拳头粗的棍子打在背上的滋味,就浑身发冷。他瞬间改口:“小红加一万两,明儿一早我就去退亲。” 楚舰寒知道无论如何都要出点血,一万两于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便答应下来。 李青白果真言而有信,次日一大早起就上门退亲去了。 秦氏气的肺都快炸了,心里怒骂李青白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轻而易举就让唐向晚嫁进清远候府享福,她心里的气咽不下,恶毒道:“李公子,到嘴的鸭子,怎可轻易的让她飞了。楚舰寒是清远候的嫡孙不错,你爹也是宰相,何必怕他。” 李青白的脑海回味起小红销魂蚀骨的滋味,唐向晚艳丽的容貌便黯淡许多:“君子不夺人所好,唐夫人,在下告辞了。” 秦氏恨的咬牙切齿,事已成定局,她无力改变什么。若就这般轻易放过唐向晚,未免太便宜她了。 她仔细的琢磨着,在哪里能给唐向晚使绊子。 猛然想到女子嫁人时,最重要的就是娘家给的聘礼。聘礼多,在夫家就能挺起胸膛做人。反之,必然要受人诟病。 周姨娘并没留下什么东西给唐向晚,姒儿成亲在前,又是嫁给王爷,搬空唐府,老爷也无话可说。 一想到唐向晚嫁入清远候府,陪嫁寥寥无几,小周氏又并非楚舰寒的亲生母亲,一意要打压楚舰寒,让楚清安承袭侯爵,唐向晚也未必有好日子过。 如此想来,心中的郁结之气消散于无形,就等着唐向晚嫁进清远侯府,被小周氏挫磨。 楚舰寒得到李青白已经退亲的通知,当即请来官媒,用过午膳后就去唐府协商下聘成亲的日子。 唐初光未防秦氏从中作梗,接到消息后马上回府。二人寒暄一番,在媒婆的提议下,交换了生辰八字,即刻差人送去占卜。 第30章 因唐向晚的名声被毁,占卜无非是做个样子,好与不好皆要成亲的,便一道翻看老黄历,挑选成亲和下聘的黄道吉日。 三月已近尾声,加之唐姒和唐姝马上要成亲,凑在一起实在疲于应付。 好在四月五月都有黄道吉日,下聘的日子定在四月,成亲定在五月。 这边协商一致,那边仆人满脸笑意的回来了:“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二小姐和楚大公子是绝配。” 唐初光接过帖子,上面写着六合,嘴角的笑怎么也止不住:“想不到她倒是个有福的。” 楚舰寒知道唐向晚一定很着急他是否履行诺言,淡声道:“唐大人,我和向晚有几句话说,不知方不方便?” 唐初光沉声吩咐:“携楚大公子去二小姐的院子。” 仆人唱一声喏,领着他来到唐向晚的院子,便就退下了。 楚舰寒踏入院子,里面的布置十分寒酸,比他家二等使女住的院子也不如。她此刻单手托着腮,垂首坐在窗边看书,比牙尖嘴利时娴静的多。 他咳嗽一声,唐向晚抬眸看去,看到是他不由眼睛一亮,笑问:“来提亲的?” 楚舰寒点头:“我言而有信。” 唐向晚把书放下,起身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没料到你这么快。” 楚舰寒背着双手:“我不是拖沓行事的人,来这里只为通知你一声,夜里你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唐向晚噗嗤笑了,这几日她确实转辗反侧睡不着,但她还有一事和他商量:“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楚舰寒微眯着眼看她,他们之间,好像还没有那么熟络。 唐向晚见他站着不动,只能走出屋子,在距他一臂之遥时停下,有些难为情道:“我坏了嫡母的计划,她恨不得掐死我泄愤。大姐姐嫁给靖安王做正妃在前,她势必会把唐家的库房搬空。我姨娘是个暖脚婢,没有留下什么钱财给我。我的陪嫁,必然寒酸。清远候府是勋贵人家,我嫁过去没有陪嫁,恐怕要惹人笑话。” 她的弦外之音,楚舰寒懂了,却没有说话的打算。他倒想看看,她能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 唐向晚见他一声不吭,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和恼怒。她把话已经说的如此明了,他怎么可以装聋作哑? 该死的家伙! 她红着脸道:“我听闻你经商有道,很是富有。你能不能…能不能私下给我一些店铺的楔子和绫罗绸缎,给我充当一下门面。等成亲后,这些东西我马上就还给你。” 怕他不答应,又加上一句:“我陪嫁多,你也有面子不是?” 第25章 成亲时的难堪 楚舰寒摇头失笑,她脸皮果然不是一般的厚。 娶她为妻,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为何还要答应她无理的要求?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唐向晚抬头看他,他果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咬牙道:“可是我在乎,既然你要娶我,我们就是一体的。何况只是借用,并非不还你。” 楚舰寒斜眼看她,无所谓的摊开双手:“我答应娶你,实非心甘情愿。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唐向晚双眼喷火,明明他富可敌国,只要拔根毛就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却非要她为陪嫁焦虑不安。 恨恨的瞪他一眼,手指着院门口:“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楚舰寒心中很是不忿,想当初她勾引清安时媚态横生,他被迫娶她,她还摆脸子给他瞧,扭身就往外走,一面道:“既然你不愿看到我,我这就去和你父亲把婚事退了。免得你我日日相处,你被我气的短寿。” 唐向晚急的喉咙冒烟,回身拽住他的衣袖,眸中夹着恳求:“我不过是和你玩笑,你何必当真。” 看她急的脸都白了,楚舰寒生出一丝不忍,还是板着脸道:“我是个正经人,不爱开玩笑。” 唐向晚在心里早已将他碎尸万段,脸上笑的比蜜还甜:“我们相识时间不长,对彼此的脾性不甚了解。你须得给我时间,摸透你的脾气,我便不会触到你的逆鳞。” 她的话颇有些讨好的味道,楚舰寒深知她并非是伏低做小的性子。无非是目下还未嫁进清远候府,怕生出事端。未防她以后上房揭瓦,他沉声道:“你记住,即便是你嫁进了清远候府,你所仪仗的人,只有我。得我欢心,你可以为所欲为。惹我厌恶,你必定寸步难行。” 唐向晚垂下眸子,敛去眼底的情绪:“女子以夫为天,不必你交代我也知道怎么做。” 楚舰寒深深的凝视着她,她这幅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挺能让人放松警惕。真若她是温顺的人,也不会为了前程冒险引诱清安。 他倒要看看,她能装到几时。 “你最好知道。” 丢下这句话,他大步的离开。 唐向晚抬眸,朝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 他似有擦觉,猛地回头。 她来不及收回拳脚,表情陡然凝固。 他仰头大笑,她的身世虽不尽人意,和她成亲,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婚事尘埃落定,唐向晚整个人都变轻松了不少。虽则陪嫁没有着落,好在不必做妾。 她看着府中的仆人为唐姒和唐姝的婚事忙的脚不沾地,直到成亲那日,所有人皆松了口气。 唐姝和唐姒一大早起就被婆子挖起来洗漱打扮,因唐姒嫁得是靖安王,家中的女眷和亲属,尽数围在唐姒的屋子。 第31章 唐姝的屋子,冷冷清清的只坐着唐向晚和王若凝母女。 唐向晚握着唐姝的手,低声嘱咐道:“你性子柔婉,易被人欺负。宋朝臣的嫡母李氏,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若她得理不饶人,你千万不要怕她。大姐姐是王妃,爹的官级也比宋老爷高,来日我也要嫁入清远候府,你犯不着怕他们。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忍气吞声得不到婆家的尊重,反而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忐忑不安的唐姝略微安定下来。对于未来,她觉得一片渺茫。特别是想到宋朝臣,她更有一层忧虑。 听舅舅说,宋朝臣这些日子,一直被软禁在宋府。他是不肯和二姐姐退亲的,便是宋老爷以让许姨娘入族谱,死后葬入祖坟为条件,他还是不肯答应退亲。 许姨娘怕父子关系闹的太僵,影响宋朝臣的前途,不惜以死相逼,宋朝臣仍旧不肯妥协。 直到传出二姐姐和楚舰寒定亲,他才让步了。 她得知后心中委实难过了许久,原想把事实告诉唐向晚,可她和宋朝臣的婚事已成定局,说了不过是增加彼此的烦恼。 何况她也有私心,她长的虽不如二姐姐明艳动人,却也温婉可人。假以时日,不愁宋朝臣不会不对她倾心。 虽则有些对不起二姐姐,人到底是要多为自己筹谋些的。何况目下,二姐姐也嫁入了侯门。 外头锣鼓喧天,爆竹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王姨娘一脸喜庆的打帘子入内:“吉时到了,快去拜别夫人和你爹还有祖母。” 唐向晚刚起身,王姨娘欲言又止:“晚儿…” 新妇拜别亲人,是和新郎一起。唐向晚若出现在中堂,恐怕会勾起宋朝臣的伤心事。 唐向晚心中明了,虽想亲自送唐姝出门,但王姨娘有顾虑,她善解人意道:“我要回一趟莱芜居,便不送你出门了。” 王姨娘松了口气,扶着新嫁娘出了梅园,前往中堂。 宋朝臣翘首以盼,本想着借今日见她一面,哪怕什么也不说,也倍觉欣慰。眼见着唐姝和唐姒一前一后的进来,却没有看到日思夜想的人,血色从脸上尽数褪去。 她一定是恨他薄情寡义,才不肯来见他。在喜婆的眼色下,他牵起红绳,拉着唐姝走到唐初光的面前,接过使女递过来的茶水,如木偶一般听从指挥给他们敬茶。 他心如死灰的想,反正不能娶唐向晚做妻子,娶谁对他来讲,已经无关紧要。 娶了唐姝,逢年过节,尚有机会和唐向晚同坐一座用膳。 秦氏的眼睛看向唐姝时,一脸冷漠。当转到唐姒脸上时,顿时喜笑颜开,好言好语道:“我的儿,嫁到王府,就是王爷的人了,再也不可和在家里时一样任性。早些为王爷开枝散叶,替王爷打理好内宅,让王爷在外无后顾之忧。” 大喜的日子,靖安王脸上也没有一丝笑意。接过使女递过来的茶水,面无表情的递给秦氏。 秦氏心中很是不悦,因他身份高贵,又不敢发作。接过茶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将矛头指向唐姝:“姝儿,本来和宋朝臣的亲事,是你二姐姐的。如今落到你的头上,你当好好惜福,早些为宋家开枝散叶才是。” 屈辱从唐姝心中一闪而过,宋朝臣和唐向晚定亲的事亲眷虽都知道,就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还是在她大婚这一日,她颜面何存? 宋朝臣神思恍惚,喃喃自语:“是啊,这本该是我和晚儿成亲的大好日子…” 第26章 一定要幸福 秦氏听着很是舒畅,瞧宋朝臣对唐向晚情根深种的模样,以后唐姒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唐姝委屈的红了眼眶,死死的忍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王姨娘敢怒不敢言,内心诅咒唐姒永远都得不到靖安王的心,被谢柔儿挫磨致死。 眼看着吉时已到,因唐姒是长女,又是高嫁,唐松知先背唐姒出门,接着才背唐姝出门。 唐向晚站在婆子使女的后头,默默地在心里祝福:“姝儿,一定要幸福啊。” 靖安王是南朝的战神,围观他成亲的百姓,把街道两旁围得水泄不通。加之唐家一天之内嫁两个女儿,围观的百姓空前绝后的多。 王府的仆人将准备好的糕点和喜糖撒向两边,引得百姓哄抢。 唐姒问翠羽:“外头发生何事,这般吵闹。” 翠羽与有荣焉,如实相告。 唐姒的眼底有笑痕掠过,嫁给王爷真是风光无限。若是能和王爷琴瑟和鸣,人生还有什么憾事。 唐姝的心情就不如唐姒那般风和日丽,先是秦氏的话膈应人,其次宋朝臣的态度,让她非常不安。 箭在弦上,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且得走一步看一步。 一时轿子停下,姐妹二人如提线木偶般跟着司仪的喊声跪拜,又被一群婆子拥簇着前往洞房。 唐姒坐在挂满红菱的喜床上,脑海中浮现靖安王的面容,盈盈笑意从嘴角漾起。 她看着烛油汩汩的流,喜烛一节节的变短,外头的喧哗声由热闹转为安静,而靖安王依旧没有入屋的迹象,心也一点点的下沉。 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问翠羽:“眼下什么时辰了?” 翠羽看了眼沙漏,小心翼翼道:“已经亥时初了。” 唐姒脸色狰狞起来,莫非靖安王不来了么?可是他们尚未喝交杯酒,他也未曾揭开她的红盖头。 第32章 就算他有心仪的女子,既然娶了她,应有的尊重还是要给她的。 满心的欢喜渐渐被冷寂取代,说到底她也才十六岁,从小到大都是父母掌心的娇娇女,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她红了眼框,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谢柔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在院中响起,随着一叠声的“叩见王爷”中,喜悦从嘴角漫进唐姒的眼眶,她露出喜极而泣的微笑。 靖安王走进屋内,看着坐的笔直的新嫁娘,眉宇间满是冷漠。 娶她实在是情非得已,他本不愿来,但柔儿说她亦是无辜的女子,无端的成为他们爱情的牺牲品。情爱虽不能给她,荣华富贵和尊重,一样都不能少。 想到谢柔儿,靖安王充满杀气的眸底,溢满了温柔。她就是太过善良,一点也不懂得为自己考虑。 唐姒满心的欢喜被紧张取而代之,一想到出嫁前一夜张妈妈交代的话,她的脸红的滴的出血。心中既害怕,又期待等会会发生的事。 靖安王接过喜婆递过来的喜秤,挑起红盖头,一张秀丽的容颜赫然映入眼帘。她一双波光盈盈的妙目,尚有一些未曾消退的潮红,想来是误以为他不会来而哭了。 小巧挺拔的鼻子下方,是诱人一亲芳泽的唇瓣。在他的注释下,两朵红晕如朝霞般浮现在脸颊。 她长的美丽动人,能激起男人心底最原始的渴望。 在她身边坐下,他在她耳边吹气:“怎么哭了?” 一阵酥麻自耳朵传递全身,唐姒羞涩的垂下脸,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以为王爷不来了。” 因常年握剑和拿长枪的手,从她的耳垂一路往下,最终落在她鲜嫩欲滴的红唇上,轻轻的摩挲着。柔嫩的触感,和谢柔儿常年在边关被风吹的干涩的唇截然不同,靖安王喉咙滚了滚,哑着声音道:“看来,你比本王还猴急。” “王爷。”唐姒娇嗔的用拳头捶他的胸膛。 他仰头笑一声,沉声道:“倒酒来。” 喜婆倒了两杯酒,各递给他们一杯,便朝侍立在一侧的使女们使了个眼色,鱼贯而出。 靖安王和她交缠双臂,将酒一饮而尽。 成亲之前,张妈妈和她说:“想要征服一个男人,先就要在床上让他欲罢不能。” 她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壮着胆子贴上他的唇。 靖安王颇感意外,他以为所谓大家闺秀,一定是极其含蓄又内敛的。 想不到… 她的吻很生涩,勾住她的脑后勺,他疯狂的掠夺。 他的胸膛很滚烫,似乎把她胸腔的空气给蒸发了。,她迷蒙的睁开眼,看着他线条硬朗的轮廓,她动情的喊:“夫君。” “夫君!” 他细细咀嚼她的话,嘲弄的笑自冰冷的眼底一闪而逝,猛地推开她,不带一丝感情道:“你是我的王妃,若你乖巧懂事,无人可以撼动你的地位。若你不知惜福,无端挑起祸端…”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唐姒被他冰冷的眼神看的瑟缩了一下身子,她知道如他这般在战场厮杀的男人,最不喜胆小的女子,勉强挤出一抹笑:“臣妾谨遵王爷的教导。” 靖安王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唐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了下来。就因为喊了他一句夫君,他便勃然大怒。 看来,夫君是谢柔儿的专属称呼。 谢柔儿… 她的眼中迸射出仇恨的神色,敢和她抢夫君,只要她活着一天,就不会轻易饶了她。 翠羽见靖安王怒气冲冲的离开,推门而入,就见唐姒一脸失魂落魄,担忧道:“大小姐,姑爷他怎么走了?” 唐姒颓然的倒在床柱子上,木然道:“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翠羽打小服侍唐姒,未曾见过她黯然神伤的样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小姐,若是你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 唐姒脑袋不动,眼珠子转到翠羽身上:“从我知道靖安王有心爱的女子,还要嫁入王府时,我就已经做好了一开始就被冷落的打算。 我才十六岁,人生也很漫长,我有的是时间和谢柔儿耗。我就不信,等谢柔儿人老珠黄时,王爷还会爱她。 再不济,我得不到王爷的欢心,给他纳几个貌美如花的妾室,就不信众人联手,还除不掉谢柔儿。” 第27章 回门 翠羽被她眼底的恨吓得心惊胆颤,并不敢接话,默了一会,才说:“小姐饿了一天,肯定饿了,奴婢去把饭菜热一热。” 唐姒呕的吐血,就因为一句夫君,而错失了侍寝的机会,哪里有心情用膳:“休要麻烦,我不饿。” 人是铁饭是钢,一天没进食,哪里会不饿。翠羽知道她在和自己怄气,怕她气出毛病来,试着转移话题:“也不知三小姐如何了。” “听母亲说,宋朝臣压根不肯和唐向晚那个小贱人退亲。后来妥协,只是听说唐向晚和楚舰寒定了亲。唐姝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想要博一把。她不知道,书呆子固执起来,十头牛也别想叫他回心转意。她比我的境况,只会比我更差。”提到唐姝,唐姒郁结的心情得到舒缓。 事实确实如唐姒说的那样,唐姝在婚房等了半日,婆子和使女才扶着喝的酩酊大醉的宋朝臣入内。 他满脸通红,无力的倒在床上,半睁着眼看向盖着红盖头的唐姝,拉着她的手痴痴的问:“可是晚儿?” 第33章 宋府的钱婆子吓得脸色苍白,想要过去捂住他的嘴,当着唐姝的面,又不敢造次。 唐姝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闻得此言,心里只觉得比被刀子割还难受。看着醉醺醺的宋朝臣,赌气的将盖头一把揭了下来。 春杏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小姐,自己揭盖头多不吉利。” 唐姝赌气道:“就他这幅样子,哪里还能起得来。” 钱婆子知道她在使小性子,成亲第一天就受这么大委屈,也情有可原,温言道:“少夫人,自古以来,成亲皆是新郎揭盖头,便是公子醉了,奴婢们也自有法子将公子弄醒。少夫人意气用事,影响的可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宋朝臣半睁着眼,看着眉眼和唐向晚有几分相似的唐姝,拉着她的手倾诉:“晚儿,我没有负你,我只是被软禁了,我出不去,出不去啊!” 唐姝心一阵一阵的绞痛,委屈的眼泪啪嗒啪嗒从眼眶滑落。早知他对二姐姐情根深种,她就不该生出取而代之的心。可惜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钱婆子又怕宋朝臣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忙道:“把准备好的醒酒汤,喂公子喝下。” 宋朝臣不愿喝,他心里不痛快,他就是故意把自己灌醉。 为了和姨娘有安身立命之所,他刻苦读书,对李氏言听计从。活了十七载,唯有和唐向晚订婚,最是称心如意。 而今,就连唯一的念想,都被碾压的粉碎。 不出多久,她就要嫁给别人做新娘,读书还有什么意思! 唐姝从未见过男子掉泪,看着自己的夫君为别个女子流泪,她心如死灰。 钱婆子慌乱的用帕子将他眼角的泪拭去,胡乱找借口搪塞:“公子一定是因能娶到少夫人过于开心,才会喜极而泣。” 唐姝哪里会信这些,愣愣的看着他被抬上床,看着他满嘴喊着二姐姐的名字,再也忍不住用帕子捂着脸呜咽的哭了起来。 春杏连忙柔声安慰:“小姐,姑爷到底和二小姐相识多年,一时回不过味来,恰恰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若他今日就这般喜笑颜开的和你洞房花烛,你岂非寒心? 你样样都不比二小姐差,总有一日,姑爷一定会回心转意。” 唐姝哪里听的进这些规劝之言,直到把眼睛哭的红肿,方才停歇下来。 春杏也跟着伤心,唐姝虽是庶女,但王姨娘深得老爷宠爱,也是被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越是如此,她越不能乱了阵脚,好言好语的抚慰她受伤的心灵:“小姐,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在怪宋朝臣狠心么?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今日他怎样为二小姐神伤,待你们日久生情,他就会把对二小姐的感情,全部转移道你的身上。” 唐姝寒凉的心得到些微的缓解,她原以为自己能够很好的应对晚上会发生的事。甚至她把晚上会发生的事已经在脑海设想了无数,遍事到临头,竟这般叫人难以招架。 春杏微观她神色,知道她已缓过些劲来。打来热水,拧了帕子给她浸脸浸手,把脸上的残状卸了。 唐姝睁着双眼看着大红色的帷幔,又看了看躺在边上的宋朝臣,今夜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了。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唐向晚,她心里很替唐姒担忧。怕姝儿被宋朝臣冷落,念头几乎才在脑海闪过,就被自己否认了。 他既然能答应娶姝儿,可见他们多年的感情,在宋朝臣眼里不过尔尔。 既如此,还有什么可担心? 竹青把随风摇曳的蜡烛用灯罩罩上,拿了件披风搭在她的肩头:“二小姐,仔细风大得了伤寒。快别在窗棂边坐着了,奴婢知道你替三小姐担心,等到回门那天,不就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唐向晚叹了口气,干着急也无济于事,又坐了一会,才躺床上安寝。 只是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天未亮她就醒了,胡乱吃了点东西,把尚未绣好的喜服拿出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对这场婚姻,她已经不抱任何期待。只希望嫁到清远候府,楚舰寒能给她一处容身之所,她就千恩万谢了。 整个唐府还沉浸在嫁女的喜悦中,以往冷清的门庭,因唐姒嫁给靖安王而热络起来。 每日都有新的面孔,来拜访唐初光,他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 最得意的莫过于王氏,邀请她参加宴席的请柬堆成了小山,她被那些身份比她高的掌家娘子奉承的找不到北。 唐向晚整日闷在屋里刺绣,看着时间一点点的从指缝溜走。直到回门那一日,她早早的起来,用过早膳后,就去中堂候着了。 她原想避着宋朝臣,打算让竹青去请唐姝。但他已然是她妹夫,终归要见面的,倒不如在回门这一日,免得以后尴尬。 大约在巳时初,宋朝臣和唐姝先一步回来了。 唐向晚暗观唐姝脸色,满面春风,娇艳的仿若三月的桃花,悬着的心安然落地。看来姝儿,在宋府过的很好。 宋朝臣从看到唐向晚的刹那,身子晃了一晃。似有万语千言,哽在喉咙却不知该如何启齿。 唐姝眼见着他失态,慌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笑盈盈的喊了声:“夫君。” 第28章 还能这样理解? 第34章 宋朝臣猛然回神,这声夫君真叫他痛彻心扉。若非李氏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这会子喊他夫君的,该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唐向晚。 他忍住心痛敬茶:“小胥拜见岳母,岳父大人。” 秦氏目光犀利的打量着唐姝,原以为宋朝臣不肯娶她,她在宋家必然会遭受冷落。但看她面若桃花,眼含春风,一副新婚燕尔的幸福模样,心中很是气恼。 也不知她的姒儿,在靖安王府如何? 淡淡的接过他们递过来的茶水,象征性的呷了一口,就又放下,故意戳唐姝心窝子:“三姑爷,我知道你一直心仪晚儿,既然阴错阳差的娶了姝儿,就该把从前的念头断绝了,好好的和姝儿过日子才是。” 唐姝脸色一僵,回想起这三日的痛苦不堪,看向唐向晚的目光中,隐隐含着怨怼之色。 唐向晚抿了抿唇,秦氏真是罪大恶极,在姝儿出嫁那日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儿回门又旧事重提,她冷笑一声道:“母亲多虑了,我和三妹夫虽自小定亲,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倒是我听舰寒说,靖安王有一个心仪的女子,且已怀有身孕,不日就要抬她做侧妃。万一那女子诞下麟儿,只怕大姐姐的日子不会好过。母亲有闲工夫担忧我和姝儿,不如多去庙里烧香拜佛,祈求侧妃是个好性子的。”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唐向晚的话。她抬眸看去,是靖安王和唐姒回来了。 背后说人被当场抓住,其中的尴尬,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而且这个人,还是皇上的儿子,随时能要她小命。唐向晚知道此刻不是慌乱的时候,抬起脸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姐夫好,方才不过是我胡言乱语,还望姐夫看在初次见面的份上,莫要和姨妹一般见识。” 姐夫,姨妹? 靖安王冷漠的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她长的就像春日里最艳丽的牡丹般桑心悦目,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蕴含着讨好和哀求,谁还舍得和她置气:“下次若再听到你背地里嚼舌根,必然将你的舌头拔下。” 唐向晚暗暗地吁了口气,看来靖安王不像表面那样冷酷无情:“多谢姐夫大人有大量。” 唐姒双眼差点没有喷火,自打成亲那一日惹得王爷不快,连着两日她都不曾见过他。 凭什么他们初次见面,王爷就对唐向晚和颜悦色? 她真的好不服气。 宋朝臣携唐姝和靖安王见礼,彼此寒暄后,唐向晚朝唐姝使眼色,先行走了出去。 她以为姝儿会紧随其后,大约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姝儿才姗姗来迟。 她心中有些不快,转念一想,姝儿必然是因为秦氏的挑拨,心生芥蒂才会如此。身为姐姐,她本该大度些,不计前嫌的挽住唐姝的手,一面走一面关怀的问:“姝儿,这几日,你在宋家可还习惯?” 唐姝极力忍住挥开唐向晚的举动,成亲三天,宋朝臣未曾和她圆房。虽不像成亲当晚一样说一些胡言乱语,但对她相敬如宾,她睡床上,他打地铺,浑然没有要和她圆房的打算。 虽则在婆子和使女面前给足了她面子,得不到夫婿喜爱的女子,岂非很失败? 她心里知道这一切不该怨恨二姐姐,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若非二姐姐当时劝她嫁给宋朝臣,她也不至于沦落成宋家的笑柄。 声音是她自己都无法忽略的冷淡:“就那样吧!” 唐姝漠然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让唐向晚觉得她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 但她不想这么快下定论,毕竟她不知道姝儿和宋朝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们多年的姐妹情,没道理如此经不住考验。 她忖度姝儿心情不佳,到嘴的许多话不便在问,转移话题道:“王姨娘肯定等你等急了,你快去梅园。” 唐姝也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述说,松开唐向晚的手一声不发的就走了。 唐向晚愣愣的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想来是她错了,姝儿在宋府,过的未必如意。若不然,也不至于对她有如此大的怨气。 但这是为何? 宋朝臣放弃了她转头娶了姝儿,理应待姝儿好才是,怎么却… 有心问问宋朝臣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身份尴尬,已经不合适。 她闷着头往莱芜居走,迎面遇上了靖安王,低低的喊了声姐夫,侧过身子让他先过。 他顿住脚步,方才她还光彩照人,这会就像快要枯萎的花,淡淡道:“和你三妹妹拌嘴了?” 唐向晚诧异道:“姐夫怎么知道?” 靖安王背着双手往前走:“你和宋朝臣的事,我略有耳闻。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你三妹妹在宋府便是能得到仆人的敬重,不得夫君的疼爱,她又如何快乐的起来。” 靖安王没叫她离开,且又在和她说话,她只能跟上他的步伐:“这就怪了,他娶姝儿,并非被人强迫,恰恰是他自愿的。成亲后,做这幅样子给谁看呢!” 靖安王对内里的细节不甚了解,就他自身的经验来看,无非是有一种可能:“或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一件东西嚼过之后,发现也不过如此,起初便是再视若珍宝,也会弃之如敝履。” 唐向晚撑不住笑了,这比喻着实有趣。 他挑眉:“你笑什么?” 第35章 二人之间的气氛轻松愉快,唐向晚的性子也活跃起来:“我说了,姐夫可不许惩罚我。” “你但说无妨。” 唐向晚淘气的眨了眨眼:“我听闻姐夫和谢姑娘相识已有多年,按理说早把谢姑娘嚼烂了,为何还没有将她抛弃。” 靖安王扭身看她:“你倒是敢说。”又忍不住笑:“有些女人,就像一盘没有色泽,但是有营养的菜。你知道其中的好处,去却提不起吃她的欲望。 有一些女人,就像书皮好看,但是内容淫靡的书。你明知道没有营养,却还是会被刺激,一页一页的翻下去。” 唐向晚道:“我懂了,谢姑娘就是那书皮好看,内容却淫靡的书。姐夫看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是个博古通今,又骁勇善战的好色之徒。” 第29章 又挑事 靖安王抚掌大笑,她并非呆板木讷之人,和她聊天别有一番乐趣:“你记住,天底下没有哪一个男人能一直钟情于一个女子,你也不要妄图去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他一生一世只忠心你一个。这个世界上,只有权利和金钱不会背叛你。 牢牢地抓住这两点,失去什么,你都能立足于天地之间。” 唐向晚深以为然,穷追不舍的问:“晚儿谨记姐夫的教导,那谢姑娘是怎么能让姐夫一直钟情于她的?” 靖安王深深的凝视着她:“等我纳她做侧妃后,接你入王府玩耍,你亲自去问她。也叫她传授你几招御夫之术,舰寒那小子,一般人可驾驭不了。” 唐向晚抿嘴儿一笑:“那我倒希望姐夫快些纳侧妃,我迫不及待想和谢姑娘见面。” 靖安王仰头大笑,从她和秦氏的只言片语,他便知道她们姐妹的关系不和睦。当着他的面,她也丝毫不掩饰。 秦氏的行事作风,他派人打听过。在她的手上还能讨到便宜,唐向晚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他素来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何况她又是舰寒未过门的妻子。对她的喜欢,又多了一层爱屋及乌的偏袒。 张妈妈看到唐向晚和靖安王并排而走,飞一样跑去了昭阳苑,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母女二人。 唐姒双眼喷火:“好一个唐向晚,勾的宋朝臣魂不守舍也罢,又去勾搭王爷,真是贱坯子一个。” 秦氏倒不似唐姒那样光火:“既然靖安王属意她,不如我们成人之美,把她送上王爷的床。” “可是…” 唐姒有一点顾虑:“她和楚舰寒定了亲,万一惹恼了侯爷和郡主,父亲那边恐怕不好善了。” 秦氏笑不达眼底:“清远候府尚未下聘,不过是口头约定罢了。何况靖安王战功赫赫,清远候府未必敢怎么样。只是要先暂时委屈你。” 唐姒是正儿八经的古代人,接受的也是男子三妻四妾的教育,她才不在乎姐妹共侍一夫,她最怕的是不能扳倒心腹大患谢柔儿:“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受点委屈,我倒不怕的。” 秦氏到目前最好的杰作,就是生了唐姒这个女儿。不仅容貌美丽,更是胸有乾坤,事事都不必她操心。 唐向晚和靖安王辞别后,心情愉快的回了莱芜居。她原以为靖安王是个沉默不语,又有些许冷酷无情的男人,料不到竟把世事看的这样通透。 唐姒若能真诚以待,或许还能过几天安稳的日子。存了害人的心,恐怕会不得善终。 她倒要看看,唐姒最后会落得个怎样凄惨的下场。 待在院中刺绣到午时,婆子来通知她去用午膳,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去了饭堂。 她一入内,宋朝臣的眼睛立时落在她身上。她惴惴不安的目光看向唐姝,后者的脸色已经紧绷了起来,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罢了。 秦氏将一切都纳入眼底,打算等会抓住机会就给唐姝难堪。 唐初光和唐老夫人等人早已入座,见她进来,指了指最角落的位置。 唐向晚硬着头皮一一打过招呼,才坐了下去。 唐初光看着两个乘龙快婿,一个位高权重,一个是最热门的状元人选,嘴角的笑怎么也掩盖不住。 唐姒眼见父亲心情爽快,趁势道:“爹,我初嫁入王府,倍觉孤单,想要邀请二妹妹去王府小住几日。” 唐初光一时没有言语,他怕秦氏容不得向晚嫁给楚舰寒,万一惹出什么事来,不好收场。 唐向晚握着杯子的手一紧,暗忖不知唐姒又要使什么坏主意,巧笑倩兮道:“姐夫,这都是你的不是,怎么能让身为新妇的大姐姐孤单呢!依我看,姐夫还是快些纳几个侧妃或者小妾,如此一来,姐姐便不会孤单了。” 话音刚落,除了王姨娘脸上有隐忍的笑意,唐老夫人和秦氏、唐姒几人脸色骤变,看向唐向晚的目光,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靖安王本就要趁回门时提纳侧妃的事,既然唐向晚提起,顺势而下:“岳丈,让王妃孤单,是本王的不是。本王要在下月中旬纳一房妾室,给王妃作伴。” 唐姒面如土色,虽知娶谢柔儿是板上钉钉的事,一个月的时间就纳妾,她会成为盛京的笑柄。求救的眼光看向唐初光,希望他能把时间往后拖延些。 谢柔儿的事,本来是早就协商好的。何况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早与晚,又有什么关系? 再者他是王爷,说的好听些,这是和他协商。说的难听些,这就是下达命令。既然靖安王给足了他脸面,唐初光没有丝毫犹豫就说:“一切按王爷说的办。” 第36章 又看向唐姒:“天下男子,哪一个都是三妻四妾。你身为王妃,要大度,更要作盛京的表率。不仅要宽待府中的侍女仆人,更要和侧妃和平相处。” 唐向晚忍笑忍得差点没憋出内伤,唐姒她最了解不过,嘴甜心狠,口蜜腹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则一肚子坏水。哪怕心里再不甘,她也不会表现出来。 唐姒死死的攥着手,将喷涌而出的怒意压下,露出一副温柔贤良的得体微笑:“女儿谨记爹爹的教诲。王爷纳侧妃的事宜,女儿一定会操办的热热闹闹。” 心中已经把唐向晚碎尸万段,她遭此羞辱,都是唐向晚的手笔。等把她送上靖安王的床后,定要她生不如死。 靖安王不咸不淡道:“那就有劳王妃了。” 就此让唐向晚占据上风,唐姒心中委实气愤不过。唐向晚不是自翊和唐姝姐妹情深?她倒要看看,她们两人的感情是否都是真的:“三妹夫,你放着美酒佳肴不吃,光盯着二妹妹的脸,也填不饱肚子不是。” 唐向晚知道唐姒在挑拨离间,她可以置若罔闻,但姝儿不行。她觑眼看去,姝儿的脸色果然一副隐忍克制。若她解释,只怕会越描越黑,越性埋头吃饭。 宋朝臣自知失态,他知道唐姒和唐向晚的关系并不好。唐府唯一真心相待向晚的人,就是唐姝。若被唐姒挑拨离间成功,让唐姝恨上向晚,他就是千古罪人。 前段时间他一直病着,娶了唐姝后心里不得意,整日浑浑噩噩,脑子就跟一团浆糊样,一时想不到化解之策。 第30章 被毁的喜服 靖安王刚回盛京不久,正打算广罗人才,宋朝臣的才华他略有耳闻,何况又是连晋,有意拉拢他,替他解围:“本王一个大活人坐在这,王妃竟只盯着三妹夫看。想来是本王脸上的刀疤过于唬人,不如三妹夫俊朗,王妃才不屑一顾。” 唐姒见他拿脸上的刀疤说事,唬的面无血色,着急的为自己辩解:“王爷说笑了,臣妾满心满眼里都是王爷,旁的男子,在臣妾的眼里比尘埃还不如。”知道靖安王是出面调和,不得不闭嘴。 唐初光瞪了唐姒一眼,好好的回门宴,非要弄的大家都不痛快,才肯善罢甘休,连忙给靖安王倒酒:“姒儿是长女,多得卑职和你岳母疼爱,性子难免骄纵了些,还请王爷海涵。” 靖安王无波无澜的端起酒杯,半开玩笑半威胁:“是人都有性格,女子偶尔使小性子争风吃醋,是情趣。但若害人性命,闹的阖家不得安宁,普通人家容不得她肆意妄为,皇家更是如此。” 如此明晃晃的警告,唐姒涨的满脸通红。她不敢记恨靖安王,把此番受的羞辱,尽数记在了唐向晚的身上。 唐向晚感觉一道阴毒的目光如影随形,不必抬头,她也知道这道目光的主人是谁。 唐初光打着马虎眼,宋朝臣再也不敢看唐向晚一眼,秦氏看着唐姒被靖安王当众警告,真恨不得把唐向晚千刀万剐。 一顿饭,大家吃的各怀心思。 唐向晚食同嚼蜡,怕又惹出什么事来,放下碗筷道:“父亲,姐夫,不日我便要和舰寒成亲,喜服尚未绣好,你们慢慢吃,我先行一步了。” 也不等回话,自顾走了。 出了饭堂,整个人松了口气。唐姒那个贱人,逮到机会就挑拨她和姝儿的关系。今日姝儿已对她颇有微词,长久以往,她看向一望无际的天空,她很在乎姝儿,希望姐妹情可以长久的维持下去。 回到莱芜居,她实在没有什么心思刺绣,懒懒的斜靠在躺椅上发呆。 温暖的阳光斜斜的照耀在她身上,她昏昏欲睡时,竹青的声音让她瞬间清醒:“大小姐,二小姐正在小觑,您晚些过来,或者等小姐醒后,我让小姐去找您。” 唐姒眼尾扫向翠羽,翠羽心领神会,斥道:“以后见着大小姐,要称呼王妃,莫要叫别人笑话我们家没有规矩。” 竹青无声的冷笑,拿身份压人有什么意思,能不能得王爷宠爱,还是未知数。眼下把自己抬得越高,将来摔的越惨,面上笑的比蜜还甜:“奴婢谨遵王妃教导。” 唐姒这才踏进屋内,唐向晚做一副刚被惊醒的样子:“王妃怎么得空来。” 唐姒猜想唐向晚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想到要请她去王府,少不得和颜悦色,拿出表里不一的做派:“我不过是告诫府中的使女和婆子不要失了规矩,二妹妹何必和我生分。” 她们从来都没有和睦过,何来生分之说?唐姒来她的院子,许是还打着接她去靖安王府的主意。她们母女俩一肚子坏水,谁知道去王府会惹出什么是非来,阴阳怪气道:“我是身份低微的庶女,姐姐是王妃,怎敢以上犯下。” 唐姒脸色微僵,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怒意压下:“瞧你这话说的,倒显得我心胸狭隘,处处刁难你似的。我来你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请你去王府玩耍。” 唐向晚以为,在成亲前待在唐府最安全,拒绝道:“并非我不愿去,”指了指嫁衣:“实在是抽不开身。” 唐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大红色的喜服刺痛了她的双眼。一个低贱的庶女,怎配和她一样穿着红色的喜服嫁人,就该一顶轿子从后门抬进府邸。 她亲热的挽着唐向晚的手臂:“好妹妹,你把喜服一道带去,我和翠羽一道帮你。” 第37章 唐姒越是伏低做小,唐向晚越是觉得有诈,不讲一丝情面的拒绝:“大姐姐贵为王妃,我怎敢让你动手,我不想去王府。” 唐姒差点没绷住情绪当场发作,她忍了又忍,嘴巴已经气的发抖:“即是如此,我便不打扰妹妹了。” 目送唐姒离去,唐向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依她对唐姒的了解,她不可能轻易的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唐老夫人和秦氏声势浩大的来了,二话不说,把她绣到一半的喜服扫落在地。 竹青心疼的一把扑到地上,想要把喜服拿起来。张妈妈受过唐向晚的气,早就在找报复的机会,这会子安肯轻易放过? 一脚踩在喜服上,还觉不甚解气,碾压了几下才作罢。 唐向晚面不改色的看向熨烫的平整的喜服,起了一个褶皱,她脸上没有起丝毫的波澜:“祖母何故发这么大的火?仔细气坏了身子。” 唐老夫人怒目圆瞪:“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祖母?你大姐姐邀你去王府做客,你为何不去?” 唐向晚脸上带笑,目中比寒冰还冷:“原是为这事,也值得祖母大动肝火。大姐姐邀请我,是她一片好心。我拒绝她,是我的权利。” 秦氏插嘴:“晚姐儿,你不要以为和楚舰寒定了亲,就可以不把唐家的人都放在眼里。像清远候府这样的勋贵人家,最是注重门楣,没有唐家为你撑腰,你日后必定寸步难行。姒儿是你姐姐,傍着这样一颗大树,你不消说牢牢地抱着她不放,也犯不着拿腔拿调。” 唐向晚气笑了:“不接受姐姐的邀请,我犯滔天大罪了不曾?” 唐老夫人被她不以为意的态度气的把拐杖敲的震天响:“唐向晚,别给脸不要脸,我要你一个庶女消失轻而易举。你别把自己逼到绝路,那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为了逼她就范,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见唐老夫人被逼成什么样子了。越是如此,唐向晚以为越不能以身试险:“祖母,我做任何事都不会后悔。” 唐老夫人被唐向晚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七窍生烟,从牙缝里挤出:“好,我会让你连后悔的余地也无。” 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秦氏也撂下狠话:“唐向晚,你会为今日的言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31章 怀疑有阴谋 唐向晚莞尔,在成亲前,打定主意不出府,谁又能奈何她。 竹青气愤道:“小姐,老夫人和夫人实在过份,女子的喜服最是重要,你好不容易快绣好了,被踩了一脚,便是洗干净了,穿在身上多不吉利。” 唐向晚在现代虽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律师,被封建迷信无知无觉中腐蚀了十几年,也觉得被踩过的喜服,就像被用过的二手货。 怪叫人不舒服的。 毕竟这是她两世的头婚,若以后好则好之,若不好,少不得把不幸怪罪到今日的喜服上来。等到那时抓心挠肺般难受,时光可不会倒流。 重新置办喜服十分麻烦,剪裁、刺绣、描花样子,一两月功夫绣喜服,须得熬夜,才能勉勉强强绣好。 本身她就是个穷人,置办的这块红丝绸,花费了她十两银子。 再叫她花十两,比要她命还难受。 成亲是两个人的事,身为她未来的夫婿,楚舰寒替她分担喜服不过分吧? 她书信一封,让竹青立刻去找楚舰寒。 竹青瞪大了眼,不敢苟同道:“小姐,钱甲子里还有二十两银子,咱们不能因为十两银子而让未来的姑爷看不起。” “叫你去你就去。” 在楚舰寒的眼里,她就是个心机深重,为了改变命运不折手段的女人。增加一条没钱又抠门脸皮厚,又有什么关系。 竹青无奈,且得偷摸着从后门出去。 唐向晚等了足有一个时辰,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她推开窗户,楚舰寒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映入眼帘。 她想要的只是他的银子,并不想见他的人,马上就想把窗户关起来。 他戏谑道:“听闻你连买红丝绸,置办喜服的银子都没有。” 他得意的嘴脸真叫唐向晚火冒三丈,但他手里拿着的红丝绸,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看在有利可图的份上,声音是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温柔:“我只是怕购置的丝绸过于寒酸,丢了你的面子,才叫竹青去找你。” 楚舰寒从来未曾见过比她还厚颜无耻的女子:“向别人讨要东西,你还有如此多的理由和借口,真叫人刮目相看。” 唐向晚走出屋子,伸手触碰红丝绸,柔滑细腻,色泽艳丽,是绝佳上品。 楚舰寒见她不通,忍不住嘲笑她:“这可是丝中珍品香云纱,去年才得这一匹,原是打算上供给太后,当时闪过留下它的念头,鬼使神差的把它留了下来,想不到便宜了你。” 唐向晚红了脸,她不识货并不能怪她,她常年闷在府中,哪里有出去见世面的机会。 楚舰寒把香云纱塞进她怀里,没好气的说:“我想你也没什么得体的头面,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拍了拍手,他的贴身小厮低垂着脑袋,双手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高高的耸起,东西被一层红布遮着。 唐向晚揭开红布,是一套奢华又精致的头面,特别是祥瑞凤凰,打造的栩栩如生,一看就价值不菲。 第38章 绕是视珠宝如粪土的她,也怦然心动:“谢谢。” 楚舰寒得意的仿佛一只高傲的孔雀,又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好歹也是四品官员的女儿,穷的连十两银子也无。我不常在府上,下次未必找得到我。拿去,想买什么自己去买。” 唐向晚喜难自禁,这是她胎穿到古代见过的最多的银票。唯恐他反悔似的接过,一把塞进怀里:“你放心,等成婚后你要纳小妾,我一定给你办的风风光光。” 楚舰寒微眯着眼,女子不在乎夫君纳妾,无外乎是心里没他,遂对他的所作所为不在乎。怒哼一声,招呼也不打拂袖离去。 男子有钱,看在钱和权的份上,脾气不好都在容忍的范围之内。唐向晚的专业就是打离婚官司,形形色色的男人见的多了,如楚舰寒这种嘴巴毒,但会给老婆钱花,长的玉树临风,彼此之间又没有感情的男子,简直是人间最佳配偶。 她捧着香云纱入内,拿起剪子和尺子剪裁布料。 本来她是打算让楚舰寒出钱请人绣喜服的,素有软黄金之称的香云纱,一块边角料也不能浪费。 竹青一脸喜色的踏进屋内:“小姐,看奴婢去翡翠阁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唐向晚抬起头,竹青献宝似的打开包袱,里面有金丝银丝,还有色泽艳丽的丝线。 她激动的满脸通红:“小姐,今日是奴婢平生最开心的日子。荷包里鼓鼓的,相中了什么不必考虑价钱,眼也不眨一下的就买了。这些名贵的丝线搭配香云纱,又有小姐的一双巧手,您成亲那日,贤惠的名声一定能传遍盛京。” 唐向晚笑:“若是香云纱有剩余,你剪裁些去做帕子和荷包。” 竹青眉头一皱:“奴婢哪里配用这样好的东西,若有剩余,小姐给未来的姑爷作一把扇子或者鞋子,帕子也行,姑爷日日拿在手上,才能记着小姐的好呢。” 唐向晚笑而不语,她没想过和楚舰寒琴瑟和鸣,自然不必在他身上费工夫。再说,他想要什么东西,那些青楼女子争着抢着也会送他。 她心里记着唐老夫人威胁的话,绣喜服刻不容缓,非有必要,绝不轻易出院子。 这一日,她正在用午膳,唐初光一脸焦急的走进屋内,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唐向晚本想甩开他,继而又想,唐初光待她算不得好,时至今日,也只有他才能压得住秦氏。疾步跟着他往外走,一面问:“爹,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我去做什么。” 唐初光急道:“方才王府来人,说你大姐姐病了。你母亲和祖母,一大早起就去上香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男人,不便入她屋子去看她。” 唐向晚蹙眉,唐姒偏偏在秦氏上香的结点病了,也过于凑巧了些,不会其中又有什么阴谋吧? “爹,王府有御医,有使唤不尽的婆子和使女,我一个未嫁的姑娘,去了又帮不上什么忙。” 第32章 真的病了? 唐初光顿住脚步:“不出几日就是王爷纳侧妃的日子,我是怕她使小性子不肯主持中馈,故意托病。你替我去传几句话,她是王妃,是掌家娘子,莫要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做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没得惹人笑话。 也让她莫要对侧妃起歹念,侧妃是平民百姓,就算她生出庶长子,你将来要嫁得人,是清远候府的嫡长孙,你极有可能是未来的侯爵夫人。等你妹夫将来高中状元,有你和大姐姐相帮,宋朝臣定会平步青云。你们三姐妹关系和睦,牢牢地在朝中站稳脚跟,王爷就是有心要把王府交给庶长子,也要掂量掂量其中的厉害关系。 让你大姐姐好好的和侧妃和平相处,给王爷开枝散叶才是正理。你嫡母和祖母都是妇人之仁,叫她们传话,我不甚放心。” 这番话原有道理,据她对唐姒的了解,听到她未来可能是侯爵夫人时,只怕后面的话就听不进去了。 心中虽不愿去靖安王府,但看父亲情真意切,不像是会糊涂到助邹为虐。 既然如此,走一趟也无妨。登上马车,对唐初光道:“父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劝诫姐姐。” 马车夫一扬马鞭,马儿疾驰而去。 一时马车在靖安王府停下,她对守门的侍卫报出姓名,自有婆子迎她去唐姒的飞霞殿。 人才走到院子入口,一股浓重的药味飘散在空气中。 唐向晚仍有些狐疑,恰巧翠羽端着药碗出来,就看到唐向晚,红着眼眶说:“二小姐,你快劝劝大小姐,病了不吃药,身体怎会痊愈。” 唐向晚近走一看,碗里盛着满满一碗乌黑的中药,光是闻着味,就令人作呕。 她接过药,跟着翠羽踏进屋子,里面布置的富丽堂皇,名贵的花瓶和水墨画相得益彰,就是珠帘,用的都是拇指大小的海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润泽的光芒。 只可惜床上躺着的人儿,气息急促,脸色苍白如纸,倒不像是装病。 唐姒半闭着眼斜靠在软枕上,听到脚步声,也不睁眼,怒喝道:“都说了我不吃药,且让我歇息会,还进来做什么。” 唐向晚在床沿边上坐下,轻声喊:“大姐姐,是我。” 唐姒猛地睁开眼,眼里的厌烦遮掩不住:“你怎么来了?我母亲和祖母呢。” 唐向晚见多了唐姒的阴谋诡计,还不肯相信她是真病了,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她们去寺庙上香了,不期什么时候回来。父亲怕你病的厉害,特意托我来看你。” 第39章 唐姒挣扎着要坐起来,又浑身乏力的倒了下去:“我知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唐向晚一脸无辜,如实把唐初光的话转告,气的唐姒咬牙切齿。 原来她在父亲的心里,竟然如此不堪。她怒目圆瞪:“你转告父亲,我并非小气的人。既然答应了王爷,迎娶侧妃要办的热热闹闹,我就是死,那一日也会出席。” 靖安王走进屋内,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唐向晚见他进来,连忙起身把位置让出来:“姐夫。” 靖安王坐下,看着唐姒没有血色的脸,道:“你既病了,就好好的养身子,没有人怀疑你是故意托病。” 唐姒委屈的红了眼眶:“王爷…” 她这幅模样,别有一番楚楚可怜。自打成亲那晚后,靖安王夜里就不曾踏进飞霞殿一步。她忽然病了,和此事未必没有关系。 故意惩罚她,为的是以后家宅安宁,让她莫要对柔儿起不该有的心思。 她并不愚蠢,又有唐初光点拨,应该会明白他的用意。 伸手拉住她纤悉的柔荑,在掌中摩挲着:“你爹许是多心了,我知道你是个温柔贤惠的人。只要你和柔儿好好相处,荣华富贵和孩子,一样都不会缺你。” 唐姒浮于眼眶的泪,再也忍不住的流出了眼眶。 靖安王怜香惜玉的用帕子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唐向晚不得不佩服唐姒,演戏还是很有一手的,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说流就流。 但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一股燥热从心底往外涌。这种感觉让她很心慌,她想要回唐府,请大夫诊脉。 他们浓情蜜意,她若出言打扰,必然会惹的唐姒不快,就想悄悄的走出去。 唐姒眼尖的看到了,难为情的吸了吸鼻子:“二妹妹,你走什么。” 唐向晚迈出去的步伐,不得不收回来,满脸堆笑道:“你和姐夫浓情蜜语,我怎好搅扰。” 唐姒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才说:“上次邀你入府玩耍,你不肯来。今儿难得来了,还请王爷携晚儿四处去逛逛。” 唐向晚本欲拒绝,没曾想靖安王竟一口答应:“今儿柔儿精神大好,你既来了,便去见一见她。” 唐姒眸中精光一闪,唇边有一抹冷笑浮现,又被她用帕子掖去。 唐向晚拒绝不得,虽不知这股燥热因何而起,但她自打踏入飞霞殿就连一口茶水也没喝过,这里头虽熏了香,使女和婆子进进出出,唐姒也身处其中,按理熏香中不会添加不该有的东西。 她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靖安王前往谢柔儿的临水居,一个穿着素雅的女子,斜倚在贵妃椅上晒太阳。 暖和的阳光落在她的白玉兰般洁净的脸上,她享受的眯着眼睛。听到脚步声,懒懒的掀了掀眼皮,见是靖安王也不起身,喊了声“萧郎,”又把眼睛阖上。 靖安王捏了捏她的翘鼻,声音是难得温柔:“快别睡了,有客人来了。” 唐向晚福了福身:“谢小姐好。” 谢柔儿坐起来的同时,脸上已有笑浮现:“你就是唐二小姐唐向晚吧,常听萧郎提起你。初禾,快端点心和茶水来。”又娇嗔:“萧郎把人请来,也不提前支会一声,我好叫府中的仆人备些吃食,以免怠慢了客人。” 唐向晚脑子被身体的炙热搅得一团乱,仅剩的理智让她开口:“我才用过午膳,谢小姐不必麻烦。” 靖安王对唐向晚道:“你无需拘谨,柔儿常年和我呆在边关,盛京的规矩礼仪她一概不通,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一样随性就好。” 谢柔儿温婉道:“我初到盛京不久,唐二小姐不嫌弃我出身卑微,没有规矩便好。 第33章 中招 唐向晚用帕子擦了擦额头滚烫的汗水:“谢小姐说笑了,你马上就要嫁给王爷做侧妃,我只是个庶女,怎敢对你不敬。” 谢柔儿起身握住唐向晚的手,拉着她往石桌子那边走:“你也别一口一个谢小姐,听着怪别扭的。我虽出身低微,到底比你年长几岁,你若不嫌弃,喊我一声姐姐,我也担待的起。” 唐向晚努力的把注意力放在谢柔儿身上,甜甜的喊了句:“谢姐姐。” 谢柔儿抿嘴笑了:“唐二妹妹。” 她的温柔,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的,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下一瞬间,唐向晚的脑海浮现楚舰寒和林玄晖的话,一个温柔似水不谙世事的女人,是无法让靖安王倾心许久的。 谢柔儿的温柔假设是装的,唐姒有的苦头吃了。 但谢柔儿真的是个心善之辈,大姐姐对她动手,靖安王也不会让大姐姐好过。 二人入座,靖安王紧随其后坐在谢柔儿身侧。 唐向晚立时变的局促不安,随着靖安王入座,她内心深处有一股极大的渴望,想要抚摸他,依偎进他的怀里。 她慌乱的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想要将内心的躁动压下去,却无济于事。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和散发的气息… 她想要换个位置,缓和一下心情。桌子拢共只有四个凳子,间隔的距离不算远,不论她怎么换,都和靖安王挨得近。 谢柔儿捻起一块糕点递给唐向晚:“你尝尝看这块芙蓉糕,入口即化,是厨子的得意之作。” 体内的火把她折磨的快要疯了,唐向晚颤抖着手接过糕点,放在嘴里咀嚼。 第40章 脑中却在想,在现代时常听人说,酒吧里有许多不怀好意的男人,会趁女性不注意,或者已请喝酒的方式,在酒里下催情药。 因她两世都不曾和男人巫山云雨过,一开始不懂这股燥热因何而起。从她一直想要把靖安王扑倒的表现看,她必然是中了某中催情药。 可她今日入靖安王府,除了在临水居吃了口茶,在没吃别的东西。唐姒屋中的香炉,靖安王也闻过,但看他面色如常,有问题的话,不止她一个人中招。 谢柔儿都不知她会来,更不会在茶里添加什么东西。何况女子最是善妒,怎肯把心爱的男子推向其他女子的怀抱?这不符合常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唐府时,她已经吃了含有催情药的吃食。 唐姒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她若控制不住自己,扑倒了靖安王,且不说谢柔儿做何感想,就是靖安王只怕也会鄙弃她。 就是不知,父亲是帮凶,还是被蒙在鼓里,被唐姒利用了。 谢柔儿满怀期待的看着她:“味道如何?” “入口即化,满口生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唐向晚不等谢柔儿继续说什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姐夫,谢姐姐,我偶感不适,这便先回去了。” 谢柔儿看向她的脸,火烧云一般红透了整个脸颊,担忧道:“别急着走,先请御医来瞧一瞧。” 唐向晚哪里敢让御医诊脉,被他们知道她吃了催情药,不知会怎生看她:“不打紧,就是一点小风寒,我回去请大夫诊脉是一样的。” 谢柔儿不敢留她,对初禾道:“快叫人备马车。” 唐向晚道:“不劳烦谢姐姐,我来时坐了马车。” 谢柔儿亲送唐向晚出府,坐上马车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着体面:“谢姐姐快进去,仔细被风吹的头疼脑热,就是我的罪过了。” 谢柔儿发自内心道:“赶明儿有空再来。” “一定。” 马车轱辘行驶时,唐向晚颓然的倒下。她抓心挠肝般难受,一股又一股的火气,将她推向抓狂的边缘。 她撩开帘子,对马车夫道:“去清远候府,快些。” 马车夫二话不说调转车头,使劲的挥了挥鞭子,马儿飞驰而出。 唐向晚满脑子都在向她传递一个信息号,她想要男人。 她被下药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因为没有证据。除了去找楚舰寒,她别无选择。 在极度的煎熬中,马车在清远候府停了下来。唐向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常,对车夫道:“你去问问守门的仆从,楚舰寒在不在府邸。若他在,让他马上来见我。” 车夫有些奇怪,人都来了,竟然不下马车。她虽是主子,也只是四品官员的庶女,和清远候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谱摆的未免太大了些。 车夫心里嘀咕,还是依言照做了。 走到府邸门口,满脸堆笑的说明来意。 守门的仆人知道清远侯府和唐家就要结亲,因此也不敢怠慢,道:“我家公子今儿在家,你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通禀。” 仆人扭身入府,不大一会人就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楚舰寒。 车夫恭声道:“楚大公子,我家二小姐就在马车里。” 楚舰寒一脸纳闷的走向马车,将帘子掀开,唐向晚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三月的天,她穿的并不厚重,何以出如此多的汗。 唐向晚怕被车夫听到什么,被秦氏知道无关紧要,闹的满府皆知,于她不利,虚弱道:“你上车说话。” 楚舰寒坐上马车,唐向晚拉住他的衣袖:“救我…” 隔着衣裳,仍感觉到她肌肤散发的灼热感,他狐疑道:“你这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唐向晚知道他常年醉卧花柳,肮脏的事想必也知道不少。 楚舰寒疑惑道:“那你是想要我…”后面的话难以启齿。 他去青楼只是听曲解闷,还看不上楼里的女子。 至于当初那个撞死在清远候府的青楼女子,以为把他灌醉,污蔑怀了他的孩子,就能麻雀变凤凰,简直异想天开。 喝醉了酒是什么样子,他安能不知? 为了不给别人有机可乘,他从此没有喝醉过。 唐向晚瞪圆了妙目:“我岂是那种轻浮之人?找你帮忙,是因你和青楼女子交好,她们想必有解药也说不准。” 楚舰寒不禁对她另眼相看,看她样子已经饥渴难耐,到底是多强的意志力,能把浴火按压下去。 “去怡红院。” 第34章 前尘往事 马车夫满心疑问,孤男寡女一道去怡红院,这算什么事? 主子的事不好打听,只得依言把马车赶到怡红院。 马车尚未停稳,楚舰寒已经撩开帘子下马车:“自己能下来吗?” 唐向晚浑身发软,竟一点力气也无。她知道此时若触碰到楚舰寒的身子,那点仅剩的理智也会土崩瓦解,摇了摇头,强撑着下了马车。 脚踩在地上,就好像踩在一团棉花里。 车夫欲言又止,把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 此时尚是白天,怡红院还未开门,楚舰寒一脚踢开门,拉着唐向晚飞快的往里走。直来到后院的一处厢房,也不敲门,径直推门而入。 第41章 床上的人儿被唬了一大跳,见来人是楚舰寒,没好气道:“爷也不看眼下什么时辰,没得搅扰了人家的好眠。” 楚舰寒把唐向晚拉到小红面前:“她中了媚药,你可有解药不曾。” 小红打量唐向晚,又看一眼楚舰寒,笑他不解风情:“你就是最好的解药。” 楚舰寒板着脸道:“大家闺秀,岂能婚前失贞。我不和你玩笑,有解药快拿出来。” 小红不敢在说俏皮话:“除了和男子颠阮倒凤,要解媚药的药效,得吃一番苦头。” 唐向晚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迫切道:“什么苦头我都吃得。”若在成亲前和楚舰寒云雨,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她也别想做人了。 小红道:“用冷水泡澡。” 楚舰寒皱眉,这样冷的天,岂能用冷水泡澡。 唐向晚心里犯怵:“如果这是唯一的法子,那就用冷水泡澡。但我这幅样子,不能回唐府。” 唐姒迟迟等不到她勾引靖安王的消息,一定会派人回唐府。万一她回去被唐老夫人和秦氏看到,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来。不如在这里把催情药的毒解了,回去死无对证,她们想要污蔑她也不能够。 小红抿嘴儿笑:“唐二小姐若不嫌弃,可在妾身这里泡过澡后在回去。” 小红每日要接待不少恩客,她用过的浴桶…唐向晚难免心生芥蒂,但此时也别无他法,她不能冒风险去找林瑶镜,林府人多眼杂,道:“如此,就谢谢你了。” 小红叫婢女端来冷水倒进木桶里,仅是用想的,她就头皮发麻,忍不住劝:“唐二小姐,如今才初春,泡在冷水里,必得风寒。我听闻你和楚大公子已经定亲,便是…也不打紧,何必作贱自己。” 唐向晚凄惶的看了楚舰寒一眼,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感情,轻而易举的被他得到,以后还不知道他会怎么轻慢她。 用冷水泡澡无非是感染风寒,婚前失贞她会被唾弃,孰轻孰重,她闭了闭眼,待睁开时一脸坚决:“我不要紧。” 楚舰寒看着她的神色很复杂,交代道:“实在受不了…” 唐向晚坚定的打断他:“受得了也要受,受不了也要受,我别无选择。” 楚舰寒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关了起来。 唐向晚褪下衣裳,脚触碰到冰冷的水,鸡皮疙瘩迅速蔓延至全身。她打了个激灵,深深的吸了口气,一鼓作气坐了下去。 冰冷从骨髓漫出,唐向晚滚烫的身体顿时如被水浇灭的火焰,脑中的遐想被冰冷取而代之。 小红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你许是对楚大公子有误解,别看他成日里醉卧花柳,其实他最是正经,未曾动过我一根手指。” 唐向晚显然是不信的,别说古代的男子本就三妻四妾,就是现代的男人身在花丛中,也经不住诱惑。 小红见她不信,忍不住为楚舰寒开脱:“许是你还对当年红鸾的事耿耿于怀,那你可错怪楚大公子了。听老鸨说,那夜楚大公子宴请朋友,吃多了些酒,被灌醉了。醒来时,不知怎么的就睡在红鸾的床上。 从那夜以后,红鸾就不在接客,一月后,就说怀了楚大公子的孩子,上清远候府闹去了。 楚大公子没做过的事,自然不会承认。老侯爷为了还楚舰寒清誉,派人下去严查。你猜查到了谁头上去?” 唐向晚冷的嘴唇发抖,她用仅剩的理智去推测,清远候府最不希望他好的人,只有一个:“小周氏?” 小红点头:“唐二小姐果然聪明,老侯爷查到小周氏的头上,小周氏慌了,拿红鸾的家人为筹码,逼迫红鸾碰死在清远候府,给楚大公子的声誉,造成不可磨灭的污点。 红鸾死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小周氏又生了楚清安,又有周家从中斡旋,这事就不了了之。” 唐向晚冷笑,豪门内宅为了权利和地位,用什么手段都不足为奇。最令人寒心的地方,小周氏是楚舰寒的亲姨母。 小红眼尾扫到她的眉宇,隐隐浮现同情之色,再接再厉道:“楚大公子这么些年表面风光,心里比黄连还苦。唐二小姐抓住机会,趁楚大公子感情空虚时抓住他的心,日后他一定随你差遣。” 唐向晚不禁有些想笑,她在他心里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人。他能在清远侯府给她一处容身之所,她就谢天谢地,哪里还敢奢求去触碰他的内心。 小红和唐向晚仅仅只有几面之缘,内心深处却很喜欢她:“唐二小姐,一个男子的长相,才华、家世都并非最重要的。漫漫长日,最为重要的是责任心。有了责任心,不论他是位居宰相,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寻常百姓,你永远都不必怕他会因别的女子抛弃你。 楚大公子嘴巴虽毒,只要他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言而有信。嫁给这样的男人,保你后半生无虞。” 唐向晚深以为然,金钱固然重要,紧随其后的是无穷无尽的诱惑。嫁给了有责任心的男子,便是他在外花天酒地,也不会苛待了家里的老婆孩子。 至于长相,就更加不值一提,一个人日久天长的看,就是天仙下凡也会腻味。长久的相处,考验的就是人品和责任心。 作为一个理智的女性,她以为不论身处何地,事业永远都是一个女人的立身之本。至于婚姻,也当做事业来经营罢! 第42章 “多谢你的提点。” 小红看了看她的脸色,潮红已经褪去:“唐二小姐,我看你的样子,催情药的毒应该解了,你快起来吧。” 第35章 弥天大谎 唐向晚撑着木桶的边沿站了起来,小红急忙拿来巾帕给她擦拭身子。 等她把衣裳穿上,小红拿来手炉和炭盆,又叫婢女把早就备好的姜汤端来。 唐向晚感激道:“谢谢。” 身处烟花柳巷肮脏之地,小红十分羡慕门名闺秀,且唐向晚又没有露出嫌弃她的表情,对她越发温柔:“唐二小姐太过客气,我去叫楚公子进来。”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唐向晚把姜汤一鼓作气喝掉,把碗放下,推开门走了出去。 楚舰寒背着双手站在栏杆边上,闻声回头,她的脸色比纸还苍白,他蹙了蹙眉:“你确定要回去?不如去找瑶镜,在那里住上一晚。” 唐向晚摇了摇头,祖母和秦氏此刻说不定已经在等着她兴师问罪。一夜不回去,她们还不知要怎么编排她。 她执意如此,楚舰寒只能送她回去。 等马车在唐府门口停稳时,楚舰寒搀扶着唐向晚下马车,从荷包拿了一锭金子扔给车夫,沉声道:“今儿你家小姐去了怡红院的事若被第二个人知道,你的尸体会出现在任何地方。” 马车夫已经二十有五,自有记忆以来,就跟着父亲在唐府学赶马车,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银钱,喜不自胜的将金子放进怀里。有了这锭金子,娶老婆有望了,拍胸脯保证:“楚大公子放心,奴才今儿只去过靖安王府,和您是在路上遇到的。” 楚舰寒又道:“有人问起来,就说你家小姐去了翡翠阁置办东西。” 马车夫道:“奴才知道了。” 楚舰寒又对唐向晚道:“翡翠阁那边,我会打好招呼。你放心大胆的撒谎。” 唐向晚笑了。 “我送你进去。” 唐向晚断然拒绝:“你且留步,我们虽有婚约在身,毕竟没有成婚,不好成双入对的出入,免得别人在背后嚼舌根。” 她更怕的是一入院子,就看到祖母和秦氏黑着张脸,当着楚舰寒的面给她难堪。 知道她不受待见,和亲眼看到她被羞辱,是两回事。 楚舰寒尊重她的意见:“谁敢非议你,马上叫人来清远候府找我,这几日…我都待在府上,随时等候你的差遣。” 唐向晚的心中有一抹暖流划过,低声道:“谢谢。”便走进唐府。 张妈妈早已等候多时,见她脸色苍白的回来,拉着她的手就走:“我的好小姐,你到哪里去了?夫人和老夫人都快急死了。” 楚舰寒看着她被婆子拉扯着不知前往何处,剑眉蹙了起来。 唐向晚冷笑,急的是知道她中了媚药,却没有如他们的愿和靖安王翻云覆雨,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做什么去了。 她知道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由着张妈妈把她拉扯去昭阳苑。 秦氏和唐老夫人本来在吃茶,她进来的刹那,脸色立时阴沉起来。 唐老夫人用惊疑不定的眼神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她脸色白的就像不染纤尘的栀子花,唯有那双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亮几分。 想到精心布置的一步棋,被轻而易举的破坏,她还不知去向许久,就气不打一处来,将茶碗重重地摔在桌面上,怒斥道:“你死哪里去了?这么久也不回来。” 唐向晚面色如常道:“从靖安王府出来后,去了一趟翡翠阁,想要置办一些成亲的东西。” 秦氏一手参与了计划,哪里会信她的鬼话:“既然是去买东西,怎么空手而归。” 唐向晚对答如流:“里面的东西太贵重了些,我实在舍不得,便就没买。” 唐老夫人冷笑:“是没买,还是压根就没有去?” 唐向晚道:“祖母若不信,自可派人去调查。” 唐老夫人继续发难:“你出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来时,脸色这样苍白。” 唐向晚知道唐老夫人和秦氏在生气,也不敢直接挑明在她的吃食里下了药,撒谎眼睛也不带眨一下:“衣裳穿的少了些,许是偶感风寒才会如此。” “你放屁。” 秦氏震怒,唐向晚明明中了催情药,出去个把时辰,还苍白着脸回来。若说其中没发生什么事,打死她也不信。 唐向晚笑问:“那依母亲所言,我脸色苍白是因何而起?” 秦氏硬生生的忍下是因为她犯贱,必定是去找哪个野男人苟合去了。她宁愿便宜别人,也不便宜自己的姐夫,真是从骨子里烂出来的蠢货。 “你去哪里了,你心知肚明。” 唐向晚从容淡定的笑了:“我说我去了翡翠阁,母亲又不信。既不信我的话,又何必来问我。” 唐老夫人知道也问不出满意的结果,立即叫张妈妈把马车夫绑来拷问。只要马车夫和唐向晚的口径不一,就能治她。 张妈妈叫上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把车夫绑了来。 车夫吓得面色苍白,来的路上张妈妈虽未明说因为什么事绑他,他已经猜到了一二,伏在地上道:“奴才拜见老夫人,夫人。” 秦氏想要从车夫这里打开突破口,疾声厉色的问:“你离了靖安王府后,带着二小姐去了哪里,这许久不回来。” 第43章 车夫按照楚舰寒的说辞,磕磕巴巴道:“奴才驾马车到半路,二小姐忽然说想要去翡翠阁置办东西,这才耽误了点功夫。” 秦氏气的差点没有把手帕绞碎,想不到唐向晚谨慎至此,回来之前已经和马车夫对好了口供。 只可惜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既然给唐向晚下了那么重的催情药,都不能让她臣服。不能唯姒儿所用,就彻底绝了她所有的后路,毁了她和楚舰寒的亲事,让她成为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 老爷追究起来,姒儿是王妃,还能真把她怎么着不成? “晚姐儿,我看你和车夫并非是去了翡翠阁,而是去了某个无人处偷情去了吧。” 唐老夫人看了秦氏一眼,内心觉得这样处理此事有些不妥。但想到唐向晚素日牙尖嘴利的模样,也想煞一煞她的威风,便闭嘴不言。 车夫闻得此言,吓得浑身颤栗:“夫人,攸关二小姐的名声,你可不能胡言乱语。” 唐向晚怒极反笑,秦氏这是被她逼到绝境,意在毁了她,不慌不忙道:“母亲,你说这话,可有什么证据?” 第36章 把人绑起来 秦氏冷嗤:“你要证据?你和一个马车夫一起消失了一个时辰,这还不够?莫非要我们抓奸在床你才肯招。” 马车夫没想到他按照老爷的吩咐,送二小姐去靖安王府,会惹出如此大的麻烦,不禁喊冤:“夫人,奴才名誉扫地不要紧,二小姐就快要嫁给清远候的嫡长孙,她若名声败坏,被清远候府退亲,以后还怎么做人。” 这就是秦氏想要达到的结果,她的长女已经是王妃,才不需要唐向晚锦上添花,徐徐善诱道:“你实话实说,我不仅会饶你一命,还会把二小姐嫁给你做妻子,给你一笔丰厚的钱财,让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又附在车夫耳边低语了几句,车夫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唐向晚想到秦氏为了不让她好过,会不折手段,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卑劣。可惜秦氏错算了一步,楚舰寒早已未雨绸缪,她不信车夫会迫于秦氏的淫威反咬她一口。 车夫眼神飘忽的看向唐向晚,如此绝色,别说把她日日抱在怀里,就是和她翻云覆雨一夜,这辈子也值了。 内心深处他对楚舰寒很畏惧,到底他是在秦氏的手上讨生活,没道理不听掌家娘子的话,却听一个外人的话。 咬了咬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道:“夫人饶命,奴才也是迫于无奈,是二小姐强拉着奴才。” 他已经二十五岁,家中虽无妻子,也曾去花街柳巷快活过。唐向晚当时的表现,就有些不对头。何况她和楚舰寒去了青楼许久,指不定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她虽非黄花大闺女,配他也绰绰有余。 秦氏立时把脸拉下:“好哇,唐向晚,你真是贱到骨子里头去了,就连车夫也看得上。” 为了毁了她,秦氏如此下作的手段也使出来了,可惜唐向晚压根就不带怕的:“母亲,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从靖安王府回来的路上,还遇见了楚舰寒。他可以替我作证,我去了翡翠阁。” 秦氏鄙夷的瞥了瞥唇,像这种事情,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马车夫已经倒戈,秦氏哪里会去请楚舰寒来给唐向晚解释。 朝车夫使了个眼色。 车夫一不做二不休,跪着走到唐向晚身边,抱住她的双腿:“二小姐,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你已失身于我,除了嫁给我,还能嫁给谁?我虽是车夫,但我保证,一定会对你好一辈子。” 人在利益的驱使下,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唐向晚都不意外,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车夫:“你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何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知不知道,你三言两语毁了女子的清白,能把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马车夫满脸的麻子,又木讷不爱说话,府中的使女都不肯嫁他。他父亲几年前病死了,只剩一个寡母,就靠着他赚的这点银钱度日。 除去打酒喝,偶尔出去潇洒,基本没有盈余,娶媳妇是他不敢奢侈的事。 能不费一分一毫娶到貌美如花的千金小姐,昧着良心又如何?他以前做事矜矜业业,连只蚂蚁也不敢踩死,又得到了什么好报? 若做个恶人能得到金钱美人,他宁愿死后坠入地狱,也要博上一搏。 反正他贱命一条,有什么好怕的? “我知道二小姐看不上我,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万一你腹中怀了我的孩子,将来嫁入清远候府被发现,老爷的脸面要往哪里搁?你怕别人笑话,我们可以离开盛京,去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秦氏的眼底闪过一抹疯狂之色,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趁老爷不在府邸,把唐向晚的嘴巴堵住,悄无声息的弄出去。 等老爷问起来,就说唐向晚去了靖安王府后就在没回来过。动真格查起来,得知她和一个马车夫私奔了,一定失望至极。 不派人去追也罢,派人去追,那样多的时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再把她嫁给楚舰寒? “张妈妈,把唐向晚绑起来。” 唐向晚不敢置信的看向秦氏:“你想做什么?” 秦氏笑的阴沉:“我要制造你和马车夫私奔的假象,让你一辈子永无翻身的余地。来人,把她绑起来。” 第44章 唐向晚一个箭步上前,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圈住秦氏的脖子,拔下头顶的簪子,抵在她的喉咙上:“你不想让我好过,我们就同归于尽。” 秦氏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唐向晚,你不要乱来。” 唐向晚冷笑:“乱来?你往我身上泼脏水,还要把我绑起来制造和车夫私奔的假象,是你乱来,还是我乱来?你不让我好过,我们就一块死。反正我是庶女,贱命一条,而你不一样,”她笑的很邪恶,专挑她的痛楚戳:“你是掌家娘子,女儿又是王妃,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死后,王姨娘就能将你取而代之,成为唐家的女主人。” 想到她费劲心力种的桃子,被人不费吹飞之力的摘走,秦氏目眦欲裂:“唐向晚,我不过是和你玩笑罢了,你何必当真。” 唐老夫人也道:“唐向晚,快放开你嫡母,我马上让他们散了,放你出去。” 唐向晚才不信她们的鬼话:“想要活命,可以,去把爹请回来。” “请我回来做什么?”唐初光走进屋内,看清里面的形势,怒喝道:“唐向晚,你成何体统,还不快放开你嫡母。” 唐向晚还有些疑惑,这个时间点爹应该在当值,怎么忽然回来了。当她的目光落在楚舰寒身上是,重重地松了口气,将秦氏用力的推倒在地。 秦氏哎哟一声跌倒,她也不起来,故意要将自己弄的可怜兮兮,好引起唐初光的怜惜,爬着来到他的脚边,哀婉道:“老爷,杀人了,晚姐儿要杀我。” 楚舰寒的存在,就像一剂定心丸,唐向晚怒目而视:“那你怎么不告诉爹,我为何要杀你。” 唐老夫人震怒的敲着拐杖:“不论有什么缘由,也不能对嫡母不敬。” 秦氏见有人给自己撑腰,恶人先告状:“老爷,唐向晚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和马车夫苟合。” 她敢有底气说这番话,就是觉得唐向晚重了那么严重的催情药,不和男人苟合,不可能解的了情毒。既然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又有马车夫一口咬定,唐向晚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 唐初光仿若听到什么笑话,他一个男人,并不怎么管内宅的事,身为唐向晚的父亲,晚儿是什么性子,他安能不知? 一个连靖安王小妾身份也看不上的人,会饥不择食到选择马车夫? 他垂下头,朝秦氏伸出手。 第37章 正式提亲 秦氏满心以为唐初光信了她的话,娇柔的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把平生最温柔的声音拿了出来:“老爷…” 唐初光用力将她拉起,秦氏还欲柔婉的依偎进他的怀里,迎接她的却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巨响,她的脸颊迅速的肿了起来。她捂着脸,慌的跪了下去:“老爷,你为何要打我?” “为何打你?”唐初光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想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须臾,脸色如冰一样冷了下去:“因为你蠢,却以为别人和你一样蠢。晚姐儿就算是瞎了眼,也看不上车夫。你想要设局害人,也想点高明点的手段。我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蠢货为妻?” 闻得此言,唐向晚紧绷的身体瘫软下来,泪水在眼眶打转:“父亲。” 唐初光安抚的看她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秦氏,居高临下的审视她:“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你还敢打晚儿的主意,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氏吓得瑟瑟发抖:“老爷,我只是和晚姐儿开个玩笑罢了,哪里会真的恶毒至此。” 楚舰寒适时的开口:“唐夫人,岂有拿女子的清誉开玩笑的道理?今日若非我去把唐大人请了回来,晚儿还不知道会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子。” 唐老夫人眼见楚舰寒为唐向晚撑腰,眼中冒火道:“老爷,想要弄清楚秦氏的话,其实很简单,叫婆子来验一下即可。” 唐向晚倍感屈辱,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若请了验身的婆子来,还有什么脸面做人? 楚舰寒将唐向晚拉入身后,沉声道:“本来这是你们唐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便插手。但向晚就快嫁给我,身为她的未婚夫,我有责任保护她。 我只有一句话告诉唐老夫人,她是黄花大闺女,我娶她。她不是,我亦会娶她。请验身的婆子,大可不必。 我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们,若坊间出现不利于向晚名誉的传闻,你的大孙女虽是靖安王妃,我祖母和太后亲厚,我和靖安王一块长大,求王爷胡乱找个理由休了你女儿,也并非不可能。 毕竟你孙女能带给靖安王的利益,远远不如我。” 唐老夫人说出如此为老不尊的话,唐初光很是失望,他身为儿子,不能责罚母亲,喝道:“来人,将老夫人送回寿安堂。” 唐老夫人勃然大怒,想要用母亲的头衔压人,当着许多人的面,须得给他面子。恨恨的瞪了唐向晚一眼,愤怒的离开了。 秦氏满口的诡辩之言,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的。只要姒儿不倒,老爷看在姒儿的面子上,也不会怎样她。 唐初光看一眼楚舰寒,本来如何惩罚秦氏只是家事,他可以不在乎唐向晚作何感想,却不能叫楚舰寒失望,斟酌了半响,才道:“身为掌家娘子,你竟然如此歹毒。若不施以惩戒,阖府就乱套了。罚你禁足半年不能出昭阳苑,掌家之权,暂时交由王姨娘。” 第45章 秦氏颓然的倒在地上,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今日的账,来日她一定会和唐向晚清算。她也深深的明白,老爷是要拿她做筏子,博取楚舰寒的欢心,因此也不敢在为自己争辩。 楚舰寒询问的眼神落在唐向晚脸上,唐向晚知道这已经是爹对秦氏最大的惩罚,毕竟秦氏的爹是二品官员,多少要给秦家一个面子,朝他点点头。 楚舰寒收回视线,看着秦氏道:“唐夫人,临走前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说,女人可以不美丽,可以胸无点墨,但不能不善良。你是晚儿的嫡母,是掌家娘子,更该有容人的雅量,而非落井下石。若你执意不改,将来自食恶果也罢,累及子女,你就是唐家的罪人。” 又对唐初光道:“唐大人,为防夜长梦多,明儿我就来下聘。我和晚儿成亲的日子,就定在这月的月尾。你家中还有要事处理,小生先行告退。” 唐初光满脸歉意:“今日发生这等事,真是让贤侄见笑了。”亲把他送到院子门口,又折回屋内,沉声道:“今日之事,谁敢漏出去一个字,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一院子的奴婢要么是签了死契的婢女,要么是家生子,满口的答应下来。 唐初光又看向马车夫:“污蔑主子的清誉,唐府是留你不得了。来人,拔了他的舌头,给他一笔银子送他离开盛京。” 马车夫吓尿了,不住的喊冤:“老爷,是夫人用奴才的母亲威胁奴才,奴才迫于无奈才会污蔑二小姐的。” 他的哀嚎声渐行渐远,唐向晚一点也不同情他。拔掉他的舌头,是给阖府的使女和婆子一个警示。 她也想不到因祸得福,早一日和楚舰寒成亲,早一日了却心事,免得日日提心吊胆。厌恶的看了眼秦氏,对唐初光道:“爹,若无其他事,女儿先回去了。” 唐初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内其实并没有什么波动,但唐向晚所嫁之人能抬高唐家的门楣,和颜悦色道:“今天委屈你了,你回去后叫竹青煮碗姜汤,我马上请大夫来给你诊脉。” 唐向晚走了出去,秦氏喊冤的声音飘飘忽忽的荡进耳朵:“老爷,就算你要治我得罪,也的先问青红皂白不是?” 唐初光冷笑:“说你蠢,真是一点没有冤枉你。她便是真和马车夫苟合又如何?楚舰寒都不在意…” 唐向晚遍体生寒,所谓父爱,不过是建立在楚舰寒的强权上。将来她嫁入清远候府被欺负,娘家是一点也靠不上的。 她心中凄苦,一个没有娘家撑腰,又没有什么陪嫁,若还得不到夫婿的疼爱,她要在清远候府立足,可想而知的艰难。 她长长的叹息一声,拿到一手烂牌,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把它打好。 唐向晚前脚刚到莱芜居,大夫后脚就到了。以往她有个头疼脑热,要三催四请,果然还是权利地位诱人。 大夫替唐向晚诊脉后,道:“二小姐身体受了点风寒,老朽开一剂驱寒的药,二小姐也发发汗,不日就会好转。” 竹青把大夫送出去,按照大夫的药方抓药煎药,服侍唐向晚服下。 唐向晚裹了厚厚的两层被子,次日起来流了一身的汗,顿感身轻如燕,喊竹青打来热水沐浴,用过早膳后,静等楚舰寒来下聘。 大约巳时,外头传来一片喧哗声。竹青飞一样跑进莱芜居,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二小姐,楚大公子来提亲了。” 第38章 不管做什么都是错 唐向晚悬着的心安然落地,嗔道:“来就来了,值得大惊小怪。” 竹青的眼睛仿佛冒着金光:“小姐,姑爷的聘礼,把整个院子都塞满了,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比靖安王的聘礼,多了不止一倍呢。” 唐向晚嘴角微弯,很快又耷拉下来。他的聘礼越多,越显得她的陪嫁寒碜。 她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 竹青知道她在忧虑什么,关乎金钱等物,她也爱莫能助。 楚舰寒这边和唐初光定下月末成亲的具体日子后,慢慢踱步来到莱芜居。她虽埋首刺绣,面容满是焦躁之色。 他阻止正要出声的竹青,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竹青朝其他使女和婆子使了个眼色,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许是唐向晚心事太重,楚舰寒悄无声息的站在窗户边已有许久,她的目光都停留在喜服上,手上并未有什么动作。 他好奇道:“你一直盯着喜服,手又不动,莫非它自己会自动刺绣不成?” 唐向晚被唬了一大跳,抬眸是他,没好气道:“你怎么跟个贼一样,走路一点声音也无。” 楚舰寒戏谑道:“你在想什么,那样专注?” 唐向晚自认为在他心里毫无形象可言,也懒得伪装:“你明知我没有嫁妆,何故送那么多聘礼让我难堪。” 楚舰寒慢条斯理道:“你没有嫁妆丢脸的是你,我不送聘礼,传出去是我没脸。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银子,怎能因为银子落人话柄。” 唐向晚气的就想把手里的香云纱扔到楚舰寒的脸上,但想到布料珍贵,硬生生的忍住了,没好气的下逐客令:“出去。” 楚舰寒爽朗的笑了:“你真是表里不一,人前一副温柔和婉的模样,人后就露出隐藏的狐狸尾巴。” 唐向晚幽怨的看他,他哪里懂得她的难处。女子的嫁妆就是脸面,嫁到普通官宦人家,还要使银子打点婆子使女,更何况清远候府? 第46章 一想到她钱甲子的十几两银子,清远候府偌大一个家,她就头皮发麻。 见她为银子愁成这幅样子,楚舰寒于心不忍,从怀里拿出一些地契和店铺的店契,并一些银票塞到她手里:“第一次成亲,不知嫁妆要备些什么东西。我给你的这些店铺,金银、翡翠首饰,绫罗绸缎应有尽有,你只管派人去挑。” 唐向晚还有些不敢相信,一张一张翻动地契,喜悦从嘴角扩散到眼底,心中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最后只说出:“谢谢你。” 看着她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楚舰寒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愉快起来。原想在说些什么,王姨娘走进院内,到嘴的话变成:“我先走了。”朝王姨娘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王姨娘目送楚舰寒离去,径直走进屋内。唐向晚亲自倒茶,笑问:“今儿姨娘怎么有空过来。” 王姨娘一脸忧愁道:“我来是为你嫁妆的事。”又恨的咬牙切齿:“秦氏做事太绝,她竟然趁着大小姐成亲时,把库房里的东西搬空了。楚大公子的聘礼多不胜数,我们就算好意思把东西让你带回去,也不能一点嫁妆也不添给你。老爷正为这事发愁呢。” 唐向晚道:“姨娘不必忧心,方才楚大公子来找我,就是替我解决嫁妆的事。”说着把手里的银票和店契铺子递给她看。 王姨娘一张张翻动,被庞大的数额惊呆了:“这…这些全都是旺铺的店契和地契,楚大公子真是好大手笔。” 又想起姝儿陪嫁寒酸,心里难免有些不平。 她的姝儿在唐向晚极力的劝解下嫁给了宋朝臣,不仅到如今尚未和宋朝臣圆房,就连宋府的下人,背地里也有些闲言碎语。说姝儿抓不住他的心,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还说什么哪有明知和姐姐定过亲,又娶自己的道理? 唐向晚观王姨娘仿佛有些不痛快,一时有些讪讪。她一直谨记王姨娘对她的好,虽比不上亲娘,在金钱上并未想隐瞒王姨娘什么。 王姨娘也回过味来,唐向晚是个心思敏捷之人,心中不快,也不能表露出来。以后她嫁入清远侯府,姝儿指不定还需要她帮衬,立时满脸堆笑道:“晚姐儿,你也别怪我方才心里不是滋味,同样都是老爷的女儿,我的姝儿嫁妆拢共只有十几箱。姝儿和你们比,到底太过寒酸了些。” “我虽不是从姨娘肚皮里出来的,这么些年多得姨娘照拂,怎会为区区小事埋怨姨娘。” 唐向晚话说的很漂亮,心里难免有些许失落。他们只看到她有陪嫁时的风光,却不知她筹不到嫁妆时的苦恼。 到底王姨娘把心中的肺腑之言和她倾吐,有什么不满摊在桌面上讲,误会反而可以解开。若她憋在心里不说,一意使坏,关系只会越走越远。 虽则王姨娘的心思不可取,人性都是自私的,一个肚皮出来的子女,父母那碗水尚且端不平,何况没有血缘关系? 王姨娘顿时有些愧疚,她握住唐向晚的手,一脸忧愁道:“真亏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换做大小姐那样的,不知背地里要使什么坏。晚儿,你放心,姨娘一定把你的婚礼办的风风光光。” 唐向晚道:“有劳姨娘了。” 二人又说了会闲话,王姨娘回了梅园,唐向晚列了一份嫁妆清单,喊来竹青,二人乔装打扮一番,从后门出府,采买嫁妆去了。 她首先去的店铺,就是翡翠阁。里面的首饰头面又精致又珍贵,反正花的是楚舰寒的银子,不花他也会花在怡红院那些青楼女子身上,还不如便宜自己。 而且她胎穿到南朝,头一次金钱自由,差点没把翡翠阁搬空,还是竹青提醒她:“小姐,留些银子置办些其他嫁妆吧。” 唐向晚依依不舍的付完银子,又拉着竹青去扫荡其他的店铺,直到天色昏暗才回去。 她购置的嫁妆,已经先一步的回到唐府,王姨娘命仆人逐个的放进箱子里,她仔细数了数,有八十八抬。 王姨娘十分羡慕,假设她的姝儿有这些嫁妆… 哎! 唐老夫人早就闻到了风声,看着院中一抬抬的嫁妆,拉着一张脸气势汹汹的去了莱芜居,看着唐向晚春风满面,怒斥道:“你一个暖脚婢女儿的嫁妆,嫁妆也配超过姒儿?我劝你莫要太过招摇,免得招人厌恶,嫁入夫家被人轻视。” 第39章 就当他们在放屁 唐向晚知道唐老夫人一惯不喜她,丝毫不因她的话而影响了心情:“祖母,从来只有男方嫌弃女方嫁妆少的,未曾听说会嫌弃媳妇嫁妆多的。” 唐老夫人老脸一红,她平素最厌恶妾室生的儿女,而唐向晚伶牙俐齿,又是她最讨厌的那一个:“你的银子从何而来我不追究,但你的陪嫁,绝不允许超过姒儿。” 唐向晚还就和唐老夫人杠上了:“这话祖母不妨去和父亲说,我只是一个待嫁的女儿,一切仅凭父亲吩咐。” 唐老夫人怒目圆瞪:“你少拿你父亲压我,既然你是这么个态度,来人,去拿把剪刀,把她的嫁妆都给绞了。” 那起子婆子和使女都不敢动,唐老夫人眼见自己的威严受到挑战,顿时怒不可遏:“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婆子和使女颇为无奈,只能拿起剪子和棍子等物,前往院子。 唐向晚暗想,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纵是父亲有向上爬的心,上有祖母心胸狭隘,不顾全大局。下面又有小肚鸡肠的秦氏,缠在这两个女人中间,安能得好? 第47章 而今祖母要打砸的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嫁妆,她朝竹青使了个眼色,竹青心领神会,一路跟了上去,她则一路哭到唐初光的书房,泪眼婆娑道:“父亲,既然府中人人都不忿我嫁给楚舰寒,那便将我们的婚事解除,让大家都开心,我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唐初光一脸不解:“这是你费尽心机博来的姻缘,好端端的这是为何?” 唐向晚只是哭,她知道马上就会有人来通报父亲。 果不其然,管家满脸焦急的跑进书房,连气也来不及喘一声:“老爷,不好了,老夫人带着婆子和使女,正在打砸二小姐的嫁妆。” 唐初光看一眼梨花带雨的唐向晚,冷笑着来到前院,唐老夫人那样大的年纪,亲手拿着剪子绞翡翠阁送来的上等绸缎。 他心中悲凉,摊上这样不明事理的母亲和妻子,难怪他往上爬的路艰难险阻,冷喝道:“都给我通通住手。” 唐老夫人被吓了一跳,仗着是他的生母,腰杆又硬了起来。越性将绸缎剪的粉碎,才解气的将剪子朝唐向晚扔去。 好在她年纪大了,唐向晚离的又远,剪子在空中翻了几下,落在唐初光的脚边。 唐初光气的嘴唇哆嗦,尚未开口说什么,唐老夫人自知理亏,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还未嫁给清远候的嫡长孙,就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你身为我的儿子,不帮着我也罢,竟然还和她站在同一个阵脚。”拍着胸脯失声痛哭:“既然你们父女容不下我,我一根白绫吊死,一了百了,省得碍着你们的眼。” 作势就要往墙上撞,被一众婆子使女强拉住了。 唐初光气的打摆子,古人最是尊师重孝,他身为儿子,不能苛责母亲,冷眼看着唐老夫人混闹,想要看看她能为老不尊到什么时候。 唐向晚冷眼旁观,唐老夫人倒也不蠢,知道她剪小辈的嫁妆,不管出于任何理由,身为长辈都站不住脚。但若把事情推往孝与不孝的高度上,百善孝为先,父亲心里就是怒火滔天,也须得把火压下来。 唐老夫人闹了半天,也不见唐初光制止,一时哭天喊地:“老爷啊,你去的时候怎么也不带上我,留我一个人在世间受苦。” 唐初光嗤的一声笑了,这话母亲说的不心虚么?父亲在世时,从未拿正眼瞧过她,就连临终时,记挂的还是方姨娘,要把唐府留给庶弟。 若非舅舅等人出头,把方姨娘等人赶出盛京,只怕他们连一处容身之处也无。 他在朝为官,不能落下不孝母亲的口舌被人抓住。不能对母亲施以惩戒,还不能收拾她身边的人?喝道:“老夫人年纪大了,你们也跟着胡闹。来人呐,把老夫人院中的婆子和使女,拉下去杖打二十板子。” 一众婆子使女慌的跪下求饶,唐初光充耳不闻,看着面色不虞的唐老夫人,怕她在向晚成亲那一日闹出什么事来,越性趁此机会把她支走,恭声道:“母亲近来心火旺,家里的事又一团糟,母亲看了难免心烦。不若明日去城外的寺庙小住月余,儿子再接你回来。” 唐老夫人不敢置信的往后倒退了一步,她怀胎十月的儿子,竟然要赶她去寺庙。她颤抖着嘴唇,苛责的话到嘴边,却将矛头又指向了唐向晚:“你别得意,像你这样不讨喜的性子,嫁到清远候府,也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唐向晚摸了摸垂落在肩膀的鬓发,不把唐老夫人的诅咒当回事。 唐初光语重心长道:“晚儿,这么些年,委屈你了。” 唐向晚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若非她未来的夫婿不是楚舰寒,估计父亲会眼瞎一辈子,也看不到她在府上受到的委屈。 他虚情假意,她也少不得虚以委蛇:“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只是父亲,这些嫁妆都是楚舰寒送来给我充当门面的,切莫听信祖母的话,怕我的嫁妆比大姐姐多,风头会盖过大姐姐。” 唐初光道:“我并非昏庸糊涂之人,你的嫁妆多,唐府也跟着有脸面。但你到底要顾及些靖安王的脸面,减去其中八箱嫁妆,其他的,回门后让你带回去。” 唐向晚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也不强辩:“一切全凭父亲做主,时间也不早了,女儿先回屋去了。” 唐初光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以前竟然没有发觉,五个儿女中,就属向晚的性子最沉稳,也和他最像。 唐向晚回到莱芜居,竹青一脸气愤道:“老夫人也太为老不尊了些,被她剪坏的绸缎,都是翡翠阁最好的。” 唐向晚握住竹青的手:“这些年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竹青摇头:“小姐说笑了,奴婢跟着你读书写字,你从来也不拿小姐的派头压人。吃穿上虽比三小姐和大小姐的使女苦些,你连奴婢的一根手指头也不曾碰过。能做小姐的使女,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 唐向晚笑而不言,嫁给楚舰寒看似是嫁入豪门贵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心里没有一点底气。 或许,比在唐府时还不如。 唐向晚闷在府上日夜不休的绣了几天喜服,直到唐初光派人来说,明儿就是靖安王娶侧妃的日子,她才早早的睡下,养足精神去赴宴。 次日她起了个大早,才刚用过早膳,靖安王的马车已经候在唐府正门口等她。 这是莫大的殊荣,唐初光让她先行一步,她便携竹青一块去见见世面,免得将来嫁入清远候府,竹青被人笑话。 第48章 竹青笑的嘴角都合不拢,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直到马车在靖安王府停下,才噤了声,一脸菜色下马车。 唐向晚道:“莫怕。” 眼睛环视周围一圈,匾额上挂的是大红色的红菱,府邸门口停的马车,全都是达官显赫人家的,里头出来的也是正头娘子。 喜毯从正大门一直蜿蜒入府内,想是一直铺设到新房。 走进里面,府邸花园的鲜花全都置换了,就连府上的仆人和使女,全都穿着簇新的衣裳。 唐向晚冷笑,唐姒好恶毒,娶侧妃的阵仗铺排的比正妃的派头都大。 古代最是注重礼节,那些正头娘子,私底下不知怎生厌恶谢柔儿。而唐姒,明面上人人都要夸她一句贤惠,背地里必然说她是迫于谢柔儿是靖安王心爱女子的缘故,不得不做此安排,既博取了大家的同情,又得到了一句贤良的好名声。 她是唐姒的妹妹,来了靖安王府,自然先要去飞霞殿请安。 半途遇到靖安王,她福了福身,甜甜的喊了声:“姐夫。” 靖安王看到她,脸上的怒意削减不少,指着满府的红菱:“你姐姐果真是好算计,柔儿只是寻常百姓的女儿,身为侧妃,哪里配的上大红色?她此种行为,无异于把柔儿架在火上烤。你去过你姐姐那里后,就去临水居,柔儿是真的喜欢你。” 唐向晚道:“姐夫何必因此等小事焦虑,你和谢姐姐的事早就闹的人尽皆知,盛京多少名门勋贵想要把女儿嫁给你,因谢姐姐捷足先登怀了身孕,心里不知怎生恨她。何况只要姐夫给谢姐姐撑腰,她们明面上还要阿谀奉承。至于背地里的闲言碎语,纯当她们在放屁。” 靖安王抚掌大笑:“多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只要我不倒,柔儿自可在盛京横着走。” 唐向晚也跟着笑:“真羡慕谢姐姐,能嫁给姐夫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靖安王明知她的话含有拍马屁的成分,仍旧很受用,意味深长道:“舰寒他也不赖,你莫要因流言蜚语而对他有成见。” 唐向晚的脑中浮现他的脸,基于他解了她嫁妆的燃眉之急,姑且改善了对他的印像:“知道了姐夫。” “快去你姐姐那里吧。” 唐向晚一叠声的答应,掺着青竹去了飞霞殿。 竹青不敢进入屋内,站在廊下听候差遣。 唐向晚走进里头。只见唐姒一脸阴沉的坐在镜前,看到她来了,眼底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恨意。 这股恨意来自哪里,唐向晚自然是晓得的。而今她已经不必在秦氏的手底下讨生活,忍不住想要讥讽她:“没让你的计划得逞,大姐姐也不至于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叫人害怕的。” 第40章 朝前看 她嘴上说害怕,眼里和神色可没有半分害怕的意思,唐姒牙咬切齿道:“被你侥幸逃过一劫,你猖狂什么。你以为嫁入清远候府就能享福?别说楚舰寒常年和青楼女子厮混,你要和低贱的妓女争风吃醋,就是小周氏也没有好果子给你吃。据我所知,你和李静云有过节,小周氏已经替楚清安求娶她,不日他们就要成亲。她是宰相之女,你只是个登不得台面的庶女,安有反抗的余地。” 唐向晚垂下眸子敛去情绪,真若楚清安娶了李静云,她在清远候府,真可能没有安生日子过。 她和楚清安虽然只有短暂的一段情,李静云善妒,他又为了自己和小周氏对抗过。两个人日日在府中会面,又有人在李静云耳边挑拨是非,仅是想就令人头疼。 本以为嫁给楚舰寒,只要不管他,耳根子就清净了,想不到她的命如此差! 和唐姒唇枪舌剑,自然不能落入下风,淡淡反击道:“姐姐有功夫担心我,倒不如多担心母亲。” 唐姒挑眉:“我母亲怎么了?” 唐向晚慢条斯理道:“姐姐这些日子忙着给姐夫纳侧妃,连母亲因为要帮你而被父亲软禁半年都不知道。” 唐姒陡然拔高了声音:“你说母亲被禁足了?” 唐向晚做一副无辜的嘴脸:“不仅母亲被禁足,前几日祖母见我有八十八抬嫁妆,和父亲闹了起来,次日就被父亲送去了城外的寺庙修身养性。” 唐姒只听到了八十八抬嫁妆,自动忽略唐老夫人的事,不敢置信道:“你怎么可能有八十八抬嫁妆?母亲明明把库房的东西都搬空了。” 唐向晚故意要气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父亲早就防着你母亲了,我如今高嫁,岂能让我寒酸的入清远候府,被别人看不起?将私藏的家私尽数拿出来补贴我。” “不可能。” 唐姒根本不信,女子的陪嫁,一半来自母亲当年的陪嫁,一半则是父亲的俸禄和家底。 当年祖父逝世时,值钱的店铺和房契,早早的就留给了方姨娘。 她冷笑道:“休想诓骗我,你是庶女自然不知道嫡女的待遇,母亲自我小时候就让我协理府中的账务,家里有多少银钱,铺子和庄子里的盈利,我比谁都清楚。唐向晚,你蓄意挑拨我和父亲的关系,我不会让你的计谋得逞。” 唐向晚耸耸肩,一脸惊奇道:“你也不算笨,怎么竟做糊涂事?”在唐姒疑惑的目光中,道:“你今日这般行事,不仅彻底得罪了谢柔儿,姐夫也对你颇有微词。本来姐夫娶你就是为了给侧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头衔,而今把你归入心机深重的女子,你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第49章 唐姒知道唐向晚没有那么好心提点她,无非是想要看她笑话罢了:“我的事犯不着你担心,你还是好好自求多福吧!” 唐向晚奚落唐姒的目的已经达到,笑吟吟的告辞了。她谨记靖安王要她去临水居的叮嘱,看着满园春色和来往参加婚宴的夫人小姐脸上虚伪的笑,一路迤逦前行。 行至一半,手臂被什么东西击中,她扭身看去,穿着月牙白长袍的宋朝臣,站在一颗柳树底下,满脸忧郁的看着她。 唐向晚蹙了蹙眉,她有许多疑问要问他,靖安王府人多眼杂,万一他们站在一处说话传进姝儿的耳里,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但她很想知道姝儿在宋府过的如何,好化解彼此间的误会,一时踌躇不前。 宋朝臣有满腔的心事要和她诉说,也顾不得穿梭在其中三三两两并排而行的公子小姐,大步走到她身边。 唐向晚被唬了一大跳,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斥道:“你怎的如此冒失?王府人多眼杂,传出去你我还要怎么做人?” 宋朝臣满腔心事要和她倾诉,只恨找不到机会。眼下唐姝被拉去招待女眷,趁此空档,他才有单独和她说话的机会,安能不牢牢抓住,把误会解释清楚:“你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唐向晚最是了解他,他固执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知道今日的谈话避免不了,只能说:“三妹夫,姝儿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曾经他们书信往来时,她喊他宋朗,而今如此生疏的称呼,着实叫宋朝臣心里难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唐向晚四处看了看,到处都是人。她对靖安王府的布局也不十分清楚,只能尽量的往人少的地方走。 二人穿过花园,渐渐的远离了赏花的公子和小姐,宋朝臣止住脚步,深情的凝视着唐向晚:“晚儿…” 唐向晚立即打断他:“如今你和姝儿已经成亲,你应当喊我一声二姨姐。” 宋朝臣满目痛楚:“当时你叫春杏送信给我,我第二日原要去赴约,谁知李氏头天夜里答应了你嫡母让我娶三妹妹,第二日便将我软禁在院中。我和李氏抗衡,我不愿妥协,但李氏告诉我,你和楚舰寒定了亲,我便心灰意冷,想着与其娶别人,不如和三妹妹成亲,至少逢年过节,还能见你一面。” 唐向晚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和她想的截然相反,但木已成舟,许多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沉湎于过往,对谁都没有好处。 姝儿对她心存芥蒂,想是知道了宋朝臣的心思,毕竟要和宋朝臣过一辈子,不好仇恨他,只能转移视线,恼她恨她。 其实这也不怪姝儿,她到底才十五岁,不像她有两世记忆,加之在现代时又是专打婚姻关系的律师,见多了夫妻反目,把感情看的淡了些。 假设宋朝臣是因前程放弃了她转而娶了姝儿,也无非是薄情寡义了些。两个人相处的时日久了,自会日久生情。 偏生宋朝臣是因没了自由,而和她错过,想要捂热他的心,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姝儿是她妹妹,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姝儿一辈子不幸福,硬着心肠道:“不论你是因何缘由和我错过,你娶了姝儿,自然要好好待她,我也要嫁给楚舰寒,我们从此都有各自的生活。过去的,就当做是黄粱一梦,我们都要朝前看。” 宋朝臣痛彻心扉:“真若如你说的这么简单,我何以会痛苦?晚儿,我忘不掉你,我的心里,永远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唐向晚心中酸楚,他们相识六七年,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事已至此,藕断丝连痛苦的只会是姝儿,她必须做个狠心绝情的人,冷着声音道:“你何必惺惺作态?我问你,没有娶我,你就不考状元了么?” 宋朝臣脸色苍白的回:“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考取功名,做出一番事业,才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唐向晚点点头:“那我再问你,娶了姝儿,影响了你考取功名吗?” 第41章 想和他生个嫡子 宋朝臣扪心自问,娶了唐姝,只是令他的人生在情爱上充满遗憾,在其他方面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幼时他饱经李氏欺凌,他深深的知道,只有往上爬,爬到爹和李氏都企及不到的高度,他才能完完全全的脱离他们的掌控。 怎会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大好的前程? 当念头思及此时,他脸色死一样的惨白。嗫嚅着嘴唇,无法回答唐向晚的话。 唐向晚从他的表情中,读懂了他未出口的话:“所以,我并没有你想象的在你心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你对我依依不舍,只是因为你没有得到我。更确切的说,是因为你爹和李氏在替你做决定前,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所以你痛苦,你不甘。倘若他们对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只会愧疚一段时间,然后和姝儿琴瑟和鸣。” 宋朝臣往后倒退一步,疯狂的摇头:“不是的,并非如此,我是心悦你的。我日日挑灯夜读,废寝忘食,就是为了让你嫁给我后,可以不必看李氏的脸色过活。” 唐向晚定睛看着他,换做其他女子,想必会为他的话动容。可是在她看来,他想要让她过好日子是真,更多的是考取功名能施展雄心抱负。 无非是让她幸福和考取功名在同一条路上,这是顺带的事。若让她幸福和考取功名背道而驰,他还会言之凿凿么? 第50章 他无非是不愿意承认,她在他心里,并没有那种重要。 他怎么蒙骗自己是他的事,身为姝儿的姐姐,她要让他彻底对她心寒:“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你我同为庶子庶女,都知道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的艰辛,所以你努力考取功名。而我知道嫁给你,就能跟着你翻身,书信往来时,我自然会多奉承你一些,好笼络住你的心。” 宋朝臣脸色死一样的惨白,她轻飘飘一句话,他们多年的情谊瞬间就变了味。脑海中浮现那些甜言蜜语,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 他咬着牙道:“我知道你这么说,是想让我放弃你,我告诉你,我做不到。” 唐向晚冷笑:“那是你自以为是,你为什么不想想,你和我退亲后,我马上就去勾搭楚清安?他不上当,我又去引诱楚舰寒?因为我要改变命运,我对你说的话,就没有一句发自内心。换做和其他豪门贵族的公子书信往来,我写的只会更加露骨。我只是想要摆脱原生家庭的桎梏,至于对象是谁,我压根就不在乎。” 宋朝臣浑身抖如筛糠,满怀期待的情爱,在她眼里竟然一文不值,他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唐向晚给他最后一击:“请你以后莫要如今日这般贸然的来找我,你知不知道能嫁给楚舰寒,我花费了多少功夫?叫他知道我背地里和你见面,一怒之下退婚,我这辈子就完了。” 宋朝臣备受打击的看着唐向晚,在他的心中,她比白玉兰还纯洁高雅,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她竟然如此世俗。怒极攻心下,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痛心疾首道:“我知道了,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踉跄着走了。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离开,唐向晚在心中道歉:“对不起,曾经的情真意切是真的,奈何你我之间缘分已尽!” “你的心真是比磐石还硬,怎能如此狠心绝情的伤害一个心仪你的男子。” 听到楚舰寒的声音,唐向晚努力的让心情归于平静,才转过头来:“偷听人说话,不是君子所为。” 楚舰寒无所谓的摊手:“我从来没说我是君子。”眼尾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她把心情掩饰的很好,几乎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但他知道,她的内心肯定惊涛骇浪。 他转移话题,试图缓解她的心情:“听闻你差点把翡翠阁搬空,你挺贪得无厌。” 唐向晚无视他的讽刺:“我也是为了你脸上有光,毕竟你三弟要娶的人是宰相的嫡女,我身世不如她,不能在嫁妆上比她寒酸太多不是。” 楚舰寒被她的厚颜无耻逗笑了:“你消息倒是灵通,你一个庶女,要和宰相的嫡女共处一室,且还有争夺她心爱男子的仇恨,你怕不怕?” 唐向晚无视他的风凉话,淡淡道:“有你在,我怕什么。” 楚舰寒愣了一瞬,随即笑道:“有道理,只要你把我哄的开心了,我可以让你在清远候府横着走。” 唐向晚默然,这些时候她想了许多,她一个暖脚婢的女儿,要在清远候府站稳脚跟,有力挽狂澜的能力还不够,还需有立于不败之地的筹码。 而嫡子,就是那个筹码。 一想到要对楚舰寒曲意奉承怀上孩子,她一阵恶寒。 楚舰寒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没有错过她脸上细枝末节的表情。虽知被她鄙弃了,看在她狠心斩宋朝臣情根的份上,他不和她一般计较:“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唐向晚指了指临水居的方向:“去侧妃的住处。” 楚舰寒皱了皱眉,看在她是他未来妻子的份上,忍不住提点她一二:“不要被表面现象蒙蔽,某些人看似性格温婉,装在肚子里的心,还不知是什么颜色。” 唐向晚知道他说的是谁,笑盈盈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楚舰寒嗯了一声:“确实是我多虑了,奸诈狡猾如你,担心的该是别人。” 唐向晚恼怒的看他一眼,愤而转身离开。 楚舰寒拉住她的手:“你本就心中不痛快,去谢柔儿处,还得安慰她。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消遣消遣。” 唐向晚有些犹豫:“今日是靖安王纳侧妃的日子,我们离开,这不好吧?” “你又不是新娘,有什么好不好?” 唐向晚有些犹豫,她想要奉承谢柔儿,并非是出于喜欢,而是想要博取靖安王的欢心。她无权无势,能抱住靖安王的大腿,日后遇到什么事,靖安王能扶她一把,她在清远候府的日子,多多少少会好过些。 楚舰寒凝神注视她,她心里所想,瞒不过他。不免嘲笑她虽聪明,也有犯蠢的时候。放着眼前大活人的大腿不抱,竟然舍近求远。 故意激她:“怎么,不敢去?” 唐向晚知道他性子古怪,平素行事可以不讨他喜欢,绝不能被他轻视,高傲的抬起下颌:“去就去,谁怕谁。” 他所谓的好玩的地儿,就是带她去赌场斗鸡? 唐向晚从小是个三好学生,哪里来过这种乌七八糟的场所,扭头就想走,却被楚舰寒强拉着坐在庄主的位置上。 显然他是赌坊的常客,赌客都认识他,好奇的问:“爷今儿怎么带了个娘娘腔来,一个大老爷们,戴什么遮布?” 一番话说的大家哄堂大笑。 唐向晚瞪向楚舰寒,他接下来的话,让她心花怒放:“今儿你赢得银子算你的,输的算我的。” 第51章 唐向晚跃跃欲试,只赚不赔的买卖,不玩的是傻子。她撩起袖子,将骰子摇的震天响,下注的人络绎不绝。 她运气十分好,第一把就赢了几百两。此时此刻,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沉迷赌博而无法自拔,只要手气好,来钱实在太快。 玩了不过一个时辰,她赢了万把两。有了这些银子,在外头置办些店铺庄子,就是和楚舰寒和离,日后也有落脚的地儿。未防把银子输回去,她适时的停手。 楚舰寒眼见时间还早,又带她去打马球。直到天色黑沉,才送她回去。 在古代憋屈的活了十六年,唐向晚从未如今日这般玩的酣畅淋漓,进府的时候,眼里的笑意仍然不息。 唐姝从门口走了出来,一脸阴沉的上前,扬起手掌就朝唐向晚的脸上扇去。楚舰寒眼疾手快的将她拉进怀里,斥道:“你做什么好端端的打人?” 第42章 起争执 唐姝用宛若看仇人的眼神看着唐向晚:“你对我夫君说了什么?他回来就呕血不止,此刻已经病倒了。” 唐向晚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她不能说她对宋朝臣说了狠话,为的是让宋朝臣对她死心,好和唐姝好好过日子。 她是一片好心,只怕唐姝接受不了残酷的事实。 楚舰寒向来毒舌,说出的话毫不客气:“你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怎么不去问宋朝臣?仗着你二姐姐珍惜姐妹之情,你把心中的愤懑不满发泄在她身上,你也好意思。” 唐姝被说中心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是我姐姐,却撇开我和我夫君单独说话,她还有没有廉耻心?” 唐向晚很是受伤,伸出手想要拉着唐姝的手,却被她一把躲过,怒目而视:“别碰我,我嫌脏。”又控诉道:“当初是你苦苦劝我,说什么嫁给宋朝臣,比嫁给李青白做妾强。我才信了你的话,勉强嫁给他。而今我和他已经成亲,你也和楚大公子定了亲,为何还要单独见我夫君?” 话已至此,唐向晚怕加深误会,不得不为自己解释:“姝儿,我原是见你郁郁寡欢,想要问问宋朝臣其中的缘由,让他好好待你…” 唐姝遥想到这些天的不得志,皆是因为宋朝臣心里没有放下唐向晚,哪里听的她说这番话。把这些天受的委屈和不满,尽数发泄在唐向晚的身上:“你已什么身份让他好好待我?是已他旧情人的身份,还是以我姐姐的身份?你得知我夫君忘却不了你,你是不是很得意?唐向晚,得意一时不算什么,得意一辈子,我才佩服你。” 丢下这句话,愤而转身离开。 “姝儿。”唐向晚很在乎唐姝,她不希望因为一个男人,害的他们姐妹产生隔阂。 楚舰寒道:“她正在气头上,你此时去找她,不仅不能消除误会,只会增加她的怒气。等她气消了,自然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唐向晚木然道:“一旦心生怨恨,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将本就摇摇欲坠的感情摧毁。何况还有唐姒等人从中挑拨离间!” 楚舰寒见她失魂落魄,轻声道:“人成长的代价,就是学会接受失去。失去挚爱,失去亲友,独自在黑暗中前行,直到能和孤独和平相处,方算成长。这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你和她都无法绕开。” 道理谁都懂,可是要做到,何其艰难。唐向晚道:“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楚舰寒念及她才十六岁,哪里会懂得许多道理。她是庶女,常年看人脸色行事,难得有人真心实意的待她,却因为一个男子而起了隔阂,心中想必十分难受。揉了揉她的碧发,温声道:“莫要多想,总有一天,唐姝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唐向晚悲怆的想,心一旦有了裂痕,哪怕是最顶尖的心脏大夫,也只能开刀缝好表面的伤痕。内里的伤痛,就是时间也无法抹去。 不仅抹不去,还会随着时间的积累越来越大,直到撕破脸皮,反目为仇自相残杀,方能解去心头之恨。 他并未多言,许多事许多人,要自己去品,受伤多了,渐渐的就麻木不在乎了。 唐向晚摸黑去了梅园,只是人才到扇形的院门口,就被站在廊下的春杏摆手制止了。 春杏悄悄的走到唐向晚面前:“二小姐,我们小姐此时正伤心呢,您这个时候进去,一定得不到好脸色。”又怕唐向晚心寒,加上一句:“今儿小姐心情不好,原是受了大小姐的挑唆。加之姑爷吐血不止,小姐难免情急。待她回转过来,定会和你赔礼道歉。” 唐向晚看向厢房,窗户上倒映着两道剪影,其中一个肩头一耸一耸的,哭的不知怎生伤心。 她怔怔的看了半响,早知会是今日的结果,就不该劝姝儿嫁给宋朝臣。 黯然的回到莱芜居,竹青一脸着急的走上前:“小姐,真真你吓死奴婢了。奴婢原在廊下等你,翠羽一定请我去吃点心,等奴婢出来,你就不见了。”观她双目无神,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唐向晚无精打采道:“我乏了。” 竹青忙打来热水服侍她洗漱,唐向晚睁着眼,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心里还存着一点奢望的念头,满心以为唐姝在王姨娘等人的劝说下,会回心转意来找她。她盼啊盼,直到成亲的头天,也没见到唐姝的人。 秦氏眼看着明儿唐向晚就要成亲,少了她这个掌家娘子,外人不知要怎么揣度她,便派张妈妈去找唐初光,表明要出席明儿的婚礼。 第52章 唐初光想到秦氏当时对唐姝说的话,一口回绝了:“让她出来胡言乱语,惹得向晚和楚舰寒不快?他是清远候的嫡长孙,可不是宋朝臣,受了气还要忍气吞声。” 张妈妈知道秦氏为了一时之快口无遮拦,少不得替她说情:“老爷,夫人被禁闭许久,深深的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再不会说些扫兴的话。何况大小姐已是靖安王妃,不叫夫人出席,大小姐如何在侧妃面前立足?旁人私底下,难免会说老爷宠妾灭妻。” 其他的话唐初光都可以置若罔闻,唯独最后一句宠妾灭妻的名声传出去,于他十分不利。 他一门心思都扑在仕途上,但凡会影响他前程的事,一丁点风险也不肯冒。 斟酌半响,还是松了口:“你告诉她,若她明儿敢胡言乱语半个字,我就休了她。”又加上一句:“我说到做到。” 张妈妈满口答应,扭身就去把唐初光的话一字不落的传给秦氏。 秦氏自然不会怪罪唐初光,把满腔怒火都迁怒到唐向晚的身上:“且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张妈妈是秦氏肚里的蛔虫,知道秦氏喜欢听什么话,故意说:“她嫁过去,就知道小周氏的厉害。她以为她有几分聪明,就高傲自负,不把人放在眼里。她不知道勋贵人家的掌家娘子,都是从小就学着掌管中馈的,哪里像她,没有一点规矩体统,有她吃亏受罪的时候。” 秦氏听着遂心遂意,别说以后唐向晚过得好不好,但凡听到她会过的不好,她也开心。 因着答应了唐向晚,在成亲那日不让秦氏和唐老夫人出息,唐初光硬着头皮走进莱芜居。 唐向晚和竹青连夜赶工绣喜服,总算在成亲的头一日完工了。这会子正在检查喜服,看还有无要增添的地方,就听闻婆子道:“老爷。” 唐初光无事不来莱芜居,她把喜服放下,好奇道:“爹怎么来了。” 唐初光清了清喉咙,把秦氏明儿要参加她婚礼的事说了,怕她不答应,道:“你母亲知道错了,你也要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何况明儿敬茶时,你王姨娘和我坐在一起,传出去惹人笑话。” 唐向晚百般不愿在大喜的日子看到秦氏,也不能落人口舌,只得勉强答应:“爹,别说我丑话没有说在前头,明儿母亲说一些丧气话,我可不会忍气吞声。” 第43章 触霉头 唐初光拍胸脯保证:“她敢胡言乱语,我头一个不放过她。” 唐向晚点点头:“希望父亲言而有信。” 次日天尚未亮,她就被挖起来沐浴更衣。 她嫁得人虽是楚舰寒,奈何她母舅家的人都死绝了,又不受秦氏和唐老夫人的待见,因此她的屋内,除了给她挽发的十全老人,只有她和竹青。 王姨娘忙着招待宾客,根本无暇顾及她。 十全老人给无数的新嫁娘在成亲这一日梳头,如她屋中这般冷清的,还是头一次。 唐向晚倒也不以为意,婚后幸不幸福,都是靠自己经营的。至于有没有人陪着说话,又有什么关系。 最让她觉得遗憾的,是姝儿和瑶镜没来。 远远的她听到了鞭炮齐鸣的声音,上次唐家嫁女,因是王爷娶妻,亲眷好友都不敢混闹。 楚舰寒是清远候的嫡长孙,他们这门亲事也是高攀。加之秦家和唐老夫人的亲眷和她都不算亲厚,一众子弟也不敢混闹,只是走个过场拦门,又叫楚舰寒做了两首诗,就放他进来了。 王姨娘满脸笑意的打帘子入内:“晚姐儿,吉时已到。”牵着她前往中堂,把红菱交到楚舰寒的手中。 唐向晚心中惶惶,两世为人,第一次成亲,所嫁之人,还是后娘掌管中馈。往后的日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谁也不知。 她茫然的接过竹青递过来的茶水,递给唐初光。 唐初光接过呷了一口,语重心长道:“嫁做人妇,切不可和在家时一样要强。男人是纲,女子如水,水绕指柔,感情才能和睦。上要孝顺公婆,下和小姑和睦相处…” 唐向晚知道父亲只差没说,将来楚舰寒要纳妾时,一定操办的热热闹闹,莫要留下话柄,毕竟你是庶出,母舅家又没有仪仗,能嫁入清远侯府,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云云。 秦氏摩挲着茶碗,她答应了唐初光不胡言乱语,为了早日解除禁足,勉强说了几句好话,心里却在想,唐向晚,今日你有多风光,明日你就会有多狼狈。 唐向晚坐上花轿时,脑子还是晕晕乎乎的。竹青比她还紧张,忘记拿东西给她果腹,以至于她腹内空空。 想到要到夜里喝过交杯酒后才能吃东西,她的胃不争气的一阵阵抽痛。 轿子在清远候府停下后,她握住楚舰寒的手跨了火盆,又去拜见祖宗,才被送进婚房。 里面站了一溜的仆妇和婆子,她们站在一侧说笑取乐。 身处陌生的环境,面对的又是这么一群陌生的人,唐向晚紧张的手心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一道嘲弄的声音响起:“唐向晚,你勾引我三哥不成,转头就和我大哥成亲,果真是好计谋好手段。” 唐向晚听出这是楚妍的声音,楚妍故意当众给她难堪,她把这口气忍下,满屋子的使女和婆子,会以为她好欺负不把她放在眼里,以后也难管教,便说:“四妹妹谨言慎行,我和你三哥只有一面之缘,那日花园中有李静云和许多的公子小姐,何来勾引之说? 第53章 不论男女,名声最为重要。我已经和你大哥成亲,原妨碍不到我什么。但你三哥还未娶妻,小叔子觊觎嫂子的名声传出去,难保宰相府不会有其他想法。” 楚妍脸色一僵,她自然是不怕李静云会悔婚才出言不逊。原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让唐向晚无地自容。把她勾引三哥的事传出去,为的就是败坏她的名声。 没想到她三言两语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说,还倒打一耙,说三哥觊觎她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她绝不能轻易饶了她:“你一个暖脚婢的女儿,值得我三哥觊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宝月楼的管事荣妈妈赶忙打圆场:“我的好小姐,今日是你大哥大喜的日子,有什么话明儿说不迟。” 都说成亲当时吉利与否,会影响女子以后在婆家的气运。楚妍故意现在说,就是要寻唐向晚的晦气,让她日后处处不顺,最好克制楚舰寒,让她哥哥顺利的承袭侯爵之位。 她不依不饶道:“为何要明儿说?我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让大家看清楚她的嘴脸。上次我请她入清远候府吃茶,她引诱我哥哥单独出去和她赏牡丹,对我哥哥说什么非他不嫁。好在我三哥素来洁身自好,没有自甘堕落。她攀附我三哥不成,听静云说,她为了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连她哥哥李青白都不放过,竟然自甘为妾。她又故意掉进河里,让我大哥污了她的名声,攀上了我大哥,才一脚把李青白踹开。这样心机深重的女子,可怜我大哥被美色蒙住了双眼,竟然自降身价娶一个暖脚婢的女儿做正妻。” 唐向晚冷笑一声,楚妍这话说的巧妙,既把她心机深重的形象散播出去,又变相的夸了楚清安,无形中又贬损了楚舰寒。 原以为秦氏没有说败人兴致的话,今儿就能图个好彩头,高高兴兴的嫁人,原来还有这一茬等着她。 在古代被熏陶了十几年,无形中她也很在乎成亲这一日顺不顺利,吉利不吉利。被楚妍这么一闹,她很是恼火,声音仍旧无波无澜:“四妹妹言之过重,且不说那日是你请我入府吃茶,我并不知楚三公子也在你院中。就是知道,当着你的面你三哥被我勾引着出去赏牡丹,你说他不是好色之徒,谁信呢? 在说李青白,这不过是四妹妹道听途说罢了。谁都知道李静云仰慕楚三公子,我一个庶女嫁给你大哥,将来要和她平起平坐,她还得称呼我一声大嫂,她身为宰相的嫡女,自然不忿。所以才散步谣言,说我贪图荣华富贵。 四妹妹你年纪小,还不能完全明辨是非,果然被李静云三言两语挑唆的来触我的霉头。 我比你年长几岁,自然不会和你一般见识。但我劝你,当着祖母和祖父的面,切莫胡言乱语,免得别人说你和舰寒非一母同胞,在他大喜的日子故意触他霉头。” 楚妍目呲欲裂,亏她三哥为她茶不思饭不想,她竟然为了把自己摘干净,往他三哥身上泼污水的事也做得出来。果然如静云所说,她是个极为奸诈狡猾又诡计多端的女子。 荣妈妈颇感意外的看了眼唐向晚,她脑子倒是转的快,轻轻松松的化解了自己的危机。 其他的妇人乐的看热闹,奈何荣妈妈是楚老夫人的人,又不能表现的太过,好声好气的哄:“四小姐,少夫人言之有理,你耳根子软,容易被谗言迷惑。还是少说一句罢。”意有所指的瞟了眼荣妈妈。 第44章 楚舰寒,从了我吧! 楚妍不服,还欲说些什么,荣妈妈面色冷淡道:“四小姐是大家闺秀,没影儿的事,休要拿到台面上来讲。咱们自家人只当你年小不懂事,被旁人知道,少不得说清远候府没有教养,养出来的女儿嘴上没有把门,性子又不够沉稳,于你将来折胥极为不利。若是你在大公子成亲当日给新嫁娘摆脸子被老夫人知道…”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楚妍满脸不忿,又不敢继续造次。荣妈妈是祖母的陪嫁使女,在清远侯府最是得脸,往常就是母亲见了,也须得给荣妈妈三分薄面。既然荣妈妈开了口,面子还须得给她。 话她已经传了出去,不用到明日,唐向晚爱慕虚荣,为了富贵权利不折手段的事就会传的阖府知道。至于事实的真相如何,旁人是不会花心思去深究的。 她怒哼一声,大步的离去。 唐向晚眉头紧锁,李静云不曾嫁进清远候府,她的爪牙就敢颠倒是非黑白。一旦她嫁进来,和小周氏联手,她颇为头疼。 荣妈妈走到唐向晚身边,好声好气道:“四小姐被宠坏了,少夫人莫要和四小姐一般见识。” 唐向晚虽看不清说话之人的容貌,从她衣裳的成色和料子,猜测她应是得脸的婆子,语气温婉道:“妈妈说笑了,我比四妹妹大,和她一个小孩子置气,倒显得我没有容人的雅量。” 荣妈妈笑了笑,并不在言语。 她坐的头晕眼花,肚子饿的咕咕叫,楚舰寒才被搀扶着入内。 二人并排坐好,使女端来交杯酒,等他们喝过后,将早就准备好的花生枣子等物抛向他们,寓意多子多福。 楚舰寒接过竹青递过来的喜秤,挑起红盖头。她羞涩的垂着眼,唇角荡起一抹温柔的笑,比往日牙尖嘴利的模样,平添一股温柔。 使女和婆子们对视一眼后鱼贯而出,唐向晚紧张的心砰砰直跳。 第54章 楚舰寒在她身边坐下,戏谑道:“你害羞了?” 唐向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害羞是一个新娘子的权利,若我表现的经验老道,你才要当心呢!”又忍不住嘲讽他:“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成日混在花红柳绿中。” 楚舰寒嗤的一声笑了,慵懒的斜靠在床柱子上,斜着眼看她:“说起经验,我远不如你,把清安迷的神魂颠倒。你刚才没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啧啧,真是叫人好不心疼。” 唐向晚顿觉毛骨悚然,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吃味的地步。楚舰寒忽然提起楚清安,是在试探她心中还有无他。 对于楚清安,她可没有丝毫愧疚之心。是他意志不够坚定,他们才有缘无分。 到底男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心中藏着其他男人,何况那日楚清安要亲她,被他撞见了。以后还需仰他鼻息活着,好声好气的说:“我和他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在大喜的日子提这些不愉快的事。” 楚舰寒猛地凑近她,距离近的呼吸都喷在彼此的脸上:“我正是因为知道,才有此一问。” 唐向晚紧张的攥着手帕,觑着眼细细的打量他。今日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眼睛好似蕴着一层水雾,乏着勾人的波光。那张冷硬的脸庞,仿佛也柔和不少。特别是紧抿着的唇瓣,更是诱人一亲芳泽。 她咽了咽口水,不怪她色欲熏心,实在是她以为,既然已经和他成亲,又决定和他生个嫡子,不如趁着他喝醉酒,一举将他拿下。 在现代时,她曾经认识一个酒吧里的女子,她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让他在床上欲罢不能。纵使没有感情,那方面和谐,男人也不舍得轻易离开你。 何况他此时未曾有心仪的女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使出浑身解数让楚舰寒爱上她,那么她就可以牢牢地在清远侯府站稳脚跟。 便是不能让楚舰寒心仪她,趁他感情空虚时生下嫡子嫡女,看在孩子份上,他也不会苛待她。 许是喝酒太多的缘故,又或者是她的目光太过火热,楚舰寒忍不住就想把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一番。但理智告诉他,她不是个安分守己,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女子,若就和她圆房,日后一定会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楚舰寒用食指抵住她凑近的脸庞,强硬的转移话题,试图分散注意力:“当初你说嫁妆是借给你的,而今已经成亲,那些店铺和银票,该当还给我了吧?” 唐向晚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媚眼如丝的睨他:“你好煞风景,”脑袋往前凑了凑,他明明只用了一根手指,任凭她怎么使力,也移动不了分毫。噘着嘴道:“你是不是个男人?这种事怎么还要女子主动?” 楚舰寒将她往床上推:“我没打算和你圆房。” 唐向晚的眼中闪过一抹屈辱,要成大事,哪里能不受点委屈?等她站稳脚跟,就连正眼也不会施舍他一个。 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她故作委屈:“你不和我圆房,”指了指铺在床上的那一方白布:“我明儿怎么见人?” 他们相处时,她总是一副百折不屈的面貌,如这般温柔婉转,真是少见。楚舰寒被她勾的有些心痒难耐,他素来潇洒惯了,怕被她缠住了不得脱身,欲要将她的手指掰开:“你放心,今夜我会留下,待会用刀子将手割破,滴几滴血上去,断不会让你无颜见人。” 唐向晚双眼喷火,怎么有血气方刚的男子喝了酒,还能拒绝她这样的绝色? 他莫非是被青楼女子败坏了身子? 可小红说,他洁身自好。 还是说,他并非表面的正经,而是他压根就不行? 她故意激他:“莫非你不能行房事?” 但凡是个男人,绝不能容忍女人的这句话。偏生楚舰寒对唐向晚有一个十分清晰的了解,知道这不过是她的激将法,根本就不上当,幽幽叹息道:“被你发现了。” 唐向晚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冷笑一声,他真的不行,早就跳起来骂她,哪里还能如此淡定? 她的好胜心被激起来了,趁他不备,手猛地抓向他那里,咯咯笑道:“楚舰寒,原来你口是心非。” 楚舰寒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她:“你到底是不是个淑女?” 唐向晚后知后觉,窘迫的满脸通红。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生个孩子,用力的将他往床上拖,撕扯他的衣裳:“床下是淑女,床上是荡妇。此刻在床上,自然做不了淑女。楚舰寒,你就从了我吧!” 楚舰寒:“…” 想不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他,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霸王硬上弓。 … 次日,唐向晚迷迷糊糊间,听到竹青的声音:“小姐,姑爷,快醒醒,马上到了给老爷和夫人敬茶的时辰了。” 唐向晚勉力睁开眼,楚舰寒已经坐了起来。她揉了揉酸疼的腰,挣扎着坐了起来,朝外喊:“进来吧。” 竹青打来热水,服侍唐向晚洗漱后,将燕窝粥端到她嘴边:“马上就到时辰了,新妇敬茶迟到,要遭人诟病,小姐胡乱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第45章 变成小富婆 唐向晚也怕落人口舌,毕竟这里是古代,不像现代相处的不好,还可以搬出去。在这里处不好,要么将人熬死,要么将人害死,方能解脱。 第55章 一鼓作气将燕窝吃了。 楚舰寒不慌不忙道:“急什么?你就是准时去,该给你下马威照旧给。” 唐向晚拉着他的手臂:“你自然无所谓,你姨母只会拿我说事,如何也怪罪不到你的头上。” 她遇事从来都处变不惊,此刻鼻头隐隐有冷汗冒出,可见是真的急了。他于心不忍,将碗放下起身和她往中堂走,一面安抚道:“你怕什么,一切有我在。” 唐向晚怕倒是不怕,初次见面,留个好印象极为重要。再者,就是自己的亲娘,在敬茶这日还要给新妇立规矩,何况是一直想要将楚舰寒扳倒的小周氏。 他们走进中堂,里面一溜的坐满了珠光宝气的贵夫人和小姐们。原本他们正在说笑取乐,她脚才跨入里面,顿时落针可闻。绕是她在现代见过大世面,内心也有一瞬间的慌乱。 楚舰寒怕她紧张,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掌心一片潮湿的粘腻,他故意附在她耳边说:“别怕,有什么事,只管往我身上推。” 唐向晚看向他的眼神有一抹疑问,用只有二人听得到声音说:“怎么忽然如此体贴?” 他嘴角挂着一抹坏笑:“昨晚你的表现,令我十分满意。” 唐向晚噌的一下脸红了,用肘子撞了他一下:“正经点。” 楚老夫人和老侯爷对视一眼,唐向晚出身虽低,看他们相处,是能拿捏住寒儿的。 楚清安从看到唐向晚进来的刹那,心就紧紧的揪了起来。他和大哥同为清远候的嫡孙,大哥却敢娶唐向晚,而他为了所谓的看得见摸不着的侯爵之位,错失了能和他琴瑟和鸣的女子。 小周氏一直暗中观察着楚清安,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对初次见面的唐向晚很是厌恶。若非舰寒娶她,少了妻子母舅家的帮衬,她无论如何不会让唐向晚嫁进来。 面色不虞的发难:“身为新妇,头天敬茶时,怎么让满屋子的人等你一个?” 楚舰寒暧昧的笑了:“晚儿早就醒了,是我心疼她昨儿睡得晚,不让她起来。” 一番说,说的满屋子女眷捂着帕子笑了起来。他往常说话也没个正经,嘴巴又毒,她们都已习惯了。 唐向晚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警告的斜他一眼,让他莫要胡言乱语。 小周氏脸色有些难看,对唐向晚越发的不满起来。她和楚舰寒之间的关系虽微妙,但在人前,他向来敬重她。此时却为一个庶女解围,可见唐向晚在他心中和别人不同。 万一唐向晚觊觎侯爵夫人之位,吹耳边风,谁知舰寒会不会为她改变。 楚老夫人越看唐向晚越满意,以往和他提起门名闺秀,他总是一副不屑的模样。能让他另眼相看,她必定和其他女子不同。 唐向晚接过婆子递过来的茶水,跟着楚舰寒走到楚老夫人跟前:“祖母,请喝茶。” 楚老夫人接过茶呷了一口,将茶碗放在桌面上,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镯子,戴在唐向晚的手腕上:“这个镯子,原是舰寒他生母临终时,交代我给他妻子的。你既和他成亲,自当送你。舰寒性子桀骜不驯,你要多担待些。” 唐向晚眼尾从镯子梭过,通体碧绿,没有一丝杂质,忙将镯子褪下:“蒙祖母厚爱,这镯子过于贵重,向晚并不敢收。” 楚舰寒看着母亲的遗物,眸光沉沉道:“送你你便戴着。” 楚老夫人也道:“舰寒说的极是。” 唐向晚不敢在推脱,又把镯子戴上。 楚老夫人又对楚舰寒道:“而今你已成亲,再不能和从前一样,日日醉卧花柳不着家。”眼睛环视屋内的贵夫人们,似是警告道:“晚儿虽是庶女,她父亲的官阶也不如你们的父亲高,你们别以为就可以欺负她。若有什么风言风语传进我的耳里,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众夫人媳妇齐声道:“媳妇、孙媳妇谨遵老夫人教导。” 楚妍很是不忿:“祖母,一个暖脚婢的女儿嫁进清远候府,已是她莫大的恩荣。您当着府中婶娘和伯母的面抬举她,就不怕她小门小户的女子没有教养,蹭鼻子上脸。” 屋内的女眷,纷纷用帕子掩去嘴角讥讽的笑。 唐向晚知道今日一旦落入下风,以后人人都可以在她身上踩一脚。楚妍和李静云交好,又是小周氏的女儿,她们之间,注定是不能和平相处的,反唇相讥道:“四小姐倒是门名闺秀,却没有人教过你,不能当众揭人短么?” 楚舰寒眉眼带笑,他就知道她的性子,是断不肯吃亏的。 小周氏面色一凝,唐向晚含沙射影说她教女无方。 楚妍瞪大了妙目:“旁人尚可尊重,你一个洗脚婢的女儿,也配。” 楚老夫人喝道:“够了,越说越没有体统。”拉过唐向晚的手,她要所有人都知道,她就算是暖脚婢的女儿,也因为嫁给楚舰寒而水涨船高,将左手腕的镯子褪下,故意提高声音说:“这只镯子,是太后未出嫁时送我的。原是一对,我和太后一人一只,约定好了一辈子不离手。便是百年以后,也要带进棺材。今我实在喜欢你,便将它送你,等我携你入宫,去和太后说清楚原委,想来太后也不会怪罪。” 唐向晚看着镯子,绕是她不懂玉,也知道这只玉镯是极品中的极品,通体翠绿,就像一汪碧绿的湖水一样澄澈。 第56章 她不动声色的环视屋内一圈,她们脸上都露出羡慕又妒忌的神色。她也知道楚老夫人欲在给她撑腰,大大方方的将镯子戴上:“多谢祖母,孙媳妇一定会早日为楚家开枝散叶。” 楚老夫人喜不自胜,因楚舰寒和小周氏置气,他们这一脉,尚未有新生命诞生:“真若你给楚家添丁,往后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小周氏银牙暗咬,想不到唐向晚刚嫁来,就博得了婆母的喜欢。本来婆母和公爹的心就偏向楚舰寒,又多了个唐向晚,难保公爹和婆母不会被哄的不顾一切的把侯爵之位让楚舰寒承袭。 不行,她不能让他们得意,须得让婆母厌恶唐向晚。 唐向晚接着给老侯爷敬茶,老侯爷想来也是极疼楚舰寒,出手就是两处庄子和六间旺铺的地契:“只要你和舰寒好好的过日子,谁欺负你,你只管来和老夫说,老夫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唐向晚笑的合不拢嘴,没想到敬个茶,她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变成了小富婆。一边用手夹着地契,一边假装推脱:“祖父,这多不好意思啊。” 楚舰寒被她的举动逗笑了:“不要给我。” 唐向晚一把将地契攥进袖中,女子有钱才是立身之根本,其他的都是扯淡,嘴上还在卖乖:“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何必分的如此明白。” 楚老夫人拍了拍唐向晚的手,婆子又倒了茶递给她,他们一道走到小周氏跟前:“母亲,请喝茶。” 小周氏并没有马上接过茶,笑吟吟的说:“在喝茶前,我有句话要交代。” 唐向晚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又怕小周氏牵扯出她和楚清安的那桩事,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转念一想,楚清安虽是男子,牵扯出他,到底有碍名声,小周氏不至于如此愚蠢。 实在猜测不出小周氏要说什么,低眉顺眼道:“母亲请讲。” 楚舰寒似有所感,眼尾落在唐向晚的脸上,见她面色苍白,轻轻笑了一声。她多虑了,但凡是有碍于清安的声誉,别说姨母不会提一句,还会把别人的嘴也给堵住。姨母不过是看不惯祖父祖母对唐向晚一见如故,要口头煞一煞她的威风罢了。 小周氏道:“听你母亲说,在舰寒提亲前,你曾中了催情药,和马车夫苟合解读,可有此事不曾?” 第46章 比喻成狗 唐向晚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瞬间变的空白。她心里没有一点建设,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来不及维持面部的表情。 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脸上的神情一定非常难看。 满屋子的女眷,看唐向晚的眼色变的鄙夷不屑。好歹也是四品官员的庶女,连低贱的马车夫也看得上,娶了她入门,没的拉低了她们的身份。 楚老夫人和老侯爷也惊疑不定,疑惑的目光看向楚舰寒。 楚舰寒紧紧的握住唐向晚的手,给她传递力量,开口为她辩解:“道听途说的话,母亲何必在今日拿出来说?昨儿我们已经圆房,母亲不信,自可派人去查看。” 楚清安也忍不住帮腔:“母亲,攸关嫂子的名誉,怎可胡言乱语。” 小周氏很满意她的话带来的效果,能不能让婆母厌恶唐向晚暂且不提,经过今日这一遭,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惹人非议是必定的。 还有她的蠢儿子,她做一切,还不是为他铺路?他巴巴的替敌人解释! 面无表情的睨楚清安一眼:“这些话,都是她嫡母派人告诉我的,她嫡母难道也会污蔑她不曾?就怕舰寒被美色迷了心窍,又或者她心机深重,趁你醉酒蒙混过关,也不是没有的事。” 唐向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小周氏这话说的极为巧妙。纵使白布上有落红,经小周氏这么一说,不排除是她趁楚舰寒睡着时弄虚作假。 得亏昨儿她和楚舰寒圆房,若非如此,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污名。 众目睽睽下,她必须要为自己解释清楚,悠悠众口难堵,以后她无法在盛京豪门贵妇圈里立足,沉声道:“要弄清楚真相很简单,既然一切因我嫡母而起,还请祖母去请我嫡母来。” 小周氏无惧唐向晚请任何人,在她看来,秦氏没有理由骗她。 楚老夫人忖度她心中坦荡,朝侍立在一侧的曹妈妈使了个眼色,曹妈妈道:“老奴这就去唐府。” 小周氏唯恐在来的路上,曹妈妈会使用手段让秦氏屈服,故而道:“孙妈妈,你和曹妈妈一道去。” 楚老夫人冷笑,却并未说什么。既然舰寒知道这事,可见是子虚乌有的。小周氏如此迫不及待,这幅嘴脸真令人作呕。 楚妍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唐向晚不过是个庶女,凭什么得到祖母青眼相看?最好今日一举将她踩在脚底,让她永无翻身的余地。以后静云嫁过来,就无需和厌恶的人在同一座屋檐下生活。 唐向晚朝站在门槛边的竹青使眼色,要她去搬救兵。 竹青心领神会,悄无声息的往外退,出了中堂后,飞一样的往外跑。 唐向晚松了口气,今日不把误会解释清楚,就算能蒙混过关,她会名誉扫地。在古代一个女子失去名声,简直比死还令人毛骨悚然。 秦氏要致她于死地,她就要他们夫妻离心,让父亲永远厌弃她。 今日的争斗,只要父亲来了,她有把握会赢。 何况所有的事楚舰寒都是知情者,只要他相信她,小周氏和秦氏想要往她身上泼脏水,也无济于事。 第57章 时间在焦虑的等待中一点一滴的流逝,一时曹妈妈和孙妈妈一道回来了。身后跟着的,还有一脸得意的秦氏。 唐向晚无声的冷笑,秦氏真是愚蠢至极,以为把她中了催情药的事告诉小周氏,就能让她在敬茶时颜面尽失。 秦氏却不想想,她也有可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在来的路上,秦氏心中已经有底,今见这个阵仗,越发证实了心中所想。一想到当着众人的面败坏唐向晚的名声,让她在盛京无立足之地,眉眼之间得意的笑,怎么也掩饰不住:“老侯爷,楚老夫人,不知请我来,所为何事?” 小周氏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的把秦氏告诉她唐向晚和马车夫有染的事重复一遍,又道:“唐夫人,唐向晚不肯承认,此事是你派人告诉我的,你快和我婆母说清楚,免得他们以为我污蔑她。” 秦氏挺直了腰杆,添油加醋道:“老夫人,侯爷,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向晚她曾和宋朝臣有婚约,却嫌弃宋老爷只是个六品官员,宋朝臣又是个庶子,以死相逼让我把他们的婚事退了。 在和楚大公子订婚前,还和宰相夫人说什么只要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就是做妾也使得。勾的李青白李公子,日日上门要纳她做妾。本来我们已经定好纳妾的日子,不知向晚使了什么手段,又勾的楚大公子愿意娶她,这婚事就做罢了。后来又和马车夫牵扯不清,我身为她的嫡母,也不忍让清远候府蒙羞。” 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楚老夫人,只要你们愿意,这婚事马上作罢也使得。” 唐向晚怒极反笑,好一个秦氏,愚蠢了几十年,总算在今日聪明了一回。现在还不是为自己解释的时候,因为所有的解释,在他们看来也是狡辩。 她且等一等,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一举让秦氏没有翻身的余地。 一石激起千层浪,屋中的女眷看唐向晚的目光,好似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果真是小门小户的女子,眼皮子就是浅。宋朝臣一表人才,明年极为可能高中,在等一两年,或许就是状元夫人。那李青白是什么肮脏东西,竟也看得上他?真叫人恶心。 楚舰寒扫了唐向晚一眼,她镇定的好像秦氏污蔑的是别人一样。知道她揣着一肚子的坏主意,在她出手前,身为她的夫君,就算不爱她,也不准有人当他的面,欺负他的妻子。 一把搂住唐向晚的柳腰,和祖父祖母表明立场,他永远站在唐向晚这边。 锋利的目光如刀一样剜向秦氏:“唐夫人,李青白的婚约,是我亲自去找他,让他解除的,我祖父祖母也知道此事,你无需再拿出来做文章。 至于马车夫的事,那日我和你解释过,向晚一直和我在一起。你就算厌恶她,也不能如此污蔑她。就算养条狗养了十来年,也有感情了,可见你心思之歹毒。” 唐向晚本来大为感动,直到楚舰寒把她比喻成狗,用力的掐了一把他的腰。 楚舰寒痛的撕了一声,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毒妇。” 楚老夫人和老侯爷面面相觑,眼下这么严肃的时候他们还有功夫打情骂俏,可见秦氏说的话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那日和楚舰寒去唐府提亲时,秦氏那副丑恶的嘴脸他们铭记于心。摊上这么一个嫡母,不由替唐向晚心寒。 不过楚老夫人并不打算出言相帮,她想看看,唐向晚到底有几分真本事,将来有没有和小周氏抗衡的能力。 秦氏被楚舰寒的眼睛看的遍体生寒,箭已经在弦上,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楚大公子,你是被美色迷惑了心智,才会处处向着她。你还不知道吧,靖安王纳妾那一日,她偷偷和宋朝臣见面,害的她三妹妹夫妻不和,此时正在闹别扭呢。” 第47章 休妻 唐向晚被气笑了,得亏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在楚舰寒的眼皮子底下,不然真是百口莫辩。 楚舰寒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唐夫人,你兴许不知,那日他们说的话,我一字不漏的听到了,要不要我复述一遍给你听?” 秦氏的脸色有一瞬间变的很难看,很快又回旋过来:“楚大公子真是无可救药,为了一个女人,连名声也不要了。你就算不顾惜自己的名声,好歹为清远候府着想才是。” 唐向晚估摸着时辰,唐初光也快到了,便说:“母亲,你处处为清远候府着想,怎么就不为父亲和婳儿还有五弟着想?就算你说的话句句属实,别人想着法儿捂住,要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都来不及,你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 我污名在外,旁人也只会说你教女无方。你可想过不曾,今日我一旦已弃妇的身份回到唐府,将来还有谁愿意娶婳儿?还有哪家的父母,敢把女儿嫁给咱们这样的人家? 毕竟没有一个嫡母,眼看着庶女高嫁,抬高了家中的门楣,还想方设法的把她拉下去。万一你不喜欢他们,故技重施,他们的儿女,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一连窜的问题,问的秦氏始料不及。她只顾着图一时之快,却忘了她的婳儿和松哥儿尚未成亲! 当着众人的面,她怎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都是唐向晚。如果她跟着姒儿嫁入靖安王府,就生不出这许多事端。 第58章 她恶毒道:“一种米养百种人,你原不是我肚皮里出来的种,怎能相提并论?何况你姨娘是暖脚婢,你把你姨娘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学了个淋漓尽致,怎配和我的一双儿女比较。”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个青色的身影踏入屋内。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的长相,秦氏的脸上,已挨了一个重重地巴掌。 啪一声脆响,秦氏的脸迅速的肿了起来。她捂着脸扭头,就看到双眼冒火的唐初光,惊呼道:“老爷,你怎么来了?” 唐初光原本在当值,青竹来报,说秦氏被清远候府接去了,要用马车夫的事来玷污向晚的闺誉。他连告假都来不及,骑着马就来了。听到秦氏的话,真是火冒三丈:“毒妇,就因晚儿的姨娘在世时得罪过你几次,人死债消,你耿耿于怀多年也罢,怎可当众诋毁她?你可知女子的清白,比命还重要。” 唐向晚心中冷笑,接下来到她表演的时候了,泪光涟涟道:“父亲,嫡母当众污蔑我和马车夫有染,还说什么我贪慕虚荣,退掉和宋朝臣的婚事,蓄意勾引李青白。旁人不知其中的原委,你比谁也清楚,你须得还我清白,不然我也不顾惜唐府的名声,把什么都抖搂出来。” 屋内女眷的好奇心,又被吊了起来。莫非,这其中还有内幕不成? 唐初光恶狠狠的瞪向秦氏,他千叮咛万嘱咐,秦氏仍然一意孤行。今日坐实向晚和马车夫有染,别说她和楚舰寒的婚事做不做数,就是他也无颜在朝中做人。 人生的道路上,有这么一个绊脚石,他无论如何也走不远,飞不高。 似下了什么决心般道:“我念你为唐家生下两女一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你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次你污蔑晚儿,我原谅你了。今日你竟敢在晚儿敬茶的这一日,从唐府特意赶到清远候府诋毁她,为了以后家宅安宁,唐府是容不下你了。等会我就一纸休书,你自回秦府去罢!” 秦氏的脸色陡然变的惨白,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抱住唐初光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老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休我,我已经三十多岁,你把我休了,以后我还怎么做人。” 屋内的仆妇被唬了一跳,同情的眼神落在秦氏的身上。如她们这个年纪被休,还不如一死百了。 唐初光一脚将秦氏踢开:“你知道被休无颜见人,怎么却不为晚儿考虑分毫?” 秦氏跪走向唐向晚,扯着她的衣袖苦苦哀求:“晚姐儿,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污蔑你了。你快劝劝你爹,让他不要休我,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条。” 唐向晚眸中盛满了冷意,爹在气头上,说的话未必能当真。加之唐姒是靖安王妃,爹多少要顾及唐姒的感受。 好不容易把秦氏摁在地上摩擦,她可不会圣母心发作给她求情,凉凉开口:“你方才才说,我不是你肚皮里出来的种,我的心已经冷了,你来求我也无济于事。与其做无用功的事,不如好好的把事情解释清楚,兴许能博得父亲的原谅。” 秦氏颓然的倒在地上,明明距离搞垮唐向晚只有一步之遥,为何总会在关键的时候功亏一篑? 要承认是自己胡诌,替唐向晚澄清,她真的好不甘心。可是一旦被休,她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秦氏硬着头皮道:“楚夫人,真是对不住了,因我极为厌恶唐向晚,就想着借您的手,给唐向晚点颜色瞧瞧,没想到竟然把事情闹的如此大。” 小周氏冷眼旁观了这么久,知道大势已去。继续深究下去,也讨不到丝毫便宜。只能尽量的把自己摘干净,免得污水沾染到她身上:“唐夫人,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向晚虽不是你肚皮里出来的,也由你一手抚养长大,怎可拿女子的清誉污蔑她?实在是过于恶毒。” 又看向唐向晚:“千错万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舰寒虽并非我的亲生儿子,我姐姐临终的时候,我答应了要好好的照顾他。没有查明缘由,就信了你嫡母的话,实在是关心则乱,还望你看在我爱子心切的份上,莫要怨我恨我。” 唐向晚真想给小周氏鼓掌,一番话不仅把秦氏贬到了尘埃里,又突出她这个姨母是发自内心的爱护楚舰寒,两者比较,高低立判。 她冷嘲热讽道:“夫君有您这么好的母亲,想不好都难。” 小周氏心中一睹,好一张利嘴,但她可知,只图一时嘴快,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氏瞠目结舌,事情的起因虽因她而起,小周氏并非一点错也没有,小周氏竟然把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 她想要说些什么,唐初光怕秦氏又说出什么丢人的话来,粗暴的拽着她的手臂,道:“千错万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妻无方,才惹出这么大的笑话。老夫人,侯爷,我们这就告辞了。” 楚老夫人想要为唐向晚出口恶气,到底不好责罚秦氏,对唐初光道:“虽说内宅由掌家娘子操持,亲家到底在朝中为官,须得爱惜自个和儿女的声誉才是,也不能由着夫人混闹。传出去,没得叫人笑话。” 唐初光脸面尽失,一叠声的说是,拉着秦氏走了。 唐向晚知道,经过今日一闹,可以消停许多日子了。 那些旁支也有许多看不惯小周氏做派的,不由都在心里发笑。小周氏娶了个厉害的儿媳妇,以后清远候可就热闹了。 第59章 楚舰寒的爹沉迷修道成仙,随着某位大师云游去了。是以给小周氏敬茶后,再没有人敢给唐向晚摆脸子。 出了中堂,唐向晚长长的吁了口气。不过是新妇敬茶而已,比和别人斗智斗勇还累上几分。 他们一前一后的往宝月楼走,他腿长,步子迈的又大,两个人很快就拉开距离。 楚舰寒迟迟没有看到她跟上来,回头看去,她满脸忧愁的绞着手帕,好奇道:“你在苦恼什么?” 唐向晚幽幽的看他一眼,她能苦恼什么?清远候府是小周氏掌持,他平常又宿在怡红院,对于宝月楼的事不怎么过问。 方才的事,委实令人心惊。 万一里面的婆子使女,都是小周氏的人,行动处处受到监视和牵制,住着必定不舒爽。 楚舰寒道:“我不喜欢猜女人的心思,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有什么不满的事,只管和我说。” 既然他开了口,唐向晚也不扭捏,几个箭步走到他身边,故作轻松的问:“宝月楼里,可有你的暖床丫头?” 第48章 想生我的嫡子?没门 楚舰寒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悦,把他想成什么人了?她真以为他名声败坏,娶不到高门大户的嫡女做妻子? 无非是不想罢了! 又戏谑道:“才刚嫁过来,就要收拾我身边的人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朝三暮四,刚和宋朝臣解除婚约,就迫不及待的勾引清安不成,又来算计我?” 他三言两语,总能轻易的调动她的情绪,唐向晚双眼冒火:“你自诩聪明过人,轻而易举的被我算计,实则比猪还蠢。” 楚舰寒哪里肯服输:“被你轻易算计,是我对林玄晖没有防备。换做其他人,你的计划早就泡汤了,哪里轮得到你此刻耀武扬威。” 他言之有理,唐向晚笑了,语气也缓和下来:“以前你不常着家,院中的使女和婆子,想来也不怎么管束。而今我嫁进来,使唤的人要衷心于我,我住的才舒畅。” 楚舰寒总算懂得了她的意思:“你想把里面的婆子使女都换了?” 唐向晚点头:“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所以啊,院中若是有你的什么小情人小心肝,趁早和我说清楚了,免得被我误打误撞的赶走,事后找我来秋后算账。” 楚舰寒抿嘴一笑:“我看你是打着换使女婆子的幌子,来试探我。” 唐向晚举起食指和中指:“我对天发誓,我绝无此种龌鹾的念头。” 她是想和楚舰寒生一个嫡子来稳固地位,可没想过和他有感情上的纠葛。 在古代生活了十六年,她看的门儿清,这富贵人家的公子,再喜欢一个人,时日一久,也会经不住诱惑纳妾。 女子和男子在感情方面也大不相同,女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会越来越浓烈。男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抵都会越来越淡薄。 她只管把嫁入清远候府当做毕生的事业来对待,没有希望,总不会失望。 楚舰寒冷冷的看着她,怒哼一声,甩袖离去。 唐向晚急忙跟了上去,弄不清他为何发怒,老板心情不佳,身为跟班的她,很有必要哄他开心,拽住他的袖子道:“怎么一言不合就生气?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和刚过门的妻子一般见识。” 不知她哪句话让他心情由阴转晴,道:“院子里没一个是我的人,管事的荣妈妈,是祖母派来照顾我生活起居的。按理说,在荣妈妈的眼皮子底下,姨母的人不敢作妖。你与其大费周章,不如先按兵不动。省得得罪了荣妈妈,去祖母那里告你一状,你别想有好果子吃。” 唐向晚的脑海,浮现昨儿和她说好话的婆子。那婆子是荣妈妈的话,留着大有用处:“看来,我须得花费点手段,收买荣妈妈,让她为我所用。” 楚舰寒略一沉吟,赞道:“此主意甚好,你收买荣妈妈,看似只是多了个得力帮手,实则无形中朝祖母靠拢。你别看祖母不太搭理府中的大小事,单只她郡主的头衔,和太后是手帕交,我姨母就不敢在祖母面前造次。” 唐向晚倒没往这一层想,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她在脑中分析清远候府的形势,看今日的情景,小周氏和楚老夫人似乎是分为两派。 小周氏膝下有楚清安,必然要为楚清安和楚舰寒争夺侯爵之位铺路,这也就意味着,她们之间不可能和平相处。 而楚老夫人和老侯爷,明眼人一看就偏向楚舰寒。 她要在清远候府生存,不仅要生下嫡子嫡女,还要和高层的领导建立良好的关系。 楚舰寒对承袭侯爵之位不感兴趣也罢,真若有意,她也可以祝他一臂之力,不至于临时抱佛脚,便问:“祖母和祖父,平常都喜欢吃什么?” 楚舰寒知道她又在盘算什么小九九,淡淡道:“你与其在其他事情上费脑子,不如怀个孩子。不论你生的是男女,我爹这一脉,到如今还未有新生命诞生。单就这一点,你就是清远候府的大功臣。” 唐向晚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这生孩子还须得你配合我,既然你言之凿凿,不如我们这就…” 楚舰寒傲娇的扬了扬下颌:“话虽如此,我可不想让你在清远候府作威作福。想要生下我的孩子,还得看我心情。” 唐向晚气的牙痒痒,扑上去作势要咬他。 楚舰寒不自觉的勾唇笑了,将她从怀里拉开:“昨儿林玄晖和我敬酒时说,瑶镜昨日要去唐府送你出嫁,却被秦氏的人拦住了,让你莫要和她置气。” 第60章 唐向晚冷笑:“这倒是秦氏做的出来的事。” 楚舰寒道:“待在府上也无聊的很,我们一道去林府找他们兄妹吃酒如何?” 唐向晚一口答应下来,已经有许多时间没有姝儿和宋朝臣的消息,她很有些担心她。此番去林府,可顺道去见王若凝,她们关系一向很好,若凝一定知道姝儿在宋府过的好不好。 楚舰寒带着唐向晚就要从正门出去,她到底是新妇,刚嫁入清远候府就出去,恐怕要落人口舌,二人从后门偷偷溜了。 一时马车在林府停下,二人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顾念到她和林瑶镜许久未见,应有许多话要说,楚舰寒借口找林玄晖去了。 唐向晚独自来到林瑶镜的院中,林瑶镜正在屋中刺绣,见她来了,惊喜的把绣绷放下,飞奔了出去:“晚姐姐,你怎么来了?” 唐向晚握住她的手:“许久不见你,想你了。” 林瑶镜皱了皱秀气的鼻子:“我猜想昨儿你出嫁前必然孤单,拉着我娘早早的去唐府。你嫡母实在过分,说什么我只是六品官员的女儿,哪里配去你的院子。我娘被气的差点没吐血,当时就把我拉回家了,还说以后就是请她,她也再不去唐府。” 唐向晚略带歉意道:“她是她,我是我,你莫要因她和我置气。等我回门后,单独设宴请你和你母亲入清远候府赔礼道歉。” 林瑶镜道:“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我真的在乎,又何必托我哥哥捎话给你。” 二人又闲话家常,林瑶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唐向晚道:“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必要遮遮掩掩的。” 林瑶镜叹息一声:“听若凝妹妹说,姝儿在宋家的日子很不得志。宋朝臣不仅到如今尚未和她圆房,还故意当着仆妇的面恶意羞辱她。现在就连二等使女,也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李氏更是不把她当人看,每日的晨昏定省,故意要她等个把时辰。” 唐向晚双眼喷火:“简直欺人太甚,我这就去宋家找他们理论。” 第49章 感情升温 林瑶镜将她摁在凳子上:“你别激动,你怎么不想想,姝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王姨娘却为何没有去找你?” 唐向晚心紧紧的揪在一起,姝儿肯定还在怨她:“不论因为什么原因,以前不知道也罢,而今知道了,总不能袖手旁观。” 林瑶镜嘘唏道:“这是宋家的家事,便是你嫁入了清远侯府,你还能把手伸进宋家不成?这于礼不合。” 唐向晚心急如焚,她恨不得马上就去宋家。可是去了又如何?宋朝臣苛待姝儿,没准和她当时在靖安王府说的那番话有关。 早知会连累姝儿,她一定会管住自己的嘴。 林瑶镜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唐向晚,她原也是一片好心,没曾想办了坏事。 唐向晚略坐了一坐,满怀心事的起身告辞,和楚舰寒打道回府。 楚舰寒见她脸色凝重,忍不住:“发生什么事了?” 唐向晚心乱如麻,实在想不出有效的解决方案。他身为局外人,没准能一语惊醒梦中人:“那日在靖安王府我和宋朝臣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楚舰寒“嗯”了一声。 唐向晚斟酌着用词:“不知是出于对我的报复,还是怎的,宋朝臣竟然苛待姝儿。我想…你说我去找宋朝臣,能不能化解他心中的仇恨,好好的和姝儿过日子?” 楚舰寒蹙眉:“如果宋朝臣恨上了你,你去能不能化解他的仇恨不好说,但一定会加深你和唐姝之间的误会。” 唐向晚有些犹豫:“就这样不管么?当时姝儿本不愿嫁,是我劝的她。她眼下的不幸,可以说是我一手造成的。” 楚舰寒沉声道:“人各有命,不要把唐姝的不幸,揽到自己的身上。就算是你劝她嫁给宋朝臣,也要她点头才行。既然她答应了,因果循环,该当由她自己承担后果。” “虽说智者戒口,但我这个愚者已经指点江山,那我就已经背上了她的因,却要她独自承受恶果,我于心难安。” 楚舰寒不忍她为难自己,沉吟着道:“她的事你非管不可,那就等。” 唐向晚的眼底有一丝迷茫:“等?” 楚舰寒很笃定:“对,等。你现在去找她,她会认为你在可怜她,甚至同情她。人生不如意时,哪怕你是出于一片好意,在她看来,未必不是惺惺作态。她不但不会接受你的好意,甚至会把仇恨转移到你的身上。现在宋朝臣对她的羞辱,还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等到她忍无可忍,她一定会在王姨娘等人的劝说下,来找你。” 唐向晚心里还有一层忧虑:“万一她去找唐姒怎么办?” 她这辈子除了林瑶镜和唐姝,在无什么可牵挂的人。她真的非常珍惜这段姐妹情,不希望因为一个男人,让她们走向背道而驰的结果。 楚舰寒意味深长道:“唐姝怨你,尚未到失去理智的地步。真若她要去找,你也无计可施。我劝你想开些,别说你们本非一母同胞,就是一个肚皮里出生的孩子,也会因为权利,金钱而产生隔阂。若不然,何致以清安不敢娶你做妻子? 是他不够心悦你?不,是他有贪念,是他对自己没有十足的底气,所以他不敢。 许多时候,只是我们自以为在他们心目中无可取代,比起权利和许多身外之物,我们才是可以随时被抛弃的那个人。” 第61章 唐向晚看他一眼,他竟然满眼伤感,这和印象中的他截然不同。 眼下他如此脆弱,正是攻取他心的时候。将头依偎进他怀里,声音是难得的温柔:“你原是个通透人,既然把凡事都分析的透彻,又何须伤感。” 楚舰寒的眸中,浮现嘲弄之色。他自以为和清安虽非一母同胞,但感情甚笃,谁知… “我们总以为能改变别人,改变命运,其实我们就是一直在接受和改变自己的路上,我们能改变的,从来只有自己罢了。” 唐向晚悲怆的笑了:“你我何其相似,纵然心如明镜般敞亮,却败在了一文不值的身外之物上,总归是既失望又不甘心。” 楚舰寒伸手环住她的柳腰,他明明没有争夺的心,却被误解至此。 只要清安开口,他对清远候头衔之位,可以拱手相让。既然他们母子对他如此不放心,他偏要和他们争一争。 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唐向晚莫名的有股安心之感。 她虽担心,到底还是听取了楚舰寒的意见,忍住了去找唐姝的冲动。等回门时,先去见过王姨娘,了解其中的详情,在做其他打算不迟。 距离回门不过一两日功夫,总不至于发生什么大事。 二人回到清远候府,荣妈妈早已一脸着急的候在院中,见他们回来,拉着唐向晚的手就往外走:“我的少夫人,你去哪里了?夫人让你去怡然居。” 唐向晚看一眼楚舰寒,身为内宅女子,是不能事事都依靠男子的,一面走一面问:“可有说什么事不曾?” 荣妈妈道:“并不知道,夫人只交代,你回来后,让你速速去她院子。” 唐向晚不由放缓了步伐,语气既不阿谀奉承,又显得很尊重她:“荣妈妈,我的出身你晓得,只是个庶女,成日里被关在家里,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夫君说你是祖母的陪嫁妈妈,妈妈从小跟着祖母,什么世面没有见过,我行动间若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还望妈妈多多提点。” 荣妈妈听着这番话,心中很是受用,笑道:“就冲你说的这些,你就不比四小姐差分毫。你刚嫁过来,有许多事你不明白,但你只管牢牢地记住一点,老夫人虽不主持中馈,并不代表别人可以轻视她。大公子明面上由夫人抚养,实则大小事都是老夫人操心。只要你和大公子夫妻一体,老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亏待了你。” 唐向晚垂下眼睛道:“向晚多谢妈妈提点。”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怡然居。 孙妈妈站在廊下,见她们来了,摆着手儿轻言轻语的说:“夫人才刚小憩,你们且等一会。” 不待唐向晚开口,荣妈妈先把脸沉了下来:“夫人说有要事和少夫人商谈,既然不是什么急事,我们先回去了。” 屋内传出一道清冷的女声:“荣妈妈且慢。”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接着一个模样俊俏的使女打帘子出来:“请少夫人入内。” 唐向晚看一眼荣妈妈,心知要她单独入内,准没有好事。 荣妈妈得脸,到底只是个婆子,朝她使个安心的眼色,唐向晚大步走了进去。 屋内布置的极为雅致,小周氏懒懒的斜靠在贵妃椅上,香炉冒着袅袅青烟,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在鼻尖萦绕。 她缓声道:“不知母亲找我,所为何事?” 第50章 美色诱人呐! 小周氏掀了掀眼皮,从眼睛的缝隙中观察着唐向晚:“我不知目睹了多少对男女成亲,从未听说成亲第二日,一整天都见不到人的事。” 这事确实于礼不合,唐向晚还是新妇,出言顶撞只会惹得小周氏更不快,传出去别人会说她一个庶女没有规矩。 楚舰寒是她姐姐的儿子,又是个混不吝,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于他来讲不痛不痒:“母亲,您合该好好的管束舰寒,我虽养在深闺,从未见过如他这般没有规矩的公子,成亲第二日,强拉着新妇去拜访好友的。” “好一张伶牙俐齿。”三言两语,把自己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小周氏被反将一军,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微眯着眼道:“你的意思,是我教子无方?” 唐向晚故作一脸惊慌道:“母亲误会了,舰寒行事向来荒诞不经,于你有什么干系?真真我是个有福的,遇着婆母这般明辨是非的,知道一切都是舰寒的不是。换做那不讲理的人家,倒要说我无能,管不住夫君的人。岂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潇洒痛快了二十几年,安能一朝一夕能把坏脾性改过来的。” 小周氏眸底掠过一道精光,知道唐向晚聪慧,想不到她竟然成了精。依她的意思,今日若惩罚她,是自己小肚鸡肠。而她管束不住楚舰寒,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的性子,是自己一手养成的。 好,很好! 她淡淡道:“今日把你叫过来,原是为了下个月清安和静云成亲的事。为了不叫别人说我苛责你,说舰寒并非我肚皮里出来的孩子,我舍不得把掌家之权交给你,所以我打算他们成亲的一应事宜,交由你一手包办。你做的好,我交出所有的权利,让你掌管中馈。你能力不足搞砸了,别说我偏心静云,让她掌管清远候府。” 唐向晚冷笑,兵行险招,小周氏好计谋。把自己亲儿子的婚礼交给没有管家经验的儿媳妇主持,作为考验她能力的准则,若她通过了考核,算她运气好。 第62章 她通不过考核,小周氏把掌家之权交给李静云,别人也没法议论她。毕竟成亲只有一次,没有人会拿自己儿子的婚礼开玩笑。 此番她还不能拒绝,因为拒绝就意味着她主动放弃了掌家权。 但好与不好,又没有一个准确的准则,小周氏可以尽着这事大做文章。 小周氏眉眼蕴着一抹笑意,她一个没有管家经验的庶女,别说成亲时要宴请什么人,准备什么菜品,就是让她学着掌管清远侯府,把府中的媳妇和婆子,还有旁支的叔伯和亲眷使女仆人认全,没有二三月也做不到。 她要趁此机会,剥夺唐向晚所有的权利,无形之中架空楚舰寒。 她含笑开口:“你若做不到,我便不为难你。” 不战而败不是她的性子,行不行至少要试过才知道。唐向晚道:“母亲,儿媳愿为母亲分忧解难。” 小周氏笑了,她就怕唐向晚不上当。唐向晚拒绝应承此事,她要越过唐向晚把掌家之权交给静云,婆母那边还不好交代。 唐向晚急功近利,把婚事搞砸了,婆母有心帮她,也有心无力。 “既如此,就辛苦你了。” 唐向晚打帘子出去,荣妈妈跟在她身后,出了院门才问:“夫人可有为难你?” 唐向晚摇了摇头,把小周氏要她操持楚清安和李静云婚礼的事说了。 荣妈妈挑了挑眉,胡乱找了个借口,去了楚老夫人的院子,如实的将事情复诉一遍。 楚老夫人叹气:“糊涂啊!我才和老侯爷夸她聪慧,她怎会如此急功近利。” 荣妈妈替她说情:“原也不怪少夫人心急,是夫人过于狠毒了些。” 楚老夫人颇为头痛:“操持婚礼原本不是难事,各府都有例子在那,也出不了什么大错。难就难在她是庶女,小周氏将她的婚事办的十分豪华,李静云又是宰相的嫡女,姐姐是皇上的宠妃。将李静云和清安的婚事操办的不如他们,宫中不好交代。隆重胜于舰寒,哪有弟弟越过哥哥的道理?也要遭人诟病。” 荣妈妈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就和大公子一样,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楚老夫人道:“小周氏有心为难她,她怎么做都是错的。” 荣妈妈一时无话,这委实是件为难的事。 唐向晚回到宝月楼,楚舰寒见她心事重重,笑问:“姨母教训你了?” 唐向晚摇头:“未曾,她只是让我操持你三弟和李静云的婚事。” 楚舰寒皱眉:“你答应了?” 唐向晚知道仅凭她一人之力搞不定此事,他既然能把商铺经营的有声有色,必然有过人之处。他是她夫君,不差遣白不差遣,做一副委屈的嘴脸:“我也并非全为自己,若我不答应,掌家权就会名正言顺的落到李静云的手上。你是嫡长子,安能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楚舰寒被气笑了,把争权夺利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他戏谑道:“合着你做这一切,是为了我?” 唐向晚眨巴着秋水剪眸,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我若说是,你信么?” “我信你个鬼!你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 楚舰寒没好气的将她的双手掰开:“自己招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见她还欲争辩,他又加上一句:“我成亲之前就和你说好了的,不许耍赖。” 唐向晚气的咬牙切齿:“你我是夫妻,本就是一体的。既然你不在乎这些身外物,我还懒得给自己揽事。”作势起身往外走。 他巍然不动,静静的看她演戏。 身后迟迟没有动静,唐向晚气的回身,走过去将他扑倒。俯身亲了他一口,娇媚道:“这样也不行么?” 楚舰寒喉结滚了滚,拒绝的话才到喉咙,嘴已经被她柔嫩的唇瓣堵住。 她求人的方式,还真的特别! 可他偏偏,似乎就吃这一套。 … 第二天天尚未亮,她便起床了。 楚舰寒被她吵醒,单手托腮的看着她,声音嘶哑的问:“起这么早做什么?” 唐向晚扭头看去,袍角从他的肩头滑落,露出性感的锁骨,那上面还有几个斑驳的红印,那都是她的杰作。 一路往下,古铜色的肌肤还有八块腹肌,无一不在引诱着她。 特别是那双漆黑的眼睛,仿佛会勾人般。唐向晚色欲熏心,用了全身的劲,才压制住要扑倒他的冲动,笑吟吟道:“怪不得君王得到绝世美人后不早朝,以前不理解,现在么…” 楚舰寒被她逗笑了,扯了扯本就敞开的衣襟:“既如此,不如就…” 第51章 就是看你笑话 唐向晚头摇成了拨浪鼓,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妖孽,我乃是茅山道士,休想用美色勾引我。” 楚舰寒嗤的一声笑了:“夜里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我…” 从后面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吐气:“秀色可餐!” 唐向晚红了脸,娇嗔的推开他:“有正经事要办,你昨儿辛苦了,快补个眠,夜里继续大战三百回合。” 楚舰寒怎么越想,越觉着这话怪异。既然她不说,他也不在追问。看着她坐在镜前梳妆,又把竹青喊起来,主仆二人掌着灯,走进了黑暗中。 竹青打了个呵欠,不解的问:“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唐向晚神采奕奕道:“去讨祖母欢心。” 第63章 昨天楚舰寒在她软磨硬泡下答应了会帮她,他到底是个男人,又没有操持婚事的经验,不如厚着脸皮去求楚老夫人。 祖母是郡主,已经七十岁,什么婚事没有见过? 她虽没有把握祖母一定会帮她,但不去试,是她的问题。求了祖母不帮,这是祖母的事。 反正求人并不丢脸,没有把事办好遭人耻笑才丢人。 彼时楚老夫人刚起来,海棠端着脸盆出门倒水,看到主仆二人唬了一跳,连水也来不及倒又走了进去:“老夫人,少夫人来了。” 楚老夫人诧异的问:“怎么来的这样早?” 唐向晚入内,温声道:“听舰寒说,祖母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拜佛念经,孙媳妇年纪还轻,做事沉不住气,想跟着祖母诵经念佛,静一静心气。” 楚老夫人自然知道她是有所求才来的,也不言语,和她一道走到佛堂,拿起木鱼闭上眼。 唐向晚对此一窍不通,忍着无聊一直坐着,直到楚老夫人睁开眼,目光凌厉的看向她:“佛祖面前不打诳语,说罢,你来我这里所为何事?” 被楚老夫人戳穿心事,唐向晚也不慌:“孙媳妇昨儿做了一件糊涂事,遂来请求祖母的帮助。” 楚老夫人猜她是为清安的婚事而来,却故作不知:“你且说你做了什么糊涂事。” 唐向晚把昨日和小周氏的话娓娓道来,楚老夫人这才说:“你既没有金刚钻,何故揽瓷器活?” 唐向晚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很低:“孙媳妇也知道此事不好办,众所周知,舰寒娶了个庶女为妻,已是极为丢脸的事。若我连应承的胆子都没有,就放弃了掌持中馈的权利,别人怎样笑话我不要紧,就怕在背后说舰寒娶了个空有美色的软包子,说他贪图好色。” 楚老夫人点一点头,她成亲当天楚妍说的那些话,荣妈妈都说与她听了。也不怪她莽撞,她真的不战而败,自己才要失望。 唐向晚见楚老夫人并未反驳,接着说:“这件事我虽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我想祖母疼爱舰寒,肯爱屋及乌疼爱我几分,这事就成了。” 楚老夫人道:“你可知道,一旦和你婆母宣战,就在无转圜的余地。你初入清远侯府,不知你婆母是个什么性子。等你把她脾性摸清楚后想要后悔,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唐向晚深深的吸一口气:“能给夫君争一口气,就是和整个清远候府的人为敌,我也愿意的。府中的事,舰寒曾和我提过一嘴。我嫁给他,本来也没有退路可走。狭路相逢勇者胜,祖母,不怕和你说掏心窝子的话,我是个庶女,从小在我嫡母手中讨生活,深知其中的艰辛和不易。揽下操持三叔的婚事,是为舰寒,也是为我自己。我真的不愿在仰人鼻息活着了,更不愿意舰寒娶了我,本来就该由长孙媳妇管理中馈的事,落到别人的手中。” 在侯门大院生活,性子过于软弱,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注定是要被欺辱的。 一直屈居人下,这非长久之计! 楚老夫人并未因为唐向晚有雄心抱负而厌恶她,反而高看她一眼。 男人为了权利金钱美女,争夺名利。女子则一样,把权利和金钱牢牢地掌握在手中,才无人敢轻视。 “你先起来吧,明儿就是你回门的日子,今日先把回门的东西备好。我也趁这两日,把府中小辈成亲的惯例收集起来,等你回门后,你来找我便是。” 有祖母这句话,唐向晚悬着的心安然落地。瞅了眼窗外,旭日破空而出,驱散了黎明前的黑夜,让人心生希望。 她缓缓道:“祖母,我要去给婆母请安了。” 楚老夫人看了眼天色:“这个节点你过去,必然要受到你婆母的奚落。今天才是你成亲的第二日,不去也不会遭人诟病。留下用过早膳,就直接回宝月楼吧。” 既然楚老夫人发话,唐向晚乐的偷懒。便坐下和楚老夫人吃了点燕窝和糕点,掺着竹青回了宝月楼。 楚舰寒还在睡着,她从他身上翻身而过时不慎将他惊醒,等她钻进被窝,搂着她的腰问:“姨母可有为难你?” 唐向晚打了个呵欠:“陪祖母念了会经,并未去你姨母那。” 楚舰寒咧嘴笑了:“为难你了,”他的睡意已经被驱散,手在她身上游走:“别睡了,咱们做点有意思的事。” 唐向晚将他的手挥开:“别闹,让我睡个回笼觉,等会还要准备明儿回门的东西。” 楚舰寒在她耳边吹气:“我帮你,事后你继续睡你的便是。” 唐向晚媚态横生,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含笑打趣他:“怎么不做你的正人君子了?” 楚舰寒眸底燃烧着火光,故意把她松开:“听你的,我从此修身养性。” 唐向晚摇头失笑,一把将他压在身下:“和妻子莫要争高低,赢得了道理,却输了妻子的心。”俯身堵住他的唇。 次日,夫妻二人用过早膳后,坐马车前往唐府。 唐初光早就候着他们,唐向晚吩咐仆人把东西都抬进去,他略感为难的说:“晚儿,因你大姐姐是王妃,所以我未曾休了你嫡母。但她做的实在过分,为了施以惩戒,我已经夺走她的管家之权,由你王姨娘掌管。还让她禁足一年,不准踏出院子一步。” 父亲没有休秦氏,都在唐向晚的意料之中。秦氏如今落魄了,自然要去看好戏,嘴上还在卖乖:“父亲有父亲的难处,做儿女的唯有全力支持。她虽对我不仁,说起来也是我名义上的嫡母,我这就去看望她。” 第64章 楚舰寒勾了勾唇,瞧她小人得志的模样。 只要是在府内,不论她们闹出什么矛盾,唐初光都不怕,由着她作威作福去了。 唐向晚去了秦氏的院子,秦氏披头散发的坐在院中,许是没想到唐向晚会来看她,眼底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见她穿着上等的绫罗绸缎,满面春风之色,心中很是不忿。她的女儿,而今尚未和靖安王圆房,唐向晚却春风得意,阴阳怪气道:“你以为你爹会休了我?让你失望了。” 唐向晚眉眼带笑:“母亲错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父亲不会休你。大姐姐纵然不得姐夫宠爱,好歹是王妃。我今日过来,是来看你笑话的。” 第52章 被气病 秦氏气的心肝脾肺巨颤,曾经在她面前低眉顺眼讨生活的庶女,而今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起来了。 但唐向晚的话,让她黯然神伤。至从姝儿嫁入靖安王府后,如蒙尘的珍珠一样黯淡无光,而唐向晚却越发的明媚娇艳,她真的好不甘心:“得意一时不算什么,能得意一辈子,我才佩服你。” 唐向晚从楚舰寒的嘴里得知,唐姒和靖安王尚未圆房。杀人诛心,她故意摸着肚子说:“等我生下一儿半女,我就能在清远候府牢牢地站稳脚跟。大姐姐就不一样了,等侧妃生下孩子,她也未必能和姐夫圆房呢!” 眼看着秦氏的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来,咯的一声笑了:“母亲,你啊好好的劝劝大姐姐,可要趁着侧妃身怀六甲,不能服侍姐夫时,赶紧和姐夫同房。等侧妃能侍寝时,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秦氏双眼喷火,扬起手掌打向唐向晚的脸。却被唐向晚抓住手腕,反手一耳光打了回去:“我忍你很久了,母亲,我再也不是任由你挫磨的小可怜了。” 被不入眼的庶女打了一耳光,这对秦氏来讲,无异于奇耻大辱。她待要叫院中的使女婆子一起动手,老爷已经极为厌烦她,再惹出什么事端来,恐怕真的会休了她。 硬生生将这口恶气忍了下来,她似乎想到什么了,冷笑道:“你猖狂什么?你自诩和唐姝姐妹情深,怎么她出了事却不找你,而是去找姒儿?” 唐向晚将秦氏用力的推倒在地,秦氏话中的水分有多少暂且不提,姝儿和唐姒有联系这是一定的。她们之间虽也不睦,到底不像她和唐姒的不和是在明面上的。按理来说,走动并没有什么。但谢柔儿怀着孕,她只怕唐姒会借姝儿的手,除掉谢柔儿。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大步的前往梅园。 王姨娘从仆人把礼品搬进梅园时,就让使女备好茶点,见她来了,笑着拉她的手:“回来就回来,带这么多礼物做什么。” 唐向晚接过婆子递过来的茶,笑道:“至从我姨娘去世后,我多得姨娘照拂,姨娘就和我亲姨娘是一样的。” 王姨娘深受感动,握着唐向晚的手又紧了紧,想要说什么,到嘴的话又被咽了回去,改成:“姑爷待你如何?” 唐向晚怕说实话,王姨娘遥想到姝儿的处境,会惹得她不开心。不说实话,这一箱箱的礼品就足以说明一切:“他待我倒还好,只是他的姨母,处处挑我的错处。” 王姨娘不知为何,莫名的松了口气:“她挑你错处原也正常,毕竟姑爷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她又生了个儿子,将来势必要和姑爷争夺侯爵之位。” 唐向晚试探的问:“姝儿最近和妹夫如何?” 提到宋朝臣,王姨娘就有一肚子的火。前些日子,他们虽不曾圆房,表面功夫做的足,使女和婆子不敢欺辱姝儿。 至从靖安王纳妾那日后,宋朝臣连表面功夫也不做,不仅李氏日日挫磨姝儿,就连府中的下人也不把姝儿当回事。 她要去找向晚,可是姝儿不让,勉强挤一抹苦笑:“我也不十分清楚,她已有许久不曾回来。” 唐向晚知道王姨娘有意隐瞒,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趁势说:“姝儿在府上大抵也没什么事,不如趁着今日我回门,请她回来见一面。” 王姨娘知道姝儿怨怪向晚,有意让她们姐妹锣对锣鼓对鼓敞开心扉的谈一次,把误会解开,又怕姝儿怪她自作主张。 正犹豫不决时,青杏红着眼睛走入屋内:“姨娘,你要为小姐做主啊,姑爷从青楼带了个女子回来,还说要纳她做妾。他们成亲才多久?此时纳妾,小姐的脸要往哪搁?不仅如此,姑爷还为了那个青楼女子,把小姐推倒在地…”当她看到唐向晚时,立时住了嘴。 唐向晚勃然大怒,拉着春杏的手往外走。 春杏哭道:“二小姐息怒,三小姐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你此时去宋府,小姐一定会恨我怪我。” 唐向晚道:“莫非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家小姐被欺负?” 王姨娘倒和春杏想的不同,她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姨娘,去了又有什么用?唐向晚不同,她是楚舰寒的妻子,是清远侯府嫡长孙的媳妇,宋家多多少少,要给她几分薄面。 春杏不言语了,今日入府,是她自作主张。她们姐妹之间的隔阂,皆因宋朝臣而起。其实她并不十分明白,当初二小姐劝小姐嫁给宋朝臣,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小姐怎么反而怪罪起了二小姐。 姨娘不说话,是默许她带二小姐回宋府的。 唐向晚自知人微言轻,单她一个人前去,起不到什么效果。叫青竹把楚舰寒叫出来,一道前往宋府。 第65章 在马车上,她简单的把来龙去脉和楚舰寒交代清楚。 他唔了一声,宋朝臣性情大变,准是那日被唐向晚刺激过了头。 或者… 他是因爱生恨,想要通过折磨唐姝,达到伤害唐向晚的目的。 若是后者,唐姝从此再无安宁的日子过。唐向晚不撂开手,落下把柄被姨母抓住,往后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但有些事旁观者清,不让她插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时马车在宋府停下,春杏对守门的仆人道:“这是清远候嫡长孙楚舰寒,这位是我家二小姐。” 府中来了贵客,仆从慌忙要去通禀,楚舰寒道:“休要麻烦,我们去找你家公子。” 春杏道:“二姑爷请随奴婢来。” 唐向晚跟着春杏来到一处雅致的院子,人还没走到里面,就听一阵咯咯娇笑的声音。 春杏已然气白了脸:“二小姐,你一定要给我家小姐做主。姑爷把那妓子带回来也罢,还把她安排在小姐的院子,成日里和她嬉笑打闹,我家小姐,已经被气病了。” 唐向晚深深的吸气,将满腔怒火压下,才走进里面。一个酥胸半露,妖妖调调的女子,巧笑倩兮道:“公子,来呀,快来抓奴家啊!” 宋朝臣的眼睛被一块黑布蒙住,笑的一脸淫靡:“小美人,别被我抓到…” 唐姝一脸苍白的站在门槛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泪珠在眼底打转。她是庶女,好歹也是四品官员的女儿,如今她的夫君,竟然把一个妓子带回来侮辱她。 当她看到唐向晚时,眼底闪过愤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春杏,谁让你自作主张把她请来的。” 第53章 能为唐向晚做的只有这么多 宋朝臣把黑布解开,看到唐向晚愤怒的瞪着他时,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细密的疼痛遍布全身。 很快他又笑了,他故意虐待唐姝,就是为了折磨唐向晚,让她品尝他的痛苦。 过去这么长时间,她总算来了。 双手做辑道:“二姐,二姐夫,你们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提前通知,怎么看得到如此精彩的一幕。”唐向晚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她真想一巴掌拍死宋朝臣,他怎么敢? 短短数日,他把姝儿折磨的没了人形。 比起她曾经说过羞辱他的话,这又能算的了什么?折磨唐姝才刚刚开始,他一定会让唐向晚回头来求他。宋朝臣摆了个请的手势:“别干站着说话,请姐姐姐夫里面吃茶。” 楚舰寒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不管怎样生气,你都要忍着,这是宋家的家事,你无权干涉。” 唐向晚自然晓得,不然她早就暴走了。 宋朝臣的眼睛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心中止不住的冷笑。他自问长的不比楚舰寒差,学问更胜过他,不过是身份不如他,唐向晚抛弃了他们多年的感情,和楚舰寒琴瑟和鸣起来了。心里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使女将茶点放在桌子上后,道:“少夫人说她身体不适,就不出来作陪了。” 宋朝臣眼角的余光从楚舰寒脸上梭过,他沉浸在痛苦之中,凭什么唐向晚可以幸福?故意道:“让二姐见笑了,我不过是想要纳妾,想不到姝儿气性如此大。若我们没有解除婚约,你行事一定不是如此。” 唐姝假托身体不适不出来,却站在厢房的门后偷听。闻得此言,面容几乎扭曲起来。 唐向晚是暖脚婢的女儿,是一个低贱的婢女爬上了主子的床。她姨娘是好人家的女儿,只因家中贫穷,才不得不委身做妾。她舅舅又考上了状元,已经是六品官,她除了长的不如唐向晚明艳,哪点比不过她? 为何宋朝臣要如此羞辱她! 楚舰寒不动声色的扫了宋朝臣一眼,他一个成日里闷在家里读书的书呆子,也想行挑拨离间之计,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惜他纵横商场,形形色色的人见的多不胜数,宋朝臣如此蹩脚的计谋,根本上不得台面。 抿了口茶,并未说什么。 她和宋朝臣有过婚约之事,楚舰寒是知道的,唐向晚并不放在心上。她本想找个机会和宋朝臣单独谈话,姝儿不愿出来,万一她躲在屋内偷听,此时她沉默,定会让她们本就摇摇欲坠的感情直接崩塌。 疾声厉色道:“我是我,姝儿是姝儿,无需比较。你要纳妾实属正常,但你和姝儿才成亲不到三月,没有这样的道理。何况那女子出自青楼,你将来是要考取功名的人,纳了她,你的名声就臭了。” 宋朝臣眼角的余光瞟到厢房内,扬起一抹邪恶的笑,故意说:“晚儿,你在担心我?” 唐向晚冷淡道:“我担心你,是因你是姝儿的夫君,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个妓子,害姝儿被人非议。” 唐姝抓心挠肝般难受,她不要唐向晚对她关怀备至,这样才她能毫无顾忌的恨她。 宋朝臣冷笑,她果真是唐姝的好姐姐,越是如此,他越要利用她的软肋伤害她:“只要是二姐说的话,妹夫一定言听计从。” 这话说的极为暧昧,唐向晚大为光火道:“我的话你听不听无甚紧要,姝儿是你的妻子,你要好好待她。” 宋朝臣鄙夷不屑:“她有什么值得我尊重?明知你我曾定过亲,还厚颜无耻的嫁给我。” 第66章 唐姝双眼发黑,哇的一声呕出血来。原来在他眼中,她竟然如此不堪。她嫁给他,也是迫于无奈啊! 身子如柳蒲般晃了晃,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唐向晚唬了一跳,冲进屋内,看到唐姝躺在地上,大喊:“传大夫,快传大夫。” 楚舰寒将唐姝抱起放在床上,宋朝臣无动于衷,冷眼旁观着唐向晚如热锅上的蚂蚁,心中酣畅淋漓。 她可知那日他是怎生煎熬?被一心一意想要娶的心爱女子贬的一文不值,他的心碎成了无数块。 大夫诊脉后,蹙眉道:“少夫人郁结于心,才会吐血,老夫开一剂药,每日早晚服下,身体自会痊愈。” 唐向晚略略心安,看着瘦如骨柴的唐姝,心中的悔恨吞噬啃咬着她。 姝儿的不幸,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可是当时那样的情况,姝儿不嫁给宋朝臣,只有嫁给李青白。说到底还是她自私,不肯嫁给靖安王做妾。 如果她当时同意… 她摇了摇头,就算时光能倒流,她也不会牺牲自己嫁给靖安王做妾。 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弥补姝儿。 春杏红着眼从外头入内:“二姑爷,老爷请你出去说话。” 楚舰寒捏了捏她的手背:“我去去就来。” 唐向晚点点头,楚舰寒背着双手走出厢房,宋知和已经在院外站着,笑的一脸谄媚:“楚大公子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这边请。” 楚舰寒跟在宋知和的身后,笑问:“不知宋夫人可在府内?” 宋知和顿住脚步,一脸稀奇:“楚大公子找我夫人所为何事?” 楚舰寒无声的叹息,到底这是宋家的家事,为了唐向晚,他终归是多管闲事了:“听闻宋大人马上就要荣升,岂不知在朝中为官,名声最为重要。若宋夫人苛待儿媳的事传到太后耳中,恐怕…” 宋知和是个大男人,向来不管内宅的事,被他一番话说的不明就里。深知楚舰寒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此事,他又拿太后说事,恨不得立马去见李氏。愣是耐着性子陪他吃茶后,才借口要去换身衣服走了。 楚舰寒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子,他知道宋知和是寻李氏问罪去了。 不一时,宋知和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略带歉意道:“叫楚大公子见笑了,我已经教训了我夫人,她以后再也不敢折辱儿媳妇。” 楚舰寒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他再叫宋朝臣不纳妾,就欺人太甚:“宋大人,家和万事兴,圣上最是厌恶朝中的大臣家宅不宁。” 宋知和冷汗涔涔:“楚大公子放心,以后我一定时时派人盯着夫人。” 楚舰寒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嘴上的警告,远远不如利益更诱惑人:“原是我手伸的太长,多有得罪处,还请宋大人海涵。但我想宋夫人刁难姨妹,许是受人蛊惑。还劳烦宋大人替我传达一句话,我自小和靖安王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我祖母又是郡主,和太后是手帕交。只要宋夫人和姨妹和平相处,宋小姐的婚事,我会求祖母和太后留意。” 宋大人何其聪明,瞬间就明白楚舰寒的弦外之音。李氏苛待唐姝,是受秦氏指使。不过这都不重要,太后或郡主果真能在女儿的婚事上费心,他的女儿必能飞黄腾达,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喜上眉梢道:“楚大公子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楚舰寒起身,临走时又说:“我和妹夫还有靖安王是连晋,明年妹夫高中,他和姨妹夫妻恩爱,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宋大人大喜过望,一叠声道:“楚大公子放心,朝臣一定会和姝儿夫妻恩爱。” 楚舰寒这才大步离去,他来到唐姝的院子,里面看不到婆子使女的踪影,他蹙了蹙眉,压低脚步走到窗户边,就听唐向晚气急败坏的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对姝儿好?” 第54章 无师自通 宋朝臣有一瞬间的迷茫,他从第一眼见到唐向晚时,就被粉雕玉琢的她迷倒了。他上进是为了野心,更是因为知道在李氏手底下生活不易。他从来没有想过娶其他人,甚至唐姝为妻。 她不说话伤害他,或许他会看在她的面上,好好的待唐姝,可是她爱慕虚荣也罢,把他真挚的感情贬的一文不值,他面色狰狞道:“承认你我之间是有情的,只要你承认,我一定好好的和唐姝过日子。” 楚舰寒摇头失笑,真是个书呆子。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唐向晚已经是他的妻!何必为了过去的人,忽略眼前人。 值吗? 唐向晚委实不懂,宋朝臣为何如此执着于爱与不爱? 她已经是楚舰寒的妻子,曾经爱过他,又能改变什么。 她看了眼床上,唐姝一脸苍白的躺着,她却要承认和他有情,置姝儿于何地? 万一姝儿醒着… 她不能冒险,面无表情道:“从前我不爱你,以后我也不会爱你。” 宋朝臣没想到已唐姝相逼,唐向晚还是不肯承认曾经和他是情真意切。看来,她是真的只把他作为一个跳板。 “好,既然你对我无情无义,我也不必对唐姝手下留情。” 话已至此,唐向晚知道无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就来硬的:“你可以不对姝儿手下留情,如果你不怕明年无法高中,不怕你父亲无法在朝中立足,你爱怎样就怎样。但我要告诉你,一个男人一旦事业毁于一旦,想要爬起来就难了。而姝儿不同,她还有一条路可走,就是与你和离。” 第67章 丢下这句话,甩袖离去。 宋朝臣眼里的爱意,被滔天恨意取而代之。想不到他堂堂一个男子汉,被曾经无比仰慕他的小女子威胁了。 他攥紧双拳,却听到廊下传来楚舰寒略带笑意的声音:“你长本事了,还知道威胁人。” 他走到窗棂边,楚舰寒握着唐向晚的柔荑,她娇嗔的瞪楚舰寒一眼,嘴巴一张一合。 不知是隔的太远,还是心碎的声音太大,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此时他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拼尽全力往上爬,将楚舰寒踩在脚底下,让唐向晚匍匐在他脚边。 原是回门的好日子,经过这么一闹,唐向晚也没了心思。派人回唐府,告知唐初光,他们不回去用午膳了。 坐在回清远候府的马车上,唐向晚总感觉心里不痛快,讪讪的问:“我方才说的话,是否过于无情了些?万一宋朝臣因我的话折磨姝儿,我万死难辞其咎。” 楚舰寒道:“你的做法看似无情,实则是对的。感情的事经不住拖泥带水,快刀斩乱麻,痛一时强过痛一辈子。 你因为唐姝被迫妥协承认曾经和宋朝臣有情,才是置唐姝于死地。宋朝臣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等他回旋过来,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顿了顿,又道:“我和宋大人谈话时,已经对他恩威并施。我不敢保证宋朝臣在宋老爷的威压下,会对你二妹妹好,至少李氏和府中的婆子使女,一定不敢欺辱她。” 唐向晚略略心安,至少在承受精神折磨的时候,身体不必再受苦。 二人回到宝月楼,荣妈妈心里有些奇怪,还未到用午膳的时候,他们怎么就回来了?她是郡主的陪嫁,嘴巴一向严谨,只说:“老夫人让老奴通知你,回门后去一趟永安堂。” 楚舰寒道:“用完午膳过去不迟。” 荣妈妈唤来小丫头,让她们去灶房端吃得来。 用过午膳后,唐向晚起身要走,楚舰寒又道:“你累了半日,小憩会子在去。” 唐向晚心里记挂着祖母找她,哪里有心思午睡,荣妈妈赶忙说:“老夫人每日有昼寝的习惯,少夫人且等一等在去。” 唐向晚且得和楚舰寒回房,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呼吸,不觉间眼皮渐渐的沉了下去。 一觉醒来时,已经未时末,她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连带的把楚舰寒惊醒。 他单手支着额头,声音沙哑道:“你急什么?祖母没派人来传唤你,说明事情不急。” 唐向晚小脸一红:“我哪有急?白日睡的太多,夜里不寐,岂不痛苦。” 楚舰寒笑的暧昧:“夜里有夜里的事,自然不会让你无聊。” 唐向晚回头用力拧了一把他的英俊的脸,故意逗他:“我走后,让荣妈妈给你炖一碗牛鞭汤,这几次我还没尽兴呢!” 楚舰寒作势要把她扑倒,唐向晚蹭的一下跳到了地上,他气势汹汹道:“你给我等着。” 唐向晚行到珠帘处,暮然回首,朝他盈盈一笑:“好啊,我等着你,千万不要再叫我失望了。” 楚舰寒有一瞬间的晃神,那一瞬间,他的心停止了跳动。待他回神时,她已经走了。 唐向晚来到永安堂,海棠立在廊下,见她来了,笑脸相迎:“老夫人正念叨你,想不到你就来了。”打帘子让她入内,扭头朝里喊:“老夫人,少夫人来了。” 唐向晚走进里面,楚老夫人闭着眼在拨动念珠,桌子上放着一摞的册子,她福了福身:“祖母。” 楚老夫人睁开眼,指了指桌子:“这些都是近几年你叔伯家中嫡子嫡女成亲的一应花销,还有舰寒和你的,你且看看。” 唐向晚拿起一本册子仔细翻看起来,随后又把其他的都一一看了,随手把册子放下:“祖母,其他人的花销便是有出入,上下浮动就一二百两银子。唯独舰寒和我,比他们高了不止一倍。” 楚老夫人点头:“他们虽也姓楚,到底和舰寒比不得。有关清安婚事的安排,你想的如何了?” 唐向晚道:“其实小叔的婚事,不论我怎么安排,婆母要挑错处,总能挑出来。所以我想,我要求的并非婆母的肯定,而是参加婚宴的贵客的肯定。” 楚老夫人很满意她的说辞:“你年纪小小,就能想的如此周到,假以时日,一定能把清远候打理的妥帖。” 唐向晚谦虚道:“和祖母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楚老夫人被哄的喜笑颜开:“你这张小嘴,就跟抹了蜜一样甜。” 唐向晚又陪着楚老夫人说了会子话,眼看到用晚膳的时辰,留下吃过饭后,才打着灯笼回宝月楼。 唐向晚回了屋内,楚舰寒坐在书案上看书,硬朗的轮廓在朦胧的烛火照耀下,显得颇为柔和,有股文弱书生的味道。 她玩性大发,学着聊斋里女妖精勾引文弱书生,将衣裳褪去,掐着嗓子柔柔弱弱的说:“公子,良宵苦短,快歇息吧!” 楚舰寒扭头看去,眸光闪了闪,把书放下,将她拦腰抱起:“偏你花样多,都是在哪里学的?” 唐向晚勾着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耳垂道:“有个成语叫无师自通,有本书叫《金瓶梅》。” 第55章 好歹毒的计谋 次日,唐向晚照旧天未亮起床去佛堂陪楚老夫人念经,楚舰寒颇有微词:“何苦来哉,你就算不去佛堂,祖母看在我面子上,也会善待你。” 第68章 唐向晚皱了皱鼻子:“你懂什么?做人要持之以恒。我能让祖母不因任何人而喜欢我,这是我的能力。谁要沾你的光。” 楚舰寒忍不住想要打击她:“你此时此刻让祖母另眼相看,就是因我是他们最疼爱的孙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又问:“昨儿我表现的如何?” 唐向晚抿嘴一笑:“不告诉你。”就大步走了。 她到永安堂的时候,楚老夫人已经洗漱好,二人一道前往佛堂诵经。 诵经毕,她打算前往小周氏的院子。 楚老夫人道:“你尚是新妇,那起子婆子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你婆母掌持中馈多年,恐你使唤她们时,他们阴奉阳违。我陪你一道去,也好叫她们知道,你背后是有靠山的,她们随意唬弄你,还需掂量掂量能不能得罪的起我。” 唐向晚喜不自胜:“孙媳妇谢过祖母。” 唐向晚掺着唐老夫人前往怡然居,孙妈妈看到他们来了,立马抬高喉咙说:“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前两日唐向晚没来请安,小周氏料定她今日准来,故意晚起,就是要让唐向晚多站一会,谁知婆母会来,急匆匆的起床更衣。 楚老夫人说:“我来看看,你家夫人怎么刁难新妇的。” 孙妈妈连忙陪笑:“老夫人就爱玩笑,”打帘子让她们入内,又端来茶点等物。 小周氏慌慌忙忙的把衣裳穿好,满脸堆笑的走了出来:“母亲说笑了,儿媳怎会为难向晚。不过是得知她会先去陪您诵经,才起的晚了些。” 楚老夫人和小周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她的秉性她一清二楚:“当年你嫁入清远候府,我就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不消说让你和我一样,你倒摆起婆母的架子来了。” 小周氏脸色一僵,纵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说:“婆母教训的极是,既这么着,以后就免了向晚的晨昏定省。” 唐向晚把嘴角的笑摁下去,立马说:“多谢母亲。” 唐老夫人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做铺排,直接开门见山:“听闻你要考验你儿媳的能力,把操持清安婚事交由向晚打理。既这么着,你把府中管事的婆子都叫到一处,我有句话要交代他们。” 小周氏心中冷笑,把楚舰寒当成眼珠子似的疼爱也罢,如今爱屋及乌,怕她为难唐向晚,要明里暗里的敲打管事的婆子,让她们莫要欺负唐向晚。 她掌管清远侯府十几年,不必吩咐,那些婆子也知道该听谁的。若非如此,她也不敢把清安的婚事交由唐向晚打理。 虽则要委屈静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能借此夺过掌家之权,并不吃亏。 朝孙妈妈使了个眼色,孙妈妈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 一时院外乌压压的站了十几二十来个婆子,都是各处的管事。 楚老夫人威严的环视她们一圈:“想必夫人已经告诉了你们,三公子的婚事,由少夫人掌持。你们莫要欺负她年轻,不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有什么风言风语传进我的耳朵,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老奴不敢欺主,一切全凭少夫人做主。”她们嘴上说的冠冕堂皇,该听谁的差遣,心里如明镜似的敞亮。 楚老夫人知道她们惯会阴奉阳违,就等着她们出错,好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唐向晚一直以为小周氏会给她使绊子,事情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不论是她要看她和楚舰寒成亲时的菜单子,还有宴请客人的名单,婆子们都十分配合的拿给她看。 她啧啧有声:“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楚舰寒见她自言自语,笑问:“什么不对劲?” 唐向晚道:“事情过于顺利了些,让人觉得不真实。” 楚舰寒晒笑,这确实不符合姨母的性子:“你只管按照你的节奏做事,其他的交给我。” 唐向晚勾住他的脖子,溜须拍马道:“夫君能力强,做妻子的不知省心多少。我这十六年,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使计嫁给了你。” 楚舰寒明知这番话是假的,嘴角仍止不住的上扬。 … 李静云得知她和楚清安的婚事由唐向晚操持,且还攸关她嫁入清远候府能否掌权,安能不使绊子? 她知道唐向晚最在乎的就是唐姝,她还知道唐姝在宋家过的并不幸福,而不幸的源头,就是因为唐向晚。她三言两语挑拨几句,用利益诱惑宋朝臣,让宋朝臣言语刺激唐姝,不愁他们姐妹不反目为仇。 她倒想看看,被最在乎的人捅刀子,唐向晚如何安的下心来操持她的婚事。 她马上去找她爹,让她爹助她一臂之力。 李延峰沉吟着没有说话,他一直有在拉拢楚舰寒,让他为三皇子所用,可惜他支持的始终是靖安王。他的女儿静云,又嫁给了楚清安,他们兄弟势必要争夺清远候的爵位。 既然如此,不如就此放弃楚舰寒,想法子将他除掉。一来斩断了靖安王的左臂右膀,二来么,清安承袭了侯爵之位,有利于三皇子被立为太子。 即刻让管家下请柬,请宋知和入宰相府。 宋知和只是个六品官,盛京都在传他要高升,只有他自己知道,攀上二皇子,他费了多少功夫。忽然收到宰相的请柬,他受宠若惊之余,又暗自纳罕,宰相支持的是三皇子,他们之间又没有交集,怎么会请他入府? 第69章 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宰相府,被管家热情的领到客堂。但见李延峰坐在主位,他恭声道:“卑职叩见宰相,不知大人请我来,所为何事?” 李延峰笑着请他入座,也不急着说明来意,只说:“大理寺少卿不日就要去地方上任,我近来仿佛听闻,你要补他的职?” 宋知和谦虚道:“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还没个准信。” 李延峰看一眼他,意味深长道:“我前几日和二皇子在宫里偶遇,听二皇子说,你连跳两级,惹得朝中诸多官员不满,此事恐怕玄之又玄。靖安王得力干将的爹,在朝中熬了许多年头,一直没有得到提拔,靖安王凯旋归来,恐要和皇上讨要这个空缺。靖安王战功赫赫,皇上定然会答应下来。” 宋知和脸色一白,会答应靖安王,就意味着他和大理寺少卿的职位失之交臂。他要升迁的事已经传开,果真泡汤,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人?既然宰相特意把他叫来说此事,莫非还有其他机缘?谦卑道:“求大人给卑职指一条明路。” 李延峰捋了捋胡子:“近些时候,三皇子在广罗人才,我知你有几分才能,可惜没有人拉你一把。若你愿意,光禄寺少卿马上就要升迁顺天府丞,由你补他的职,如何?” 要在朝中立足,最重要的莫过于忠心,一仆不事二主,宋知和心动又纠结。一旦倒戈,万一不受三皇子的重用,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机会稍纵即逝,不牢牢抓住,又追悔莫及。 李延峰看穿了他的犹豫:“良禽折木而息,是二皇子辜负了你,我会和三皇子言明一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苦熬多年也不过是小小六品官,跟着宰相一句话就能升迁,宋知和咬了咬牙,道:“卑职全凭大人差遣。” 李延峰笑的一脸温和:“当真听我差遣?” 宋知和早就知道无功不受禄,宰相提携他,定有什么事要他做,这也是他表忠心的时候:“卑职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李延峰敛容:“听闻你的儿媳,是楚舰寒妻子的庶妹。我也不要你做别的,你让宋朝臣对她百般折辱,让她走投无路之下,去找唐向晚。越快越好。” 让唐姝搅得唐向晚心神不宁,他再制造点别的事干扰唐向晚,让她频频出错,将清安和静云的事操持的不尽人意。等她失去掌家权,静云嫁过去有小周氏扶持,楚舰寒无一官半职,清远候有心扶持他,也力不从心。 虽则会委屈静云一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第56章 拿唐姝报复唐向晚 宋知和脸色微变,他才答应了楚舰寒,让朝臣好好的对待唐姝,才几日功夫就要变卦。而且一旦折辱唐姝,就意味着要和楚舰寒为敌。 但楚舰寒给他的好处,兑现遥遥无期。宰相给他的利益,切实的摆在眼前。 况且女儿的婚嫁和自己的前途相比,自然自己更为重要。 退一万步讲,自己前途无量,女儿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回到宋府的头件事,就是把宋朝臣招来,和他道清原委,又问:“你觉得可行否?” 宋朝臣正愁没有扳倒楚舰寒的机会,只要三皇子被立为太子,就极有可能把楚舰寒踩在脚底,冷笑道:“父亲何必畏惧,宰相背靠三皇子,三皇子的母亲是皇后,我们替宰相做事,比依附二皇子和清远候府更有前途。 李静云要嫁给楚清安,宰相在这个时候要我们折辱唐姝,必是密谋着什么计划,要为他女儿铺路。我们只管按照宰相说的办,好处少不了我们的。” 宋知和的顾虑被打消的一干二净,又迟疑道:“你尚未高中,孽待妻子的事传出去,恐怕于你的名声不利。” 宋朝臣的眼底闪过一抹恶毒的幽光:“父亲放心,儿子自有保全名誉的法子。” 他回到兰香园,看着面容憔悴的唐姝,难得和颜悦色起来:“姝儿。” 唐姝浑身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他刚刚喊她什么? 姝儿! 她受宠若惊的开口:“夫君,你…” 宋朝臣握住她的柔荑,一脸自责道:“以前都是我鬼迷了心窍,至上次你昏迷后,我被你大姐姐一番话惊醒梦中人,决定和你好好的过日子。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莫要和我一般见识。” 唐姝喜极而泣,她总算苦尽甘来了:“夫君,得到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了。” 宋朝臣吻去她眼角的泪痕,心里却在想,真是愚蠢,被他刻意折辱许多时日,三言两语就哄好了。换做是唐向晚,安能轻易饶过他。 唐向晚… 这个狠心绝情的女人,他会让她哭着回来求他,一定会! 嫁入宋家的这些时日,因着没有圆房,唐姝饱受仆人的诟病。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也顾不得羞涩,闭着眼将唇贴上他的唇。 宋朝臣胃里直犯恶心,曾经对她的愧疚之情,早就随着唐向晚的一番话烟消云散了。而今他只想报复唐向晚,让她痛不欲生,让她悔不当初。 宋朝臣用手扣住她的唇,她迷茫的睁开眼,温柔的眸底满是受到拒绝的屈辱。 他忍住厌恶,满目柔情的轻点她的鼻尖:“你身子还太虚弱,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唐姝难掩失落,又不好操之过急,勉强露出温婉的笑来:“听夫君的。” 第70章 宋朝臣将她搂进怀里,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次日,宋朝臣正在陪唐姝用午膳,管家匆匆来报:“少夫人,清远候府有请柬来。” 唐姝接过,是唐向晚下的请柬,说是请她入府吃茶。 她看了宋朝臣一眼,其实那日她昏迷后早早的就醒了,他们说的话,她全都收入耳中。一直无动于衷,是因为她无法接受她的丈夫还爱着她的姐姐。她心中怨唐向晚,也恨她。 她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唐向晚造成的。本来嫁给宋朝臣她很犹豫,是唐向晚说什么他并非全然没有可取之处。若非如此,她闹一闹,或者等唐向晚和楚舰寒定了亲,她就可以不嫁给宋朝臣,慢慢的挑选如意郎君。 归根究底,还是唐向晚太过自私。她要是嫁给靖安王做妾,她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她百结愁肠的心还未回旋过来,并不想去赴约,对管家道:“就说我病着,还没好。” 宋朝臣搂着她的双肩:“冤家宜解不宜结,那日你二姐姐撂狠话说要断了我的仕途,你快去帮我和她说说好话,也好让她知道,你我已经重修于好。” 唐姝噗嗤一笑:“你还真怕起来了,她一个女子,安能左右朝堂的事?我是她妹妹,我们呕着气,但还没有直接撕破脸,她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至于狠心至此。” 宋朝臣的脸沉了下来,正是因为唐姝,他和唐向晚才会走到反目为仇的这一步,温声软语的哄:“她自然没有能力,你别忘了,她公爹可是战功赫赫的清远候。我看他们夫妻也很是恩爱,她吹吹枕边风,难保楚舰寒不会对清远候说什么。” 唐姝观他对此事耿耿于怀,为宽他心,笑着起身:“既这么着,我少不得和春杏走一趟。” 宋朝臣笑:“清远候府莫不是还会短你使唤的使女?让她留下准备夜里要沐浴的东西。” 唐姝的耳根都红了,宋朝臣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唐姝推了他一把,羞涩道:“管家还看着呢!” 宋朝臣含情脉脉道:“管家早就准备马车去了,”暧昧道:“夜里早些回来,我等你。” 唐姝脸红耳热:“你备好菜,我早些回来,我们吃酒取乐。” 宋朝臣亲送她上马车,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嘴角露出冷酷的笑。 唐姝,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二姐姐。是她把我的真情践踏,而你又分不清好赖,一味的沉浸在情情爱爱中,不拿你报复唐向晚,拿谁呢? 他静静的坐在院中吃茶,直到酉时末,还不见唐姝回来,才慢悠悠的骑马去了清远候府。 唐向晚彼时正秉烛看宴请宾客的名单,忽听守门的仆人来报:“少夫人,宋朝臣宋公子求见。” 唐向晚放下册子,看了眼坐在书案上看书的楚舰寒:“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楚舰寒头也不抬道:“把人请来不就知道了么。” 仆人闻得此言,忙去把人请进宝月楼。宋朝臣跟着仆人走进院内,看着里面的布置,内心深处,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这间院子,小小巧巧有二十余间屋子。廊下挂着的灯笼,将院内照的亮如白昼。来往的使女和婆子,穿着的衣裳,竟比李氏还要华丽。竹青站在廊下,笑吟吟的打帘子让他入内。 里面装饰的富丽堂皇又不失清俊雅致,壁上挂着的画,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他一直以为唐向晚说的是气话,原来嫁给楚舰寒和嫁给他,过的是天差地别的日子,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 唐向晚挽着楚舰寒从厢房出来,就看到宋朝臣阴沉着一张脸,纳闷道:“二妹夫这个时辰来,可是姝儿出什么事了不曾?” 宋朝臣敛去情绪,做一副吃惊的模样:“二姐姐这话什么意思?姝儿从午时就来了你这里,你没看到她么?” 第57章 我不好过,唐向晚也别想好过 唐向晚觉着奇怪,姝儿正和她怄气,怎会来清远候府?她正待开口,楚舰寒直觉事情不对劲,佯装瞪她一眼:“你看妹夫如此着急,还怎么忍心戏耍他?快让三妹妹出来,莫要藏着她了。” 唐向晚虽然不知道楚舰寒说这番话的目的,但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如此,顺势而下道:“三妹夫前段日子蓄意为难姝儿,怎能让他轻易把姝儿带回去?”又嗔怪的瞪他:“不是说好了要为难三妹夫,你怎的如此心软。” 楚舰寒方才的话不过是试探,宋朝臣没有反驳,可见其中真有蹊跷:“娘子恕罪,我也是见不得三妹夫着急。”又对宋朝臣说:“我和晚儿都在等你,到现在还未用膳,你且坐下陪我们小酌两杯,容后三妹妹就会完完整整的站在你面前。” 宋朝臣冷眼看他们夫妻,知道他们在说谎,因为唐姝根本就没有来清远候府。可话是他先说的,且得耐着性子坐下。 楚舰寒道:“晚儿,你先陪三妹夫小坐片刻,我去叫荣妈妈端酒和菜来。” 唐向晚心咚咚直跳,所谓的出去叫荣妈妈,不过是一个出去安排后续事情的借口。 她知道一定是姝儿出事了。 她想要给宋朝臣倒杯茶,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只能把手缩回来。 又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引起宋朝臣的怀疑,有关唐姝的事一个字也不敢提。 两个人干坐着一声不言语,空气中流转着尴尬的气息,她清了清喉咙:“上次说的话,你莫要当真。我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 第71章 宋朝臣贪婪的看着她,想必嫁入清远候府,她过的很不错。脸上红光满面不说,更增添了一股雍容华贵的气势。果然有钱有势,能改变一个人的精神面貌。 这又如何?等她得知唐姝的遭遇,她还能笑的出来?心情顿时由阴转晴,言语间仍夹枪带棒:“你是清远候的孙媳妇,我只是默默无名的庶子,你对我说什么,我都要受着。” 唐向晚一时有些尴尬,心中又担忧着唐姝的安危,提不起心和他周旋,勉强应付着:“都是一时的气话,你何必耿耿于怀?就是看在姝儿的面上,我也不能够。” 宋朝臣心里恨她,又替她悲哀。她处处为唐姝着想,唐姝却为了子虚乌有的情爱,把最在乎她的人恨到了骨子里。 又忍不住自嘲,正因为如此,自己才有机会利用唐姝伤害唐向晚不是么? 楚舰寒和唐向晚都是心细如尘的人,为了不被他们发现端倪,他又说:“要纳青楼女子为妾,原是故意气你。后来你说那些话,并非全然没有道理。所以我洗心革面,打算和姝儿好好过日子。” 这话听着还像样,唐向晚略觉安慰。只要宋朝臣好好和姝儿过日子,假以时日,她和姝儿的关系一定会有所缓和:“你能这么想,于姝儿和你,都有好处。” 楚舰寒很快就回来了,身后的荣妈妈,已经将好酒好菜端上桌。 楚舰寒给了唐向晚一个放心的眼神,给宋朝臣倒了杯酒:“我成亲那日,也不见三妹夫来参加宴席,你自罚一杯。” 宋朝臣深深的看了眼楚舰寒,他想拖延时间么?他有极大的把握,楚舰寒一定找不到唐姝。举起酒杯,道:“岂有自罚一杯的道理?我自罚三杯。” 楚舰寒笑的极为爽朗:“好,我就喜欢和痛快人喝酒。” 唐向晚默默无言的给他们斟酒,直到戌时,荣妈妈打帘子入内,朝楚舰寒点点头。 楚舰寒微醺着对唐向晚说:“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去把三妹妹叫来,让她和妹夫一道回去。” 宋朝臣已经喝的舌头打结,猛然听到唐姝的名字,酒瞬间清醒了一半。 莫非他们已经找到唐姝了?这怎么可能!随即又想,找到了又如何?过去这么久的时辰,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唐姝。 唐向晚蹭的一下起身,知道她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些,勉强笑道:“我这就过去,你们且在喝一会。” 荣妈妈掺着唐向晚的手,快步的走往楚老夫人的院子,一面道:“少夫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唐向晚咯噔一声,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很严重么?” 荣妈妈鼻头发酸:“何止严重,你去了就知道。” 唐向晚加快了步伐,一时来到永安堂,只见靖安王背着双手站在廊下,见她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只是略微侧过身子,让她进去。 她打帘子入内,就看到唐姝披头散发,双眼呆滞无神,如一个被抽去灵魂的破布娃娃般坐在椅子上。她身上披着男子的披风,看披风的料子,应是靖安王的。 在屋子的正中央,一个长相丑陋,年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子被反绑着双手坐在地上。嘴巴也被堵住了,只一双眼睛,惊恐万状的睁着。 唐向晚只一眼,就知发生了什么,眼泪立时就从眼眶滚出。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宋朝臣已经决定要和姝儿好好过日子,眼看着姝儿就要苦尽甘来… 姝儿的命,怎如此的苦! 唐姝麻木的转动着眼珠子,当她没有聚焦的眼睛落在唐向晚身上时,疯了一样冲向她,嘶吼着:“唐向晚,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至此?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唐向晚怔住了,姝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荣妈妈冲过去拦在他们中间,海棠急忙抱住唐姝的腰,用手捂住她的嘴:“唐三小姐,除了我们几个,不曾有人知道此事,莫要把事情闹大。” 眼泪汹涌的从唐姝眼底流下,污言秽语因被捂着嘴,只发出不甘的呜呜声。 唐向晚不知唐姝的恨从何而来,对海棠道:“松开她的嘴。” 海棠好言好语道:“唐三小姐,为了自个的名声,切莫声张啊!” 唐姝嘴巴刚得到自由,用杀父仇人般的怨毒眼光瞪着唐向晚:“唐向晚,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被逼嫁给靖安王做妾时,我还让春杏替你送信给宋朝臣。既然你还放不下宋朝臣,又为何要劝我嫁给他?你害的我好苦,你好狠毒啊!” 唐向晚愈发糊涂了:“姝儿,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今日一整天,我不曾踏出清远候府一步。” 唐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唐向晚,你装什么无辜?你眼看着我要和宋朝臣夫妻恩爱,你接受不了曾经仰慕你的男子移情别恋,所以你设局害我。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唐向晚从唐姝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唐姝今日遭遇不幸,至少在唐姝看来,和她有关。 今日不把误会解开,唐姝和她,不仅没有重归于好的机会,姝儿还会把她视为有深仇大恨的敌人。 “姝儿,你真的冤枉我了,宋朝臣于我已经翻篇,你怎会把我想的如此不堪?” 唐姝用吃人般的眼神瞪着她:“你以为你的品性有多高洁?你勾引楚清安不成,又使计陷害楚舰寒,才嫁入的清远侯府。” 第72章 第58章 男人算什么? 唐向晚的眼底闪过一抹慌乱,眼睛不自觉的看向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蹙了蹙眉,便是唐向晚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舰寒何其聪明的人?他心甘情愿的入瓮,木已成舟,他们身为长辈,只有祝福的份。 责备她,苛责她,得利的无非是小周氏。 为了宽唐向晚的心,楚老夫人语气坚定的为她撑腰:“晚儿,过去的已经过去,只要你和舰寒好好过日子,祖母疼爱你的心始终不变。” 凌厉的目光直指唐姝:“你遭遇了不幸,我同情你,可怜你。晚儿如此担心你,你却当众揭她的短,委实不应该。” 唐向晚松了口气,遇到楚老夫人这般明事理又大度的老夫人,是她的幸运。 唐姝气的脸都扭曲起来,她为何大庭广众之下揭唐向晚的短?还不是因为她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唐向晚造成的。 既然楚老夫人当众编排她的不是,不指责唐向晚反而维护她,不由冷笑一声:“若非唐向晚派人下请柬请我入府,却买通他…”手指着马车夫,想到被强迫的种种,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将心情平复下来:“我也不至于遭此大难。” 唐向晚知道,唐姝已经认定是她指使的马车夫,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前,无论她说什么,唐姝都不会信。 她也懒得费口舌,眼睛冷冷的看向马车夫,目光凌厉道:“我问你,今日的事,是谁指使你的?” 马车夫畏惧的看她一眼,摇了摇头。 唐向晚顿时火冒三丈,喝道:“拿鞭子来。”她就不信,他的嘴巴鞭子也撬不开。 楚老夫人朝荣妈妈使了个眼色,荣妈妈走了出去,很快又回来了,双手将鞭子奉上。 唐向晚拿起鞭子,狠狠的抽向马车夫。几鞭子下去,马车夫就吃不住了,求饶道:“楚少夫人饶命,我说,我说。” 唐向晚用鞭子指着马车夫:“你敢说半个字假话,我用鞭子抽死你。” 马车夫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畏畏缩缩的看一眼唐向晚,又对唐姝说:“是楚少夫人指使奴才做的。” 唐姝嘴上说一切都是唐向晚所为,心里仍旧存有一丝怀疑。会口不择言,实在是心中的痛苦无法排解。 而她也知道,她和唐向晚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纵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气话,唐向晚体谅她遭逢大难,只要她诚心低头和唐向晚认错,唐向晚一定会原谅她。 当马车夫指认是唐向晚后,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断了,唐姝目呲欲裂道:“唐向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唐向晚又扬起鞭子,打的马车夫皮开肉绽,但他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幕后指使者,就是她。 她百口莫辩,她知道这是个局,可她一时半会找不到证据。真把马车夫打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朝臣还等着姝儿,且先把马车夫拘着,容后审问不迟。当务之急,是先回宝月楼:“姝儿,我知道不论我说什么你也不信,我们先把此事撂下,宋朝臣还在我院中等着接你回去,你且洗漱一番,把这一关过了再说。” 唐姝心如死灰,如今这幅模样,她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宋朝臣?让她死了算了。推开搂着她的海棠,往墙上撞去。 楚老夫人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喝道:“不过就是和车夫云雨过,这算什么大事?你怕被别人发现,我马上就叫人把他处死。” 唐姝泪如雨下:“处死他有什么用?我还尚未和我夫君圆房。” 楚老夫人道:“这有什么?关起门只有你一个,打开门不知凡几。你别不信,那些给未出嫁的姑娘验身的婆子,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何况但凡有点权势的男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你不过是被迫失身,你也是情非得已。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层薄薄的膜罢了,值得你要死要活? 你怕东窗事发,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要把此事蒙混过关也不是什么难事。等圆房那一日,把人灌醉,割破手指弄点血上去,这关就过了。” 事情没有发生在她们身上,才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如果她们是她,唐姝看了眼马车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我夫君。” 楚老夫人冷笑:“你怎如此愚蠢?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能保住自己已是万幸。 宋朝臣又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你漫长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你把他当做你的生命,他就比你的生命更重要。你把他当做屁,把他放掉,他什么也不是。 做人要自私一些,才能活得快乐。你记住,除了你自己,你无需对得起任何人。” 唐姝震惊的看着楚老夫人,姨娘告诫她,女子的贞操比性命还重要,怎么在楚老夫人眼中,竟然一文不值。 她一时无言以对。 楚老夫人朝海棠努努嘴,海棠扶着唐姝坐在镜子前,替她将散乱的头发挽好,拿来胭脂替她上妆,遮住眼下的红肿。 荣妈妈拿来一身干净的衣裳,让唐姝换上。 唐向晚急忙交代:“宋朝臣一入我的院子,就说你午时便来了清远候府。还是你姐夫警觉,说我要刁难他一番,把你藏起来了。又灌了他许多酒,才腾出时间派人去找你。你等会见了他,千万不要说漏了嘴。” 第73章 楚老夫人沉吟半响,道:“既然他饮了酒,不如趁今夜你和他圆房。” 唐姝心乱如麻,才和马车夫…又和宋朝臣,旁人怎样想她不知道,单就她自己,想到就作呕。 唐向晚一眼看穿唐姝心中所想,好言相劝:“祖母说的很是,宋朝臣喝的烂醉如泥,今夜是最佳蒙混过关的时机。你不抓住机会,哪日他忽然起了兴致,你要如何应对? 你也不要觉着愧疚,这一切本非你所愿,你也是受害者。以后你和他好好过日子,替他生儿育女,就是对他最好的补偿。” 女子婚内失贞,被发现是要浸猪笼的。唐向晚身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把话说的如此轻飘飘。唐姝真恨不能撕烂她的嘴,把她和马车夫关在一间屋子,让唐向晚也尝一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绝望想死的心。 但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她还想和宋朝臣夫妻恩爱,儿女成双。 愣愣的如木偶一样被海棠打扮,又被唐向晚挽着手前往宝月楼。 唐向晚交代道:“宋朝臣问起来,你就说你入了清远候府后,马车夫就回去了。至于马车夫去了哪里,就不是你要管的事。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马车夫招出幕后凶手,替你报仇雪恨。我也绝不会让他活着出去。” 唐姝紧紧的攥着帕子,她恨唐向晚,但她目前只能依言行事,绝不能让宋朝臣知道她已非黄花大闺女。 至于今日的仇,她一定会报的。 走到宝月楼,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大步的跨了进去。 第59章 马车夫去哪了? 宋朝臣已经喝的酩酊大醉,朦胧间仿佛看到唐姝,神智瞬间清醒了一半。 他觑着眼打量她,她的衣裳已经换了,一双妙目盛着盈盈波光,只是眸中的红血丝尚未褪去,可见是才哭过的。 脸上时不时浮现紧张的神色,很块又被她强作镇定的敛去。 唐姝这幅样子,证明事情已经成了。 唐向晚越表现的镇定自若,心里一定越痛苦。毕竟以唐姝的蠢样,会以为是唐向晚害她,会说一些比剑还锋利的话,来伤害唐向晚。 唐向晚是个重感情的人,在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前,肯定会忍着唐姝吧? 可惜啊,唐向晚永远也别想撬开马车夫的嘴! 想到她们姐妹反目为仇,他酣畅淋漓。 不能亲眼看到她露出痛苦伤心之色,虽有些遗憾。只要知道她被伤害了,他已经心满意足。 他跌跌撞撞的扑过去抱住她的腰,咕哝着:“姝儿,你让我等的好苦。” 唐姝鼻头发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上天对她实在不公,好不容易她和宋朝臣的感情有所进展,她竟然被马车夫… 唐向晚怕唐姝露出马脚,赶紧用眼神制止唐姝,让她保持镇定。 唐姝极力将泪逼了回去:“原是二姐姐说你亏待了我,不让我轻易原谅你,才叫你等了会子,你就不耐烦了。” 宋朝臣的眼底掠过一抹冷意,真叫人作呕,撒谎连气都不喘一下。垂下眼睑将情绪敛去,假惺惺道:“姝儿,以前原是我错了,你放心,我再不会让你流一滴泪。” 唐姝越发伤感,怨恨的对唐向晚说:“二姐姐,我先回去了。” 唐向晚和楚舰寒将二人送到府门口,唐向晚似有万语千言要交代,当着宋朝臣的面,金口难开。 等他们走了后,怒气冲冲的去了永安堂。看着马车夫,她气不打一处来,拿起鞭子,又狠狠的打了几下,发狠般道:“是谁指使你污蔑我的?是谁指使你…玷污唐姝的?你若不说,我就打死你。” 马车夫被打的半死不活,他的父母和妻女都被挟持着,他一声不言语。 唐向晚扬起鞭子,被楚舰寒制止:“你就是打死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唐向晚很憋屈:“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楚舰寒道:“自然不是,他就交给姐夫处理,姐夫对付嘴硬的人自有一套。” 靖安王打帘子进来,看了眼地上的马车夫,对唐向晚说:“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清白。但有一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便是问出个所以然来,唐姝也未必会信你。我看她方才的情形,真是恨惨了你。” 唐向晚委屈的掉泪:“姐夫,我真的没有!理由加深我们之间的矛盾。玷污姝儿的清白,对我有什么好处。” 楚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天底下怎会有如此恶毒的人,拿一个女子的清白,来离间她们姐妹的关系。” 靖安王的脑海浮现一个人,只有她自诩和唐向晚有深仇大恨:“我以为可能是…” 唐向晚也疑到了唐姒的身上,她和楚舰寒尚未成亲时,唐姒就用过类似的手段想要害她。而今又故技重施,害唐姝于水深火热之中。 若是单纯的要用唐姝来报复她,就真的太过狠毒。 靖安王眉宇间的厌恶,怎么也无法掩饰。故意冷落唐姒,就是为了让她安分守己。谁知她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且先休息,等我问出个所以然来,会派人来通知你们。” 唐向晚还想问靖安王是在哪里发现的唐姝,问了也不过是增加痛苦罢了。 靖安王将车夫装进麻袋,徒手拎着他离开。 第74章 楚老夫人安抚道:“你妹妹的事你放宽心,我院中的使女婆子都是嘴严的人,绝不会漏出一丁点的风声。只要她能把圆房蒙混过关,此事就揭过去了。” 唐向晚怎放心的下?这种事发生在她和唐姒身上,不会出一点纰漏。偏生姝儿性子温和,耳根子又软,只怕… … 唐姝掺着宋朝臣回到院子,春杏把冷掉的饭菜已经热了好几遍,见宋朝臣醉醺醺的回来,轻声抱怨:“小姐,你回来的迟也不派人通知奴婢一声,叫奴婢好等。” 唐姝有满腔委屈,眼下并非倾诉的时候,把宋朝臣放在床上,手指抚上他轻蹙的眉头,心狠狠的揪了起来。 唐向晚说的很对,为了以后夫妻和睦,今夜就是最佳的圆房时间。 至于良心… 和自身的幸福相比,狗屁也不算! 她让春杏出去,打来热水沐浴后,将他的袍子一件件剥掉。 宋朝臣酒劲上头,仅剩的理智让他握住了唐姝的手。他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唐姝听不太清楚,将耳朵伸到他的嘴边。 宋朝臣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把推开唐姝。 唐姝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将衣裳褪去,把灯吹灭,捧住宋朝臣的脸,唇贴上他的唇。 宋朝臣极力反抗,奈何他喝的烂醉如泥,手上竟一点力气也无,只能任由唐姝摆布。 … 次日,宋朝臣头痛欲裂的醒来,他的怀里,躺着软玉温香的唐姝。 一双白嫩的柔荑伸到酸胀的太阳穴上,他舒服的神情放松下来。 唐姝不着片缕羞涩的凝望着他,昨夜安然渡过去了,等马车夫一死,就后患无忧。 宋朝臣脑海浮现昨夜的情形,一阵作呕的情绪直冲喉头,他硬生生的忍住了,掀开被褥,被单上有一抹刺目的鲜红。 一个被低贱的马车夫穿过的破鞋,还在他这里装纯情,真叫人恶心。 按照原有计划,他是打算假惺惺的去清远候府询问唐姝的下落,唐姝不在清远候府,他就派人大势的去寻找唐姝,让所有人知道唐姝饥不择食,连马车夫都看得上,借此达到折辱唐姝,又离间了她们姐妹感情,撺掇唐姝去找唐向晚闹事,完成宰相颁布的任务。 谁知楚舰寒那样警觉! 既然计划已经被破坏,不如顺势而下,他把唐姝捧在手心里,让她愧疚,让她为他所用,成为伤害唐向晚的一把利剑。 轻轻的搂着她的腰,他柔声问:“昨夜,我可有伤害到你。” 唐姝红透了半边脸,若无马车夫的事,她和宋朝臣一定能夫妻恩爱到白头。 转念一想,万一她的事被宋朝臣知道,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宋朝臣捧住她的脸,深情的凝视着她:“可是我昨夜太过粗鲁,伤害到你了。” 唐姝摇了摇头,怕泪眼夺眶而出,把脸依偎进他的怀里:“没有,我只是怕,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你又不待见我。” 宋朝臣的鄙夷溢于言表,他从来就未曾待见过她,为了笼络她,嘴上仍说:“以前都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伤害了你。请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的补偿你。” “夫君。”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为了弥补宋朝臣,她一定对他言听计从,做他的贤内助。 宋朝臣捧住唐姝的脸,吻去她眼角的泪痕,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都是我不好,又惹你伤心了。昨夜回来时,我恍惚记得不是宋府的马车夫送我们回来的。马车夫送你去清远候府后,就未曾回来过,他去哪里了?” 既然唐姝已经被找到,那么马车夫有极大的可能落在楚舰寒的手上。他须得知道马车夫是死是活,毕竟马车夫是整个事件的关键点。 倘若马车夫没死,他就要去找宰相,让李静云去清远候府,打探出马车夫被关押在何处。 杜绝后患最好的法子,就是将人咔嚓掉。 第60章 姐妹情濒临崩溃 他深情的眸光中蕴含着几许意味不明的深意,唐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时候露出马脚,一切的功夫都白费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刚去了清远候府,就让马车夫回宋府了。怎么,马车夫竟然没有回来?” 宋朝臣眸光闪了闪,继续试探:“这就怪了,他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你坐马车时,马车夫可有和你说什么?” 唐姝的眼底掠过一抹无法掩饰的恨意,语气也变的恶劣起来:“我是宋府的少夫人,他只是一个低贱的奴才,也配和我说话。” 宋朝臣鄙夷的瞥了瞥唇,她充其量只是一个庶女,一个被马车夫玩弄过的庶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派人出去找一找他。” 唐姝眸中掠过一抹狠毒,他绝无可能找到马车夫,就算唐向晚不杀马车夫,她也会除掉马车夫。 宋朝臣没有放过唐姝任何一个表情,他猜测的不错,马车夫应该还活着。看来,他们是打算逼问出幕后主使,再杀人灭口。 … 唐向晚一夜未眠,第二日脑袋昏昏沉沉的。她要筹备李静云和楚清安的婚事,还想着去靖安王府,询问马车夫的事进展的如何了。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掀开被子起身。 楚舰寒搂着她的腰不让她起身:“又没什么事,多躺一会子。” 唐向晚疲惫道:“躺久了脑袋疼,不如先起来。等会我要去一趟靖安王府,你去不去?” 第75章 楚舰寒知道她的目的,淡淡道:“你心情还未平复,实在不宜和唐姒见面。” 唐向晚道:“放心,我并不是冲动的人,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唐姒和我有过节,看似她最有动机要害姝儿,可是秦氏被禁足,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靖安王的监视中。暂且不说需要冒的风险,她叫谁去和马车夫接触?万一计划不成,马车夫把她供出来,她得不偿失。这不符合常理。” 楚舰寒做一副沉思状:“确实蹊跷,按理说唐姒和唐姝并没有深仇大恨,她要害你,也是对你下手,而非用伤害唐姝达到伤害你的目的,不够直接,也不够痛快。”其实他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他怀疑宋朝臣监守自盗。 原因很简单,排除了唐姒,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不至于会和人结如此大的仇。而且还冒用唐向晚的名誉下请柬,一看就是想要离间她们姐妹的关系。 只有宋朝臣最可疑。 唐向晚疑惑的正是这点:“我怕有人借着我们姐妹关系不睦,让唐姒背黑锅。唐姒虽蠢,也恶毒,也是分对象的。” 楚舰寒忍不住奚落她:“比如你…” 唐向晚气急了,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我要杀了你。” 楚舰寒求饶:“好娘子,我错了,我们快起床吧!” 唐向晚这才饶过他,二人胡乱吃了点早膳,乘马车就走了。 一时马车在靖安王府停下,守门的仆从恭敬的将他们迎到客堂,不大一会靖安王满脸疲惫的入内,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是一宿未眠。 靖安王知道唐向晚情急,不等她开口就说:“我怀疑马车夫的父母妻儿,被幕后主使者关押起来了。从他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唐向晚心揪了起来:“莫非此事就这么陷入僵局不成?” 靖安王失笑:“放心,严刑逼供行不通,可以换另一个法子。一个六品官员家的车夫,想要查出他和什么人接触过不算难事。我已经派人着手安排此事,不出几日,就会有消息。” 唐向晚喜上眉梢:“姐夫真是英明神武,有勇有谋。” 楚舰寒酸溜溜的:“马屁不要拍太早,能不能查出幕后指使人,还不一定。” 靖安王意外的看了楚舰寒一眼,看来某人,很快就要坠入情网:“昨夜虽未曾让马车夫交代出幕后真凶,逼的他说出了害唐姝的人,是个男人。这就怪了,她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怎会得罪男人?” 任凭唐向晚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唐姝得罪了哪个男人。 靖安王的话,愈发证实了楚舰寒的猜测。他剑眉紧锁,真若如此,唐姝会成为一把刺向唐向晚最锋利的剑。她又这般看重唐姝,届时,她怎么承受的了后果。 唐向晚见靖安王仿佛有要事和楚舰寒商谈,便借口去看唐姒,把空间留给他们。 许是靖安王久不入唐姒院子的关系,唐姒也疏于管理,里面的花草都凋零了,使女无精打采的坐在廊下打瞌睡。 唐向晚走到近前,使女才惊觉有人,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楚少夫人怎么来了,快请进。”打开帘子让她入内。 唐向晚走进里面,翠羽坐着刺绣,听到动静回头,恭声道:“二小姐?”又朝屋内走:“王妃,二小姐来了。” 唐向晚跟着翠羽入厢房,唐姒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见她来了,黯淡无光的眸子闪过一抹光亮,整个人好似鲜活不少。 一面掀开被子起身,一面冷笑:“你把我母亲害的那么惨,你还有脸来?” 唐向晚看唐姒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心中有一抹无法言喻的快意:“多行不义必自毙,若非你母亲存了害我的心,又怎会自食恶果。” 唐姒看着她春风得意,气不打一处来:“我知道你现在上有郡主疼爱,下有夫君疼爱,等李静云嫁入清远候府后,我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唐向晚皮笑肉不笑:“至少比姐姐从嫁进靖安王府就不曾得意过的好。” “大姐姐再不得意,也是靖安王府的当家主母。你被宠上了天又如何?上要服侍婆母,下要操持小叔的婚礼,也未必落得到好处。” 唐向晚看向门口,唐姝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就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施舍一个给她。 她眼中泛起一抹困惑,唐姝来靖安王府做什么? 打量姝儿的精气神,昨日的事肯定蒙混过关了,不由替她高兴。 唐姝在床沿边坐下:“大姐姐莫要和她一般见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笑到最后才是胜者。一时的得意,又算的了什么。” 唐姒得意的瞟一眼唐向晚,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妹妹,已经朝我靠拢了。故作亲热的拉住唐姝的手:“好妹妹,你说的有道理。某些人不知,我不过是蛰伏着等待时机,还以为我就此沉寂下去了。我再不济,也是王妃,总好过有些人的夫君,文不成武不就,在朝没有一官半职,尽和那些下九流的商人称兄道弟,以为是什么光彩的事。” 唐姝一叠声的附和:“沾祖上的光只是一时的,自己有本事,才是生存的王道。”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明里暗里的讽刺唐向晚。 唐向晚知道唐姝是故意的,她处处为唐姝考虑,唐姝三番五次误解她,就算是受了莫大的屈辱导致心情不爽快,也难免叫人心寒。 第76章 等马车夫的事水落石出,唐姝依旧冷眼相待,她把自己能做的已经做到了极致,她不会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唐姝的冷屁股。 关于昨日唐姝说的是自己下请柬请她入清远候府,唐向晚还有很多疑点要询问,耐着性子听她们的冷言冷语,打算和唐姝一道离开。 说的久了,唐向晚一声不吭,二人自觉无趣,唐姝遂起身告辞:“大姐姐,我先回了,明儿来看你。” 唐向晚紧随唐姝离开,出了院门,唐向晚加快脚步和唐姝并肩而行:“姝儿,昨儿的事是怎么回事?” 唐姝猛然回身,用吃人的眼神瞪着唐向晚:“你还好意思问?不是你派人下帖请我入清远候府,我何以会被…” 第61章 来自德妃的宣召 唐向晚替自己辩解:“近些日子,我忙着给楚清安筹备婚礼,根本就没有给你下过请帖。” 唐姝冷笑:“你的笔迹莫非我会不认识?我冤枉你,我又有什么好处。” 笔迹? 唐向晚蹙眉,未成亲时,她和宋朝臣书信往来颇多。他还曾说她一个女子不写簪花小楷,比他的字还写的飘逸洒脱,二人曾有段时间,互相模仿过彼此的字体。 莫非… 想到此处,唐向晚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难道幕后主使者,竟然是宋朝臣?他为了报复她,让马车夫玷污自己的发妻? 不可能! 她不过就是说了几句狠话,宋朝臣对她的恨,何至于到如此深的地步? 何况昨天宋朝臣那一席话,是发自内心的打算和唐姝好好过日子的。 但人都善于伪装,特别是在马车夫又说幕后主使者是男子,而唯一对她心生怨怼的男人,只有宋朝臣。 她斟酌着开口:“姝儿,你还记不记得我曾和你说过,宋朝臣模仿我的笔迹,模仿的以假乱真。” 唐姝双目喷火,恶声恶气道:“唐向晚,天底下怎会有你这么恶心的人?请柬是宋朝臣写的,我昨夜如何蒙混过关?今早起来,他厌恶我都来不及,又如何会对我软语温存。” 监守自盗,这正是宋朝臣的高明之处。谁也不会怀疑有人竟然能狠心到因为恨一个人,而丧尽天良到牺牲自己妻子的清白来报复对方。 特别是在明知道妻子已经失贞的情况下,还能和颜悦色。唐向晚知道唐姝已经彻底沦陷在宋朝臣编织的假象中,说什么都是徒劳:“请柬在哪里,你拿给我看一下。” 唐姝只把唐向晚的话当做放屁,她彻底的对唐向晚失望了:“待我回去,就叫人把请柬送去清远候府。” 唐向晚点一点头,还有一事要交代她:“而今侧妃的肚子一日大似一日,大姐姐她并没有放弃除掉侧妃肚子里孩子的心。无事你要尽量少来靖安王府,以免被牵扯入局。大姐姐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是不会顾惜姐妹之情的。何况你我和她,本就情薄,她更不会手下留情。” 前些日子,唐姒忽然和她示好,她本是抗拒的。宋朝臣和她说,内宅的外交也十分重要,她结实的达官显贵的夫人越多,于他越有帮助。 凭她的能力,无法结识勋贵人家的夫人。她不愿去找唐向晚,就只能来找唐姒。 她神色不耐道:“我的事不必你管。” 唐向晚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一段情只靠一个人维系,注定是走不长久的。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她们最后的结局,但在散伙之前,她要洗清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姐夫说,马车夫只肯交代幕后主使是一个男子,因他家眷都被软禁,其他的就不肯交代。” 唐姝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便是去参加宴席,也未曾和什么男子有什么接触,更别提说是得罪。这一切在唐姝看来,都是唐向晚在推卸责任:“唐向晚,宋朝臣并未得罪过你,为何你要污蔑他?” 唐向晚就知道唐姝不信:“你不信我,还不信姐夫么?你放心,姐夫已经派人彻查此事,不消多久,此事一定会水落石出。” 以前没有嫁人时,唐向晚就像跟刺一样,和秦氏针锋相对。怎么嫁人后,那么能讨男人欢心? 夫君对她念念不忘,也是如此么?唐姝心情顿时恶劣起来,忍不住想要刺她一下:“你一口一声姐夫,靖安王岂有不像着你的道理?早知你能得他欢心,嫁给他做妾,岂非皆大欢喜。” 唐向晚怔怔的愣在原地,心脏一阵阵紧缩的疼痛。她劝唐姝嫁给宋朝臣,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日子是自己过的,唐姝没有笼络住宋朝臣的心,怎能全怪到她的头上来? 难道嫁给李青白,就能过的比现在好?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何况本就有性格的她,怒而拂袖离去。 楚舰寒见她红着眼眶回来,暗自有些纳罕,唐姒从来不是唐向晚的对手,怎么她却… 靖安王微眯了眼:“被你大姐姐欺负了?” 唐向晚摇了摇头,心口堵着一口气,不发泄出来,实在憋得慌:“我想喝酒。” 她不愿说,他们也不追问。 靖安王爽朗笑道:“我们去侧妃的院子。” 谢柔儿懒洋洋的躺在院中晒太阳,听到使女来报,说靖安王和楚舰寒来了,急忙起身迎接。看到唐向晚,立时满脸堆笑:“晚儿妹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唐向晚掺着谢柔儿的手臂,将她扶坐在凳子上:“许久不见谢姐姐,今儿特意来看你的。” 第77章 谢柔儿嗔怪道:“听萧哥哥说我成亲那日你来了,怎么却不来看我?” 唐向晚指了指楚舰寒:“被他拉去赌坊摇骰子去了。” 使女端着酒菜上桌,眼下尚未到用午膳的时辰,谢柔儿虽觉怪异,并未问许多,坐在唐向晚旁边给她倒酒。 唐向晚有心买醉,一杯接一杯的下肚。 靖安王举起酒杯,和楚舰寒碰杯:“姨妹是个心地善良又有趣的女子,你莫要辜负了她。” 楚舰寒看一眼唐向晚,叹息一声:“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她本是个聪明人,可惜心还不够硬。” 谢柔儿轻轻的笑:“真若晚儿妹妹心硬如石,你还会多看她一眼么?” 楚舰寒无言以对,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每个人执着的东西并不一样。他不理解,但他选择尊重她。 唐向晚怎么回到清远候的不知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辰时。 她头疼的揉了揉眉尖,喊一声:“青竹。” 青竹闻声而来,手里还端着脸盆,责备道:“小姐也忒任性了些,怎么喝那样多的酒?得亏姑爷回来时,叫人支开了荣妈妈,若传到老夫人耳里,少不得责备你一顿。” 唐向晚自知有错在先,也不辩驳,只问:“姑爷哪里去了?” “姑爷外头办事去了,嘱咐奴婢要好生照顾你。” 唐向晚坐在镜子前,由着竹青给她洗漱。 竹青将水倒掉,把准备好的早膳端上桌。 唐向晚才刚刚吃了几口燕窝,荣妈妈一脸焦急的打帘子入屋:“少夫人,德妃请你入宫,老夫人让你赶紧过去。” 唐向晚唬了一跳:“德妃?”她一个庶女,德妃招她入宫做什么。 荣妈妈解释:“德妃就是李静云的姐姐,此番入宫,恐没有好事。” 唐向晚心中发怵,古代规矩森严,宫中更是如此。行差踏错间,可是要掉脑袋的。她又没有入宫的经验,德妃有心为难,她有些头皮发麻。 第62章 怕糕点有毒? 唐向晚来到楚老夫人的永安堂,楚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尽量让声音听着平稳,以免加重唐向晚的紧张:“德妃招你入宫,想来是为李静云和清安的婚事。你别怕,以平常心对待就好,德妃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害你。” 有楚老夫人一席话,唐向晚悬着的心安然落地。 楚老夫人又叮嘱:“德妃只宣你一人入宫,你万事要小心谨慎些。你性子要强,入宫一定要收敛着性子。宫里的女人,一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且她位居高位,要惩罚你,胡乱寻个理由就够你受的。” 唐向晚一一答应着:“祖母放心,我虽不太懂得宫里的规矩,行动间一定小心谨慎,让旁人抓不到错处。” 楚老夫人哪里能放心的下,她深得薨逝的老太后喜爱,从小在宫里长大,后宫的女人,个个心狠手辣。唐向晚是聪明不错,到底年轻,哪里能和常年把权利玩弄于鼓掌间的妃子比? “你一定要谨记一点,不论德妃说什么,千万不要顶嘴。就是身体受点苦,被羞辱几句也不要紧。” 唐向晚点头说是,楚老夫人怕耽搁了时辰,一时半会交代太多,她也未必记得住,只能送她坐上马车。又叫荣妈妈塞了一锭金子给下喻的张公公:“晚儿不懂什么规矩,还望张公公多提点一二。” 张公公觑了眼金子,一叠声的答应。 马车缓缓前行,离宫越近,唐向晚紧张的手心出汗。 她不停的在心里建设,德妃请她入宫,无非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别想骑到李静云头上去,其他的事一概不会发生。 神经紧绷间,马车在气势恢宏的承天门停下,张公公掐着嗓子喊:“楚少夫人,已经到了。” 唐向晚下马车,跟在张公公的身后走在长长的甬道上,偶有宫女和太监从两边走过,一丝声响也无,可见宫里的规矩和清远候府是不一样的。 穿过甬道就是后花园,一溜叫不出名字的花儿各领风骚,千姿百态的舒展身姿。她看的目不暇接,恨不能把花儿都搬回去。 张公公被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笑了:“楚少夫人头一次入宫,觉着新鲜也正常。像我们长久的看,也腻味了。” 唐向晚道:“所谓的新鲜事物,都是别人腻味的东西。” 张公公笑而不语,领着她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低声道:“这就到德妃的宫殿了,娘娘近些日子心情不太爽快,说什么你只管受着,千万莫要顶嘴。” 唐向晚又塞了一锭银子给张公公:“多谢张公公提点,”便就和守门的宫女踏入里面。 一个紧闭着妙目的妖娆女子,穿着一身月华锦衣,单手支着额头斜躺在贵妃椅上。铜狮形香炉里冒着一股浅淡的清香,一个宫女半眯着眼跪在脚踏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德妃捶腿。 宫女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眼尾从唐向晚身上梭过,不过是穿着布料上好,却没有诰命的服饰,知道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物,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莫要出声。 唐向晚不知此举是德妃刻意为之的刁难,还是真的睡的深沉,总之她非要站到德妃醒不可了。 眼睛也不敢乱瞄乱看,只盯着鞋尖。 当她站到小腿发麻时,德妃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不悦的问:“唐向晚怎么还没来?她的派头倒是大。” 第78章 唐向晚盈盈跪下:“民妇叩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德妃撑着椅背,要起犹未起:“怎么来了,也不喊醒本宫。” 唐向晚低眉顺眼道:“民妇见娘娘睡的沉,不忍打扰。” 德妃其实从唐向晚踏进殿内的刹那就醒了,无非是要刁难她一番,淡淡道:“赐坐。” 唐向晚在凳子上坐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话缓和气氛。又怕越说越错,索性缄默不语。 德妃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碗,用茶盖拨动着杯中的茶叶,神色淡淡的说:“听闻静云和清安的婚事,由你一手操持?” 唐向晚温声回:“民妇经验稍显不足,但一定会尽心尽力把婚礼办好。” 德妃朝宫女努了努嘴,宫女心领神会走了出去,这才说:“静云从小被本宫和宰相娇宠惯了,行事很是刁蛮任性。你是清远候府的长媳,又比静云年长,她言语间得罪了你,还望你看在本宫的面上,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唐向晚少不得溜须拍马,说一些违心之话:“娘娘说笑了,弟妹是宰相嫡女,又有娘娘点拨,民妇是庶女,岂能和弟妹比拟?民妇定然有许多地方要和弟妹学习,弟妹不厌烦民妇,就是民妇的福气。” 德妃眉尾轻轻一扬,话说的真漂亮,静云有这么个强劲的对手,纵然有小周氏护着,不争权夺利,日子自然过的舒坦。要和唐向晚争夺掌家之权,就不容易了。 要趁唐向晚操持静云的婚事时,让她彻底失去掌持中馈的机会。要让楚清安承袭侯爵之位,楚舰寒就不能活着。 “就冲你说的这番话,我家静云就比不得你稳重。” 见宫女端着几盘糕点进来,淡淡道:“本宫招你入宫,原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希望你对静云多担待些。这是宫里御厨新出的糕点,本宫觉着味道不错,你来的巧,也尝尝吧。” 唐向晚心里发怵,宫斗剧她看过不少,入嘴的东西,最容易出事,要销毁证据也容易。 她也知道德妃不会明目张胆的要她的命,有心让她难受几天,是轻而易举的事。 德妃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见唐向晚巍然不动,挑了挑眉:“怎么,怕糕点里有毒?”说罢眉眼浮现清浅的笑来:“本宫犯得着对你出手。” 唐向晚急忙解释:“娘娘误会了,民妇未嫁人时日子过的清苦,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糕点,一时有些舍不得吃罢了。” 德妃自然不信唐向晚的说辞,顺势而下道:“既如此,更应该多吃些。” 唐向晚迫于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捻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一股菊花的香味在嘴里弥漫。要不是怕糕点里添加了不该有的东西,她真想把满碟子的糕点一鼓作气的吃了。 在德妃的注视下,她勉为其难的把整块糕点吞入腹中。 德妃满意了:“味道如何?” 唐向晚怕回答好,德妃又劝她吃一块。回答不好吃,德妃会怪罪她,斟酌着用词:“糕点入口即化,是民妇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但民妇因未嫁人时过的清苦了些,嫁入清远候府一时没有管住嘴,府中的大夫,让民妇戒甜和油荤。” 德妃冷笑,唐向晚果真聪明,不等她开口,就用话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不耐的挥了挥手:“回吧!” 唐向晚直到坐在宝月楼,还不敢相信她竟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楚舰寒刚回府,就得知她被德妃宣入宫中,疾步回到厢房,见她呆愣愣的坐着。将她从凳子上拉起来打量一番,确认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奚落她:“瞧你这幅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样子,不过就是入宫而已,把你吓傻了。” 唐向晚往床上躺去:“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等会我指不定会腹痛不止,口吐白沫…你快把大夫叫来,万一我不行,大夫能第一时间替我解毒。” 第63章 叫你嘴贱 楚舰寒被她逗笑了:“你啊,原来也有怕死的时候,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唐向晚不敢苟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人死了,什么名利金钱都是笑话,我自然爱惜我的生命。”又长叹一声:“有家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哪像我们几姐妹个个跟个乌眼鸡似的。” 楚舰寒神色淡淡:“兄弟姐妹间争权夺利,这才是常态。姐妹相亲相爱的画面,只出现在美好的想象中。德妃对李静云好,是因为她们嫁得人身份悬殊太大,没有可比性。” 唐向晚唏嘘:“别说为了名利,就是一点点子误解,就能把坚不可摧的感情摧毁。” 楚舰寒知道她又联想到了唐姝,其实他想说,但凡轻易摧毁的感情,并不牢靠,只是她自以为的牢靠而已。 她于唐姝而言,是暖脚婢的女儿,无形中可以把唐姝的身份衬托的高贵些。 嫁给宋朝臣,唐姝并非全然没有私心。恨她怨她,无非是嫁给宋朝臣过的并不幸福,需要有一个人来承受她自身的痛苦。 唐向晚是聪明人,其中的弯弯道道,她兴许看的比谁也通透。 她只是认为,她们姐妹十几年的感情,没有必要因为一个男人产生芥蒂。因为在她心里,男人只是用来往上攀爬,是用来稳定地位的踏脚石,而血脉亲情,是无法分割的。 可惜唐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一味的沉溺在男女之情中不可自拔,不懂得为自己谋算,她的苦日子就在前头等着她。 第79章 唐向晚想起楚老夫人恐怕还在替她操心,蹭的一下从床上一跃而起,径直去了永安堂。 楚老夫人见她完好无损的归来,暗暗地松了口气。让她把入宫的情况仔细的说了一遍,她此刻生龙活虎,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到夜里,留她用过晚膳就放她回去了。 入宫消耗不少精气神,唐向晚没功夫应付楚舰寒,洗漱后便就睡了。 次日早起,她觉着喉咙干涩,且疼痛难忍,想要喊竹青进来,喉咙刚张开,一阵剧烈的疼痛,折磨的她呲牙咧嘴。 她掀开被褥起身,走到镜子前,她的嘴巴起了一层水泡。 张开嘴,里面都已经溃烂了。 昨日她出宫后,就只在祖母的院中吃了晚膳。要说她嘴上的杰作,是祖母的手笔,绝无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德妃。 她啧了一声,宫里女子的手段,就是比她们聪明又狠毒。 在糕点里下慢性毒药,等她出了宫,又过了一夜,就算怀疑是德妃做了手脚,也只能吃哑巴亏。 为了李静云,德妃真是处心积虑。 竹青听到屋里的动静,知道唐向晚已经起身,打了热水进来给她洗漱,当看到她唇边的水泡时,惊得手中的银盆摔落在地,一脸惊慌道:“小姐,你的脸…” 事已至此,唐向晚倒显得很淡定,艰难的吐出:“如你看到的这般,放心吧,死不了,只会让我痛苦一段时间罢了。快去倒杯水给我润润喉,请大夫来给我诊脉。” 竹青忙慌倒了一杯温水,扭身出了院子请大夫。 一时大夫来诊脉后,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说是心火旺导致的,开了一剂药,叮嘱饮食清淡些便走了。 楚老夫人闻讯赶来,看到唐向晚的嘴后,冷笑道:“为了不让你掌持清远候府的中馈,身为一宫之主,连如此下作的手段也使出来了。我这就入皇宫,和太后讨要个说法去。” 唐向晚拉住楚老夫人的手,忍着剧烈的疼痛说:“祖母为我打抱不平,我很是感动。过了一夜的事,我又在家中吃过东西,万一被德妃倒打一耙,才得不偿失。” 楚老夫人道:“倒是我冲动了,你这幅样子,要怎么操持清安和李静云的婚事?” 唐向晚笑了笑:“只是喉咙有些痛,手尚能写字,不碍事的。” 楚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忧虑道:“你和李静云的争斗,才刚刚开始,你怕不怕?” 唐向晚嘻嘻笑着:“李静云果真要争,我也是不怕的,谁叫我有祖母为我撑腰。德妃再厉害,总不能三番五次的把手伸进清远候府。时日一久,别说祖母不允许,就是婆母也会忌惮。” 楚老夫人有更深的顾虑,小周氏做事心狠手辣,万一她为了让清安顺利的承袭侯爵之位,对舰寒动了杀心… 她不寒而栗。 楚舰寒得到消息的刹那,就骑马赶了回来。他勾起唐向晚的下颌,眸中掠过一抹冷意,嘴上仍不肯饶人:“你性子倔犟,出身又不够高贵,就只这张脸能入眼。而今毁了容,看你还怎么迷惑我。” 唐向晚用脸摩挲着他的手指:“这张皮看久了,迟早有一天会腻味。真正吸引你的,怕不是我在床上的…”暧昧的朝他抛了个媚眼,一副你懂的模样。 楚舰寒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郑重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白白吃亏。在清安成亲那一日,我会送李静云和姨母一份大礼。” “哦?”唐向晚挑了挑眉:“我很期待。” 楚舰寒笑的意味深长:“确实值得期待。” 嘴巴溃烂,喉咙也疼痛难忍,唐向晚并没有因此休息。楚清安成亲那日的菜品,她怕交到别人手中,会让有心人有可趁之机,叮嘱楚舰寒亲自去采买,后厨的事由他全权负责。 府上挂着的红菱,使女仆从穿的衣裳,一应全部由她负责。 唐向晚把负责采买的婆子叫到跟前,让婆子务必在楚清安和李静云成亲当日,把府上使女和仆人的新衣裳做出来。 宴请宾客的名单,也要尽早的定下来,到时拿给楚老夫人过目查漏补缺。 她忙的晕头转向,竹青打帘子进来,一脸忧愁道:“小姐,夫人请你去怡然居。” 唐向晚嗓子疼的厉害,小周氏请她绝无好事,少不得要多费唇舌。她极不愿去,却又不得不去。用一块方巾把嘴巴遮住,掺着竹青一道前往怡然居。 人才到院门口,就听里面传出咯咯的娇笑声,李静云的声音紧随而出:“妍儿就知道拿我打趣,我倒要看看,将来什么样的公子,能把你降服。” 唐向晚脸色微凝,按理来说,李静云即将和楚清安成亲,不宜入清远候府。德妃用药害她满嘴溃烂,李静云莫不是入府目睹她的糗样? 她踏入院内,孙妈妈朝屋内喊:“少夫人来了。”打帘子让唐向晚入内。 小周氏眼底掠过一抹厌烦,婆子来报,唐向晚把清安成亲的一应事宜安排的很是妥帖。老夫人的眼睛,时时注视着怡然居的一举一动,截止目前为止,她都不好出手。 唐向晚低眉顺眼的请安:“母亲。” 小周氏置若罔闻,凉凉的拨动着镶着蓝宝石的护甲。 李静云难掩得意,不得婆母喜欢的儿媳,在府上别想有立足之地。她没忘记此行的目的,故作亲热的上前拉住唐向晚的手:“唐二小姐,哦不,短短数日不见,你已经由庶女摇身一变成楚少夫人了。”又浮夸的打了打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张不讨喜的嘴,尽说些不讨喜的话,楚少夫人不会怪罪我吧?” 第80章 听着李静云的茶言茶语,唐向晚一点也不让着她:“知道自己说话不讨喜,闭嘴就是了。我不仅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等你嫁入清远候府,身为宰相嫡女的你,还须得喊我这个庶女一声大嫂。你气不气?” 第64章 唐姝算是毁了 李静云怎能不气?当着楚夫人的面,还须得维持大家闺秀的体面。 她将气咽下,换做一副笑脸:“瞧我这记性,惹你做什么?遇上你这张刁嘴,又何必自取其辱。”扭头对小周氏说:“楚夫人,我想让少夫人陪我四处去逛逛。” 楚妍从鼻孔里哼了哼气,知道李静云有话要和唐向晚单独说,讥讽道:“你和她走在一起,没得拉低了身份。” 唐向晚翻了个白眼,嫡庶只差一个字,待遇却天壤之别。 小周氏发话了:“你好好的陪静云四处逛逛。” 唐向晚答应下来,出了怡然居,李静云笑吟吟的挽着她的手:“从前去你院子,不曾讨到一杯茶水喝,今日请我吃杯茶如何?” 唐向晚才不信李静云单单只是讨杯茶喝,一时也揣摩不透她的用意,不如行一步看一步,领着她来到宝月楼。 李静云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把整个宝月楼的屋子逛了个遍,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很快又恢复如常:“和你在唐府时住的院子相比,清远候府应该是你眼中的神仙洞府了吧。” 唐向晚面色淡淡的反击:“其实你不必总是拿我的身份说事,倒显得你身为宰相的嫡女,还不如我一个庶女。” 李静云心中一梗,该死的唐向晚。象征性的呷了口茶,将茶杯放下:“我已经有许久不曾去拜见楚老夫人,一道去如何?” 把她的院子逛了个遍,又要去祖母的院子,唐向晚倒想看看,李静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二人手挽着手来到永安堂,从踏入院内开始,李静云就不动声色的观察使女婆子的脸色。 她们一脸闲适的忙着手上的活,脸上没有一丝紧张的神色,她目光敛了敛,心里已经有底。 楚老夫人正在抄佛经,李静云皱了皱小巧玲珑的鼻尖:“老夫人怎么和我祖母一样,大好的天气待在屋内,也不趁着阳光明媚,四处去走走。” 唐向晚在这一瞬间,是羡慕李静云的。她表现出来的气度,就是被娇养的千金小姐。不像她,为了讨好别人,行处处小心翼翼,唯恐言语间得罪了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将毛笔插进笔筒里,笑的眼角起了一层褶子:“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怎么能和你们年轻人比?你马上就要和清安成亲,这个时候来,莫不是怕你嫂嫂能力不足,将你的婚礼搞砸了?你放心,有我在一旁盯着,你嫂嫂不敢造次。” 李静云红了脸,羞涩的说:“静云很是相信嫂嫂的治家能力,今日来,就是听说老夫人独宠嫂嫂,怕老夫人忘了我。”撅着嘴说:“等我嫁入清远侯府,老夫人可不能厚此薄彼。” 楚老夫人拍了拍李静云的手:“清安和舰寒都是我的嫡孙,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要你和向晚相处和谐,我对你们的疼爱,都是一样的。” 李静云知道这不过是场面话,一碗水是怎么也端不平的。不过她也不怕,嫁入清远候府后,有小周氏撑腰,自身又是宰相的嫡女,拿捏一个暖脚婢的女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嫂嫂牙尖嘴利的,想要在她嘴上讨到便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楚老夫人十分赞同,李静云又陪着说了会话,就起身回了宰相府。她立时找到李延峰:“爹,宋朝臣要找的人,恐怕不在清远候府。” 李延峰目光严峻:“楚舰寒和靖安王交好,人恐怕在靖安王府。这就麻烦了,我们安插在靖安王府的人,全都是些小鱼小虾。看来,要解决掉麻烦,我们要去求三皇子。” 李静云道:“会不会小题大做?不过是一个马车夫而已,值得大动干戈。” 李延峰摆摆手:“这个马车夫决定了宋朝臣在唐姝心里的地位,只要唐姝觉得愧对宋朝臣,她就是一把刺向唐向晚的利剑。” 李静云似懂非懂,天底下怎么会有唐姝这般愚蠢的人?唐向晚待唐姝掏心掏肺,唐姝却为了一个心狠毒辣的男人,怀疑毫无作案动机的唐向晚。 果真人一旦犯蠢,就无可救药。 … 至从李静云离开后,唐向晚一直想不明白李静云的目的。楚舰寒回来后,她忧心忡忡的把此事告知。 楚舰寒若有所思:“我听闻宋知和升迁的事确定下来了,但光禄寺少卿原先的补缺,是三皇子的人,而今落在宋知和的身上,难免让人多想。” 唐向晚面色凝重:“你的意思是,宋知和投靠了三皇子?” 楚舰寒点点头:“单单只是投靠,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宋知和最先的靠山是二皇子,三皇子的支持者,就是宰相。他忽然倒戈,又高升了,这其中…” 他怀疑宋知和已经和李延峰勾搭上了,唐姝被马车夫玷污,他几乎可以确定是宋朝臣的手笔。 唐向晚悚然心惊:“你的意思是…宋朝臣父子已经投靠了宰相,而他们的投名状,就是姝儿的清白?他们想要姝儿恨我怨我,搅得我心神不宁,把李静云和清安的婚事搞砸,和掌家权失之交臂,让李静云捡便宜?” 楚舰寒脸色凝重道:“我没猜错的话,宋朝臣把气忍下来,甚至加倍对唐姝好,就是要让她成为一把伤害你的利剑。” 第81章 唐向晚遍体生寒,人怎么可以坏到这种程度?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毁了女子最为珍贵的清白,从而达到操控的目的。 “姝儿她…这辈子算是毁了。” 楚舰寒眉头紧锁:“只要你妹妹肯回头,为时不晚。但她不如你理智,把男女之情看的太重,她对你误解又太深,你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会信。你若为她好,须得对她冷情冷意。他们发现唐姝没有利用价值,或许她还有一条活路可走。” 唐向晚面上敷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为了姝儿好,也只能如此了。马车夫那里,可有进展?” 楚舰寒就知道她是个冷情冷意的人,也无需特意安慰她:“马车夫的嘴很硬,被打的遍体鳞伤,也不肯招一个字。探子那边有好消息传来,说马车夫的妻女和父母,在他失踪后,就离了宋府。” 唐向晚止不住冷笑:“拿人家妻女作为筹码,宋朝臣真狠啊,为了报复我,使用如此丧尽天良的手段。” 楚舰寒缄默不语,最可怜的是唐姝,沦为了宋朝臣的棋子。 或许,一辈子被宋朝臣蒙骗,她也是幸福的。一朝梦醒,她还有勇气苟活于世么? … 唐姝的事,并没有给唐向晚带来多少苦恼。第二天醒来后,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操持楚清安和李静云的婚事上。 府上的管事婆子,为点芝麻绿豆般的小事,都来请示她的意见,显然是怕小周氏找茬,不想担一点责任。 她嘴里的水泡本就没好,又被急的上火,吃了几天药一点不见好转,症状反而加重了。 这一日靖安王面色凝重的来到清远候府,说马车夫被毒死了。 唐向晚有一瞬间的愣怔,看来天意都不让她和唐姝的关系重归于好。 罢了,死就死了吧,就算马车夫真的说出幕后主使者是宋朝臣,唐姝也未必信。 但有一点她不得不提醒:“姐夫,你府里有奸细。” 靖安王的神色有一丝黯然,知道马车夫被关押在靖安王府的只有寥寥数人,而那几个部将,跟着他出生入死,绝不可能背叛他。 唯有一人… 光是怀疑,他撕心裂肺般疼痛。 唐向晚双眉拧得紧紧的,姐夫的神色布满痛苦和扭曲,他心中应该已经有怀疑人选。 那个人应该对他很重要吧! 饶是他贵为王爷,原来也有不得志的时候,她不过是个小小暖脚婢的女儿,还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送走靖安王后,唐向晚无精打采的坐着。回顾胎穿到南朝,唯有姨娘在时,才过了几天幸福的日子。 姨娘的性格难免嚣张跋扈了些,对她的疼爱是真真切切的。 不论她喜欢什么,都会替她抢过来。 竹青一脸兴奋的打帘子入内:“小姐,三小姐来了。” 唐向晚叹息一声,来的真快啊!马车夫才刚死,唐姝就来了。不知宋朝臣撺掇姝儿来,究竟有何目的! “请她进来。” 第65章 唐向晚,你敢打我 竹青笑吟吟道:“三小姐,请进。” 这几日宋朝臣对唐姝百般奉承,唐姝容光焕发,就连看到厌恶的唐向晚,心情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唐向晚给她倒了杯茶:“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唐姝本不愿踏足清远候府,是宋朝臣又提起马车夫,她才想起要来问一问事情进展的如何。实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把人杀了杜绝后患。轻启朱唇道:“马车夫招出幕后主使者没有?” “死了。” 唐向晚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平静的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东西一样。 “死了?”唐姝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是死了,还是被你灭口?” 唐向晚在不复当初怕被唐姝误解的焦急,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为何要灭马车夫的口?这件事,压根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唐姝暗觉奇怪,唐向晚不是最在乎被她误解,此刻的神情太过平静。她自觉唐向晚有愧于她,说出的话如刀子一般锋利:“唐向晚,你还要不要脸?马车夫指认是你叫他…你还说和你没关系。你打量把他弄死,就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我告诉你,这件事我和你没完。” 唐向晚扫一眼唐姝,不客气的说:“你怎如此愚蠢?真若是我做的,我灭口岂非让误会永远都解不开?” 被人说蠢,还是被有愧于她,对她百般包容的唐向晚,唐姝这口气怎么也无法下咽,抬手狠狠的推向唐向晚的肩膀:“我蠢?我是不如你聪明,一个暖脚婢的女儿,嫁给了清远侯府的嫡长孙。我要是有你这份头脑,也轮不到你对我说三道四。” 唐向晚不妨唐姝会忽然动手,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重心不稳的跌倒在地。因是手臂着地,一股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竹青就站在帘子外,听到动静急忙进来,看到唐向晚倒在地上,急忙将她扶起来。 唐向晚揉了揉疼痛的手肘,走上前一个耳光打向唐姝的脸。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空间响起,唐姝简直不敢置信自己遭遇了什么。 她捂着脸,娇媚的容颜扭曲起来:“唐向晚,你竟然敢打我。” 唐向晚知道,这一耳光下去,她和姝儿的关系,算是走到头了。但为了让她尽快的脱离宋朝臣的掌控,平心定气道:“你把我推倒在地,打你一个耳光,算是两清。” 第82章 唐姝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她被打了一耳光,唐向晚居然说和她两清。 唐向晚不应该是愧对自己,任由自己予取予求么?人才被灭口,立时就转换了态度。原来所谓的担心和关怀,都是假的。 “唐向晚你什么意思?” 唐向晚冷沉着一张脸:“我该说你蠢,还是说你笨?我的意思很明确,你被打活该。” 唐姝双眼喷火,她就算是庶女,姨娘也是良家子,比爬床的暖脚婢不知高贵多少。 这口气她怎么也无法下咽,一个箭步上前,扬起手就朝唐向晚的脸上打去。 唐向晚快唐姝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往后推:“青竹,送客。” 唐姝剧烈的挣扎,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唐向晚竟然会对她动手。 她凭什么对她动手?她今日的种种不幸,都是唐向晚一手造成的。 红着眼撂狠话:“唐向晚,你记住,今日的仇,还有马车夫…我会一并和你清算。” 唐向晚傲然的扬起下颌,一副不把唐姝的话放在眼里的模样。本想说几句羞辱唐姝的话,又怕弄巧成拙,让唐姝变的和宋朝臣一样,被她刺激的过了头。 目送唐姝满脸怒气的离开,唐向晚颓然的跌坐在凳子上。 她心情十分沮丧,浑身乏力的趴在桌子上。 竹青回到屋内,看到唐向晚要死不活的样子,心疼道:“小姐,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唐向晚才不哭,她永远记得姨娘说过的话,眼泪要在在乎自己的人面前流,才会惹人心疼。在厌恶自己的人面前流泪,引来的无非是笑话罢了。 竹青也不知怎么安慰唐向晚才好,唯有默默的陪着她。 楚舰寒回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看桌子上的菜一动也没动,疑惑的走进屋内,唐向晚已经上床安寝。 竹青见他回来仿佛见到了救星,将他拉到中堂,把前因后果和他复述一遍。 楚舰寒轻轻的笑了笑,原来是为这事。他挥了挥手,让竹青褪下。洗漱后躺在床上,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唐向晚是个理智的人,不必他宽慰,许多事她自己就能消化。而他要做的,就是默默地陪着她,让她知道,他永远在她身后。 唐向晚翻身把脸对着他,轻轻的搂住他精瘦的腰身。她不需要楚舰寒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要他陪着她就好。 长夜漫漫,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渐渐的进入梦乡。 第二日一早,楚舰寒起了个大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交代守门的仆从,但凡是宋府的人,不论是谁,一概不准通报唐向晚。 他不希望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了唐向晚的心情。 唐向晚有意用工作麻痹自己,一门子心思都扑在筹备楚清安的婚事上。 眼看着婚期只有三日,唐向晚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安,焦虑的对楚舰寒说:“所有的事情巨已铺排好了,就不知是否能入你姨母的眼。” 楚舰寒知道她焦虑无非是怕掌家之权落在李静云的手上,给她吃一粒定心丸:“只要我活着一天,那它就绝无可能落在李静云的手上。” 唐向晚眉目蕴着一抹微笑,这就是夫君能力强的好处么?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表现的很崇拜,说几句奉承他的话,膨胀他男子汉的自尊心? 她张了张嘴,就被楚舰寒温热的手捂住:“此时无声胜有声,虚假的话我听的太多,你少说两句。” 唐向晚翻了个白眼,在他掌心吐气:“你这样真的好没意思!” 楚舰寒低低的笑:“你嘴里就没几句好话,不如把这巧舌如簧,留到明儿应付我外祖父去。” 唐向晚挑眉:“什么意思?” 楚舰寒松开她,起身往外走,又在门槛边停下:“你把清安成亲那一日所要用的所有东西的清单,全部准备好,明儿拿着这些清单去怡然居。” 唐向晚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等他走了后,让荣妈妈把婆子召集到宝月楼,让婆子们把采买东西的清单全部列好,签字画押,最晚戌时末送到宝月楼,若有违反者,一律杖打三十大板。 婆子领命而去,早有想要讨小周氏欢心的婆子,去了怡然居,将此事通禀。 小周氏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唐向晚的意思她懂。把清单递给她看,征询她是否满意,好查漏补缺。 她如此轻易就能被唐向晚差遣,就白白的掌持清远候府多年。 这些日子,她把唐向晚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说,唐向晚办事从容不迫,有条有理,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她年才十六,就有此等魄力,实在让人不敢小觑。 越是如此,她越不能让唐向晚崭露头角。万一真的被唐向晚掌握掌家之权,清安和静云一辈子都要低人一等。 好在她早就有应对之策,唐向晚要她配合,她就假装配合唐向晚,让她在蹦跶几天。 等到成亲那一日,给她致命一击。 对婆子们说:“你们就按她吩咐的做。” 第66章 乱做一团的婚礼 婆子们按照小周氏的吩咐,上交的清单一摞摞的放在桌子上。 唐向晚逐一翻越,心里也好有底。免得小周氏问起什么,手忙脚乱的翻找册子闹出笑话。 第83章 直看到夜幕黑沉,还有一半的册子堆积着。 楚舰寒看了眼沙漏,已经丑时,强制性的将她抱上床:“早些歇息,明儿才有精力应付姨母。” 唐向晚打了个呵欠:“还有些没有看完。” 楚舰寒道:“不要紧,余下的交给我。” 他坐到刚才唐向晚坐的位置上,翻开其中的一本册子,神情专注的看了起来。 唐向晚单手托腮,原来认真工作的男人,真的很帅。 楚舰寒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追随着他,头也不回道:“再不睡的话,我让你明日起不了床。” 唐向晚吓得赶忙闭上眼睛,许是太累的缘故,她很快进入梦乡,睡的不知今夕何夕。 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杆。 她才要喊竹青进来给她洗漱,竹青已经端着水入内:“我的好小姐,你总算醒了,姑爷让你带着册子去怡然居。” 唐向晚让竹青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也顾不上用早膳,把荣妈妈和婆子们叫进来,搭把手把册子搬去怡然居。 她心里难免有些忐忑,紧张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当她看到楚舰寒坐在凳子上,和一个年纪花甲的老者谈笑风生时,心忽然安定下来。 楚舰寒拉住她的手,指着老者道:“这是我外祖父。” 唐向晚福身请安:“外祖父好,请原谅外孙媳妇没有第一时间去周府给您请安,实在是怕年纪轻,把清安和弟妹的婚礼搞砸了才耽误下来。原想等这事告一段落上门请罪,想不到您老就来了。” 周老爷子原是皇上的太傅,对楚舰寒多有疼爱,见唐向晚长的美丽动人,小嘴又甜,爽朗的笑道:“唐初光生了个好女儿,舰寒,以后可不能欺负她。” 小周氏凉凉的开口:“父亲,您这个外孙媳妇牙尖嘴利,谁能在她嘴上讨到便宜。” 周老爷子笑呵呵道:“就怕你欺负她。” 楚舰寒顺势接过话茬:“外祖父,今儿请你来,原是怕晚儿年小不经事,有关成亲当日要用的东西准备的不够周全,想要请你参谋参谋。您老肯指点一二,就是她的福气。” 唐向晚感激的看他一眼,明着是要周老爷子指点,他一个老爷们哪里会懂这些?最后周老爷子,必然是要小周氏指点她。 绕是小周氏不喜她,恐也不好拒绝周老爷子。果真拒绝也不要紧,她但凡有不足之处,把责任推到周老爷子身上,小周氏也奈何不得她。 小周氏面色不快,料到了唐向晚今日会有所动作,没想到楚舰寒会把父亲请过来压制她。不由冷笑一声,他们自认为聪明,以为请来父亲就可以万无一失,也太小瞧了她。 周老爷子何许人也?略一沉吟,就明白了楚舰寒的意思。他母亲去世的早,虽从小养在蓉儿膝下,到底隔了一层。加之又生了清安,蓉儿肯定是有私心的,缓缓开口:“蓉儿,你也是从新妇一步步走到掌家娘子的地位,你应当知道一路走来的不易。我难得来,晚儿又把册子让使女都带来了,你指点她一二,也是她的造化。” 唐向晚半屈着身子,低眉顺眼道:“还请母亲不吝赐教。” 小周氏满心不愿,父亲是太傅,将来清安要和楚舰寒争夺侯爵之位,得到父亲的支撑,事半功倍。为这点小事惹恼了他,不是明智之举,勉强答应下来。 小周氏翻看着册子,唐向晚准备的所有东西一应俱全,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唐向晚满心欢喜,这无形中是对她能力的一种肯定。 把所有东西都敲定下来,已经天色发黑。小周氏留他们用过晚膳后,才让他们回去。 唐向晚朝楚舰寒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这点我委实不得不佩服你。” 楚舰寒轻拧她的脸:“还是你自身实力也强,遇到蠢笨的队友,我用尽全力相帮也无济于事。” 唐向晚悬着的心安然落地,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次日醒来,便和荣妈妈指挥仆人将红菱等物挂上,点对成亲那一日要用的东西。 忙忙碌碌中,转眼间就到了成亲这一日。 唐向晚天未亮就起来了,看着府中的使女和婆子都有条不紊的忙活着,辛苦了近月余,总算得到了回报。 用过早膳不久,府中陆陆续续的有参加婚礼的女眷来了,唐向晚又招待女客去了。 参加婚礼的女客,都身份不凡,什么郡主国公夫人,哪一个她都得罪不起,把脸笑的都僵了。 直到吉时已到,楚清安把新娘接了回来,唐向晚才得以喘口气。 新人拜过天地后,李静云被搀扶着入屋。能嫁给心仪的楚清安为妻,她高兴的一夜未眠。绞着手帕坐在新房,等着楚清安归来。 脑海中浮现教习妈妈说的话,羞的脸都红了。满怀期待和楚清安水乳交融,增进彼此的感情。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动静大的李静云也听到了,忙让奶娘李氏去外头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李氏领命而去,就见男宾客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要么是捂着肚子叫痛不迭,有的则是四处找茅厕,招待男客的院子乱作一团。 李氏想要拉个人问清缘由,每个人都步履匆匆,无人顾及的到她,还是她强拉着一个端着药汁的使女,打探到一点有用的消息后,急匆匆的回到院子,“不好了小姐,来参加宴席的宾客,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全都腹痛泄泻不止,就连姑爷也一样,此刻夫人正大发雷霆呢!” 第84章 李静云面色微白,大喜的日子,竟然闹出这种事,她急切的问:“姑爷情况如何?还能来洞房么?” 这是李静云最为担心的事,女子成亲这一日自己揭开盖头视为不吉,何况她和楚清安尚未喝过交杯酒。又怪唐向晚办事不力,继而怀疑唐向晚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报复她姐姐害她嘴里长水泡。 李氏哪里知道这些,只知道腹痛泄泻的大多是男宾,老郡主让女眷领自家老爷回府医治,因为清远候府实在治不了如此多的男客。 大家都急着回去,道路难免拥挤堵塞。唐向晚疏通了半日,才勉强把人都送走。 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还来不及松口气,孙妈妈脸色不善道:“少夫人,夫人请你怡然居。” 第67章 瓮中捉鳖 唐向晚跟在孙妈妈身后,嘴角漾起一抹冷笑。她就觉着奇怪,操持婚事近月余,除了德妃给她使了绊子,唐姝被马车夫糟践,惹得她心烦意乱,耽误了几天,一切的事情进行的无比顺利。 她还纳闷小周氏难道就轻而易举的把掌家权拱手相让,原来还留有后手。 单只让参加婚礼的男客腹痛泄泻也罢,忙乱中她可是听说楚清安也中招了。且十分严重,几乎是离不了粪桶。 那也就意味着他无法去和李静云圆房,甚至连揭盖头喝交杯酒也做不到。 想到那幅画面,唐向晚就忍不住想笑。 策划今日的事,小周氏真是下了血本。为了让她落下一个办事不力的差名声,小周氏连楚清安也不放过。 不过她不怕,采买这块,是楚舰寒负责,小周氏怎么也责怪不到她的头上来。 唐向晚走进屋内,小周氏正大发雷霆,扫落的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碎渣子溅到她的脚边。 她绕过残渣,福了福身:“不知母亲叫我来,所为何事?” 小周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多年来身为上位者养成的遇事处变不惊,在这一刻破功:“唐向晚,你还有脸问?我把操持清安婚事交给你全权负责,你把他的婚礼弄的一塌糊涂,你安的什么心?” 唐向晚无声的冷笑,瞧瞧小周氏的演技,明明是小周氏贼喊捉贼,为的就是不让她掌持清远候府中馈之权,倒演的和真的一样。 眨了眨眼,无辜的说:“母亲,我这些时候的努力你都看在眼里,何况我想通过你的考验,怎会在最关键的一天,闹出这么大的事?于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小周氏没想到唐向晚还能如此冷静,本来今天的事可谓是万无一失,坏就坏在清安也中了招。不仅中招,还比其他人严重许多,一步也离不了粪桶。别说和静云圆房,就是明日敬茶能否出现,都是未知。 她黑着脸污蔑她:“我知道你看不惯我,我也知道你从宫里回来的第二天,嘴巴莫名的溃烂,谁知你是否在心里怨怪德妃,存心报复李静云泄愤。” 唐向晚冷嗤,莫不是她嘴巴溃烂,为的就是好让小周氏今日污蔑她?她们恶毒的计划真是一环接一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楚清安中招,就是小周氏自食恶果。 她委屈道:“母亲真真是冤枉我了,今日的一应菜品,都由舰寒亲自负责,于我没有干系。母亲若不信,可叫孙妈妈去把舰寒叫来对峙。” 这是楚舰寒交代她说的,她虽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一定是有原因的。 孙妈妈领命而去。 小周氏面露喜色,果真是由楚舰寒负责,真是再好没有。她只要放出风声,说今日来参加婚礼的男客中毒,是舰寒有意为之,别人就会众说纷纭。 舰寒文采不如清安,嘴巴又毒,在外面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她叫人添油加醋,说舰寒娶了个暖脚婢的女儿为妻,而清安娶的确是宰相嫡女,舰寒就是妒忌清安,才会出此下策。 楚舰寒本来就声名狼藉,经过此事,那些达官显贵,只会越发鄙视他,这无异于断绝了他以后的官途。 就算公爹有心偏袒,也无济于事。唐向晚自诩聪明,想要让楚舰寒背黑锅,没想到会因小失大吧! 想到此,郁结的心情得到稍许缓解,又对月儿说:“去请老夫人和侯爷来。” 老侯爷也在招待男客的院子,他年纪虽大了些,因习武常年锻炼,只是有些腹痛,并没有泄泻。吃了府医开的药,人已恢复不少。 得知小周氏请他们去怡然居,知道是为处理男客腹痛泄泻的事,强打起精神去了。 楚老夫人不由暗暗的替唐向晚捏把冷汗,明明一切那样顺利,怎么会在成亲当日,闹出这么大的纰漏来? 如此,小周氏不肯交出掌家权,她有心帮唐向晚也不能够。 夫妇二人进入怡然居,小周氏看到他们的刹那,委屈的眼眶红了,声音哽咽道:“公爹,婆母,你们要为清安做主啊!” 楚老夫人看一眼唐向晚,她面色如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略略心安:“你把我和你公爹叫来,所为何事?” 小周氏简单的把事情交代清楚,楚老夫人骇然,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牵扯到舰寒的头上。他一向视名利于浮云,从小就和清安亲厚,不禁替他说好话:“别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小周氏的嘴角漾起一抹冷笑,但凡是牵扯到楚舰寒,婆母的心就偏了:“有没有什么误会,等他来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第85章 楚老夫人闻得此言,也只能闭嘴。心里难免怨怪唐向晚,她掌管中馈和舰寒的清誉相比,自然是后者更重要。一但确定男客中毒是楚舰寒所为,就算老侯爷偏帮他,只怕他和承袭也无缘了。 一时孙妈妈回来,身后跟着一脸菜色的楚舰寒。他看到楚老夫人等人都在,逐一请过安,才在唐向晚身边坐下。 小周氏打量着楚舰寒,他为了把自己摘干净,真舍得下血本,连自己也不放过。 面色一肃,说道:“舰寒,听晚儿说,今日的菜品和灶房的事,由你全权负责。今日来参加宴席的男客,腹痛的腹痛,泄泻的泄泻,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楚舰寒捂着肚子,神色间很有些不悦:“姨母,你把我叫来不先关心我的身体,却兴师问罪,到底我不是你肚皮出来的,怨怪你厚此薄彼。” 小周氏面露慌色,很快又镇定下来,语气缓和不少:“你也别怪我情急中失了理智,今日是清安大婚的日子,婚事又是由你妻子一手操持,我急着找你来问清缘由,也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还你妻子清白,免得流言四起,于你妻子的名声不利。” 唐向晚真想给小周氏鼓掌,这番话说的委实漂亮,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楚舰寒对小周氏的巧舌如簧,是从小就领教的:“就算菜品由我采买,灶房的事由我负责,府上几百口人,也不能因此证明是我下的毒。祖父,祖母,你们以为如何?” 老侯爷最清楚楚舰寒的为人,他绝不是为了承袭清远候府,会使用小手段的人。而且做这事,于他有什么好处?给他投以一个我相信你的眼神。 小周氏银牙暗咬,他们祖孙的互动她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气恼:“清安为人处世一惯温和,府上的仆人,哪一个不敬重他?又怎会在他大喜的日子投毒。” 楚舰寒打断小周氏:“姨母的意思,是说我心肠歹毒咯?” 小周氏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又觉着屈服在小辈的眼神下,是件很丢脸的事。把脸瞥向一边,高傲的扬起下颌:“我并没有说你心肠歹毒,菜品既然由你负责,出了事,你难逃其咎。” 楚舰寒微眯着眼,故意挖坑给她跳:“按姨母的意思,菜品由谁采买,就由谁负责此事,是吗?” 第68章 送给唐向晚的大礼 小周氏并没有急于回答,她把今日发生的事在脑海过了一遍。 厨房的厨娘,是她的人。负责采买的管事,也是她的人。中间若有差池,他们会来通禀她。 既然一切尽在掌握中,小周氏笃定的回答:“对,府中的仆人和清安无冤无仇,清远候府善待仆从,不说待遇最好,也能排的上名号。他们犯不着冒着被赶出去的风险,在清安成亲这一日寻晦气。” 楚舰寒云淡风轻的问:“那我呢?我身为清安的兄长,为何要触清安的霉头?” 小周氏攥紧了手帕,有些话一旦说出去就覆水难收。但公爹和婆母明着偏心楚舰寒,为了清安的前途,她不得不说:“因为你妒忌清安,你表面上对承袭侯爵不屑一顾,其实你只是实力不够而已。” 老侯爷听不下去了:“够了,舰寒是什么样的人,老夫比谁都清楚,他绝不像你说的那样不堪。你身为她的姨母,你不该如此诋毁他。” 小周氏红了眼:“公爹厚此薄彼也罢,今日是清安成亲的大好日子,您还护着舰寒,清安莫不是您的嫡孙?” 楚舰寒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小周氏:“姨母,这两日靖安王有事要我代劳,我分身乏术,府中菜品的采买和厨房的一应事务,由清安一手负责。若你不信,可把清安找来,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 小周氏瞳孔骤缩,这事怎么又和清安扯上关系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她努力维持镇定:“去把三公子请来。” 孙妈妈领命而去。 楚清安是被抬着进入屋内的,他面如菜色,双腿发颤,连站也站不稳,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怪味。 屋内的几人不约而同的皱眉,一个美如冠玉的公子,不到一个时辰,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楚老夫人被唬了一跳,担忧道:“清安,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楚清安虚弱道:“祖母勿要担忧,孙儿吃了药,已经好了许多。” 小周氏满眼心疼之色,她的清安已经这幅样子,楚舰寒还要盘问清安有关于菜品的事,他的心是铁做的么? 又滤到楚清安曾动了娶唐向晚的心,怕清安脑子发热,说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事来,想要把事情缓一缓,先问一问楚清安前因后果,好留个回旋的余地。 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清安虚弱至此,菜品的事等明儿审问不迟。” 唐向晚用小周氏的话堵她的嘴:“母亲这话就不对了,舰寒也泄泻不止,怎么不见母亲心疼舰寒?方才还说祖父厚此薄彼,原来祖父是和母亲学的。” 小周氏眼底迸射出吃人的幽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唐向晚,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和怜悯心?好歹清安曾经要娶你,打算带你脱离苦海,你怎如此狠毒。” 同情和怜悯,不是用在敌人身上的,她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唐向晚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母亲不必担心。”扭头看向楚清安:“小叔,今日府上的菜品,可是由你一手采买?” 第86章 楚清安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这阵仗,也知道和男客泄泻的事有关。操持他婚礼的事由唐向晚一手操办,他若否认,唐向晚别想有好果子吃。 接收到母亲警告的眼神,为了他自身的前途,他大可以否认。也正是因为前途,他和唐向晚擦肩而过。 没有履行承诺娶她,已让她心生怨怼。再为区区小事加深唐向晚对他的恨,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如实承认:“母亲,府里一应的菜品,皆由我采买。” 小周氏气的差点吐血,菜品是清安采买,厨房的管事和厨娘没有来通禀,就意味着他们背叛了她。 这就足以说明,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楚舰寒的掌握之中。 怪不得她明明吩咐了仆人,把清安吃的菜品,不要和男客吃的混淆了,清安还是中了招。 想到她自以为运筹帷幄,却像个傻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她心里的火直冲天灵盖。 这也罢了,愿赌服输落子无悔,最让她恼火的是她的傻儿子,不站在她这边也罢,他怎么能承认此事? 只要他否认,就是对簿公堂,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小周氏徐徐善诱:“清安,你是不是泄泻糊涂了,今日你成亲,哪里能腾得出时间去采买菜品?况且府上自有负责采买的管事。” 楚清安直接忽略小周氏的暗示,一意孤行道:“本来采买因由管事负责,大嫂怕出纰漏,交代大哥亲自去采买。大哥受命于靖安王,实在腾不出手来,便来恳求我。我闲着也没甚事,就把此事应承下来,早两天就把菜买了回来。” 楚舰寒摊了摊手:“姨母,我的嫌疑洗清了。” 小周氏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挖空心思想要置唐向晚和楚舰寒于死地,清安偏生鬼迷心窍,为楚舰寒开脱。 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努力的镇定下来,笑着对老侯爷说:“公爹,这事就是误会。清安没道理在自己成亲当天,给男客下毒。何况由他购买菜品也不能说明什么,府上几百口人,谁都有下毒的可能。” 唐向晚处事秉持着趁人病要人命的原则:“母亲这话不对,方才你还说谁负责采买,谁就是下毒的人。你还说小叔宽待下人,府上没有哪一个不服气他。怎么是小叔采买,风向就变了。” 老侯爷看了唐向晚一眼,她性子过于要强,不压着她长此以往的任由她发展,就会是下一个小周氏,因此心中很是不喜。 楚老夫人忍不住想笑,她还真是伶牙俐齿。又难免替她担心,老侯爷和她不同,最厌恶女子性子太过强势。等明儿抽个空,须得告诉她,当着侯爷的面,莫过于太强势。 小周氏无言以对,老侯爷打圆场:“清安病成这幅样子,都说长嫂如母,你不关心他也罢,还为这等小事斤斤计较,到底是庶女,分不清孰轻孰重。” 唐向晚脸色微变,这话说的极为严重,她也知道老侯爷意在让她息事宁人。纵然心里百般不愿,也不能继续痛打落水狗。满脸委屈的走上前,跪在老侯爷的脚边:“还请祖父息怒,孙媳妇也是替舰寒打抱不平,才会锱铢必较。还请祖父惩罚孙媳妇,让孙媳妇长长记性。” 老侯爷见她说的可怜,也知他的语气重了些,将她扶起来,放缓语气说:“家和万事兴,名利财富都是身外之物,唯有人丁兴旺,一个家族才能长盛不衰。殊不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家庭的衰败,都是由内部先腐烂。我们是一家人,只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可扩大矛盾?” 唐向晚做一副温顺的模样:“晚儿到底是太年轻,争强好胜的心太强了些,一定将祖父的教导铭记于心。” 老侯爷长叹一声,原也不怪她,她姨娘去世的早,秦氏又苛待她,加之是庶女,没有得到良好的教养,才会得理不饶人。 他常听靖安王提起她,说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要他莫让舰寒欺负了她去。 且在给她机会,慢慢的考量她。若她不知悔改,就要想法子让她消失。 因为他对舰寒太过了解,要舰寒休妻,绝无可能! 若她有所改变,给舰寒生下一儿半女,自然有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既然老侯爷不打算追责,楚清安又腹痛不止,唐向晚扶着楚舰寒一道回了宝月楼。 仔细的观看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关心道:“你怎么样?请大夫诊脉过不曾。” 楚舰寒故意皱眉捂着肚子,仿佛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见她焦急的要跑出去喊大夫,拉住她的手,噗嗤笑了:“今日的这份厚礼,你可喜欢?” 第69章 恩将仇报 唐向晚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看着他:“什么?” 楚舰寒用力弹了她脑门一下:“我不是说过,在清安成亲这一晚,要送小周氏和李静云一份厚礼,替你报仇雪恨?你把我说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唐向晚痛的差点没掉眼泪,捂着被弹的额头,发出惊叹声:“你这手笔,简直太狠了。”眼看着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在他怀里坐下,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媚眼如丝道:“不过我喜欢。” 楚舰寒紧蹙的眉眼缓缓舒展,眸底掠过一抹不可擦觉的笑意。 但唐向晚还有一点疑惑:“这事是你的手笔,你姨母岂不是没有给我使绊子?” 第87章 楚舰寒否认:“当然不是。姨母的人一直被我和祖母的人监视着,她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小打小闹,也不伤筋动骨,她自然不屑于做白费功夫的事。 在成亲当日下毒,令人措不及防的同时,又能最大限度的把你的过错放大。 你看姨母只给男客下药,用药的计量也只是引起他们腹痛和轻微的泄泻。且他们发作的时候,宴席已近尾声,说明她也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 此事传出去虽会遭人诟病,于她是没有什么妨碍的,无非说她有眼无珠,看错了你。 于你而言却是致命的打击,以后你就再也没法在盛京圈的夫人里做人了。 相比之下,这还是很合算的一笔买卖。 只是她没料到,我会让清安负责此事,打乱了她全盘的计划。 她更想不到,我会在清安的酒里下同样的毒,用量还比她狠,让清安连站也站不起来,更别论说去揭李静云的盖头,和她喝交杯酒。” “李静云今儿,只有独守空房的份。我还支会了府中的大夫,让大夫在清安的药里,加一点泻药,让清安明日也起不来,让李静云独自去给家中的长辈敬茶。” “佩服,小女子深感佩服。” 唐向晚的话绝对发自肺腑,只要牢牢地抱住楚舰寒的大腿,她可以在清远候府横着走。 楚舰寒眼尾微挑:“为了替你报嘴巴溃烂之仇,你不知我前前后后花费多少功夫。快说,你要怎么报答我?” 唐向晚笑的一脸淫邪:“奴家就让公子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楚舰寒将她从怀里拉出:“你这毒妇,你哪里是报仇,你这是恩将仇报。” 唐向晚笑的前俯后仰,嘚瑟道:“被你发现啦?一经卖出,概不退货。” 楚舰寒笑的一脸宠溺:“娶了你,我倒了八辈子血霉。” 唐向晚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但她心里还有疑问:“你是怎么说服清安帮你去采买菜品的?万一清安不肯承认是他采买的,你打算如何应对?” 楚舰寒道:“姨母不愿意她恶毒的一面被清安知道,她的计划,自然也不可能告诉清安。清安虽对权利有渴望,但我自认为待他不薄,只要没有姨母从中作梗,区区小事,他自会尽心尽力的帮忙。 至于你说的清安否认采买一事,我压根就没有想过他会否认。因为…”他的眼睛看向她娇媚的脸:“清安就是因为所谓的前途,才放放弃了你。而今,又怎么会再次因为权利,当着你的面否认此事。我赌的就是这一点。” 唐向晚不得不佩服,他做事细心又胆大,且极度自负,但他确实有自负的本钱:“毒是你姨母下的,这就意味着厨娘和采买的管事至少有一个是她的人,你怎么蒙骗他们的眼睛?” 楚舰寒脸上难掩自豪之色:“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又都是家生子,妻儿父母皆在清远候府。姨母到底是个妇人,手段还不够狠毒,给了我有趁之机。” 眼角的余光落在她脸上,她一脸情急,也不卖关了:“我用他们的妻儿父母作为要挟的筹码,他们就和马车夫一样,安敢不答应?说到底,我和宋朝臣是一丘之貉,无非我和你是战友。” “你怕不怕?” 唐向晚笑着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我才不管你秉性如何,只要你对我好一辈子,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大好人。” 楚舰寒撑不住笑了,只要于她有利的事,她果真不讲一点原则。 … 李静云苦等着楚清安来揭她的盖头,和她喝交杯酒,却等来楚妍进入屋内,一脸心疼的说:“静云,我哥哥泄泻的整个人都虚脱了,实在没有精力来揭你的盖头,母亲让我来通知你,让你早些歇息。” 李静云满心委屈:“我好好的婚礼,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盼星星盼月亮盼到这一日,脑海幻想过无数次楚清安揭她盖头时,她是要把最美的侧脸露给他看,还是双眼含情脉脉的凝视他。 她从没想过,清安会在成亲这一日,连揭盖头的力气也无。 毁了,一切都毁了! 成亲这一日新娘子自己揭盖头视为不吉,她和清安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楚妍已经从小周氏口中得知真相,她想要替母亲报仇,但母亲是何许人也?都在唐向晚手上讨不到便宜,何况是她! 李静云不同,姐姐是德妃,自有法子整治唐向晚,一脸气恼的添油加醋:“静云,我听母亲说,今日男客会中毒,都是唐向晚的手笔。哥哥的症状比男客更重些,因为她恨你姐姐害她嘴巴溃烂,借此报复你。” 李静云奋力将盖头揭了下来,一脸扭曲道:“唐向晚,只要我不死,她就别想过一天好日子。” 楚妍心满意足的笑了,不用自己出手就能让唐向晚吃不了兜着走,她坐等隔山观虎斗。 李静云痛苦不堪,实在没有精力应付楚妍,推托头疼要歇息,下逐客令。 楚妍叮嘱她早些歇息,明儿一早还要起来敬茶,便就走了。 李静云哪里睡的着,坐在窗棂边暗自垂泪。 李氏忙安慰:“我的好小姐,哪里有洞房花烛时掉泪的?快别哭了,不吉利。” 李静云哽咽道:“清安没来,本就不吉利了。”又满脸忧愁的问:“清安他,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李氏叹息:“方才奴出去打听了,比楚四小姐说的还严重些,说人就离不开粪桶,整个人都虚脱了。” 第88章 李静云忧心忡忡,那明日的敬茶,他还能和她一道出席么? 她焦躁不安,若他明日不能出席… 除了望门寡,从未听说新妇独自敬茶的。传出去,她很有可能成为盛京的笑柄。 一股冷风从窗棂卷进屋内,淅沥沥的雨点从黑暗的空中洒落,沿着屋檐垂下,形成一片雨幕。 李氏赶忙将窗户关上:“我的好小姐,天马上就亮了,快歇息吧!” 李静云哪里睡得着?睁着眼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直到李氏推门而入,站在床头温言说:“小姐,该起来敬茶了。” 李静云任由李氏替她更衣洗漱,紧张的问:“姑爷好了不曾?” 第70章 罚你禁足三天 李氏一脸怜悯的摇了摇头:“姑爷恐怕不能陪着小姐一道出席了。” 李静云脸色大变,屈辱的咬着唇,眼泪蕴在眼眶里,努力的不让它滑落。 李氏心疼道:“府上的人都知道事情的缘由,没有人会取笑小姐。”又压低声音说:“小姐,奴听闻少夫人深得楚老夫人喜爱,你要趁此机会,博取老夫人的同情和可怜,不要让唐向晚独占鳌头。” 李静云不愧是大家闺秀,很快回旋过来。看着镜子中双目红肿的自己,知道不能继续颓废下去:“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把我眼底下的乌青用胭脂水粉遮住,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李氏一叠声的答应,不仅把乌青遮住,更是把她装饰的娇艳动人。 李静云胡乱吃了几口燕窝,便就去中堂敬茶了。 此时屋内乌压压的或站或坐着一堆人,许多和小周氏不睦的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小周氏起身拉住李静云的手,柔声说:“真是委屈你了。” 李静云笑的很得体:“母亲严重了,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谁也不想发生昨日的事。特别是大嫂,辛苦月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须得好好的感谢嫂子。”接过月儿递过来的茶水,走向楚老夫人:“祖母,请喝茶。” 楚老夫人微眯着眼,李静云不愧是宰相之女,绕是心里不满,言行举止仍然端庄大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镯子,笑吟吟道:“你是宰相的嫡女,什么稀罕玩意都见过,我也实在不知送你什么好。这镯子是我出嫁时,我母亲送我的,不是什么稀罕物,你戴着玩儿。” 李静云垂眸看向镯子,水头自然是极品,但和唐向晚的相比,有云泥之别。她接过镯子,立马就戴在手腕上:“祖母送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又端茶走到老侯爷跟前。 当着众人的面,老侯爷自然不能厚此薄彼,给了唐向晚几间铺子,就给李静云几间。 李静云又端着茶走到小周氏跟前:“母亲,请喝茶。” 小周氏象征性的呷了一口,将茶杯随手放在桌面上,清了清喉咙道:“当着大家的面,我有一事要宣布。” 唐向晚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什么重要的事不能等到敬完茶再说? 看着屋中的女眷神色各异,小周氏很满意她的话带来的效果,慢悠悠的说:“我曾和晚儿做了个交易,她把清安和静云的婚事操持好,掌家之权交给她。反之,掌家权交给李静云。昨日的状况你们都看到了,出了如此大的纰漏,晚儿的能力,还不足以接管清远候府。” 唐向晚坐不住了,本来昨日她就想提掌家之权的事,碍于清安泄泻的太重,唯恐老侯爷说她功利心太重,硬生生忍了下来。小周氏倒好,当着所有人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 顾不得在老侯爷面前装温柔:“母亲,昨日那些男客为何泄泻,莫不是要我当众说出来?” 老侯爷的脸色沉了下来,尽管满屋的女眷都是自家人,那到底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多一个人知道,于清安的名誉总归不利,警告道:“晚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要有分寸。” 小周氏得意的笑了,她知道公爹疼爱楚舰寒,却也不能放任唐向晚败坏清安的名声。何况掌持内宅和承袭清远候府不一样,就算是为了平衡他们兄弟,老侯爷对此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楚老夫人固然不满,老侯爷答应的事,她也无可奈何。 唐向晚哪里忍得下这口气,掌家之权唾手可得,让她就此放弃,她怎能甘心。既然祖父不让她提楚清安,她就不提,把矛盾转移总没有问题:“事情的纰漏出在厨房,母亲何不把负责采买的管事和厨娘等人招来,既能问个清楚明白,也能还我一个公道。” 毒是小周氏下的,采买的管事和厨娘已经被楚舰寒收买,她赌小周氏不敢把人叫来对峙。 小周氏没想到唐向晚反应如此迅速,把战火东引,负责采买的管事和厨娘既然都有可能被收买,找他们来对峙,倒霉的无非是她罢了! 公爹和婆母一向看不惯她,万一趁此机会收回她手里的权利,真是得不偿失。 她做出妥协:“把他们叫来,万一他们不肯招出幕后主使者,免不得动刑。今日是清安和静云大婚第二日,不宜见血。” 当着老侯爷的面,唐向晚不敢造次,退而求其次的问:“那么母亲,在事情明朗之前,就不能把掌家权交由弟妹了吧?” 楚老夫人眼里划过一抹赞赏,唐向晚果然聪明,这次她肯定是得不到掌家权,但小周氏要把掌家权交给李静云,就势必要把男客泄泻的事调查清楚,小周氏不敢。 第89章 小周氏为了保全自己和清安,只得从牙缝挤出:“此事暂且作罢。” 李静云怨恨的看一眼唐向晚,她们之间的仇再也无法化解。等回门时,她一定会让爹给唐向晚颜色瞧瞧,让唐向晚连后悔的余地也无。 端着茶,走到唐向晚的跟前,含沙射影道:“嫂嫂真是能言善辩,我若是有嫂嫂这张嘴,何愁被人欺负。” 唐向晚想要接过茶水,李静云紧握着不放,滚烫的气息从杯壁传递到手心,她面不改色的说:“妹妹是宰相的嫡女,姐姐又是得宠的妃子,往那一站,别人奉承你讨好你都来不及,你不欺负别人,就阿弥陀佛了。 再有一张巧嘴,谁还敢和你做朋友? 可见老天爷是极为公平的,给了妹妹良好的家世,配上一张笨嘴拙舌,偏爱妹妹的同时,又让许多人得到了平衡。” 李静云怒不可遏,努力的维持面部的平静,故意说:“嫂嫂别光顾着说话,这茶水刚从水壶倒出来,烫手的很。” 众人顺着李静云的话看去,就看到唐向晚忽然打翻了茶碗,滚烫的热水有一半洒在李静云的手上。 李静云眼中立时蓄满了眼泪,委屈道:“嫂嫂,清安不能陪我一道敬茶,我已十分难受,你何苦雪上加霜。” 唐向晚火冒三丈,明明是李静云扣住杯底打翻了茶水,故意污蔑她是吧?好,反正大家都认定她是故意的,她不妨在让李静云尝尝被滚水泼脸的滋味。 将剩余的茶水尽数泼向李静云的脸。 李静云一时不妨唐向晚会忽然发疯,被泼了个正着,她遏制不住的尖叫:“好烫,我的脸,我的脸。” 小周氏怒瞪唐向晚,拉着李静云急忙回了她的如意阁,一面大喊:“快请大夫。” 屋内的女眷被这一幕惊呆了,就连楚舰寒也没料到唐向晚会忽然发怒,他撑着桌面起身,笑对着老侯爷凌模两可的说:“常言说一山不容二虎,这内宅女子的争斗,不像我们男子,都表现在明面上,也更叫人防不胜防。”又责备的看向唐向晚:“你便是受了委屈,忍着就是。你意气用事发泄出来,有理也变成没理。” 楚老夫人接过话茬:“你啊,就是个缺乏教养的庶女,没有什么心计和谋算,只知道使用蛮力。我罚你禁足三天,已示惩戒。” 第71章 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老夫人这心,真是偏到爪哇国去了。这惩罚和没惩罚又有什么区别?屋内的女眷只抿嘴儿一笑,一个劲的夸老夫人罚的好。 老侯爷是个男子没错,内宅女子间的尔虞我诈,他并非全然不知。唐向晚是个知进退的人,想必是李静云惹恼了她,她才发怒,还是忍不住交代:“纵然静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该拿热水泼她的脸。她父亲是宰相,你有清远候府庇佑,你爹在朝中和宰相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后你做事,要考虑的长远些。” 唐向晚以退为进:“祖父言之有理,我这就去和静云磕头下跪赔礼道歉。” 老侯爷摆摆手:“这次的事就算了,下次莫要如此。” 唐向晚暗暗松了口气。 … 李静云得知唐向晚只是被罚了三天禁闭,看着镜中被烫红的半边脸,这口气怎么也无法下咽,气的把桌面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实在是欺人太甚。” 李氏急忙阻止:“我的姑奶奶,你别急着发脾气,楚老夫人已经对唐向晚做出惩罚,你这般行为,就是对楚老夫人做出的决定不满。隔墙有耳,万一传到楚老夫人耳中,不知怎么厌恶你。你作为新妇,受了委屈唯有忍着,等回门那日,和老爷夫人告状,让他们替你报仇。” 李静云硬生生的把恶气忍下,原本她是打算敬完茶后,就去看望楚清安,脸虽未起泡,整个都红了,唯有作罢。 好容易忍到回门的那天,李静云和楚清安回宰相府后,就坐在王夫人的屋内垂泪,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样。 王夫人对李静云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见的她掉泪,急道:“我的儿,你别光顾着哭,倒是和为娘的说说,你被谁欺负了。” “是唐向晚,她不仅毁了我掌管中馈的事,还用滚烫的热水泼我的脸。娘,我的脸到现在还疼着呢!” 王夫人双眼喷火:“一个暖脚婢的女儿,竟敢欺负到我女儿的头上来了。看来上次你姐姐给的教训还不够,等会我就书信一封入宫,让你姐姐再给她点颜色瞧瞧。” 李静云破涕为笑:“她那张巧嘴,在姐姐面前没有用武之地。” 李延峰跨入屋内就听到她们母女的对话,不敢苟同道:“晴儿是德妃,三番两次宣唐向晚入宫,恐要招人非议。” 李静云委屈的扁嘴:“难道爹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受欺负吗?” 李延峰在她身边坐下,一脸疼惜道:“三皇子正在密谋大事,能成功的话,可以给唐向晚和唐家带来不小的打击。攸关朝堂之事,不便和你透露,你就等着看好戏。” 李静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什么事该打听,什么事该装聋作哑,她自有分寸,撒娇似地说:“女儿静候父亲的好消息。” 李延峰怕李静云对掌持中馈之事操之过急,劝道:“你嫁入清远候府,和清安是长久的过日子,不要把眼前的得失看的太重。过生活是细水长流,偶然吃一吃亏,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损失。你锱铢必较,就会给别人留下强势又仗势欺人的坏印象。” 第90章 道理李静云都明白,一想到唐向晚小人得志的嘴脸,她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爹,你不知道唐向晚是多可恶的一个人,女儿处处被她压一头。” 李延峰捋了捋胡须:“正因如此,你才该避其锋芒,而非和她硬碰硬。老虎尚有打盹的时候,你何愁找不到机会将她一击溃败?做事一旦操之过急,就容易出乱子。你记住,你和她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一辈子,你有的是时间和她耗。” … 唐向晚被禁足闲来无事,正坐在窗边绣帕子。至上次打了唐姝一个耳光,已经有许久没有她的消息。不知她现在,过的如何。 楚舰寒处理完外头的事,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她眉头紧锁的拿着绣绷,手一动也不动,他好奇问:“有什么心事?” 唐向晚道:“我只是有些奇怪,宋朝臣投靠了宰相,姝儿虽被我打了一耳光,按理来说,宋朝臣一定会让姝儿忍辱负重,在我操持清安婚事时来找我的麻烦,她没有动静,倒叫人觉着奇怪。” 楚舰寒云淡风轻道:“唐姝倒是来过几次,是我怕她影响你的心情,没有让人通禀。她对你的怨恨,恐怕又加深了些许。” 唐向晚拿针的手一顿,沉默半响才说:“恨不分轻重,多一分少一分并没那么重要,来日她和我清算,并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 楚舰寒幽幽叹息一声,许多事唐向晚心里明镜似的敞亮,她也做的够冷情冷意。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岂有说割舍就能一下子就割舍掉的道理? 到底留着唐姝是一个大的隐患,或许唐姝死,对唐向晚来说,才是一件好事。 一想到有可能发生的事,楚舰寒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话看似没头没尾,其中必有深意,唐向晚放下绣绷,双手勾着他线条优美的颈脖,轻轻的咬着她的耳垂:“好哥哥,我们细说一番如何?” 换做其他的事,楚舰寒知无不言,关于此事,他爱莫能助。 他的沉默无声的回答了一切,唐向晚细细咀嚼他的话。放眼盛京,她所在乎的无非是瑶镜和唐姝。 瑶镜是事外之人,她的事牵扯不到她。 那么就是姝儿… 若说是宋朝臣想要利用唐姝伤害她,楚舰寒没有必要对她隐瞒。 唯一的可能,和靖安王府有关。 但靖安王和姝儿无冤无仇,何以要害姝儿? 莫非和唐姒有关? 她瞳孔骤缩,难道说唐姒要借唐姝的手,毒害谢柔儿腹中的胎儿? 她毛骨悚然,毒害皇子皇孙其罪可诛,谢柔儿又是靖安王心爱之人,万一牵扯到爹,她就要跟着受牵累。 女子在夫家的立足根本,夫君的疼爱是其一,母家的势力尤为重要。 她受了委屈爹未必会给她撑腰,只要他屹立不倒,老侯爷和楚老夫人自然不是势利小人,小周氏和清远候府的仆人,多多少少会有所忌惮。 可是,真若和唐姒有关,楚舰寒何以会知道? 为了弄明白其中的缘由,次日等楚舰寒走后,她坐马车去了靖安王府。 唐向晚是王妃的妹妹,府上的侍女以为她是来找唐姒的,福了福身道:“楚少夫人,王妃和侧妃在花园赏花,奴婢这就迎你过去。” 唐向晚的脑海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唐姒一心想要除掉谢柔儿,怎么会忽然对谢柔儿和颜悦色? 更让她吃惊的还在后头,唐姒居然笑容可掬的挽着谢柔儿的手,和她肩并着肩指着一盆海棠花。而谢柔儿也笑的满面春风,和唐姒关系格外好的样子。 怪哉! 第72章 你好自为之 唐向晚没想到会看到如此惊悚的一幕,一时有些愣怔住了。 还是使女恭声喊:“王妃,侧妃,楚少夫人来了。” 谢柔儿一脸灿烂的回头,朝唐向晚招手:“晚儿妹妹,今儿王府新进一盆海棠,你快过来。” 唐向晚走了过去,谢柔儿挽住她的手,语气颇为无奈:“我不似你姐姐有才华,只知道它好看,却说不上来它究竟好看在哪,真是大俗人一个。” 唐姒抚了抚发髻上插着的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簪子,眉眼间愠满了得意:“柔儿妹妹自谦了,花本来就是俗物,能被我们欣赏,已是它们莫大的荣幸,谁还管它好看在哪里。” 唐向晚的眼睛随着唐姒手指的起落,落在那根簪子上。换做平时,她绝不愿意奉承唐姒,今日有事要打探,少不得说:“姐姐这根簪子眼生的很,以前没见你戴过。” 唐姒想听的就是这句话,总算看唐向晚顺眼了一回,将簪子拔了下来,笑的极为得意:“这根簪子,是太后赏赐的。王爷说前些日子亏待了我,所以把它送我当做补偿。”眼尾从谢柔儿脸上扫过,后者面色平淡,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她自觉无趣。 唐向晚敛眸,看来唐姒已经和靖安王圆房了。他们是夫妻,本来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联合楚舰寒说的那些话,就不得不让人深思。 被靖安王宠幸的这些日子,唐姒已经在谢柔儿面前耀武扬威,此刻极力想要在唐向晚面前炫耀一番,故作亲热的拉着唐向晚的手:“二妹妹入府,定是有什么事要和我商议。”又看向谢柔儿:“好妹妹,我先行一步,明儿再请你赏花。” 第91章 谢柔儿似笑非笑的看唐向晚一眼,扭身回院了。 唐姒挽着唐向晚,直到无人时,立马将她的手甩开。 唐向晚早就习惯了唐姒的做派,也不以为然。既然要打探消息,就要把话题引出来,故意刺激她:“原以为姐夫这辈子也不会同姐姐圆房,想不到还是被姐姐趁侧妃怀有身孕时钻了空子。” 唐姒神色一凛,唐向晚的意思,是说她不如谢柔儿?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以为王爷还似从前那样对谢柔儿真心相待?你错了,王爷早就对谢柔儿心生芥蒂。” 唐向晚蹙眉,这就怪了,靖安王和谢柔儿厮缠六七年,为了谢柔儿拖到今年才娶妻,感情怎会忽然淡下来? 操持婚礼的这些日子,肯定发生了许多事。她又故意说:“你别仗着姐夫对你好几日,就得意忘形。一朝侧妃诞下麟儿,又和姐夫和好如初,有你苦头吃。” 唐姒抿嘴儿一笑,笃定的说:“谢柔儿永远也别想诞下麟儿。” 唐向晚细细咀嚼唐姒的话,唐姒如此有底气,一定是靖安王曾给她透露过什么信息。 若她猜测的不错,这个信息极大可能是不让谢柔儿把孩子生下来。 谢柔儿是靖安王爱了几年的女子,好容易趁谢柔儿怀有身孕才纳她为侧妃,怎会不让谢柔儿把孩子生下来? 这不符合常理! 莫非是谢柔儿不甘于侧妃的位置,让靖安王故意冷落她,蛊惑唐姒对她腹中的孩子动手,借此除掉唐姒? 此举虽则也不能让谢柔儿成为正妃,只要靖安王不再娶妻,谢柔儿在靖安王府就是一家独大。 楚舰寒是靖安王的左臂右膀,他知道内情实属正常。攸关靖安王府的事,又不好透露给她知道,才会说那些话提醒她? 唐向晚告诫唐姒:“我劝你别冲动,莫要中了别人的计,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聪明过人。 何况你此时对谢柔儿动手,就算达到了目的,府中只有你一个正妃,你也难辞其咎。 姐夫好容易对你起的怜惜之心,也会消失殆尽,你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万一连累到爹,我们三姐妹在夫家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就算你不为我和唐姝考虑,唐婳和松知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你们一母同胞,你总该为他们考虑。” 唐姒鄙夷道:“把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还不是怕爹倒台,你连和李静云交手的资格也无。你放心,此事是…”她及时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唐向晚从唐姒未出口的话中,越发笃定了她的猜测是对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唐姒:“你要对付谢柔儿,要自找苦吃谁也阻止不了。你敢把唐姝牵扯入局,我不会放过你。你若听我的劝,不如给姐夫纳一房妾室,让妾室动手,也好把自己摘干净。” 她虽然一口一个谢姐姐叫的亲密无间,她也很厌恶唐姒,也巴不得姐夫一辈子冷落唐姒。归根究底她和唐姒的不和,是内部斗争。 但唐姒一个不明智的举动,会带来一系列的蝴蝶效应。特别是牵扯到爹。本来她的身份就已经够低微的了,万一爹因此事被降职,被发落出盛京,她在清远候府要站稳脚跟,难上加难。 唐姒自认为是唐向晚肚子里的蛔虫,唐向晚看似在为她出谋划策,实则更是为她自己的前程着想。 本来她犯不着为和唐向晚解释那么多,但靖安王告诫过她,唐向晚是楚舰寒的妻子,楚舰寒又是他不可或缺的左臂右膀。将来楚舰寒承袭侯爵之位,她王妃的地位牢不可破。 虽然她不想沾唐向晚的光,可她也奈何不得唐向晚不是么?既然如此,不如好好的利用这层关系,怀上靖安王的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等她…再收拾唐向晚不迟。 “你放心,此事牵累不到父亲,不会动摇你在清远候府的地位。”她眸光微沉,好心的提醒她:“我听说宋朝臣一直在利用唐姝伤害你,难道你就要任由唐姝成为刺向你的利剑?你操持楚清安婚礼的这段日子,她可没少来我这里说你的坏话,想要和我联手对付你。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性格柔婉心地善良的唐姝,而是宋朝臣的傀儡。” 唐向晚忽然沉默下来,他们都以为用唐姝可以伤害到她,其实他们都错了。她会为唐姝的前途忧心,会担心宋朝臣编织的美梦破碎,唐姝会承受不住打击痛苦绝望,但唐姝绝无可能成为一把刺向她的利剑。 只有她自己知道,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她有多冷酷绝情。 唐姝固然有许多不足之处,总不能叫她出手杀了唐姝。 而且宋朝臣自以为用唐姝能让她愤怒,同时她也能从唐姝的动向中,扑捉到他们的动向,并非全然没有好处的。 唐向晚没有必要和唐姒解释这许多,唐姒的用意,她隐约的猜到了一半:“你别以为用唐姝是你妹妹,用她来害谢柔儿你也难逃干系这种蠢话就能蒙骗过关。姐夫从一个宫女的儿子,一步步成为手握重兵的王爷,你就应该知道他并不好唬弄。与其冒这个险,不如给姐夫生下一儿半女,你的福就享不尽了。何况谢柔儿肚子里怀的,未必就是儿子。” 唐姒脸色阴沉的滴的出水来,她的计谋,为何总被唐向晚一眼看穿?这种被碾压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第92章 “你少自作聪明,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若非怕唐姒牵累了父亲,唐向晚才懒得管这些破事。她也知道,唐姒真的要动手,她也阻止不了,冷冷的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第73章 倒了八辈子霉 唐向晚气呼呼的回了清远候府,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唯恐哪一天忽然传来谢柔儿小产的消息。 就算知道唐姒要利用唐姝,她也不能轻举妄动,给唐姝透露一丁点的消息。 原因很简单,唐姝已经被宋朝臣哄的找不着北,他们父子又是宰相的人。李静云已经嫁入清远候府,万一宋朝臣他们来个将计就计,把责任往她身上推,她就完了。 她不敢冒险! 提心吊胆了几日,靖安王府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唐向晚在房中根本坐不住,独自逛园子,打算消散胸中的烦闷。 行至拱桥时,看到栽种在湖边的牡丹,不由勾起了脑海的回忆,驻足看着绿油油的叶子发呆。 想当初想要凭借牡丹勾引楚清安,没曾想却和楚舰寒喜结连理,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楚清安正好要出府路过拱桥,看到唐向晚站在桥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牡丹,也回忆起当时她做的诗。不由上前两步,温言说:“嫂子怎么独自站在湖边,大哥呢?” 唐向晚回过神来,四处看了看,并无其他人,唯恐被李静云看到,引得她胡思乱想,便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 不期就站在台阶边上,这一退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往后倒去,吓得伸手就要抓住阑干。 奈何阑干光滑如镜,情急之中哪里抓得牢,整个人往后滚去。 楚清安顾不得男女有别,扑过去就要拉住她的手,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她滚到了地上,飞扑下去,焦急的问:“晚儿,你怎么样?” 唐向晚晕头转向,浑身每一处环节都痛,感觉桥墩马上就要倒塌,砸在她的身上,吓得她大喊:“桥快塌了,清安,跑,快跑。” 楚清安看了眼桥,又看了看唐向晚,想是她摔糊涂了,出现了幻觉。拦腰想要将她抱起,唐向晚挣扎道:“你不能抱我,万一被李静云看到…” “被我看到如何?” 这句话,几乎是李静云从牙缝里挤出的。 她本来就在湖边,猛然听到唐向晚的惨叫,赶来就看到楚清安弯腰要抱唐向晚。 成亲这些日,她尚未和楚清安圆房,本就疑心楚清安是心里有唐向晚,才百般推脱,此刻越发笃定心中所想:“光天化日之下,你勾引小叔,唐向晚你还要不要脸。” 闻得此言,楚清安已经气白了脸:“你闭嘴,晚儿没有勾引我,是我见她…” 李静云听到楚清安那声晚儿,隐忍的怒气被点燃,声音尖锐道:“晚儿?你以什么身份喊她晚儿?” 楚清安自知口误,板着脸说:“你莫要揪着这两个字不放,我想抱她起来,只是因为她摔到了。地上寒凉,万一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李静云妒忌的发狂:“你倒是会怜香惜玉,就算她是你嫂子,男女授受不亲,府上有那样多的使女,你为何不叫别人搀扶她起来。” 唐向晚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她脑袋实在晕的厉害,只能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说:“李静云,你想把事情闹的阖府都知道?我磕着了头起不来,到时丢脸的可是你。” 李静云真恨不得抓烂唐向晚那张千娇百媚的脸,恨恨道:“今儿且放过你,来日一定要你付出惨重的代价。”沉着脸说:“奶娘,把人扶起来。” 唐向晚怀疑她摔成了脑震荡,猛然站起来,万一出现意识丧失,或者更严重的后果,古代医疗技术不发达,她一命呜呼就得不偿失:“派人去拿门板抬我回宝月楼。” 李氏把唐向晚的话当做耳畔风,半蹲在地上,手用力的拧向唐向晚的腰部,痛的唐向晚倒抽一口凉气。 李氏笑的一脸柔婉:“少夫人,地上凉,着了风寒大公子回来该心疼了。您身子金贵,用门板抬你,没得降低了你的身份,奴这就扶你起来。” 唐向晚初次见李氏时,还夸她性格温柔,原来是个笑面虎。攸关性命,用尽全身的力把李氏推走,又怕他们接下来还会来拉扯她,对楚清安道:“小叔,不能让他们把我扶起来。” 楚清安一把将李氏拉扯开,母鸡护犊子似的拦在唐向晚跟前,对李静云怒目相视:“我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一下唐向晚试试。” 楚清安越是护着唐向晚,李静云越是抓心挠肝般难受。她倒要看看,她偏要动唐向晚,楚清安能耐她何! 越过楚清安,就伸手去抓唐向晚。 … 负责处理楚舰寒府内事物的徐元,飞一样出了府,赶到靖安王府,跪在地上道:“公子,不好了,少夫人出事了,您赶紧回去吧!” 楚舰寒蹭的站了起来,对靖安王道:“姐夫,我去去就回。”也不等回话,急匆匆的走了。 骑马回到清远候府,径直来到拱桥,就见楚清安气的两颊通红,一巴掌劈向李静云的脸。 啪一声脆响,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唐向晚绝望的闭了闭眼,完了,她和李静云的仇是越结越深了。 李静云不敢置信的捂着脸,从小到大,她从未挨过打。而打她的人,还是她心仪的夫君,且是为了别的女子打她。 第93章 委屈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李静云恶毒的目光,直射向唐向晚:“害的我们夫妻反目,你满意了?唐向晚,我不会放过你。” 丢下这句话,捂着脸跑了。 楚舰寒看李静云跑的方向是府的正门口,对楚清安道:“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李静云劝回来。” 楚清安心中担忧唐向晚,很不情愿去追李静云。他也知道把事情闹大,倒霉的无非是唐向晚。何况大哥回来了,这里也没他什么事,只能去追。 楚舰寒半蹲在地上,担忧的问:“伤到了哪里?” 唐向晚痛苦道:“我头晕的厉害,你叫人拿个门板来,把我抬到床上去。” 楚舰寒把披风搭在她的身上,喝道:“快去拿门板请大夫。” 徐元唱一声喏,扭身就走了。 楚舰寒握着她的手,刺骨的冰冷。 唐向晚虚弱的问:“就不问问发生了什么?” 楚舰寒知道她话中的意思,浑不在意道:“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能发生什么?你的男人是匹狼,你又怎看的上小绵羊。” 唐向晚真想取笑他自恋,她脑袋实在难受的慌,皱着眉一声不言语。 楚舰寒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唐向晚紧了紧他的手,他宽厚的掌心已经被冷汗浸透,可见他只是嘴上要强,心里很担心她。 一时徐元回来,抬着唐向晚回到宝月楼,府医也已经到了,替唐向晚诊脉后,道:“少夫人伤到了头,引发脑气震动,需要卧床静养。老夫这就开一副药。” 送走大夫后,楚舰寒对徐元交代:“不论宋府有何人来找少夫人,一律不准通禀。” 靖安王近几日会有大动作,他怕宋朝臣叫唐姝上门,又闹的唐向晚心神不宁。 徐元答一声是,便就退下了。 唐向晚在床上堪堪躺了三日,头晕目眩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她委实有些躺不住了,让竹青扶她起来坐着。 竹青忍不住唠叨:“小姐才刚好些,又坐起来作甚?院中的一切事宜,有奴婢和荣妈妈操心,你多睡一会不好么?万一姑爷回来看到了,又要说奴婢阴奉阳违,不听他的话了。” 唐向晚没好气道:“我是你主子,你听他的话做什么?” “嫁入清远候府,你的使女包括你,都是清远候府的人。”李静云打帘子入内,看着气色红润的唐向晚,就气不打一处来。 唐向晚挑眉:“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第74章 两个女人对打 李静云恶毒的说:“自然是来看你死了没有。” 唐向晚也不恼,笑吟吟的说:“托你和小叔的福,除了摔到了脑袋,衣裳穿的厚,其他地方并没有大碍。” 听她提到楚清安,李静云的脸色就变了,随即又说:“真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唐向晚淡淡的掀了掀眼皮,李静云的话异常刺耳,她莫名的想要刺她一下。古代的女子以夫为天,她十分恶毒的说:“你长命又如何?得不到夫君疼爱,纵然有一副好的容貌和家世,你夫君还不肯和你圆房哩!” 这一直是李静云的心病,成亲当晚楚舰寒泄泻,此后就一直称身体尚未恢复。两个人成了亲,圆房是迟早的事,本来她并不着急。可看到唐向晚摔倒,楚清安那么着急时,她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恶语相向:“你得意什么?大伯哥常年流连花丛,对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趣,很快就会把你抛诸脑后。唯有良好的家事,才能让女子在夫家屹立不倒。” 唐向晚眉目淡然,唇瓣染上些许讥讽的弧度,说出的话,就像一把刀一样锐利:“一时兴趣也好,假装也罢,我们至少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不像你,你把楚清安当做佛一样供起来,他因心里装着我,连正眼都不屑看你一眼。”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李静云气的两眼翻白,扑过去就要掐唐向晚的脖子:“我要杀了你。” 唐向晚身体已经恢复些许,在她的地盘上,岂能让李静云占上风?二人扭打在一块。 竹青哪里能让唐向晚吃亏?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两位少夫人,怎么好端端的动起手来了。”走过去拉住李静云,唐向晚趁势锤了李静云胸口两下。 李静云被捶的差点吐血,瞬间暴跳如雷。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哪里是她们主仆的对手,被摁在床上打。 唐向晚知道内宅女子打人,从来不打人脸。那日在拱桥摔倒,李氏那么用力拧她的腰,新仇加上旧恨,把李静云拧的惨叫连连。 竹青怕李静云的叫声被候在廊下的使女听到,死死的捂着李静云的嘴。 一时荣妈妈掀帘子入内,看到唐向晚坐在李静云身上厮打,李静云没有反手之力,古井不波的眼睛掠过一抹笑意,驻足看了片刻,才走过去将二人拉开:“两位少夫人都是名门闺秀,扭打在一块成何体统。” 李静云双眼喷火,什么扭打?分明是她被她们主仆二人联手暴揍:“唐向晚,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荣妈妈看着李静云披头散发,一脸扭曲,忍住笑说:“其他的话且莫说,少夫人,王姨娘求见。” 唐向晚道:“快把人请进来。”又对竹青说:“替我挽发。”看一眼李静云:“你还站着做什么?我有客来,没功夫理你。” 第94章 李静云怨恨的瞪了唐向晚一眼,愤而离去。 竹青扑哧笑了:“小姐,看二少夫人吃瘪,真的好解气。” 何止解气,若非荣妈妈进来,她非把李静云掐的体无完肤不可。闹到小周氏面前她也不怕,是李静云到她的屋子打人,她回击并没有错。 就算要罚,也是两个人一起,她不吃亏。 一时荣妈妈把王姨娘带进屋内,王姨娘话未开口,已然先红了眼眶。 唐向晚看了荣妈妈一眼,荣妈妈恭声道:“老奴就在外头,少夫人安心和王姨娘说话。” 荣妈妈的脚才踏出门槛,王姨娘就绷不住了,一把跪在地上:“晚姐儿,你救救姝儿,你救救她。” 唐向晚咯噔一声,莫不是唐姒已经对谢柔儿下手了?她又不能表现出一副知情者的样子,急忙把王姨娘扶起来:“姨娘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王姨娘疯狂的摇头:“你答应救姝儿,我就起来。” 唐向晚明知故问:“姝儿犯什么错了?” 王姨娘脸色变的苍白如纸:“姝儿她…她害的侧妃小产了。” 唐向晚身子一晃,唐姒那个恶毒的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听人劝呐! 王姨娘见唐向晚一声不言语,慌忙的解释:“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对,是唐姒,是唐姒冤枉姝儿的。晚姐儿,你一定要救姝儿,只有你才能救姝儿。” 唐向晚苦笑,这是靖安王府的事,她哪里有天通的能耐管得着?但也不能置之不理,至少要去靖安王府走一趟,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万一牵累到爹,她兴许能帮着说情。 吩咐竹青去备马车,和王姨娘一道前往靖安王府。 人还没有走到谢柔儿的院子,就听使女悄悄的议论,说谢柔儿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且是个男胎。 唐向晚头皮发麻,这下麻烦大了。 她和王姨娘走入谢柔儿的屋内,唐姝跪在地上,委屈的满脸泪横。 唐姒和靖安王坐在主位,唐初光坐在靖安王的右手边,一脸焦躁不安。 楚舰寒和唐初光并排而坐,看到唐向晚时吃了一惊。 唐向晚轻手轻脚的走到楚舰寒身边坐下,她不清楚目前的形式,坐着不说话。 唐姒一脸怒意的拍桌子:“三妹妹,你糊涂啊!你和侧妃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推她?” 唐姝拼命的解释:“不是我,不是我…”眼尾看到唐向晚:“二姐姐救我,真不是我推的侧妃,我没有理由啊!” 王姨娘也跪在唐姝身边,痛哭流涕道:“还请王爷明鉴,我家姝儿连只蚂蚁也不敢踩死,怎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 唐初光勃然大怒:“丢人现眼的东西,这里哪里轮的到你说话?还不快滚出去。” 王姨娘从未忤逆过唐初光,她膝下唯有一女,梗着脖子,大有一副和唐姝共生死的倔强。 唐向晚目光如剑般看向唐姒,唐姒气定神闲的端起茶呷了一口,慢悠悠道:“看我做什么?人又不是我推的。你不信,可问翠羽和碧月。” 翠羽上前一步,把今日发生在湖边凉亭一幕娓娓道来。 原来今日天气明媚,唐姝忽然不请自来,倒把唐姒唬了一跳,急忙让翠羽端茶倒水的伺候。 二人说笑一会,待在屋内着实闷得慌,唐姝提议出去逛会园子,打发无聊的时间。行至湖边的凉亭,走的有些累了,便坐在里头歇脚。好巧不巧的,谢柔儿也来到了凉亭。 唐姒便叫使女去端来糕点和乳酪,一面赏景一边说话打趣。 谢柔儿因肚子大了腰疼久坐不得,吃了点乳酪,邀请姐妹二人去她的院子小坐。 唐姒是打算借唐姝的手,除掉谢柔儿腹中的胎儿。但今日实在太过突然,她一时没有准备,并不打算轻易出手,以免打草惊蛇,推脱头疼拒绝了。 唐姝表现的极感兴趣,摇晃着唐姒的手撒娇:“大姐姐,我还没有去过侧妃的院子,你就陪我去一次。” 唐姒自然不会为唐姝的撒娇而心软,她怕这次拒绝唐姝,二人好不容易建立的情感会分崩离析,且得答应。 唐姝挽着唐姒的手,和谢柔儿并排而行。三人行到台阶时,唐姝忽然推了一把谢柔儿,谢柔儿一时没有防备,人就从台阶滚了下去。 靖安王的眼睛看向碧月,碧月狠狠的剜一眼唐姝:“翠羽姐姐并未撒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王爷,您要为侧妃做主啊。” 第75章 坏了心肠的蠢货 唐姒得意的瞥向唐向晚,淡淡的说:“你怕翠羽偏向我说谎,碧月可是侧妃的贴身侍女,她总不至于会说假话。” 唐向晚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唐姝和谢柔儿无冤无仇,为何要推谢柔儿。 唐姝一脸扭曲道:“我没有,是你…是你抬脚绊了我一脚,我才会身体失控推到了侧妃。” 唐姒的眼睛如淬了毒般阴冷,今日是她运气好,才躲过一劫。不然,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罪名。 倒是唐姝,真是坏了心肠的蠢货,被宋朝臣迷的神魂颠倒,连污蔑她的蠢事也做的出来。 唐姝也不想想,她一旦出了事,牵累到爹,他们几姐妹倒霉的日子就在前面等着。 她起身跪在地上,一脸委屈道:“王爷,妾自从嫁入靖安王府,一直不受您待见。好容易得到您的垂怜,妾欣喜若狂,这些日子妾百般讨好侧妃,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为的就是让您多瞧妾两眼,又怎会自断前程?” 第95章 靖安王将她扶起:“我是信你的。”目光凌厉的看向唐姝:“念在你是姒儿妹妹的份上,你如实招来,本王顾念你们的姐妹之情,说不定会留你一命。” 唐姝来之前宋朝臣和她说过,只要她一口咬定人是唐姒推的,谢柔儿和唐姒不睦,一定会站在她这边,把唐姒弄垮。 她有恃无恐。 可她也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二姐姐,你相信我,侧妃真的不是我推的。你早就知道,大姐姐还未嫁入靖安王府时,就已经在策划怎么除掉侧妃,我是冤枉的。” 唐姝知道唐向晚也想要扳倒唐姒,只要唐向晚顺着她的话,说几句唐姒的不好,风向立马就会转变。 唐姝的意思,唐向晚自然明白。攸关爹和她自身的前程,她不会选择在此时踩唐姒一脚。 何况靖安王和谢柔儿多年的感情,真是唐姒下的狠手,靖安王早就对唐姒大发雷霆,何以还会和颜悦色? 她很有些费解,唐姒要谋害谢柔儿,有足够正当的理由。 但唐姝的动机是什么? 把脏水泼往自己的身上,唐姝就有正当的理由,可是她又不在现场,看唐姝的样子,也没有诬陷她的打算。 还是说,碧月事先就被唐姒收买了? 唐姝是不请自来这一点,就解释不通。 唐姝见唐向晚迟迟不语,急道:“二姐姐,看在我们多年姐妹的情分上,你一定要帮我洗刷冤屈。” 唐向晚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要怎么帮唐姝,她连唐姝的作案动机是什么都不知道。 唯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件事无论如何,一定要有个人出来担责。 唐姒是王妃,是嫡女,把脏水泼往她身上,爹一定会暴跳如雷。靖安王真怪罪起来,罪责定会十分严重。万一风声传进皇上耳里,势必会连累到爹。 爹受牵累,她也会跟着遭殃。 唐姝是庶女,又和靖安王没有任何瓜葛,只要她承认是脚滑下重心不稳跌倒,才会失手推倒谢柔儿,靖安王固然生气,也不至于会处死唐姝。 何况宋朝臣对唐姝的爱本来就是虚情假意,唐姝出了事,宋朝臣未必会求情。趁此机会让唐姝看清宋朝臣的真面目,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蹲下身,给唐姝暗示:“姝儿,你是不是脚踩到什么滑溜的东西,为了稳固身体,才会失手推倒侧妃的?” 唐姝的眼底有怨恨闪过,唐向晚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牺牲她,成全唐姒吗? 唐向晚不是恨惨了唐姒,为何不趁人病,要人命? 唐向晚不是最疼爱她,为何不帮她说话? 所谓的姐妹情深,都是假的! 她松开唐向晚,一脸失望道:“二姐姐,我没有踩到什么东西,是大姐姐绊了我一脚…” 唐初光知道她们姐妹不睦,不论事情的真相如何,唐姝背锅背定了,哪里能让她说出不利于唐姒的话来?怒斥:“唐姝,你为何要栽赃陷害你大姐姐?你居心何在。” “王爷,唐三妹妹所言没有一点虚假,妾身亲眼看到王妃抬脚拌倒唐三妹妹。”谢柔儿被婆子搀扶着走出来,身体刚受过重创,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眼角还挂着委屈的泪水,当真是可怜极了。 靖安王松开唐姒,走过去扶着她的手:“你起来做什么?本王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谢柔儿轻声细语道:“王爷,妾身是怕无辜的人被牵累。” 唐姒一脸委屈的为自己辩解:“王爷,臣妾冤枉,臣妾真的没有要害侧妃的心。真有此意,也不会拿自己的妹妹当枪使。” 唐姝咬牙切齿道:“妹妹?你何曾把我当做你妹妹看待过?你娘在府中打压我姨娘也罢,你处处刁难我。若非我舅舅高中,还不知被你们母女挫磨成什么样子。” 唐初光拍案而起:“胡扯,你嫡母是掌家娘子,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一般见识做什么。” 王姨娘一脸不敢置信,唐初光在府时对她百般温柔,当着众人的面,却骂她是贱妾。 对于唐姝的恨意从何而来,唐向晚总算有些眉目。 若说是要扳倒唐姒,报复秦氏,这就解释的通。 可大费周章,还有可能搭上自己的前程冒险,不像是唐姝能做出来的事。 若是受宋朝臣的蛊惑,此举只能痛击靖安王,又不能扳倒他,没有任何意义。 唐姒仿若看白痴般看着唐姝,唐姝也不想想,她是王妃,因善妒谋害皇孙,轻则爹成为朝堂中的笑柄,重则落下一个教女无方,被陛下厌弃的后果。 为了一个男人,到现在仍然执迷不悟。 她用帕子把嘴角的冷笑掖去:“旧事重提就没意思了,何况翠羽和碧月看到是你把侧妃推倒…” 谢柔儿出言打断唐姒:“王爷,前几日陈妈妈看到碧月鬼鬼祟祟的和翠羽躲在一处密谋着什么,还看到她枕头底下放着一个荷包,里面还有几张上百两的银票。莫不是碧月早就被王妃收买了,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碧月慌的跪下:“冤枉,奴婢冤枉啊王爷!” 唐姒无声的勾唇冷笑,今日事出突然没错,但许多事他们早就事先布局好了。 而今,鱼儿总算上钩了。 她假装委屈的跪下,流了几滴鳄鱼眼泪:“王爷,妾身是冤枉的,还请王爷明察。” 第96章 楚舰寒适时的开口:“既然侧妃说王妃买通了你的使女,为了公平起见,还请侧妃拿出证据来。” 谢柔儿朝陈妈妈使了个眼色,陈妈妈走出屋子,往碧月的屋子走去。 唐姒怕陈妈妈弄虚作假,朝翠羽使了个眼色,翠羽心领神会,紧随其后离开。 一时陈妈妈脸色阴沉的回来了,朝谢柔儿摇了摇头。 血色从谢柔儿的脸上褪去,那日她明明亲眼看到碧月收了翠羽的好处,就在她去凉亭之前,陈妈妈还去翻看了碧月的枕头,那银票还在里头。 她小产时,陈妈妈和碧月一直在屋内,怎么银票会不翼而飞? 喝问道:“陈妈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你亲眼看到了碧月收了翠羽的好处。” 陈妈妈慌的跪在地上:“侧妃饶命,老奴是亲眼目睹碧月把银子藏在枕头底下,不知银子为何不见了。” 唐姒咯的一声笑了:“侧妃,凡事都讲究证据,不能凭你几句话就定我的罪,你说是吧?” 第76章 谢柔儿是奸细? 谢柔儿委屈的眼泪簌簌而下:“王爷,臣妾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靖安王柔声安抚:“你刚失去孩子,被刁奴蛊惑情有可原。”喝道:“污蔑王妃是重罪,来人,把李妈妈拉出去杖毙,以儆效尤。” 李妈妈瘫软在地,眼睛看向谢柔儿:“侧妃,老奴是冤枉的,救救老奴啊!” 谢柔儿紧紧的攥着帕子,呜咽道:“王爷,李妈妈虽有错,却罪不至死。求王爷看在李妈妈照顾我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命。” 靖安王目光微敛:“无规不成方圆,今日饶了她,别的使女婆子有样学样,岂非乱套了?” 闻得此言,谢柔儿彻底死心。她最是了解靖安王,在正事上铁面无私冷酷无情,就算她哭瞎了眼睛,王爷也不会心慈手软。 眼睁睁的看着李妈妈被拖走,紧接着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响彻院子,渐渐的又没了生息。 唐姒眉眼蕴着得意,指着唐姝,意有所指道:“王爷,唐姝污蔑妾身,要如何处置她?” 靖安王淡淡的扫一眼唐姝:“她是你妹妹,你们在唐府便是有些不睦,她也不至于害你,想必是受人指使才会如此。先把她关押进地牢,在慢慢的审问。” 唐初光不由松了口气,没有牵累到唐姒,不会影响自己的前途,只是唐姝坐牢,一切都在可承受的范围内,双手抱拳道:“还请王爷不要看在唐姝和王妃是姐妹的份上轻饶她,一定好好的审问,让她招出幕后凶手。” 王姨娘惊得连泪也忘记流了,声嘶力竭道:“老爷,你怎可如此冷血无情?姝儿到底是你的女儿啊!” 唐初光一脚将王姨娘踢倒在地:“你把女儿教导的愚蠢又狠毒,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说我冷血无情?是我以前太纵容你了。” 王姨娘哇的吐出一口血,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唐向晚蹭的站了起来,她知道爹冷血无情,真想不到他冷血至此。 唐姝直到此刻,才惊觉她的计划失败了,慌乱的大喊:“二姐姐救我…” 王姨娘跪走到唐向晚脚边,把头磕的咚咚作响:“晚姐儿,求你…求你一定要救姝儿。”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唐向晚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姝被带走。 唐初光丢不起这个人,生拖硬拽着把王姨娘带离了靖安王府。 唐向晚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点,朝唐姒使了个眼色,二人一道往外走。 出了院子,唐向晚就迫不及待的说:“唐姒,你太狠了。” 唐姒顿住脚,冷冷的看着唐向晚:“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今天的事,我也是受害者。” 就是把唐向晚的脖子拧下来,她也不信。 唐姒冷笑一声:“翠羽其他话都是真的,唯有一点说了假话,当时我们打算走出凉亭时,是唐姝忽然推了我一把,而不是直接推的谢柔儿。 我这些日子,时时防备着谢柔儿,就怕被她有机可乘。所以在唐姝推我的刹那,我立时就往后倒,将计就计顺带拌了唐姝一脚。她可能没想到我会如此警觉,根本就没有防备我,整个人扑向了谢柔儿。” 唐向晚眼也不眨的注视着唐姒的表情,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但唐姝的理由太过牵强,冒如此大的风险就是为了报复在唐府时被你们母女欺辱之仇,这不符合她的性子。” 这其中的缘由,唐姒比谁都清楚,但她没有回答唐向晚的问题,而是说:“你不觉着奇怪吗?谢柔儿怀孕已有七个来月,她的胎已经稳了,何以从三四级的台阶滚下去,就滑胎了?滑胎也罢,按理说生出来的也应该是活胎,怎么生出来时,一声气儿也没有?” 唐向晚陷入沉思,更令人怪异的是,从台阶滚落而下,谢柔儿脸上几乎没有擦伤。这也就意味着,在摔倒的刹那,谢柔儿最先护住的部位是头和脸。只要谢柔儿在跌倒的瞬间护住肚子,或许结局就不一样。 身为一个母亲,怎么会把脸看的比自己的孩子还重要? 她觉得她肯定漏掉了其中某个环节,而这个环节,是解开答案的钥匙。 唐向晚试探着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 唐姒真想替她鼓掌:“唐向晚,你果然聪明,怨怪我的计划次次被你化解。”又话锋一转:“我以为楚舰寒有多在乎你,原来也有许多事瞒着你。反观王爷,从一开始不把我当回事,到现在对我知无不言。” 第97章 “呵!” 这一声呵极具嘲讽,唐向晚还有许多事想要问她,唐姒打了个呵欠:“你想要知道什么,就去问楚舰寒,他知道的可比我多了。至于能不能问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丢下这句话,就像一只高傲的公鸡,仰着脖子走了。 唐向晚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慢慢的回谢柔儿的院子。 楚舰寒站在外面等她,唐向晚顿住脚,远远的看着他。 她似乎… 并不了解楚舰寒,她看到的只是一层表皮。她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楚舰寒心里是有她的。然而,这只是她以为罢了。 楚舰寒从她的脸色分析,唐向晚一定从唐姒的嘴里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大步的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唐向晚极力忍住把手抽回来的冲动,他还不爱她,闹起来最后没脸的说不定是她,何苦自讨没趣。 不知是天要下雨的原因还是怎的,心里瑟瑟的闷得慌。 坐在马车上,唐向晚一声不言语。 楚舰寒大约猜到她为何气恼,攸关靖安王府的事,本不能泄露,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怪可怜见的,他叹息一声,到底是心软了:“你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猜女人的心思。” 唐向晚怄气的问:“我若要你猜呢?” 楚舰寒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今日不顺着她,以后恐没有好日子过,妥协道:“我不知你想听什么,你最好给我一个提示。” 既然他给台阶,唐向晚就顺势而下:“我总觉得,姝儿和谢柔儿之间,有一根隐形的线将她们连在一。可是他们又八竿子打不着,我想不透其中的缘由。” 楚舰寒不得不佩服,她真的很聪明,从谢柔儿的只言片语中,就已经把整件事分析了个透彻。她还理不清整件事,是因为她还缺把钥匙。 “你还记得马车夫的死么?” 唐向晚点头:“我和姐夫说过,靖安王府有奸细。” 楚舰寒道:“这个奸细,就是谢柔儿。” 唐向晚唬了一大跳,谁能想到和靖安王费劲千辛万苦才修成正果的谢柔儿,竟然是三皇子安插在靖安王府的奸细! 她还有些不相信:“你不是说谢柔儿和姐夫相识六七年,且她一直陪姐夫待在边关,怎会…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解,奸细另有其人?” 楚舰寒面上笼罩着一层寒霜:“不会,知道马车夫被关押在地牢的只有寥寥数人,而谢柔儿就是其中一个。另外几个是跟着姐夫出生入死的副将,他们是过命的交情,要是会背叛姐夫,早在战场就趁势把姐夫杀了,何以要到此刻才下手。” 他的意思是… 唐向晚悚然心惊:“你的意思,不会是姐夫根本就没有彻查此事,就给谢柔儿定罪了?” 第77章 最狠男人心 楚舰寒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你说的对,姐夫根本就没有去查。身为大将军,他怎么会去相信一个只能让他在床上愉悦的女人,去查无数次救他生死存亡的部将?” 唐向晚震惊的瞪大了眼,谢柔儿好歹跟了靖安王六七年,靖安王怎么能查也不查就给谢柔而判死刑? 这对她何其不公? 嗫嚅着嘴唇道:“万一…万一不是谢柔儿呢?” 楚舰寒眉间尽是冰冷,是唐向晚从来没有见过的绝情:“不是谢柔儿又有什么关系,无非是冤枉了一个女人而已。等下次三皇子对靖安王府又有动作时,一切的误会迎刃而解,姐夫会加倍的补偿她。” 唐向晚忽然觉得楚舰寒很陌生,他怎么能如此轻巧的说出这番话? 她猛然想到,唐姒受宠,还那么笃定害了谢柔儿腹中的胎儿不会受到惩罚,颤抖着声音问:“姐夫是不是还授意唐姒谋害谢柔儿腹中的胎儿?” 楚舰寒点头:“此事确实是姐夫授意。” 唐向晚遍体生寒,一个男人,竟然能冷血无情到这种地步:“谢柔儿该死,她腹中的孩子却是姐夫的。七个来月的孩子生下来已经能活,他于心何忍。” 楚舰寒抿了抿唇,或许这话很残忍,事实就是:“不过是一个孩子,想要给姐夫生孩子的女子多不胜数。 譬如你姐姐… 若叫谢柔儿把孩子生下来,才会成为姐夫的软肋,不如从一开始就摁杀在摇篮中,从此杜绝后患。” 唐向晚打了个寒颤,这就是上位者男人的思想吗? 爱谢柔儿时,可以为了她和皇上抗衡六七年不成亲。 一旦得知谢柔儿背叛了他,就可以冷酷无情到眼也不眨的把自己的孩子害死。 女人在他们眼里,或许就是无聊生活的调剂品。万一哪天唐姒得罪了靖安王,她不敢想象后果有多严重。 楚舰寒见她面色惨白,握住她的手:“姐夫并没有冤枉谢柔儿,在让你姐姐下手前,姐夫曾让碧月在香炉里点了麝香,谢柔儿早就有小产的迹象。 马车夫死后,谢柔儿一直以为姐夫会处理知道马车夫被关押在地牢的其中一个部将,却迟迟没有得到消息。 她做贼心虚,怕姐夫怀疑到她头上,万一孩子又没了,她就没有保命的筹码。她不敢把她有小产迹象的事告诉姐夫,而是偷偷叫李妈妈去抓了安胎药保胎。 靖安王府有什么能瞒的过姐夫? 第98章 但他不能打草惊蛇,继续对谢柔儿下手,免得引起他们的怀疑,才会宠幸你的姐姐,让她动手。这样既合常理,又不会让三皇子的人起疑心。” 唐向晚以为自己很聪明,和靖安王比起来,她连给靖安王提鞋都没资格。 “不过,”他面色微沉,眉间隐隐有些不屑:“你大姐姐还没对唐姝动手,唐姝反倒被宋朝臣蛊惑,配合谢柔儿污蔑你大姐姐。 若非姐夫运筹帷幄,早就买通了陈妈妈和碧月,将一切掌握在手,一旦你大姐姐因妒忌谋害皇孙的事传进宫里,轻则你大姐姐王妃的头衔被废,重则连累你父亲。 你父亲倒台,或者被发落出盛京,下一个被波及的就是你。你们姐妹三个不合,充其量是内部斗争,唐姝竟然把矛盾升级,全然不顾你爹的死活,可见她蠢到了哪种地步。” 这也是唐向晚不准唐姒借唐姝的手害谢柔儿的原因,但她没想到,唐姝竟然如此愚蠢。 她有一点还想不太明白:“姐夫狠心也罢,既然谢柔儿已经在保胎,为何还要让三皇子设计把孩子流掉?如你所说,孩子生下来,就是要挟姐夫的筹码。” 楚舰寒嗤笑一声:“你当谢柔儿不想把孩子生下来?她发现吃了安胎药后还是流血不止,才会出此下策。 而近些日子,姐夫又宠幸了你姐姐,反正孩子留不住,不如利用孩子诬陷你姐姐。 赢了,唐姒绝大可能被废,就能斩断我和姐夫连襟的关系。 万一计谋不成,唐姝出事,你必然会对姐夫有意见。你若是因此事和我吹枕边风,有可能我为了你,和姐夫的关系就会土崩瓦解。” 唐向晚不得不惊叹,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同时她也在想,她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楚舰寒和靖安王倒戈相向? 她问:“靖安王要怎么处置唐姝?” 楚舰寒吐出四个字:“引蛇出洞。” 唐向晚面如土色:“别蛇没引出来,倒被蛇把诱饵悄无声息的吃了。” 楚舰寒紧了紧唐向晚的手,唐姝对靖安王来讲,是无关紧要的人。死与活,靖安王根本就不在乎。 倒是她,要怎么办! 唐向晚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问:“要怎么样,唐姝才能将功折罪?” 楚舰寒不知该如何回答,宋朝臣对唐姝只有利用,三皇子核心的计划,必定是不会告诉她的。她唯一的作用,就是引诱靖安王府其他细作出手,把他们抓个现行,严刑拷打逼问有用的消息。 其中有个疏忽,唐姝只有死路一条。 他沉吟半饷:“让唐姝反咬宋朝臣一口,倘若宋朝臣肯供出宰相,趁此机会就可斩断三皇子的左臂右膀。宋朝臣不肯,让他和唐姝狗咬狗,唐姝对宋朝臣心灰意冷,我求求情,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唐向晚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这个主意不错,先关押唐姝几日,让她饱尝煎熬和对宋朝臣的失望,我再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没准唐姝就能想通了。” 这自然是最好的结局,但楚舰寒以为,一切都是唐向晚的想当然,唐姝把情爱排在第一,要说服唐姝,并不容易。 唐向晚又问:“姐夫要怎么处置谢柔儿?” “只要出现在地牢的不是谢柔儿,姐夫自然是把她留在身边,还如从前那般疼爱她。” 唐向晚缄默不语,靖安王果真是老谋深算,谢柔儿此时未必会想到靖安王对她产生了怀疑。只要如从前那样对谢柔儿好,忽然在某一个重要的事件上透露给谢柔儿一个假消息,万一三皇子上当,就有可能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我有些不明白,姐夫一表人才,又贵为王爷,把谢柔儿宠上了天。为何谢柔儿经过六七年的时间相处,都没有对姐夫动心?” 第78章 说谎不打草稿 提到这事,楚舰寒颇替靖安王不值:“宠上天又如何?不爱就是不爱,并不会因为你对她好,她就心生感激。当所有的好成习惯后,一切就是理所应当。” 话虽如此,唐向晚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一个平庸的男子不能产生感情也罢,靖安王可是有勇有谋的大将军,除非她心里装着其他男子。” 楚舰寒蹙着眉头,声音里也满是不确定:“难道…谢柔儿心仪的人,是三皇子?” 唐向晚来了兴趣:“那我倒很想见一见三皇子,看他究竟是怎样一个男子,让谢柔儿放弃靖安王这般优秀的人。” 楚舰寒笑:“过几日三皇子的儿子满月,我携你一道参加。” 唐向晚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楚舰寒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把唐向晚送到清远候府后又走了。 唐向晚回到宝月楼,人还未踏进院子,就听到翠竹的惨叫声。她加快步伐走进去,翠竹被两个婆子死死的摁在凳子上,另有仆人拿着板子狠狠的抽在她的臀部,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 小周氏和李静云站在一侧看好戏,李静云恨声道:“母亲,就是她捂着我的唇,不让我呼救,让唐向晚打我。” 小周氏微眯着眼:“好一个刁奴,打,把她往死里打。” “我看谁敢。” 唐向晚一脚踢开仆人,怒目瞪着小周氏:“母亲,竹青是我的陪嫁使女,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自然有我惩罚她,轮不到你动用私刑。” 第99章 小周氏自知理亏,众目睽睽之下,怎能被唐向晚落了面子:“我身为内宅的掌家娘子,连处理一个使女的权利都没有?” 竹青伸出手扯了扯唐向晚的袖子,艰涩的开口:“小姐,退一步海阔天空。” 唐向晚握住竹青的手,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傲然的扬起下颌:“母亲是清远候府的掌家娘子不错,但母亲也别忘了,竹青不是清远候府的人,她的卖身契清清楚楚的写着,她是唐府的人。” 李静云傲然道:“你都是清远候府的人,何况一个使女。” 唐向晚双眼喷火,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不是她的对手,就知道挑拨离间。在她的院子教训她的使女,不给李静云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一个箭步走上前,一耳光打向李静云,拽住她的头发,把她用力推倒在地,才略觉解气些:“你给我看清楚了,打你的是我,而不是竹青。有什么事只管冲我来,欺负一个使女算什么东西。” 李静云被打懵了,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当着小周氏的面,唐向晚竟敢打她。她委屈的喊:“母亲…”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小周氏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她气的浑身颤抖,唐向晚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她的面打李静云,喝道:“来人,把她绑起来。” “我看谁敢。” 楚舰寒板着脸走进院子,看一眼被打的遍体鳞伤的竹青,又看向满脸怒气的唐向晚,眉目冷峻道:“姨母,你身为当家娘子,怎么和初做人妇的李静云一样行事?你应该知道,你可以教训向晚,可以教训荣妈妈,唯独不能教训竹青。” 小周氏浑身一颤,楚舰寒从未当着外人的面喊她姨母,她知道楚舰寒是真的生气了。 她也知道教训竹青不合规矩,她就是故意要趁唐向晚没有回来前拿竹青出气。因为她知道此事闹到楚老夫人跟前,静云和唐向晚打架,要罚必定是两个一起惩罚。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人打都打了,你想怎么样?” 楚舰寒看一眼脸颊红肿的李静云,问唐向晚:“你打的?” 唐向晚点头:“我打的。” 楚舰寒沉默了一瞬:“闹到祖父祖母面前,你也没好果子吃,不如…” 唐向晚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楚老夫人自然会向着她。但她能感觉的到,祖父对她颇有微词,只是忍着没说。一旦把事情闹大,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楚舰寒懂得她的沉默,对李静云和小周氏道:“今日的事念在姨母和弟妹是初犯,便就算了,再有下次…” 他的目光比冬日里凛冽的寒风还冷上几分,李静云和小周氏同时打了个寒颤。 已经打了翠竹,小周氏不想就此事多做纠葛,打算见好就收,朝李静云投一个息事宁人的眼神。 李静云心里愤愤不平,她到底是宰相的女儿,屡屡在一个暖脚婢的女儿手上吃瘪,她真的好不服气。可小周氏摆明了不想继续深究下去,她一个新妇还能如何? 唯有咽下这口恶气! 唐向晚派人把竹青抬进屋内,想叫荣妈妈请府医来诊脉,楚舰寒从怀里掏出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扔给她:“她只是个使女,请府医不合规矩,你莫要因此事被李静云抓到把柄。这金疮药是姐夫给我的,对伤口有极好的疗效。你别舍不得用,我明儿再去和姐夫讨要。” 既然是靖安王给的东西,差不到哪里去,唐向晚打开瓶口,坐在床沿上:“不能请府医,你好歹也请个大夫来看看。”又问:“你不是说有事,怎么又回来了?” 楚舰寒一面往外走,一面漫不经心的回答:“银子不够,遂回来取。我今日可能会晚些回来。” 唐向晚警觉的问:“你要去做什么?” “去和玄晖吃酒。”楚舰寒回答的有些心虚。 唐向晚没有继续怀疑:“我成亲时秦氏惹恼了瑶镜和她母亲,说好了要在府中设宴请他们母女请罪,近些日子忙的晕头转向,眼下正好得空,今日的酒席你莫去,派人下个请柬,明日请他们一道入府吃酒,岂不痛快?” 楚舰寒镇定自若的回答:“我亲自去请,才显得更有诚意。” 唐向晚疑惑的回头看他,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和林玄晖吃酒,何必特意跑回来拿银子?强把他留下,又有什么意思。 交代道:“记得请大夫来。” “放心,一定。” 楚舰寒办事还是妥帖的,不过一炷香功夫,女大夫便来了。诊脉后,开了一副活血化瘀的药,替竹青清理臀部的伤口。 涂抹药膏时,竹青痛的额头滚出豆大的冷汗,她愣是咬牙忍住了。 唐向晚自责道:“我若携你一道去靖安王府,你就不会被打了。” 竹青安慰:“小姐错了,二少夫人不敢奈何你,总要找人把心里的气撒掉。你不可能时时刻刻和奴婢在一块,与其提心吊胆,不如早打早超生。” 唐向晚无奈叹息:“你跟着我福没有享几天,罪倒是受了不少。” 竹青笑:“能跟着小姐,吃糠咽菜也使得。” 主仆二人又说了会话,荣妈妈打帘子入内:“少夫人,五小姐来了。” 五小姐?唐向晚挑了挑眉,楚意浓是楚舰寒的庶妹,她们只在敬茶那一日有一面之缘,她来做什么? 第100章 她起身:“把人请进我屋子,我马上就来。” 第79章 去抓奸 竹青一脸笑意:“小姐你快去吧,奴婢听闻花姨娘处处被夫人刁难,五小姐此番来,没准是来投诚的。你势单力薄,把五小姐收入麾下,在清远侯府不至于孤军奋战。” 唐向晚轻点竹青鼻尖:“就你聪明。” 唐向晚回到堂屋,一个脸若银盘,眉宇间隐然有一股浓重的书卷味,气质娴静的女子端坐着。身上穿着的衣料还不如小周氏的大丫鬟好,胜在气质脱俗。 楚意浓见唐向晚入内,连忙起身请安:“请嫂嫂安。” 唐向晚不知楚意浓的来意,不冷不热道:“五妹妹快请坐。” 楚意浓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我原早就想来拜访嫂子,嫂子一直忙于三哥哥的婚事,遂不敢打扰。今儿听闻青竹姐姐被打,我姨娘特意让我送来药膏,还望嫂嫂莫要嫌弃。” 唐向晚伸手接过:“五妹妹谦虚了,竹青不过一个婢子,能得花姨娘的记挂,是她的福气。” 楚意浓笑了笑:“我原也没什么事,嫂嫂忙自个的事去,若嫂嫂不嫌弃,得空时来我院中小坐片刻。” 唐向晚一叠声的答应:“我一定来。” 送走楚意浓后,荣妈妈打帘子入内,一脸怜悯说:“五小姐怪可怜见的,吃穿用度,连夫人身边的月儿都不如。她有意奉承老夫人,奈何老夫人不管内宅的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今她马上就到成亲的年纪,夫人把花姨娘恨入骨髓,安能给她安排好的婚事?近些日子少夫人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花姨娘才会动了让五小姐来探探少夫人的心思。” 荣妈妈不是多事的人,特意和她说这些,必有深意。若置之不理,荣妈妈是老夫人的人,恐怕不好,唐向晚问:“依荣妈妈的意思,是要接受花姨娘的投诚?” 荣妈妈道:“夫人掌持中馈多年,又是太傅的嫡女,府中的管事,都是些踩高捧低之辈,少夫人要收拢他们,比登天还难。 您要在清远候府站稳脚跟,孤军奋战不是长远之计。 府中有夫人的支持者,自然也有看不惯夫人的人。您慢慢的将那些看不惯夫人的人收为己用,等形成一股势力,自然就有和夫人抗衡的实力。” 唐向晚深以为然:“多谢荣妈妈指教。” 荣妈妈谦虚道:“指教不敢当,老奴还有一事提点少夫人。您别看公子不太搭理府中的事,这府中就没有公子搞不定的管事。您只要牢牢地抓住公子的心,比收拢多少人心都管用。” 唐向晚也想把楚舰寒牢牢地攥在手心,他的城府过于深了些,与其劳心劳力、还有可能搭上自己的一片真心来笼络他,不如生个孩子来的实在,嘴上仍说:“荣妈妈放心,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圈住舰寒。” 荣妈妈知道唐向晚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有些话无需她说的太多,便打帘子出去了。 唐向晚独自坐着,有些时候,她难免心生疲惫。可站在了浪尖上,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浪花拍死,然后沉入海底。 何况楚舰寒看似看淡了名与利,这一切不过是迷惑人的假象。他选择了靖安王,将来势必要有一番大的作为。 要和他并肩而行,她就必须要乘风破浪,在内宅斗出一片天来,才不会被他蔑视。 虽然很累,可是人生在世,又有几个人能活得恣意潇洒? 她暗暗告诫自己,唐向晚,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就算是跪着,你也要把它走完。 绝不能楚舰寒站在顶峰,而你还站在山脚仰望。 … 夜幕渐渐将大地笼罩,唐向晚起身去看了竹青,喂她吃了点东西就回屋了。正打算歇下时,李静云又不请自来,眼睛四下环顾,很有股等着看热闹的神情:“这么晚了,大伯哥怎么还没回来。” 唐向晚看了眼漏斗,已经戌时末,按理说楚舰寒和林玄晖吃酒,早就该回来了。李静云特意来她的院子提起此事,恐怕不安好心,故作无谓道:“男子在外应酬,回来的晚些实属正常。” 李静云在唐向晚身边坐下:“嫂嫂真是大度,换做我刚新婚不久,清安就被某个女子绊住了脚,我可没那么大度。” 李静云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楚舰寒背着她养了外室? 不可能吧! 这不像是楚舰寒的行事作风。 唐向晚极力维持面部的表情,免得露出什么端倪,被李静云看了笑话:“那弟妹该好好的管好小叔,不像舰寒,去哪里都要事先支会我一声。” 李静云哦了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嫂嫂这般相信大伯哥,万一哪天大伯哥带回一个庶长子,嫂嫂可就欲哭无泪。” 唐向晚猜测李静云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不至于忽然跑来她的屋子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弟妹有这闲工夫操心别人,不如趁小叔没有纳妾时,好好的笼络他的心。万一小叔娶了个文采过人的妾室,弟妹的地位岌岌可危。” 李静云脸色微微扭曲,唐向晚的刀,总能刺中她的痛处。但等唐向晚知道楚舰寒此刻在做什么,还能笑的出来么? 她故意欲言又止:“本来我还想把大伯哥在哪里告诉嫂嫂,嫂嫂不识趣,我就不做那个坏人了。”说罢,扬起下颌走了。 唐向晚直觉事情不对,让荣妈妈把平常跟着楚舰寒的小厮找来。 第101章 楚舰寒有两个随身仆从,一个在府内替他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还有一个随身跟着。 在府内处理事物的徐元,被荣妈妈从床上挖了起来。睡眼朦胧的来到宝月楼,跪在地上道:“不知少夫人把奴才招来,所为何事。” 唐向晚和颜悦色的问:“你家公子从早晨出去,直到现在尚未归来。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去了哪里?” 徐元自然是知道的,今日爷去的地方,他不敢说。偷偷的看唐向晚一眼,摇了摇头:“少夫人,奴才只管府内的事,爷每日的行踪,要问鲁钱。” 唐向晚从徐元慌乱的神色中,看出他在撒谎,重重地拍了拍桌子:“你敢骗我?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不从实招来,我拔掉你的舌头。” 徐元吓得差点没跳起来,拼命的磕头:“少夫人,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 唐向晚喝道:“劳烦荣妈妈拿剪刀来。” 荣妈妈站在廊下听候唐向晚的吩咐,闻得此言,果真去屋里拿剪刀:“少夫人,老奴已将剪刀备好。” 唐向晚面色无比难看,指着徐元道:“荣妈妈,这个刁奴打量我年纪小,以为我好唬弄。问他舰寒去了哪里,他身为舰寒的贴身小厮,竟然一问三不知。既然舌头不是拿来说实话的,还劳烦你把他舌头剪了,让他做一辈子的哑巴,从此也不必说话了。” 荣妈妈知道唐向晚要立威,哪里有不从的道理。拿着剪子,一步步走向徐元,吓得他瑟瑟发抖:“少夫人饶命,奴说,奴这就说。公子出府时和奴说,说他要去…”偷瞄一眼唐向晚,一鼓作气的说:“要去怡红院,少夫人若有什么急事,让奴立马去怡红院找他。” 唐向晚气不打一处来,骗她说去和林玄晖喝酒,想不到他倒好,成亲才几日,竟然跑去逛窑子了。 荣妈妈尚在屋内,须得保持体面,挥了挥手,对徐元说:“你回吧。” 等徐元走了后,又对荣妈妈说:“时辰也不早了,妈妈劳累了一天,尽早歇息才好。” 第80章 想去南风馆?我送你去 荣妈妈知道唐向晚待会必定有所动作,劝道:“少夫人息怒,男子去逛窑子,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大公子娶你之前就已经…闹将起来,没脸的无非是少夫人。有什么事,等公子回来说不迟。” 唐向晚道:“妈妈放心,我若动真格,岂非如了李静云的意?” 荣妈妈这才放下心来。 确认荣妈妈走了后,唐向晚打开柜子,拿了一身楚舰寒的衣裳换上,又把头发束上,手拿一把折扇摸黑出了清远候府。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唐向晚站在了怡红院姹紫嫣红的院门口。 她大步踏了进去,一个妖妖调调的女子依偎进她怀里:“爷是第一次来吧?眼生的很。” 唐向晚粗声粗气道:“给我找一个雅间。” “好嘞,爷!” 女子扭着水蛇腰领着唐向晚来到二楼靠近角落的雅间,手指在她胸口画圈圈:“爷喜欢听什么曲子?奴什么都会。” 唐向晚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你去告诉小红,就说唐二公子来了。” 女子嘀咕:“小红小红,每个男子来怡红院,找的都是小红!” 唐向晚又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去把人叫来,爷不会亏待你。” 看在白得二两银子的份上,女子极不情愿的噘着嘴起身离开。 端着一壶酒来到最中间的雅间,隔着门便听到里面丝竹声声,男女调笑声不绝于耳。 她推门而入,小红正依偎在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翁怀里。 她走过去,半跪在地上倒酒,附在小红耳边说:“唐二公子在角落的雅间等你。” 小红迷蒙的双眼登时变的清明,瞟一眼喝的满脸通红,此刻还端着酒杯敬坐在主位上贵客的楚舰寒,压低声音说:“你先去陪唐二公子吃两杯酒,我马上就来。” 女子把小红的说辞转告,唐向晚接过女子递过来的酒,一杯又一杯下肚。酒过三巡后,还不见小红来,她怒了:“你不是说小红马上就来?怎过去这么久,还不见她。” 门发出嘎吱的声响,一道青影大步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拽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走。 唐向晚使劲挣扎,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你放开我。” 楚舰寒一脸怒气:“你长本事了,竟敢独自来青楼。” 唐向晚冷笑:“凭什么就你可以来,我就不可以?” 楚舰寒将她塞进马车:“我是男子,你是女子,怎能相提并论。” 唐向晚故意刺激他:“你说的有理,我来错了地方,我应该去南风馆,那里的小馆长得俊,嘴又甜。” 楚舰寒冷笑:“我现在就把你送去南风馆,让你在里面玩个痛快。” 唐向晚:“…” 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没有直接去找楚舰寒,而是去找小红,为的就是让小红转告楚舰寒她来了,给他留最后一丝体面。 他不感激也罢,还摆脸子给她瞧:“好啊,让我也体验体验身为男子的快乐。” 楚舰寒闭上眼,不愿和她一般见识。 唐向晚心中不爽快,就是想和他吵一架来发泄不满。但成亲之前,她说的话历历在目,想要混闹也不能够,而且也不明智。 她独自生着闷气直到回了宝月楼,也不和他说一句话,脱掉衣裳上床,用被子蒙住脸。 第102章 楚舰寒看着背朝着他的唐向晚,无声的叹息一声,若他哄她,恐怕要任由她拿捏。一想到会失了自由,那真比死了还叫人难受。故而翻身背对着她,闭上眼假寐。 唐向晚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越想越气。翻身而起,顺势把他的被子掀开,跨坐在他身上,恶狠狠的瞪着他:“是我没有喂饱你,还是我功夫不行?新婚才几日,你就背着我去外面偷吃。” 楚舰寒眉尾轻轻一扬,眸中泛起星星碎碎的笑,手臂勾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附在她耳边轻声的解释:“今日骗你实在情非得已…” 骗人还有理了?唐向晚正待发怒,楚舰寒又说:“我若说我要去怡红院,你肯放我去?” 唐向晚自然不会明着拒绝,但会使用狐媚手段把人留住。 楚舰寒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三皇子的母亲是皇后,他们污蔑太子有谋反之心把太子扳倒后,背地里一直在拉拢人才。 靖安王尚未站稳脚跟,他用的趁手的人不多。皇上经历过太子谋逆之事,最忌讳皇子和朝臣勾结。 他不便出面,唯有我替他谋划。男子大多好色,怡红院是最好成事之处。 今日我宴请的贵客,是盛京最大书院的山长,他的学生遍布南朝。” 唐向晚讪讪道:“我不知道…” 楚舰寒好言好语的宽慰她的心:“你不妨想想,真若我是花心大萝卜,哪里会轮得到你嫁给我。” 唐向晚莞尔一笑,这倒是真的,手不规矩的在他身上游走,笑的一脸银荡:“到底你去的是怡红院,哪个女子都不会放心。以后我要把你榨干,让你见到别的女人,再也提不起兴趣。” 楚舰寒脸上潮起一抹红晕,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她:“在家吃了山珍海味,出去看到路边的狗屎,也想尝尝什么味道。” 唐向晚娇嗔的咬他一口,媚眼如丝道:“那就一夜七次,让你连吃狗屎的精力也无。” 堂堂男子汉,除了满足她的要求,但凡说一个不字,都展现不了他男性的雄风。 … 次日,唐向晚神清气爽的醒来,摸了摸楚舰寒躺着的位置,一片冰冷,可见他已经走了多时。 荣妈妈笑吟吟的端着银盆入内:“公子临走时交代,让老奴莫要打扰少夫人,让少夫人睡到自然醒。” 唐向晚红了脸,洗漱完后坐在镜子前,镜中的人儿面色红润,双眼闪闪发亮,好像绽放的花苞,真是无比娇艳。 荣妈妈给她挽了个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公子说午时林瑶镜会来,老奴已经命厨房备好了酒菜。” 唐向晚喜不自胜,胡乱吃了点东西填肚子,静候林瑶镜的佳音。 林瑶镜巳时末就来了,两人已有许久未见,外头阳光普照,唐向晚提议在院中用膳。 荣妈妈把酒菜放在石桌上,将院中的使女婆子都遣退,让她们二人放心说话。 酒过三巡,林瑶镜道:“王弘文不知从哪里得知我要来清远候府做客,今日一早来求我,说请你替唐姝美言两句。本来我不想传达,又怕你知道后怪罪我。姝儿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以走到如今这一步。” 唐向晚仰头将杯中酒喝下,一时不知从何启齿,默了半响,只说出一句:“知道的越少,对你越有好处。” 林瑶镜是聪明人,豪门内宅中不知有多少见不得人的龌鹾事,何况她和唐姝的交情不如和唐向晚的深,犯不着追根究底,继而把话题一转:“你看你住的院子之奢华,若非我替你出谋划策,哪里有你今日。” 唐向晚感恩戴德,笑吟吟说:“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一定给你留意有权有势人家的公子。” 林瑶镜娇俏的皱了皱鼻子:“女子高嫁,最是累人。处处低人一等不说,受了委屈,回家哭诉得到的也无非是一句忍着。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他敢欺负我,老娘拍拍屁股就回娘家。” 第81章 刀挑痛处戳 唐向晚噗嗤笑了:“你年纪虽小,却把许多事都看的十分透彻,就怕你嘴上一套…哪天你遇见中意的公子,就把方才说的话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林瑶镜作势要打她,唐向晚笑着闪躲。 楚意浓进入院子,就见唐向晚和一个眼生的女子嬉笑打闹,慌忙说:“不知嫂嫂有贵客来,我明儿再来找嫂嫂说话。” 唐向晚拉住楚意浓的手臂,将她摁坐着:“相请不如偶遇,走什么?我们一起喝酒取乐。” 楚意浓也不推脱,三人一边喝酒,一边天南海北的谈天说地,满院子充斥着欢声笑语。 楚意浓趁势提议:“难得嫂嫂今日兴致高,不如携瑶镜妹妹去我院中吃茶?” 唐向晚脑海浮现荣妈妈的话,也有心见一见花姨娘。是个聪敏又好相处的主,尽快的把人招入麾下,壮大自己的队伍。 花姨娘住的芳町小阁,小小巧巧只有五六间院子,她们母女各住一间,二公子住一间,还要空一间屋子做库房,婆子使女都挤在一起,难免显得局促了些。 楚意浓脸上露出一抹羞涩:“让嫂嫂见笑了。”接着把他们请入堂屋,亲自倒来茶水,朝厢房喊:“姨娘,嫂子和林小姐来了。” 唐向晚觑了眼茶杯,茶叶都是去年的陈茶,一股子霉味。楚意浓的处境,不比她在唐家更舒适。 一时一个温柔貌美的妇人从厢房走出来,先是朝唐向晚福身请安:“少夫人好,屋里实在没什么好吃的,还请少夫人多担待些,”眼睛又看向林瑶镜:“这位就是林小姐吧,长的真标致。” 第103章 林瑶镜少不得说几句客套话,唐向晚让花姨娘坐下,几人吃茶说话。 正兴起时,帘子被打开,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进入厢房,他的轮廓颇有几分楚舰寒的刚硬,眉眼间又有楚清安的儒雅,是个难得一见的俊美男子。 林瑶镜一时看呆了,唐向晚扯了扯瑶镜的袖子,手在脸上画圈圈。 林瑶镜想起在宝月楼说的话,整张脸都红透了。 楚意浓笑着介绍:“这是我二哥楚景和,二哥,这是嫂嫂和林瑶镜林小姐。” 楚景和早就看到了瑶镜,先是和唐向晚打招呼,眼睛便落在林瑶镜身上:“你哥哥应是玄晖兄吧?常听大哥和你哥哥提起你,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林瑶镜羞涩的垂着眼睛,知道他说的不过是客套话,故意为难他:“我哥哥说我什么了?” 楚景和怔了怔,仿佛没想到有人会把客套话当真,随即反应过来说:“自然是夸林小姐聪慧过人…” 林瑶镜噗嗤一笑:“你们男子,除了会夸女子聪慧过人,就没别的词了么。” 楚景和红了脸,他鲜少和女子接触,怕唐突了林瑶镜,一时不知该做何回答。 楚意浓抿嘴儿一笑:“我哥哥笨嘴拙舌的,瑶镜姐姐莫要为难他。” 林瑶镜红着脸说:“不过是觉着他们俗气罢了,既然打过照面,又是和我哥哥相熟的,不如一起坐下来说话玩儿。” 楚景和嫣有不答应的道理,在林瑶镜身边坐下。 唐向晚看出了点眉目,楚景和虽是清远候的孙子,到底是庶出。上头又有小周氏压着,除非另寻出路,或是考取功名,否则一辈子也别想有翻身的余地。 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她静静的听他们说话。 说到兴趣正浓时,宝月楼的萍儿过来了:“少夫人,公子回了,让奴叫你回去,说有要事和你商议。” 唐向晚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林瑶镜,林瑶镜笑:“快去吧,替我给楚大哥请安。” 唐向晚便就去了,回到厢房,就见楚舰寒斜倚在床柱子上,头疼的揉着眉尖,在他身边坐下:“我看你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楚舰寒脸上透出一股疲倦:“许是为了宽慰唐姝的心,免得她顶不住压力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昨儿夜里有死士入了靖安王府的地牢。人被抓了个现行,可惜死士在嘴里藏了毒,服药死了。” 唐向晚担忧的问:“那么姝儿她…” 楚舰寒冷笑一声:“唐姝本就被宋朝臣迷了心智,此刻看到我们就和看到杀父仇人一样。” 唐向晚难免焦虑:“姐夫他有什么打算?” 楚舰寒的面上,浮现凝重之色:“看在你的面上,姐夫不会要唐姝的命。后日就是三皇子儿子的满月酒,姐夫怕三皇子在这一日会趁他不在府上,把唐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以绝后患。” 唐向晚面色陡然一变:“那日在地牢重兵把守,也防不住三皇子的人么?” 楚舰寒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姐夫自然不会轻易的让他们得逞,但他打算…” 唐向晚略一沉吟,便说:“姐夫是打算拿唐姝当诱饵?” 楚舰寒露出一抹赞赏的表情:“唐姝有你一半聪明,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唐向晚无心回应他的奉承,作为一个不配合的诱饵,姐夫是不会多在唐姝身上花费太多兵力保护她的安全。三皇子的人若是去把唐姝救出来,她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存了杀心,唐姝的处境堪忧。 可是她能怎么办? 去劝唐姝,她被蛊惑了心智,不仅听不进劝解,反而会羞辱自己一顿。 去求姐夫? 姐夫对谢柔儿都狠心绝情,何况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唐姝! 她焦虑不安了几日,直到三皇子儿子满月酒这一日,她忽然如释重负。 罢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唐姝冒着被杀的风险,也要选择相信宋朝臣,其中的后果,想必她比谁也清楚。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替唐姝操心。 唐向晚坐到镜子前让竹青替她梳妆,这是她第一次已楚舰寒妻子的身份出席宴席,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竹青替唐向晚敷上胭脂后,翻箱倒柜找来一件拽地水袖轻罗百合裙,斜斜的插一根托花玉发簪,端的是美艳动人。 楚舰寒站在门帘边,深邃的眸底满是笑意:“芙蓉不及美人妆,怨怪你能把…” 一把丢过来的木梳,堵住了楚舰寒的嘴,他摇头失笑:“瞧你这性子,和你容貌一点也不符。”见她又要动粗,赶忙做辑求饶:“李静云和姨母都在等你,走吧。” 唐向晚白他一眼,跟在他的身后前往正门:“祖母不去么?” “太后和皇后不睦,祖母自是不会去的。” 唐向晚有些讪讪,单独和李静云小周氏一道出席宴席,去了招待女眷的院子,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楚舰寒又交代:“今日是三皇子儿子的满月酒,就算是李静云,也不敢在今日触三皇子的霉头,你无需有其他顾虑,只管吃好玩的开心。” 唐向晚眉头舒展:“我知道了。” 坐上马车,李静云的眼尾从唐向晚脸上梭过,很不自在的整了整她的衣裳,语气泛酸:“嫂嫂长了一副好皮囊,怪不得把大伯哥迷的神魂颠倒。” 第104章 小周氏冷言冷语道:“光长的美有什么用,以色事人者,色驰而爱衰。” 唐向晚凉凉的反击:“自然是有用的,若非如此,我怎么已一个庶女的身份,成为清远侯府的嫡长媳。至于爱不爱的,”眼睛从小周氏和李静云身上梭过,来回的在她们的禁区蹦跶:“听闻公爹最爱的是舰寒的生母,母亲应该从未体验过男子的爱是什么滋味吧?” 小周氏的脸一瞬间比锅底还黑,她何止不知情爱是何滋味,就因眉眼有几分姐姐的影子,就连洞房花烛时,老爷喊的也是姐姐的名字。 唐向晚的眼睛又落在李静云脸上:“至于你…”语气中满是不屑。 李静云气的又要和唐向晚扭打在一块,小周氏不喜唐向晚,也不得不把李静云拦住:“马上就到三皇子府,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有什么仇,回府再清算。” 李静云只得作罢,厉声道:“唐向晚,你给我等着。” 唐向晚鄙夷的笑了笑:“这话我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你有什么手段快使出来,还是你就只会撂狠话?” 李静云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又奈何不得唐向晚,愤而扭过头不看她。 唐向晚也颇觉无趣,闭上眼睛假寐。但一直有一道狠毒的目光追随着她,不必睁眼,也知道是小周氏。 方才她那番话,戳中了小周氏的心窝子。 一时马车在三皇子府停下,府上的婆子将她们迎进招待女眷的院子,楚舰寒自去逍遥了。 唐向晚以为她们来的早,屋内已经坐满了朱钗环绕的贵夫人和名门闺秀。她们刚进来,就引起不小的骚动。 李静云是宰相的嫡女,和这些贵夫人很是熟稔。唯独唐向晚,是四品官员的庶女,秦氏又从不带她参加有头有脸人物的宴席,她们的目光纷纷落在她的身上。 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夫人朝唐向晚露出和善的笑:“这就是楚大公子的妻子吧?模样长的真俊。” 唐向晚并不知道老夫人是哪个官员的母亲,眼睛看向小周氏,小周氏存心要她出糗,并没有解释的迹象,露出一抹甜甜的笑:“老夫人谬赞了,不过是入了您的眼罢了。这在坐的小姐们,哪一个都长的比我美。” 林老夫人笑的眼角起了褶子:“瞧这张小嘴甜的,真叫人喜欢。快坐吧!” 唐向晚答一声是,在小周氏身边坐下。 后面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能参加三皇子儿子满月酒的女眷都身份不俗,对于各家女眷后宅的事,自有一套打听的途径。知道唐向晚只是个庶女,又不得小周氏喜欢,没有一个人拿正眼瞧她。 小周氏和李静云眉宇间隐隐有股出了口恶气的得意,唐向晚心中憋闷,她就好像一个置身度外的人,冷眼旁观看这虚伪的繁华和热闹,还要时不时饱受鄙夷和冷眼。 唐姒姗姗来迟,看到唐向晚被冷落,心情别提有多愉快。 唐向晚坐不住了,借口如厕出去透透气。 脚刚踏出招待女眷的院子,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楚舰寒说过,今日是三皇子大喜的日子,李静云不敢在今日触三皇子的霉头,她心情愉悦的逛园子。 许是昨夜下过一场大雨的缘故,湖里氤氲着一层雾气,使女端着果盘从中穿过,青砖黛瓦,琼楼玉宇,颇有股坠入仙境的错觉。 她走的有些累了,想要找一处地方歇脚,行至一处假山,手臂忽然被人拉住,整个人被猛往里拽。 第82章 蠢笨如猪 从耀目的阳光中猛然坠入黑暗的假山洞里,唐向晚眼睛有一瞬间的失明。 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脑海瞬间闪过,完了,中计了。早知就该忍着气,坐着一动不动,等夜里宴席开始,一睹三皇子的尊荣就打道回府。 对方还在把她往深处拽,唐向晚不知对方有什么意图,从力道上来分析,他应该是个男子。 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万一她呼救,对方倒打一耙,说她勾引她,她百口莫辩。 手摸上头顶的簪子,恶狠狠的朝他身上刺去。 他没想到唐向晚会忽然动手,痛的惊呼一声,情急之下把她往前推。 假山的隧道并不深,唐向晚一个趔趄往前扑,恰好在此时,她穿过黑暗,进入光明中,眼睛被耀眼的阳光照耀的眯成一条缝隙。 她看到自己就快要跌倒在地,猛然松开握着的簪子,抓住身旁手臂粗的树干,以免弄的一身泥泞,等会小周氏问起来不好交代。 一道令人作呕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唐二小姐,许久不见,你出落的越发出挑了,脾气么,也见长不少。” 唐向晚稳住身体后,扭头就看到李青白那张令人作呕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是你?青天白日下,你竟敢拉扯我。” 李青白笑的一脸油腻:“拉扯你又怎样?你敢大喊大叫么!把人引来,我就说你勾引我。” 唐向晚环顾四周,假山被葱葱郁郁的树木围绕,往前一点是湖泊的湖岸。他们的位置,正好被另一座假山遮住,她怒目而视:“你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说出去别人会信么?” 李青白猥琐道:“你喊之前想清楚了,我的名声烂大街,多一条调戏人妻的臭名声,于我没有什么妨碍。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楚舰寒的妻子,被我调戏的事传出去,楚舰寒该当如何丢人?他因此事休掉你,你就得不偿失。” 第105章 一脸淫邪的凝视着唐向晚娇媚的脸,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你若肯让我亲一口,让我摸一下…”眼睛露骨的从唐向晚的胸前扫过:“我马上就放了你。” 唐向晚恶心的想吐,被李青白觊觎,对她是一种侮辱。 但有一点他说的很对,事情传出去,于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她看了眼湖岸,心生一计,笑的魅惑而动人:“你的脸许是方才入山洞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了脏东西,你去湖边洗干净些,我把你亲的欲仙欲死。” 李青白有一丝迟疑,他不会凫水,万一失足落水,到嘴的鸭子就飞了。 唐向晚看出了他的犹豫,手指勾着他的前衣襟,媚眼如丝道:“好哥哥,你总不能让我亲的一嘴的灰尘吧!” 李青白闻得此言,浑身都酥了,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能力。一面往湖边走,一面在脑海幻想,等唐向晚亲他的时候,趁势把她扑倒。强把她玷污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在静云的面前作威作福。 在湖边蹲下,想要掬起一把水洗脸,奈何肚子过于肥胖,手够不着湖水,只得半跪下来。 唐向晚悄无声息的来到李青白的后面,手抓住李青白的头发,用力把他的头往水里摁,恶狠狠道:“叫你把我拽进假山,叫你想占我便宜。” 李青白整个人往前趔趄,吓得他死死的抓着湖岸边的石头,借此来稳住身体。 唐向晚在李青白快要喘不过气来时,将他的头拉出水面,面目狰狞的说:“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也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青白吓得连连求饶:“我不敢了,你快放了我。” “放了你?”唐向晚冷笑几声,又把李青白的头摁进水里,如此反复几次,李青白的脸已经面无血色,只一个劲的求饶:“饶我一次,女侠,求你饶我一次。” 唐向晚笑的比恶魔还恐怖:“学一声狗叫,喊一声娘来听听。” 李青白再混不吝,也难以接受。又想他才十八九岁,父亲是宰相,姐姐是妃子,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只得“汪汪”叫两声,又喊:“娘,饶了儿子这一回吧!” 唐向晚胸中的阴郁一扫而空,畅快的拍了拍他的头:“乖儿子,你回去转告我的好女儿李静云,别总和为娘作对,是要天打雷劈的。” 李青白一叠声的答应,唐向晚起身,一脚将李青白踢进湖里,飞快的跑走了。 李青白吓得面无血色,大声呼救:“救命,我不会游泳!” 她前脚刚走,后脚一个气质如兰的男子从假山的一侧走了出来,弯腰捡起唐向晚的发簪,捏在手里把玩。 真是不小心啊,万一簪子被有心人捡去拿去做文章,可是有嘴也说不清。 又看向在湖里扑腾的李青白,剑眉浮现难以抑制的厌恶:“真是个令人作呕的废物,等他快要死时,在下去捞他上来。” 站在男子身侧的侍卫答一声“是。”又问:“主子,要把此事大势宣扬出去么?” “不必,我自有妙计!”他将簪子放进怀里,大步的走了。 唐向晚跑出假山后,心有余悸的捂着快要跳出喉咙的心口,随即又畅快的大笑起来。 李青白敢占她便宜,最好把他淹死,反正也没有人看到是她把李青白推入的湖里。 以防万一,她最好还是回招待女眷的院子。一想到那些人的嘴脸,她找了处有使女往来的凉亭坐下,不多时便听到有仆人高喊:“有人落水了。” 很快一个肥胖的男子被仆从抬着从唐向晚面前经过,她觑了一眼,李青白整个面色发紫,只有一口微弱的呼吸吊着。 今日是小皇孙的满月酒,府中的侍卫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悄悄地把人抬出府,送回宰相府医治去了。 她等了一会,就去找使女打听此事。 使女皱了皱鼻子,很是厌恶:“李二公子落水的位置偏僻的很,许是自己不小心滑落的,好在被府中的侍卫及时捞了上来。在小皇孙满月的日子出了这种事,真是晦气的很。” 唐向晚松了口气,既然李青白被定性为失足落水,量他也不敢事后去找三皇子申诉。毕竟今日是三皇子儿子的满月酒,在这一日闹事,就算他是宰相的儿子,三皇子也不会轻饶了他。 她在外头坐到天色昏暗,才回了招待女眷的院子。 李静云忍不住讥讽:“嫂嫂再不回来,我就打算叫使女去茅厕捞你了。” 唐向晚心情很愉悦,也懒得和李静云一般见识。 天色彻底黑下来后,使女将廊下的灯笼点上,迎她们去参加宴席的地儿。 天气寒冷时,宴席都是摆在屋内。而今把厚厚的冬衣褪下,换上了单薄的衣裳,三皇子将宴席设置在湖边。 一盏盏荷花灯在曲廊上闪烁,使女端着托盘穿梭其中,将美味佳肴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男女眷面对面的坐着,很快一个清冷如秋水的男子披星戴月的走来,仿若神仙坠入了凡尘。 唐向晚端着酒杯的手一顿,三皇子确实长的俊美无双,单论长相,靖安王是比他逊色些,可论气度,并不逊色三皇子分毫。 靖安王和谢柔儿朝夕相处多年,还比不上一副会逐渐老去的皮囊么? 而且三皇子府中姬妾成群,王爷只有一妻一妾,这个妻子还是为了纳她做侧妃,迫于无奈下才娶的,谢柔儿糊涂啊! 第106章 她端起酒杯,朝坐在人群中的靖安王举了举酒杯。他虽过于冷血无情了些,相爱时还是倾尽所有。 靖安王不甚明白唐向晚眼中的怜悯为何而来,也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坐在靖安王身边的唐姒双眼喷火的瞪着唐向晚,该死的小贱人,竟然明目张胆的勾引她的夫君。 楚舰寒眼见她的举动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仅仅只是挑了挑眉。 小周氏斥道:“庶女就是庶女,一点礼节也不懂。” 唐向晚这时才反应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敬靖安王酒,有多不妥当。看一眼楚舰寒,他朝她投以一个宽慰的眼神,这才放下心来。 一时舞娘闻歌起舞,对于从未参加过盛大宴席的唐向晚来说,宴席举办的十分精彩和热闹,水中的花灯舞,大家闺秀上台献技,一场绝美的视觉盛宴铺展开来。 靖安王早就腻味了庸俗的歌舞表演,独自喝着闷酒。 侍卫穿过人群,弓着腰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惊讶道:“果真死了?” 侍卫回:“千真万确。” 第83章 唐姝真的死了? 靖安王朝楚舰寒使了个眼色,起身朝三皇子告辞。随后一个端着酒壶的使女走到唐向晚面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唐向晚拿在手里的酒洒了一地。 她努力将情绪压下去,转头对小周氏说:“母亲,舰寒叫我有事,我先行一步。” 小周氏从鼻孔里哼了哼气,算是答应了。 唐向晚离开宴席后,眼泪就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落。 楚舰寒从黑暗中走出来,拉着她冰冷的手飞快的出府。 二人坐上马车,唐向晚哽咽道:“人真的已经…”后面的话,她如何也说不出口。 楚舰寒面色严肃道:“听闻是中毒而亡。” 唐向晚悲痛欲绝:“怎么会是中毒?” 她以为三皇子的人会派杀手,至少在靖安王重兵防守下,唐姝尚有活着的希望。在食物里下毒,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楚舰寒有一瞬间的迟疑,很快就回答:“具体要去了靖安王府才知道。” 唐向晚沉浸在悲痛中,并未发觉他这小小的犹豫。等到马车在靖安王府停下,楚舰寒搀扶着她来到地牢,入口的士兵倒了一地,显然是被迷晕了。 进入地牢里面,唐姝凄凉的躺在地上,嘴角淌着一抹可疑的黑色血丝,眸子不甘心的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唐向晚差点瘫软在地,好在被楚舰寒及时扶住。扑到唐姝的身边,眼泪一颗颗的落在唐姝的脸上。 “姝儿,想不到上次一别,竟是天人永相隔。” 唐姒冷漠的站着,她实在一点也不伤感,甚至觉得唐姝死有余辜。但当着靖安王的面,不得不流几滴没有感情的泪水,语调悲怆道:“姝儿,我的好妹妹,你死的好惨!” 靖安王已经派人去通知唐初光还有宋朝臣等人,王姨娘得知消息赶来靖安王府,看到唐姝的尸体时,身子瘫软在地,声嘶力竭道:“姝儿,我苦命的女儿啊!”恶狠狠的看向靖安王:“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你把她还给我。” 唐初光纵然心伤,也容不得王姨娘对靖安王大发雷霆,斥道:“你给我闭嘴,若非你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姝儿也不会枉死。” 王姨娘怒目相视,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和心伤通通发泄出来:“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你又何曾尽到过做父亲的责任?你的眼里只有权势,亲情在你眼里一文不值。” 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姨娘教训,唐初光的怒火可想而知,抬脚狠狠的踢向王姨娘,唐向晚眼疾手快的把王姨娘拉往一边:“爹,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当着两个女婿的面对姨娘动手。” 王姨娘推开唐向晚,从地上爬了起来:“有能耐你就踢死我,姝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唐向晚扯了扯王姨娘的袖子,哽咽道:“姨娘,姝儿尸骨未寒,还未找到杀人凶手,你千万不能萌出轻生的念头。” 王姨娘扑在唐向晚怀里悲恸痛哭,她膝下唯有一女,姝儿死了,以后她还能靠谁啊! 宋朝臣接到消息的瞬时就赶来了,当他看到唐姝毫无生机的躺在地上时,眼里布满了不敢置信。 唐姝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 他的人都还没有动手,她怎么就死了? 会不会是他们合起伙来哄骗他? 他质疑的目光从唐向晚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唐向晚的伤心不像是装的,特别是王姨娘,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他蹲下身,手触碰到她冰冷僵硬的身体,才相信她真的死了。 他的眼睛当即就红了,猛地将她搂进怀里,眼泪一颗颗从眼角滚落,滴在唐姝的脸上,悲愤欲绝的咆哮:“是谁?是谁害死的姝儿?” 唐向晚冷眼打量他,地牢里唯一有可能杀人灭口的,就是宋朝臣。可瞧他悲痛欲绝的模样,任谁也不忍心怀疑到他的头上去。 真是演的一手好戏啊! 可惜她没有证据,不能拆穿宋朝臣。 靖安王背着双手道:“今日本王和王妃去参加三哥孩子的满月酒,你是知道的。得知消息时,我们立刻就回来了。从姨妹的尸体分析,她应该是被毒死的。不过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替姨妹报仇雪恨。” 第107章 被毒死? 宋朝臣的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唐姝一个内宅女子,又不怎么参加宴席,从哪里去和别人结怨,而被人毒死? 只有他,想要除掉她。 可他尚未来得及出手,唐姝就死了! 虽然唐姝的死对他来说是好事一件,免得三皇子冒风险派人来地牢杀人灭口,可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离奇。 若要说是靖安王监守自盗,又没有理由。 唐向晚就更加不可能! 宋朝臣敛住情绪,拦腰将唐姝抱起,一脸悲痛道:“如此,就有劳姐夫了。”大步的往外走。 王姨娘哭着跟了上去:“我的儿,你叫为娘的怎么活啊!” 唐向晚想要拦住他,被楚舰寒制止:“唐姝是他的妻,人死之后,理应让他把尸体带走。” “可是…” 唐姝有极大的可能是被宋朝臣灭口,让他把唐姝的尸体带回去,唐向晚心有不甘。 楚舰寒知道她在想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我们有所怀疑,没有证据的事,你又能如何?” 唐向晚颓然的垂下双肩,是啊,只要没有被休,唐姝生是宋家的人,死是宋家的鬼。 靖安王道:“姨妹,你节哀顺变,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将害死你三妹妹的人绳之以法。” 除此之外,唐向晚想不到还能有其他什么法子。 时辰也不早了,唐向晚和楚舰寒乘马车回清远候府,打算今日好好的歇息一晚,等明日宋家派人来报丧,她便去守夜,也全一全姐妹之情。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楚舰寒将她搂进怀里:“快睡吧,宋朝臣恨你怨你,唐姝嫁入宋家不久就死了,这于宋家来讲,十分不吉利。唐姝的丧事,还不知宋府要怎么筹办。你指不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唐向晚心烦意乱头疼欲裂,她越是想睡越睡不着,痛苦的简直想立刻死去。 好容易在天色破晓时迷迷糊糊的睡去,感觉没睡多大一会,就被一阵噪杂的声音吵醒 “唐向晚,你出来。” 荣妈妈面色不悦道:“三少夫人,少夫人昨儿睡得晚,您有什么事,等少夫人醒了再说不迟。” 李静云昨夜得知李青白落水,始作俑者还是唐向晚时,立马就来寻唐向晚算账。她苦等许久,唐向晚就是不回来,才忍到今早,面含怒色道:“荣妈妈,我敬你是祖母跟前的老人,对你敬重几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以为我是新妇,就好欺负。” 第84章 想拿死人做文章 荣妈妈见李静云拿身份压人,心中不悦,也不能继续违抗她:“三少夫人是宰相的嫡女,谁敢欺负您?您稍等片刻,老奴这就进去把少夫人叫起来。” 唐向晚已经穿戴整齐的走出来,冷冷的睇一眼李静云,口气不善的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功夫陪你周旋。” 李静云看到唐向晚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唐向晚,你勾引我二哥不成,竟然把他推入湖里,你还要不要脸。” 唐向晚眼角微挑:“我勾引你二哥?你也不想想你二哥是什么蠢货,值得我去勾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静云自然知道李青白什么德行,她故意污蔑唐向晚,意在败坏唐向晚的名声,梗着脖子道:“你敢否认,昨日在三皇子府,你没有勾引他到湖边,然后他推入湖里?” 无人看见的事,唐向晚不会承认:“谁知道你二哥是不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被谁推进湖里报复。” 李静云想不到唐向晚竟然如此无耻,自己做过的事竟然不敢承认,故意使用激将法:“唐向晚,你有种做,却没种承认,我高看你了。” 唐向晚根本不上当,似笑非笑道:“你怎么看我,我根本就不在乎。倒是你,没有证据的事,不要空口无凭的诋毁我。哪天把我惹怒了,我打你两个耳光,你就算闹到母亲和祖母面前,也是你活该。” 李静云就没有在唐向晚身上讨到过便宜,她很是不甘:“你否认也没用,等我二哥身体恢复和你对簿公堂,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做人。” 唐向晚面色微凝,真闹到那一步,就算她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到底有碍于她的名声。 但就此露怯,无非是助长了李静云的气焰。略一沉吟,满不在乎道:“你只管叫你二哥去闹,我把你大伯哥带去衙门,让他们看看,我是瞎了眼还是心盲,放着你大伯哥这样玉树临风的男子不爱,去勾引你那蠢笨如猪的哥哥。 届时,所有人都会猜测,你因为和我不睦,才会利用你二哥陷害我。既然你不怕丢脸,我一个四品官员的庶女,又有什么好怕的。” 李静云差点没被气疯,仿佛想到了什么刺激唐向晚的法子,嘴角漾出一抹冷笑:“你倒是伶牙俐齿,可怜你庶妹唐姝短命,好端端的被毒死…” 唐向晚本来就怀疑唐姝的死和宰相三皇子有关,这会子听李静云提起唐姝,瞬间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身,扑过去就要撕烂李静云的嘴。 荣妈妈纵使厌恶李静云,巴不得唐向晚把李静云打的鼻青脸肿,二人在她面前厮打不劝架,小周氏那边没法交代,赶忙拦住唐向晚:“少夫人息怒,你已经和三少夫人起了好几次争执,闹到老侯爷跟前,恐怕不好善了。” 第108章 李静云被唬了一跳,连着往后面倒退数步,见唐向晚被荣妈妈拦着,气焰嚣张道:“唐向晚,我哪一句说的不是实话?唐姝会死,你有一半责任。” 唐向晚目呲欲裂:“荣妈妈,你松开我,今日我不把她的狗嘴撕烂,我就不姓唐。” 荣妈妈冷冷道:“三少夫人,你少说两句吧!是你挑衅少夫人在先,真闹到老夫人跟前,你也别想讨到便宜。” 李静云眸中暗流涌动,二哥哥是为了替她教训唐向晚,才会被推入湖中,导致高烧不退,就这般放过唐向晚,她咽不下这口恶气:“唐向晚,你等着,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丢下这句话,怒而拂袖而去。 回到如意阁,叫李氏备马车。 李氏知道李静云这幅脸色,肯定是又受了唐向晚的气,要回宰相府求老爷给她做主。 很想规劝李静云几句,不能总在夫家受了委屈,就跑回娘家哭诉。时日一久,难免引人非议。 李氏是李静云的奶娘,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点也不为过,知道怎么劝都没用,只能安排马车,和李静云一道回宰相府。 宰相正和宋朝臣坐在中堂吃茶,李静云哭着入内:“爹,唐向晚把二哥推入湖里不承认不说,还要打女儿,您要为女儿做主啊!” 李延峰将茶碗放下,对宋朝臣露出歉意的微笑:“让宋公子见笑了,小女静云,从小娇养惯了,性子难免任性了些,遇到点小事就咋咋乎乎,没有一点规矩。” 宋朝臣低垂着眼睛,并不敢看李静云:“唐向晚心思深重,李小姐不是她对手情有可原。” 李静云打量宋朝臣一眼,直言不讳的说:“爹,唐姝不是死了么,让宋公子胡乱的把人埋了,一定能把唐向晚气吐血。” 李延峰面色沉了下来,斥道:“胡闹,死者为大,你是门名闺秀,怎能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 李静云委屈的红了双眼,她打也打不过唐向晚,嘴皮子功夫也不如唐向晚厉害。在清远候府有小周氏撑腰,可楚舰寒根本不像传闻说的那样是个混不吝,而且还有楚老夫人作为唐向晚的后盾,她根本没有一点胜算。 “爹,女儿受够唐向晚了。她连着几次踩到女儿头上拉屎,女儿都忍了。可是唐向晚狠毒到把哥哥推进湖里,摆明了就是想要淹死哥哥,这口恶气,你忍的下,我不能忍。” 李延峰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时的得失,并不能证明什么。何况李青白的德行,他比谁也了解。必然是李青白唐突了唐向晚,才会造此祸端。 他好言相劝:“就算你和唐向晚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能在死人身上做文章。” 宋朝臣今日来,就是询问宰相,唐姝的死是不是三皇子的手笔。既然不是,唐姝又死了,日后他再要伤害唐向晚,只有从唐家的人着手。 他们从小就认识,唐向晚和唐家的人并不亲厚,或许只有唐初光死了,影响到她在清远候府的地位,她才会掉几滴悔恨的泪水。 不如趁此机会,狠狠的伤唐向晚一次,宋朝臣恭声道:“大人,小人和唐姝成亲寥寥数月,唐姝便就中毒而亡,委实不吉利了些。不如买一口薄棺,就请家中亲眷吃顿饭,将人下葬,也就罢了。” 李延峰自然知道宋朝臣这番话,是为了讨他欢心,但他却觉得此事不妥:“你将来是要考状元的人,因此事落下话柄,于你以后的仕途不利。 静云要对付唐向晚,这是他们内宅女子的斗争,没道理让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参与进去。 她斗不过唐向晚,只能承认技不如人。总叫我给她兜底,她永远只会是唐向晚的手下败将。 你是有才华的人,要物尽其用,将才华施展在扳倒靖安王上,成为三皇子的左臂右膀,这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 宋朝臣受益颇多,双手抱拳道:“多谢大人赐教。” 李延峰笑吟吟道:“你还年轻,没有经历过什么挫磨,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什么都看透了。我知道你想报复唐向晚,只要你对三皇子衷心,迟早有一天唐向晚会跪在你的脚边求你。所以你要沉得住气,凡事莫要操之过急。” 李静云不依了,使劲的摇晃着李延峰的手:“爹,我还是不是你的女儿?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唐向晚欺负?” 第85章 来自楚舰寒的威胁 宋朝臣眼眸微敛,内心深处,他十分希望借助唐姝的葬礼,给唐向晚致命一击。李延峰的话,他又不得不听。 但李静云纠缠不休,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大人,小人嫡母心胸狭隘,为人刻薄,此事小人不便出面,由小人嫡母安排,别人也非议不到小人头上去。” 李静云嘴巴撅的比天还高:“爹,人家宋朝臣都肯帮助女儿,为何你却不答应?” 李延峰看一眼李静云,她到底年轻,不明白宋朝臣帮她,并非是给她面子。今日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不会善罢甘休,无奈的做出妥协:“你妥善处理此事,在出手前,先要和你嫡母通气,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你嫡母都能帮你扛下来,才可实施计划。” 宋朝臣知道宰相有心培养他,语气越发谦恭:“小人谨遵大人教导。” 李延峰对宋朝臣越看越满意,捋着胡须道:“你好生读书,老夫家中还有一庶女,性格温柔体贴,人又长的极美,等你中了举人,将她嫁你为妻。” 第109章 宋朝臣眼睛一亮:“小人一定不负大人期望。大人没什么事,小人先行告退。” 等宋朝臣离开后,李静云面色一变:“爹,宋朝臣性格过于狠辣了些,他今日薄待唐姝,明日就会如法炮制的对待五妹妹。” 李延峰大笑:“只要你爹和你大姐姐屹立不倒,宋朝臣就要把你五妹妹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反之,我和你大姐姐倒台,就是把你五妹妹嫁给平民百姓,还要被挫磨不当人看。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女子在夫家能否昂首挺胸做人,夫君的宠爱和能力是其一。其二,娘家的强大与否,决定了女子在夫家的地位。 所以你根本没有必要把唐向晚放在眼里,等将来爹助清安承袭侯爵之位后,她看见你,只有俯首臣称的份。” 李静云想到那一日,眉眼仿佛被春风化开一样:“女儿倒也并非一定要在眼下和唐向晚争长短,实在是想要替二哥哥出气,才情急了些。” 提到李青白,李延峰的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你二哥那个蠢货,让他吃些亏长长记性也好。你快回去吧,嫁了人的新妇,哪个不受点气吃点亏?休要受了点委屈就动辄往家里跑,别人要说我教女无方。” 李静云撇了撇嘴:“吃谁的亏,也不能吃唐向晚的。” “你说什么?” 李静云不愿听李延峰的说教,吐了吐舌,坐马车打道回府。 唐向晚焦虑的等了一天,迟迟不见宋家派人来报丧,暗觉奇怪。待她想要去宋家时,天色已经晚了,且得忍到明日再去宋府。 次日一大早,唐向晚尚在睡梦中,荣妈妈一脸焦急的打帘子入内:“少夫人,王姨娘求见。” 唐向晚和楚舰寒匆忙更衣走出厢房来到堂屋,王姨娘已经哭的双眼红肿,看到他们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晚姐儿,你一定要帮帮我,如果你不帮我,我唯有一死。” 唐向晚将王姨娘拉起来,心酸道:“姨娘,不论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一定责无旁贷。” 王姨娘哽咽道:“李氏她…她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禽兽。她说姝儿…姝儿是个短命鬼,不配葬进宋家的祖坟也罢,还说什么只肯买一口薄薄的棺材,请宋家的人吃顿饭,就将人下葬。” “真是岂有此理!” 唐向晚勃然大怒,便是短命鬼,也该设宴邀请亲朋好友邻里,在酒菜和下葬一应的事物上,不该克扣。 古人迷信,无非是寿终正寝的人白日里下葬,枉死鬼天色没亮时就把棺材抬出去,哪里就用一口薄棺,连白喜事也不办就把人下葬的道理。 “通知父亲了没有?” 提到唐初光,王姨娘的心就彻骨的冰冷:“你父亲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宋家的人要怎么安葬姝儿,是宋家的事。” 唐向晚知道唐初光冷血无情,但没想到竟冷血至此。唇亡齿寒,哪一日她被楚舰寒厌弃时,唐姝的今日,就是她的明日。 “走,我们去宋府讨要说法去。” 楚舰寒拉住唐向晚的手:“你尽管性子泼辣,人也聪慧,但和李氏那种没有教养的泼妇相比,到底逊色不少。就算你在李氏的头上讨到便宜,也把自己弄的一身荤腥。不如让我去,保管给你讨一个满意的答复回来。” 唐向晚知道他毒舌:“你一个男子,怎好和内宅的女人正面交锋,传出去惹人笑话。” 楚舰寒大笑一声:“说你聪明,有时你又会犯蠢。去和李氏商谈,无疑拉低了我的身份,达不到任何效果不说,只会让宋朝臣得意。” 唐向晚好奇:“那你打算去找谁?”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 宰相府。 宰相尚在当值,楚舰寒坐在客堂,吹拂着滚烫的茶水,静候李延峰。 大约过了二刻,李延峰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失敬,失敬,让楚大公子久等了。” 楚舰寒起身抱拳:“宰相严重了,是鄙人不请自来,让你百忙中抽空来见鄙人,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李延峰又客套了一番,二人分宾主入座,楚舰寒直接开门见山:“宰相贵为百官之首,对于南朝的律法,想必熟读于胸。” 李延峰不明所以,还是回答:“这个是自然,老夫律法不通,何以立身朝堂。” 楚舰寒道:“即是如此,鄙人可就不耻下问了。” 李延峰道:“楚大公子请讲。” 楚舰寒道:“鄙人妻子的庶妹忽然暴毙,宋家已不吉利为由,不肯宴请邻里举办丧事,只打算一口薄棺,草草下葬。请问宰相,这触动了哪条律法。” 李延峰摩挲着茶碗没有立时回答,他原以为唐向晚会去宋家找宋知和理论,没想到楚舰寒会来找他,斟酌用词回答:“伦理,这并没有触犯律法,只是于礼不合而已。” 楚舰寒笑不达眼底:“不仅是于礼不合罢?经历过太子事件后,圣上最厌恶品性不端的人。此事看似是李氏恶毒,从侧面来讲,宋大人管妻无能,宋朝臣在品性如此低劣的掌家娘子的教养下,品性又能好到哪里去?” 李延峰蹙了蹙眉,想不到他让李氏担责,仍然能被楚舰寒钻到空子。 楚舰寒又接着说:“纵然宋朝臣才华过人,在妻子的葬礼上不作为的事传进圣上的耳朵,就算他今年中了解元,明年春闱高中,殿试时,你说圣上会如何?” 第110章 李延峰不言语,圣上是太后的儿子,楚老夫人又是郡主,和太后的关系极为亲厚,明年宋朝臣果真高中,太后在圣上耳边提及此事,因此被圣上嫌弃,宋朝臣的仕途几乎就断了。 楚舰寒知道他的话起了效果,不妨挑明了讲:“我知道宋朝臣父子已经被宰相收入麾下,弟妹和向晚也因清安有些隔阂。不论不举行葬礼是谁的主意,宰相是百官之首,理应劝诫一二,怎能任由他们胡闹?何况死者为大,在葬礼上做文章,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李延峰老脸一红,他爱女心切,在此事上到底是欠考虑了。 楚舰寒旧事重提:“当时德妃将鄙人的妻子招入皇宫,鄙人的妻子回来第二天就满嘴起泡,老郡主本欲入宫求太后做主,到底是看在清安和弟妹快要成亲的份上,才选择了息事宁人。” 眼角的余光落在宰相脸上,宰相面色可见的严肃起来,楚舰寒接着说:“还恳请宰相转告宋家,不给唐姝举办葬礼,新仇加上旧恨,老郡主会入宫请求太后一并清算。 天下人才济济,不缺他宋朝臣一个。但太后可就只有一个。您不妨让宋朝臣赌一赌,圣上会不会为了哄太后开心,让他十几年寒窗苦读废于一旦。” 第86章 妥妥的恋爱脑 李延峰知道老郡主入宫,影响的不仅是宋朝臣,还有德妃。 德妃虽得盛宠,膝下并无子女,为一个小小的葬礼冒如此大的风险,不是合算的买卖。 成大事者,不必逞一时的威风,妥协道:“楚大公子说笑了,静云被娇宠惯了,难免任性了些,但绝不会在死者葬礼的事上做文章。至于李氏…老夫自会找宋知和商议,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如此,就有劳宰相了。”楚舰寒起身告辞。 唐向晚看到他回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切的问:“如何?” 楚舰寒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怕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只说:“最迟明日就会有结果。” 唐向晚耐着性子等了一日,宋家的人果然来报丧。她和楚舰寒一道去了宋府,满府已经挂上了白绫,府中的使女和仆人都换上了丧服。 王姨娘跪在棺材前落泪,宋朝臣和李氏等人也跪在一边,接受宾客的吊唁。 唐向晚走到棺材边,想要看唐姝最后一眼,宋朝臣冷冷的嘲讽:“唐姝死了,你高兴了?如果你肯帮一下她,她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唐向晚看着唐姝乌青的脸,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落。她不想在唐姝的灵堂前和宋朝臣起争执,哭了一会,点上香祭拜。 宋朝臣被唐向晚漠视,如被在油锅里煎炸般难受。原以为不给唐姝举办丧礼,唐向晚会来宋府找他理论,想不到轻而易举被楚舰寒化解不说,还反被威胁。 明明楚舰寒没有一官半职,无非是清远候的嫡孙,三言两语就让宰相妥协。 而他寒窗苦读一身才华,却只能低声下气,像条狗一样任人差遣。 不公平,这个世道,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他不甘心道:“唐向晚,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唐向晚居高临下的睥睨宋朝臣,扯了个假笑:“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姝儿的结局,就是来日你的下场。” 宋朝臣站了起来,逼视着唐向晚:“唐姝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你以为我和她一样蠢?恐怕她临死前,还以为我爱着她。”朝她靠近一步,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她因为被马车夫玷污,一直亏欠于我。我让她舔鞋底,她也心甘情愿。” 唐向晚攥紧了双拳,她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宋朝臣设的局。她越是气恼,宋朝臣就越得意,故作云淡风轻道:“这就证明,我选择楚舰寒是对的。你啊,连他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宋朝臣努力维持的平静,在唐向晚的话中一点点皴裂:“唐向晚,你记住,唐姝的一切不幸,都是你造成的。” 唐向晚冷笑:“少把自己做的虐,推到我的身上。倒是你,午夜梦回时,小心姝儿站在床头看着你。” 宋朝臣目光阴冷道:“你是我见过最绝情冷漠的女人。” 唐向晚极具嘲讽的呵了一声,径直走到楚舰寒身边,和他一道走了出去。 楚舰寒问:“今夜是否要留下守灵?” 唐向晚摇了摇头:“不了,我和姝儿之间的误会没有解开,她未必想要看到我。等出殡时,我再来送她最后一程。” 其实她是不愿看到宋朝臣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不想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 生前她自认为待唐姝不薄,死后的种种,不过是做样子给世人看的罢了。 她问心无愧! 楚舰寒尊重她的一切决定,知道她心情不好,握住她冰冷的手回了宝月楼,勒令不准任何人来打搅她。 死于非命之人,原是不能白日里出殡,故而唐姝出殡的时辰,定在寅时末。宋朝臣没能在丧礼的事上给唐向晚致命一击,他故意要恶心她,把出殡的时辰改到了丑时末,等唐向晚和楚舰寒赶到宋府时,棺材都已经埋进土里了。 唐向晚气的浑身颤抖,想要去找宋朝臣算账,此举只会让他得意。 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努力平复心情:“回吧!” 楚舰寒搂住她的肩:“你在我面前,无需装坚强。”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我的胸膛,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第111章 唐向晚看他一眼,她不怀疑他此时此刻说这番话的真心,可是谁又能保证,他能遵守诺言一辈子? 有些话你信以为真,他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是无关痛痒的一句话,做不得数! 当你拿这句话去质问他的时候,只会引来他的一阵嘲笑,说你一句天真! 仅此而已! 她很感激的回:“好。” 楚舰寒看出了她的不信,也不屑于解释。光说不做是假把式,他们来日方长,她终有一天会明白,他不是会轻易许诺之人。 至唐姝逝世,唐向晚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回到宝月楼后,她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李静云用尽手段,也没能奈何唐向晚,气的在屋内大发雷霆。 李氏好言好语的安抚:“我的好小姐,为区区小事发脾气不值当。奴见楚意浓近些日子和少夫人走的很近,许是想要投靠少夫人。夫人站在你这边没错,但你不能凡事都靠夫人,须得培养自己的势力才好。” 嫁入清远候府前,府中盘根错节的关系,李静云已经了然于胸。花姨娘是个贱妾,母家也是贱民,原不过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使女,因老夫人看不惯小周氏,看花姨娘有几分美貌,把人塞给公爹做妾室。 这样的人,要她何用? 她摇了摇头:“婆母最厌恶花姨娘,花姨娘生下一儿一女,在府中的日子依旧没有起色,可见能力不足。将她收入麾下,反和婆母离心,就得不偿失。” 李氏急的跺脚:“我的好小姐,奴是提醒你,唐向晚已经在暗中培养势力,你也得好好的为自己打算了,莫要把一门子心思扑在姑爷身上。 内宅女子,笼络夫君的心是其一,但男子的爱多是有期限的,你不能目光短浅至此! 也要手中抓住钱和权。 你母家又有势力,你还怕姑爷逃出你的手掌心?” 道理李静云都明白,她纠结的眉头打结:“钱和权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守着它们过一辈子。再者,我又不缺银子。清安喜有才华的女子,这本是我的弱势,我又变的那么市侩,他愈发厌恶我。万一真如唐向晚说的那样,他纳了个腹有诗书的妾室,就算有婆母在上头压着,也不过是应付我,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李氏叹息,她家小姐到底还处在把情爱看的比命还重要的年纪。 爱值几个钱?走到最后就会发现,唯有银子和权利最实在。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征服他的身体。小姐既然把姑爷看的重,不妨去夫人那里闹一闹,让夫人给姑爷施加压力,先把房圆了。” 第87章 和离就和离 李静云倒也想,但这事叫她如何启齿?红着脸说:“房中之事,须得你情我愿…” 李氏恨铁不成钢:“要姑爷愿意,要等到猴年马月?殊不知牛不吃水强按头,小姐态度强硬些,姑爷也就妥协了。” 李静云扭捏了半响,终是顺从了自己的心:“就依奶娘说的做,是否要挑个良辰吉日?” 李氏笑道:“你想要促成此事,哪一天都是好日子。若按老奴说,折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夜里。” 李静云望着镜中如娇花照水的貌美女子,把脸红透了,静候楚清安归来。 楚清安夜里在外头喝的微醺,一想到要和李静云同床共枕,她那媚眼如丝的眼神,直让他毛骨悚然。借着吃了两杯酒,就想去书房睡。 李氏早就候着他,拽着他往正屋走,一面说:“姑爷,小姐有要事和你商谈,你快回屋去。” 楚清安假意嗅了嗅身上,皱眉道:“我一身酒气,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不迟。” 李氏暗忖,喝了酒才好呢!强把人往正屋推:“姑爷,奴叫小丫鬟子打水来给你沐浴更衣。” 楚清安没辙,进入里面,就见李静云穿着一袭薄薄的纱衣,里面不着片缕,曲线若隐若现。 换做其他男子,早就血脉喷张。 他和李静云从小就认识,对她有一股天然的抵触,扭身就想走,奈何房门被从外面落了锁,一股深深的绝望自心底蔓延。 李静云羞答答的睨一眼楚清安,声音柔媚的滴的出血:“夫君…” 楚清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有股今夜难逃魔爪的恐惧。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自在的回头,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身体尚未复原…” 李静云铁了心今夜要把他吃了,饿狼扑虎一样扑过去,将他拽往床上:“有没有恢复,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楚清安剧烈的挣扎起来,用力将她推开:“今夜…今夜真的不行。” 李静云如被浇了盆冷水,怒目圆睁道:“为何不行?” “我…我…” 楚清安紧张的额头直冒冷汗,他不喜李静云这样强势的性子,他喜的是唐向晚那样倔强又温柔,重情重义的女子。 他原以为,看在李静云身份高贵的份上,可以忍受包容她的一切,事实就是他高估了自己。 早知娶一个不爱的女子如此痛苦,他绝不会为了所为的前程,牺牲自己的婚姻。 李静云误以为楚清安要给唐向晚守身如玉,简直火冒三丈:“你放不下唐向晚,当时为什么不娶她?你娶了我,却又不和我圆房,让我成为清远候府的笑话。” 没娶唐向晚一直是楚清安的心病,他恼怒的瞪着李静云,大发雷霆:“你休要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推,我不喜欢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以前她没有出现时,我也不喜欢你,不是么?” 第112章 李静云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以前她还可以骗自己,楚清安是因为唐向晚才会厌烦自己。而今他当着她的面告诉她,他不喜欢她和任何人没有关系,她也是有尊严的。 傲然的挺起下颌:“既然你厌恶我到连同房也不愿意,那便和离吧!我身为宰相的嫡女,还怕嫁不出去!” 楚清安酒劲上头,下床就走到书桌旁,提笔写和离书。 他每写一个字,就宛如刀子在割李静云的肉。想不到他厌恶自己至此,才成亲多久,就因为她一句气话,果真要休了她。 写下最后一笔,楚清安将墨迹吹干,递给李静云,眼睛不敢看她,觉着不说几句安慰的话,显得太过冷血无情:“那个…希望你以后,不要遇见像我这样的男子。” 李静云在他写和离书的时候,已经换了身衣裳,听得他说的屁话,冷笑一声,从他手里抢过和离书,疾步往外走,一面冷着脸说:“奶娘,备马,回宰相府。” 李氏一直侍立在廊下,闻得此言,忙把房门打开。原想劝她几句,直到见李静云泪流满面,心里顿时冒火,立刻就去叫人备马。 李静云愈发绝望,她原以为奶娘老谋深算,一定懂得她的意思,会极力劝她不要冲动,哪知… 这一趟回去,楚清安不来接她,她们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是真的想要和楚清安和离,她只是想要宣泄一下愤懑的情绪罢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闹的阖府都知道了。 唐向晚不便亲自去打听,叫荣妈妈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荣妈妈答一声是,扭身就出去了。 楚舰寒坐着看书,忍不住笑:“你什么时候好奇心那么重了?” 唐向晚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手不规矩起来:“李静云仗着娘家后台硬,处处和我作对。府上能让她心伤之人,唯有清安,她大晚上的闹着回府,必定是清安惹恼了她,你就不好奇…”她笑的一脸邪恶。 楚舰寒握住她不规矩的手,故作一本正经:“你夫君奋发图强,你不要学书里那些妖精,勾的我满脑子邪念。你要和那些正派人家的娘子学学,当夫君沉溺男女之事时,要严厉的将他引回正道。” 唐向晚呸了一声:“那是傻子才做的蠢事,殊不知食色性也?我劝你不做男人,时日一久,你保管去别的女子那里去一展雄风。” 楚舰寒仰头大笑:“你倒是懂得男人。” 唐向晚正要说话,荣妈妈打帘子入内:“少夫人,老奴打听清楚了,说是三少夫人和三公子正闹别扭呢!三少夫人一怒之下回娘家了。” 楚舰寒和唐向晚面面相觑,唐向晚拍手叫绝:“回娘家?永远别回来才好。” 楚舰寒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你想得美,不出三日,姨母一定会逼着清安去宰相府把人请回来,不信你等着瞧。” … 小周氏也听到了如意阁的动静,飞快的穿上衣裳,赶到了如意阁,已然不见李静云,只有楚清安独自坐着喝闷酒。 她急道:“静云哪里去了?” 楚清安慢条斯理道:“她回宰相府了。” “她为何要回去?”小周氏急的嗓子冒烟,李静云出身高贵,人又长的美丽,更难得的是又仰慕清安。这样完美的媳妇,要去哪里找? 楚清安不敢把他和李静云和离的事告诉小周氏,怕她的河东狮吼会把耳膜震破,讪讪道:“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 小周氏看着不疾不徐的楚清安,失去了一惯的镇定:“你不知道?你们共处一屋,不是你惹急了她,她会忽然回去?你马上去宰相府,把人接回来。” 楚清安执拗的脾气又犯了,丢下一句:“我不去。” 第88章 想要把楚清安打死 小周氏急的火烧火燎,恨不能代替楚清安去把人请回来,又知道她去了无济于事,苦口婆心道:“你眼下不去,还能一辈子让自己的妻子待在婆家?传出去没得惹人笑话。” 楚清安欲言又止,他知道母亲正在气头上,打算等她冷静下来,再说和李静云和离之事。 小周氏见他无动于衷,又道:“你忘记你娶静云的初衷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清远候的头衔被你大哥承袭?你不喜欢静云没有关系,娘可以替你纳一房心仪的妾室。何况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沉溺于情情爱爱?要把心思花在正途上。” 任小周氏说的口干舌燥,楚清安都不为所动。 最开心的莫过于唐向晚,没了李静云处处找茬,小周氏的心思一门子放在劝楚清安回心转意上,她的日子过的别提有多开心。 转眼就快要到端阳节,小周氏也没到楚老夫人跟前提起这事。楚老夫人把唐向晚叫到永安堂,笑说:“你嫁入清远候府也不少时间,怎么肚子还不见动静?” 唐向晚也暗觉奇怪,她日日和楚舰寒颠阮倒凤,按理说应该很快怀上才是。 她上一世工作过于繁忙,抽不出时间恋爱,对怀孕生子的事一窍不通。只知道女子体寒,也容易导致难以受孕。想着等明儿请个大夫诊脉看看,真有问题,也好及时吃中药调理。 楚老夫人也不继续追问,宽慰她说:“你还年轻,倒也不必焦虑。我把你叫来,原也不是为这事。往年你婆母这时候,都来请示我端阳节要怎么操办,她迟迟不来,许是因为清安和静云闹别扭抽不开身,我也不想为这点小事再去增添她的烦恼。” 第113章 唐向晚立时就听懂了楚老夫人的弦外之音:“祖母若疼惜孙媳妇,可让孙媳妇代为婆母操劳,也让孙媳妇锻炼一二。” 楚老夫人笑的眼角起了褶子:“上次清安的婚事你就料理的很好,今年让你操持端阳节,我很是放心。”又唤曹妈妈:“把府中的管事都叫来,让他们把往年的册子拿给少夫人作为参考。” 唐向晚趁势说:“祖母,您看内宅女子,必得手握权力,才能站稳脚跟。既然您相信我的能力,我也闲来无事,不如您指派我当个小小的管事。将来婆母要培养李静云,我也好和她们有抗衡的能力。” 楚老夫人啐道:“你倒是敢开口,竟然来和我讨要东西。” 没有拒绝,无形中就是答应,唐向晚可怜巴巴道:“我开口要,是我的事。您答不答应,是您的事。祖母,您会答应的对不对?” 至李静云嫁入清远候府后,楚老夫人就有想法要把手中的权利慢慢的交给唐向晚,只看她敢不敢来找她要。 既然唐向晚开了口,楚老夫人也毫不吝啬:“清远候府由你婆母掌持,我也并非全然不管。像负责府上花草树木的管事,就是我的心腹。你且先把端阳节的事料理好,我在慢慢的把手中的权利移交给你。” 唐向晚喜难自禁:“多谢祖母。” 楚老夫人说:“我这点权利,和你婆母手里的权利压根不能相提并论。你不单要在我这里要,还要从你婆母手里抢。”压低声音说:“既然要做,就要挑油水最多的地方抢。” 唐向晚想了想:“一个府邸油水最多的地方,莫过于灶房。我要是能把灶房抢到手,就可以拉拢一大波人心。” 楚老夫人很满意,唐向晚果然上道,一点就通,又怕她操之过急:“你一辈子都要在清远候府,凡事莫要急功近利,稳打稳扎的来。目光一定要放的长远些,别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因小失大。” 唐向晚道:“纵使我误入歧途,祖母就像一盏明灯,会替我点亮远方的路,我是不怕的。” 楚老夫人开怀大笑:“就你嘴甜。” 小周氏从管事那里得知楚老夫人要让唐向晚操持端阳节,火急火燎的来到永安堂,瞪一眼坐着吃茶的唐向晚,她好大的胆,趁她为李静云的事烦心时,敢抢她的差事,不请自坐。 唐向晚自动忽略小周氏如刀的眼神,喊一声:“母亲,今日怎么有空到祖母这边来。” 小周氏面色一凛,唐向晚这是在嘲讽她不常来给楚老夫人请安,冷笑道:“我再不来,掌持中馈的差事什么时候易得主我恐怕都不知。” 唐向晚只装作听不懂:“母亲这话严重了,祖母年轻时候就把权利放给了你,年迈后更不会和您争权夺利。” 好一张巧嘴,小周氏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却被唐向晚歪曲事实。深深的吸一口气,看向楚老夫人:“婆母,听管事的婆子说,今年的端阳节,您要交由向晚操持?” 楚老夫人神色淡漠道:“你气冲冲而来,就是兴师问罪的?” 小周氏否认:“婆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以前家中不管是逢年过节,还是大小喜事的操持,都由我一手负责。向晚她年纪小不经事,端阳节好好一个喜庆的日子,万一被她搞砸,岂非晦气。” 楚老夫人神色有所缓和:“本来这事原不该让向晚操持,往常端阳节,你早就来请过我的示下,今年你迟迟不来,想是为静云和清安的事焦头烂额,一时分身乏术。我体谅你辛苦,不忍加重你的负担,才让向晚替你分担。” 小周氏暗恼在心,为她着想?瞧这话说的多漂亮。 今日是端阳节,下次就会是仲秋节,下下次就是新年。她绝不能让唐向晚得逞:“婆母,向晚年小,此事还是交由我操持比较妥当。” 楚老夫人大手一挥:“我已经通知了婆子,此时又变主意,不要让那起子婆子们,以为你们婆媳在争权夺利。今年就交给向晚操持,你也趁机让清安把静云接回来,让她一直住在娘家,像什么样子。” 小周氏气的胸脯上下起伏,硬生生的把这口恶气咽下,福了福身,怒而拂袖离去。 唐向晚惊叹,祖母尽管不掌权,郡主的威严尚在。 小周氏怒气冲冲的来到如意阁,楚清安正俯首书写着什么。 小周氏一个箭步走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毛笔,瞪着眼道:“你现在马上去宰相府,把静云接回家。” 楚清安从未见过小周氏发如此大的脾气,一时愣怔住了,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他唯有一句话:“母亲,请恕我难以从命。” 小周氏气的打摆子:“你不去可以,我马上就死给你看。” 楚清安被逼无奈,才说:“我和静云已经和离,我以什么身份去接她?” 小周氏当场就翻白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捂着胸口道:“你再说一遍。” 楚清安道:“说十遍也改变不了我和李静云已经和离的事。” 小周氏脑子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打死楚清安,也省得她劳心劳力,还吃力不讨好。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从心底燃烧的怒火压下,她好言好语的说:“我的傻孩子,你和静云和离,没去衙门盖章就做不得数。 何况这些日子过去,宰相府那边没有一丁点的动静,静云压根就没有把和离的事告诉宰相他们。 第114章 你去服个软,把静云接回来好好过日子。” 第89章 以死相逼 楚清安一想到和李静云白头偕老,他生出莫名的恐惧:“母亲,豪门勋贵的嫡女不止李静云一个,等我榜上有名,还愁娶不到好的妻子么?” 小周氏差点没吐血:“名门闺秀是多,如李静云这样爹是宰相,姐姐是妃子,哥哥在朝为官,受到圣上重用的又有几个? 最重要的是她仰慕你。 你被她仰慕,所以你冷落她,不和她圆房,她都包容了下来。换做其他女子,能做的到吗?” 说来说去,还是相中了李静云的家世,楚清安固执道:“我只想娶一个我仰慕的女子为妻,我不需要她包容我,我可以迁就她,哄她开心,和她生儿育女,把她捧在手心。” 小周氏见软的不行,拔下头顶的簪子,抵在喉咙上:“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去不去接李静云。” 楚清安一脸扭曲道:“母亲,你为何非要逼我?” 小周氏又把簪子往肉里刺了一点,鲜红的血液汩汩的往下流。 楚清安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悲凉之感,早知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答应娶李静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这条命是母亲给的,等哪一日无法忍受时… 罢了! 罢了! 望着他苍凉的背影,小周氏觉得她和楚清安远走越远。可这些年楚清安被她保护的太好,根本不是楚舰寒的对手。有宰相的支持,他还有和楚舰寒一争高下的能力。 清安,不要怪母亲,母亲也是为你好! 楚清安马上叫管家准备了厚礼,径直来到了宰相府。 李静云一直在苦等楚清安来接她,闻知他来了,也顾不得矜持,小跑着来到正门口,看到他日渐消瘦的脸,眼眶泛红:“你瘦了。” 楚清安五味杂陈,看着李静云的脸,他委实生不出一丝怜惜之心。既然母亲要他来接她,而他也忤逆不了,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上次的事,原是我的不是,我来和你赔礼道歉,望你能原谅我一次。” 李静云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就被融化了,哪里还生的起气来。又想如此轻易就原谅他,他的尾巴还不要翘上天? 故而哼一声,扭身往里走:“你果真知道错了?”耳朵高高的竖起,想要知道他有没有跟上来。 楚清安跟在她的身后,按压着不耐,说着违心的话:“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能娶到你为妻,实在是我的福气。还请娘子大人有大量,莫要和我一般见识。” 李静云放缓步伐,和他并肩而行,诉说心里的委屈:“你不知当时我有多伤心,回到家后,日日以泪洗面。想你时,就拿你写的和离书看一看,原以为能断情绝意,越发增添了思念之情。父亲那里我只说和你闹别扭,你既要接我回去,少不得去和我父亲辞别。” 楚清安便去了客堂,李延峰早已坐着吃茶等他,见他进来,起身相迎:“清安来了?快坐,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楚清安知道李延峰能成为百官之首,绝非好糊弄的人:“岳父这话,真是羞煞小胥也。静云和小胥怄气回府许久,小胥也不曾来接,还恳请岳丈责罚。” 他的宝贝女儿在清远候府受了委屈,李延峰固然生气。但夫妻之间吵架是常有的事,常言说床头吵架床尾和,静云动辄回娘家,这毛病确实不能惯着。 身为长者,不能加深小辈的矛盾,只能从中劝解:“静云性子被骄纵坏了,你不惯着她,情有可原。 冷静了这许多日,想必她也知道了自己的毛病。但你身为男子汉,理应让着自己的妻子。我们男人不管身居何位,是谁的儿子和子孙,回到家只是丈夫和爹,莫要把在外面的做派带回家里。” 楚清安对李静云一切的不满,只是源于不喜欢,并非是静云性子骄纵:“小胥铭记岳丈的教导,一定会加倍的补偿静云。” 李延峰拍了拍楚清安的肩膀:“你的为人,我很放心。若静云言辞间得罪了你,你只管派人来和我说,我自会把她叫回来教训她。”又问:“这次秋闱,准备的如何了?” 楚清安道:“小胥未必能中解元,举人不成问题。” 李延峰这才眉眼舒展开来:“你好好用功读书,将来榜上有名,又有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大哥赚的钱再多,终归上不得台面,何愁清远候不把侯爵之位让你承袭。” 楚清安觉得腻味,母亲如此,李静云如此,李延峰也是如此。 李延峰本想留他用过晚膳再走,楚清安执意不肯,就放他们回去了。 小周氏得知李静云回来,狠狠的松了口气。 唐向晚从永安堂回到宝月楼时,天色已经黑了。竹青打来热水替她洗漱,一脸怜悯的说:“小姐,奴婢听荣妈妈说,夫人以死相逼,让三公子去把李静云接回来了。” 唐向晚嘴角微扬,小周氏这是被逼急了,才会行此下策。 据她所知,公爹就是受不了小周氏强势的性子,才会逐渐沉溺佛道。她真怕小周氏把楚清安逼到无路可退,他也走上了公爹的老路。 幸亏她和楚清安有缘无分,不然不知要被挫磨成什么样子。 唐向晚等楚舰寒回来后,勾着他的脖子说:“我们在一起的时日不短了,怎么我的肚子还没有动静?” 第115章 楚舰寒不以为然:“你我都还年轻,急什么。” 唐向晚蹙眉:“要么,明日你请大夫来给我诊脉看看?” 楚舰寒嗤的一声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不必用孩子拴住我,你也别怕没有孩子会有人动摇你的地位,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我永远都会护着你。” 唐向晚翻了个白眼,瞧他这话说的,好像她多怕他丢弃她一样。她只是不想过于依赖他,万一楚舰寒哪天喜新厌旧,她还有立足的筹码。 或许,是他们的房事过于频繁,才迟迟怀不上么? 看来,她要克制! 楚舰寒嘴上说不给她请大夫,次日午时,唐向晚正在用膳时,荣妈妈说女大夫来了。 唐向晚忙把人请进来,女大夫请安后,手搭在唐向晚的脉搏上,并无什么异常,又问:“少夫人日常都吃什么?” 竹青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物,女大夫走过去看了一眼,就是些山珍海味和素菜。但她出于习惯,将菜端起来闻了闻,随即脸色大变:“少夫人,这菜里有麝香。” 唐向晚唬了一跳,清远候府只是勋贵世家,又不是深宫大院,何以会用这种龌鹾的手段? “你再闻闻,莫要出错。” 女大夫又闻了闻,笃定道:“这些肉里确实含有麝香,且剂量不少,许是香料放的足了些,像少夫人不通药理,肯定吃不出来。我是大夫,闻得多了,就是将几十种药物和麝香参在一起,也不会出错的。” 唐向晚脸色大变,府中看不惯她的人唯有李静云和小周氏,她没有声张,对竹青说:“你立刻去把祖母请来。” 第90章 打死你也不为过 唐向晚又喊来荣妈妈,让她把灶房的管事和厨娘一并请来,又说:“此事莫要惊动夫人。” 荣妈妈不明所以,但看唐向晚一脸气恼之色,便就去了。 一时楚老夫人掺着曹妈妈的手来了,看一眼唐向晚和女大夫,好奇道:“匆匆忙忙的把我叫来,为的是什么事?” 唐向晚朝女大夫努了努嘴:“你来说。” 女大夫把菜品端到楚老夫人跟前:“老夫人,这些菜里,放了麝香。” “什么?”楚老夫人惊得差点没跳起来,怒道:“又不是深宫大院,也没有万贯家财继承,玩起了宫里那些肮脏的玩意。把灶房那起子贱蹄子都叫来,我要好好的审问他们,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主子下药。” 那些仆人和她无冤无仇,唐向晚自然不会怀疑她们,怕不是受人指使。这些话事想必楚老夫人也明白,不必她挑明了讲:“祖母,我已经让荣妈妈去把灶房的厨娘和管事都叫来了。” 楚老夫人露出赞赏的表情:“你做事很稳妥,你放心,祖母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一时荣妈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婆子和年轻的妇人。婆子大约四十来岁,年轻些的妇人三十左右的样子。 她们跪在地上道:“老奴张管事,奴王氏请老夫人、少夫人安。” 唐向晚指了指盘子里的菜:“这几盘菜,是谁做的?” 王氏回答道:“回少夫人,主子们的一应菜品,皆由奴掌勺。” 唐向晚观她面色沉静,没有丝毫的慌乱。反之年纪大的张管事,面色闪过一抹慌乱,不由冷笑一声:“来人,将她绑起来,杖打二十板子先。” 王氏慌道:“少夫人,奴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您大发雷霆。便是您要打奴,也要让奴心服口服啊!” 唐向晚冷声道:“你在我吃的菜里放了麝香,你还好意思喊冤?打你二十板子,已经是法外开恩,就是打死你也不为过。” 王氏将头磕的咚咚作响:“冤枉啊少夫人,奴和您无冤无仇,在您的菜里下麝香,对奴没有一点好处,奴何必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唐向晚眼角的余光瞟到张管事脸上,意味深长道:“谁知你是不是财迷心窍,被人收买了。当着老夫人的面,我可以和你保证,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交代让你下药的人是谁,我不仅不怪你,还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并给你五十两银子作为盘缠,送你离开盛京,去别处生活。” 面色一肃:“你执意不开口,我先打烂你的屁股,再把你的舌头拔了,让你变成哑巴,一辈子也说不了话。” 楚老夫人愈发的喜欢唐向晚的行事作风,她不提审张管事,却用王氏让张管事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王氏吓得面无血色,抖的如寒风中的树叶般可怜:“少夫人明鉴,主子们的一应菜品等物,皆是由张管事采买,奴只负责烹饪。何况麝香寸金难求,岂是奴这样的蠢妇买的起的?”似乎又想起了一事:“张管事说大公子把你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要,您的菜用的盐和酱油等物,都是张管事特意准备的。” 唐向晚的眼睛看向张管事,张管事早已吓得脸色发白,闻得王氏说的话,身子已经瘫软在地。哆嗦着嘴唇,愣是一个字也发不出。 唐向晚端起茶慢悠悠的呷了一口,又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张管事,你怎么说?” 张管事知道唐向晚最初那几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她也知道,麝香的事东窗事发,必须有人认罪。 那位为了自保,一定会要她把一切都承担下来。而她不仅会丢了管事的活计,少夫人一定会把她发卖出去。届时,她不仅要骨肉分离,连带着她的丈夫和儿女,也会受到府中其他人的唾弃。 第116章 她匍匐在地:“少夫人,老奴若说真话,您可否将奴一大家子的卖身契都还给老奴?” 不过是几个奴才,能抓出大鱼,唐向晚自然是愿意的。楚老夫人跟前坐着,还要征求她的意见:“祖母,你以为如何?” 楚老夫人想了想说:“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 唐向晚便说:“只要你句句属实,一切按你说的办。” 张管事正要开口,小周氏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眼睛环视屋内一圈,明知故问道:“婆母,发生什么事了。” 楚老夫人淡淡道:“向晚的吃食里,含有麝香,这才把人提过来审问。” 小周氏早就得到了风声,没有第一时间赶来,就是去善后了。手抚了抚插在头上的银簪子,皮笑肉不笑道:“张管事,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真没看出来,你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少夫人性子虽要强了些,到底没有和你结仇,你何故害她?” 唐向晚顿觉不妙,小周氏身为清远候府的掌家娘子,什么贵重物品没有?在头上插一根银簪子,不符合她的身份。 果不其然,张管事看到那根簪子后脸色巨变,立时就换了一副口吻:“少夫人怎会和老奴没仇?三公子成亲时,参加宴席的男客泄泻,连带着整个灶房的人都受了牵连。老奴媳妇不过是切菜的,却被指派去了浆洗房。老奴气不过,才会想要替媳妇出口恶气。” 唐向晚冷笑连连,这理由委实牵强。 小周氏悬着的心稳稳落地,口吻又变的很严厉:“长久的吃麝香,可至人不孕,你如此歹毒,万万不能轻饶了你。”眼睛看向唐向晚:“晚儿,你说要如何惩罚张管事?” 唐向晚知道,小周氏故意征询她的意见,无非是想让她做恶人。 她知道无论说什么,张管事都会把责任承担下来。惩罚一个婆子出气,并非她的初衷。 吃了对身体有害的麝香,总要为自己讨到一点便宜,才不算吃亏。她看了眼楚老夫人,故意发难:“母亲,阖府由你掌管,出了这么大的事,您也有一半的责任。若要惩罚,您也难辞其咎。” 楚老夫人板着脸说:“向晚言之有理,民以食为天,其他的事尚可含糊,唯独在吃的方面,一点马虎不得。你年岁渐大,做事难免力不从心,既然如此,就该让向晚学着掌家,自己也好过几天轻松的日子。” 灶房是一个府中油水最多之处,小周氏哪里肯轻易交给唐向晚掌管:“婆母,儿媳掌持清远候府内宅多年,只出了这一件事,就此怀疑我的能力,未免叫人心寒。” 趁着今日都不能把权利掌握在手,以后就愈发困难,唐向晚乘胜追击:“母亲,当真是只出了一件事么? 上次的事攸关清安,祖父不肯让我深究,我便作罢。这次麝香的事,攸关清远候府子嗣,闹到祖父面前,彻查下去,您头上的那根银簪子,未必能保的住张管事不会在严刑拷打,或者祖父把张管事家人叫到跟前时,张管事不会改口。 您可想清楚了,莫要因小失大。” 第91章 舒心的日子 小周氏脸色死一样的惨白,想不到唐向晚竟然心细如尘,连这点细枝末节的事都能发现。 她也知道,唐向晚是要用灶房管事之位换取她的平安。 至从清安和李静云闹别扭后,她唯恐唐向晚先怀上孩子。 换做平时,唐向晚怀上了也罢,但她从父亲和公爹的只言片语中,得知皇上近来有立太子的心。 朝堂中,唯有靖安王和三皇子是争夺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 三皇子是皇后的儿子,又有宰相支持,靖安王只有一群武夫支持,在她看来,三皇子胜出的几率极大。 万一靖安王败落,楚舰寒不肯投入三皇子麾下,依她对楚舰寒的了解,楚舰寒绝对不会被三皇子收服。 那么三皇子绝不可能会让楚舰寒活着。 就算老侯爷有心保他,也无济于事。 唐向晚若在静云之前生下嫡尊孙,老侯爷和婆母又偏心,难保不会让唐向晚的孩子承袭爵位。 她才会让张管事,在唐向晚的吃食里下麝香。 也怪她倒霉,不过是让唐向晚吃了两三次,就被发现了。 后宅的事老侯爷并不插手,攸关子嗣,别说老侯爷动真格的调查,就是楚舰寒出手,她也未必承受的住后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周氏狠了狠心道:“近些日子,我因清安和静云的事,也着实累的慌。灶房的事,就暂时交由你负责。” 唐向晚对此十分满意,在等候楚老夫人来时,她已经询问过女大夫,麝香并没有给她的身体带来任何伤害。她才十六岁,便是调养个一年半载的,生孩子也为时不晚。 小周氏未防张管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借口要审问她,把人带走了。 唐向晚见好就收,出了这么大的事,以后她会单独在院中另开小灶。 楚老夫人朝唐向晚竖起大拇指:“我们昨儿才说要争权夺利,今日你就把府中最大的肥缺掌握在手。你打算让谁顶替张管事?” 唐向晚在府中真正的心腹,唯有竹青一个。一则竹青太过年轻,没有经历过什么事。二来她只有这么个使女。荣妈妈虽说是老夫人的人,对她也算尽心尽力:“祖母,我听闻荣妈妈的儿媳妇在您院中当差,能得您青睐,能力自然不可小觑。若您肯忍痛割爱,把她让给我,我感激不尽。” 第117章 荣妈妈眼底的惊喜,怎么也压不住,期待的看向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笑道:“你和我想到一处去了,罗芝做事稳妥又心细,有她助你一臂之力,我甚是放心。”又叫曹妈妈把人叫来,和唐向晚请安。 一时一个三十来岁,一脸精明的王罗芝在唐向晚面前跪下:“拜见少夫人。” 楚老夫人严肃的说:“你跟着我时,一片忠心待我。日后跟着少夫人,就是少夫人的人,一仆不事二主,莫要分不清主次。” 王罗芝笑道:“老夫人放心,奴知道只有把少夫人服侍的开心,老夫人才会更疼奴,怎敢不尽心尽力。” 楚老夫人眉开眼笑,唐向晚亲把人扶起来,说了几句客套话。 此事商定下来,楚老夫人和女大夫再三确认,那些麝香不会对唐向晚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才回了永安堂。 夜里楚舰寒回来,唐向晚将此事告知,他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温声说:“我们才刚成亲,我尚未做好当父亲的准备。近些日子,我事务繁忙,也无暇顾及你。迟些要孩子,我求之不得。” 唐向晚的心弦被拨动了一下,动情的亲了亲他的下颌:“你真好。” 楚舰寒抱着她上床,深邃的眸底漾起一抹异样的幽光:“我们这才走到哪?好处还在后,你且等着享福。” 唐向晚笑而不语,嫁给他做妻,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选择。 有了操持楚清安婚事的经验,唐向晚把端阳节操持的得心应手。那些婆子许是嗅到了清远侯府的风向有所改变,再也不敢欺辱她是新妇,规规矩矩的把往年买了什么东西的册子一应呈递到她面前。 唐向晚知道楚老夫人爱听戏,花大价钱把盛京最有名的戏班子请进了府,又在菜品等物上做了调整,给府上的仆人在端阳节那一日加了一两银子的俸禄。 府上的仆人,个个都对她感恩戴德。 到了端阳节那一日,唐向晚指挥仆人挂菖蒲,每个仆人都分发一个香囊… 用过午膳后,唐向晚陪着楚老夫人看戏,楚舰寒不停的朝唐向晚使眼色。 唐向晚心领神会,借口去茅厕走到一边,楚舰寒尾随而来:“待在府上闷得慌,外头有赛龙舟,我们凑热闹去。” 嫁了人的妇人,哪里能如未嫁时自由?唐向晚有一丝迟疑:“若被知道…” 楚舰寒啧了一声:“怎么成亲后你前怕狼后怕虎?我记得那时你敢独自去怡红院找我,让我娶你哩!” 唐向晚噗嗤笑了:“去就去!” 楚舰寒搂住她的肩,嘴角含笑说:“早就和祖父祖母支会过,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 唐向晚用力拧了他的腰一把,二人乘马车来到盛京最大的湖边,两面已经挤满了人,震耳欲聋的鼓声和男人的吆喝声响彻天际。 楚舰寒用银子买通了去最前面的路,湖里面有十几条龙舟在比赛,加油呐喊声震耳欲聋,唐向晚被喜悦的情绪传染,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看过龙舟,他们又去看了杂技表演。 什么胸口碎大石,吐火,舞剑,看的人眼花缭乱。又有吃不完的美食,二人直到天色昏暗,仍旧兴致勃勃。 在一处卖许愿花灯的摊子前,唐向晚看到了一个满面娇羞的女子,和一个身材挺拔的公子。他们挨得很近,言谈举止也很亲密,从侧脸看,那女子倒有些像林瑶镜。 她疑惑的凑近几步,果真是林瑶镜和楚景和。 林瑶镜此时也看到了他们,整张脸已经红透了:“晚姐姐。” 唐向晚嗅到了暧昧的气息:“你们…” 林瑶镜解释:“我们只是偶遇。” 楚景和一本正经的开口:“我特意邀请瑶镜妹妹游湖。” 唐向晚可不想做电灯泡,挽着楚舰寒欲走。 林瑶镜赶忙拉住她:“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一道逛会子。” 唐向晚只得留下,二人买了花灯,行至湖边,堤岸边站满了许愿的男男女女。 林瑶镜双手合十,闭上眼在心里许愿,睁开时看了楚景和一眼,将花灯放进湖里。 唐向晚也闭上眼,她不求楚舰寒有多爱她,只希望两个人能和睦相处一辈子。 四人又逛了会子,眼见着时辰不早了,楚景和送林瑶镜回林府,唐向晚和楚舰寒踏着月色慢慢回府。 月光将他们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唐向晚忧虑的问:“瑶镜和景和的事,你知道与否?” 楚舰寒回:“略有耳闻,玄晖兄对景和并不满意,不过瑶镜她…” 唐向晚抬头望月,女子一旦陷入情爱的旋涡,往往就容易丧失思考的能力。楚景和长相固然不错,在她看来,却并非良缘。 希望瑶镜她,不会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次日,唐向晚用过早膳后,闲来无事坐在窗边看书,荣妈妈疾步走来,站在廊下道:“少夫人,三皇妃请你入三皇子府赏花。” 唐向晚把书阁下,怪哉,她和三皇妃素未谋面,怎会无缘无故请她入府赏花?蹙眉问:“可否推病不去?” 荣妈妈摇头:“恐怕不妥,不过少夫人放心,三皇子府不似皇宫,没有许多规矩,你不必紧张。” 第92章 舰寒哥哥? 唐向晚坐到镜前,让竹青给她梳妆打扮,乘马车去了三皇子府。 第118章 仆人领着她来到一间雅致的院子,打帘子进入堂屋,一个容貌娴雅高贵的女子,蹙眉半阖着眼斜倚在贵妃椅上。 阳光从窗户洒落在她脸上,将她白皙的肌肤照耀的几近透明,呈现一种极不健康的苍白。 身旁一溜的站了三四个仆妇,另有使女半跪在地上给她捶腿。 唐向晚觉着三皇妃看着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便就作罢了,福了福身:“民妇拜见三皇妃。” 三皇妃睁开眼,嘴角已有笑漾开:“你就是唐向晚?好一个标致的美人儿。来人,赐坐。”话刚说完一句,就用帕子捂着唇咳嗽起来。 唐向晚又看了眼三皇妃,她的眼底,有股浓稠的化不开的哀愁,时不时的咳嗽两声,一副病西施的样子。 她在凳子上坐下,婆子端了杯滚烫的茶水递给她。唐向晚被德妃整出了心理阴影,又怕茶里被下了什么东西,只是象征性的抿了抿,把嘴唇润湿做个样子:“天气逐渐炎热,三皇妃怎么会染了风寒。” 三皇妃见唐向晚一开口就是关怀自己,很有些感动。在这座金色的牢笼里,又有谁真正的关心她?立时对她生出好感。 想起三皇子的吩咐,她们注定是成不了朋友的,将这份喜欢敛去,扶着婆子的手起身,故作冷淡:“今日请你来,原是总听三皇子说楚舰寒有福气,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娇妻。我对你起了好奇心,遂已赏花之名,请你入府。” 唐向晚眉尖高耸,三皇妃倒是个直性子的人。她很有些奇怪,她只在皇孙满月酒那日见过三皇子一次。何况那日宴席中坐着那么多的夫人小姐,天色又暗,何以就会注意到她? 她虽嫁做人妇,万一三皇妃看她不顺眼,于她来讲,并非好事,小心翼翼的解释:“这倒怪了,民妇只在皇孙满月酒宴席当晚见过三皇子一面,那时高朋满座,三皇子是否记错了人?” 三皇妃眸底掠过一抹冷笑,见没见过有什么重要?三皇子说见过,没见过也见过! 语气难掩寂寥:“这就更加证明你长相美丽,能在众多女子中脱颖而出。” 唐向晚心中一梗,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三皇妃见笑了,和您相比,您就是天上的云,我就是地下的泥。” 三皇妃的眼睛越过窗户,落在碧空如洗的蓝天白云上:“男人对女人的爱,都是一阵一阵的,只有得不到的那个,才会放在心尖怀念。至于其他的女子,不过是用来拉拢朝臣的手段拔罢了。” 唐向晚狐疑的看一眼三皇妃,这话说的极为伤感,却也并没有错。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没有得到一件东西时,抓心挠肝般难受。得到后把玩一段时间,发现也不过如此,便就弃之如敝屐。 能从一而终的人,毕竟是少数。 三皇妃满眼落寞:“嗐,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即是请你入府赏花,走吧,昨儿皇后刚赏赐了一盆蜀葵,开的可热闹了。” 唐向晚尾随在三皇妃身后,那盆蜀葵用紫砂盆种着,放在院中最显眼之处,就像鞭炮一样堆积在一起绽放。 三皇妃用手一指:“是不是很热闹。” 唐向晚回声“是,”因二人身份悬殊太大,不敢随意开口,气氛便沉默下来。 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夫人身子尚未康复,今日怎么有雅兴出来赏花?” 唐向晚低垂下头,侧过身子请安:“民妇唐向晚,拜见三皇子。” 三皇子眼尾扫到唐向晚脸上,她今日着一身藕荷色襦裙,不施粉黛的脸褪去初见时的张牙舞爪,别有一股娴静的温柔。 三皇妃眼睛从三皇子脸上梭过,眉眼漫出一抹几乎看不见的笑:“夫君,常听你提起唐向晚,今日天气好,遂把她请入府赏花,你不会怪我吧?” 三皇子握住三皇妃的手,笑的一脸宠溺:“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小气了?一句无心的话,值得你放在心上惦念。” 三皇妃忍住把手抽回来的冲动:“你说的话,我安敢不听?”眼见三皇子脸色微变,故意做一副吃味的口吻:“盛京多少名门闺秀,唯独唐向晚让你铭记于心,我对她好奇,实属正常。” 唐向晚冷汗涔涔,一声也不敢言语。 三皇子笑一声:“你啊,莫要吓到她了。今日我无什么事,”眼睛看向唐向晚:“听闻你颇有才华,坐下一道吃杯茶,如何?” 唐向晚垂下眼睛道:“这都是误传,民妇大字也不识一箩筐。” 三皇子却不管这些,让使女端来茶点,几人挪步至湖边凉亭。 三皇妃的脸上虽挂着笑,唐向晚很明显的感觉三皇妃的心情很低落。她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引起的,未防惹祸上身,所以不论三皇子说什么,她一律不搭话,除非三皇子点她的名字,她迫不得已才开口。 三皇子自觉无趣,还是把唐向晚留下用过午膳,才派人送她回去。 唐向晚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今日请她入府到底所为何事。 她回到清远候府时,在湖边遇到了李静云,她笑的满面春风,语调难掩幸灾乐祸:“嫂嫂,你哪去了,我四处找你。” 唐向晚见不得李静云这幅样子,忍不住想要刺激她:“我知道小叔在婆母的压迫下,不得不和你蜜里调油。不是我说你,为人处事该当低调些,万一小叔哪天不理你了,你又要哭着鼻子闹着回娘家,要宰相替你做主。” 第119章 李静云脸上的笑凝固住了,明明楚清安和她恩爱,是极好的一件事,怎么从唐向晚嘴里说出来,立时就变味了。 深深的吸一口气,冷笑道:“你有闲工夫关心我,不如去祖母的永安堂,看看谁来了。” 唐向晚蹙了蹙眉,李静云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句话,心中虽好奇,她并没有立时就去,故意回宝月楼换了身衣裳,才前往永安堂。 人才走到廊下,堂屋里传出一道温柔的滴的出水来的声音:“老夫人果然见多识广,怨怪皇祖母总是把你挂在嘴上。” 皇祖母?唐向晚蹙眉,里面说话的女子,莫非是宫里的人? 她打帘子入内,一个长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子坐在楚老夫人身侧。女子的长相,是会令男人一眼就沦陷的那种娇柔的美,就连身为女子的她,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唐向晚眼角的余光落在楚舰寒的脸上,他面上倒看不出有什么波动,喊一声:“祖母。” 楚老夫人笑吟吟的朝唐向晚伸出手,指着容貌动人的女子说:“向晚,这是安宁公主,原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她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伤心过度没多久也跟着去了,留下年纪小小的她,皇后见她怪可怜见的,就将她养在膝下。”又对安宁公主说:“这是舰寒的媳妇。” 唐向晚朝安宁公主行礼:“民妇叩见公主。” 安宁公主眼睛从唐向晚脸上梭过,眼底露出一抹如沐春风的微笑:“常听德妃提起你,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又扭头看向楚舰寒:“舰寒哥哥,你果真有福气。” 第93章 无声的挑衅 舰寒哥哥? 唐向晚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在楚舰寒身边坐下,怎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这么号人物。 楚舰寒但笑不语。 楚老夫人看了眼唐向晚,笑吟吟的说:“公主已经许久未曾入清远候府,不如让向晚和舰寒陪你四处逛逛。” 安宁公主一口答应。 出了永安堂,楚舰寒握住唐向晚的手:“听说三皇妃请你入府赏花,可有发生什么趣事不曾?” 唐向晚看一眼安宁公主,她并不想自己的事被别人知道,用只有二人听的到的声音说:“趣事倒没有,怪事一大堆。” 楚舰寒哦了一声,附在她耳边低语:“说来听听。” 唐向晚耳朵被他的热气吹拂的有些痒,微微的偏了偏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等夜里和你细说。” 安宁公主见他们亲密无间,几个箭步跟上楚舰寒,泫然欲泣的扁着嘴:“舰寒哥哥,至从我爹死后,总也不见你来找我。我出宫又不方便,好容易今儿见着你,你就这般冷落人家。” 唐向晚心一紧,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忍如此绝色落泪的吧? 楚舰寒眉头一皱,怪异的看了眼安宁,随即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我想去找你,可惜我一无官职,又不是皇子皇孙,不便出入皇宫。而今我已娶妻,对你太过热络,晚儿难免误会。” 安宁委屈巴巴的看着唐向晚:“晚姐姐,你不会误会的对不对?舰寒哥哥只不过是幼时戏言说要娶我,我爹逝世之后,这事就搁置下来了,当不得真的。” 本来唐向晚对他们之间的事毫不知情,被安宁挑明了讲,倒容易让人误会。 既然是儿时的事,自然发不得脾气,唐向晚温柔的说:“我知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误会。儿时的玩笑,怎当的真?何况舰寒真若瞩意你,自会上门提亲,哪里还有我什么事。” 安宁心一梗,嘴角很快漾起甜甜的笑,故作天真无邪的说:“我常听皇后说,女子但凡心仪一个男子,是见不得他和其他任何女子有牵扯的。想不到晚姐姐不仅人长的漂亮,性子也这般大度。换做是我,早就吃味撒泼了。” 唐向晚无声的勾了勾唇,不愧是从皇宫里出来的,挑拨离间的话也说的极富艺术感:“巧了,我也听说,女子但凡对男子不放心,是因为男子没有给她足够的爱,才会让她患得患失。我和舰寒之间…” “哎哟…” 安宁公主忽然惊呼一声,整个人往后倒去。 楚舰寒眼疾手快的勾住她的腰,安宁趁势扑进他的怀里,娇滴滴的说:“舰寒哥哥,人家扭到脚了,好痛。” 楚舰寒身体紧绷,想要把安宁从怀里拉出,到底是忍住了。看了眼唐向晚,拦腰将她抱起:“我送你去祖母的院子。”一面喊:“请府医。” 安宁搂着楚舰寒的脖子,看向唐向晚的目光中,不无得意。 这般赤裸裸的挑衅,唐向晚气恼的攥紧了拳头,她总算有些明白李静云话中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 楚舰寒没有娶妻时,安宁公主不嫁给楚舰寒,等他娶了妻,又说这些引人遐想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不愿看到楚舰寒对别的女子嘘寒问暖,气闷的回了宝月楼。 竹青倒了杯凉茶给她:“小姐脸色好生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 唐向晚不愿竹青替她担心,胡乱找个借口搪塞:“昨儿睡的不好,我去补个眠。” 竹青将席子铺好,拿着把扇子替她扇风。 唐向晚哪里睡得着,一直在等楚舰寒。直到明月高悬,他迟迟没有归来的迹象。她很是煎熬,胸腔燃烧着一股火焰,人随时有暴走的迹象。 这股情绪极为陌生,唐向晚驱赶不走,苦恼道:“竹青,端酒和菜来,我们主仆喝一杯。” 第120章 竹青看出了点苗头,知道唐向晚心情不佳。看了眼天色,猜到大约是因为姑爷。也不劝她,把早就备好的酒菜端来,给她倒了满满一杯酒。 唐向晚连着喝了三杯,酒顺着喉咙而下,心中的那股烦闷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浓稠。 “竹青,这酒劲头好生大也,辣的我想要掉眼泪。” 竹青也忍不住心酸,她家小姐从小要强,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巍然不动的镇定。而今不知受了什么委屈,竟然想要掉泪。 “小姐,你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没有人会笑你。” 唐向晚端起酒杯,黯然神伤道:“哭?为何要哭?我心情痛快才要喝酒呢!” 楚舰寒踏进厢房,就见唐向晚买醉,朝竹青使了个眼色,便在她身边坐下:“生气了?” 唐向晚扫他一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想喝下,楚舰寒把她的酒杯拿走。 唐向晚怒目而视:“抱你娇滴滴的美人儿去吧,管我做什么。” 楚舰寒把唐向晚往怀里搂,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头顶:“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要陪安宁演戏。” 演戏? 他的意思是,白日里焦虑的抱着安宁离开,是蒙蔽安宁眼睛的假象? 唐向晚的嘴角不觉间上扬,又觉她的行为过于丢脸,仍做一副气恼的样子:“美人泫然欲泣,你只怕恨不得把心捧给她,哄她开心才好。” 楚舰寒嗤的一声笑了:“你看我像是好色之徒?她忽然入府,你不觉得奇怪么?” 唐向晚的心思都沉浸在楚舰寒居然当着她的面抱安宁离开,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又恐被他笑话,脑子飞速的运转,想要找补回脸面:“却是有些奇怪。” 楚舰寒知道她此时脑袋空空,存心要逗她:“奇怪在哪里?” 唐向晚恼羞成怒,把他推开往床上扑去,用枕头把脸蒙住。 楚舰寒开怀大笑,拉住她的手:“姐夫能扶摇直上,都是受安宁父亲的提携。 当年安宁母亲逝世时,姐夫想过要把安宁带在身边。但他常年镇守边关,不忍心让安宁跟着他吃苦。等他知道皇后把安宁接入宫中抚养时,已经追悔莫及。 这些年,皇后对安宁仿佛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将她抚养的很好。我虽未曾和她见面,听姐夫说,皇后从未对安宁输入仇恨的种子。每常他入宫,安宁和他很是亲厚。” 唐向晚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层关系,怪不得楚舰寒对待安宁格外不同:“既然你们从小相识,她偶然入府玩耍,也属正常,哪里就奇怪了?” “如今是争夺太子之位的关键时刻,姐夫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他一旦和某个文臣走的近些,三皇子就能大做文章。 而我不一样,我没有官职。 三皇子阻拦不了我替姐夫收买人心,遂想要使用美人计。 换做别人,我自然不会多看一眼。但安宁不一样,她爹是武将,和祖父关系极为亲厚,在她没有入宫前,两家时常走动,我和她… 二则她爹的许多部将都是叫的出名号的将军,她爹又善待部下,深得人心。只要她振臂一呼,会有许多人为她出头。 出于为姐夫谋虑,得到和她接触的机会,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 唐向晚定睛看着楚舰寒:“想法设法什么?” 楚舰寒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其实他不说,唐向晚也明白,不在此事上纠结,把话题转移:“按你这么说,三皇子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万一安宁倾心于你,他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楚舰寒用掌心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这一切都仅仅是我的猜测罢了,向晚,我想… 第94章 夫妻联手 唐向晚抬眸看他:“你想做什么?” 楚舰寒冷然道:“既然他们把安宁送上门来,那我便将计就计。进,可以想方设法用感情笼络安宁,让她为我所用。虽则令人不齿,是他们不齿在先,我也无需客气。 退,我可以假装被安宁的美人计诱惑,打入敌人的内部,透露一些不甚重要的消息,松懈他们的防心,窃取更重要的信息。只是这期间,你可能要受些委屈。” 唐向晚又不懂了:“安宁的父亲对姐夫有救命之恩,姐夫他会让你伤害安宁?” 楚舰寒笑她单纯:“和宏图霸业比起来,这又算的了什么?哪个帝王不是踩着尸骨,登上权利的最高峰。 要成大事者,必须狠心绝情。何况夺嫡之争,攸关生死存亡。 向晚,我希望你可以配合我,演一场戏。” 唐向晚并不想配合楚舰寒,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三皇子敢让安宁入清远候府,一定有让安宁不敢违逆他的筹码。 何况感情的事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她目前虽不能确定楚舰寒对她是否有爱,但他们相处的很和谐,她很喜欢这份宁静。 半途杀出一个安宁公主,美丽又柔弱,为人又有几分聪明,懂得示弱,知道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万一楚舰寒在朝夕相处中逐渐沦陷,和安宁假戏真做,破坏了这种和谐。他们两个想要恢复如初,她自己就很难过心里这一关。 就算勉强恢复维持表面的和平,真的就是为了不和离,她有一处容身之所吞咽下所有的委屈罢了。 第121章 那么往后的日子,就没有半分幸福可言。 可是若不答应,楚舰寒是有雄心抱负的男人,万一他一意孤行,尴尬的无非是自己。 她试探性的问:“你就不怕你爱上安宁公主吗?” 楚舰寒啼笑皆非,她这是不信他?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她,至于其他女人,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工具而已。 “我回答不怕,你信吗?” 唐向晚在他灼灼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纠结犹豫了半响,蹙在一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罢了,今日若他经不住安宁公主的诱惑,时日一久,对她同样会腻味。与其等到年老色衰对他心灰意冷,还不如趁此刻年轻,感情还能收回时,让安宁公主试探他一二。 万一… 她也可以心无旁骛的一心一意搞事业:“只要你能收放自如,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不必顾及我的感受。” 楚舰寒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万语千言,终归是化作一句:“你放心。” 唐向晚自嘲的笑了笑,不放心又如何?既然她嫁得是个有雄心壮志的男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翱翔。 楚舰寒松开她的手,又问:“三皇妃到底为何请你入三皇子府?” 唐向晚没想到他把话题又绕了回来,这叫她如何回答? 说三皇子觊觎她的美色?好像不对。 说三皇子想要害她… 结合安宁公主想要离间她和楚舰寒的关系,倒也说的过去。 她用不是很确定的口吻说:“三皇妃请我入府,想必是要创造安宁公主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楚舰寒没有过多的纠结此事,二人又说了会话,便就睡下。 安宁公主因扭到了脚,借故在楚老夫人的永安堂住下了。 楚舰寒对安宁嘘寒问暖,知道她脚行动不便,每天只出去半日,其余的时间,都陪在安宁身边。 安宁要写字,他便研墨。安宁要赏月,他便把竹椅端到院中,陪她春风秋月。 安宁热了,他亲自扇扇子。安宁回忆儿时的事,他一脸向往之色,颇为遗憾的说:“若你爹还在,或许我们…结局就大不一样。” 安宁的脸浮现一抹伤感之色:“是啊,爹在的话,我就不必入宫。” 脸腾地红了,娇羞的垂下眼睛,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不入宫就能日日和你相见。舰寒哥哥,你不知道,我午夜梦回时,想的都是和你一起掏蛐蛐,想你扮家家酒时说等我长大,就娶我的话。 可是我等啊等,等啊等,却等来你和别的女子成亲的消息。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心伤!” 楚舰寒满眼都是疼惜之色,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我以为你攀上了高枝,我又没有一官半职,那又是儿时的话,我鼓不起勇气…挣扎了几年不肯娶妻,后来唐向晚使计自毁名声污蔑我,我不得以才… 人人都以为我醉卧花酒浪荡不羁,其实我是在一个个女子中,寻找你的影子。” 安宁心口微热,脸颊发烫。他的话好似有一股魔力,令人忍不住想要沉沦。 眼角的余光瞥到不知何时来了,却偷偷站在屏风后面的唐向晚,楚楚可怜的眸底,蓄满了泪水:“舰寒哥哥,真是委屈你了,娶了一个并不爱的女子为妻。想不到向晚姐姐看着那样温柔娴静的人,心计竟然那么深重。和这样的女子携手一生,那该多痛苦啊!” 楚舰寒深情的捧住安宁的脸,情话和不要钱似的往外吐:“只要你幸福,我怎样也不要紧。” 安宁嘤咛一声,动情的扑进楚舰寒的怀里:“舰寒哥哥,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楚舰寒一脸冷漠,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安宁的碧发,嘲讽的勾起了嘴角。皇后既然敢让安宁来勾引他,他不信安宁如此容易动情。他倒要看看,他们两个,到底谁先露馅。 “我只要得知你幸福,此生我已别无所求。” 唐向晚攥紧了拳头,楚舰寒那副柔情缱倦,让她产生了一丝怀疑,楚舰寒到底能不能控制的住自己的真心? 安宁动情的勾住楚舰寒的脖子,深情款款道:“舰寒哥哥,你娶我吧?我再也不想回到清冷寂寞的深宫大院去了。” 楚舰寒因常年习武而粗糙的大掌摩挲着安宁柔嫩的脸颊:“我早就厌恶了唐向晚,你贵为公主,怎敢让你委身为妾?但要休妻,须得有理由,我不敢耽误你。” 唐向晚听不下去了,心如刀割般难受,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永安堂。 这一日夜里,楚舰寒喝的酩酊大醉,直到半夜才从永安堂回院。他没有入屋,而是去了书房。 唐向晚知道他是要把戏演逼真,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亮。早上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起来,坐在窗户边发呆。 竹青拿着请柬从外头打帘子入内:“小姐,三皇妃又派人请你入府,说是皇后赏了几个甜瓜,请你一道品尝。” 唐向晚头疼的揉了揉眉尖,她不想去,奈何她昨儿从三皇子府回来时精神抖擞,又是炎炎夏日,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有个头疼脑热。 叹息一声,乘马车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妃双目无神的看着手里端着的药碗,听到掀动珠帘的声音,抬眸一看,是唐向晚来了,蹙了蹙眉:“你的气色,怎如此差?” 第122章 自打安宁公主入住清远候府后,三皇妃几乎日日都请唐向晚入府。眼看着唐向晚的神色,如一朵快要枯萎的花,日渐的凋零。 她心生不忍,可她无计可施。 第95章 教训使女 “你身子不爽快,把门窗关的密不透风,于你的病情没有一丝好处。”唐向晚走过去把窗户全部打开,一股闷热的气息涌进屋内,驱散了满屋子的药味。 “越是病着,越不能一直歪在床榻之间。起来走动走动,才有利于病情的恢复。” 三皇妃愣愣的看了唐向晚半响,鼻头莫名的发酸。万语千言,终归难以开口,只化作一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唐向晚从内心深处,是喜欢孱弱的三皇妃的,奈何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们注定无法交心,只能表示肤浅的关怀。 安宁既然是皇后的人,有她透露消息给三皇妃,皇后等人想必更放心,唐向晚一脸愁苦的说:“也不怕皇妃笑话,不过是为情所困。” 三皇妃内心涌起一股不安,眼尾从立在一侧的使女秋霞身边扫过,本不愿追问,可秋霞一脸阴沉的睇她一眼,她立时就变的紧张起来,迫于无奈开口:“听闻你和楚舰寒夫妻恩爱,蜜里调油还来不及,怎会为情所困。” 唐向晚努力的回忆胎穿到南朝吃过的苦,不大一会眼眶中就凝聚着泪珠,看了眼秋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三皇妃早就想要打发秋霞出去,找不到合理的借口,这会子总算得到了机会,朝秋霞使了个眼色。 秋霞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了。 三皇妃握着唐向晚的手:“你可以放心的说了。” 唐向晚蓄在眼底的泪珠滚出眼眶:“安宁公主你应该认识吧?” 三皇妃点头:“自然认得,安宁公主自她母亲去世后,就被皇后收养。我每常入宫,都会和她打照面。” 唐向晚道:“前些日子她入清远候府玩耍,因扭到了脚便就住下了。近些日子,她和舰寒走的很近,行为举止很有些暧昧。昨儿我从你这里回去,还偷听到了他们互吐情意,说什么要嫁给楚舰寒做妻子。 我当时就想上去扇她两个耳光,她贵为公主,我怕被皇后宣入宫责罚,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恶气。” 三皇妃脸色一变,才短短时日,安宁和楚舰寒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追问:“楚舰寒怎样说?” 唐向晚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他说早就厌恶了我,只是我们才成亲没多久,没有合适的理由休妻,又不忍委屈安宁做妾。” 这些都是极为隐秘的话,唐向晚和她倾诉,可见是把她当做了知心人。 而她… 三皇妃满眼痛苦之色:“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你身为庶女高嫁,更因看开此事。不说等丈夫主动提出要纳妾,你早就该把心腹使女给他开脸,做个大度贤良的人。” 唐向晚甩开三皇妃的手,冷笑道:“我把你视为知己,你却…事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知道疼得。皇妃既然如此想得开,怎么不给三皇子纳妾?” 三皇妃别开眼,声音涌动着无限的悲凉:“你以为我不想?我早就想要找个人替我分担,奈何…” 外头传来陶瓷碎裂在地的声音,三皇妃及时掩口。 唐向晚走到窗边,是秋霞打碎了茶碗。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咀嚼三皇妃的话。任何一个女子,嫁给如谪仙人似的三皇子,必然不愿意和其他女子分享的。怎么三皇妃一副巴不得把三皇子往外推的样子? 还是说,这是三皇妃无形的炫耀? “皇妃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若是你,偷着乐还来不及。” 三皇妃痛苦的脸色微微扭曲,压低声音说:“我自从生下长女后,身子日渐亏空。可三皇子从不会顾及这些,只想要我给他生个嫡子出来。而今总算得偿所愿,但我的身子已经不中用了。” 唐向晚生出了些许怜悯:“您六年生四个,任谁的身体也吃不消的。而今已经得偿所愿生下皇子,不妨让自己休息几年。” 三皇妃红了眼眶,人人都劝她趁着三皇子没有别的妾室时,多生几个子女稳固地位。唯有唐向晚,让她修生养性。 她刚要开口,已有呜咽之声,便紧闭着嘴巴,等情绪恢复后,才幽幽的说:“没用的,我就是个…” 秋霞端着一大壶冰水入内,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天气炎热,想必两位主子都渴了,这是刚从冰窖取出的冰水,”端了一杯递给三皇妃,又将其中一杯冰水递给唐向晚。 唐向晚喝道:“皇妃身子虚,怎能喝冰水?你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秋霞仿佛被唐向晚的厉喝吓了一跳,拿着水壶的手抖了一下,整壶冰水尽数洒在唐向晚的身上。 唐向晚打了个激灵,三皇妃扬手就是一耳光打向秋霞的脸:“做事怎么毛手毛脚的。” 秋霞双眼喷火,到底是按捺住了,声音冰冷的说:“楚少夫人衣裳都湿透了,天气虽热,到底是冰水。皇妃,您身形和楚少夫人差不多,拿件您的衣裳给楚少夫人换,免得冻着了楚少夫人,您看如何?” 三皇妃眼底掠过一抹恼怒,她想拒绝,脑海浮现三皇子的面容,唯有点头。 唐向晚觉着这事太过蹊跷,换衣裳就势必要把身上的衣服褪去,她怕中间出什么岔子,笑着拒绝:“不碍事,我热的不得了,这壶水正好解了酷暑的燥热。” 第123章 三皇妃原想顺了唐向晚的意,坏了三皇子的计划,她会生不如死,只能硬着心肠说:“那怎么可以?万一你着了凉,我不好和老郡主交代。” 唐向晚推脱:“这样热的天,衣裳很快就干了。何况我用完午膳就回去,不会有什么大碍。” 三皇妃拉下脸来:“你看不起我,所以不愿穿我穿过的衣裳?” 唐向晚闻得此言,总有股怪异之感。她觉得三皇妃对她的态度很奇怪,有时对她和颜悦色,有时又故意冷落她,给她摆脸子瞧。 说三皇妃脾气阴晴不定吧,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官高一级压死人,她知道无论如何都要把衣裳换下来了。她还是多了个心眼:“我不习惯有人看着我换衣裳,让我去使女的屋子换吧。” 三皇妃睇一眼秋霞,一股焦虑从心底透出来:“都是女子,你害羞什么?就在这里换吧,走来走去热得慌。你若是怕被人看了,让秋霞出去,我留着服侍你。” 唐向晚将三皇妃的神情收入眼底,她总觉得三皇妃有点忌惮秋霞,越发觉着此事透露着怪异。 有些时候听人劝吃饱饭:“那就有劳三皇妃了。” 秋霞笑道:“三皇妃贵为主子,楚少夫人怎好让主子服侍你?传出去,别人倒要议论您没有规矩。” 唐向晚反击:“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使女插嘴?这就是你嘴里的规矩?” 三皇妃暗爽在心,她早就想要教训秋霞了。 秋霞不甘示弱:“楚少夫人莫要耍威风,您睁大眼睛瞧瞧,这是三皇子府。” 第96章 恶毒的三皇子 一个仆人,敢对主子不敬,唐向晚真是怒从心头起。 她也深深的明白,客者,逞威风发落主家的使女,便是僭越。何况脚下站着的地方,是三皇子府,容不得她放肆。 饶是有天大的不满,也只得压下,眼睛瞟向三皇妃。 三皇妃接收到唐向晚的目光,为了保住面子,无论如何都要发一次威。挺起胸膛,一耳光打了下去:“贱婢,谁给你的胆子和楚少夫人如此说话?还不快道歉。” 秋霞捂着脸,不服气道:“奴婢没错,奴婢不道歉。”丢下这句话,甩袖子走了。 打了秋霞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但三皇妃积郁许久的阴郁之气,缓缓疏散:“我教导无方,让你见笑了。” 唐向晚把门窗关上后,一边着手宽衣解带,一边笑:“恶奴欺主的事常有,做人不能过于善良,容易被人欺负。” 三皇妃的脸色黯淡下来:“道理谁都懂,奈何是别人手上的一颗棋子,他们把你下在哪里,你就要发挥作用,不然就会是一颗废棋。废棋的下场,你懂得。” 仰天长叹一声:“我可以不在乎我自己的性命,但我不能不顾及我家族几百口人命!” 唐向晚诧异的看了眼三皇妃,皇妃是前宰相的嫡亲孙女,不仅拥有高贵的出身,更是有姣好的容貌。 何况三皇子府唯有她一个妃子,寻常男人都三妻四妾,三皇子更加不必说,可见三皇子是个痴情人。便是想要三皇妃帮忙拖住自己,让安宁公主腾得出手纠缠楚舰寒,能为夫君分忧解难,应该是极为乐意的,何以说出这番话来? 三皇妃眼底涌起浓浓的绝望,就是这幅眼神,所有人都用这副眼神看着她,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三皇子手心里的宝。她就是想回娘家哭诉,母亲和父亲总说,能嫁给三皇子这般痴情的男子,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她所有的苦楚,唯有压在心底。 三皇妃突如其来的悲凉,让唐向晚心生怜悯:“知道自己是颗棋子,其实不算可怜。可怜的是男人用甜言蜜语哄骗你,到不需要的时候一脚把你踹了,你梦幻破灭时,那才叫可怜。” 三皇妃摇头:“不,至少这还有片刻的甜蜜和喜悦。你可知道那种明知他是透过看着你而在思念另一个女子的感受吗? 你想要反抗,你抱怨你不满,可是他从来不和你争执,给你穿金戴银,给你尊荣,就是不给你爱,只是把你当做生孩子工具的那种绝望?” 唐向晚看三皇妃的脸色已经逐渐癫狂,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三皇妃,你打开门看看,有多少女子不仅仅只是男人生孩子的工具。 她们要钱没有,还要操持一家的吃喝拉撒,甚至有些命苦的女子,还要被丈夫打的鼻青脸肿。其实我们已经很幸福,虽然得不到男人的爱,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行动间有使女婆子服侍,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三皇妃的眼泪已经从眼眶滚落:“你不懂其中的苦楚,单只承受身体的折磨,这不算什么。可怜的是你…” “主子回来了。” 秋霞的声音,打断了三皇妃的话,她吓得唇色苍白,急忙用帕子把眼角的泪拭去,朝屋外大喊:“楚少夫人在换衣裳,夫君莫要进来。” 唐向晚大惊失色,急忙把衣裳穿上,扶着三皇妃的手走了出去。 三皇子眼睛朝她们脸上梭过,走到三皇妃面前。抬起她的下颌,仔细的打量着:“怎么眼睛红红的?” 这动作看似轻柔,但三皇妃的额头却有冷汗滑落。五官明显的变形,又努力的让脸部表情恢复原位,声音夹着些微的颤抖:“方才被风迷了眼睛,才把眼睛揉红了。” 第124章 三皇子目光如刀,他才从外面入屋,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焦热的气息,哪里来的风? 他也没有拆穿她,松开捏着她的下颌,又恢复了一惯的温和:“你啊,总是叫人放心不下。” 三皇妃的身体瑟瑟发抖,只有她知道,这幅温润如玉的表皮下,藏着一颗怎样恶毒的心。 三皇子眼睛看向唐向晚:“这身衣裳你穿着格外艳丽,锦儿喜欢素雅的衣裳,搁置着怪可惜的,我做主赏给你了。” 唐向晚并不想要,无缘无故换一身衣裳回去,万一被人恶意揣度,后果不堪设想:“这身衣裳原是用织金锦做成的,过于贵重了些,民妇不敢收。” 三皇子并不说话,一双眼睛看向三皇妃,三皇妃身子抖了一下,立马说:“我什么贵重的衣裳没有,你就穿回去吧。” 唐向晚见三皇妃吓得脸色惨白,只得留下,几人又说了会闲话,使女端来午膳。 唐向晚原以为用过午膳后可以离开,三皇子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把她留下。 唐向晚知道他们是在给安宁拖延时间,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直到用过晚膳后,天色昏暗时才放她回清远候府。 等唐向晚走了后,三皇子目光阴冷的问:“我见她换了衣裳,身上可有什么胎记或痣不曾。” 三皇妃低垂着眼睛说:“她肌肤细腻如凝脂,除此之外,并无什么胎记。” 三皇子又问:“那她胸脯的大小,顶部是什么颜色?” 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三皇子是个好色之徒,只有三皇妃知道,他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魔,信口胡诌:“男子的手刚好盈握。” 是吗?”三皇子的眼睛落在秋霞身上。 秋霞看一眼三皇妃,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三皇子,奴婢并不知道,皇妃在唐向晚换衣裳时,故意将奴婢支开。” 三皇妃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三皇子起身,抬脚将她踢飞:“你舍不得害她?那你可知,你会付出比她更惨烈的代价。” 三皇妃身子本就虚弱不堪,哪里经得住三皇子这一脚,一缕可疑的红色从嘴角趟出。她顾不上腹部剧烈的疼痛,恐惧的摇头,拼命的为自己辩解:“不是,是唐向晚说有旁人在不习惯,我怕秋霞坏事,才叫她出去。” 三皇子将信将疑,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你记住,今日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赐予你的。你敢欺骗我,等我登基,我会将你族中的男子发配边疆,女子充妓。” 三皇妃爬到三皇子脚边,惊惧道:“三皇子饶命,就是借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背叛你。” 三皇子生性多疑,他不信一个才成亲没多久的妇人,会是她说的那样,将人提起来:“我在给你一次机会,唐向晚身上,有没有其他记号?” 第97章 先打了再说 随着三皇子的手指收拢,三皇妃的呼吸越来越薄弱,求生的本能让她脱口而出:“唐向晚的胸前,有一颗血红色的痣。” 三皇子面色阴沉的问:“还有么?” 三皇妃脸憋的通红,使劲的摇了摇头:“没…有…” 三皇子重重的将三皇妃甩在地上,嫌恶道:“如你这样的蛆虫,是不配有朋友的。秋霞,好好的照顾三皇妃,别让她死了。从明儿开始,不必请唐向晚入府。” 秋霞答一声是,等三皇子走后,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来。 … 唐向晚刚下马车,李静云已经候着她了。 唐向晚真想给李静云一个白眼,外加一脚将其踹飞。但她仅能意淫,不能付诸行动,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 李静云眼疾手快的拉住唐向晚的手,笑的一脸谄媚:“嫂嫂,近些日子你天天被三皇妃召见,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唐向晚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宰相是三皇子的人,李静云会和三皇妃不熟?李静云特意来堵她,无非是楚舰寒和安宁公主勾搭在一起,要引她过去。 既然要和楚舰寒打配合战,那必须得让李静云如愿不是? “你少阴阳怪气,有什么话就说,我可没工夫和你闲耗。” 李静云牢牢地挽住唐向晚的手:“嫂嫂,你我之间的误会,一切皆因清安而起。如今我和他已经重归于好,我们的误会也可消除了。” 唐向晚刻薄道:“我从来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是你一直把我当作假想敌。” 李静云心中一梗,唐向晚就是有挑起她怒火的能力,硬生生将气咽下,笑道:“好嫂嫂,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还不行嘛!” 呵! 唐向晚施恩般道:“既然你求我,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 李静云双眼喷火,好在灯笼的烛光不够透亮,照不清她脸上的狰狞:“嫂嫂,月色如此明亮,你陪我踏月如何?” 唐向晚装模作样的嗯了一声,李静云这才遂心遂意,将她拉扯着往竹林走。 夜里的清远候极为寂静,只闻得青蛙的叫声和虫鸣。 一道柔媚的女声从黑暗中幽幽飘进耳朵:“舰寒哥哥,既然你我两情相悦,我也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如…不如你娶我做平妻吧。” 平妻? 唐向晚迈出去的步伐收了回来,虽则已经和楚舰寒窜通好了,仍旧竖着耳朵偷听,想要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楚舰寒宠溺的揉了揉她的碧发,怜爱道:“你贵为公主,我怎能让你受委屈?你且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法子把唐向晚休了。” 第125章 李静云别提有多得意,眼睛落在唐向晚脸上,期望能看到她痛苦扭曲的脸,谁知唐向晚面不改色,不由大失所望。 安宁公主的心就像摸了蜜般甜,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舰寒哥哥,我不忍心你为难。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 唐向晚冷笑,想不到他们已经发展到谈论休妻的地步了,楚舰寒果真有几分手段。 安宁故意让李静云把她带到此地,无非是想让她发现他们的奸情,和楚舰寒撕闹,她会满足安宁的心愿。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送安宁一份大礼,也好出出心里的恶气。 她几个箭步走到他们说话的地儿,借着月色的余晖,一手拽住安宁公主的头发,用力甩了安宁一个耳光,将安宁推倒在地,骂道:“哪个小贱蹄子,竟敢勾引主子,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安宁被摔懵了,她没想到唐向晚上来就会打人,水雾氤氲的眸底燃烧起熊熊怒火,很快又平息下来。 楚楚可怜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眼泪啪嗒滚出眼眶:“晚姐姐,我和舰寒哥哥情投意合,我没有勾引他。不信你问舰寒哥哥。” 唐向晚故作一脸惊慌的捂住嘴巴:“安宁公主,怎么是你?我以为是那个想要攀龙附凤的下贱使女,为了飞上枝头,才会色诱主子。你贵为公主,不该和那些下贱的使女行一样的手段。” 从小到大,安宁都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宝,从未被骂过下贱。此时被一个身份不如她的庶女羞辱,简直怒火中烧。 但她又不能表露出来,委屈的扯了扯楚舰寒的衣袖:“舰寒哥哥,你快和晚姐姐解释啊!” 楚舰寒沉下脸来:“唐向晚,和安宁道歉。” 唐向晚傲然的挺起胸膛:“首先我并不知道勾引你的人是安宁公主,才会出手打了她。其次她身为公主,不知廉耻…” 楚舰寒喝道:“够了,你一个大家闺秀,一口一个不知廉耻,成何体统。” 唐向晚冷嘲热讽:“我说不知廉耻就是不成体统,安宁公主和你幽会,不是下贱是什么?你惹怒了我,我不怕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丢脸的可不是我。” 安宁巴不得把事情闹到清远候跟前,这些日子楚舰寒对她柔情蜜意,她正要分辨楚舰寒话中有几分真假:“晚姐姐,你别生舰寒哥哥的气,要怪你就怪我,是我情难自禁,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唐向晚冷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扬起手,就往安宁的脸上打去。 楚舰寒一把抓着唐向晚的手,板着脸道:“唐向晚,你一个暖脚婢的女儿,能嫁给我已经是莫大的荣幸。我就算真娶了安宁为平妻,你能和公主共侍一夫,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算事先已经商议好了,唐向晚还是有一丝受伤。暖脚婢的女儿是她永远都无法摆脱的身份,别人说她尚能勉强接受,从楚舰寒嘴里说出来,细密的疼痛从每个毛孔透出来。 纵使心痛又如何?身份低微又玻璃心,怎么在残酷的世道生存下去? 她忍着心痛陪着他演戏:“好啊,有能耐你娶她啊,我倒要看看,她堂堂公主,真的能不要脸到做别人的平妻。”丢下这句话,拂袖离去。 安宁有些微的失望,唐向晚怎么不闹到老侯爷跟前去? 今夜也并非一无所获,他们夫妻的感情,应该出现了裂痕。 她依偎进楚舰寒的怀里,柔软的胸部紧紧的贴着他坚硬的胸膛:“舰寒哥哥,晚姐姐必是怕我的身份影响到她在府中的地位,你告诉她,只要能嫁给你,我不要什么名分。” 楚舰寒心疼的搂着她:“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心爱的女子没名没分的跟着我。” 李静云自叹弗如,看来她在勾引男子上,要学的还有很多。假如她有安宁一半的本事,何愁楚清安不爱她。 唐向晚坐在窗边看皎洁的明月,她知道楚舰寒今夜是不会回屋了,内心深处却还是有所期盼。 但她终归是失望了。 竹青望着她孤寂的背影,心疼道:“小姐,时间不早了,快些歇下吧。你昨儿一夜都没有阖眼过,今日再不睡,身子夸了如何是好。” 唐向晚哪里睡得着,为了不让竹青担心,依言躺在床上。 看着漆黑的床顶,无声的叹息。 一夜未眠,唐向晚头痛欲裂。根据以往的经验,不出多久,三皇妃就该派人请她入三皇子府。 她等了半日,也不见三皇子府的人来。想到昨日那叫秋霞的使女对三皇妃的态度,令她有些不安。 她们到底不同路,也无法给予实质性的帮助,三皇妃最不缺的大约就是一些口头的假惺惺。 与其操心别人,不如多想想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珠帘被撩动的脆响,月儿笑吟吟的入内:“少夫人,夫人请你去怡然居吃茶。” 第98章 威胁没用 唐向晚知道名为吃茶,楚舰寒和安宁的事必定阖府都知道,无非是想要看她笑话罢了。此时想要补妆是来不及了,强打起精神去了怡然居。 小周氏和李静云坐着说笑,一阵热风钻进屋内,知道是唐向晚来了。抬眼看去,唐向晚双眼乌青,脸色惨白,小周氏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你怎么憔悴成了这样?” 唐向晚淡淡道:“母亲想笑就笑,何必忍得辛苦,我又不会笑你们没有教养。” 第126章 小周氏的笑凝固在嘴角,唐向晚总是有法子激怒她:“我把你叫来,是听静云说舰寒要娶安宁为平妻。真若如此,你莫要混闹,能和公主共侍一夫,是你的福气。” 唐向晚见不得她们洋洋得意的模样:“如果你们都觉得是福气,这个福气给小叔,如何?” 李静云沉不住气了,尖酸刻薄道:“清安不像大伯哥,常年醉卧花柳,哄女人很有一套,把安宁公主哄的团团转。” 唐向晚意味深长道:“小叔倒比舰寒痴情,只是不知这痴情的对象,是不是弟妹。” 李静云气的面色扭曲,真恨不得能扑过去抓烂唐向晚的脸。 唐向晚就喜欢李静云恨她又奈何不得她的样子,气定神闲的吹拂滚烫的茶水:“母亲,你劝我之前,还是好好的想清楚,舰寒娶了安宁公主为妻,几乎就断绝了小叔承袭侯爵之位的路。何况公主一旦入府,母亲还有什么借口不把掌持中馈的权力移交给公主?” 小周氏冷笑,以为用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出面阻止楚舰寒娶安宁?殊不知,让安宁公主诱惑楚舰寒的主意就是她出的。 公爹一意要让楚舰寒承袭侯爵之位,她身为清安的母亲,总要为他打算。 安宁和楚舰寒从小相识,长的楚楚动人不说,又对靖安王有恩,让她入府实施美人计最好不过。 若安宁能拨动楚舰寒的心弦,让楚舰寒临阵倒戈,助三皇子一臂之力。等三皇子被立为太子之后,楚舰寒没有利用的价值,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把楚舰寒解决了。 楚舰寒一死,唐向晚就再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夺回她手中的权力,就轻而易举。 而清安,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至于安宁,又不是从皇后肚子里出来的种,把她养在清远候府又如何呢! 楚舰寒不受安宁公主的诱惑,三皇子愈发容不下他,他只会死的更快。 只赚不赔的买卖,她为何不做? “把权力交给暖脚婢的女儿,我心里不痛快。但是交给公主,那就大不一样。” 唐向晚从小周氏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意。到底是自己亲姐姐的儿子,为了侯爵之位,小周氏真是一点也不顾人伦。 那么安宁的出现,有没有小周氏的手笔? “既然母亲踩高捧低,我也无话可说。若是为安宁的事,我会好好考虑。无其他事的话,我先行告退了。” 小周氏喊住唐向晚:“唐向晚,我把你叫来,不是为了征求你的同意,为了清远府的荣耀,你必须让舰寒娶安宁为平妻。” 唐向晚回头看向小周氏:“我不同意,母亲打算如何?” 小周氏警告道:“唐向晚,在大事上忤逆长辈,你讨不到任何好处。” 唐向晚不以为然的笑了:“忤逆母亲也不止一次两次,再忤逆一次,又如何? 母亲有能耐,就去祖父和祖母面前告我的状,看看到底谁无理。” 小周氏脸真比黑炭还黑,当年楚老夫人要给老爷塞妾室,她纵使满心委屈,哪有媳妇忤逆婆母的道理?何况婆母还是郡主,忍痛答应了。 凭什么唐向晚竟敢忤逆她? 自古以来纳妾都要征得正妻的同意,唐向晚不松口,她只能旁敲侧击,没办法强迫她同意。 唐向晚本就烦闷,被小周氏这么一闹,心里就像被塞了团棉花,堵的慌。 她实在不愿回到满是楚舰寒影子的屋子,想找个清凉的地儿清静清静。 漫无目的的沿着树枝洒下的阴影一路迤逦而行,不期走到竹林,好巧不巧的楚清安拿着本书,站在竹子撒下的阴影下读书。 她扭身就想走,楚清安已经发现了她:“嫂嫂,你我虽无缘结成夫妻,也不必生疏至此。” 唐向晚轻叹一声:“只是怕被静云误解,闹的你们夫妻离心。” 提到李静云,楚清安郁结在心。至从把李静云接回府后,他对她百般奉承,博取她的欢心。但他自己,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苦涩道:“从未合过,何来离心之说?向晚…我真是…” 后悔莫及这几个字,时时在他脑海浮现。 唐向晚被楚清安脸上的痛苦震惊到了,她见李静云春风得意,以为他们夫妻关系有所缓和,想不到却是楚清安牺牲自己换取的和平。 但今日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们之间的路,从她嫁给楚舰寒开始,就已经不同道。 脑海浮现小周氏充满杀机的眼,唐向晚知道楚清安尚未到为了承袭侯爵之位,会对楚舰寒动杀心的地步,忍不住出言提醒:“清安,地位固然重要,但亲情价更高。就算要争权夺利,还不至于到要对方性命的地步。至少舰寒对你,从未动杀念。” 这话说的很有些无厘头,楚清安略一沉吟,心中已经有底:“男子汉大丈夫,自是要立一番事业,才不枉来人世间走一遭。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就算要争,也是光明正大的争,绝不会为了所谓的权利,做出兄弟相残的事来。至于我母亲,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做出伤害大哥的事。” 唐向晚就是不放心,才会点拨楚清安去阻止小周氏:“你明白就好,不论是你和舰寒谁出事,最伤心难过的莫过于祖父和祖母。” 楚清安表示明白,朝中的事,他略有耳闻。圣上动了立太子的心,三皇子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靖安王。而大哥又一直在帮靖安王疏通人脉关系,母亲必然是怕靖安王被立为太子,他和爵位失之交臂。 第127章 且静云的父亲又是宰相,怕不是母亲已经被宰相说服,打算找机会除掉大哥。 这次安宁公主入府的时间点过于巧合了些,楚清安道:“大哥的安危,你可以放心,我自有法子威胁我母亲,让她不敢轻易下手。倒是安宁公主,你要小心她,她入府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唐向晚对楚清安的保证半信半疑,当初他也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娶她,结果呢?还不是为了权利放弃了她。 楚清安仿佛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斩钉截铁的保证:“娶你和大哥的性命到底不同,这一次,我再不会让你失望了。” “你们两个真有意思,要说话就挨得近些,离的这么远,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躲在一处说体力话呢。” 李静云刚从小周氏的院子回如意阁,得知楚清安不在院子,就知道他来了竹林。 一来就看到楚清安一脸痴情的凝望着唐向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唐向晚懒得和李静云一般见识,扭身就走。 李静云最厌恶的就是唐向晚的态度,仗着楚舰寒心中藏着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殊不知每次看到他们谈笑风生,自己的心就如刀割一样。 想要叫住唐向晚,把她狠狠的摁在地上打一顿,但她不敢,她怕楚清安会冷落她,鄙视她。 楚清安为了不让李静云去找唐向晚的麻烦,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宠溺道:“你啊,就是小肚鸡肠,我和唐向晚的事早已翻篇,你越是耿耿于怀,越是提醒我们曾经的过往,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 李静云依偎进楚清安的怀里,她厌恶这样的自己,明明知道他片刻的柔情,是为了不让她找唐向晚的麻烦,可是她又贪恋这样的楚清安。 她真的好爱他,哪怕是假的,只要能和他长相厮守,她会把心中的怨气排解。 唐向晚回到宝月楼,燥热的天气闷的她坐卧不安,她拿起绣绷刺绣,试图让心静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廊下传来清浅的脚步声,唐向晚把头探出窗外,是眉眼止不住笑意的安宁公主,又把头缩了回来。 安宁走进屋内,打量着里面的布置,故意说:“晚姐姐,今日舰寒哥哥携我出去骑马了,你不会生气吧?” 唐向晚知道安宁是故意的,云淡风轻道:“别说骑马,就是你被他骑,吃亏的也是你,又不是他,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第99章 把戏演好 安宁一口气差点没呼吸上来,好歹也是四品官员的庶女,说话竟如此粗俗:“那晚姐姐肯定也不会在乎我们躺在青青的草地上,他搂着我的腰,亲着我的嘴,说这辈子最爱的就是我。” 以为区区一句话,就能激怒她?唐向晚面不改色:“一个男人对女子最好的爱,就是娶她为妻。至于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哄女人的下作手段罢了。 你要是信那些,可真够蠢的。你愿意给他占便宜,那是你下贱。倒也不必到处去宣扬,免得别人说皇后教女无方。” 安宁公主脸上的表情僵住,很快又满脸堆笑:“晚姐姐能嫁给舰寒哥哥,凭的是手段,用的是心计,自然不懂得爱是何滋味。” 唐向晚满不在乎道:“你堂堂公主愿意自降身价抬高我的身份,我谢谢你都来不及,爱情的滋味你就慢慢品,我自会用手段稳固住我的地位。” 安宁公主的内心万马崩腾,这天是没法聊下去了。 三皇子昨日派人给她送口信,他那边的事情已经办稳妥,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们刚回清远候府,楚舰寒被小周氏请去说话,她趁机来宝月楼炫耀,激怒唐向晚。 等楚舰寒回来,她就可以继续试探他。 安宁把怒火压下:“求仁未必得仁,晚姐姐,男人心中没你,你最终的结果不过是人财两空。” 唐向晚闲闲的拨动护甲:“那我也送你一句话,先嫁进清远候府,再说后话,不然你的喧宾夺主,就成了笑话。” 安宁忽然跪在地上,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楚楚可怜道:“晚姐姐,求你让我嫁给舰寒哥哥吧,你放心,只要能陪在舰寒哥哥身边,让我为奴为婢我也愿意。我是真的爱他,我想要和他长相厮守。” 唐向晚啧了一声,真是不要脸,当着别人妻子的面,说喜欢她夫君,还以为自己的爱感天动地。 她单手托腮的看着安宁,让她猜猜,安宁为何忽然来这一招。 要么是楚舰寒回来了,要么是楚老夫人来了。 好生奇怪,她并没有听到脚步声,安宁的听力,怎么那么灵敏? 她淡淡开口:“既然你愿意为奴为婢,正好我缺一个贴身使女,你来给我端茶倒水倒夜壶。如此一来,你不仅能天天看着你的舰寒哥哥,一解相思之苦,还可以看着我和他日日同床共枕。” “唐向晚,你别太过分。安宁是公主,怎可做如此低贱的活。”楚舰寒饱含怒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青影入内,温柔的将跪在地上的安宁扶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傻?我说过我会娶你,就一定会娶你。你何必来求她。” 安宁泫然欲泣:“舰寒哥哥,我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在偷偷摸摸的了。” 楚舰寒知道这是安宁对他的试探,这些日子他费尽功夫想要让安宁倾心于他,安宁的态度很奇怪,从她的眼中,他能扑捉到喜欢,但更多的是警戒和怀疑。 第128章 他知道只要今日戏演的好,就能卸下安宁的心房。 他故作心疼的将安宁搂进怀里,看向唐向晚时,目光如一把利剑:“能和公主共侍一夫,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今日我不妨把话和你摊开来讲,你若不答应我娶安宁为平妻,我就休妻。” 唐向晚眸光闪了闪,他的话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可他说过,要她信他,所以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信他:“你休了我娶安宁公主,公主仗势欺人的臭名声就会传出去。堂堂公主,竟不顾及脸面和名声了么?何况我才嫁入清远候府没多久,并没犯七出之条,你想要休我,也不能够。” 楚舰寒恶语相向:“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说,只要我肯娶你,给你一处容身之所,等将来我遇见心仪女子时,你就主动让位。甚至给我心仪女子服侍月子,怎么才短短时间,你就变卦了。” 唐向晚震惊的瞪大了眼,如此隐秘的话他当着安宁的面脱口而出,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楚舰寒是真的想要和她和离,还是要她继续配合他演戏。 不过是一瞬,唐向晚高傲的扬起下颌:“你都说了我是心机深重的女子,哄骗人的话自然是信不得的。我就只有一句话,你敢休我娶安宁公主,我就让我爹去御前告状,我倒要看看,皇上是会当众帮着安宁公主,还是以理服人。” 至少,她要等楚舰寒单独告诉她,他想休她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她才会放手。 楚舰寒冷着脸:“早知你是个言而无信之人,我当时就不该同情你,将你娶进门。” 唐向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要娶安宁可以,只能以贵妾的身份入府,想要以平妻的身份嫁进清远候府,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楚舰寒一口否决:“不行,安宁贵为公主,绝不能做妾。” 安宁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唐向晚的表情,唐向晚黯然神伤中又带着不肯屈服的模样,不像是演的。 何况她来的突然,楚舰寒和唐向晚也没有时间串通。 看来,楚舰寒果真被她的魅力折服了。 只有当一个男人爱你,他才会倾尽所有的为你付出。她成功把三皇子搞不定的男人,收为己用了。 三皇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她从楚舰寒怀里探出头:“晚姐姐,你不让我以平妻的身份入府,无非是怕我和你争权夺利。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嫁进来,绝对不插手府中的任何事。” 唐向晚冷嗤:“我自己说的话我都不信,怎会相信你。” 阴郁之色从安宁脸上转瞬即逝,又委屈的看向楚舰寒:“舰寒哥哥,我不在乎名分,就让我做你的小,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楚舰寒深情的凝视安宁:“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能让心爱的女子做小。我们去找祖父,无需和她多言。” 若说安宁方才还对楚舰寒有一丁点的怀疑,此刻也消失殆尽了。爱情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假以时日… 呵呵! 唐向晚心一紧,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老侯爷刚从外面回府,大热的天连口凉茶都来不及喝一口,楚舰寒一脸阴郁的入内:“祖父,我要娶安宁为平妻。” 老侯爷接过使女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后,眼睛看向唐向晚:“向晚,你以为如何?” 唐向晚委屈的跪在老侯爷脚边:“祖父,一日配一月,故一夫只可娶一妻。所谓平妻,是那些低贱的商人在外头娶的女子。正儿八经说起来,也不过是妾室。咱们是名门贵族,那里能和那些商户人家一样,传出去简直笑掉别人的大牙。” 老侯爷对唐向晚并不满意,事关名声,她姐姐又是靖安王妃,他和唐初光同朝为官,须得顾及彼此的颜面,看向楚舰寒:“当初要娶向晚的是你,而今要娶平妻的也是你,身为男子汉,怎可想一出是一出。你如此行事,我安敢把清远候府交到你手上?” 楚舰寒直视老侯爷的目光:“祖父,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安宁是公主,总不能叫她委身做妾。” 第100章 两个戏精 老侯爷摩挲着茶碗不言语,安宁养在皇后膝下,靖安王和三皇子为太子之位斗得你死我活,舰寒这个时候却说要娶安宁做平妻,他着实不知楚舰寒到底是怎么想的。 舰寒要倒戈,也该事先和他支会一声,这样冒冒然的来,叫他不知是答应还是拒绝。 这种为难的事,先让唐向晚处理,等夜里把舰寒叫过来,商议过后在下定论不迟。 “纳妾的事,我同意与否不要紧,你先要征得你妻子的同意。” 唐向晚长舒一口气:“祖父,我和舰寒成亲不过寥寥数月,他这时纳妾,我颜面何存?” 安宁跪在老侯爷脚边,楚楚可怜道:“侯爷,当年我父亲在时,我们两家时常走动,我父亲也有要把我嫁给舰寒哥哥的意思。奈何天不遂人愿,我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抑郁而终,整个家族就留下我一个孤女,皇后见我可怜,将我接入宫中抚养,才和舰寒哥哥断了联系。 我也不要正妻的名头,只要能和舰寒哥哥长相厮守,就让我为奴为妾,我也心甘情愿。” 楚舰寒将安宁扶了起来,说出更加过火的话来:“祖父,安宁的身世已经十分可怜,看在您和她祖父的情分上,怎忍心让她为妾?唐向晚的爹只是四品官员,安宁贵为公主,让她和安宁平起平坐,已经是她的荣幸。” 第129章 唐向晚火冒三丈:“她身份高贵不错,但你别忘了,我是你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妻子。她执意嫁入清远候府,就要守规矩。要耍公主的威风,回皇宫自有人奉承她。” 楚舰寒冷漠道:“不休你已是你莫大的荣幸,你还敢用规矩压人。我就是不要脸面,一纸休书将你休了又如何。” 楚老夫人斥道:“言语是把利剑,伤人于无形。莫要在气头上,就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唐向晚也不甘示弱:“凡是休妻者,须得符合以下条件,不孝顺父母,无子,淫乱…我都不符,你没资格休弃我。” “舰寒哥哥,晚姐姐如此抵触,且给晚姐姐一段接受的时间。我也会让晚姐姐知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只在乎你。” 安宁知道目下休妻无望,话说的格外的漂亮。要成大事,非一朝一夕。 不过… 淫乱… 她嘴角有冷笑漫出,三皇子早就有后招,她倒要看看,唐向晚要如何化解危机。 老侯爷趁势接过话茬:“既然安宁如此明事理,此事暂时往后挪一挪,你们回去好生商量一番,在做决定不迟。” 唐向晚自然无话可说,有时间作为缓冲,她也可找机会问一问楚舰寒的真实意图。 未免唐向晚被伤了心,楚老夫人拉着她进入厢房,打开放票契的小箱子,拿出几张银票和房契:“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舰寒要纳妾,你纵然不痛快,女子善妒是要被休弃的,你必须要忍下来。 但他要娶平妻,是万万行不通的。别说你不答应,我也不答应。 眼下他被美色蛊惑了心智,言辞难免不中听,你莫和他一般见识。等他过了这股气性,自会和你赔礼道歉。” 又意味深长的说:“我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整个心思都放在你祖父的身上。看到他对哪个妾室好一些,就忍不住要吃干醋。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和爱早就被消磨在时光的洪流里。唯有手握金钱和权力,才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你眼下的困难,是还没有个一子半女。只要你肚子争气,我活着一天,谁也别想撼动你的地位。” 唐向晚扑进楚老夫人的怀里:“祖母,得您垂怜,不论我和舰寒走到哪一步,我都对您感恩戴德。” 楚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唐向晚的委屈,是因为揣摩不透楚舰寒此刻的真情假意。真若他发自内心的要娶安宁,她立马就抽身而出。 但和离是不可能的,回到唐家,秦氏一定会逼迫她再嫁。万一把她嫁给别人做续弦,或是嫁给年纪大的鳏夫,那时的滋味才是生不如死。 一个独身女子要出去自立门户,古代的治安不比现代,根本就行不通。 何况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 … 安宁和楚舰寒并行在幽静的小道上,她随手折了一片叶子在手心把玩。 楚舰寒的态度她看到了,他的表现,她并不十分满意。因为他总是拿要娶她为正妻的事来堵她的嘴,这也就变相的说明,楚舰寒并不想休妻。 不过不要紧,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很快就要见分晓。 她仰头看着他,做一副深情的脸孔:“舰寒哥哥,你是真的爱我么?” 楚舰寒表情变的很认真:“岂止是爱,为你,我愿意付出生命。” 安宁甜甜的笑了:“我也不要你的命,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安宁垂着头,看似在看脚下的石头,眼尾的光就没有脱离楚舰寒的脸:“你知道的,皇后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必须要报答皇后。三皇子和靖安王争夺太子之位的事,必然是瞒不过你的。以往你和晚姐姐夫妻和睦,你向着靖安王情有可原。而今你和晚姐姐就要和离娶我,你继续帮靖安王,人家会以为你和晚姐姐余情未了。” 楚舰寒面色一变:“原来你并不是真心待我,而是企图用美色让我为三皇子卖力。”受伤的往后倒退一步,扭身就走。 安宁急忙拉住楚舰寒的手臂:“舰寒哥哥,你误会了。我对天发誓,我绝无利用你的心。 但是…但是皇后派人送信给我,要我劝你回心转意,不然就要将我另嫁他人。我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我才…” 楚舰寒用中指和食指扣住安宁的唇:“别说了,我相信你。我说了我的命都可以给你,何况临阵倒戈。” 安宁的喜悦从眼底迸射而出:“明日酉时,我们在悦来客栈和三皇子会面。” 楚舰寒一口答应:“好。” 安宁动情的搂住他的脖子,满含深情道:“舰寒哥哥,从我爹娘逝世后,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楚舰寒轻点她的鼻尖,喟叹道:“你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家伙。” … 楚老夫人留唐向晚用过午膳,才让她回去。 近些日子是多事之秋,楚舰寒的态度有待商榷,灶房再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不然她真的难以腾出精力来应付。 唐向晚让竹青把罗芝叫来,细细叮嘱:“灶房的事,你要多费心,莫要让人钻了空子。有个风吹草动,立马派人来通知我。” 罗芝道:“少夫人放心,奴是老夫人拨给你的人,真若出事,老夫人交代,让少夫人只管把责任往她头上推。” 第130章 唐向晚略觉放心,灶房是她唯一握在手里的权力,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让小周氏借机收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竹青端着晚膳入内:“小姐,用膳了。” 唐向晚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打算吃点东西祭奠五脏六腑。 竹青把饭盛好,愤愤不平道:“小姐,姑爷真叫人寒心。这才过去多久,就为了安宁公主要休妻另娶。” 唐向晚顿时味如嚼蜡,竹青自毁失言,用力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叫你多嘴! 用过晚膳后,唐向晚让竹青打来水洗漱,便让其退下,斜倚在床上,呆愣愣的看着窗外。 这个时候,楚舰寒应该陪在安宁的身边吧? 孤男寡女,她和楚舰寒已有些日子没有同房,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会不会… 安宁是公主,不至于会婚前失贞。 可是万一楚舰寒憋不住… 胡思乱想中,打更的已经敲响了两下,她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一道沉重的脚步声由窗口跳进屋内,唐向晚唬了一跳,拔下簪子飞快的下床,一道颀长的青影朝她掠来,她扬起簪子欲要刺过去,他低声喝道:“毒妇,你要谋杀亲夫不成。” 第101章 想将安宁踹开 唐向晚松懈下来:“你怎么来了?” 楚舰寒把窗户关了起来,回身紧紧的把唐向晚搂在怀里:“瞧你这话说的,我回自己的屋子看自己妻子,还需要理由不成。” 唐向晚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奈何他搂的太紧,只得作罢,酸言酸语道:“你心里还有我?怕不是早就被安宁迷的神魂颠倒,不知今夕是何夕。” 闻得此言,楚舰寒又将她搂的更紧了些:“今日实在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我回来时并不知道安宁也在,根本来不及通知你。未防被安宁看出端倪,先前花费的功夫白费,才狠心伤害你。”弯腰做辑:“还恳请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为夫一次。” 压在唐向晚心里的负担,一下子消散于无形,委屈的眼睛都红了:“我以为你…” 楚舰寒心疼道:“你以为什么?我真的会休妻?唐向晚,你听着,我既然娶了你,就没有想过要休弃你。” 唐向晚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白日里你那么严肃的说要娶安宁做平妻,我真心如刀绞。但我想到我们之间的约定,硬生生的咬牙忍了下来。” 楚舰寒满怀愧疚,双手捧住她的脸,深情的凝视着她:“都是我不好,你知道当时我说要休妻时,多怕你答应?看到你伤心难过的样子,真比杀了我还叫我难受。但我始终相信,你一定会信任我。” 又郑重的嘱咐:“向晚,只要是当着安宁的面,不论我将来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只当作我在放屁。” 唐向晚用力锤了一下他的胸膛,娇嗔道:“你只管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一样按计划行事,全然不顾及我的感受。” 楚舰寒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安宁的警惕心非常强,今日我如此强硬的态度,也未必能蒙蔽她的眼睛。 你和祖父没有同意我娶平妻,我怀疑她会动用皇后的关系给你压力。你记住,不论皇后怎么威胁你,你只要死咬着不松口,皇后也无可奈何。” 唐向晚感觉如山的压力朝她倾斜而来:“皇后一怒之下,会赐死我么?” 楚舰寒哑然失笑:“我虽无一官半职,你到底是清远候的孙媳妇,何况你姐姐嫁得是靖安王,皇后多少有所忌惮。” 提到唐姒,唐向晚忍不住问:“唐姒她最近如何了?姐夫待她可好。” 楚舰寒搂着她坐到床沿边上:“姐夫对你姐姐谈不上爱,应有的尊荣少不了她的。而你姐姐要的恰恰不是男子的爱,他们两个倒是一拍即合。 但按照如今的局势发展下去,我怕我真的会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被迫娶安宁为平妻,所以我想…” 唐向晚抬了抬眼角:“你想什么?” “引蛇出洞。” 唐向晚问:“怎么个引法?” “姐夫母舅家的势力过于单薄,帮不了他一丁点的忙。当时为娶谢柔儿为侧妃,姐夫娶了你姐姐,你父亲也不过是四品官员,也帮不了姐夫什么。 太后母家有适龄的小姐,只要姐夫能和太后母家其中一位小姐联姻,我在悄悄地把消息透露给安宁知道。 有了姬家人的支持,三皇子一定会沉不住气。万一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来,被姐夫抓住机会将其扳倒,我就可以一脚将安宁踹开。” 唐向晚笑:“你好大的胆,连太后也敢算计。” 楚舰寒将下颌搁在她乌黑的碧发上:“是算计,也不完全是算计。姐夫果真能被立为太子,姬家功不可没,姬家小姐的恩宠,必然也会冠绝后宫。” 唐向晚五味杂陈,他真是只奸诈狡猾的老狐狸:“已经征得太后的同意了么?” 楚舰寒摇了摇头:“你明天入一趟靖安王府,先征求姐夫的同意,我再让祖母入宫觐见太后。” 唐向晚除了答应,还有别的法子吗? 次日用过早膳,唐向晚坐马车前往靖安王府。 唐姒因谢柔儿的事有功,靖安王待她极好,不仅让她掌管整个王府的中馈,宫里赏下来的奇珍异宝,尽数落入她的口袋。 说她春风得意,一点也不为过。 第131章 唐向晚踏进屋子,唐姒脸色红润的半躺在贵妃椅上,周身上下散发着贵气逼人的气质,和上次相见,仿佛变了个人。 “大姐姐这些日子想必过的极好。” 唐姒坐了起来,眼睛从唐向晚脸上扫过,眼底掠过讽刺的笑:“听闻楚舰寒变心了,看把你憔悴的。你在我这里不是威风凛凛?怎么不知道把人抢回来,由着别人在你头上拉屎。” 唐向晚懒得和她斗嘴,转移话题道:“姐夫可在府上?” 唐姒逮到机会,安能轻易放过唐向晚:“你斗不过安宁公主,找我夫君有什么用。” 唐向晚冷声道:“我找姐夫有正儿八经的事,你莫要坏事。” 唐姒冷哼一声,不情愿的说:“他还没有回来,你很急的话,我派人去请他。” 昨日楚舰寒要休妻另娶,她被伤了心,出府来找唐姒合情合理。把姐夫请回来,容易引起谢柔儿的警觉,唐向晚摆了摆手:“不必,这样过于张扬了些。” 唐姒便作罢,让翠羽去冰窖里取些葡萄和西瓜来。 二人之间,实在没什么话说,气氛便就沉默下来。好在靖安王午时回了府,唐向晚松了口气。 靖安王把唐向晚请入书房,等使女退下后,便说:“姨妹,这些时候,你受委屈了。” 唐向晚笑:“能为姐夫分忧解难,是我的福气。今儿我来,是为了…”压低声音,把楚舰寒的话复述一遍。 只要有利于他拉拢人心,争夺太子之位,靖安王没有任何意见:“就按舰寒说的办。你回府前,去看一看谢柔儿。” 唐向晚用异样的眼神看一眼靖安王,姐夫还在关心谢柔儿,是不是对她余情未了? 靖安王被她看的有些尴尬:“你既来了靖安王府,势必会引起三皇子的怀疑,借着谢柔儿的口,把你被舰寒伤了心的事透露给他们知道,他们才会更加相信舰寒被安宁俘虏了心。” 唐向晚暗暗叹息,果然是她想多了。一心搞事业的男人很帅没错,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欣赏没有问题,作为他的女人,那就太过倒霉了些。 唐向晚去了谢柔儿的院子,人还没走进屋内,就闻到了一股中药味。想必自姝儿死后,谢柔儿的日子过的并不如意。 使女朝屋内喊:“侧妃,唐二小姐来了。” 屋内传出一道虚弱的声音:“晚妹妹,快进来。” 唐向晚踏入里面,谢柔儿气若游丝的半歪在床上,就好像一朵枯萎的花,身上没有一丝生气。她唬了一跳:“怎么病成这个样子?” 谢柔儿握住唐向晚的手:“自小产后,我下身一直淋漓不尽,添了下红之症。吃了多少药,请了多少大夫都不见效。王爷为了我,甚至连御医也请来了,还是没有丝毫起色。哪一天,我指不定就…” 唐向晚蹙眉,女子下身淋漓不尽,在医术不发达的古代可是大病。长此以往,日渐亏了元气,身子可就难以恢复如常。 且她以为,谢柔儿癸水淅淅沥沥的止不住,不排除是唐姒在药里动了手脚。 奈何谢柔儿是三皇子的人,她也只能尽一些口头的关怀:“病中最忌讳胡思乱想,岂不知许多病原没事,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再说姐夫这般疼你,哪里会舍得你出事。” 提到靖安王,谢柔儿的眸底划过嘲弄:“他对我的疼爱,大不如从前。晚妹妹,你说,男人真的有爱吗?” 第102章 和唐向晚有染 这个问题把唐向晚难住了,靖安王冷情冷意没错,在和三皇子争夺太子之位时,还愿意为谢柔儿娶四品官员的女儿,让她在靖安王府过的舒心,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只不过姐夫属于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在知道谢柔儿背叛他的时候,立马抽身而出。 唯有谢柔儿还被蒙在鼓里,拿现在的姐夫和以前的情深义重相比,心里自然会有落差:“许是有的吧!但我以为,爱情是有期限的。今儿他爱你,并不代表他明儿就会爱你。或许他爱你的同时,心里也会装着别的女人。” 谢柔儿嗤的笑了:“这样的爱,要来又有什么意思。”话锋一转:“你已有许多日子没来,今儿怎么会来靖安王府。” 唐向晚一脸惆怅的说:“也不怕你笑话,楚舰寒和安宁公主打的火热,我心中烦闷,才会想要出来透口气。” 谢柔儿面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而是生出些微的怀疑:“你和唐姒的关系一向不睦,怎会想到要来靖安王府透气。” 唐向晚神色眨眼间变的哀伤起来:“自姝儿逝世后,我哪里还有什么朋友。唐姒再不济,我和她到底是姐妹,总好过去别处受人冷眼。 你和我应该能感同身受才是,你是平民百姓之女,一跃龙门成为侧妃。我是庶女高嫁,我们都挤进了不属于自己的圈子。” 谢柔儿幽幽道:“你再不济也比我好些,你是土生土长的盛京人,父亲在朝为官,娘家总还是你的靠山,不像我… 我自从跟着你姐夫入盛京,想方设法的想要融进她们,却总被排挤。” 想要融入不属于自己的圈子,一开始必定是要受些委屈的,唐向晚不想纠结此事,她试探的问:“你往常参加宴席时,有没有见过三皇妃?” 谢柔儿不解:“问这个做什么?” 唐向晚蹙眉:“近些日子,三皇妃几乎天天邀我入三皇子府玩耍,左右也没什么事,就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我总觉得,她身边的秋霞派头比三皇妃还大。” 第132章 听到秋霞的名字,谢柔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那个仗势欺人的贱婢! 又怕被唐向晚看出端倪,斟酌着用词:“我听说那个秋霞,好像不是三皇妃的陪嫁使女。” 唐向晚道:“莫非是三皇子指派照顾三皇妃的?” 谢柔儿几乎脱口而出:“什么照顾,分明是…”及时掩口。 唐向晚追问:“分明是什么?” 谢柔儿忽然沉默下来,林锦那个蠢货,出身名门竟然被一个贱婢欺辱。换做是她就拿命相博,她倒要看看,三皇子真的会杀了她,让整个林家陪葬不成。 不消说三皇子有没有这个能力,就是登基为帝,也被群臣约束着,不能任意妄为。 自她小产后,三皇子对她的态度极为敷衍,给她透露的也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她知道自己已经处于边缘地带,等同于半个废棋。 男人呵! 有利用价值时,就好言好语的哄着你。没有利用价值时,就一脚把你踢开。 就算明白自己的处境,她又能如何呢? 被别人摁住了喉咙,只有他丢弃你的份,而自己只能为他鞠躬尽瘁到剩最后一口气。 谢柔儿觉着没意思:“你入一趟宫,或许就明白了。” 坐在回清远候府的马车上,唐向晚一直在咀嚼谢柔儿的话。 为什么非要入宫,才能明白其中的奥秘。 她一个平民百姓,没有得到召见,怎能入宫? 唐向晚想起楚舰寒的话,姐夫答应要娶姬家的女儿为侧妃,祖母就要入宫觐见太后。届时她求祖母携她入宫,不知行不行的通。 唐向晚来到永安堂,安宁伏在书案写字,楚舰寒站在安宁身侧,替她遮住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 这一幕画面,真是唯美极了。 如果对方不是她夫君和别个女子,那就更和谐了。 唐向晚清了清喉咙,打破美好的画卷。 安宁抬眸,慌的手中拿着的毛笔都写歪了:“晚姐姐,我…你别误会。” 唐向晚翻了个白眼,朝楚舰寒眨了眨眼,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了。 楚舰寒点点头,将安宁搂进怀里,冷声道:“你何必怕她,若非她不识趣,我就能娶你为妻。” 唐向晚懒得陪他演戏,独自回了宝月楼。 安宁手指勾着楚舰寒的衣袖:“舰寒哥哥,晚姐姐性格好生强势,一点也不如人家温柔。” 楚舰寒戏言:“所以我要休了她娶你。” “舰寒哥哥。” 安宁抿嘴笑了,心里有股无法言说的满足。原来情爱的滋味,如此令人陶醉。 楚舰寒心中有些腻味,和不喜的女子假装恩爱,真令人作呕。 他答应了要去和三皇子见面,申时末就乘马车去了约定的地点。 悦来客栈的店小二早就得到了吩咐,一直恭候着楚舰寒大驾光临。他脚才踏入门槛,店小二已经笑脸相迎:“楚大公子,您来的早了些,三皇子还没到。” 楚舰寒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不碍事,你领我去二楼的雅间等三皇子。” 店小二弓着腰请他上楼。 夏日炎炎,天色暗的又晚,此时客栈内并无什么人。 前往雅间时,一道有些微醺的笑声从某个雅间传出:“你们不知道,唐向晚肤如凝脂,胸脯刚够一只手盈握,特别是胸前的那颗血脂,就像白雪中的红梅一样,真是令人爱不释手。 在床上那股浪劲,我恨不能整个人死在她身上才好。怨怪楚舰寒要娶一个庶女为妻,早知她的滋味如此美好,哪里还轮得到他楚舰寒。” 一阵大笑传出。 楚舰寒的脸色蓦然沉了下去,快步往发出声音的雅间走。 店小二慌的跟在他身后:“楚大公子,许是同名同姓也难说。” 又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林峰,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连楚舰寒的妻子也敢招惹。” 林峰说:“这有什么不敢?你情我愿的事,”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许是我让她十分满意,她还送了根簪子给我作为定情信物。”又警告他们:“你们可不准把今日的事宣扬出去,万一被楚舰寒知道,我再无机会享用她。” 一阵淫靡的笑声差点没震破楚舰寒的耳膜,他一脚踢开雅间的门。门内的人看清踢门之人是楚舰寒后,脸色吓得死一般惨白。 特别是林峰,吓得魂飞魄散。 楚舰寒咬牙切齿道:“你说,你和唐向晚…”有染二字,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第103章 你听我解释 林峰头摇成拨浪鼓:“楚…楚大公子,你听错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唐向晚。” 楚舰寒的眼睛,落在林峰手中的簪子上。这根托花玉发簪算不得贵重,但他记得参加三皇子孩子满月酒的那天,唐向晚插的就是这根簪子。 联想到这些日子唐向晚日日被三皇妃邀请入府,林峰又是三皇妃的弟弟,他怒从心头起,将簪子一把夺过,抬脚将林峰踹倒在地,脚踩着他的颈脖一点点用力,居高临下道:“既然不认识我的妻子,嘴巴就放干净点。若被我在外头听到一丁点的风言风语,”眼睛环视雅间一圈:“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众人连连告饶:“楚大公子放心,我们绝不会漏出一个字。” 第133章 林峰脸色憋的青紫,一字一句说:“楚大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 楚舰寒一脚踹向林峰的胸口,林峰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楚舰寒还不解气,将林峰踢到门口,冷冷的吐出:“滚。” 一行人落荒而逃,还不忘把林峰拖走。 店小二没想到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他吓得打摆子,不等楚舰寒开口,立时就说:“楚大公子放心,小人什么也没有听到。” 楚舰寒知道店小二比猴还精,不敢轻易的胡言乱语,目光如剑的说:“我有事要先走一步,等会三皇子问起来,你知道要怎么回答么?” 店小二点头如捣蒜:“小人就说老侯爷有事找楚大公子。” 楚舰寒满意的点头,立刻出了客栈,骑马回了清远侯府。 他前脚刚走,三皇子从隔壁的雅间走了出来:“你看楚舰寒的样子,像是装的吗?” 店小二换了一副模样,恭声回答:“奴才注视着楚舰寒的一举一动,他从听到林公子的话到踹门而入,直至暴揍林公子,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一切都符合一个男人得知自己的妻子背叛自己的反应。” 三皇子还是不放心:“那他为何还要林峰守口如瓶?” 店小二笑了笑:“楚大公子到底是个男人,自己被戴绿帽的事传出去,他的脸面要往哪搁?” 三皇子这才放下心来:“言之有理,马上派人去通知安宁,让她去监视楚舰寒。楚舰寒是否发自真心的想要娶她,今日就会见分晓。” … 楚舰寒回到宝月楼,此时唐向晚正坐在窗边看书,一派安详宁静。 他掀开珠帘入内,唐向晚回头见是他,笑意从嘴角漫出:“不是说今日要去赴三皇子的约,怎么忽然回来了。” 楚舰寒接过竹青递过来的凉茶呷了一口,眉目泛着温柔:“没怎么,三皇子临时有事来不了,我便回来了。怎么,你不欢迎?” 唐向晚觉着有些奇怪,三皇子费尽功夫拉拢楚舰寒,怎会在如此重要的节点有事?笑着摇头:“想你回来都来不及,怎会不欢迎你。” 楚舰寒又问:“用过晚膳不曾?” 唐向晚摇头:“天气太热,没有什么胃口。” 楚舰寒道:“竹青,把晚膳端来。” 竹青答应一声是,叫厨子把早就备好的饭菜热了热端进屋内。又想自从安宁出现,夫妻二人难得有机会说体几话,便将所有使女和婆子支开,她自己也回屋用晚膳了。 楚舰寒见她把勺子来回搅动,就是不吃一口,知道最近因为安宁的事,她嘴上不说,心里必然觉得膈应的慌。 替她夹了一筷子咸菜:“就算没有胃口,多少吃一些。” 唐向晚总觉得今日的楚舰寒很奇怪,明明很温柔,她却觉得有股莫名的疏离感。 这股感觉让她很不安,她勉强吃了几口南瓜粥,发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将调羹放下:“夫君,你干嘛一直看着我?怪叫人难为情的” 楚舰寒那双漆黑的瞳仁,浮现星星碎碎的笑意:“你还会害羞?”眼睛落到她的碧发上:“你可还记得三皇子儿子满月那一日,你头上插着的一根玉簪子?” 唐向晚不知他怎么忽然提起此事,她的首饰不多,但楚舰寒给她的嫁妆中,有不少名贵的珠宝首饰。她因从小穷怕了,对金银首饰这些特别上心,点了点头:“自然不会忘记。” 楚舰寒扯了个谎:“那根托花玉发簪,是我娘的遗物。自上次你戴过后,就不见你戴着,你不会掉了吧?” 唐向晚敛眸,那日把李青白推入湖中,心中实在太慌,她根本就没想到簪子这回事。 等她想起,已经是几日之后的事。 何况一根簪子而已,遗落就遗落了。 想不到这根发簪,竟然是楚舰寒母亲的遗物。早知如此,她根本就不会戴着。 而今掉了,她在想是否要把被李青白想要羞辱她的事和盘托出。 其实早在当天她就应该告诉楚舰寒,当时因为唐姝的死,根本无心管这些。而今过去这么久再说,实在没什么意思。 唐向晚也扯了个谎:“那日我在招待女眷的院中,被那些夫人和小姐羞辱,坐立难安,遂找了个借口出去透气。许是簪子没有插牢固,便就掉了。” 一道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在廊下止住,楚舰寒知道安宁来了,拍案而起:“唐向晚,那根簪子根本不是无意中掉了,而是被你送人了吧。” 唐向晚被唬了一跳,她从未见过楚舰寒对她发脾气,怕是楚舰寒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些闲言碎语。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名声,把被李青白拉到假山,又怎么把李青白推入湖中,簪子怎么掉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楚舰寒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唐向晚,你说谎也不打草稿,明明李青白是自己不小心坠入湖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而且你体型娇小,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将人推进湖里?你还是那种不肯吃亏的人,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你为何不和我说?” 唐向晚解释:“我原本是要告诉你,但姝儿那日出了事,我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楚舰寒满眼失望:“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是怎么报答我的?”从怀里掏出托花玉发簪,狠狠的掷向唐向晚。 哪知没有掌控好力度,簪子的尖部从唐向晚脸上擦过,啪嗒一声脆响,簪子摔落在地四分五裂,细密的血丝从唐向晚白皙的肌肤涌出。 第134章 楚舰寒的眼里掠过心疼之色,可他只能视而不见。 今日他有足够的时间和唐向晚窜通一气,但这关蒙蔽安宁还不算,接下来还有许多事需要唐向晚配合。 一着不慎露出端倪,他们就会置身于危险中。 目下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一旦他得到了三皇子的信任,就要以身涉险。 万一被三皇子知道他是靖安王的细作,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他不怕死,唐向晚是他的软肋。 不如狠狠心,趁此机会把她摘出来。 万一他不能全身而退,至少唐向晚还能活着。 凭她的手段,她能在清远候府活的很好。 唐向晚捂着脸,总算明白,什么母亲的遗物都是假的,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看这架势,联想到三皇妃日日请她入府,还非要她换衣裳不可,心中已经有底了。 她记得楚舰寒和她说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他说的过分的话才是真的。 此时又没有外人在,唐向晚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她抓住楚舰寒的手,急切道:“舰寒,你相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这一切都是安宁的计谋。她看你不肯和离,才…” 楚舰寒怕唐向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一把将她推到在地:“淫妇,你还好意思提安宁?你以为她和你一样淫荡不堪,背着我和林峰日日在三皇子府偷情。” 林峰? 一个陌生到唐向晚都不知道是谁的名字。 安宁真厉害啊! 为了达到让楚舰寒休妻的目的,下了这么大一步棋。 她双目含泪:“舰寒,你相信我,我可以解释,你听我解释。” 楚舰寒冷笑:“解释什么?我本身就想休了你,你背着我红信出墙,我更有借口将你休弃。” 第104章 放手 若非此时此刻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唐向晚真的以为他说的这些话,都不是肺腑之言,一切只是用来迷惑安宁耳朵的假话。 但他的表情是她前所未见的认真,她不得不相信,楚舰寒信了他人的挑唆。 一个男人,最忌讳最无法忍受的便是妻子红杏出墙。他愤怒他生气,她都可以理解。 但她还想为自己做最后一次解释,至于他信不信,尽人事听天命:“舰寒,那日在三皇子府,秋霞故意把冰水泼到我的身上,三皇妃强迫我换衣裳。你虽是清远候的嫡孙,但你并无官职,我就是个…” 楚舰寒不耐烦的打断她:“你要找借口,也需找个好点的。三皇妃用她的庶弟害你,对她有什么好处?此举只会造成清远候府和林府的矛盾,她还不至于如此蠢笨。 何况我亲耳听到林峰说你在床上对他曲意奉承,他连你胸部的大小,什么颜色,身上有什么胎记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若非对你的身体了如指掌,他能如此清晰的说出你身上的特征? 唐向晚,你真令人作呕。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心慈手软娶了你。那日你入青楼要挟我时,我就该狠心拒绝你,也不至于会想要娶安宁为妻时,被你阻碍。” 楚舰寒的话宛如一把利剑刺进唐向晚的心口,一股巨大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从楚舰寒的眼中,她看到了决绝。 既然已经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她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 傲然的将下颌扬起:“抓奸抓双,抓贼见赃,你想要定我的罪,仅凭别人的三言两语和一根遗落的发簪根本不够。” 楚舰寒眸光深沉:“唐向晚,你非要让我把林峰请来和你对峙,你才死心是不是?” 唐向晚浑身一僵,她想不到楚舰寒会狠心到一点退路也不给她。 把林峰叫来,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就算最后被她狡辩过去,她的名声也臭了。 祖父本就不喜她,只怕会想方设法的将她赶出清远侯府。 祖母虽疼她,和楚舰寒相比,她到底是要靠后的。 而今她能做的,就是把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为自己争取最大的福利。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做出让步:“楚舰寒,你不就是要娶安宁为妻么?我答应你。” 楚舰寒仿佛看笑话似的看着唐向晚:“瞧你这副我要为你的妥协感恩戴德的模样。唐向晚,你听着,我不仅要娶安宁,我还一定要把你休了。因为我无法忍受一个背叛过我的女人,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 万一你还拿我的银子,去养林家那个庶子,真够恶心人的。” 唐向晚深深的看着楚舰寒,这一刻,她感觉到被羞辱。她的尊严,被狠狠的践踏着。 她的脑海,浮现和他和离的念头,可是她知道不能冲动行事。 顶着淫妇的名头被休,就算她能回得去唐家,爹也饶不了她。等待她的只有一条结局,那就是爹以最快的速度,将她嫁给别人做妾,甩掉她这个名声败坏的包袱。 她努力的平复狂躁的心情,颤抖着声音说:“楚舰寒,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没有抓奸在床,要休妻并不容易。不如这样,我们和平相处,你娶安宁为平妻,我可以一辈子不生孩子,我也不插手府中的任何事物,我只要正妻的头衔。除此之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楚舰寒知道唐向晚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此时答应,只怕安宁还会心存疑惑。再逼一逼她,他知道不论他说什么,唐向晚都有应对的法子。 第135章 硬着心肠说:“你以为不生孩子是妥协是退步?殊不知被别人用过的女人,我根本不屑一顾。 唐向晚,我不防告诉你,看到你,我只有厌恶和后悔。 我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休妻。” 唐向晚已经被楚舰寒逼到了绝境,听到他的话,脑子里紧绷的弦忽然断了。 “好,既然你不给我活路,那我也就顾不得脸皮。你去把林峰叫来,我们锣对锣鼓对鼓的对峙。我倒要问问祖父,你为了娶安宁,故意和林峰串通好了污蔑我的清白,这天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楚舰寒的眼神中写满了不可置信:“唐向晚,你还要不要脸?” 在生死存亡之际,脸还重要吗?唐向晚冷笑:“你心虚了?你怕了?既然你这么有把握,你倒是去把人请来啊。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一口咬定你和林峰事先通过气污蔑我,你又能奈我何? 到时候我就四处去宣扬,说你为了娶安宁为正妻,不折手段的害我。就算安宁如愿嫁给你,也会成为盛京豪门贵妇唾弃的对象。” 安宁公主站在廊下,听到唐向晚的话,差点给她拍手叫绝。铁证如山面前还能扭转局势,唐向晚真不好对付啊! 不过不要紧,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唐向晚,只要能嫁给楚舰寒,笼络住楚舰寒的心,她才有可能替自己报仇的同时,活下来。 楚舰寒真的爱她,才会拼尽所有不让她死。 楚舰寒知道,他和唐向晚争辩至此,一定能蒙蔽安宁的眼睛,松了口气的同时,鄙夷道:“唐向晚,我真的小瞧你了。好,你爱这荣华富贵,我就用这座金色的牢笼,将你困死于此。届时你就是后悔,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唐向晚也跟着笑:“对于回去前途一片渺茫的我来说,困死于金色的牢笼中,也强过日日提心吊胆的好。 楚舰寒,你娶安宁做平妻吧!我说过的话依旧算数,只要你给我一处容身之所,等安宁来日坐月子,我会把她服侍的让你挑不出一丝毛病。” 楚舰寒深深的凝视着唐向晚,肩膀无力的下垂。想必唐向晚此刻,一定被伤透了心。 他的目光穿透厚厚的墙壁,落在安宁偷听的位置,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不能把唐向晚休了,安宁觉着实在是一件遗憾的事。但她也知道,楚舰寒已经尽力了,她不能奢求太多。 等确定她能活着时,在把唐向晚除掉也不迟。 目送楚舰寒离开,看着他挺拔的身影一点一点的隐入黑暗中,唐向晚的心好像空了一块。 没想到昨儿才和楚舰寒蜜里调油,转眼就兵戎相见,真是世事无常,变化快的令人措不及防。 也罢,无爱一身轻,好好的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才是正经。 至于楚舰寒,见鬼去吧! 第105章 会叫的狗不咬人 次日用过午膳,唐向晚顶着一双浮肿的眼睛来到怡然居。 小周氏今日起的迟了些,正坐在镜子前梳妆,月儿入内,恭声道:“夫人,少夫人来了。” 小周氏抚了抚鬓角,懒懒的问:“她来做什么?” 月儿回:“奴婢不清楚,但少夫人的眼睛肿的像个核桃,没准昨儿哭了一夜。” “哦?” 本来小周氏打算让唐向晚等个一时半刻,这会子来了兴趣,胡乱在头上插了根簪子,大步的走出厢房。 只见唐向晚中规中矩的坐着,眼睛没有一点神采,好像失了灵魂的木偶。 唐向晚听到脚步声抬头,不咸不淡的喊了声:“母亲。” 小周氏哪里见过唐向晚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喜悦从眉眼透出来:“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唐向晚自动忽略小周氏的神情,直接说明来意:“我同意让舰寒娶平妻,特来告诉你。” 小周氏愣了一下:“你怎么忽然转性了?” 唐向晚唇角漾出讥讽的笑:“母亲上次说女子要贤良大度,我回去想了想,觉得言之有理,遂答应了舰寒娶平妻。” 小周氏才不信唐向晚的鬼话,她和楚舰寒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难以调和的矛盾。 她自然好奇矛盾是什么,但唐向晚铁定不会告诉她,便不追问,幸灾乐祸道:“你能想通当然是件好事,你一直说我把权利牢牢地掌握在手,而今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舰寒娶安宁的聘礼,就由你一手操持。作为补偿你,以后庄子里的事,就都交由你掌管。” 唐向晚唇角动了动,小周氏真聪明,知道安宁嫁进来后,她必然要把掌家的权利交出去。把掌管庄子的肥缺交由她,做个顺水人情的买卖,以后安宁不服,自会来和她拉扯,小周氏等着看热闹就行。 不过她不怕,小周氏敢给,她就敢要:“我倒是乐意替舰寒准备聘礼,但安宁是公主,我又不太懂其中的规矩,万一操持的不好,丢脸的可是清远候府。” 小周氏连忙说:“你放心,我会协助你。” 唐向晚笑了笑,她和楚舰寒把话说的清清楚楚,再也不会为他伤心落泪,给他准备聘礼,和给陌生人准备无异。小周氏想要看她的笑话,无异于痴人说梦:“那就有劳母亲了。” 离了怡然居,她又去了永安堂,把消息告诉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早在昨夜就得到了消息,除了吃惊惋惜之余,她年纪大了,也不好过多的干预年轻人的事。 第136章 但唐向晚的气色萎靡不振,楚老夫人很有些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向晚,你真的想通了要让舰寒娶平妻?安宁可是公主,她嫁入清远候府,你势必要低她一头。万一她在你之前生下嫡子,她是个好相处的也罢,她不好相处,你的日子就难捱了。” 头探出窗口,四处无人,又说:“你别看她表面娇娇柔柔,常言说,会叫的狗不咬人。 她又是皇后教导出来的,必定不好相处。趁官媒还未入宫,事情还有回旋余地时,你告诉祖母,是不是舰寒逼迫你的?我一定给你做主。” 唐向晚闻得此言,心中酸涩无比。安宁嫁入清远候府,她生下嫡子也不过是屈居人下,她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不想让楚老夫人为她担忧,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没有人强迫我,是我自愿的。祖母盛装打扮,是要入宫吗?” 楚舰寒要她入宫去给靖安王牵线搭桥,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目的。她昨儿派人悄悄的给太后传递口信,今儿正打算入宫。 楚老夫人知道她是装作坚强,于心不忍道:“你在家中也无什么事,不如和我一道入宫,就当是散散心。” 唐向晚本欲拒绝,又想起谢柔儿的话,犹豫了半响,还是经受不住诱惑答应下来。 坐在马车上,她想起楚舰寒曾说让楚老夫人入宫给靖安王说媒的事。 楚舰寒还在背地里为靖安王出谋划策,是否就意味着,他对安宁公主是虚情假意? 很快,她的眸光又黯淡下来。 她犹记得楚舰寒说过,除非他当着她一个人的面说狠心的话才是真的。 那日安宁并为在场,纵使计划还在执行,对她肯定失望透顶吧! 罢了,还想他做什么呢,从此断情绝爱,好好的搞事业才是正经。 … 皇宫。 夏日炎炎,长长的甬道和后花园看不到什么人影。直到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前停下,才有两个守门的太监懒懒的歪着。 楚老夫人显然是长寿宫的常客,那两个太监顿时笑脸相迎:“老郡主来了,太后方才还在念叨您,快请进。” 唐向晚跨入里面,许是年纪大了,太后的寝宫飘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一看就是常年沉迷礼佛的人。 小太监把他们带进一间佛堂,楚老夫人也不行跪拜之礼,在太后的身边坐下:“怎么这个时辰还在诵经。” 太后道:“长日漫漫,总要做点事打发时间。”眼睛看向唐向晚:“这就是你信中常提起的孙媳妇吧?长的一点不比宫里的妃嫔逊色。” 唐向晚跪在太后脚边:“民妇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摆了摆手:“就莫要行这些虚礼了,我们吃斋念佛,求的是一个心诚,你年纪轻轻,必定对礼佛不通,也不必伪装喜欢,且叫小李子领你四处玩儿去,我和你祖母说会子体己话。” 唐向晚入内时,就把永寿宫打量了个遍,她不觉得谢柔儿的答案能在永寿宫找到,便跟着小李子走了。 小李子知道唐向晚怠慢不得,天气炎热,一时有些犯难去哪里逛比较妥当。又想她和李静云是妯娌关系,提议:“楚少夫人,咱们去德妃宫里坐会子如何?” 上次在德妃那里吃了个大亏,唐向晚脱口而出:“不去。” 小李子是个贴心人儿,又提议:“近些日子,安宁公主住在清远候府,不若奴才领你去皇后宫里逛逛,如何?” 唐向晚动心了,三皇子既然是皇后的儿子,秋霞有没有可能是皇后指派给三皇妃的? 瞅了眼身边的小李子,看他的年纪,应该是宫里的老人了。许多事,或许他比较清楚。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塞进小李子的手里。 小李子挣脱着不肯要,唐向晚硬塞给他,小李子打躬作揖:“楚少夫人太客气了,您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奴才一定知无不言。” 果然有钱在哪都好使,唐向晚很客气的问:“李公公,您可认识三皇妃身边的秋霞?” “秋霞?”小李子皱了皱眉:“您问她做什么? 第106章 赏…我子女? 唐向晚压低声音说:“前些日子三皇妃请我入府玩耍,秋霞那丫头,派头比三皇妃还大。我一时有些好奇,今日恰好入宫,才多嘴一问。” 小李子冷笑两声:“我和秋霞也算是旧相识,以前她在宫里时,性子还算温和。自打被德妃赏给三皇妃做贴身侍女后,气焰一年比一年嚣张起来。” 唐向晚陡然瞪大了眼,秋霞怎么会是德妃的人?或者说,德妃怎会把自己的侍女,指派给三皇妃,这不符合常理和规矩。 怕问的细了,小李子不肯正面回答,状似无意的八卦:“李公公,你不觉着奇怪么,一个宫里的妃子,把自己的侍女送给皇妃…” 小李子最懂宫里的规矩,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想要知道更多的答案,唯有自己去挖,顾左右而言他道:“这您就为难奴才了,德妃宫殿里的事,和太后不挂钩,奴才自然也不会深入去打探。” 唐向晚知道这不过是推脱之词,宫里的人一个个比猴还精,无非是不肯告诉她罢了。 她改变了主意:“一直漫无目的的走着,委实太热了些,还劳烦李公公携我去德妃的宫殿小坐片刻。” 小李子笑着答应,低声嘱咐:“夏日炎炎,各宫的主子心里都窝着一团火,楚少夫人万不要引火烧身。” 第137章 唐向晚谨记小李子的教诲,来到德妃的宫殿,德妃斜倚在贵妃椅上,食指和中指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也不放嘴里吃,揉捏着陷入沉思的样子。 唐向晚看到德妃的刹那,心中的谜团拨开了云雾。 怨怪她第一次见三皇妃的时候,就觉得她眼熟,原来三皇妃和德妃长的有七分相似,竟比李静云和德妃还像姐妹。 小李子恭声道:“奴才拜见德妃娘娘。” 唐向晚收回神思,也跟着行礼。 德妃的眼尾从唐向晚脸上扫过,对小李子说:“你倒是有福的,知道本宫刚得了葡萄,便就来了。你且出去,叫百香拿一窜给你尝尝鲜。” 小李子唱了声喏,又说:“楚少夫人是太后让奴才携她四处逛逛…” 德妃烦躁的摆了摆手:“你放心,本宫不会吃了她。” 等小李子走后,德妃面色一变:“唐向晚,你胆子够大的。你把青白推入湖里,害他差点被淹死,本宫没有找你算账,你还敢送上门来。” 唐向晚装傻充愣:“德妃娘娘想是误会了,民妇身娇体弱,李二公子身躯庞大,民妇怎推的动他?何况三皇子都说李二公子是失足落水,于民妇有什么关系?再者时过境迁,娘娘一直没有追究,必定是没想过追究,何必吓民妇。” 德妃微眯着眼,忽然笑了:“你倒是牙尖嘴利,怪不得静云屡屡在你手上吃瘪。不过,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唐向晚听懂了德妃的言外之意,淡淡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人这一生本就起起伏伏,何必计较眼前的得失。能笑到最后,才是人生的赢家。德妃在宫里,应该比民妇更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德妃冷然一笑:“你倒是看的明白,静云若有你通透,也不至于成日为一个楚清安患得患失。” 唐向晚嘴角浮现一抹极浅淡的笑来:“光是看的明白还不够,胜在活的糊涂。弟妹未必不聪明,她只是选择自我欺骗罢了。娘娘呢?可曾为情爱癫狂过。” 德妃的思绪忽然飘的很远很远:“少女最爱怀春,可惜啊!天底下有诸多无奈的事,让你不能遂心遂意。”不仅无法遂意,还要每日饱受相思之苦,品尝妒忌的滋味。 唐向晚在心里加上一句,所以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果真如她猜想的这般,三皇妃未免过于可怜,德妃也实在太过狠毒。 作为当事人的三皇子,又是什么感受?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自己的父亲做妾,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看来娘娘也曾少女怀春过,更应理解弟妹才是。” 德妃冷嗤:“身为贵族女子,眼里不止有情与爱,还肩负着家族的荣耀。旁的不提,就单说你,楚舰寒要娶安宁为平妻,你除了双眼浮肿,还不是没事人般陪着老郡主入宫来了。” 唐向晚自嘲道:“因为民妇不如弟妹,没有娘家可以依傍,没有身为妃子的姐姐替民妇撑腰。 夹缝中求生存的我,只要有一处容身之所栖息,已经是万幸。能得到男人一天的爱,就享受一天。他们随时把爱收回,民妇也泰然处之。 毕竟这世间,唯有粮食可以填饱肚子。 风花雪月不过是有钱人消磨时光的玩意儿,于我们身不由己的人来讲,唯有真金白银才能给人最真实的安全感。” 德妃的眼底露出一抹赞赏:“可惜啊,你就是出身不好。” 唐向晚道:“人生在世,我们唯一不能选择的,只有自己的出生。至于想过什么样的人生,全凭自己的手段。 民妇是庶女,也高嫁清远候府。娘娘出身高贵,不也被金色的牢笼困于其中一辈子。” 德妃仰头大笑,笑着笑着,有泪从眼角溢出。 身份给她带来了享之不尽的金荣华富贵和阿谀奉承,但她失去的,却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今日本宫心情好,就不赏你东西吃了。记住,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唐向晚跨出门槛,小李子已经在外候着。二人走到后花园,小李子笑吟吟的问:“楚少夫人可打探到想要的答案了?” 唐向晚回:“八九不离十。” 小李子笑着把她领回永寿宫,楚老夫人和太后已经坐在殿内吃茶。唐向晚知道正事已经说妥当,又说了回闲话,乘马车打道回府。 路上唐向晚问:“祖母,太后答应了不曾?” 楚老夫人笑的眼角的褶子都堆积在一起:“怎会不答应?说的不好听些,只要扶持你姐夫上位,你姐姐万一哪天病死…”又觉说着不妥,及时掩口。 唐向晚懂得楚老夫人未严明的话,只要她姐姐病死或者暴毙,谢柔儿一个平头百姓的女儿,没有资格被立为皇后。而姬家,就出了两位皇后。 为了这权利,连高高在上的太后都在筹谋算计。 她一个卑微如蝼蚁的人,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回到宝月楼,李静云和安宁坐在堂屋吃茶,荣妈妈侍立在一侧,看到她回来,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李静云起身拉住唐向晚的手臂,一脸好奇的睁大了眼:“听闻嫂嫂大度,已经答应让大伯哥娶公主为平妻。嫂嫂,别的我不羡慕你,就唯独这点,委实佩服的很。” 唐向晚自然知道李静云是来幸灾乐祸的,反唇相讥道:“男子纳妾属实平常,小叔对你不过是迫于无奈,等他遇到情投意合的小妾,也希望你能如此刻这样笑的出来。” 第138章 李静云的笑僵在嘴角,该死的唐向晚,总有能耐戳她心窝子。 安宁在心里冷笑,昨儿唐向晚为了保住正妻之位,卑微到了尘埃里,这会子一副豁达大度的样子,真够叫人恶心的。 忍不住想要刺她一下,柔婉的开口:“晚姐姐,你放心,以后我生了孩子,绝不会要你服侍月子,让你做如此卑微的事。你能把我哄开心,我会让舰寒哥哥去你房中,赏你一子半女,让你在清远候府安度余生。” 第107章 色诱 赏? 唐向晚怒极反笑,而今她只把在清远候府当做事业来对待,楚舰寒对她态度再恶劣,她只管说服自己,受点顶头上司的气,无可厚非。 安宁就算贵为公主,嫁进清远候府还低她一等,也配和她说赏字? 端起桌面上的茶碗,将杯中水兜头兜脸的泼在安宁的脸上:“你贵为公主,想必不知道寻常人家的规矩。身为妾室,每天要去正妻的院子晨昏定省,正妻用膳时,妾室要站着,侍立在一侧布菜。正妻打骂,你要忍着。 我想你也不知道,这一杯茶,就当我提前教给你的规矩。当然,你受不了这个委屈,官媒还未入宫说媒,反悔还来得及。” 安宁的怒火一点点在心中堆积,但她一直以温柔的形象示人,不能轻易的发怒。 耳朵动了动,委屈的眼泪啪嗒啪嗒的从眼眶滚落:“晚姐姐,我知道嫁给舰寒哥哥做平妻,你心里不痛快。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来和你争抢舰寒哥哥的,我是要加入你,和你一起爱舰寒哥哥。 难道多一个人爱舰寒哥哥不好么? 我贵为公主愿意委身,并不是贪恋清远侯府的荣华富贵,只是因为舰寒哥哥爱我…” 荣妈妈听不下去了,她活了四十几年,头一次听到如此令人作呕的话:“公主,公子爱你,你更不能坏了规矩。传出去,别人要说你恃宠而骄。” 楚舰寒撩开帘子跨进屋内,眼尾从唐向晚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脸上遍布水渍还有茶叶的安宁脸上。 他知道这一定是唐向晚的杰作,原本想笑,用咳嗽掩饰过去了。在安宁期盼的目光中,知道他此刻必须说些什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恃宠而骄说明有人爱她,不像某些人…”浓浓的鄙视,不言而喻。 李静云大开眼界,亲眼看着以前举案齐眉的夫妻因为一个女子恶语相向,且还是强压她一头的唐向晚,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安宁将头依偎进楚舰寒的怀里,喊一声:“舰寒哥哥。”那声音真叫人骨头也酥了。 唐向晚无声的冷笑,安宁这个蠢货,被楚舰寒卖了,还在给他数钱。她傲然的扬起下颌:“有人心疼还不是要低人一等。” 李静云插嘴:“只有没人爱的女子,才会把权利死死的抓在手里。” 唐向晚的怒火,对准了李静云:“那你真可怜,既没有得到小叔的爱,手里又没有权利。” 楚舰寒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唐向晚这张嘴,就没吃亏过。 李静云心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奈何唐向晚说的是事实,怒而打帘子离去。 安宁见李静云在唐向晚手上也讨不到便宜,心里顿时舒畅多了,故意缩在楚舰寒的怀里说:“晚姐姐,原是我不懂事了,以为平妻和妾到底不同。 今日我受教颇多,日后行动间有什么不妥当,还望晚姐姐多宽恕则个。” 唐向晚尚未开口,楚舰寒冷哼一声:“你是平妻,又是公主,只有她看你脸色行事的份,哪里需要她宽恕你。” “可是…”安宁可怜兮兮道:“晚姐姐说我是妾室…” 楚舰寒看唐向晚的目光中充满了警告:“唐向晚,你好好的和安宁和平相处,清远候府还有你的一席之地。你不识好歹,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唐向晚抿了抿唇,拂袖走进厢房。荣妈妈哼了一声,也跟着入内。 楚舰寒亲密的搂着安宁的腰往外走,安宁好奇的问:“舰寒哥哥,你怎么忽然来了宝月楼。” 楚舰寒近些日子都住在永安堂,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听闻你和李静云来此,怕你吃亏,所以就来了。” 安宁的心如被浸在蜜罐子里,仰头看楚舰寒的目光中,荡漾着无限柔情:“舰寒哥哥,此生能得你怜惜,安宁就算是死,再无什么遗憾。” 楚舰寒含情脉脉的回看她一眼,收回目光时,脸上一片冷漠。 安宁一旦嫁入清远候府,等他助靖安王完成大业,他绝不可能让她活着。 或者说,安宁能不能嫁进清远候府,还要另说。 曹妈妈从拐角处走出,喘着粗气拉住楚舰寒的手就走:“我的好公子,你去哪里了?老奴找你半日,老夫人说有要事找你商谈。” 曹妈妈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楚舰寒无奈的对安宁说:“你且四处逛逛,我等会来找你。” 安宁知道楚老夫人入了宫,三皇子已经派人给她传递口信,要她打探出其中的缘由,故意露出一脸倦容:“我也有些乏了,一道回吧。你和老郡主说完话后,一定来陪我说话解闷。” 楚舰寒一口答应下来。 … 永安堂。 楚老夫人呷了口凉茶,蹙眉问:“太后宣我入宫的事,你可知道?” 楚舰寒点头:“听说了,太后有好一段日子不曾宣您入宫,这次所为何事?” 第139章 楚老夫人道:“在说这件事之前,我有一件事问你,原先你一直暗地里为靖安王奔波,而今又要娶安宁,安宁一直养在皇后膝下,和三皇子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给我一个准信。” 楚舰寒半响没有说话,比他还紧张的是趴在屋顶上偷听的安宁。他可以骗任何人,定然不会和楚老夫人说假话。 楚老夫人并未催促楚舰寒,耐心的等他开口。 楚舰寒叹息一声:“当初靖安王要娶谢柔儿时,我是极力反对的。而今他借不到妻子和侧妃母家一点势,我四处为他拉拢文臣的支持,收获甚微。 二皇子虽无心太子之位,亦有追随者。十皇子和十一皇子虽小,两位娘娘母舅家的实力,都不容小觑。要拉拢他们,比登天还难。 若因我压错了注,没准整个清远候府都要葬送在我的手上。而今我要娶安宁,对她的爱发自内心不惨半点假,便有些摇摆不定。” 安宁的眉眼,蕴出比太阳还明媚的笑来。 楚老夫人意味深长道:“三皇子看似温润如玉,实则阴险狡诈,扶持他称帝,恐是老百姓的祸事。你既是为拉拢不到文臣而担心,我接下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楚老夫人招了招手,楚舰寒朝她靠近一些,楚老夫人压低声音说:“太后…” 安宁将耳朵贴在瓦片上,只听到太后二字,接下来的话,愣是一个也没有听到。 她咬牙切齿,死老太婆,做事竟然如此谨慎。 楚舰寒听了后,剑眉高耸:“祖母,你暂时不要去靖安王府,且容我好好思虑一番,在做打算不迟。” 楚老夫人责备道:“莫要让我等太久,太后还等着回话。” 楚舰寒点点头,二人又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继续偷听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楚舰寒和她分开时说会来找她,她从屋顶一跃而下,回了自己的屋子。 楚舰寒听到屋檐有脚步离去的声音,对楚老夫人说:“祖母,人走了。” 楚老夫人又喝了口茶压压惊,责备道:“为着你,让我一把年纪还跟着担惊受怕。” 楚舰寒很是愧疚:“是舰寒不孝。” … 安宁等了足有半柱香功夫,廊下传来楚舰寒低沉的声音:“安宁?” 安宁娇滴滴的说:“舰寒哥哥,快进来。” 楚舰寒大步踏进堂屋,里面并无一个使女,安宁也不在,撩开珠帘走过她的厢房。 她单手支着额头,一头乌黑的青丝倾泻而下,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就连肚兜的颜色也看的一清二楚。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交叠在一起,引人遐想无限。 第108章 又当又立 楚舰寒一眼看穿安宁的目的,美人投怀送抱,他怎能让安宁英雄无用武之地? 一屁股坐在床沿边上,伸手勾住安宁的碧发,放在鼻尖嗅了嗅:“真香。” 安宁羞涩的红了脸,欲绝还迎的用手捂住胸前,娇嗔道:“舰寒哥哥好坏,看到人家衣不蔽体,还不快走,巴巴的走进来,被使女或婆子看到,人家的名声就毁了。” 楚舰寒幽深的眸底掠过一抹嘲弄的笑,真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像她玩的把戏,青楼的女子早就不在他身上玩了。 因为没用。 作为一个被她蒙蔽心智的男人,楚舰寒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勾起她的下颌说:“你都已经脱光了,我扭身就走,还是男人么?” 安宁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咯咯娇笑,用力垂了垂他的胸膛:“舰寒哥哥好坏。” 楚舰寒手指卷着她的碧发,魅惑的问:“那你喜不喜欢?” 安宁附在他的耳边吹气:“自然是喜欢的。” 手指从楚舰寒的颈脖一路往下,媚眼如丝的睨着他,声音娇柔的仿佛滴得出水来:“舰寒哥哥,郡主找你,所为何事啊?” 楚舰寒眸子晦暗不明,鱼儿总算上钩了。 没有在安宁趴在屋顶上时,让她知道祖母入宫的目的,是因为太容易打探到的秘密,反而容易让人多疑。 而通过安宁自己的手段得到的消息,就让人信服的多。特别是安宁利用色诱的手段,更能膨胀她的信心。 他露出迷恋的神色:“祖母找我…”又及时顿住,好似恢复了神智般,想要将安宁从怀里拉开。 安宁紧紧的攀附在楚舰寒身上,风情万种的撩拨他:“舰寒哥哥,你我即将成亲,还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 楚舰寒一副经受不住蛊惑的模样吞咽口水:“祖母和我说,太后有意把姬家的女儿,嫁给靖安王为侧妃。” 说完这番话,猛然清醒过来,一把将安宁推开。 安宁垂下眼睑,将眸底的惊讶遮去。 太后要把姬家的女儿嫁给靖安王,就意味着要支持他。那么三皇子被立为太子的希望,就大大的削弱。 只要她把消息透露给三皇子,三皇子一定会沉不住气。她趁机出谋划策,让三皇子对靖安王动手,三皇子急病乱投医,没准就会答应。 而她再把消息透露给靖安王… 靖安王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事情闹大,出了前太子的事,三皇子必然会被皇上厌弃。 等三皇子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所做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时,一定会气的发疯。 第140章 光是用想的,安宁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眼看着楚舰寒要走,安宁飞扑过去搂住他精瘦的腰身:“舰寒哥哥,你要去哪儿?是安宁不够美丽,还是…”一只手勾着他的腰,垫着脚尖走到他面前,含情脉脉的凝视他:“你生安宁的气了。” 楚舰寒握住她的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碧发:“你我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可是…” 安宁倒真的想要和他共赴云雨,楚舰寒虽然厌恶唐向晚,一个壮年男子,最是难忍那档子事,万一被唐向晚趁虚而入,就悔之晚矣。 楚舰寒好似看穿了她的担忧:“有关于我的传闻,想必你也略有耳闻。真若我是好色的人,早就妻妾成群,儿女成双。何况你不知唐向晚她…而今我一想到她,就忍不住作呕。” 安宁想到他刚才的情不自禁,这会子却能拒绝她,便满心欢喜。勾着他的腰带,缠着要他陪她说话解闷。 楚舰寒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坐在床沿边上,一面替她扇风,一面在心里冷笑。 假如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安宁也不想着给自己报仇,就想这样和楚舰寒静静的待着,让无法的言说的幸福,在心底流淌。 楚舰寒见安宁睡着了,蹑手蹑脚的往外走。脚刚踏出门槛,脸上的笑顿时凝固,嫌恶的弹了弹没有灰尘的衣袖,回到屋子将身上的衣裳换了。 又觉身上有股脂粉味,让使女打来热水,沐浴沐发后,方觉满意。 … 戌时初。 一道极轻微的脚步声翻出窗户,娇小的背影很快没入黑暗中。 楚舰寒懒洋洋的坐在院中的一棵大树上喝酒,看着安宁翻墙而出,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 安宁出了府后,径直前往三皇子府。 三皇子彼时正在和宰相商议大事,仆人来报说安宁来了,宰相便走进后堂,侍女将茶杯撤下,换上新的茶水。 安宁走进客堂,里面并无人,客堂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三皇子一个人坐在里面吃茶,岂不是怪异? 眼睛看向通往后堂的小门开着,心中明了。 三皇子责备道:“怎么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安宁不敢造次,一改楚楚动人的神色,面色冰冷的说:“我已经打探到楚老夫人入宫的目的,怕知道的人太多,所以才会亲自来。” 三皇子来了兴趣:“什么消息?” 安宁道:“太后有意把族中的女子嫁给靖安王为侧妃,今日特意把老郡主宣入皇宫,为的是让老郡主说媒。” 三皇子脸色大变,用力垂了垂桌子:“看来,太后是打算扶持靖安王了。” 安宁急切道:“三皇子,一旦他们联手,靖安王战功赫赫,圣上又是孝子…” 余话不必说,三皇子自然也懂。他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安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三皇子的表情,提议:“三皇子,楚舰寒因为被我诱惑的缘故,此时正在您和靖安王之间摇摆不定,要楚老夫人暂时把此事压着。 我们不如趁消息没有透露出去时,一不做二不休,将靖安王杀了,永绝后患。” 三皇子的视线落在安宁身上:“如此重要的消息,楚舰寒怎会让你轻易的得到?” 安宁把她在屋顶上偷听的事一五一十的复述一遍,又红着脸把她勾引楚舰寒的事说了。 三皇子若有所思,安宁的美有目共睹,楚舰寒被美色诱惑,倒也说得过去,但… “杀靖安王看似行得通,朝堂中人人都知道最有资格和我竞争太子之位的人就是他。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所有怀疑的目光,都会落在我身上。” 安宁垂下眼睛:“三皇子走入误区了,正因为靖安王出事,所有人都会怀疑你,才是反其道而行的好时机。” 三皇子略一沉吟,也觉有理。只要他叫屈,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会觉得其中有猫腻。 “此主意甚好,你且先回去,我谋划好后,自然会通知你。” 安宁道一声是,扭身退了出去。在回身的刹那,脸上的顺从被冷笑取代。只要三皇子敢依计而行,等待他的就会是无尽的深渊。 确认安宁走了后,三皇子道:“宰相,你可以出来了。” 李延峰走到客堂,在安宁的位置坐下。 三皇子问:“宰相,安宁的话你想必听到了,你觉得楚舰寒,真的会被安宁的美色迷惑么?” 第109章 找个替死鬼 李延峰道:“若楚舰寒一开始和楚老夫人就把消息透露出来,这就值得商榷。是安宁用美貌引诱,可信府极高。毕竟安宁貌若天仙,性子温柔婉约又懂男人的心,楚舰寒被她俘虏,也实属正常。” 三皇子这才放下心来:“那她的计谋可行否?” 李延峰捋了捋胡须:“自然行得通,在实施计划前,我们必须要找一个替死鬼。” 替死鬼? 李延峰露出奸诈狡猾的笑,附在三皇子耳边低语一番。 三皇子眸中精光一闪:“还是宰相想的周到,那么我们选在什么时候对靖安王动手比较妥当。” 李延峰想了想说:“楚舰寒要娶安宁,三媒六娉一个不能少。让德妃吹个枕边风,蛊惑皇上在楚舰寒下聘那一日设家宴。 在那一日动手,靖安王出事,皇上一定龙颜震怒,必然会派人彻查此事。” 第141章 三皇子喜不自胜:“有宰相助我一臂之力,何愁不能得偿所愿。” 李延峰是个谨慎之人,事情没有成功,并不敢居功:“三皇子严重了,能为您出谋划策,是臣的荣幸。” 又说:“时间紧迫,我们要在楚舰寒摇摆不定时,就把靖安王解决了,让他连反应的余地也无。 您也让安宁缠着楚舰寒,不论用什么法子,一定把他迷的神魂颠倒,将靖安王抛到九霄云外。 臣马上派人去清远候府,叫静云通知小周氏,准备明日入宫说媒,将下聘的时间定下来。三皇子也通知皇后,莫要选择什么好日子,我们力图一个快字。” 二人分头行动。 小周氏已经歇下,又被李静云吵醒,得知三皇子要她明日请官媒去宫里说媒,哪里还睡得着?忙把心腹婆子叫起来,将楚舰寒的生辰八字等物备好。又人备马,连夜去了官媒的府邸。 次日。 唐向晚一早起来,就听荣妈妈说:“昨儿怡然居不知在忙什么,半夜里还闹哄哄的。今儿一大早,夫人备了许多东西,乘马车就走了。” 唐向晚托腮沉思,近些日子,府里也无甚大事发生,有什么值得小周氏匆匆忙忙? 莫不是楚舰寒已经将靖安王要娶姬家女儿的事透露给了安宁知道,三皇子那边要有所动作了? 果然靖安王和太后联手,三皇子就沉不住气。 可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谋害靖安王的事,小周氏一个内宅妇人,手还能伸到靖安王府不成。 荣妈妈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嘴:“都是老奴不好,一大早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惹得少夫人心烦。您且好好用早膳,老奴这就去打探事情的原委,一有消息就马上来告诉您。” 唐向晚点了点头,静候荣妈妈的佳音。 直到申时末,荣妈妈才一脸愠色的入内,看着用晚膳的唐向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唐向晚知道荣妈妈一定打探到了消息,略一沉吟,放下筷子说:“莫非,母亲出去,是请官媒入宫给楚舰寒和安宁说媒的?” 荣妈妈真想不到唐向晚如此聪慧,硬着头皮说:“被少夫人猜中了,据说下聘的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八,大婚之日就在九月初。” 下月初八,唐向晚轻掀眼皮,而今已经月尾,距离下月初八,不过是八九日。挑在这个日子下聘,未免太赶了些。 还是说,三皇子要选在这一日对靖安王动手? 荣妈妈见她脸色阴沉的可怕,心疼道:“少夫人,您若是心里不舒服,想哭就哭罢。” 唐向晚已经把心态调整了过来,又怎会为了楚舰寒掉泪?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过了片刻后才说:“我怎会不舒服,男子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无非楚舰寒娶的是平妻罢了。安宁贵为公主,也不算辱没了我。” 荣妈妈知道唐向晚话说的轻飘飘,同样身为女人,岂能不知其中的苦楚? 她是个粗人,安慰的话也未必能说到唐向晚的心坎里去,闭嘴是最好的做法。 服侍她用完膳,怕竹青年小不经事,说一些无厘头的话勾起唐向晚的伤心事,亲自打来水服侍她沐浴更衣,坐在床沿边上说:“少夫人,老奴今日别无他事,就不回去了。老奴就睡在耳房,您渴了热了,就喊一声,老奴立马就进来。” 唐向晚心里很受感动,在冰冷的清远候府,也只有祖母和荣妈妈等人发自内心的关怀她。 正当她要歇下,月儿站在窗户边喊:“少夫人,夫人请你去怡然居。” 荣妈妈听到动静,从耳房出来,不悦道:“现下什么时辰了?有话也不早点来说,少夫人已经歇下,明儿来请不迟。” 月儿吐了吐舌头:“荣妈妈莫要叫奴婢为难,夫人有十分紧急的事找少夫人,还请少夫人随奴走一趟。” 唐向晚大约猜到所为何事,朝窗外喊:“你略等一会子,我穿好衣裳就出来。” 荣妈妈替唐向晚更衣,嘀咕道:“能有什么急事?夫人请少夫人过去,无非是大公子和公主的婚事很急,要和您把聘礼敲定下来,您就让夫人等个一日半日又如何。” 唐向晚心心念念掌管庄子的事,可不想在这等小事上惹得小周氏不快。穿好衣裳后,提着灯笼和月儿一道前往怡然居。 小周氏手里端着一杯浓茶,眉眼间透露出遮掩不住的疲倦,一看昨儿就没睡好。 唐向晚喊了声“母亲”,觑了眼放在桌面一摞的册子,就势坐了下来。 小周氏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呷了一口后说:“这么晚把你叫过来,实在是迫不得已。今日官媒入宫和皇后把下聘的日子定了下来,就在下月初八。 我们只有七八日筹备的功夫。 今夜我们把聘礼的数额以及物品敲定,明日就可着手钦点,留点时间查漏补缺,免得下聘那一日慌手慌脚,没得惹人笑话。 清远候府的产业,都在里面了,你看看准备什么聘礼才好。” 唐向晚拿起册子翻看,是记载库房物品的册子,里面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多不胜数,看的人眼花缭乱。 娶公主和高门贵族的女儿自是不同,她操持此事,给安宁的聘礼少了,她一定会被人诟病。但平妻的聘礼越过正妻,换做寻常人,心里定然不快。 不过她已经无所谓了,将册子放下,直视着小周氏:“母亲,你看这样如何,在我聘礼的基础上,增加三倍的聘礼。” 第142章 三倍? 小周氏端着茶碗的手一愣,三倍的嫁妆,要把清远侯府搬空一半。 唐向晚为了自己的贤良名声,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早知如此,当初清安娶静云时,聘礼的预算也该提一提。 她否决唐向晚,传出去别人倒要说她这个做婆母的小家子气。 小周氏淡淡道:“既然你大度,就依你说的做。今夜辛苦你一点,把下聘的东西一一列举出来。我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且先去睡会子。”又怕唐向晚要回去,丢下诱惑:“等下聘那日,我会把庄子的管事招来,让他们和见一面,仔细的和你说说一年的收成。” 唐向晚冷笑,小周氏既想折磨她的精神,还不放过她的身体。 也罢,放在现代,小周氏也算是她的领导。按照领导的吩咐做事,身体累些能得到回报,也未尝不可。 第110章 打狗不看主人 月儿拿来文房四宝,唐向晚照着册子奋笔疾书。 荣妈妈一直在等唐向晚回屋,直到半夜还不见她回来,唯恐她出什么事,火急火燎的去了永安堂。 此时楚老夫人和老侯爷已经入睡,被荣妈妈的声音叫醒:“老夫人,不好了。” 楚老夫人隔着窗户问:“发生什么事了?” 荣妈妈回:“少夫人夜里去了夫人那里,直到此时还未回来。老奴又不敢贸然前去要人,还请老夫人走一趟。” 楚老夫人用火折子点燃蜡烛,匆忙穿了几件衣服就往外走。 楚舰寒也听到了动静,唯恐唐向晚出什么事,连袍子也来不及穿,啪嗒一声推门而出,恰逢安宁从屋内探出头,他忍住心中厌烦,不耐的呵斥荣妈妈:“大半夜的不睡,在哪鬼叫什么?难道母亲还会杀了她不成。” 楚老夫人瞪他一眼:“你懂什么?躺你的尸去。” 掺着荣妈妈的手,打着灯笼前往怡然居。 楚舰寒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仍放缓语气对安宁说:“你快回去睡。” 安宁温情脉脉的试探:“舰寒哥哥,我们也去看看如何?” 楚舰寒心中挂着唐向晚,已经十分焦虑,还得分心应付安宁:“她与我什么干系?犯得着费功夫去看他。快睡吧。”将门关上。 安宁这才放下心来,也把门关上,却并未回房,而是一直站在门口,就想看看楚舰寒到底会不会出去。 楚舰寒冷笑一声,安宁果真谨慎。他走回厢房,等候楚老夫人带消息回来。 楚老夫人和荣妈妈进入怡然居,屋内一盏微弱的烛光破窗而出,一道纤弱的身影倒影在纱窗上,偶尔打个哈欠,叫人怪可怜见的。 荣妈妈打起帘子,楚老夫人入内,只有唐向晚独自坐着写着什么,桌子上放着一摞册子,还有几根蜡烛。她勃然大怒:“周蓉,你出来。” 唐向晚握着毛笔的手一顿,侧头看去,忙把毛笔放下起身:“祖母,大半夜等你怎么来了。” 楚老夫人心疼道:“我不来,怎知道你大半夜不睡,被罚写这些东西。” 小周氏从厢房出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唐向晚,笑着说:“母亲,我没有惩罚唐向晚,是她怕下聘的日子太匆忙了些,主动要留下来写敲定的聘礼。” 唐向晚心中暗爽,将楚老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故作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替小周氏解围:“祖母,是我自愿留下为母亲分担的,和母亲无关。” 楚老夫人将桌子拍的震天响:“你是主子,抄写册子的事,交给使女就好,不然我们侯府买这么多婆子使女做什么?”又看向小周氏:“你身为婆婆,就算儿媳妇主动要留下来,你也得把人劝走。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可见你也不适合掌持中馈。” 小周氏暗恼在心,楚老夫人无非是借题发挥而已。她是郡主,自己唯有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母亲息怒,这事是我的错,是我没尽到婆母的责任。” 楚老夫人得理不饶人:“我看你是年纪越大,脑子越发的糊涂。这样吧,府上买香烛和果品一类的杂事,就交由向晚替你分担。” 小周氏脸色变的很难看,换做平时,她定然是不肯放权的,安宁不过月余就要嫁进清远候府,不如让安宁和唐向晚狗咬狗,勉强答应下来,陪笑道:“母亲息怒,明日一早我就让郭氏去拜见向晚。” 楚老夫人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掺着唐向晚的手起身:“回吧。” 小周氏恶狠狠的瞪着他们的背影,楚老夫人的心真是偏到爪哇国去了。逢年过节时,她又不是没有为府中的事熬夜过,怎么到唐向晚这里,就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唐向晚没想到因祸得福:“祖母,您对我真好。” 楚老夫人拍了拍唐向晚的手:“你啊,坚强的叫人心疼。安宁嫁入清远候府不过月余,在不趁此机会夺权,就没有机会了。你累了半宿,让荣妈妈送我回去,你马上回宝月楼歇息。” 唐向晚不肯答应,荣妈妈笑说:“少夫人还不相信我?” 唐向晚无奈答应,直到看不见她们的身影,捏了捏酸疼的胳膊,踏着月色回宝月楼。 躺在床上,她幽幽的想,虽然和楚舰寒走到分崩离析这一步,收获了楚老夫人和荣妈妈等人,也是她莫大的荣幸。 唐向晚也不知几时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第143章 竹青端着水盆入内,一面给唐向晚洗漱,一面说:“掌管果品的管事郭氏等候多时了,因小姐睡着,奴婢一直没有进来喊你。” 郭氏是小周氏的人,让她多等会子也无甚紧要。唐向晚用过早膳后,才进入堂屋。 一个二十几岁,狭长眼睛薄薄嘴唇的妇人端坐着吃茶。许是等了太久的缘故,脸上已经有怒气浮现。见她出来,也不起身,不咸不淡的喊一声:“少夫人好。” 唐向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郭氏,能在清远候府做管事的婆子和妇人,背后的关系都是盘根错节的。 郭氏年纪轻轻就成为管事,背后一定有不容小觑的力量。 与其日后找理由把郭氏换掉,不如就趁着今日郭氏对她无理,撤掉她的职,也给底下的人起到杀鸡儆猴的目的。 冷着脸坐下,发难道:“见到主子也不站起来行礼,要这双腿做什么?来人,将人拖出去把腿打断了。” 郭氏知道小周氏和唐向晚不睦,加上唐向晚让她等了个把时辰,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她没想到唐向晚一上来就给她下马威,她可是夫人陪嫁妈妈的媳妇,傲然道:“少夫人,因着区区小事你就打断我的腿,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小事?”唐向晚冷笑道:“今日你不尊重我,明日也会不尊重母亲和祖母。清远候府的婆子妇人多不胜数,为何偏要用你。” 郭氏蹭的站了起来,满以为唐向晚不得楚舰寒欢心,小周氏又厌恶她,怒目而视:“少夫人怎敢拿自己和夫人老夫人相比较?我不尊重你,是因为你不值得尊重。” 唐向晚一眼看穿郭氏的想法,她是主子,动手打郭氏脏了她的手,朝竹青使了个眼色。 竹青心领神会,上前一个耳光甩到郭氏的脸上:“什么没脸的贱蹄子,也敢轻视我家小姐。说这番话之前,也不去照照镜子,你就是一个卖身在清远候的贱婢。” 第111章 来人,掌嘴 郭氏在小周氏面前向来得脸,别说被打耳巴子,就连小周氏也不曾摆脸子给她瞧。而今被一个暖脚婢的女儿的使女打,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冲过去就想抓住竹青的脸,还她一个耳光。 竹青抓住郭氏的手,一脚踢向郭氏的肚子。 在她的院子打她的人,唐向晚怒火中烧。今日不把郭氏降服,以后她别想在清远候府立住脚跟,朝外喊:“你们都死了不曾,还不快进来。” 洒扫庭院,喂鸟的使女和婆子,得到命令冲进堂屋,看到竹青和郭氏扭打在一块,纷纷加入战局。 郭氏双拳难敌四手,被打的鼻青脸肿,哀叫连连。 这些婆子使女都是荣妈妈一手调教,因楚老夫人和小周氏向来不睦,没少受怡然居的气。这会见郭氏被竹青踩在脚底下,出了一大口恶气。 郭氏还不服,嘴上叫嚣着:“唐向晚,打狗还要看主人,夫人不会轻易饶了你。” 唐向晚会畏惧,还敢叫竹青动手打人?喝道:“去把老夫人和夫人叫来,我倒要看看,夫人能不能保住你。” 婆子和使女分头行动,一时荣妈妈掺着楚老夫人健步如飞的来了。梭了眼被押跪在地上的郭氏,投给唐向晚一个赞赏的眼光。 唐向晚会心的咧嘴一笑,又委屈的把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 楚老夫人沉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 很快孙妈妈跟着小周氏入内,小周氏看到郭氏狼狈不堪,真是怒从心头起。 郭氏立时滚下泪来:“夫人…” 小周氏极力压下怒火,在凳子上坐下,面无表情道:“唐向晚,你凭什么无缘无故的打我的人。” 唐向晚心平静气道:“母亲,并非无缘无故,是郭氏不尊重我在先,我才对她动的手。” 郭氏为自己辩解:“夫人一大早上就让奴来宝月楼请安,奴等了少夫人一个多时辰也罢,少夫人一出来,就挑奴的毛病,说奴是夫人的人,也和夫人一样目中无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天地良心,奴怎敢以下犯上。” 唐向晚冷笑,挑拨离间的本事倒是不小。 竹青愤怒道:“你胡言乱语,我家小姐从屋子出来,你一个奴婢,不站起来请安也罢,还说我家小姐是暖脚婢的女儿,说我家小姐被姑爷冷落,有什么资格作威作福。老夫人,我家小姐同意让姑爷娶平妻,已经受了极大的委屈,而今竟然被一个小小管事蔑视,您一定要给我家小姐做主啊!” 唐向晚暗暗的给竹青竖了个大拇指,竹青颠倒是非的能力也不错。 楚老夫人勃然大怒:“好你个贱婢,仗着你婆母是夫人的陪嫁,竟敢站到主子的头上拉屎。来人,掌嘴。” 虽然竹青说的是郭氏心中所想,可她到底没说出来,跪走到小周氏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夫人,奴没有,奴是被冤枉的。奴只是说少夫人没资格拿她和夫人您比较。” 楚老夫人震怒:“英雄不问出处,嫁到我清远候府,不论是公主,还是四品官员的女儿,就是主子,容不得你一个下贱的妇人非议。”又喝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莫非要我亲自动手。” 郭氏素日的为人小周氏是知道的,仗着她和孙妈妈在府中作威作福惯了。知道她厌恶唐向晚,想要替她出口气也在情理之中。只可惜郭氏做事就是毛糙和沉不住气,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第144章 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人被打:“母亲,郭氏有她不对的地方,莫非唐向晚就没错?她故意起的晚,让郭氏干等着…” 唐向晚缓缓打断小周氏:“母亲忘了,昨儿我誊写聘礼到半夜。” 小周氏不敢和楚老夫人顶嘴,还不敢和唐向晚争辩?瞬间就把怒火指向她:“唐向晚,你无非是因为郭氏是我的人,想要找个理由换掉她。”又做出妥协的样子:“你可以换掉她,但人你不可以打。” 息事宁人换不来和平,一味的退让,别人也只会以为你好欺负。唐向晚唯有用强硬的态度,才能立威:“母亲,污蔑主子该打,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管事,也该换,这两者并不冲突。” 楚老夫人流露出赞赏之色,唐向晚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派头了。 小周氏双眼喷火,当着楚老夫人的面,又不敢造次。 荣妈妈走上前,将郭氏拖到中间:“老夫人,赏她多少嘴巴,才能让她长记性?” 楚老夫人笑问:“蓉儿,你以为如何?” 小周氏攥紧了手,老夫人真狠,不仅打她的人,还要她说出具体的数额,而她还不能拒绝,深深的吸一口气:“看在她服侍我多年的份上,掌嘴十下。记住,祸从口出,以后管牢自己的嘴。” 郭氏唯有谢恩:“奴谨遵夫人教诲。”心里把唐向晚恨透了。 啪啪的巴掌声,在炎热的夏天就像冰块一样,让唐向晚的心在一瞬间变的清凉无比。 荣妈妈是卯足了劲打的,郭氏的嘴很快肿的跟腊肠一样。 孙妈妈气的眼睛都红了,她不过是一个婆子,又能如何? 一时掌刑结束,郭氏朝楚老夫人和唐向晚磕了个头,小周氏挥了挥手让她离开,才说:“舰寒和安宁马上就要成亲,安宁一直住在府上,恐要惹人闲话。你这会子也别无他事,劳烦你走一趟,去通知安宁公主,让她择日回宫。” 唐向晚知道小周氏不安好心,安宁想走,用不着她去下逐客令。安宁不想走,她无形中又会和安宁积怨。 不过这有什么,日后她们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还有的斗,起身道:“我这就去。” 楚老夫人立马就要起身跟去,小周氏哪能让楚老夫人如愿,出声挽留:“母亲,舰寒和安宁的婚事迫在眉睫,安宁虽贵为公主,却只是平妻,您以为怎么操持才好。” 楚老夫人一眼看穿小周氏的把戏,却也不得不重新坐下。 聘礼的事,多些少些倒罢了,婚宴是要把盛京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来吃酒的。筹备的不好,最容易引起别人的诟病。 “你以为要怎么筹备才好?” 他们这边激烈的探讨,唐向晚来到了永安堂,使女和婆子看到她,脸上都闪过一抹慌乱。 永安堂里面的使女婆子唐向晚虽认不全,但她们都知道老夫人疼她,对她都颇为和善。 看到她露出怜悯又同情的表情,唐向晚直觉事情不对。走向安宁的屋子,听到里面传出安宁的娇笑声:“舰寒哥哥,你真的好讨厌。” 仅是声音,就连身为女人的唐向晚都浑身酥麻,何况处于风暴中心的楚舰寒? 他真的能坐怀不乱? 带着这个疑惑,她轻轻的掀开帘子一角,安宁和楚舰寒并未在堂屋,那很显然是在厢房。 她蹑手蹑脚的进入里面,又将帘子放下,做贼似的走到厢房的门沿边,侧耳倾听楚舰寒接下来的话。 唐向晚很鄙视自己的行为,可她就是忍不住。 楚舰寒的眼风扫向厢房入口,无声的叹息一声,又戏谑的问:“哪里讨厌?是这样,还是这样?” 第112章 我是个坏主子 楚舰寒的手在安宁的身上挠痒痒,安宁痒的受不住,不停的扭动着身躯,故意整个人滚进他的怀里,温情脉脉的望着他:“舰寒哥哥,一想到能和你结为夫妻,我真的幸福的快要死掉。” 唐向晚瞥了瞥嘴,楚舰寒嘴巴毒,眼神又犀利,想必一眼就看穿安宁的虚情假意。 令唐向晚大跌眼镜的事发生了,楚舰寒用她从未听过的柔情声音说:“傻瓜,这算什么,等你嫁给我后,才会知道被捧上天是什么滋味。” “舰寒哥哥。” 安宁勾住楚舰寒的脖子,仰起头朝他的唇贴去。 唐向晚听着声音不对劲,鬼使神差的咳嗽了一声。 安宁眸光微沉,硬要凑上去亲楚舰寒,故意要让唐向晚看见。 楚舰寒怕被安宁亲到,等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唐向晚不理他。 急忙用食指和中指扣住安宁的唇,附在她耳边说:“你这没脸没皮的小妖精,而今你还未嫁进来,被她看到,甩你一耳光,你连说理的地儿都没有。” 唐向晚进来,就看到安宁穿着衣不蔽体的纱衣,楚舰寒勾着她的腰,一副色欲熏心的好色之徒模样。不由冷笑一声,别计划没完成,反倒被安宁勾走三魂六魄,成为三皇子的刀下冤魂。 安宁故作娇羞的往楚舰寒怀里躲:“哎呀,晚姐姐,你怎么进来也不事先支会一声,万一人家和舰寒哥哥正在…你岂不臊的慌。” 听安宁的话,他们已经行夫妻之礼了?唐向晚看向楚舰寒的眸光中夹杂着恶心与厌恶:“你们白日宣淫都不害臊,还何惧我看。” 楚舰寒真是想要杀了安宁的心都有,但他不能为自己解释,语气不善道:“你越发的没了规矩,进入别人的屋子,连门也不敲。安宁,等你嫁入清远候府,好好的教教她规矩礼仪,免得出去被人笑话。” 第145章 唐向晚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谎:“到底是我没有敲门,还是你们过于投入没有听到,这可不好说。” 安宁从楚舰寒怀里探出头:“舰寒哥哥,就当我们听到罢了,毕竟晚姐姐伶牙俐齿,我们无论如何在她手上也讨不到便宜。”又问:“晚姐姐今儿怎么会有空来看我。” 唐向晚懒得虚以委蛇,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不过七八日舰寒就要入宫下聘,你继续住在清远候府,恐要惹人非议。” 安宁敛眸,她入清远候府的目的已经达到,婚期既已定下,她却是该回宫了。 可是三皇子说目下是最紧要的关头,一定要缠着楚舰寒,将他迷的如痴如醉,抽不开神思想别的事,委屈巴巴道:“舰寒哥哥,人家舍不得你,人家就想日日和你黏在一起,直到下聘那一日。” 楚舰寒宠溺的捏了捏安宁的鼻尖:“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想在清远候府住多久,你就住多久。” 安宁在楚舰寒的脸上嘬了一口,用一副崇拜脸凝视着楚舰寒:“舰寒哥哥,你真好。” 唐向晚的眼尾从楚舰寒的脸上梭过,瞧他一副心醉神迷的下流模样。话她已经转达,至于安宁走不走,和她无关。 她扭身离去,出了屋子,长长的吁了口气,心里对楚舰寒仅存的念想,消失殆尽。 她回到宝月楼,把安宁的意思转达小周氏。 小周氏听了后,大约猜到是三皇子有任务交代安宁,怕唐向晚打搅安宁,天天拽着唐向晚和她一起准备下聘要用的东西,把唐向晚忙的脚不沾地才作罢。 时光倏忽而过,转眼就到了楚舰寒下聘的日子。他穿着一身大红喜袍,英姿焕发神采奕奕。 唐向晚看到楚舰寒就厌烦,便是见了面,匆匆打个照面就擦肩而过,并无一句交谈,两个人形同陌路。 楚舰寒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唐向晚,近些日子,她消瘦不少。但那双眼睛,并没有因为他的冷落而失去神采。 唐向晚知道楚舰寒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她无动于衷的将聘礼一一钦点,确认没有什么纰漏后扭身离去。 楚舰寒看着她的背影发愣,看来她果真是对他厌恶透顶。就连一句话,也不愿和他说。 而今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狠了狠心,扭身离去。 忙碌了八九日,唐向晚已经筋疲力尽。可她必须打起精神来,小周氏可是说过,只要她聘礼准备的令人满意,就将庄子的事交给她。 她去了怡然居,院子里一溜的站着十几个陌生的男女,小周氏看到她来,笑着招手:“刚想让月儿去叫你过来,你自己倒来了。他们都是庄子的管事,你过来和他们打个照面。”又对管事说:“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就派人找少夫人,你们莫要欺负她年轻,若有个风声传进我耳里,我饶不了你们。” 庄子的管事一叠声的说“是”,又跪下拜见唐向晚。 唐向晚没有立刻叫他们起来,居高临下道:“母亲菩萨心肠,你们就是做错了什么,也不会同你们一般计较。我不一样,我心肠歹毒,最忌讳一仆事二主。一旦被我发现端倪,轻则赶出清远候府,重则杖毙。” 跪在地上的仆人个个都修炼的人精似的,清远侯府内宅的事,他们都略有耳闻。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哪里能和小周氏比?他们定然是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心还是向着小周氏的。 唐向晚自然也看得出他们的虚情假意,想要彻底的掌握庄子,一定要把管事都换成她的人。这事暂时急不得,且等她缓缓神歇口气,再慢慢谋划,只要在安宁嫁进来前搞定即可。 小周氏冷眼看唐向晚逞威风,她现在越骄傲,等安宁嫁入清远候府,就会摔的越惨。 唐向晚心中堵着一口气,下聘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忙活了这些天,身体疲惫不堪。趁此机会,带上竹青,借着巡视庄子的由头,出外散心去了。 天气虽有些闷热,到底天高海阔,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自由的。 竹青知道唐向晚最近为楚舰寒娶平妻的事,心情很低落,提议:“小姐,不如咱们绕道去林府,携瑶镜小姐一道去,如何?” 唐向晚已有许久未曾和林瑶镜会面,一口答应下来。 当马车在林府停下时,竹青下马车说明来意,仆人飞跑入内,很快林瑶镜满眼带笑的钻进马车,佯怒道:“好哇你,请我出府也不进来,派头是越来越大了。” 唐向晚笑着告饶:“好妹妹,我这不是急着去庄子。” 林瑶镜掰正唐向晚的脸,仔细的打量着她,不由叹息一声:“你瘦了,我一直想要去看你,但我去了也帮不到你什么,想想就作罢了。” 唐向晚知道林瑶镜指的是楚舰寒的事,今日难得出来放松心情,不愿提晦气的事,转移话题道:“莫说我,你和楚景和如何了?我一直记挂着此事,奈何总抽不开身来。” 林瑶镜神色黯淡下来:“我哥哥不同意我和他…说他不是良人。晚姐姐,你是清远候府的媳妇,你告诉我,楚景和是否值得托付。” 第113章 中毒 唐向晚望着林瑶镜黯然神伤的脸,一时有些踌躇。唐姝的事让她耿耿于怀,攸关林瑶镜的终身幸福,她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能嫁给楚舰寒为妻,是林瑶镜一手促成,她一声不言语,倒显得她薄情寡义。思虑了良久,才说:“楚景和的为人,你比我清楚。但他在清远候府的处境你也看到了,并不好,而且十分糟糕。 第146章 你嫁给他,就要和花姨娘挤在小小的院中委屈度日。 楚舰寒要娶安宁公主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尚自身难保,如何顾及的到你? 小周氏极为厌恶花姨娘,你身为新妇,她而今又闲置下来,必定变着法的折磨你取乐。楚景和有心帮你,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子,怎好忤逆嫡母? 时日一久,你对他必定心生怨怼。 当你引以为傲的情爱被消磨殆尽,人生漫漫,你在清远候府怎熬的下去?” 林瑶镜的脸色有一丝黯然:“景和是个有上进心,又温润如玉的好男儿,因这区区小事,我心有不甘。” 唐向晚握住林瑶镜的手:“婆媳关系可不是小事,女子嫁人,不单是独独嫁给男子,而是嫁给他整个家庭。 你被一时的冲动冲昏了头脑,好则是你幸运,不好时,将来是要用一辈子来偿还此刻的决定。” 若是在现代,不好可以离婚。在思想观念封建的古代,和离是会给整个家族蒙羞的事。万一楚景和混账些,不肯和离,瑶镜一辈子就毁了。 林瑶镜滚下泪来,大哥和母亲也是这般劝她,可是她真的很舍不得。 唐向晚叹了口气:“长痛不如短痛。” 林瑶镜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真若如此好抽身离开,又怎会有自古以来最难过的莫过于情关这一说。 本来唐向晚是打算出来散心的,这下子好了,林瑶镜比她还苦闷。 一时马车在庄子停下,两个人各怀心事,实在无心游玩,加之天气又闷又热,天色昏暗时,便就动身回府。 唐向晚回到清远候府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她回到宝月楼,才刚把耳坠子摘下,荣妈妈火急火燎的入内:“少夫人,你总算回来了,靖安王他…他快不行了。” “什么?”唐向晚被唬了一跳:“怎会如此?快备马,我要去靖安王府。” 荣妈妈将唐向晚摁坐下:“王爷此刻还在太后宫里,是公子派人回来,说夜里他要宿在皇宫。” 唐向晚急道:“姐夫他怎会忽然不行了?” 荣妈妈道:“今日公子入宫提亲,皇上便设家宴,请后宫妃嫔和皇子王爷一道用午膳。谁知宴席到一半,靖安王和三皇子忽然呕血不止,大夫说是中毒所致。” 两个人一起中毒? 唐向晚脑海浮现楚舰寒的话,这会不会是三皇子沉不住气,对靖安王下手了?怕别人怀疑他,所以自己也吞服了毒药。 “可查到了是谁下的毒?” 荣妈妈摇了摇头:“并不知道,只听说龙颜震怒,势必要揪出幕后真凶。” 唐向晚有些担忧楚舰寒,随即自嘲一笑,她的关心,只会令他恶心吧。 “朝堂中的事,我们内宅中的妇人听听就好。荣妈妈,我已经接手了庄子里的事,想要彻底的将其掌握,须得把那些管事都换了。我只带了竹青一个陪嫁,她年纪又小,不顶什么事,你可有什么好人推荐给我?” 荣妈妈想了想说:“夫人把庄子上的事交到少夫人的手中,一看就是不安好心,就想着等安宁公主嫁进来,和你争权夺利。你人虽比安宁聪明,奈何身世不如安宁,未必争得过她。不如只暂时管着,等安宁和你争夺时,你把灶房牢牢掌握,庄子让给安宁。她咄咄逼人,一定惹得老夫人和老侯爷不喜。” 唐向晚好不容易夺过来的权利,怎肯轻易放手?想了想说:“荣妈妈有这层顾虑并非没有道理,我们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庄子上的事,暂时都交由二公子替我掌管。等将来安宁嫁进来,她要抢夺,我不敌她时,就对外宣称早就把庄子的事交给了楚景和。他不舍得手里的权利,自然会想方设法保住。我不仅能隔山观虎斗,还能让花姨娘从此忠心于我。” 荣妈妈笑容满面:“少夫人言之有理,二公子手中并无实权,好容易得到一点权利,安肯轻易放手。他若是闹到老侯爷面前,老侯爷未必会纵容安宁。夫人想要隔岸观火,你就打他个措手不及。” 唐向晚笑:“正是这个理。” 她迫不及待的前往花姨娘的院子,彼时他们正在用晚膳,明明是过了明路的妾室,桌子上只放着三个素菜,比她院中使女吃的还不如。 花姨娘不期唐向晚会来,看了眼桌子上的菜,颇有些手足无措。想要请唐向晚一道用晚膳,菜实在过于寒酸。 唐向晚善解人意道:“姨娘莫慌,我已经用过晚膳。今儿过来,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们。” 楚景和放下筷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唐向晚道:“母亲把手上庄子的事都交由我掌管,我一个内宅的女子,不便抛头露面,须得有一个人替我出面去奔波。我思来想去,二弟是最合适的人选。” 花姨娘没想到会喜从天降,高兴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楚景和也愣住了,他虽是主子,在府中的地位极为尴尬。一心攀附楚舰寒,奈何楚舰寒不太搭理府中的事,只管带着他吃喝玩乐,于他并没有实质的帮助,没想到唐向晚竟然会让他掌管庄子的事。 楚意浓扯了扯楚景和的袖子,楚景和立马起身:“嫂嫂提携之恩,景和铭记于心,一定不会辜负嫂嫂的期望。” 唐向晚道:“那些庄子的管事,都是母亲的人,你要想法子将他们换成自己的人,用起来才趁手。” 第147章 楚景和道:“嫂嫂放心,我自有安排。” 唐向晚不好立时就走,留下说了会话,才打着灯笼回宝月楼。 … 次日,她刚在用早膳,荣妈妈匆匆的从外头入内,手中还拿着一份请柬:“少夫人,三皇妃请你立刻入三皇子府,说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唐向晚拿着调羹的手一顿,她和楚舰寒走到这一步,一切都是因三皇妃而起。她因为身份的原因,无法找三皇妃报仇,没想到三皇妃还有脸请她。 她倒要看看,三皇妃还想要玩什么把戏。 第114章 刹那恶毒的想法 三皇子府。 唐向晚跟着使女来到三皇妃的院子,一股浓重的药味在空中飘荡。 她恶毒的想,最好三皇妃病死,才能解心头之恨。 唐向晚踏入屋内,一眼就看到三皇妃脸色惨白的斜靠在床上,双目没有一点神采,就好像一个被抽去灵魂的木偶,时不时的咳嗽一声。 没想到多日不见,三皇妃已经憔悴成了这样。 三皇妃抬了抬眸,唐向晚见她一副病容,很有些幸灾乐祸。她知道唐向晚恨她怨她,所以她不怪唐向晚。 没有血色的嘴唇浮现一缕淡的看不见的笑,拍了拍床沿,亲热的喊:“向晚,你来了?快坐。” 唐向晚有一瞬间的迷惑,难道身居高位的人,哪怕做了伤害别人的事,都能维持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态?一点也不为自己犯下的错而愧疚自责吗? 她一屁股在床沿边坐下,冷嘲热讽道:“我已经和楚舰寒形同陌路,没有一丁点的价值,三皇妃应该从安宁的嘴里得知了此事,请我入府还有什么意思。” 对于唐向晚的境况,秋霞一字不落的都告诉了她。并不是为别的,纯粹是为了伤害她。唐向晚有怨气,说话不好听是人之常情,三皇妃默默地忍受着:“向晚,你有什么气,留着回去生。我能请你入府,实在不容易。我今日请你来,就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 她自觉活不久了,她只有唐向晚这一个朋友,不希望带着遗憾离世。 唐向晚冷声冷气道:“我原谅了你,谁又为我的人生负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的后半生都要在惶惑无措中度过。我的后半生,再无幸福可言。” 三皇妃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凝聚:“向晚,要你换衣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可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若不按照三皇子的话做,他会杀了我。” 唐向晚冷硬的心没有一丝动容。 三皇妃用帕子拭了拭泪:“向晚,我必须要告诉你,我说的话真假参半。我告诉三皇子,你胸前有颗血痣,三皇子为了让楚舰寒深信不疑你红杏出墙,也一定会如实告诉他。 我以为你们对峙时,你一定能够和楚舰寒解释清楚。我也以为你们夫妻恩爱,你胸前有没有血痣,楚舰寒应该比谁也清楚。谁知,你们还是走到了反目为仇的那一步。” 唐向晚蹙眉,这倒是怪事,既然三皇妃说的是她胸前有血痣,楚舰寒为何说她身上有胎记,混淆她的视线? 是被气昏了头记错了,还是故意如此? “你确定说的是血痣?” 三皇妃毫不迟疑的点头:“我怕你们夫妻之间没有回旋的余地,说的肯定是胸前的血痣。” 唐向晚摸不透楚舰寒的意图,她的心已经被伤透了,也不愿废脑细胞多想:“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不在乎了。” 三皇妃仔细的打量着唐向晚的脸,真的不在乎,何以消瘦那么多?不过是死鸭子嘴硬:“向晚,面子不值几个钱,莫要赌一时之气,和自己过不去。你放下身段…” 唐向晚知道,她唯一能接受楚舰寒纳妾的条件,就是不爱他。在安宁嫁入府之前,她没能怀上孩子,是她命不好。但要她忍气吞声去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她绝不答应。 她打断三皇妃:“怎么不见秋霞?” 三皇妃知道唐向晚不愿多谈,事实的真相她已经告诉了唐向晚,至于她和楚舰寒能否破镜重圆,决定权在唐向晚手上。 也不过多的纠结此事,冷笑一声:“自你上次离开,我的任务完成后,我就被软禁了。今日能请你入府解释,还是因为昨儿三皇子中毒,我已让她照顾三皇子为由入的宫,才把她支开。” 唐向晚的心软了一下,从三皇妃的言谈中,三皇妃应该知道她是德妃替身的吧? 明明知道一切,却连反抗也不敢,只能默默忍受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唐向晚顿觉悲凉,她自身都难保,哪里来的闲工夫同情可怜别人? 三皇妃忽然握住唐向晚的手:“向晚,我已经快不行了。有些话我必须要和你说。你凑近一些。” 唐向晚把耳朵凑近三皇妃。 三皇妃附在她耳边低语:“三皇子的母亲是皇后,母舅家势力不容小觑,在朝又有宰相扶持,后宫又有德妃吹枕边风,想要扳倒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我有一记,只要你能抓住机会,一定可以让三皇子死无葬身之地。” 唐向晚挑眉:“你有什么计谋?” 三皇妃道:“要扳倒三皇子,唯有通过德妃,他们之间…” 唐向晚陡然瞪大了眼:“怎会?那可是在耳目众多的深宫大院,他们怎么敢。” 三皇妃冷笑:“有皇后打掩护,还有什么不可能?你可知秋霞是谁的人?” 第148章 唐向晚怎会不知:“秋霞是德妃的使女,对吗?” 三皇妃有一瞬间的惊愕,瞬时又回过神来,眸底闪烁着滔天的恨着:“不错,秋霞就是德妃派来监视我的。你可知三皇子为何娶我?” 这话很有些残忍,但唐向晚还是说:“因为你和德妃有七分相识。” 三皇妃疯狂的扭掐自己的脸,歇斯底里道:“我恨不得划花这张脸,可是我不敢。伤害我的是这张脸,保护我的也是这张脸。 你知道吗?夜深人静时,秋霞用针扎我的手,扎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就是不敢扎我的脸。向晚,我大限将至,我唯有一件事求你。” 唐向晚悲从中来:“莫要说胡话,只要你好好吃药,你的身子会康复的。三皇子和靖安王争夺太子之位,未必就会赢。” 三皇妃心如死灰:“康复不了,你不知我在三皇子府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我只想速速求死。” 她的思绪忽然飘的很远很远:“人人都道三皇子对我情真意切,可他们不知,我只是三皇子心中的一个替代物。他不把我当人看,要我学德妃的一举一动。 学的像,他要发脾气。学的不像,他又要发脾气。 我就是他发泄思念之情和生孩子的工具,我没有做人的尊严,我活的不如条狗。 我这一身病,都是长年累月被吓出来的。就算靖安王登上权利的巅峰,三皇子也不会饶了我。我唯一解脱的法子,就是死。” 唐向晚捂住她的唇:“别说了,你还年轻,你还有四个孩子,你怎舍得他们。” “孩子?”不提孩子也罢,提到孩子,三皇妃的面容比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还可怕:“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是我替德妃生的孩子。你知道吗?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奶娘抱走。我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到他们,若非如此,只怕他们还不知道我这个娘还活着。 但这又有什么用?他们从来不喊我母亲,他们看我的眼神,比看待杀父仇人还厌恶。” “向晚,我只求你一件事,靖安王和三皇子争夺太子之位,若是靖安王赢了,求你看在我今日和你说的话的份上,饶了林家几百口人命。 林峰污蔑你,也是迫于无奈。” 坐在回清远候府的马车上,唐向晚的脑海回荡着三皇妃的哀求,唇边漾起无能为力的苦涩微笑。 都是自身难保的人,安有余力去护别人的安全? … 唐向晚刚下马车,恰巧楚舰寒刚从宫里回来。她想知道姐夫情况如何,也顾不得二人已经冷眼相待,追上去问:“听闻姐夫中了毒,他情况乐观否?” 第115章 不喜欢愚蠢的人 楚舰寒刻意放缓了步伐:“姐夫已经由危转安,倒是三皇子,还一直昏迷不醒。” 唐向晚犯迷糊了,她以为姐夫的毒,肯定是三皇子下的。三皇子就算做个样子也服毒,何以对自己下重手? 楚舰寒已经有许久没有如此刻这般和唐向晚并肩而行,很享受此刻的时光。 既然已经形同陌路,唐向晚得知靖安王身体无恙,不愿和他有过多的牵扯,迈开步子,想要和他拉开距离。 楚舰寒知道她还恨着他,不想和他有一点的瓜葛,可他还想和她多待一会,用话留住她:“就不好奇其中的原委么?不好奇谁是幕后真凶?” 唐向晚的步伐顿住了,岂止好奇,简直抓心挠肝般难受。虽然不想搭理楚舰寒,还是耐不住心底的好奇问:“谁是幕后黑手?” “是二皇子。” 唐向晚怎么也不信:“怎会是二皇子。” 听楚舰寒说,二皇子自认为家世比不过三皇子,能力不如靖安王,圣上又立贤不立长,早就对太子之位不感兴趣,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何以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在家宴时对靖安王和三皇子动手。 楚舰寒就知道这事能引起唐向晚的猎奇心,好心的替她答疑解惑:“很简单,因为二皇子也是被污蔑的,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我。” 唐向晚眼底的震惊,怎么也掩饰不住。 楚舰寒把她往永安堂引,他知道靖安王受伤,和唐向晚走在一起,即便被小周氏和李静云看到,也是合情合理的事:“你可知道,三皇子要在家宴这一日对姐夫动手的消息,是谁透露的?” 唐向晚见他慎重其事,将她认识的所有有可能透露消息的人在脑海过了一遍,不确定的说:“不会是安宁吧?” 楚舰寒露出赞赏的表情:“就是她,她用飞镖传书的方式,告诉姐夫,三皇子要在下聘这一日对靖安王动手。 宫里守卫森严,三皇子不会蠢到用刺杀这一招,那么必然就是下毒。 既然要下毒,事发后肯定要有背锅人。不然就算把姐夫毒死,被圣上查出来,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十皇子和十一皇子还小,怀疑谁也疑不到他们的头上去。 那么就剩三皇子自己和二皇子。 二皇子虽无心太子之位,圣上也透露出立贤不立长的口风,世事变化无常,谁知道圣上会不会在朝臣的说服下改变心意? 把靖安王中毒的事,嫁祸到二皇子身上,既能除掉靖安王,又能除掉二皇子,岂不是一石二鸟之计。” 唐向晚不得不为三皇子的计谋鼓掌,更为三皇子有楚舰寒这样的对手而悲哀:“所以你就将计就计?二皇子到底无辜。” 第149章 楚舰寒撑不住笑了:“你到底是妇人之仁,他身为皇子,本就不无辜。以为做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就能明哲保身,无非是蒙蔽自己的眼睛罢了。 何况我不害他,三皇子照样会害他。 只可惜三皇子命大,竟然没死。” 这是楚舰寒最为扼腕的事。 唐向晚打了个寒颤,他冷血无情的样子,简直和靖安王如出一辙。 怨怪他们能一拍即合。 “三皇子不蠢,他一定会知道有人出卖了他。等他苏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奸细。谁出卖的他,他肯定心里有底。你就不心疼你的安宁公主?” 楚舰寒开怀大笑,下一瞬又沉下脸来:“身为细作动情,是她死有余辜。我向来不喜欢愚蠢的人。” 唐向晚倒不觉得安宁愚蠢,反而有些奇怪:“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何安宁会把消息透露给靖安王知道?你们就那么相信她,不怕这是请君入瓮的计谋?” 楚舰寒极度自负道:“不是相信她,而是相信自己。所以不论她的消息是真是假,这都不重要。 何况经过我的调查,也证实了我和三皇子想到一处去了。不过安宁的行为,确实值得商榷。” 更为重要的他并没有说,本来安宁以为他满心满眼里都是她,不论安宁背叛三皇子的目的是什么,只要给他时间,他有把握让安宁对三皇子兵刃相见。 为了保住安宁,他完全可以用其他毒药对三皇子下毒,或者把毒药藏在其他位置。 可是他没有,他用和三皇子同样的法子,就是要让宰相和三皇子对安宁起疑心。 安宁有利用价值,但让安宁嫁给他,为了哄住她,就势必要同她圆房。 这恰恰是唐向晚最无法忍受的事,她迟早有一天会忍受不了,她必定会选择离开。 若一定要取舍,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唐向晚。 因为除掉三皇子,可以想其他法子。 一旦失去她,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唐向晚得到答案,已经心满意足。至于安宁为何会出卖三皇子,与她无关,她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和楚舰寒谈论,小跑着离开他的视线。 楚舰寒目送她离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一脸失落的踏进永安堂。 … 三皇子足足昏迷了三天才苏醒,喉咙火烧火燎的难受:“水…水…” 皇后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听到三皇子的声音,惊喜道:“三皇子醒了,快倒水来。” 宫女倒了水,皇后将三皇子扶起,拿了个靠枕垫在他的身后,将水送进他嘴里后,方才哭着说:“我的儿,母后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三皇子愧疚道:“都是孩儿不好,让母后操心了。” 身为母亲,哪里有不替孩子操心的道理?只要人平安无事,就是让皇后成天在提心吊胆中度日,也无怨无悔。 挥了挥手让宫女退出去,神色变的谨慎起来:“不是说万无一失,怎么靖安王只中了轻微的毒,反而你命悬一线。” 三皇子神色骤冷:“可查到幕后真凶不曾?” 皇后道:“是二皇子。” 二皇子? 三皇子的神色阴沉的可怕,和他用同样的计谋,打算害死他,天底下哪里有如此巧合的事?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有人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皇后眉心轻跳:“知道这件事的核心人物,就你、宰相、还有安宁。按理说德妃无子无女,她对你又一往情深,宰相不会背叛你。但安宁…”她的神情透露出些许不确定:“她每月要你给她解药,攸关性命的事,理应不会背叛你才是。” 三皇子眉眼紧锁,他也不认为安宁敢背叛他,毕竟毒发时蚀骨剜心的疼痛,她深有体会。 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安宁得到的是假消息,所谓的太后要把姬家的女儿嫁给靖安王为妾是请君入瓮的幌子,为的就是让他跳入陷阱。 好一个楚舰寒,原以为他中了安宁的美人计,没想到却是安宁被他耍的团团转。 皇后忧虑道:“这下如何是好?我们不仅没有杀掉靖安王,还把安宁赔了进去。” 三皇子阴郁的神色逐渐柔和起来:“赔?只要他娶了安宁,要取他性命,如囊中取物。再者还有小周氏暗中助我一臂之力,果真不能拉拢他,那就让他去死。” “母后,你把安宁叫来,且先让我试探她一二。” 第116章 要他们都死 皇后随即命宫女去宣安宁。 安宁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猜到大约是三皇子醒了。 这次召唤她,肯定是对她起了疑心。 这也不怪三皇子,实在是因为靖安王的计谋,和三皇子的如出一辙。 当时给靖安王透露消息时,安宁就怕三皇子会对她起疑心,所以她只在信中写了三皇子要对靖安王动手,其余的她并未多说。 想不到靖安王老谋深算,竟然和三皇子想到一处去了。 想到设宴那日,三皇子奄奄一息差点死掉的样子,她的心里就无比痛快。 可惜他命不该绝,竟然没死。 三皇子昏迷的这几日,她早就把前因后果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一时进入皇后的寝宫,安宁觑了眼虚弱无力的三皇子,跪在地上,低垂着眉眼道:“三皇子,你总算醒了,这几日可把皇后急坏了。” 第150章 三皇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安宁:“把头抬起来。” 安宁温顺的抬起头,眸光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里面荡漾着动人的光泽。 三皇子早就对她的勾引免疫,审视的打量她:“安宁,这次的计划,只有你我和宰相三个人知道。为何我会危在旦夕,而靖安王却只是轻微中毒?” 安宁眼睫微颤,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三皇子怀疑我?” 三皇子目光灼灼的逼视安宁:“难道不是你把消息透露给楚舰寒的?” 安宁昂首挺胸直视着三皇子,此番交锋败下阵来,她会死无全尸:“三皇子,且不说我身中剧毒敢不敢背叛你,我背叛你有什么好处?便是嫁给楚舰寒,没有你和皇后给我撑腰,我未必斗得过唐向晚。” 三皇子在认真思考安宁的话,唐向晚身份低微,人却极为狡猾。哪怕被扣上了红杏出墙的帽子,也逼的楚舰寒无法休她。 安宁知道三皇子对她的怀疑打消了几分,再接再厉道:“你中毒以后,宰相早已慌了神,按道理来说计划应当终止才对,可御林军还是在二皇子府搜到了毒药,这不奇怪么?” 这也正是三皇子觉得怪异的地方,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和靖安王想到一块去了。 他们一致认为二皇子留着,到底是个隐患,借着毒死他,还能把责任推卸到二皇子的头上,是一石二鸟之计。 但所有的事叠合在一起,就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且先让谢柔儿去探一探靖安王的底,如此一来,既不会错杀一个好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坏人。 三皇子沉声道:“安宁,你记住,若你敢背叛我,就等着穿肠烂肚而亡。” “安宁不敢。” 三皇子挥了挥手,让安宁退下。 安宁松了口气,知道她暂时躲过了一劫。 她前脚刚走,后脚德妃就来了,眼睛落在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三皇子身上,动情的扑进了他的怀里:“祁安哥哥,你总算醒了,我以为你再也睁不开眼了。” 眼泪簌簌而下,无端扣人心弦。 三皇子怜惜的用指腹拭去德妃眼角的泪痕:“这几日,叫你担心了。” 皇后见他们旁若无人的互吐情意,神色紧张的走到窗边,烈日炎炎,树影森森,宫女太监都懒洋洋的无精打采,这才放下心来。 德妃仰头看着他:“祁安哥哥,我再也无法忍受和你别离的滋味,就让我假死,以一个使女的身份,陪侍在你左右吧。” 皇后心一紧,颇为紧张的看向萧祁安,怕他脑子一热答应下来。 宰相心无旁骛的支持他,还不是因为他答应等事成后,立德妃为皇后。 虽然她绝不可能让德妃如愿,但目下还要利用宰相,必须稳住他们父女。 三皇子满目柔情的捧住德妃的脸,一口否决了她的想法:“不行,我怎能让你没名没分的跟着我?你在等等,等我被立为太子后,我就…”眼底有狠毒一闪而过:“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我携手并肩,享受这荣华富贵。” 德妃多想告诉他,她不要这荣华富贵,只想和他长相厮守。 一道重重的咳嗽声响起,德妃猛地从三皇子怀里挣脱出来,用帕子将眼角的泪拭去,只可惜眼内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是哭过的。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入内,三皇子的眉眼,和他颇有几分相似,只可惜他脸色虚浮,眼神游离不定没有聚焦,身材发福,只模糊可以看出年轻时必定是位翩翩佳公子。 皇后喊了声:“皇上。” 德妃也笑脸相迎,人已经站了起来,千娇百媚道:“皇上,您来了。” 皇上见德妃眼眶通红,勾起她的下颌:“爱妃怎么哭了?” 德妃紧紧的攥着帕子,勉强挤出一抹笑:“三皇子醒了,臣妾替皇后高兴。” 皇上虚浮的声音里夹杂着嘲讽:“你和皇后的感情,倒是深厚。” 德妃出了一身冷汗,伴君如伴虎,一个回答不慎,是要掉脑袋的:“臣妾入宫多得皇后照拂,才会喜皇后之喜,忧皇后之忧。” 好一个喜皇后之喜,忧皇后之忧。 皇上定睛看着德妃,朝堂中的事,他了如指掌。宰相一直在暗中为祁安拉拢群臣,德妃又是宰相的女儿,和皇后的关系甚密,已经有风言风语传进他的耳里。 皇上想要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只可惜她掩饰的很好,一点破绽也没露出来。无趣的松开德妃,坐在床沿边上:“安儿,你醒了就好,这几日父皇为你夜不能寐。你好生休养生息,其他的事莫要多想。你二哥如此狠毒,父皇一定会给你和四弟一个交代。” 三皇子假惺惺的替二皇子求情:“父皇,二哥也是一时糊涂,还望父皇手下留情。” 皇上凝神看他片刻,叹息一声:“你啊,就是过于仁慈。成大事者,必要时必须要心狠手辣。” 三皇子眸中掠过一抹狠毒,心狠手辣么?他会将这句话铭记于心。 父子二人又说了会体己话,皇上便就走了。 三皇子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父皇生性多疑,皇宫我不能继续呆着了,”又对德妃说:“近些日子,你我最好不要见面。” 德妃恨透了冰冷没有温度的皇宫,祁安走到今日这一步,耗费了多少心血,她安能成为他的绊脚石?只能无奈答应。 第151章 皇后还想留三皇子歇息两日,三皇子一口拒绝,乘马车回府后,立即派人请来宰相。 宰相第一时间赶到三皇子府,确认三皇子只是身体虚弱,体内的余毒并无大碍后,才长吁了一口气:“三皇子没事就好,您昏迷的这几日,臣差点没把三千烦恼丝愁白。” 三皇子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话罢了,直接言明心中的困惑:“宰相,此次我们的计划是出了奸细,还是这本就是楚舰寒设计的圈套?” 宰相沉吟道:“您昏迷的这几日,臣仔细的捋了捋其中的前因后果。您中毒的事且不说,单只宫里的侍卫去二皇子府搜查时,毒药都是从我们事先放好的位置搜查出来,肯定是有人将消息透露出去。” 三皇子脸色变的很难看,把他召见安宁的事说与宰相知道,又说:“我一开始也怀疑过安宁,但看她的样子,不像在说谎,而且她每个月需要解药,才能缓解体内的毒素,她怎么敢?” 李延峰但笑不语,一条狗常年被铁链子拴着脖子,就算你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心中也难免会有积怨。逮到机会,自然要反咬一口:“三皇子,天底下没有如此多的巧合。她敢于不敢,于你来讲并不重要,你是要成大事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至于楚舰寒,这次你中毒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指明是他的手笔,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买通二皇子府上的侍卫,靖安王一年才多少俸禄?其中一定少不了楚舰寒的帮衬。他既然不识好歹,一门子心思放在靖安王身上,我们也不必对他客气。” 比了个咔嚓的手势:“让安宁引诱楚舰寒出府游玩,我们设下陷阱,趁势将他们两个一网打尽。” 第117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次三皇子满以为杀掉靖安王如囊中取物一样简单,不曾想靖安王安然无恙,他却中毒身体严重亏损,还有股被人戏耍的恼怒。 楚舰寒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接受他的橄榄枝,却故意假装被安宁的美色诱惑,看着他被耍的团团转,一定很得意吧? 他横眉竖目道:“楚舰寒,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李延峰立即让人入宫,通知安宁去清远候府,把楚舰寒约去郊外的庄子避暑。 届时他布下天罗地网,让楚舰寒插翅难逃。 安宁得到消息时,脸上乌云密布。她马上就要和楚舰寒成亲,这个时候让她去清远候府,引诱楚舰寒出府游玩,必定不怀好意。 莫非是他们对这次计划的失败起疑心了? 可是,为何要怀疑楚舰寒? 消息是她传递给靖安王,楚舰寒日日被她缠着,根本分不出心去和靖安王密谋。 可她… 却不能为楚舰寒辩驳。 作为一个工具,是不能有感情的。主人要她做什么,她只能服从命令。 次日。 清远候府。 唐向晚撤掉郭氏管事的职位后,原本打算让荣妈妈替她找一个可靠的人,接管郭氏之职。 荣妈妈说竹青是她带来的陪嫁,一直不提拔竹青,时日一久,心中难免会有积怨。遂把宝月楼的事都交由竹青掌管,荣妈妈则替了郭氏的职。 楚舰寒和安宁成亲,需要许多茶水和干果还有新鲜的水果,荣妈妈正在堂屋,和她商量要买多少合适。 竹青打帘子入内,一副稀罕的模样:“小姐,那安宁公主又来了。” 唐向晚放下手中的册子:“你没看错?” 竹青摇头:“大白天的,怎会看错。听说安宁公主要邀请姑爷去郊外的庄子避暑哩。” 唐向晚微顿,他们都快成亲了,安宁忽然邀请楚舰寒外出,难道是因为谋杀靖安王失败的事? 果真如此,安宁此番就是来取楚舰寒的命。 但安宁一副对楚舰寒情根深种的模样,真能下得了手? “姑爷在府上?” 竹青点了点头:“听说姑爷得知安宁来后,就立马从外面赶回来了。” 唐向晚冷笑两声,本想让人通知他小心行事,这会又改变了主意。 最好让他死在安宁手上才好,她做个寡妇,日后自有她享福的时候。 荣妈妈欲言又止,思虑良久,到底忍不住说:“少夫人,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哪里就能气性如此大,吵一次架就和仇人一样?得意的也无非是安宁公主。您真的不愿搭理大公子,至少要生个孩子。 女子无子嗣犯了七出之条,日后大公子寻这个由头,就能把你休了。” 唐向晚自然知道荣妈妈言之有理,且不说楚舰寒笃定她和别的男子有染,不会上她的床。 仅是她怀疑楚舰寒和安宁已经偷吃禁果,一想到楚舰寒在她之后和别的女子翻云覆雨,她就比吞了大便还恶心,绝无可能和他生孩子。 荣妈妈深知唐向晚要强的性子,但要强在面对将自己的人生捏在手里的爷们身上,最是要不得:“少夫人就算和大公子过不下去,也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才十六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没有自己的孩子,以后你就会寸步难行。 为了以后日子好过,眼一闭,腿一张,无非是个把月的事,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忍一忍就过去了。 想想未来几十年,用寥寥数月换取,何尝划不来呢? 你现在还有几分姿色时不愿放下身段,等年老色衰想要委曲求全,那就晚了。” 第152章 唐向晚心乱如麻,有时候想想,与其这般憋屈的在清远侯府苟且偷生,不如自请休书一封。 但… 秦氏逮到机会,安肯给她活路! 且苟活一天是一天,等哪一日实在熬不住时,在另作打算。 诚心诚意的说:“得荣妈妈关怀,是我的幸事,我会好好考虑荣妈妈的话。” 荣妈妈拍了拍唐向晚的肩,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若你想通了,支会老奴一声。老奴会去大夫那里,煎几幅容易受孕的药给少夫人吃,也让少夫人少受些罪。” 唐向晚心里暖融融的,扭身抱住荣妈妈的腰:“荣妈妈对我真好。” 荣妈妈叹气,她是自小就服侍楚老夫人的,打小在宫里不知见过多少尔虞我诈。唐向晚自有她狠辣的地方,但她重情重义,对待身边人和闺中好友,都是一片赤诚之心。 她到底年轻,还处在把情爱和尊严放在第一位的年纪,喜欢钻牛角尖实属正常。 身为长者,自要替她开解。 二人又说了会话,继续商量购买些什么果品,不知不觉中,天色暗了下来。 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在她身侧停下,荣妈妈抬眸,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唐向晚抬眼看去,见他来有一些意外,随即脸上浮现讽刺的笑,掐着嗓音说:“舰寒哥哥来了,人家好开心哦!” 楚舰寒苦涩的笑了,把托盘放下,将菜一一放在桌子上:“你又何必挖苦我。” 唐向晚正了正神色:“你来做什么?你不是看到我就犯恶心,何必来讨不痛快。” 楚舰寒自动忽略她的冷言冷语,若无其事的倒了满满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明日我要陪安宁去郊外的庄子避暑。” 唐向晚的心一紧,此番他出去,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她都能猜到的事,怎么楚舰寒却猜不到? 接过酒杯,她淡声问:“非去不可?” 楚舰寒重重重复:“非去不可。” 唐向晚将酒一饮而尽,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又觉得不合适,便缄默不语。 楚舰寒复又替她把酒斟满,眸光满含深情,似有万语千言,只不知如何开口。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唐向晚觉着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头,呼吸有些不顺畅。 楚舰寒想要将她拥进怀里,可他怕贪恋这一时的温柔。 三皇子没有杀掉安宁,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们让安宁约他去郊外的庄子,必定是要杀他。 他本可以不去,不去就意味着要娶安宁。 事到如今,安宁对三皇子唯一的价值,大概就是要他的命。 他不怕死,但他怕安宁把剑锋对准唐向晚。 而一旦将她娶进门,她贵为公主,并不能随随便便的将她害死。 且不说三皇子和皇后会拿此事大做文章,就是那些跟着安宁父亲的部将,必定要弹劾清远候府。 但和安宁去郊外就不一样,三皇子要杀他,他可以顺水推舟,趁安宁不备时将其斩杀,然后推到三皇子安排的那些杀手身上。 只要他不死,三皇子事后要追究他的责任比登天还难。 毕竟杀手是他的人,他不可能让杀手出来指证他。 此行虽冒险,为了唐向晚,一切都值得。 他没忘记此行的目的,艰涩的开口:“你日后遇到银钱上的麻烦,你就去找鲁钱,他自会帮你。我姨母处处刁难你,你在府上呆的不顺心,想离开时你也去找鲁钱,他也有法子帮你脱身。” 他已经交代好了一切,他的全部身家,都让鲁钱替他保管着。唐向晚在清远候府呆不下去时,鲁钱会带她去别处生活。有他的银钱傍身,她又聪慧,安度余生不成问题。 至于祖父祖母,无需他担忧。 唐向晚听他倒像是交代后事,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语气不免和善下来:“三皇子遇险,安宁选择这个时候出宫,要你携她去郊外避暑,很有可能是三皇子对你动了杀心。你…不要去。” 楚舰寒心中潮起一股暖流,她还是担心他的。 “我一定要去。” 第118章 安宁的恶毒 唐向晚不解:“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楚舰寒自然不能说一切都是为了她,万一他回不来,鲁钱带她出府,她日后有遇到倾心的公子,尚可改嫁。 告诉她这些,她怀着对他的愧疚,哪里能心安理得的过好以后的日子。 “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不迟。” 唐向晚心中一阵疼痛,他要去自然有他的理由,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阻止不了他,丢下诱惑:“三皇子出事那几日,三皇妃曾请我入三皇子府。那日我得知了一个秘密,一个可以扳倒三皇子的秘密。你安然无恙的回来,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楚舰寒一口答应:“一言为定。” 唐向晚温柔的替他布菜,仿佛二人之间从未发生过矛盾一样。 楚舰寒草草的吃了几口,就起身说:“我不能在你这里久待,你…好生保重。” 唐向晚想要留他,又有什么理由?唯有目送他离去,眼泪也不知不觉间从眼眶淌下。 他特意来和她告别,此番陪安宁出府,一定九死一生。 荣妈妈走进屋内,见唐向晚泪流满面,还以为是楚舰寒又惹恼了她,忙替她把泪拭去,不满的嘀咕:“好端端的又没有人请他来,自去和他的安宁公主柔情蜜意去,没得来惹你心烦。” 第153章 唐向晚吸了吸鼻子,也不解释,只是再无吃东西的胃口。早早的洗漱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睁着眼到天亮,她起床坐在镜子前,脸色苍白眼睛乌青,忙拿来脂粉遮盖住,借口去永安堂陪楚老夫人用早膳,实则是去送楚舰寒一程。 楚老夫人刚叫侍女布膳,楚舰寒和安宁也端坐在一侧,看到她打帘子入内,忙叫唐向晚在楚舰寒身边坐下。 安宁顿觉怪异:“晚姐姐今儿怎么有空来陪祖母用膳。” 唐向晚冷冷道:“我想来就来,于你有什么关系。” 安宁忍下不满,故意夹了一块包子送到楚舰寒的唇边。眼角的余光,落在唐向晚的脸上:“舰寒哥哥,你快尝尝包子味道如何。” 楚舰寒没有一丝迟疑的将包子吃下:“只要是你喂的,我都喜欢。” 唐向晚面不改色,自顾自吃自己的。 楚老夫人怕唐向晚难过,咳嗽了一声:“你是公主,言行举止应该端庄些,莫要学那些妖妖调调的腔调,免得惹人笑话。” 安宁从唐向晚的脸上,没有看出一点情绪的波动,心里生出一个恶毒的想法:“晚姐姐,舰寒哥哥要携我去郊外避暑,你也随我一道去,如何?” 楚舰寒的身子忽然变的紧绷起来,好一个恶毒的安宁。 唐向晚才没有蠢到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还自动送死:“我去做什么?看你们蜜里调油?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愚蠢。” 安宁自动忽略唐向晚难听的话,极力游说:“晚姐姐此言差矣,近些日子你忙着准备聘礼,委实累着你了。只要你和我一道去,我保证会和舰寒哥哥保持距离。” 唐向晚淡淡道:“我不像你只是平妻,只管和舰寒风花雪月即可。我掌管着府中许多事,实在抽不开身。” 一想到刀剑刺穿唐向晚的身体,看着她在痛苦绝望中死去,安宁一阵兴奋,不死心的劝:“晚姐姐,女人不能太无趣,成日里都是账铺,哪个男子也会腻味。” 唐向晚冷笑一声:“好哇,那就劳烦你替我在家看几日账铺册子,我陪舰寒去风花雪月,如何?” 安宁一噎,见劝不动唐向晚,只能放弃恶毒的念头。 用过早膳后,二人准备启程。唐向晚死死的攥着手帕,原想送楚舰寒到府门口,人人都知道楚舰寒厌弃她,此举只怕会引起安宁的怀疑。堪堪送他至花园,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舰寒忽然顿住脚步,扭头看向唐向晚的背影。 安宁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舰寒哥哥舍不得唐向晚?” 楚舰寒收回目光,冷嗤道:“她今日忽然来陪祖母用早膳,不知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安宁松了口气,笑言:“晚姐姐别的本事没有,哄祖母很有一套。也是,她得不到夫君的宠爱,再失去祖母的疼爱,还怎么在清远候府立足?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 楚舰寒拧了拧她的鼻子:“你啊,就是太善良,她处处为难你,你不想着报复回来,倒还同情她。这样的你,如何叫我不倾心。” 安宁的心中闪过一抹痛楚,楚舰寒如此爱她,她却要他的命。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不按照三皇子的旨意办事,死的就会是她。 蝼蚁尚且偷生,人只有活着,才有无限希望。 何况男人的爱,只有女人活着时,才能体现其价值。 她一死,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不出一年半载,楚舰寒又会对别的女子倾心。 她宁愿在余生中怀念楚舰寒,也不要楚舰寒左右拥抱时,偶尔抽空怀念她。 楚舰寒,别怪她心狠,要怪就怪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二人乘马车去了郊外的庄子,那里风景秀丽,景色宜人。虽是炎炎夏日,处处都透着沁人心脾的气息。 楚舰寒陪着安宁骑马驰骋在茂密的树林里,唐向晚跪在佛堂,祈求神佛保佑楚舰寒平安。 在极度的焦虑中,唐向晚度过了三四日。 这一日,她照常跪在菩萨面前祈祷,手里拨动着的佛珠忽然断裂,滴溜溜的散落了一地。 她脸上闪过慌乱,莫非是楚舰寒出事了? 她猛地起身往外走,乘马车去了清远侯府,打算去找靖安王求救。 靖安王不在府上,接待唐向晚的是唐姒,她焦虑的问:“姐夫哪里去了?你快叫他回来,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唐姒慢条斯理的用杯盖拨了拨滚烫的茶水,目光瞬间转冷:“唐向晚,你好大的胆,竟敢不和我支会一声,就给你姐夫说媒,要给他纳侧妃。” 唐向晚心急如焚,哪里有功夫和唐姒扯无关紧要的事:“我再问你一遍,姐夫在哪里?” 唐姒将茶碗重重的放下:“你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为何要告诉你。” 唐向晚怒目而视:“攸关楚舰寒的性命,因为你的耽搁害楚舰寒出了事,你能否承担的住姐夫的怒气。” 唐姒难得看到唐向晚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想逗一逗她,可她深知靖安王的脾性,不敢继续造成,不紧不慢的说:“你姐夫一大早起就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并未告诉我。” 唐向晚嚯的起身,她脑子一片混乱,如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她深知此时不是乱的时候,可是她不知道要去找谁求救。 第154章 她不能去找老侯爷,她不知道楚舰寒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没有,一旦找老侯爷惊动了三皇子,势必会将楚舰寒置于危险之中。 可是她又不能只身前去冒险,她手无缚鸡之力,真去了只会添麻烦,除了干着急,似乎也别无他法。 唐姒有些幸灾乐祸:“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命不该绝,阎王也不会收他,所以你急什么?” 第119章 就算死,也让他死在家里 事不关己,风凉话谁不会说?唐向晚懒得和唐姒辩驳,复又坐了下来,按捺住焦虑等靖安王回来。 靖安王要纳侧妃,还是因为太子之位,唐向晚和她支会一声,纵然她心中不悦,还会混闹不成?那日唐向晚明明和她先见面,却一声不言语,唐姒早就想要去寻唐向晚的不痛快,到底是摁住了。 今日唐向晚撞到枪口上来了,哪里能放过讽刺她的机会:“以前你死也不给你姐夫做妾,而今楚舰寒要娶安宁为平妻,你们身份悬殊如此之大,和做妾有什么区别。” 唐向晚充耳不闻。 “你现在的处境,还不如给你姐夫做妾。至少我们是姐妹,我就算会打压你,也不会想着要你命。” 唐向晚知道越是搭腔,就越会让唐姒兴奋,索性一声不言语,唐姒的怒火,就会自动熄灭。 唐姒见唐向晚面无表情,真是越说越气,恨不得直接过去把她掐死方能解恨。 好在酷刑并没有持续多久,靖安王的侍卫来报:“王妃,王爷回来了,楚大公子受了严重的伤…” 唐向晚的脸色一阵惨白,急切的问:“楚大公子现在何处?” “就在书房。” “快带我去。” 侍卫带唐向晚来到书房,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荡,大夫弓腰把头探进床内,正在检查楚舰寒的伤口:“王爷,楚大公子的伤不容乐观。箭刺中了胸部,并不知深浅。万一刺进了心脏,贸然拔出来,只怕…” 唐向晚浑身发冷,冲到床边,楚舰寒已经陷入了昏迷,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一支箭正插在他的胸口,鲜红的血汩汩的从胸口往外冒,将袍子都浸湿了。 身上的袍子被刀划得支离破碎,上半身就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怎么会这样?怎么这么严重。”眼泪模糊了唐向晚的视线,楚舰寒出去时还意气风发,回来时就只剩一口气吊着。 靖安王经历过那么多的弟兄死在他的眼前,他从未如此刻这般慌乱过,声音颤抖的说:“去宫里请御医,快去。”又安抚唐向晚:“姨妹,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不会让舰寒有事。” 唐向晚想不到钢铁一样的男人,也会有这般六神无主的时候,勉强点头,用帕子将眼角的泪拭去:“我知道,姐夫,舰寒一定会没事的。安宁公主呢?她去那里了。” 靖安王面无表情道:“安宁她死了。” 什么? 唐向晚吃了一大惊,这次的行动显然是针对楚舰寒的,安宁怎会死? 具体的情况靖安王也不甚清楚,他赶到的时候,楚舰寒已经中了一箭,被死士团团包围,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他若去的迟了一步,带回来的就是舰寒的尸体。 当着大夫的面,许多事不便讲,朝唐向晚使了个眼色。 唐向晚心领神会,并没有继续追问。 她四下环顾,并未看到安宁的尸体,猜测安宁应该已经被送进了宫。 安宁虽并非皇后的亲生女儿,但她父亲是镇国大将军,她的死,必然会引起皇上震怒。不知这件事,最后要怎样收场。 楚舰寒,可会因此事被牵累? 安宁是和楚舰寒在一起出的事,靖安王必须要入宫觐见皇上,万一三皇子和皇后在皇上面前造谣生事,后果不堪设想:“姨妹,你在这里陪着舰寒,我要入宫一趟。” 唐向晚知道靖安王入宫,一定是替楚舰寒洗清嫌疑的:“姐夫你快去,这边有我。” 靖安王出去时,遇到了唐姒,脚步一顿,警告道:“舰寒出了事,姨妹心情必定焦躁不安,你莫要言语上刺激她。” 唐姒心中不忿,垂下眼睫道:“王爷放心,妾自有分寸。” 目送靖安王离开后,唐姒跨入书房,看到唐向晚伤心欲绝的看着床内的楚舰寒,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痛快。 最好楚舰寒死了,唐向晚就会成为寡妇。万一唐向晚耐不住寂寞不愿意守寡,回到唐家,要把她捏圆捏扁,还不是由她母亲说了算。 届时,就把她嫁给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翁做续弦,让唐向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些到底是意淫,当着大夫的面,唐姒假惺惺道:“妹妹莫要着急,妹夫贵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唐向晚哪里看不穿唐姒的惺惺作态,但凡有外人在,唐姒必定是一副假面孔。她无心拆穿唐姒,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楚舰寒身上。 大夫正在给他清理身上的外伤,严重的地方,皮肉已经翻了出来。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就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老侯爷和楚老夫人几乎和宫里的御医同时来到书房,老侯爷常年行军打仗,看到楚舰寒生死不明,心中虽担心,到底沉得住气,只是脸色布满了焦虑。 楚老夫人见到楚舰寒的刹那,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嘴里不停的喊着:“舰寒,你千万不能有事,你有个三长两短,祖母也活不成了。” 第155章 御医替楚舰寒检查了伤口,眉头紧皱:“老侯爷,楚大公子血流太多,若不止血,只怕要血流尽而亡。但要止住血,必须要把箭拔出来。可这支箭,却插在楚大公子的胸口。一着不慎,很有可能…”余话他不敢说出口,怕被老侯爷责怪。 老侯爷看了眼箭的位置,正中胸口,担心的问:“有几成把握?” 御医面露难色:“若箭头没有插进心脏,一切危机自可化解。若箭头插进了心脏,就是阎王来了也无济于事。” 唐向晚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拔与不拔都是一个死:“祖父,把箭拔出来吧,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老侯爷诧异的看了眼唐向晚,她年纪轻轻,遇事沉着不慌乱,属实难得,对御医说:“总不能让他血流不止而亡,拔吧!能不能活,就听天由命。” 楚老夫人闻得此言,差点没有昏厥过去。 御医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咬了咬牙,握住箭身,一鼓作气把箭拔出。 楚舰寒闷哼一声,鲜红的血液喷射而出,溅的御医满脸满身都是血。 他赶忙点燃火折子把蜡烛点上,用酒精把针消毒,替楚舰寒把伤口缝合,敷上止血药。 做完这一切,方才说:“老侯爷,鄙人已经尽力了,楚大公子能不能醒,一切就看他的造化。” 老侯爷常年行军打战,深知生死无常,早就将此看淡,哪怕病危的是楚舰寒,也只是眉宇间露出一点淡淡的痛楚,声音仍是波澜不惊:“可否能搬动他的身体?就算是死,也要让他死在清远候府。” 第120章 等我死后哭坟不迟 唐向晚想要阻止,待在靖安王府到底多有不便,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御医道:“一点子路程,无甚紧要。” 唐姒连忙吩咐仆人备马,老侯爷坐在马车上道:“靖安王妃,等王爷回来,还劳烦你告知一声,老臣把舰寒带回去了。” 唐姒得体的回:“老侯爷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话转达。” 老侯爷将帘子放下,马车夫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儿如疾驰的箭般离去。 一时马车在清远候府停下,众人把楚舰寒抬回了宝月楼。 唐向晚坐在床沿边上,对楚老夫人说:“祖母保重身体,您且先回永安堂歇息,舰寒这边,由我来照顾。等他醒来,我马上叫荣妈妈通知您。” 舰寒危在旦夕,楚老夫人哪里肯走。 老侯爷叹息:“你待着也帮不上忙,一直哭只会增添向晚的烦恼,你且先回屋歇息一会子,我还要入宫,去打探事情的始末。” 楚老夫人深觉有理,便就回了永安堂。 唐向晚让荣妈妈等人退下,看着生死不明的楚舰寒,眼泪再也忍不住滚了下来,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珠帘被撩动发出了脆响声,唐向晚急忙用帕子擦拭眼泪,看向门口,原是小周氏和李静云来了。 小周氏闻知楚舰寒受了重伤,满心雀跃的就来看热闹。她走到床沿边,发现楚舰寒果真是有气进没气出,喜的差点没笑出来。 只要楚舰寒一死,承袭爵位的事,就不费吹灰之力落在了清安的头上。她自可省心,不必为承袭的事耗费心神。 到底楚舰寒是她姐姐的儿子,身为他的姨母,她不能将喜悦表露,故作担忧的问:“大夫怎么说?舰寒的伤严重不严重。” 唐向晚没有回答小周氏,她岂会不知,小周氏怀着的是何等样的坏心思。 李静云也难掩喜悦,在心里暗暗的祈求楚舰寒不要苏醒,嘴上少不了假惺惺:“嫂子,你放心,大伯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度过难关。” 唐向晚将她们的神情纳入眼底,胃里一阵作呕。楚舰寒人还没死,婆媳二人就如此迫不及待的露出狼子野心,她口气极度恶劣:“弟妹放心,舰寒肯定会如你所言由危转安。”又看向小周氏:“母亲,想必你还不知道,安宁公主薨了。” 小周氏吃惊的瞪大了眼,安宁公主怎会死? 她怎么能死? 至少不是现在。 楚舰寒气若游丝不错,万一他福大命大活了过来,她交给唐向晚的权利,还怎么夺回来? 李静云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她和小周氏想到一块去了。原想等安宁嫁入清远候府,扳倒唐向晚后,等三皇子被立为太子时,要安宁交出手里握着的权利轻而易举。 安宁一死,楚舰寒又活了过来,他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 唐向晚见她们惊愕不已的样子,总算出了口恶气,冷笑道:“世事无常,母亲千算万算,算不到安宁公主会薨了。交到我手中的权利,母亲打算用什么法子收回去呢?” 小周氏看不得唐向晚得意忘形,口不折言道:“舰寒尚未醒,你高兴的还太早了些。万一他醒不来,你才十六岁,还能给他守寡一辈子不成。” 唐向晚心里不痛快,也不让小周氏好过:“我就是改嫁,也未必能嫁得比现在更好。但我留在清远候府就不一样了,你要把权利从我手中夺走,就是欺负楚舰寒的寡妇。传出去,母亲还怎么做人。” 又看向李静云:“万一舰寒真的醒不来,以后清安承袭侯爵之位,他在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替他掌管内宅,真是天作之合。” 李静云的脑海浮现那副画面,气的冲过去就要厮打唐向晚,被小周氏生生拦住:“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商量。”拉着李静云往外走。 第156章 李静云焦虑道:“清远候府最肥的差事,都被唐向晚握在手里。母亲,这可如何是好?” 小周氏的脑海闪过杀念,又被她否决了。眼下楚舰寒已经危在旦夕,倘若又在府内中毒,老侯爷势必勃然大怒。彻查下来,她一定逃脱不了罪责。 都怪她自信心膨胀,一劈以为安宁嫁进来,就能隔山观虎斗,却没想过安宁会死。 唐向晚从窗口看着她们渐行渐远,心里如针扎般难受。楚舰寒生死未卜,小周氏就如此迫不及待,天底下真寻不到比她更狠心的女人。 她坐回床沿边上,握住他冰冷的手,脑海浮现昔日的恩爱,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从眼眶滚出。 这些日子,他们因为子虚乌有的她红杏出墙的事,关系闹的很僵。便是楚舰寒要休妻另娶,唐向晚也没想过要他死。 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躺着,她实在不敢想,他果真去了,她才十六岁,膝下又无一子半女,该如何在清远侯府立足。 楚舰寒受了重伤的消息很快散播了出去,清远候府的支脉和母舅家的亲戚,争相来探望。 唐向晚本就心伤,还得抽出精力应付她们。明明自己就快哭成泪人儿,还要安抚这些探望女眷的情绪,哪怕知道她们并没有几分真心,只是出于情谊做做样子,还要安抚她们莫要哭瞎了眼睛。 等把她们送走时,她已经精疲力尽。 荣妈妈很是心疼唐向晚,眼见天色渐黑,将蜡烛点燃,端着晚膳入内,温声说:“少夫人,且吃些东西吧。别大公子醒了,你又病倒了。” 唐向晚哪里有胃口,摇了摇头:“荣妈妈休要忙活,饿一两顿死不了。还劳烦你去祖母那里走一趟,让她夜里好生歇息,我会一直守着舰寒。” 荣妈妈心疼不已,明明自己痛彻心扉,还要兼顾老夫人的心情。 唐向晚也不知道枯坐了多久,只看到蜡烛一点点的消融,她的眼泪,似也跟着蜡烛流尽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厢房忽然响起:“我又没死,你何必哭的如此伤心?等我死了后,好好的替我哭坟不迟。” 唐向晚猛然听到楚舰寒的声音,吓得差点没跳起来。她捂着心口,不敢确信的看向他,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如天上的星子般耀目。 喜悦从眼底炸开,她惊喜的问:“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第121章 到底爱过没有? 楚舰寒受伤虽重,身上的都是些皮外伤,唯有心口那一箭,射中了他的要害。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是假装昏迷,借此蒙蔽圣上的眼睛。 因为安宁虽非圣上亲生,但她父亲到底是镇国大将军。安家满门忠烈,唯一的根苗断了,圣上势必要拿人问罪,方能堵住悠悠众口。 他陪安宁去庄子避暑,安宁死了,他完好无损的回来,这如何说的过去? 唯有他身负重伤命悬一线,圣上即便雷霆震怒,他祖父亦是战功赫赫,看在他祖父的面上,也不能拿他开刀。 原本他该假装昏迷到安宁的死有个结果,她一直泪流不止,他的心凝成了一条麻花。 觑她一眼,他敢说这一切都是骗局,唐向晚就敢撕了他,睁着眼说瞎话:“刚刚苏醒。” 唐向晚半信半疑,到底人没事就好,也不过多的纠结此事:“祖父祖母很为你担心,我马上派人去通知他们。” 楚舰寒抓住她的手:“不可。” 唐向晚眼睛看向手腕处,不自在的将他的手甩开。既然他说不可,自有他的道理,她没有追问缘由。 屋内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一声不吭颇为尴尬,若她走出屋子,必定会引起怀疑,没事找事的说:“三皇子要杀的不是你么,安宁怎会死?” 楚舰寒忽然沉默下来,那日他和安宁到了郊外的庄子,三皇子许是怕他防备心太重,并未在当天安排刺客刺杀他。 安宁为了松懈他的心房,日日拉着他出去骑马。 就在今日,他们骑马骑累了,在湖边歇息时,安宁从后面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不动声色的拔下头顶的簪子,趁他不备刺向他的脖子。 好在他时时保持警惕之心,几乎在簪子刺向他的瞬间,一脚将安宁踢飞。 安宁当时的表情真精彩,就好像打翻了颜料一样五颜六色。 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和痛苦扭曲。 或许她想象不出,一个为了娶她要休妻的男子,怎会反应那么快的躲过她致命的一击,甚至舍得给她一脚。 她自觉上当受骗,和那些埋伏的杀手,朝他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楚舰寒从小习武,以一抵十不成问题,奈何对方有弓箭手,他要分心对付刺客,还要防备不知从那里射来的弓箭,所以身体才会受如此多的刀伤。 好在靖安王蛰伏在附近的人,在他体力不支时及时赶到,那些杀手很快就被擒住。可惜他们都是死士,在被擒住的瞬间全都服毒自杀,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杀手死去。 安宁气的眼眶都红了,她无法相信她上了楚舰寒的当。 当她得知要杀楚舰寒时,脑海浮现和他恩爱时的场景,她的心碎成了无数片,恨不得代替楚舰寒去死。 甚至在对楚舰寒下死手的那一刻,她都心软了。没曾想,她是个十足的笑话。 第157章 她本可以走,但她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楚舰寒。 她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夺过弓箭手的箭,箭头才对准楚舰寒,一把锋利的剑,狠狠的刺进了她的肩窝。 她不敢置信的垂眸,又看向她身侧的弓箭手,才惊觉她已经是三皇子的弃子。 原来这次猎杀的对象,不仅是楚舰寒,还有她自己。 她目呲欲裂,痛苦的嘶吼一声。 她不甘,她愤怒! 她可以成为弃子,但她绝对无法忍受楚舰寒的戏弄,咬着牙将手里的箭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楚舰寒怕安宁走了,他不得不娶她,弓箭早就瞄准了安宁。在她射箭的瞬间,手里的箭疾驰而去,射穿了她的心脏。 而楚舰寒也并未躲开这支箭,安宁一死,他身上的这些伤还不足以抵罪。只是在箭刺入身体的刹那,飞速的握住了箭身,以免箭刺穿心脏,他就再也见不到唐向晚。 鲜红的血液从安宁嘴角流淌,她动了动唇,多想问问楚舰寒,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哪怕是一瞬间,一个念头… 可惜… 她睁着不甘的双眼倒在了地上。 楚舰寒对安宁的死,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成王败寇,一切都是安宁咎由自取。 但若告诉唐向晚安宁死于他之手,只怕她会觉得他太过心狠手辣。 他苦思冥想半响,才想到把责任推到三皇子身上:“三皇子要杀我没错,这次他谋害靖安王失败,定是怀疑到了安宁的头上。 如三皇子这般谨慎的人,一旦起了疑心,安肯继续用她?安宁又贵为公主,要在宫里对她下手,蒙蔽圣上须得花费不少功夫。 趁着和我一道避暑时动手,把我们一道杀了,不仅解除了我这个心腹大患,胡乱寻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假设我福大命大,我活安宁死,还能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唐向晚唏嘘,这些老狐狸,个个都有几百个心眼子。只可怜安宁,估计她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何会死在三皇子的手上。 世事真是变化无常,一个花季少女,前几日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不过数日时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楚舰寒怕气氛凝固,唐向晚又变的不自在,遂说:“我记得你说过,我活着回来,你就告诉我如何除掉三皇子。” 唐向晚老脸一红,其实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毕竟要用三皇子和德妃有染的事除掉他,须得让皇上抓奸在床。而且他们两个偷情,都是在皇后的宫殿,要抓住把柄,比登天还难。 她没有什么信心的说:“听三皇妃说,三皇子和德妃常常在皇后的宫里偷情。若能抓到把柄,皇上就算能饶三皇子不死,他基本就和太子之位无缘。 但…这委实困难。” 楚舰寒的眼底有压制不住的喜悦:“我只知道宰相和三皇子走的近,却不知道德妃和三皇子有情。他们隐藏的可真好。 三皇妃既然知道他们有奸情,肯定知道不少秘密。他们两个在皇宫偷情,若次次在皇后的寝宫,一定会受到约束,那样不够痛快。 你再去一趟三皇子府,看能否打探出他们之间是否有秘密替他们传信的人。” 唐向晚一时有些踌躇,就算三皇妃知道,一旦告诉了她,东窗事发后,三皇妃就很可能命丧三皇子之手。 楚舰寒见她眉头紧锁,知道她心还不够狠。况且朝堂的事,不宜把她牵扯进来,拍了拍她的手:“让你为难了,此事我另想办法。” 第122章 最多不过一死 唐向晚内心剧烈的挣扎起来,只有尽快的解决掉三皇子,姐夫顺利的被立为太子,楚舰寒才能摆脱危险。 当初污蔑她时,三皇妃不也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选择将她置于危难之中。 虽然是迫不得已,伤害终归是造成了。 她又有什么好不忍心? 如此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唐向晚下定了决心。 她的脑海浮现三皇妃的话,只要能保住林家几百口人,三皇妃是甘愿赴死的。 “若姐夫顺利被立为太子,你能否保证让姐夫不动林家的人?” 楚舰寒的眼底有惊喜闪过,和能扳倒三皇子相比,这不过是区区小事:“我保证姐夫不会滥杀无辜。” 唐向晚坚定道:“好,明日我就去拜访三皇妃。” 楚舰寒知道要她做这些,她的内心一定十分纠结,善解人意道:“若你为难,不必勉强自己。除掉三皇子是迟早的事,要成大事,不急于一时。” 唐向晚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许多事一旦拖延,就容易出现变故,只有快刀斩乱麻,已最快的速度出手,让对手连反应的机会也无,才是取胜的法宝。 免得他误会,唐向晚又加上一句:“我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你,只是不希望祖母一大把年纪,还替你操心。” 楚舰寒哪敢自作多情:“我知道,长夜漫漫,总不能一直坐着,要么…”眼睛落在空着的位置上,意图十分明显。 床只有一张,就算安宁已死,他们之间的误会尚未解开,唐向晚自然不可能和他躺在一起,面色淡淡道:“你睡吧,我不困。” 楚舰寒知道她还在为被他污蔑红杏出墙的事恼怒,等着他低身下气的赔礼道歉。 横旦在他们中间的安宁虽死,安宁死在他的手上,而他还安然无恙的活着,三皇子一定咽不下这口恶气,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第158章 此时博求唐向晚的原谅,会置她于险境,并非明智之举。 在忍一忍,等利用三皇子和德妃苟且之事,让三皇子没有翻身的余地时,在寻求唐向晚的原谅不迟。 楚舰寒并不强求她,闭上眼做假寐。 唐向晚眸光沉沉的瞪着他,她说不躺着,他就心安理得的睡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红杏出墙的事她是被污蔑的? 为何安宁的事已经妥善解决,他却没有和她缓和关系的打算? 既然他不提,她也是有尊严的。 … 次日。 唐向晚用过早膳后,径直去了三皇子府。 竹青下马车,塞了一锭银子给守门的侍卫:“还劳烦小哥走一趟,就说唐向晚求见三皇妃。” 守门的侍卫颠了颠手里的银子,笑着唱了个诺:“姑娘稍等片刻。” 侍卫并没有去禀报三皇妃,而是去了三皇子的厢房,跪在地上道:“三皇子,唐向晚求见三皇妃。” 三皇子握着药碗的手一顿,唐向晚来找林锦做什么?这几日他的心思都放在布局杀楚舰寒的身上,倒忽略了林锦。遂问:“我入宫昏迷的那几日,三皇妃可有和唐向晚见过面?” 侍卫低声回:“三皇妃曾请唐向晚入府一次。” 三皇子的脸色顿时变的阴晴不定,林锦背着他请唐向晚入府,她们必定在预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去请唐向晚入三皇妃的院子,我倒要看看,她们在玩什么把戏。” “是。” 守门的侍卫回到正府门口,领着唐向晚前往三皇妃的院子。 林锦端坐在堂屋的主位上,穿着一身艳丽的衣裙,将她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衬托的毫无血色。 不知是因天气太热的缘故,三皇妃额头不停的有豆大的冷汗滚出,眼尾时不时扫向厢房,看唐向晚的目光时,含着些许警告之色。 唐向晚眼尾扫向厢房,猜测里面必然藏着人,且是让三皇妃十分忌惮的人。 但此刻秋霞正在给她倒茶,排除了她,能把三皇妃吓的六神无主的人,除了三皇子,恐怕再无他人。 三皇子躲在暗处偷听,许是她忽然造访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今日恐怕不是追问三皇子和德妃偷情时,有无秘密传信人的好机会。但唐向晚怕错过今日,就再也没有法子见到三皇妃。 秋霞指了指一边的位置,唐向晚顺势坐了下去。 既然来了,一声不言语,只会让三皇子越发的起疑,唐向晚把早就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听闻你病得厉害,前几日偶然得到一支千年人参,特意送过来给你补身体。” “我的身体并无什么大碍,还劳烦你记挂着。” 三皇妃心如战鼓,她没想到唐向晚会忽然来拜访她。上次她请唐向晚来,是瞒着三皇子的。而且有关于她的消息,三皇子是绝不允许府上的仆人透露一丁点出去。 此刻三皇子躲在厢房偷听,一定是对唐向晚的到来产生了怀疑。 许多话又不便明说,只希望唐向晚能懂得她眼神的暗示,莫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她想要缓解心里的紧张,端起茶碗欲要润润干枯的嘴唇,手臂一阵发抖,差点将茶碗掀翻在地。 秋霞惊呼一声:“小心,”走过去拉住三皇妃的手仔细的打量,暗暗的用锋利的指甲掐三皇妃细嫩的手腕,用饱含警告意味的眼神盯着她。 三皇妃不敢呼痛,唯有暗暗忍耐下来。 秋霞知道唐向晚有话和三皇妃说,借故给三皇妃重新倒茶走了出去。 唐向晚拿着人参,趁机坐在了三皇妃身边:“我知道三皇子府不缺什么好东西,这支人参到底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三皇妃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的身体是不中用的,吃了也是浪费,你且带回去。”眼睛又看向厢房。 唐向晚轻点颔首,表示懂得三皇妃的暗示。 三皇妃暗暗的松了口气,唐向晚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三皇妃,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讲过的牛郎和织女的故事么?他们因为一个是天宫的仙女,一个是凡间的俗子,被仙女的爹,玉帝棒打鸳鸯,将仙女关押在天宫,永世不让他们见面的事。” 三皇妃神情有一瞬间的愣怔,上次她们哪里有谈过什么牛郎和织女。唐向晚既然懂得她的暗示,还凭空捏造了两个人物出来,这个故事,必定映射着什么东西。 若她继续追问,被三皇子发现什么端倪,她少不了一顿折磨。 继而一想,她活的如行尸走肉,最坏的结果就是被折磨致死。 死于她来讲并不可怕,反而是解脱。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但她一时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顺着唐向晚的话头回应:“自然是记得的,怎么忽然又提起这事来了?” 唐向晚就怕三皇妃有顾虑不肯搭话,这会不由松了口气:“那天我曾问你,他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人间,要用什么工具,才能在天宫见一面。你说等我下次来时,在告诉我答案。今日趁着给你送人参,特意多嘴一问。” 第123章 你竟敢藐视我的孩子 三皇妃仔细咀嚼唐向晚的话,牛郎和织女一个在天宫,一个在人间,他们之间横旦着一个棒打鸳鸯的玉帝,以至于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第159章 这故事她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好像… 好像这事就发生在身边似的。 她把那日和唐向晚说的话,在脑海过滤了一遍,身子猛然一颤。 这个故事,和三皇子和德妃的事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对象换成了牛郎和织女,而皇宫换成了天宫。 那么唐向晚的那句,他们见面需要利用什么工具… 她灵光一闪,她懂得唐向晚的意思了。 唐向晚是在问她,德妃和三皇子在皇宫偷情,中间的传信人是谁。 她难掩激动的说:“我记得你上次和我说,仙女的母亲在仙魔大战时英勇牺牲,曾将最爱的香兰交由仙女浇灌,何不让仙女拿着香兰去玉帝面前求情,没准玉帝看在爱妻之物的份上,会答应让仙女和牛郎见面。” 唐向晚舒了口气,看来三皇妃懂得了她的暗示。 香兰! 她猜测给三皇子传递消息的人,名字中肯定有香或者兰这个字。 她怕躲在屋内偷听的三皇子浮想联翩,待她一走,又把三皇妃折磨的生不如死,又说:“上次的事,我答应你了。我也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能保住林家几百口的性命,三皇妃已经别无所求,就等着有朝一日唐向晚传来好消息:“只要我能答应你,我一定倾尽全力帮你。” 唐向晚故作一副哀婉的模样:“上次我来时,曾和你说过,安宁和楚舰寒打的火热。这次他们去郊外,不知何故,楚舰寒受了十分重的箭伤,至今昏迷不醒,听说安宁公主也薨了。我和楚舰寒因为你庶弟污蔑和我有染,感情分崩离析,我想求你去找你庶弟说情,答应替我澄清。我也好趁此机会,等楚舰寒苏醒,和他重归于好。” 三皇妃知道这不过是迷惑三皇子的话,一口答应下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促成此事。” 唐向晚吃了口茶,起身辞别:“事成后,望你派人通知我一声。” 三皇妃想要送唐向晚到府门口,和她说说体己话,可是她不能。行至门槛边,握住唐向晚的手,一双妙目,已经盈满了泪珠。 唐向晚也悲从中来,反握住三皇妃的手,想要说些宽慰的话,喉咙已经堵住了。 三皇妃用力将眼泪压了回去,万语千言,只吐出一句:“我相信你会遵守承诺,不必为我担心,回吧。” 唐向晚不知道这一走,她们还能否有见面的机会,压低声音说:“珍重。”松开三皇妃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皇妃神色凄婉的倚在门框上,她大抵是再无机会和唐向晚见面了。还来不及多愁善感,她的肩膀忽然被提了起来,而后被重重的扔在地上。 “贱人,唐向晚答应了你什么?” 一股巨大的疼痛从肩膀蔓延至全身,三皇妃痛的眼泪迅速在眼底凝聚,暗自庆幸总算可以放肆的任由眼泪从眼眶滑落,而不被三皇子怀疑:“臣妾…臣妾只是让唐向晚常来看我。您知道的,臣妾并无什么朋友。” 三皇子揪住她的前衣襟将她提了起来,目光和她平视:“你以为我是傻子,会轻易相信你的鬼话?林锦,我在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如实相告,我不仅不会怪你,我还会让你见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不提孩子也罢,一提到孩子,三皇妃心硬如铁:“臣妾并未骗您,您信则信,不信臣妾也没有办法。” 三皇子从林锦的眼中,没有看到母亲对孩子的爱恋。他不敢相信,林锦竟然不爱他们的孩子。这个发现,让三皇子勃然大怒:“你居然蔑视我们的孩子,你怎么敢。”手指一点点收拢。 三皇妃的脸色涨的通红,胸口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可是她却前所未有的高兴。 三皇子奈何不得她,这一发现,让她兴奋不已。 她努力的扬起下颌,断断续续的说:“谁会喜欢和你生的怪胎,他们就是怪胎,和你一样的怪胎。” 怪胎,竟然敢说他的孩子是怪胎,三皇子松开三皇妃,拍了拍手。 秋霞打帘子入内,一股炙热的风吹拂着三皇妃额前的碧发,她凄凉的笑了笑,仪态万千的坐回凳子上,一脸无畏的说:“来吧,我不怕。你除了欺负一个女人,还有什么能耐? 你想要杀楚舰寒,结果安宁却死了,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 三皇子彻底被激怒了:“林锦,你找死。” 秋霞拔下头顶的簪子,狠狠的刺向三皇妃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三皇妃一声不吭,那双燃烧着仇恨的目光,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三皇子:“有种你打死我啊,你不把我打死,你就是孬种。” 三皇子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硬生生的将怒火压下,朝秋霞丢下一句:“别划花了她那张脸。”背着手大步离去。 秋霞看着三皇妃和德妃七分相似的脸,一脸妒忌道:“贱人,你就是因为这张脸才被三皇子宠幸,不知惜福也罢,还总是惹得三皇子勃然大怒。我真想把它划的面目全非,看你还怎么作威作福。” 三皇妃早就看出秋霞的心思,朝她脸上啐了一口:“可惜你身份卑贱,永远也得不到三皇子的青睐。” 秋霞面色一变,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 唐向晚回到清远候府后,对假装昏迷的楚舰寒说:“你派人去查一查,德妃的宫里,有没有带香、或者兰这个名字的宫女。” 第160章 楚舰寒睁开眼:“我不便行动,还劳烦你去靖安王府一趟,让姐夫去查。” 唐向晚起身就想走,又被楚舰寒拉住:“在查之前,让姐夫把他要娶姬家女儿的事散播出去,借此转移三皇子的注意力,以免引起三皇子的怀疑。” 唐向晚表示明白,乘马车去了靖安王府。恰逢靖安王刚从宫里回来,她把事情做了简单的复述,只没告诉他楚舰寒醒了。 靖安王得知三皇子和德妃有染,如坚冰般常年不变的脸,泛出些许笑痕。三皇子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还被他们知道,他仿佛已经看到胜利在朝他招手:“姨妹,将来我若…你就是大功臣。” 唐向晚想到她目前和楚舰寒的处境,又想到秦氏和父亲的态度,想要为自己讨一个恩典,以备不时之需:“姐夫,真若事成,能否答应姨妹两个要求?”怕他不答应,赶忙加上一句:“不杀人放火,无关乎权利金钱。” 靖安王素来欣赏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姨妹有任何困难,尽管来找姐夫,只要是姐夫能力范围之内,一定义不容辞。” 唐向晚喜出望外,有靖安王这句话,等他登上权利的巅峰,她和楚舰寒便是走到和离这一步,也不怕回到唐家会被逼迫嫁人。 便是不回唐家,随便在盛京开一家客栈或者酒楼,有未来的储君做后盾,没有谁敢轻易的招惹她。 “多谢姐夫。” 又问:“安宁公主的死,圣上打算怎样处理?” 这是她最为关心的事,毕竟这攸关楚舰寒能不能脱罪。 第124章 不争朝夕 靖安王面色一肃:“刺杀舰寒和安宁的杀手,全部咬舌自尽。他们的身上并无别的特征,线索几乎断了。但圣上不揪出幕后真凶誓不罢休,就看三皇子要找谁做替罪羊,来粉饰此事。舰寒可有苏醒的迹象?” 唐向晚摇了摇头:“情况比昨儿要好些了,姐夫不必担心。” 靖安王听到情况有所好转,不由松了口气:“舰寒的事,就有劳你了。” 派人送唐向晚回清远候府后,靖安王就着手安排手上的事。 楚老夫人收到靖安王的口信,立马乘轿子去姬家,和姬家家主商议把谁嫁给靖安王做侧妃。 既然是太后保的煤,靖安王又是王爷,姬老爷自然明白太后的用意,把家中最小的嫡孙女姬玉嫁给靖安王做侧妃。 楚老夫人出了姬家后,马上派人把消息告知靖安王,靖安王大势的将消息散播出去,很快就传进三皇子的耳里。 宫内又有太后相帮,在圣上面前进言,整个朝堂包括民间都在盛传,圣上有极大的可能要立靖安王为太子。 朝堂内的风向立时就变了,那些犹豫不决持中立态度的朝臣,纷纷朝靖安王靠拢。 三皇子咬牙切齿又束手无策,他尚未想好安宁的死由谁来背锅,靖安王又给了他致命一击。 但他没有办法阻止靖安王和姬家结亲。 宰相为这事日日去拜访同僚,说什么靖安王结党营私,让他们给圣上施加压力。 靖安王趁他们手忙脚乱时,查到了德妃的宫内,有一个名叫兰芝的宫女,是德妃从宰相府带入皇宫的陪嫁侍女。 兰芝做事稳妥,但她沉默寡言,因此德妃宫里的大小事,并非由她掌管,而是由一个名叫王芳的姑姑掌管。 兰芝也并无什么怨言,一心一意的服侍德妃。 因兰芝是德妃的陪嫁,深得德妃的信任,靖安王不敢轻易出手,就怕一着不慎,计划功亏一篑不说,还让三皇子有所警觉。 所以他打算从王芳着手。 他秘密派人把王芳的父母接到靖安王府,已金钱诱之,用她父母亲人的性命相逼,答应她事成之后放她出宫,威逼利诱买通了王芳。 王芳故意用金钱试探兰芝,兰芝都不为所动,而兰芝父母早亡,家中的亲人都死绝了。面对这样的人物,靖安王一时也没了主意。 唐向晚从靖安王嘴里得知这些后,在夜深人静时和楚舰寒商谈:“真是怪事,是人都有弱点,偏兰芝跟个木头人一样,无欲无求。” 楚舰寒才不信会有无欲无求的人,打动不了兰芝,无非是因为方式方法不合兰芝的心意。 德妃入宫时才十六岁的年纪,兰芝比德妃小一岁,那时也已经十五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最喜幻想情爱:“明日你让姐夫着重调查兰芝未曾入宫时,可有情郎。” 唐向晚朝楚舰寒竖起大拇指,不亏是老奸巨猾的代言人,又问:“你打算装昏迷到什么时候?” 这十来日,她日日睡在竹席上,委实不舒服。 楚舰寒揉了揉太阳穴,过去这些天,按理来说安宁的事应该要有结果。他昏迷的日子也太久了些,还不苏醒,只怕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明日你去过靖安王府后,再做决定。” 次日。 唐向晚正打算动身前往靖安王府,哪知靖安王一脸喜色的来了。 唐向晚亲自给靖安王倒茶后,笑问:“姐夫可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靖安王呷了口茶,笑言:“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姨妹。三皇子顶不住压力,把安宁和舰寒遇险的事,推到了老侯爷的宿敌,张大人的身上。还说什么张大人早就看不惯老侯爷,一直想要找机会寻仇。舰寒和安宁去庄子避暑,正好给了他机会。结果虽不尽如人意,好在圣上没有迁怒舰寒,也算是好事一桩。” 第161章 唐向晚嗤笑:“难为三皇子和宰相想的周到,连这么扯的借口也找的到。这大热的天,皇上许是怕安宁的尸体臭了,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事情就这么糊弄过去。 那么张大人的下场如何?” “张大人在御林军入府抓人时已经畏罪自杀,府上皆是一群老弱妇孺,皇上法外开恩,府中十六岁以上的男子充军,女眷充妓。” 唐向晚惊讶的瞪圆了双目,这还叫法外开恩?女子一旦成为军妓,下场何等凄凉。 “张大人图什么?” 靖安王冷笑:“据我所知,张大人养的外室,替他生了个庶子。但他夫人善妒,不肯让他把庶子接回府中抚养。而他夫人膝下只有两个女儿,目下已经嫁人。他早就受够了他夫人的窝囊气,临死还能拉着他夫人垫背,又不会累及他的女儿。 我猜测的不错,三皇子应该还许给他庶子一个锦绣前程。威逼利诱之下,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像替罪的事古今有之,唐向晚并不觉得稀奇,又把话转到正事上来:“姐夫,你派人去调查兰芝在宰相府,可有什么情郎不曾。若有,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靖安王答应下来,担忧道:“舰寒怎么昏迷如此多天还不苏醒?御医怎样说。” 唐向晚道:“御医说舰寒的身体一日好似一日,不出几天就能转危为安。” 靖安王这才放下心来,略坐一坐,就离开了。 唐向晚走进屋内,把安宁的死已经盖棺定论告诉楚舰寒:“安宁的事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你可以随时苏醒。” 楚舰寒尚有些不舍,假装昏迷的这些日子,有外人在的时候,唐向晚把他照顾的舒舒服服。虽则大多数时候都是横眉冷对,并不妨碍他享受她的温柔。 他一旦醒过来,她铁定要把他挪出屋子,让他去睡书房。 纠结良久,幽幽道:“明日。” 唐向晚得到肯定的答案,拿起绣绷,闷头刺绣。 楚舰寒定睛看着她,时光若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心中虽不舍,帮靖安王筹谋许久,终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事情。 何况他和唐向晚来日方长,不争这朝夕。 楚舰寒在楚老夫人的泪滴落在他脸上时,睁开了虚弱的眼睛。 楚老夫人惊喜的大喊:“舰寒,你醒了?传大夫,快传大夫。” 小周氏和李静云也闻讯赶来,看到楚舰寒被一大波人包围着,心底生出一股浓浓的绝望之情。 不行,不能就此善罢甘休。安宁虽死,楚舰寒和唐向晚的感情却没有和好如初。不如趁此机会,再给楚舰寒纳几房妾室。只要他们夫妻离心,唐向晚也得意不到哪里去。 第125章 把责任推给德妃 楚舰寒苏醒的消息传进了皇宫,圣上派人送了许多补品入清远候府。 靖安王也闻讯赶来,他看了满屋子的女眷一眼,楚舰寒心领神会,清了清喉咙道:“我又不是猴子,你们观赏一时也罢,一直围在我的床前,实在招人厌烦。” 女眷气的咬牙切齿,带着对楚舰寒的诅咒鱼贯而出。 唐向晚知道他们有要事商谈,未防被别人偷听到了,站在廊下给他们把风。 靖安王难掩激动之情:“舰寒,你昏迷的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 楚舰寒了然于胸,只问:“兰芝的事,可否找到了突破口?” 靖安王的眼底有错愕之色,随即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原来你…我这次过来,就是为告诉你此事。兰芝在入宫前,曾有一个相好的小厮。德妃见兰芝性格沉稳,话又不多,强行将兰芝带入宫中。 那小厮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十来年过去,尚未娶妻生子。” 楚舰寒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这就好办了,一个痴情的女子遇见痴情郎,要收买她,轻而易举。姐夫不妨…” 靖安王满意而归。 唐向晚撩开珠帘,在床沿边朝坐下:“看姐夫的样子,已经有搞定兰芝的计策。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夜长梦多,自然是越快越好。” 最重要的是除掉三皇子,他就可以心无旁骛的博求她的原谅。和她恢复如初,指日可待。 他真想死她了。 唐向晚看向窗外,一旦三皇子和德妃的事东窗事发,三皇子很快就会想到她和三皇妃的谈话。便是他和太子之位插肩而过,皇上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处死自己的儿子,但一定会处死德妃。 心爱的女子因他而死,三皇妃的处境一定不妙。 楚舰寒知道唐向晚的忧虑从何而来,握住她冰冷的手:“你不必觉得愧疚,三皇妃肯告诉你牵线人,足以说明后果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唐向晚没有搭话,换做她是三皇妃,一旦三皇子因德妃的事被牵累,唯有走那条路,方是解脱。 明知要把三皇妃推入死地,还是义不容辞的入了三皇子府。 她的心,可真狠啊! … 时光疏忽而过,夏秋交替的秋老虎,热的人心烦气躁。 一只喜鹊落在德妃寝宫的树枝上,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吵的她头痛欲裂:“兰芝,兰芝,把树枝上的喜鹊和蝉赶走。” 兰芝答应一声,拿着长长的竹竿子,找到喜鹊落脚的树枝,眼疾手快的将欲要展翅高飞的喜鹊一棍子敲死。 第162章 另外的宫女和太监,忙着驱赶叫个不停的秋蝉。 兰芝走进德妃的寝宫,见她无精打采,轻声的问:“主子可是想爷了?” 德妃惆怅的叹了口气:“自从他上次离宫,就再也没有来过后宫,也不知他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兰芝最是懂德妃:“既然主子想爷了,何不派奴婢出宫,去把爷请进来。” 德妃日日饱受相思之苦,她又何尝不想请三皇子入宫。脑海浮现三皇子离去时说的话,又迟疑了:“我也想,但…” 兰芝会心一笑:“近些日子圣上政务繁忙,加之安宁公主薨了,鲜少入后宫。这个时候,最是幽会的好时机。” 德妃抿嘴儿一笑,捏了捏兰芝的手,兰芝心领神会,扭身回房,换了身太监的衣裳,乔装打扮一番,拿着德妃给的令牌出宫了。 兰芝对三皇子府熟门熟路,从后门溜进府内。 三皇子这些日子,为靖安王娶姬玉和找害死安宁的替死鬼愁的寝食难安,好容易把张大人推出去蒙混过关,此刻正在三皇妃的院子,看着林锦和德妃七分相似的脸,打算行鱼水之欢之事,泄一泄心内的火气。 秋霞妒忌的满脸扭曲,明明三皇子不爱三皇妃,就因为三皇妃和主子那张相识的脸,才能和三皇子生儿育女。 今儿夜里,她要好好的折辱三皇妃。 眼睛转向别处,却见兰芝入内,惊喜的喊:“主子,兰公公来了。” 三皇子愣了一下,将褪到一半的袍子穿上,大步的走了出去,沉声道:“兰公公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近些日子不见面。” 兰芝低垂着眼睛:“主子相思成疾,都已经病倒了。近些日子圣上因安宁公主的事,极少入后宫。爷此时也并无什么紧要事,就入宫一趟看看娘娘,娘娘的病兴许就好了。” 三皇子知道这些日子确实冷落了德妃,加之他的火气还未泄下去,脑海浮现和德妃鱼水之欢时的欲仙欲死,和兰芝一前一后的入了宫。 德妃早就把宫里的宫女和太监打发了,三皇子来到德妃宫殿的时候,里面落针可闻。 德妃轻纱薄衫,躲在寝宫的门帘后面,帘子刚被撩动,她柔若无骨的手勾住了三皇子的脖子,动情的喊:“祁安哥哥。” 三皇子垂眸看着怀里的软玉温香,早已血脉喷张,一把搂住她的腰,嘴里喊着:“好人儿,想死你了。” 很快,寝宫内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喘着声,就连圣上来了,他们竟无一点知觉。 太后觑一眼脸上青白交加的圣上,但凡男子,都无法忍受这样的场面。 何况他贵为一国之君。 太后知道萧祁安彻底完蛋了,不出意外,这辈子再无翻身的余地。 圣上怒气冲天的撩开珠帘,衣袍扔了满地。不必看,也知道里面正在做什么。 里面的人听到珠帘晃动的声音,吓得立时分开。 德妃颤颤巍巍的掀开帷幔,圣上的怒容,赫然映入眼帘。 她吓得瘫软在床,脑海中想的是,兰芝和王芳死哪里去了? 以往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二人浓情蜜意时皇上入内的景况,她们在外咳嗽一声,三皇子便躲进了暗格。 为何此时,她们一声动静也无? 三皇子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哆嗦着嘴唇道:“父…父皇…” 圣上几个箭步上前,揪住德妃的头发,将她推倒在地,手指他们两个:“你们…你们竟敢…” 三皇子努力的让自己浑浑噩噩的脑子保持镇定,被父皇抓奸在床,任何的解释都是狡辩。 他看了眼德妃,纵然心中不舍,与其两个人都死,不如… 他用被单遮住身体,噗通跪在地上求饶:“父皇,儿臣是冤枉的,是德妃她…她贪图儿臣年轻英俊,她给儿臣吃的东西里下了迷情药,儿臣…儿臣这才会失去理智。” 第126章 不会放过唐向晚 德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心就好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萧祁安他为了保全自己,竟然将全部责任推到她的身上。 他不是说此生只爱她一人? 他不是说以后不论遇到什么危险,永远会为她遮风挡雨,甘愿意为她献出生命。 他为何如此轻易的就违背了诺言? 难道他曾经说的话,全都是假的吗?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万念俱灰的趴在地上。 圣上不带丝毫温度的眼睛,转而投向德妃:“贱人,他说的可是真的?” 三皇子拼命的朝德妃使眼色,那眼神有痛苦不堪,有眷恋不舍,更多的是哀求,是希望她担下所有罪责的决绝。 复杂的情绪纷踏而至,德妃知道,事情走到这一步,要么牺牲她保全三皇子,要么三皇子和她一起死。 她爱他如命,纵然他背弃了诺言,她怎舍得让他给她陪葬? 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说:“圣上,您比臣妾大三十来岁,比臣妾的爹年纪都大。臣妾爱孔武有力的年轻郎君,何错之有?” 圣上恼羞成怒,她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他不行? 身为男人,最忌讳被女人说不行。 特别是他真的不行时,更加让人怒不可遏。 圣上抬脚将她踢飞,她瘦弱的娇躯,重重的撞向桌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复又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第163章 三皇子痛彻心扉,紧紧的攥着拳头,将眼底的泪逼回去。 德妃捡起身旁的薄纱,遮盖住不着寸缕的身体,一脸决绝的说:“圣上,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耐不住寂寞,才会铸成大错,还望圣上莫要牵扯无辜,莫要牵扯臣妾的家人。” 圣上居高临下道:“贱人,你的眼里还有家人,就做不出如此淫荡的事。来人,将德妃拖出去,乱棍打死。” 德妃凄惨一笑:“圣上,臣妾自知无颜苟活于世,但臣妾的爹为圣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您不给臣妾体面不要紧,还求您给宰相一个颜面。” 圣上脸色阴鸷,李延峰在朝为官数十载,从未做出过什么僭越的事:“你还敢提宰相?因为你这个贱人,害他一世英名不保。朕可以看在宰相的面上,留你一个体面。” “谢主隆恩。” 德妃的眼底流露出不甘,但她知道奸情被撞破,唯有一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退路。 依依不舍的眼睛从三皇子脸上梭过,她决绝的站了起来,一头撞向拄子,鲜红的血液在地上开出了一朵凄零的花来。 三皇子痛不欲生,可他深知眼下不能漏出一丁点的情绪,跪在地上道:“儿臣求父皇赐罪。” 圣上的眼睛落在萧祁安身上,他的说辞简直漏洞百出。 身为皇子,为何会独自来到德妃的院子? 但不论是德妃勾引他,还是他们两情相悦,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杀掉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他做出畜生不如的事来,此生也和皇位无缘了,轻蔑道:“萧祁安,日后不得召见,你不准踏进皇宫半步。” 三皇子浑身一颤,一股绝望之情从心底涌出。这句话,无疑将他推进了万丈深渊。 若到此时他还不明白他中了记,那他未免太过愚蠢。 他输了,且输的十分难看。 他重重的朝圣上磕了个响头,声音悲怆道:“儿臣不孝,不能侍奉在父皇左右时,还望父皇保重身体。” 圣上的容颜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他一直在萧祁安和靖安王之间摇摆不定,但他中意的还是祁安。 祁安比靖安王虽然逊色不少,但他有宰相扶持,有文武百官劝诫,又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而靖安王骁勇善战,让他镇守边关,外敌永远也别想侵犯南朝。 他们兄弟联手,可谓所向披靡,一定能让南朝的百姓安居乐业。 可惜啊! 祁安因为一个下作的荡妇,自毁前程,他不敢把江山社稷交到祁安的手中。 视线从德妃裸露的身体上一扫而过,家丑不可外扬,沉声道:“来人,将长宁宫的宫女和太监,全部赐死。” 萧祁安走出德妃的寝宫,听到这句话时猛然回头,眼底一片悲凉。 他只停留了一瞬,又大步的往前走。 路径太后身边时,他眼底的恨怎么也无法压住。 今日的这一切,肯定是靖安王的手笔。父皇会出现在长宁宫,是太后引来的吧? 他就算知道,他又能如何? 太后自动忽略萧祁安眼里的恨,拨了拨手里的念珠,念了声阿弥陀佛,淡声开口:“能保住命已是万幸,出宫后,好好的修生养性。成大事者,贪图美色是大忌。” 三皇子嗤的一声笑了,笑的眼角溢出了眼泪:“孙儿谨记皇祖母的教导。” 走出长宁宫时,里面响起宫女太监的哀嚎和求饶,仿佛人间地狱。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三皇子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兰芝和王芳没有把风,足以说明她们两个已经被收买。 知道他和德妃奸情的人寥寥无几,是谁把消息透露给靖安王的? 又是谁告诉的靖安王,兰芝是他和德妃之间的传话筒? 母后?肯定不是。 秋霞? 身为男人,他看得出秋霞满心满眼里都是他。秋霞爱他都来不及,怎舍得害他。 那就只有林锦。 那日她和唐向晚说的那番话浮现在脑海,什么牛郎和织女被玉帝棒打鸳鸯,需要有个工具才能见面。 林锦是怎么回话来着?说织女的母亲给织女留了一盆香兰花。 香兰,兰芝! 哈哈! 怪不得他会输,是他太蠢,他实在是太蠢! 竟然没有听懂林锦的弦外之音,没有听明白她们打的哑谜。 他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被两个女子当面戏弄。 他攥紧拳头,额头青筋暴起:“唐向晚,林锦,我绝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们。” 当马车在三皇子府停下时,他来不及等马车停稳,就一跃而下,匆匆的前往林锦的院子。 院内一片安静,一个洒扫庭院和守门的侍女也无。燥热的风卷起门帘,露出里面的摆设,不由让他想起当初刚娶林锦时,她还不知道她是德妃的替身,成日里坐在那张贵妃椅上等他。 为了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他回来了,便是大热的天,也要叫侍女把帘子往上掀。每次他一走进院子,就会看到她荡漾着双脚,再往前走,映入眼睑的就是她甜美而单纯的微笑。 而今,迎接他的里面只有冷冰冰的家具。 他怒气冲冲的走进厢房,一个穿着缕金挑线纱裙的女子,用一根白绫吊住了脖子,身躯僵直的垂挂在半空。 他一脸惊恐的往后倒退一步,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第164章 她怎会… 怎会忽然上吊? 她怎么能死? 他还没有拿她问罪,她却毫无预兆的死了。 失去德妃已经让他痛苦至极,就连林锦也离他而去,双重打击让他感觉万念俱灰。 他跌坐在凳子上,一脸麻木的看着脸憋的青紫,舌头吐在嘴外的林锦。 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直到天色逐渐昏暗。 秋霞端着晚膳入内,看到这惊恐的一幕,吓得把手里的托盘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啊!” 三皇子木然的抬头,又看了看还挂着的林锦,眼露凶光的说:“去请唐向晚来。” 第127章 都是你害死的她 秋霞吓得六神无主,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唐向晚彼时正在用晚膳,她还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一切。 荣妈妈拿着请柬入内:“少夫人,三皇妃请你入三皇子府,说是有急事要告诉你。” 唐向晚将碗筷放下,抬眸看了眼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这个时辰请她入府,未免太晚了些。但她不去,又怕三皇妃出什么事,一时有些踌躇。 她犹豫良久,幽幽的叹了口气。她已经很对不起三皇妃,一旦三皇子和德妃的奸情被皇上撞破,三皇妃岌岌可危。 三皇妃要见她,她有什么理由推却? 她起身往外走,行至门槛时,迎面撞进楚舰寒怀里。她急忙往后退一步:“你怎么来了?” 楚舰寒见她一副要外出的样子,不答反问:“你要去哪里?” 唐向晚道:“三皇妃请我去三皇子府。” 楚舰寒制止她:“三皇子和德妃的奸情已经被皇上撞破,请你入三皇子府的恐怕不是三皇妃,而是三皇子。” 唐向晚的眼睛一亮,姐夫的计谋成了。瞬时又变的黯淡起来,三皇子已三皇妃的名义请她入府,是否就意味着他怀疑他们的奸情被撞破,是三皇妃泄的密。 本来三皇妃的处境已经十分艰难,此刻只怕是雪上加霜。 但… 就算她去了,又能如何?没准还要成为三皇子要挟楚舰寒的筹码。 她狠了狠心,对荣妈妈说:“你去回复三皇子府的人,就说天色太晚,我择日来访。” 荣妈妈答应一声去了,三皇子府的人得到回复,立即回到三皇子府将事情言明。 三皇子攥紧了拳头,看着放在床上的林锦的尸体,自言自语的说:“看看,这就是你甘愿为她付出性命的唐向晚,你为她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她连你的约都不敢赴。” 又对侍卫说:“就说三皇妃死了。” 他就不信,唐向晚还能不来。 侍卫又马不停蹄的去了清远候府。 荣妈妈一脸菜色的入内,看了眼楚舰寒,颤颤巍巍的说:“少夫人,三皇子府又派了人来,说…说三皇妃仙逝了。” “什么?” 虽然料到三皇妃最后的结局莫过于死,但听得她逝世的消息,唐向晚仍旧吃了一大惊。 她豁的站了起来,复又坐了下去。这大晚上的,她去了又能如何?无非是哭两句,一睹死者的芳容,狠了狠心说:“既然人已死,去了也不过是增添悲伤罢了。荣妈妈,你去回复三皇子府的侍卫,就说报丧那日,我一定会去上香。” 荣妈妈又去传话,侍卫赶回三皇子府,把唐向晚的话转达。 三皇子额头青筋暴起,好一个唐向晚,林锦为她而死,她竟然连三皇子府都不敢入。 三皇子和唐向晚杠上了,他非要唐向晚来不可,从牙缝里挤出:“你去告诉唐向晚,今夜她不来,我就秘不发丧,让林锦的尸体发烂发臭,把她的尸体扔到乱葬岗,让野兽啃噬,然后找一具别的尸体代替林锦下葬。” 侍卫又赶去清远候府,荣妈妈心力交瘁,把三皇子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唐向晚知道三皇子丧心病狂到真的会把林锦的尸体扔到乱葬岗,林锦到底是因她而死,再不去,她觉得自己比畜生也不如。 “我去。” 楚舰寒握住她的手:“我陪你一道去。” 唐向晚深深的看他一眼:“上次没有杀掉你,三皇子心中不知如何悔恨。你自动送上门,德妃和三皇妃都死了,他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我一个人去。” 楚舰寒大笑三声:“堂堂男子汉,连这点气概和担当也无,不值得你托付终身。”他目光一肃:“三皇子纵然是有滔天大怒,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我。” 唐向晚确实有些害怕,有楚舰寒陪在身侧,她的心会安定许多。 二人坐上马车来到三皇子府,径直走进三皇妃的院子,几盏烛光破窗而出,一道孤独的背影,倒影在纸糊的窗户上。 他们走进里面,三皇子脸上隐忍着怒火,抬眸看向他们时,那火焰差点没将唐向晚焚烧殆尽:“你终于舍得来了。” 唐向晚的目光落在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的三皇妃身上,许是上吊的缘故,三皇妃的模样实在称不上好看。 她滚下泪来,扑到床边失声痛哭。 三皇子对林锦的死并没有多大的伤感,他难过的是德妃死了,身为德妃替身的林锦也离他而去。 他没有一点心理防备。 他大声的咆哮:“你好好的看看,林锦会死,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的她。” 第165章 楚舰寒温柔的用帕子拭去唐向晚眼角的泪,扭头看向三皇子时,眼底满满都是嘲讽:“死对三皇妃来讲,未尝不是解脱。”拉起三皇妃没有温度的手,将她的衣袖撩开,触目惊心的青紫,布满了整条手臂。 三皇子的面色狼狈不堪:“这又如何?人只有活着,才能迎接希望,她化作一堆枯骨…” 唐向晚冷冷的接腔:“别人活着尚有希望,三皇妃活着,唯有被你和秋霞折磨的份。三皇子,作为男人,你不仅不保护妻子,反而带头欺凌她,你很失败。 作为皇子,你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你却因为贪图好色而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管不住下身的男人,简直可怜又可悲。” 唐向晚的阴阳怪气,如一把锋利的剑,将三皇子刺得鲜血淋漓:“唐向晚,果然是你。你们夫妻两个刁钻奸猾,用如此卑鄙肮脏的手段谋害我…” 楚舰寒嗤之以鼻:“三皇子,兵不厌诈。说的太多,也无法遮盖你无能的事实。你应该感谢我,让你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不然你登上皇位之后,果真娶了德妃,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这句话无疑戳到了三皇子的痛脚:“来人,将这对狗男女格杀勿论。” 楚舰寒将唐向晚搂在怀里,唇边漾起轻视的冷笑:“三皇子已经被圣上厌弃,杀了我夫妻二人,恐怕就不止被圣上厌弃而已。” 三皇子知道楚舰寒说的是实话,杀楚舰寒只能解一时之气。但楚舰寒那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笑,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目呲欲裂道:“楚舰寒,你别以为你胜券在握,就能从此高枕无忧。只要我一天没死,你们夫妻,乃至靖安王,永远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楚舰寒不以为意道:“三皇子风光无两时,我尚未怕过你,而今你落魄了…”未出口的话,不言而明。 三皇子气的差点没吐血,楚舰寒真以为他拿他没辙了? 不,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小周氏因为楚清安的事,一直看不惯楚舰寒。只要利用好小周氏,就能杀楚舰寒于无形。 至于靖安王… 他的眼底有狠辣一闪而过。 第128章 撂狠话 回到清远候府,唐向晚木然的坐着。一个如此年轻的生命因她而死,她心如刀割。 楚舰寒知道说什么也无法排解她的阴郁,只是静静的陪着她:“人死不能复生,三皇妃也不愿你因为她的死如此难过。且上床歇会子。” 就算躺着,唐向晚又如何睡得着?摇了摇头:“我不困,你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你且先去歇息。” 她都不肯去歇息,楚舰寒又如何能睡得着?他也不勉强唐向晚,在她身边坐下,大有一副和她共进退的架势。 直到天色破晓,怕她身体熬不住,才强行要她上床歇息。 唐向晚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头痛欲裂到快要爆炸。一双修长的手指摁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揉按起来。 她紧蹙的眉头舒缓,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似梦似醒间,隐隐觉着身边有人。 睁眼一看,却是三皇妃坐在她床边,见她醒来,露出温柔婉约的笑来:“向晚,你醒了,我是来和你辞别的。” 唐向晚悲从中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若非我,你也不会死。” 林锦握住唐向晚的手:“你休要愧疚,死于我来讲,方是解脱。 其实我早就活够了,一直没有寻短见,是因不甘。我自知三皇子被兰芝请入宫,一定是靖安王的计划启动了。 虽不能亲眼看着他落魄,仅是用想的,我就已经满足。 原想和你见最后一面,但他和德妃的奸情被撞破,圣上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处死自己的儿子。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很快就会想清楚是我出卖了他。趁他没回来之前不上吊,我会生不如死。” “向晚,我不怨你,真的,相反我很感激你,我总算不必在夜深人静时,再忍受秋霞的折磨。若你能替我杀掉她,我会在九泉之下保佑你。” 唐向晚有愧于三皇妃,这点子要求,安能不答应?斩钉截铁的说:“你放心,倾尽所有,我也一定会拿着秋霞的人头,去你的墓前祭奠你。” 林锦满意的笑了,她的身子逐渐变的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唐向晚想要抓住林锦,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她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擦黑。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睡了一天。 “你醒了?”楚舰寒放下书,朝外喊:“端晚膳来。” 唐向晚摸了摸肚子,一日滴水未进,确是有些饿了。 竹青端着食盒入内,里面都是唐向晚平日里爱吃的菜。 方才梦到林锦,让唐向晚郁结的心舒缓许多。端起饭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唐向晚,你这个小贱人…” 李静云人未至,声先到。 唐向晚将饭碗放下,才刚起身,李静云已经一脸怒容的冲了进来。几个箭步走到唐向晚身边,扬起手掌朝唐向晚脸上扇去。 楚舰寒眼疾手快的拽住李静云的手,怒斥:“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 李静云的眼睛不争气的红了:“她害的我姐姐惨死,你问我发什么疯?我还要问她,她怎如此歹毒,对一个从未和她结怨的无辜女子下狠手。” 第166章 脑海浮现母亲描述的画面,一个体面的千金小姐,赤条条的躺在地上,是何等的凄惨?她剧烈的挣扎起来:“唐向晚,我要杀了你。” 唐向晚被气笑了,德妃的死,她只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真正的掌舵人是靖安王。李静云奈何不得姐夫,以为她是个软柿子好拿捏,冷笑道:“你姐姐贵为皇上的宠妃,我只是平民百姓,我的手能伸进皇宫害死她?你未免太看得起我。” 李静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唐向晚,唐向晚只是害死她姐姐其中的一环没错,可是唐向晚这一环,是最为重要的一环。说她姐姐是被唐向晚害死的,一点也没有冤枉她。 “唐向晚,你有种做,没种承认?如果不是你透露的…”她及时掩口,姐姐和三皇子的事,她们只能装作不知情。 唐向晚知道李静云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三皇子和德妃偷情的事,咄咄逼人道:“我透露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德妃和三皇子的事东窗事发,是德妃个人的事。一旦从她嘴里说出来,万一传进圣上的耳里,那就是整个宰相府的人都知道,唯独瞒着圣上一个,就有可能牵累整个宰相府。 可唐向晚如此嚣张,李静云又被楚舰寒拦着,奈何不得唐向晚,气不过张嘴咬向楚舰寒的手臂,直到嘴里血腥味弥漫,她也不松开。 楚舰寒呲了呲牙,不论他如何厌恶李静云,她都是他的弟妹。 没有大伯哥打弟妹的道理。 但他也不能松开李静云,一旦得到自由,李静云死了姐姐,势必要和向晚扭打在一起。 他不愿让唐向晚在他面前受一丁点的伤害。 李静云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她咬了下来,她松开嘴,将混合着血水的东西吐在地上,眼睛看向楚舰寒的手臂,上面少了一块肉,鲜红的血液汩汩的往外流。而楚舰寒面不改色,好似咬的并非他的手臂。 李静云往后退了一步,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若清安有楚舰寒对唐向晚一半好,就是要她立即去死,她也毫无怨言。 唐向晚见楚舰寒手臂的血滴落在地,走进屋子翻出金疮药,洒在楚舰寒的手腕上,血根本就止不住,不由朝外喊:“竹青,传大夫。” 楚舰寒对唐向晚说:“一点小伤不碍事,你无需担心。”又将李静云一把推开:“难道你爹没有教过你,胜负乃兵家常事,输了就算不服也要认。今日倒下的是你姐姐,你伤心难过,痛不欲生。倘若今日倒下的是我,那你又会是怎样的趾高气昂。” 李静云忽然沉默了,回来之前,爹就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把这口恶气咽下。 两方斗法,必然会有输的一方。 无非今日是楚舰寒赢了,而他们付出的代价,是德妃的命。 今日倘若是楚舰寒输了,得意的就是他们。 输了不要紧,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愁没柴烧。最主要的是沉得住气,懂得反思自己,找到弊端下次改进。 常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他们蛰伏在暗中养精蓄锐,总有一天,会逮着机会反咬楚舰寒和靖安王一口。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便是楚舰寒和靖安王时时警醒,他们的心里必然疲惫不堪。 道理李静云铭记于心,可是姐姐死的如此凄惨,她咬牙切齿道:“楚舰寒,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三皇子会东山再起。等到那一日,就是你身首异处时。 至于唐向晚你…” 她会让唐向晚人尽可夫。 狠狠的剜了唐向晚一眼,扭身离去。 回到如意楼,她失声痛哭。 她真的好没用,杀姐仇人就在眼前,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呕!” 不知是哭的太厉害还是怎的,李静云捂住嘴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李氏赶忙拍着李静云的背:“小姐哪里不舒服?” 李静云刚要说话,胃里又一阵恶心,弯着腰吐的稀里哗啦。 李氏面露喜色:“小姐不会是有了吧?奴这就去请府医。” 李静云拉李氏的手:“奶娘,莫要声张,悄悄的把人请来。” 第129章 来自美男的诱惑 李氏以为李静云是怕没有怀孕空欢喜一场,果真不惊动任何人的把府医请来。 府医诊脉后,满脸笑意道:“恭喜三少夫人,贺喜三少夫人,您已经有喜了。” 李氏大喜过望,李静云怀上了清远侯的嫡曾孙,马上就要去通知小周氏。 李静云拉住李氏的衣袖,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对府医说:“还请汪大夫替我保密,我怀孕的消息,谁也不要透露。” 高门大户的内宅尔虞我诈,汪大夫心中有数。接过银子,低垂着眼睛说:“三少夫人放心,没有得到您的准许,一个字也不会从我嘴里漏出去。” 李氏送走汪大夫后折回屋子,不解道:“小姐,你这是为何?夫人那时给唐向晚吃麝香,就是怕她在你之前怀有身孕。你捷足先登,就是清远侯府的大功臣。” 李静云轻轻的抚摸着肚子,她不让府医宣扬出去,自有她的道理:“奶娘,你记住,莫要把我怀孕的消息透露出去便是。” 李氏不知李静云打的什么主意,既然劝诫无效,她到底是主子,只有对李静云言听计从的份。 … 第167章 至李静云走后,楚舰寒见唐向晚有些闷闷不乐。以为她是因为李静云的话而有心理负担,揉了揉她乌黑的碧发:“不要担心,只要我在一天,就永远不会让她伤害你。” 唐向晚嗤之以鼻,她从来都觉得会叫的狗不咬人,单凭李静云想要奈何她是绝无可能的事。便是宰相,也无法把手伸进清远侯府。 她唯一忌惮的倒是小周氏,心思缜密又忍得住气,不快的哼了一声:“哪天我心情不痛快时,李静云撞到枪口上来了,我就用药药死她,看她还会不会嘴硬。” 楚舰寒撑不住笑了:“从未见你主动害人,我倒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不主动害人么?唐向晚的神情有些惆怅,三皇妃不就是被她害死的么! 楚老夫人听到竹青传唤府医,搀着曹妈妈的手来到宝月楼。人才走到廊下,听见楚舰寒的笑声破窗而出,一时有些踌躇要不要进去。 又想府医马上要来,还是打帘子入内,就见楚舰寒的一只手臂血流不止,惊呼着上前:“这是怎么回事?手臂怎破了个洞。” 唐向晚不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复述一遍,楚老夫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姐姐会死,是因犯了淫邪之罪。德妃行的直坐的正,你们就算挖空心思,也找不到她的错处。不知反省自己,倒把舰寒咬成这个样子。”拍了拍唐向晚的手:“你别把静云的话放在心上。” 唐向晚哪里会在意这些:“祖母放心,我把李静云的话当做放屁。” 楚老夫人很欣慰,唐向晚就是过于懂事,才招人心疼。 一时府医来了,楚老夫人将到嘴的话收了回去。 府医一边替楚舰寒清理伤口,一边说:“要止血,必须要将伤口缝合。” 唐向晚和楚老夫人退到一边,府医一针一线的缝合伤口,楚舰寒愣是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等府医走后,唐向晚看了眼天色,时间不早了:“祖母你且回去歇息,舰寒这边有我。”把楚老夫人送到院门口。 楚老夫人顿住脚步:“向晚,有句话我想对你说。” 唐向晚见楚老夫人郑重其事,面色也严肃起来:“祖母,您说,我听着。” 楚老夫人看一眼屋内,又握住唐向晚的手:“冤家宜解不宜结,特别你和舰寒是夫妻。趁着现在没有什么安宁,没有其他的女子横插一脚,和舰寒重归于好吧。 你就算不为别的,我已经六十岁,又有几年好活?又能护你到几时? 和他生个孩子,不论男女,有朝一日我死了,你在清远侯府也立得住脚。 晚儿,面子和未来几十年的安稳,真的一文不值。 你现在要强要脸面,等因为没有孩子被休弃,那才叫丢脸。 在男尊女卑的世道,哪个妻子不对丈夫放低姿态?甚至有些掌家娘子,为了讨丈夫的欢心,主动替他纳妾的都有。 你一直端着,最终受苦的也不过是你。你要知道,男人就算到了七十岁,他仍可以生孩子。 女子的年华有期限呐! 你就是和舰寒和离,安能保证下一个就比他更好?赌的无非是运气。 至少以你庶女的身份,再也嫁不到比清远侯府门楣更高的人家。 你不看好舰寒,这泼天的富贵你总看的上吧? 不如咬咬牙,吞下这委屈。” 道理唐向晚如何不懂,明明错的是楚舰寒,明明他知道林峰的事冤枉了她,却不主动来道歉,还想她拉下颜面去求和? 便是做梦也休想。 不论心内如何想,楚老夫人是一片苦心为她好,万不能和她犟嘴:“祖母莫要为我操心,我心里有数。” 楚老夫人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唐向晚的手,搀着曹妈妈回了永安堂。 唐向晚在外面站了一会,才走进屋内。 楚舰寒已经将长袍褪下,露出精瘦结实的胸膛,一头如墨般的头发松散的披着,慵懒的斜倚在床柱子上。那双比星子还亮的眼睛,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不得不说,楚舰寒的长相能魅惑人心,特别是他有意勾引你的时候。 但唐向晚不是很懂,他做这幅妖妖调调的样子是要做什么? 她在凳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打算敌不动我不动,静静的看楚舰寒要玩什么把戏。 三皇子纵然没有被废,基本上无望太子之位。他又和唐向晚一道去了三皇子府,就算他假装不爱唐向晚,三皇子必然是不信的。 既然无法蒙蔽三皇子的眼睛,自然是要把唐向晚哄回来。毕竟软玉温香在怀,可比饱受相思之苦好受。 楚舰寒朝唐向晚抛了个媚眼,唐向晚差点没被嘴里的水给呛到。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想要和她求和? 以为用美色勾引,就能抵消这些日子她受的委屈? 她像是这么肤浅的女人? 唐向晚别过脸,又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楚舰寒见她不为所动,走过去搂住她的肩,手不规矩的往下游移,附在她耳边低语:“我和你说过,我对安宁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利用。” 唐向晚脸红了,用肘子撞击他的小腹,板着脸说:“那又如何?” 楚舰寒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颌,逼迫她和他对视:“我知道你还在为我污蔑你和林峰有染恼怒,我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 第168章 唐向晚挑眉:“一句情非得已,就想将罪孽抵消?” 楚舰寒知道她必定要趁此事拿乔,不论他是打着为唐向晚安全着想的目的,才会冷落她,他终归是伤了她的心,语气越发的温柔起来:“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任何的解释,都不足以抵消这些日子你被伤的心。但你我都还年轻,一直执着此事不放,对谁都没有好处。 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让我好好的补偿你。” 唐向晚敛眸,脑海不由浮现楚老夫人的话。 既然楚舰寒并未和安宁翻云覆雨过,和安宁的感情也是逢场作戏,趁此机会修复感情,再好没有。 但他们的人生还长,如此轻易的就原谅了他,会给他造成一股她很好哄的错觉。 古代的男子根深蒂固的观念,三妻四妾乃是寻常。楚舰寒即使眼下心仪她,十年,二十年以后呢? 谁也没法保证。 万一他以为用三言两语就能把她哄好,动辄在外花天酒地… 唐向晚将他推开,冷笑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你说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刺得我遍体鳞伤,不是一两句道歉…” 楚舰寒忽然走到壁橱,拿出一个小甲子,害的唐向晚的话,全部都憋进了肚子里。 楚舰寒从小甲子夹拿出一叠票据,塞进唐向晚的手心:“你看看能不能填补你呼呼灌着冷风的心。” 第130章 我不贪财好色 唐向晚翻了翻,全都是上千两的银票。这对于从小极度缺银子的她来讲,是巨大的诱惑。 她的喜悦怎么也藏不住,又想他富可敌国,故作恼怒的将银票扔进他怀里:“你以为打发叫花子?我岂是如此市侩之人。” 楚舰寒拉着她的手,触摸他的六块腹肌,在她耳边吹气:“那你可否好色?” 唐向晚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财色当前,她总算明白为何许多男人愿意为之铤而走险。 她别过脸,艰难的吐出:“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庸俗。” 楚舰寒眸底凝聚着清浅的笑,瞧她口是心非的样子。 哪里是财色不诱人,而是钱财尚在她理智可以拒绝的范围内。 为了哄她回心转意,当着她的面,把甲子里的银票全部拿出来,意在告诉她,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唐向晚用帕子将嘴角的笑压下去,甲子里没有,并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她高傲的扬起下颌,一副不为金钱所动的嘴脸。 楚舰寒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让竹青喊来鲁钱,吩咐他把小库房的十个大箱子抬来,并一个小甲子拿来。 鲁钱领命而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唐向晚的厢房,摆满了箱子。 楚舰寒指了指箱子:“打开看看。” 唐向晚走到其中一个箱子前,将其打开,一阵金光闪闪,差点没晃瞎她的双眼。 她的口水差点流了出来,满满一箱子金元宝。 她又打开隔壁的箱子,珠光宝气,什么夜明珠,翡翠手镯,簪子项链应有尽有。 还有上好的绫罗绸缎,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甲子里放的都是庄子和宅子还有店铺的地契,唐向晚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楚舰寒见她一脸贪婪,暗笑一声,蛊惑着说:“只要你原谅我,这些都是你的。” 唐向晚想要硬气,在如此多金银珠宝的攻势下,已经缴械投降。 并非她爱钱,而是这些簪子和金子都太可爱,而女人向来抵挡不住可爱的诱惑。 未防被楚舰寒轻视,她假惺惺的用帕子掖了掖眼角:“你可知这些日子,我都是怎么熬过来的?”说最后一句话时,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眼眶立时就通红。 真、真痛死她了! 楚舰寒一眼就看穿她的小伎俩,她真是爱财如命。不过她真好哄,这么点银子就让她回心转意,要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把整个库房的东西都送给她的打算。 轻轻的将她拥进怀里,陪着她演戏:“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唐向晚必须要申明,不是她爱财,而是楚舰寒的腹肌太过诱人。 没有哪一个女人,能抵挡的住男色的诱惑。 特别是有钱的男人! 次日。 唐向晚和楚舰寒一道去永安堂给楚老夫人请安。 楚老夫人看他们浓情蜜意,楚舰寒在不复前些时候看唐向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知道他们已经和好如初,欣慰道:“好了就好,为着你们,我真是操碎了心。” 唐向晚佯怒的瞪了眼楚舰寒,楚舰寒放低姿态赔礼做辑:“都是我的不是,前段日子鬼迷心窍,做了许多对不起向晚的事。好在向晚大度,不与我一般见识。祖母,您啊,有个好孙媳妇。” 楚老夫人拉住唐向晚的手:“这些日子,确实委屈你了。但你也并非一无所获,从你婆母手里夺过来的权利,只要我活着一日,她就永远都别想夺回去。” 几人又说了会话,唐向晚便回了宝月楼,打算等三皇子府派人来报丧,就去吊丧。 楚舰寒这些天都在养伤,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自去忙了。 三皇子刚得到宫里的消息,德妃失德,但因圣上要保住他和宰相的颜面,对外宣称德妃生病暴毙,胡乱挑个日子,将其草草下葬在皇陵一隅。 第169章 三皇子满心悲痛,真恨不得冲进清远候府,将唐向晚和楚舰寒碎尸万段。 而今他被圣上厌弃,一旦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传进圣上的耳里,他的处境就会雪上加霜。 他唯有将恶气忍下。 林锦的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还是派人入宫通知了皇后。皇后转达圣上,只得到一句,让他看着处理。 三皇子苦笑,上吊自缢传出去有碍名声,对外只说三皇妃得了重病,暴毙而亡。 他故意要恶心唐向晚,借口安宁和德妃逝世不便大势操办,还故意不邀请清远候府的人来吊丧。 他被唐向晚害的如此凄惨,他要林锦的丧事,成为唐向晚心中永远的痛。 唐向晚得知消息时,精神萎靡了好些日子。 她不明白这些人,明明恨的是她,找她算账便是,何必拿一个死人做文章。 当日唐姝之死,是她自寻死路。三皇妃却不一样,她的死,却是他们一手铸成的。 虽则三皇妃活着未必会比死了舒坦,到底一切因她而起。她只是想要去灵堂哭一哭,全一全彼此的情意,就连这小小的要求,也无法如愿。 楚舰寒怕她迈不过去这道坎,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向晚,跟着队伍浩浩荡荡的送行,亦或独自去吊丧,都是一种形式。只要心意到了,三皇妃不会怪罪你。” 唐向晚听懂了他的言外之音:“你能带我去祭奠三皇妃?” 为了博她一笑,还有什么是楚舰寒做不到的事? 三皇妃出殡那日,是个阴雨绵绵的天气。唐向晚知道三皇妃埋葬在盛京的贵族陵墓里,出殡时,要路过清远候府。 她早早的就醒了,站在府门口,打算送三皇妃一段路,谁知她等到午时,也没有看到出殡的队伍。 李静云故意穿着一身明艳的红色,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说:“嫂嫂,我劝你啊别等了,三皇子为了恶心你,特意绕开了清远候府。” 唐向晚火冒三丈,堂堂一个男人,竟小气成这幅样子。她不能生气,生气就中了三皇子的记,笑语晏晏道:“你替我转告一句话给三皇子,心胸过于狭隘的男人,是成不了大事的。”说罢,转身就走。 李静云紧追不舍的跟在唐向晚的身后:“嫂嫂,你和大伯哥机关算尽,可惜啊,圣上还是没有松口要立靖安王为太子。你们气不气?” 唐向晚有些揣摩不透圣上的心思,按理说二皇子被软禁,十皇子和十一皇子还是垂髫孩童,圣上已经年过半百,三皇子做出道德败坏之事,太子之位,理应落在靖安王的头上。 就算是嫌弃靖安王母亲出身不够高贵,却少了外戚干政的忧虑。何况靖安王又要娶姬家的女儿为侧妃,有太后说好话,这事却迟迟没有下文。 她如何也不能让李静云得意:“尽人事,听天命,至少靖安王还有机会,而三皇子…”蔑视一笑:“这辈子可就无缘了。” 李静云的眉眼,浮现一点得意:“圣上没有因为德妃的事软禁三皇子,足以说明三皇子还有机会。唐向晚,等三皇子东山再起,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唐向晚从容淡定道:“你不妨等那个时候再来和我撂狠话。” 李静云怨恨的瞪着唐向晚,不舍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恶狠狠的喊:“唐向晚。” 唐向晚头也不回,她本就心情烦躁,不愿耐着性子和李静云周旋。 李静云四下环顾,因是午时,猛烈的太阳高高的悬挂在空中,主子都在小憩,那些仆人侍女便也跟着偷懒,这条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隐隐约约间,李静云看到两个侍女朝这边走来。她拔下头顶的簪子,追上唐向晚,狠狠的划向唐向晚的脸。 第131章 被冤枉 唐向晚被唬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李静云推开。 李静云脸上闪过一抹不舍,刹那间又狠下心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能把唐向晚扳倒,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故意把肚子对准草地上的大石头,就那样倒了下去。 唐向晚直觉有问题,想要拉住李静云时,已经晚了一步。 只听李静云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好痛,”又故意抬高音量说:“唐向晚,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明知道我怀有身孕,为何还要将我推倒? 婆母已经把权利尽数转交给你,你为何还不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 侍女听到李静云的痛呼声,飞快的往这边赶来。 唐向晚额头有冷汗滚出,她看到鲜血将李静云白色的底裤染红,陡然瞪大了眼。 想不到李静云为了诬陷她,竟然下如此大的血本,连未出世的孩子都舍得舍弃。 “你…你这又是何苦?”慌忙就想把她扶起来。 李静云一把将唐向晚推开,她为何要牺牲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难道唐向晚不知道吗? 疼爱她的姐姐枉死,而她却奈何不得唐向晚一丝一毫。 她要报复唐向晚,要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爱楚清安,但是她还年轻,她才十五岁,她和楚清安来日方长,以后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她知道老侯爷对唐向晚有不小的意见,只是因为楚舰寒隐忍着没有发作。 她肚子里的孩子因为唐向晚小产,谋害子嗣的事一经传出,老侯爷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唐向晚。 第170章 李静云隐隐听到侍女的脚步声,扯开喉咙喊:“唐向晚,你为何如此狠毒,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放过。救命,来人,快请大夫。孩子,我的孩子。” 唐向晚伸到半空的手缩了回来,李静云的狠,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眼看着两个侍女已经走到近前,此时此刻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都百口莫辩。 因为不会有人相信,李静云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毕竟她对楚清安的爱,阖府的人都看在眼里。 她脑子飞速的转动,想着脱罪的法子。 可似乎,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一样对她有利。 侍女走到近前,看到李静云的裤子上都是血,又想到方才听到的话,立时就下了定论。 李静云会小产,罪魁祸首是唐向晚。 她们看唐向晚的目光瞬时变了。 名叫小霞的侍女把李静云扶坐了起来,李静云痛的满头大汗,脸上一丝血色也无。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仿佛在说,唐向晚,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为自己洗清嫌疑。 小红飞跑着去喊府医,嘴里还一边说:“不好了,三少夫人被少夫人推倒小产了,快请府医。” 唐向晚深深的看着李静云,她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却不得不说,单为报复她,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攸关子嗣,又没有有利的证据证明李静云不是她推的,恐怕不论她怎样解释,祖父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李静云被抬去了如意阁。 消息很快传进楚老夫人和小周氏耳里,她们一前一后的来了屋内。 老侯爷许是不在府内,未曾见到他的人。 府医替李静云诊脉后,惋惜道:“老夫人,三少夫人她…她的孩子保不住了。” 楚老夫人震惊:“静云怀孕了?” 李静云哇的一声失声痛哭,愧疚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没有保住孩子。”又涕泪横流的看向唐向晚:“嫂嫂,我好心告诉你我怀了孩子,你不喜欢我也罢,你为何连我的孩子也容不下? 我说过我不会因为身份比你高贵,就和你争抢什么。我只要清安的爱,此生我别无所求,你为什么要把我推倒在地,你为什么如此歹毒。” 面对李静云的诘问,楚老夫人看向唐向晚,着急的问:“向晚,这是怎么回事?” 唐向晚嘴里泛苦,今日这事,真是打的她措手不及,她根本就没想到李静云怀有身孕。 就算她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祖母,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推李静云,是她为了报复我,故意诬陷我。” 小周氏立时拉下脸来:“冤枉?你以为静云和你一样歹毒?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爱清安,她怎么舍得拿他们的孩子做筹码。唐向晚,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为何还不满足。” 楚老夫人不信唐向晚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拼命的朝她使眼色,让她把事情说清楚。 就算没有人会信,唐向晚还是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如实相告。 小周氏越听火气越大,她本来就被唐向晚压着打,苦于没有打压唐向晚的机会。李静云小产她不舍是真,但孩子已经没了,就要拿此事做文章,打的唐向晚没有翻身的余地,怒斥道:“好你个唐向晚,事已至此,你还敢狡辩?静云莫非会狠毒到拿自己的孩子来害你不成?” 唐向晚冷笑:“还真被你说中了。” 李静云呜咽的哭了起来:“嫂嫂,你是暖脚婢的女儿,大伯哥和安宁公主打的火热时,你除了抓住权利,抓不住其他的东西。 可是我不一样,我贵为宰相之女,就是要天上的星子,我爹也会想方设法的给我摘下来。 在你眼里无比重要的金钱和权利,我不屑一顾。我好不容易怀有身孕,我有什么理由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害死自己的孩子。” 唐向晚不齿李静云的行为,她这番话却是令人信服的。 老侯爷走进厢房,听到的就是李静云委屈至极的话,喝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脚刚跨进门槛,就听说静云出了事。” 小周氏看到老侯爷,仿若看到救星。楚老夫人眼里只有唐向晚和楚舰寒,但老侯爷不一样。老侯爷可以忍受内宅女子的争斗,绝对不能容许谋害子嗣的事发生:“公爹,你一定要为静云做主啊!”朝李静云使了个眼色。 李静云心领神会,委屈的把事情还原,又说:“祖父若不信,可问小霞和小红。” 两个侍女被点名,噗通跪在地上,她们说的话,几乎和李静云的相差无几。 老侯爷脸色铁青的问:“向晚,别说老夫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你若能找到证据替自己洗清嫌疑,老夫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唐向晚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知道要逆转局势,唯有一个办法:“祖父,您不觉得奇怪么?那样热的天,府中的侍女和仆人皆去歇息了,唯独小霞和小红,如何这般凑巧的撞了上来?” 老侯爷若有所思,李静云和唐向晚一向不睦,他听老婆子说小周氏手里的权利,大多交给了唐向晚,而今安宁已死,她们要把权利收回来,牺牲一个孩子,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李静云气的差点没吐血,牺牲如此大的情况下,都不能将唐向晚扳倒,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指天发誓道:“祖父,若我有一句谎言,就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第171章 小霞和小红也跪在地上,将头磕的咚咚作响:“侯爷,奴婢冤枉。奴婢和小红是灶房的侍女,路径那里纯属意外。” 唐向晚暗骂一声倒霉,没想到她运气如此不好,两个侍女竟然是灶房的人。 老侯爷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唐向晚,据他所知,灶房的管事,是荣妈妈的媳妇。 唐向晚被老侯爷的目光看的心里发颤,她知道老侯爷已经有些信李静云的话,深深的吸了口气,直视李静云:“弟妹怀孕一个多月,为何早不说?偏要独自告诉我,可见是居心不良。” “是啊,攸关清远候府的子嗣,你为何不告诉众人?”楚舰寒大步走进厢房,朝唐向晚投给一个放心,一切有我的神色。 第132章 到底怀孕没有? 李静云一直压着没有对外宣扬,是犹豫不决,不知要不要利用腹中的孩子陷害唐向晚。当着众人的面,她自然不能这么说:“我是第一次怀孕,想要等胎像稳定后在宣布喜讯,谁知…”眼泪啪嗒啪嗒的从眼眶往下落。 楚舰寒目光冷如寒冰:“是想要等胎像稳定,还是根本就没有怀孕?” 李静云眼皮一跳:“大伯哥这是什么意思?府医就在此,你不信的话就问府医,我到底怀孕没有。” 楚舰寒锐利的目光看向府医:“你滑胎的位置那么偏僻,谁知道你是不是事先已经和府医窜通好,故意污蔑向晚。” 唐向晚一时摸不透楚舰寒的意思,李静云流了那么多的血,不像是假装小产。但楚舰寒又如此信誓旦旦极有把握的样子。 李静云的脸都扭曲了起来,她看向老侯爷,老侯爷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她牺牲了自己的孩子,若是落得个诬陷唐向晚的罪名,那她简直比猪还蠢。 指着楚舰寒的手不停的颤抖:“你…你污蔑我,我是真的怀有身孕。若你不信,自可去别处请郎中来给我诊脉。” 楚舰寒等的就是这句话,背着双手道:“祖父,有关德妃的事,你是知道的。弟妹替姐报仇心切,想用歪主意污蔑向晚,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为了还向晚一个清白,还请祖父去府外请郎中替弟妹把脉。 自然,未防弟妹不服,请谁入府,还由祖父决定。” 小周氏也惊疑不定的用眼神询问李静云,她千万不要糊涂到为了替她姐姐报仇,用如此拙劣的谎言,试图将唐向晚扳倒。 李静云也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她急的快要掉泪。但她怀孕是真真切切的事,就算楚舰寒请一百个郎中来,也无法否认她怀孕的事实。 老侯爷略一沉吟,喝道:“去把李大夫请来。” 小周氏喊住仆人:“无须言明是三少夫人小产,只说有人病着。” 仆人得到命令,立马就去执行了。 李大夫曾是宫里的御医,因年岁大了,才请老出宫。 李静云是土生土长的盛京人,对李大夫的大名如雷贯耳,且他为人刚正不阿,曾和她父亲同朝为官,请他来诊脉,她很是放心。 在等待的功夫,楚清安从外头回来了。他看一眼面色阴郁的唐向晚,在床沿边坐下,握住李静云的手:“你怎么样?” 李静云看到他的刹那,眼泪立时从眼眶滑落,哽咽道:“清安,都是我没用,我保护不了我们的孩子。” 叫楚清安回来的仆人,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他不相信唐向晚会狠毒到害死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他不爱李静云没错,李静云对他的情意,他看在眼里,她不会舍得拿未出世的孩子来陷害唐向晚。 他内心十分矛盾,紧紧的握着她手,柔声安慰:“你还年轻,我们有的是机会要孩子。” 李静云想要听的并非这句话,她希望楚清安朝唐向晚大发雷霆,骂唐向晚狠毒,说唐向晚蛇蝎心肠,可她终归是失望了。 但她无法怨恨楚清安,她满心满眼里都是他,扑进他的怀里,任由眼泪沾湿他的衣襟。 小周氏用帕子掖了掖眼角,指责道:“唐向晚,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本来清远候府很快就可以添一个男丁,就因为你恶毒…” 楚舰寒打断小周氏:“母亲稍安勿躁,等李大夫诊脉后再说向晚歹毒不迟。” 老侯爷虽觉惋惜,他更多的是在想,果真是唐向晚害的李静云滑胎,要怎么处理此事。 舰寒的态度很明确,一定要保住唐向晚,但他绝对不容许府中有如此狠毒的孙媳妇。执意要舰寒休妻,祖孙二人的情分,恐怕会被一个女人动摇。 一时李大夫背着医药箱来了,彼此寒暄过后,李大夫拿出脉枕,李静云将手放了上去。 不一时,他花白的眉头高高的耸起:“三少夫人身体阴寒,癸水凝结成块,形成淤堵之势。一旦月事至,必定血流不止。我摸三少夫人的脉象,应是癸水来临的脉象。” 李静云一把甩开李大夫的手,不敢置信的指着李大夫,气的嘴唇微微颤抖:“你胡说,我没有来癸水,我是小产。你这个庸医,你枉负盛名。” 李大夫脸色大变,他从医数十载,别说宫里的妃嫔,就是皇上也不曾给他摆脸子,今被一个闺阁内的女子蔑视,蹭的起身,拿起医药箱就往外走。 老侯爷被唬了一跳,急忙就要解释。 李大夫一身傲骨,愤而将老侯爷推开,大步流星的走了。 第172章 楚老夫人斥道:“你怎可如此无理?” 李静云悲愤道:“他就是个庸医,明明府医替我诊脉时,都说我怀有身孕,唯独李大夫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不是庸医,是什么?” 唐向晚觑一眼楚舰寒,不论这其中有无猫腻,她都要痛打落水狗:“弟妹这话没有道理,就是十个府医,也比不上一个李大夫。别是李大夫戳穿了你的谎言,你才恼羞成怒。” 小周氏心中惶惑不安,事已至此,她不知要如何替李静云辩解。 李静云死死的抓着楚清安的双臂,泪眼朦胧道:“清安,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怀孕了。” 楚清安同情可怜李静云,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怜惜和爱。更何况一旦坐实了唐向晚导致李静云小产,祖父不会给唐向晚好果子吃。 她好不容易和大哥重归于好,又因这件事受了惩罚,他于心不忍。 何况只要他对静云好,静云就会心满意足。温润的眸子,溢满了温柔:“静云,你姐姐刚逝世没有多久,你们姐妹感情深厚,你一时接受不了打击,精神恍惚也情有可原。” 李静云推开楚清安,心如刀绞般难受。一旦涉及到唐向晚,他的心眼就偏了。她悲痛欲绝的咆哮:“楚清安,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你为何…为何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和你同床共枕的妻子。” 同床异梦是每个男子心里的痛,楚清安敛下酸涩,重重的将李静云搂进怀里:“静云,我相信你,但是李大夫德高望重,他绝对不会错诊。你莫要难过,你好好的把寒症调好,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 楚清安的话减轻了李静云受伤的心,她笃定她怀有身孕,她绝不能忍受没有扳倒唐向晚,自己反而被污蔑:“我要请别的大夫来诊脉,我不信每一个大夫,都如李大夫那样是个庸医。” 李大夫是医界的泰山北斗,老侯爷对李大夫的话深信不疑。既然李静云有所存疑,不让她心服口服,闹到宰相入府,亦是麻烦。 “那便去请王大夫,如何?” 王大夫是盛京颇有名望的郎中,虽未曾有一官半职,但医术好,对待穷苦百姓一视同仁,李静云不相信这样的大夫也会说谎,一口答应下来。 哪知王大夫来诊脉后,说的和李大夫相差无几。 李静云几近绝望,可是她还不服,老侯爷又请了几个盛京有名望的大夫来,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 她颓然的倒在床上,就连她自己也不免产生了怀疑,难道她真的没有怀孕,是清远侯府的府医误诊么? 她一双眼睛看着府医:“汪大夫,当日是你替我诊脉,你告诉祖父,我有无怀孕。” 第133章 纳妾安排上 汪大夫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日他给李静云诊脉时,确实是喜脉。可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大夫都说李静云是瘀堵之脉,他执意说李静云是喜脉,这事传出去,旁人必定不会信他,还会说他医术不精。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李静云,落井下石道:“老侯爷,我也不敢再瞒着您,是三少夫人给了我一锭银子,让我说她怀有身孕的。” 李静云被气的差点晕倒:“你…你…”两眼一翻,整个人往后倒去。 楚清安吓得搂住她,焦急的喊:“静云,你怎么样。” 李静云这幅模样,无异于不打自招。 老侯爷纵然不齿李静云龌鹾的手段,到底她没有酿成大错,又是清安的妻子,好言劝慰道:“你的心情老夫能理解,你既然嫁入清远候府,就是楚家的人,要事事以楚家为重。 家和万事兴,希望你能放下仇恨,和向晚和平相处。” 又看向唐向晚:“这次的事,纵使静云有错,也怪你平常行事太过招摇。若你还不知收敛,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唐向晚和谁起争执,也不敢和老侯爷顶嘴,低眉顺眼道:“向晚谨遵祖父的教导。” 又走向床边,恳切的说:“弟妹,我知我性子过于强势,若无意中伤害了你,还望你海涵,我一定会改。” 李静云咬牙切齿的瞪着唐向晚,唐向晚都知道不和老侯爷争锋,她就算有天大的怒气,也只能压下:“嫂嫂伤害我的地方多着呢,希望你不要当着祖父的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唐向晚将姿态放的更低:“我真该死,竟然连伤害到了弟妹都不知。” 二人虚以委蛇了一顿后,唐向晚和楚舰寒一道出了如意阁。 脱离了老侯爷和楚老夫人的视线,唐向晚迫不及待的问:“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收买了如此多的大夫,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舰寒轻笑一声:“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徐元第一时间就把李静云小产的消息告诉了我,我以为,你还不会蠢到在清远候府对李静云动手。 何况李静云是否在你之前生下嫡曾孙,你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这必定是一场阴谋。 既然她舍得拿自己的孩子作为筹码,我又何必对她手下留情。 在回来前,我先去了靖安王府,让姐夫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去盛京最有名的大夫的府邸,对他们威严恐吓,让他们不论李静云是否是小产,都要说她是来了癸水。 一旦坐实了李静云小产,祖父绝不会轻易的饶了你。要洗清你的嫌疑,就要在李静云是否真的怀孕上做文章。 第173章 清远候府是勋贵人家,绝不可能请籍籍无名的大夫来府中给李静云诊脉。 盛京有名的大夫无非那几个。 李静云虽是宰相的爱女,但三皇子失势,靖安王风头大盛,他们这群老狐狸,最会审时度势,岂会不卖姐夫一个面子?” 唐向晚佩服的五体投地:“李静云那么爱清安,我倒没想到她为了给她姐姐报仇,竟然能狠的下心来把她和清安的第一个孩子作为陷害我的筹码。” 楚舰寒眉眼含笑:“德妃的死,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宰相又奈何不得我们,她日日看着杀姐仇人在面前晃荡,心里必定煎熬。 她不像你,从小受尽委屈,能忍气吞声的蛰伏着,等待好时机将敌人一举歼灭。她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她还年轻,牺牲的也不过是一个未成形的孩子,能把你扳倒,到底是划算的。” 唐向晚唏嘘:“她千算万算,漏掉了你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今日我心里委实没底,我一度以为会被李静云陷害。” 楚舰寒失笑:“李静云太过稚嫩,她又太急,许多事没有筹谋,只凭感觉做事,就容易让人钻空子。” 唐向晚倒不这样觉得:“往往出其不意,才是制胜的法宝。她的想法其实很好,只可惜老天不帮她。她小产时你若在府上,今日之事,必定能给我致命一击。” 楚舰寒握住她微凉的手:“不论祖父对你有何想法,我会同你共进退。” 唐向晚抬眸看着他,正是因为如此,祖父才会越发的视她为眼中钉。 … 小周氏用抓药的借口,把楚清安赶了出去,坐在床沿边上,看着脸色苍白的李静云,不敢苟同的说:“你今日实在过于莽撞,就算要算计唐向晚,也须得和我事先商量一声。 你把事情闹的如此大,不仅没有给唐向晚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还害的我丢脸,老侯爷对你的印象也大打折扣,真是得不偿失。” 李静云睁着空洞的双眼,就连小周氏也以为她在说谎,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动了动唇,想要为自己解释,可是所有的大夫都说她是来了癸水。 此时此刻,就连她自己对有无怀孕都产生了怀疑。 明明她差点就把唐向晚扳倒,为何楚舰寒一来,局势立马被扭转不说,她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她抓住小周氏的手,咬牙说:“母亲,楚舰寒一日不除,不仅清安会永远被他压一头,我们也别想把权利从唐向晚手里夺回来。” 小周氏倍感欣慰,李静云虽吃了大亏,总算成熟了,不会一心等着三皇子立为太子,好坐享其成。 “你且先好好的养身子,除掉楚舰寒的事急不来,容我慢慢筹谋。以后有什么计划,事先支会我一声,也不至于打的我措手不及。” 姐姐死在唐向晚的手里,她用孩子算计唐向晚不仅没有成功,还失去了和清安的孩子。两道泪痕,从李静云的眼角滑落。 她暗暗的发誓,不杀了唐向晚和楚舰寒,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 唐向晚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忽然松懈下来,浑身乏力的瘫软在床。不能去祭奠三皇妃的烦闷情绪,一下子就被冲淡了。 她身心俱疲,洗漱后倒床就睡。 次日醒来时,楚舰寒斜倚在窗棂边笑睨着她,炙热的光芒穿透繁茂的树枝洒落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一道颀长的剪影。 她朝楚舰寒勾了勾手指,楚舰寒走过去一把将她拉起来:“我清心寡欲,你诱惑不到我。快起来用膳,我携你去一个地方。” 唐向晚看了眼叠放在床头的白色襦裙,穿戴完整后,让竹青端来早膳,胡乱吃了几口,就和楚舰寒一道坐马车出了城门。 马车上放着几个食盒和一坛酒,后面还放着什么东西,唐向晚也没有细看,笑问:“要带我去哪里?” 楚舰寒道:“先卖个关子。” 唐向晚便不在追问。 马车出了城门,渐渐的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行去。不多时,马车在墓葬成群的陵墓停下。 楚舰寒将她扶下马车:“这里面葬的,全都是历世历代的王孙贵族,”又带着她来到一座新坟前,墓碑上刻着林锦之墓几字。 唐向晚的眼圈立时就红了,楚舰寒将食盒打开,把酒和果品摆好,拿出冥币和香,用火折子点燃,递给唐向晚。 唐向晚跪在墓碑前失声痛哭,三皇妃的死,有她一半的责任。这里虽是历代安葬贵族的陵寝,到底是配不上林锦的身份。 楚舰寒搂住她的肩:“萧祁安心里装着的一直是德妃,即便三皇妃没有因此事而死,萧祁安也不可能让三皇妃和他合葬。 生时三皇妃受尽萧祁安的虐待,死后一定想要离他远远的。她不会恨你,只会感谢你。” 唐向晚郁结的心,得到些许的安慰。 或许楚舰寒说的对,三皇妃只怕早就受够了看不到希望的生活。能看到三皇子无缘太子之位,三皇妃一定很欣慰。 唐向晚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墓前,一杯握在手里:“林锦,谢谢你。”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楚舰寒未免她伤心过度,祭拜后携她打马球散心去了。 … 清远候府。 小周氏脑海浮现昨日的事,真是越想越气。在所有的证据都不利于唐向晚的情况下,还被她由威转安,躲过一劫。 第174章 就这般放任唐向晚得意,她咽不下这口气。 要打击唐向晚最好的方式,就是给楚舰寒纳几房妾室。想当初安宁活着时,唐向晚和楚舰寒的关系闹的多僵硬。 她倒要看看,在美色的诱惑下,唐向晚能独宠到几时。 但是楚舰寒为人挑剔,寻常女子入不了他的眼。 她临时去哪里能找到又会乖乖听她的话,又能勾起楚舰寒怜惜之情的女子。 她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猛然想起楚舰寒对周家的一个庶女另眼相看。 他每每去周府时,都要去看望她,和她说几句话。 如果让她入清远侯府勾引楚舰寒,他是否会心动? 第134章 求嫂嫂答应 给丈夫纳妾,必须要得到妻子的同意。上次她提议给楚舰寒纳妾,就被唐向晚否决。 整个清远侯府,唯一让唐向晚忌惮的,只有老侯爷。倘若老侯爷向唐向晚施压,唐向晚就算不情愿,也会答应的。 小周氏用过午膳后来到永安堂,老侯爷和楚老夫人正坐着吃茶,看到她过来,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小周氏看了眼楚老夫人,楚老夫人是个通透人,知道小周氏有话和老侯爷单独讲,心中不悦,也得起身回房。 待楚老夫人一走,小周氏才慢悠悠的说:“公爹,昨儿的事,却是静云的不是,她一时脑子发热,还请公爹看在她是初犯的份上,原谅她一次。” 两个孙媳妇,老侯爷都不满意。唐向晚是因楚舰寒据理力争要娶,他不得不忍耐着。至于李静云,她爹是宰相,纵然言行不当,也唯有忍着。 “她年纪轻并不是犯错的理由,若非她家世显赫,清远候府怎容得下她。” 小周氏端起茶呷了一口,放下后才说:“公爹言之有理,我回去后一定会劝诫她。昨日舰寒的模样你也看到了,太把唐向晚当回事。放任不管,日后只怕要出大事。我的意思,趁他们还没有到难舍难分时,给舰寒纳一房妾室,压一压唐向晚的威风。” 老侯爷心内一动:“他们蜜里调油,只怕舰寒不肯。” 小周氏来之前早就想好了:“纳别人他定然不同意,但若纳周家的表妹为贵妾,有他外祖父和外祖母出面,难道他还能忤逆不成?” 老侯爷一时不言语,夫妻恩爱原是好事,但时晏就是对舰寒的母亲用情太深,以致于走不出来。又娶了小周氏,性格强势不够柔婉,才会走到出家那一步。 既然不必他做恶人,他何乐而不为:“给舰寒纳妾之事,就辛苦你了。” 小周氏知道老侯爷不喜唐向晚,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说服了他。有公爹和爹双重的压力,不愁楚舰寒不纳贵妾。 又坐着说了会话,才起身告辞。 小周氏刚走,楚老夫人从厢房走了出来,不悦的说:“舰寒才娶妻多久,你就同意他纳妾,未免对向晚太过不公了些。” 老侯爷板着脸说:“你目下看唐向晚是好,放任她独宠,就会是下一个小周氏。那时你再要收拾她,就不容易。趁现在还未定局,就该未雨绸缪,免得以后你肠子都悔青了,也没个后悔的地方。” 楚老夫人欲言又止,想要替唐向晚美言几句,老侯爷的脾性她最了解,一旦下了决定的事,谁也拉不回来。 把他的怒气挑起来,还要和你对着干。 她幽幽的叹息一声! 唐向晚和楚舰寒回府时,已经累的筋疲力尽。 楚舰寒笑问:“打的尽不尽兴?” 唐向晚点头,楚舰寒身为一个古人,竟然让她女扮男装和一群男子打马球,在现代本是稀疏平常之事,但搁在南朝是惊世骇俗的。 楚舰寒又问:“明儿还去不去?” 成日待在府上闷的很,能出去玩,唐向晚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连着几日,楚舰寒日日用过早膳就携唐向晚出府,直到夜里才回来。 唐向晚玩得不亦乐乎,但她也知身为内宅女子,不宜贪玩太过,躺在床上对楚舰寒道:“打马球太费体力,明儿我不去了。再说过两日清安和景和就要去参加乡试,我不在府上,只怕要落人口舌。” 楚舰寒将她拥进怀里:“好,这几日你力倦神疲,我都不舍得折腾你。歇息歇息,我们也好…”笑的一脸暧昧。 唐向晚用力拧了他的腰一把,嗤笑道:“下流。” 楚舰寒故意在她耳边吹气:“那你喜不喜欢?” 唐向晚没有回答他的话,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红唇贴上他诱人的唇瓣。 红绡帐内,一室旖旎。 … 阖府都为楚清安和楚景和要参加乡试的事忙碌着,特别是楚景和,一段日子不见,整个人意气风发。 他拉着楚意浓来到宝月楼,对正在看账册子的唐向晚做了个辑:“嫂嫂。” 唐向晚忙请他们入座,又叫竹青倒来茶水,笑问:“这次乡试,你准备的如何?” 楚景和面色严肃道:“尽人事,听天命,全力以赴后,不论能不能得偿所愿,总归不辜负这些年的寒窗苦读。” 唐向晚知道楚景和嘴上说的轻松,内心一定是紧张的。 毕竟如她这样的庶女,要改变命运唯有嫁人。像楚景和只有走仕途这一条路,方能摆脱不入流的身份:“你所言极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反而适得其反。” 第175章 楚景和笑:“嫂嫂,我还有一事求嫂嫂。” 唐向晚挑眉:“你说。” 楚景和话未言,倒把耳根子红透了:“若我中了举人,还求嫂嫂替我保媒,上林家提亲。” 唐向晚愣了一下,楚景和人虽好,她以为不是瑶镜的良配。她若拒绝,只怕要影响他考试的心情。 这真是件叫人为难的事。 楚景和见她犹豫不决,知道她的顾虑是什么:“嫂嫂,我和瑶镜两情相悦,此生我非她不娶,她亦非我不嫁。我知你是担心我给不了瑶镜好的生活,所以我才说等我中了举人后,你再去林家提亲不迟。” 唐向晚迟迟不语,中了举人离金榜题名看似只有一步之遥,但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无法企及这个高度。 就算高中,至少在老侯爷逝世前,楚景和也无法脱离清远候府出去自立门户。这就意味着,瑶镜至少要熬十几年,才有可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十几年! 一个女子有几个十几年可以虚度? 她不愿明知要忍受这么多年委屈的情况下,还把瑶镜推入火坑。 她直接拒绝,只怕楚景和会怨恨她,想了想说:“自古以来,不论是嫡子嫡女或庶子庶女,婚姻皆是由嫡母做主。便是你要我去说媒,也必须要征求嫡母的同意。越过她,就算说成了,也做不得数。” 楚景和自然知道这些,但小周氏厌恶他姨娘,但凡是他心仪的女子,一定会棒打鸳鸯。 而唐向晚和小周氏不睦,她和瑶镜又是闺中密友,就算小周氏阻拦,为了瑶镜的终生幸福,唐向晚也会尽心尽力的促成此事。 他将姿态放的很低,避重就轻的说:“林大人品级不高,我娶瑶镜,母亲不会阻拦。难的是林兄,他和嫂嫂有同样的顾虑,怕瑶镜嫁入清远候府,被母亲刁难。只要嫂嫂去提亲,林兄一定会答应让我娶瑶镜。” 唐向晚面色不虞,她并不赞成楚景和的话,横旦在他和瑶镜之间的并不是林玄晖,而是小周氏。 林玄晖想必也是虑到了这一点,才迟迟没有答应他们的婚事。 她若出面,就意味要担责,要肩负瑶镜往后的幸福。 她在清远候府本就自身难保,哪里敢揽下这个重任! 马上就到乡试,万一因为她没有答应楚景和提的要求,害他落榜被老侯爷知道,她吃不了兜着走。 她感觉自己被楚景和架在火上烤,勉强笑了笑:“你眼下该心无旁骛的准备乡试,娶瑶镜的事,等你中了举人后再说不迟。” 楚景和特意今日过来,就是要用乡试的事逼迫唐向晚答应他前去林家提亲。一旦错过机会,唐向晚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他。 他撩起长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嫂嫂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 第135章 野心勃勃的表妹 唐向晚伸手就要把楚景和拉起来,楚景和执拗道:“嫂嫂不答应,我就跪到你答应为止。” 楚意浓不忍唐向晚为难,拽着楚景和的胳膊,奈何她身娇体弱,任凭她使出浑身力气,他纹丝不动,恼道:“哥哥何必为难嫂嫂。” 楚景和也不想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逼迫唐向晚,但他姨娘没用,林家又不肯松口,只有唐向晚答应保媒,他才有可能娶林瑶镜为妻。 “嫂嫂,若你答应,就是让我为你做牛做马,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唐向晚五味杂陈,为瑶镜有这么一个倾心她的男子而开心。又不免替她难过,这样好的男儿,摊上一个没用的姨娘和狠毒的嫡母。 但凡楚景和是普通官员的嫡子,她乐见其成撮合他们。 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先答应下来,让楚景和全力以赴去乡试,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说不迟。 “你起来吧,我答应你就是,成与不成,你都不能怪我。” 楚景和喜上眉梢,对唐向晚千恩万谢。 送走他们兄妹后,竹青道:“小姐,二少爷倒是有决心,瑶镜小姐嫁给他,也未必不会幸福。如此,你也有了帮手,不至于孤军奋战。” 唐向晚不敢苟同:“你只看到眼前的幸福,却看不到背后的隐患。瑶镜一旦嫁进来,有没有福享,这就先要打个问号。 她首要面对的就是小周氏给她制造的风浪,她要承受的住,还要楚景和明年春闱考中贡士,才有资格殿试。殿试得到前三甲,楚景和才有资格和老侯爷谈条件,或者换个宽敞的院子,或者增加一家人的生活用银。 万一他明年中不了贡士,就要等到下一年。 一年复一年,当情和爱在等待中消磨殆尽,就是苦日子的开始。 人生的很多不幸,其实是可以预见和规避的。你为了那点甜头,用未来的几十年去赌,划算吗? 既然都是赌,为何不一开始就找一个人品好,家世好,父母恩爱的公子嫁了,这可以规避多少未知的风险。” 竹青没有想的这么长远,对唐向晚的分析心服口服:“还是小姐想的周到,万一二公子乡试真的中了举人,你又答应了,到底去不去林府说媒?” 唐向晚眼底浮现迷茫之色,她也不知道,她也很纠结。 身为瑶镜的手帕交,她不能在瑶镜为爱冲昏头脑时,不设法让她火热的心冷却下来,反而添柴加火。 “妍姐姐,你走慢些,你说表嫂她会喜欢我绣的帕子么?” 第176章 一道俏丽的声音打断了唐向晚的思绪,她起身走到窗棂边,楚妍和一个长相恰似骄阳般明媚的少女走进了宝月楼。 少女的唇边,荡漾着一缕如沐春风的微笑,就连唐向晚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上扬。 楚妍看到唐向晚,蔑视的哼了一声,又想到来宝月楼的目的,按捺住心中的不快,甜甜的喊了声:“嫂嫂。” 唐向晚心生疑惑,许是小周氏不愿楚妍参与和她的争斗中,一直让楚妍住在她外祖父家。这会子回来,还带来一个眼生的少女,语气还如此温柔。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思绪转换间,她笑语晏晏:“快进来坐。” 楚妍拉着少女打帘子入内,指着唐向晚道:“媚儿,这就是大哥哥的妻子唐向晚。” 周媚眼睛从唐向晚脸上梭过,她不似大家闺秀那般端庄,眉眼间有一股狐媚气息,好似能把人魂魄勾走,是男子会喜爱的长相,怨怪表哥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她笑着福了福身:“拜见嫂嫂,我是周媚。常听妍姐姐提起你,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羞涩的说:“嫂嫂得表哥宠爱,必然不缺稀罕玩意儿,我昨儿熬了一夜,绣了一块帕子,还望嫂嫂笑纳。” 唐向晚在心里嗤笑,从楚妍的嘴里,能说出她什么好话来。 接过帕子一看,上面绣着一朵牡丹,一只蝴蝶扑腾着翅膀轻轻的落在花瓣上。 唐向晚笑着夸赞:“表妹的绣工真是巧夺天工,我望尘莫及。好妹妹,你们快坐下。竹青,端茶点来。” 竹青答应一声,很快端来果品等物上来,又退了下去。 周媚端着茶碗并不喝,眼睛瞥向厢房:“怎么不见表哥?许久也不见他来周府,祖父和祖母好生记挂他。” 唐向晚知道她们无故不登三宝殿,这会子听周媚提到楚舰寒,不由起了警觉之心。 古代没有近亲不能成亲的观念,不会是小周氏要报复她,打算把周媚嫁给楚舰寒做妾吧? 她笑盈盈的试探:“你表哥近来忙的很,成日都不着家。媚儿芳龄几何,可有许配人家不曾?” 周媚蓦的红了脸:“我今年十五了,因姨娘膝下唯有我一女,不舍我嫁得太早,迟迟没有给我许配人家。” 唐向晚越发肯定她的猜测是对的,为了进一步确认,又说:“我认识一个极好的公子,不论是人品,亦或是长相还是才学,都不辱没妹妹。若妹妹不嫌弃,我替你说媒,如何?” 周媚谨记来清远候府的目的,她只是个庶女,在婚姻大事上是没有主导权的。不仅没有,她在周府不得父亲宠爱,大概率是要被嫡母嫁入高门,给别人做妾来稳固两家的关系。 姑母说要把她嫁给楚舰寒做贵妾,她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 一则表哥对她有意,早就会收了她。 二则她因为庶女的身份吃了许多苦头,不愿自己的孩子也和她一样。 但姑母说了,她若拒绝,马上就让嫡母把她嫁给张老爷。 那张老爷已经四十多岁,听说有许多怪癖,嫁给他做妾的女子,活不过三两年就香消玉殒。 死和做妾,她自然选择后者。 再者楚舰寒对她另眼相看,她努努力,表哥未必不会不怜惜她。 看一眼楚妍,并不敢随意回话。 楚妍敛眸,母亲说先不要让唐向晚知道她们的目的,万一周媚诱惑不了楚舰寒,还可以换别个表妹来,反正周家庶女多。随口问:“嫂嫂要保媒的是哪家公子。” 唐向晚故意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周媚的心一紧,难道唐向晚如此贤惠,竟然主动要给表哥纳妾? 楚妍的心也砰砰直跳,莫非唐向晚已经猜测到她的目的? 不能吧! 她强自镇定的说:“我懒得猜,嫂嫂休要卖关子。” 唐向晚将两人的神色纳入眼底,已经有十分的把握她猜的是正确的:“你二哥景和尚未娶妻,将表妹嫁给景和,岂不是完美?” 楚妍的鄙夷之情溢于言表,楚景和不过是个下贱的庶子,有什么资格肖想周家的人:“嫂嫂休要乱点鸳鸯谱。” 唐向晚用茶盖拨动着水里的茶叶,不动声色的看向周媚。 周媚心内一动,楚景和虽是庶子,但他颇有才华,人又长的英俊潇洒,今年乡试能榜上有名,来年高中,嫁给他,说起来也是正妻,可比嫁给楚舰寒做妾好多了。 但她的身家性命都捏在小周氏的手里,纵使心里满意,也不能表现出来。抿了抿唇,并不搭话。 唐向晚心里已经有底,看样子周媚也只是表面柔顺,实则是心里有想法的人。这样就好,她就怕对方傻子似的对小周氏言听计从。只要有逆反的心,就不愁打动不了周媚。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楚舰寒直到天色擦黑,也没有回来的迹象。 楚妍有些坐不住,又不甘心没有让楚舰寒看到周媚就走。 唐向晚也没了耐心招呼她们,还是虚情假意的问:“两位妹妹可要留下来用过晚膳再走?” 第136章 夫妻恩爱日常 楚妍一想到和唐向晚同桌用膳,胃里就直犯恶心。纠结犹豫半响,为了周媚还是压下对唐向晚的厌恶,留了下来用膳。 但楚舰寒就好像和他们作对似的,直到戌时末,还不见他回来。 第177章 唐向晚贴心的下逐客令:“舰寒许是在外头有事被绊住了脚,等明儿我亲自携他去看望妹妹,你们且先回去歇息。”又问:“媚儿妹妹住在哪个院子?” 周媚回:“我住在如意阁。” “如意阁?” 唐向晚的吃惊根本掩饰不住,按理说,周媚一个云英未嫁的少女,和楚妍睡在一处作伴,岂不好?怎么却睡在楚清安院里。 楚妍从鼻孔里哼了哼气,周媚一个庶女,怎有资格和她同床共枕,没得玷污了她高贵的身份。 周媚装作看不见楚妍不加掩饰的轻蔑,身份低人一等,受些窝囊气原没什么。 她在周府也日日受人白眼,何况小周氏拿捏着她的命运,楚妍就算要把她踩在脚底,她唯有忍:“妍姐姐不喜和别人共枕而眠,姑母年岁大了,作息和我不同,表哥那里正好有一间空屋子,又不必刻意打扫,我住进去正好。” 唐向晚见周媚说这些时面不改色,就知道她是个能忍辱负重的人。 这样更好,以后和周媚打交道可以省心不少。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楚舰寒就回来了。唐向晚见他一身脂粉味,就知道他又去花街柳巷了,嫌恶道:“快去沐浴。” 楚舰寒四处嗅了嗅,笑着叫侍女打来热水,沐浴更衣后,搂着唐向晚躺在床上,低声解释:“三皇子被圣上厌弃,圣上迟迟没有立姐夫为太子,圣上的心腹公公今日凑巧出宫回了他在宫外的府邸,遂请他入怡红院吃酒,你莫要生气。” 唐向晚作呕:“一个没有根的男人,去那地方无非是越挠越痒,却总也抓不到痒处,徒惹生气罢了。” 楚舰寒仰头大笑,这比喻,简直精妙绝伦。 唐向晚又问:“可问出什么结果来了?” 楚舰寒的笑声戛然而止,面色乌云密布:“听王公公说,圣上不立姐夫为太子,是因姐夫骁勇善战,让他镇守边关,比放在朝堂中更有用处。毕竟太子可以是任何人,但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只有一个。” 唐向晚愤愤不平:“这对姐夫何其不公。” 楚舰寒冷笑:“天底下不公的事多了,岂止这一件。最让人头疼的并非姐夫不能被立为太子,而是十皇子和十一皇子还太小,万一圣上身体抱恙,宰相又深得圣上信任,被三皇子东山再起…” 唐向晚打了个寒颤,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原也会脱离掌控。看来许多事情,并不会朝自己预设的方向走。 楚舰寒心力交瘁的捏了捏眉心:“如今姐夫唯一的希望,就在太后那里。若太后都不能让圣上回心转意…” 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唐向晚见气氛沉闷,转移话题道:“你那个叫周媚的表妹来了。” “周媚?” 楚舰寒眉峰高耸:“她来做什么?” 唐向晚勾着他的垂落在肩头的乌黑青丝,娇媚的说:“我猜测你姨母要把她嫁给你做妾。” 楚舰寒抚摸着她的脸,眼底有一丝无奈和愧疚:“你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我对媚儿表妹绝无半分男女之情。 我料想她对我同样如此。 而今她入清远候府,必是被我姨母强迫。只要你给她的甜头胜过姨母,她马上就会倒戈。你不必把她放在心上。” 唐向晚看出来了,要收拢周媚,不是什么难事:“我只怕把周媚降服,你姨母又叫一个表妹来。” 楚舰寒目光讥诮:“她就是叫一百个表妹来也无济于事,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沉湎男女之事?有你一个,已叫我心疲力尽?” 玩味一笑:“我果真纳妾,还不要被你这个白骨精吸成人干。” 唐向晚用力掐他的腰,痛的他呲牙咧嘴连连告饶为止,方才笑盈盈的问:“那你喜不喜欢?” 楚舰寒笑的一脸暧昧,手已不规矩起来。 唐向晚握住他的手:“今日景和来过,说等他乡试中了举人,求我去林家说媒。” 楚舰寒眸光微敛:“景和性子温和,又有才华,奈何他头上被五指山压着。 瑶镜虽聪明,母家势力太弱,景和又是庶子,姨母要拿捏她轻而易举之事。 就算日后他高中状元,瑶镜嫁进来,也未必会幸福。” 唐向晚和楚舰寒想到一处去了:“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景和高中状元,单独分出去…” 楚舰寒面色微冷:“你在祖父的面前,万不要漏出一点这样的心思,他真的会暗中除掉你。届时,我想要救你也来不及。” 唐向晚被他严肃的面色吓得心惊肉跳,只得歇了这个心思:“这真叫人为难。” 楚舰寒揉了揉她的碧发:“我知道你不愿让瑶镜趟这趟浑水,女子一旦坠入情网,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只管答应替景和保媒,姨母知道他心仪瑶镜,一定会棒打鸳鸯,无须你来做恶人。” 这点唐向晚也想到了,只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有些可惜罢了。 楚舰寒笑的一脸淫邪:“良宵苦短,莫要把功夫放在别人身上,不如我们做些有趣的事。” 唐向晚媚眼如丝的睨他一眼,化被动为主动,就听楚舰寒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次日,唐向晚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喊竹青打水来给她洗漱,用过早膳后,破天荒的去了如意阁。 里面的侍女和婆子,看到她就跟看到杀父仇人一样。 第178章 如意阁的仆人,大多是李静云从宰相府带来的陪嫁,他们厌恶她情有可原。 唐向晚自动忽略他们的眼神,原想说她来找周媚,却见她端着银盆从屋内走出来,不由挑了挑眉。 就算周媚是庶女,大小也是主子,何必做端茶倒水的活。 周媚脚步一顿,随即面不改色的朝唐向晚露齿一笑:“嫂嫂怎么来了?可用过早膳不曾。” 唐向晚看到周媚为讨好李静云如此卑微,不由想到自己在唐家的那段灰暗岁月,声调不由软了下来:“未曾用过,你呢?” 周媚把银盆递给一旁的李氏,她知道唐向晚来必是有事,也摇了摇头。 唐向晚笑盈盈的说:“既然如此,随我一道去宝月楼去用膳。你表哥出门时,有东西让我转交给你。” 周媚对李氏说:“我随嫂嫂走一趟,妍儿姐姐若来找我,还劳烦李姐姐转告妍儿姐姐我在哪里。” 李氏并不喜欢周媚的八面玲珑,面色淡淡道:“你自去吧。” 周媚也并不放在心上,随唐向晚一道离去。 唐向晚亲热的握住周媚的手,二人一道走了出去。行到九曲回廊处,周媚压低声音说:“嫂嫂,这里并无外人,有话不妨明说,无须藏着掖着。” 第137章 玩死唐向晚 唐向晚倒喜欢周媚直爽的性子,有些话直接摊开在桌面上讲,能起意想不到的效果:“表妹,你入府的目的,我大约猜到了。昨日我也征询了你表哥的意见,他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意。 我体谅你和我一样是庶女,有许多的身不由己,遂想给你保媒。” 周媚垂眸不语,相较于小周氏的高高在上,楚妍的目中无人,她更喜欢唐向晚的温和。 可她到底姓周,唐向晚就是被表哥捧在手心,手也伸不进周家。而姑母不一样,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决定她们母女的生死。 但大表哥未曾娶唐向晚之前,是个流连花丛的浪荡子。后来收心,满心满眼里也唯有唐向晚,容不下其他女子。 她横插一脚达不到姑母的预期,只怕也会沦为废子。 不如先听听唐向晚有什么高见,她再做决定,低眉顺眼道:“嫂嫂打算将我嫁给谁?” 唐向晚就知道周媚是个会审时度势之人,和这样的人,最好打交道:“是谁我目前还不能说,但我保证,一定许给你正妻之位。” 周媚怦然心动,莫非昨儿唐向晚说要给她和楚景和保媒是真的? 就算不是楚景和,只要是家世尚可,人品样貌过得去的公子,怎么着也比嫁给楚舰寒做妾好。 她就怕唐向晚能力不足,给了她一个无法实现的承诺。届时她被姑母厌弃,万一被嫁给一个老翁… 她又变的犹豫不决。 唐向晚一直注视着周媚的神色,知道她动摇了,给她吃一剂定心丸:“你怀疑我能力不足不要紧,但你应该相信你的表哥。他在你祖父祖母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又是把你嫁给好人家家里做正妻,你还怕你祖父不答应?” 周媚摇摆不定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人生最不可测的就是命运,你屈服于命运,就是命运的傀儡。 勾引楚舰寒是做妾,违背小周氏也无非是做妾,何不赌一把? 赢了,或许就是另一番景象。 “嫂嫂要我怎么做?” 唐向晚眸底有笑意浮现:“很简单,你假装勾引舰寒,蒙蔽你姑母的眼睛。但你切记,莫要对你表哥动情。” 周媚眼底浮现意味不明的笑:“常年低人一等,不想着往上爬,还期待情与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唐向晚很是欣赏周媚这一点,但有些丑话,必须要说在前头:“你的婚姻大事,需要等一等。你目下重中之重的事,就是让你姑母相信你在努力的勾引舰寒。作为酬劳,我和你表哥,还会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 她要看看楚景和和林瑶镜到底有无缘份,若他们最后无疾而终,把周媚嫁给楚景和,小周氏不仅计划落空,还被她摆了一道,一定会气的吐血。 楚景和与瑶镜能结为夫妻也不打紧,让楚舰寒替周媚保媒,也差不到哪里去。 周媚的眉头掠过一抹喜色,她姨娘原是府中的侍女,一年才几十两银子的月银,她的陪嫁自然少的可怜。楚舰寒富可敌国,随便在身上拔一根毛,也够她吃喝一辈子:“有嫂嫂这句话,叫我等多久都使得。” 二人来到宝月楼,唐向晚让竹青端来早膳,陪周媚用过后,又让竹青打开妆奁,里面摆满了精美的簪子和耳坠子。 唐向晚指了指:“你喜欢什么,只管拿去。” 周媚摇了摇头:“嫂嫂的心意我领了,而今我还是姑母的人,万一被发现,只怕要坏事。等我将来嫁人时,嫂嫂多补偿我一些,也未尝不可。” 唐向晚很喜欢周媚的懂分寸,又说:“我在如意楼时说你表哥有东西让我转交给你,你就拿根簪子,万一母亲问起来,你也有话回。” 周媚眼睛看向妆奁,拿了个最不起眼的簪子。 唐向晚笑了笑,未防小周氏起疑,就让她回去了。 竹青不解:“小姐何必拉拢她,你和姑爷经历了安宁公主的事,莫非还不相信他?” 唐向晚轻点竹青的鼻尖:“日日勾心斗角,委实叫人疲倦。 第179章 夫人没有过明路说要让舰寒娶周媚做妾,一则是试探舰寒的反应。二则周媚是周家的人,万一夫人让周老太爷给舰寒施压,岂不叫他夹在中间难做人? 收买周媚可以拖延时间,来日万一她真的和楚景和有缘,这于夫人来讲,是莫大的打击。 再者我近些日子委实累了些,且让我歇口气。” 竹青还是有她的顾虑:“万一周媚两头哄怎么办?” 这一点唐向晚早就虑到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在我和夫人之间,只能选一个。想要两边讨好,她最终不仅什么也得不到,还会落得个凄凉的下场。 夫人目空一切,不把庶女当人看,我不仅许给她正妻之位,还给她丰厚的陪嫁,是个人也知道如何抉择。 就算周媚存有异心也不打紧,她敢背叛我嫁给舰寒,我就有法子让她悄无声息的死。” 竹青忍不住嘀咕:“就算如此,万一夫人又塞别的女子进来,小姐还不是白忙活一场。” 唐向晚摇头失笑:“世事变化无常,我们不必为没有到来的事焦虑。且把今日过完,明儿说不定就会迎来新的生机。” … 周媚回到如意楼,就被孙妈妈叫去怡然居。她知道所为何事,跪在小周氏的脚边说:“姑母,方才唐向晚把我叫去,想要打探你叫我来清远候府的目的,还想用名贵的珠宝首饰贿赂我。” 小周氏眉尾微扬:“你怎么说?” 周媚毕恭毕敬的回:“我自然不敢透露姑母的计划,只说来清远候府小住几日。但我发现唐向晚很聪明,她似乎隐隐猜到了你请我来的目的,还说要给我保媒。” 小周氏目不转睛的盯着周媚,试图在周媚的脸上扑捉说谎的痕迹。周媚眼神澄澈,干净的令她自己有些惭愧。 唐向晚素来奸诈,未防周媚被蛊惑,她恩威并施的说:“你好好的听话行事,最好在我提出让你嫁给楚舰寒做妾前,引诱的他情不自禁和你…” 周媚眼底掠过厌恶的情绪,她虽是庶女,也知道礼义廉耻。小周氏让她婚前失贞,就算她借此嫁进清远候府为贵妾,府上哪个人会把她放在眼里? 她越发笃定要跟着唐向晚。 避免小周氏不悦,故意羞涩的低垂下眼睛:“我早就对表哥芳心暗许,一旦被我抓到机会,必然和表哥生米煮成熟饭。” 一个人过于听话,动机就值得人怀疑,小周氏的面色又冷凝下来:“周媚,别说我事先没有警告过你,你但凡生出别的什么心思,我要捏死你们母女,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周媚匍匐在地:“姑母放心,我姓周,胳膊肘绝无可能往外拐。” 小周氏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和唐向晚商议给楚舰寒纳妾的事,还是想要先让周媚去勾引楚舰寒。 毕竟被逼无奈纳妾,和楚舰寒想要纳妾,对唐向晚造成的伤害是不同的。 猫抓老鼠,享受的是老鼠挣扎痛苦的过程。 何况给舰寒纳妾,已经得到公爹的应允,随时都可以亮出底牌。 她要玩死唐向晚。 第138章 对付唐向晚的主意 “听闻舰寒有东西让唐向晚转交给你。” 周媚忙从怀里掏出一支做工精美的玉簪子,羞涩的说:“表哥未娶妻时,曾答应要送我一支簪子。他事务缠身,总不得空来周家。昨儿我去宝月楼,许是想起此事,才叫嫂嫂转交给我。” 小周氏的眼底掠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痕,楚舰寒还记得这点小事,看样子把周媚找来是正确的决定。 … 楚妍为了让周媚和楚舰寒尽早见面,时不时携周媚去宝月楼,哪知楚舰寒早出晚归,次次失望而回。 直到楚清安和楚景和乡试归来,老侯爷勒令楚舰寒必须早日归家,吃一顿团圆饭,周媚才在饭堂见到了楚舰寒。 小周氏把周媚安排在楚舰寒身侧的位置,周媚端起酒壶,给他斟酒,声音清亮明快,让人听着很舒心:“表哥近些日子在忙什么?我来这几日,也不见你人影。” 楚舰寒淡笑一声:“早就听闻你来了,奈何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我敬表妹一杯,还望表妹莫要怪罪。” “表哥客气了。” 周媚将酒杯碰向楚舰寒的酒杯,一道清脆的声响,撞进小周氏和老侯爷的心底。 唯有楚老夫人,看唐向晚的神色,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老侯爷笑眯了眼,眼睛看向楚清安和楚景和:“你们两个,这次考的如何?” 楚景和谦虚道:“尚未公布名次,不敢随意猜测。但我倾尽全力,想必不会辜负这些年的努力。” 楚清安道:“八九不离十。” 老侯爷朗声大笑:“舰寒,你两个弟弟都有出息,你年纪也不比他们大几岁,可有考取功名的打算。” 小周氏神色紧张起来,楚舰寒对读书不感兴趣,老侯爷都如此偏心他。果真他考上功名,清安哪里争得过他。 楚舰寒爽朗一笑:“有清安和景和光耀门楣,祖父该当知足。” 老侯爷最看重楚舰寒的能力,意味深长的看着唐向晚:“身为舰寒的妻子,不能一味的贪图享受,也要把夫君引上正途,这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 唐向晚忽然被点名,放下碗筷说:“孙媳谨记祖父的话。” 第180章 老侯爷陡然提高了声音:“光记住还不行,还要做到。清远侯府的孙媳妇,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李静云得意的笑了,唐向晚八面玲珑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老侯爷厌弃。 楚舰寒欲要帮腔,唐向晚飞快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低眉顺眼的说:“等会散席后,我就规劝他读书,让他莫要成日里往外跑。” 老侯爷待要为难唐向晚,她一副恭谦的样子,只得作罢。 宴席散后,小周氏借口有话和楚舰寒说,把他叫去了怡然居。 唐向晚哪里会不知小周氏的目的,无非是要给周媚创造和楚舰寒相处的机会罢了。 且先让小周氏得意几日,等她知道周媚倒戈时,脸色必定很精彩。 她回了宝月楼,早早的洗漱上床。 楚舰寒回来时,屋内一片漆黑。他去沐浴更衣后,才上床将她搂进怀里。知道她没睡,手伸向她的胳肢窝。 唐向晚握住他的手:“别闹,祖父的话你可听进心里去不曾?” 楚舰寒轻笑一声:“考取功名有什么意思,等姐夫的事告一段落后,我携你去游山玩水岂不好?” 唐向晚心生向往,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我倒也想,只怕真付诸行动,祖父要扒了我的皮。不如你装模作样几日…” 楚舰寒满脸疲惫:“我倒是想日日和你腻歪,通州干旱,百姓流离失所,姐夫想要借此机会博取圣上开心。我正在为他调集粮食,好送去通州赈灾。” 唐向晚一时不言语,楚舰寒道:“等忙完这阵,我一定在家好好读书,哪里也不去,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想看到我,把我赶出去为止。” 唐向晚除了答应,还能如何? 楚舰寒果真如他所言,忙的连个人影也看不到,就连仲秋团圆日都深更半夜回来,惹得老侯爷大发雷霆,把唐向晚数落的狗血淋头。 周媚别说引诱楚舰寒,连他面都见不到。 小周氏倒也不急,她和唐向晚来日方长。 转眼就到放榜这一日,唐向晚百无聊赖的待在院中刺绣,一只喜鹊扑棱着翅膀飞入院内,啾啾喳喳叫个不停。 唐向晚看向窗外,和楚舰寒的婚后生活已经趋于平淡,喜鹊何以入她的院子?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楚景和略显激动的声音传进耳朵:“嫂嫂,我考中举人了。” 唐向晚抬眸,楚景和满头大汗,可见他是小跑着入府的。见他这幅样子,她又是心酸又是无奈:“恭喜你。” 楚景和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第一个就来和嫂嫂报喜。” 唐向晚自然知道她在楚景和心里没有那么重要的位置,他头一个来通知她,想必是为了瑶镜。 李静云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楚清安中了举人的消息,她来到宝月楼,原想在唐向晚面前炫耀炫耀,脚才行至门槛边,就听到楚景和的话,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 楚景和的声音里略带恳求:“嫂嫂必然不会忘记上次我们说的话,还恳请嫂嫂去林家说媒。” 唐向晚平静道:“去林家之前,我们要先去征得母亲的同意。” 楚景和怕和小周氏提起此事,会遭到拒绝:“嫂嫂,一定要先征求母亲的意见不可?我娶一个六品官员的女儿,给我的仕途带不来任何帮助,母亲高兴还来不及。不如先斩后奏,如何?” 唐向晚很笃定的回答:“必须要征得母亲的同意,原因很简单,就算林家答应了你们的亲事,万一我们去母亲跟前提起此事,母亲没有当场答应下来,而是秘密的派人去调查,得知瑶镜是你心仪的女子,而我们又绕过了她,这门亲事要成,比登天还难。” 楚景和的眼底涌满了纠结和犹豫,他怕的就是小周氏拒绝,才会想到先斩后奏。 但唐向晚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李静云听出了点眉目,蹑手蹑脚的往后倒退几步,随后朝怡然居飞奔而去。 小周氏一脸喜色的吩咐婆子,让她们今晚准备好酒好菜,要宴请整个楚家的人吃酒祝贺楚清安考中了举人。 忽见李静云满头大汗的进来,朝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们便鱼贯而出,这才说:“什么事这样急?” 李静云接过孙妈妈递过来的凉茶,喝了一大口后,将刚才偷听到的事告诉小周氏。 小周氏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好你个楚景和,婚姻大事不来找她商量,却去找唐向晚,当真是不把她当回事。 李静云知道小周氏厌恶花姨娘比唐向晚更甚:“母亲,他们想必马上就要过来,你怎么打算?” 小周氏摩挲着茶碗不说话,楚景和想要娶心仪的女子为妻,唐向晚要促成此事,让他们得逞,她的威严何在? 据她所知,唐家还有一个女儿,已经十四岁。假如她撮合唐婳和楚景和,而唐向晚又答应了帮助楚景和去林家提亲,秦氏得知后,一定会十分恼火。 两个人没准会掐架。 而她隔山观虎斗,仅是想的,就叫人激动。 只是,楚景和是庶子,不知秦氏会不会答应。 又想唐初光也不过是四品官员,秦氏也是个蠢货,她亲自去说媒,她未必不会同意。 打定主意,小周氏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的对李静云说:“我有了对付唐向晚的主意,我们去一趟唐府。” 第181章 第139章 还没蠢到家 唐向晚和楚景和来到怡然居的时候,院内的侍女告诉她,小周氏刚走没一会。 唐向晚以为小周氏出门,是去周家报喜,说楚清安考中了举人,对楚景和说:“明日我们一早再来。” 楚景和没辙,只能答应。 唐向晚顺嘴问了一句:“你去看榜时,可有看到宋朝臣的名字?” 楚景和回:“他中了解元。” 唐向晚暗骂一声,他人品见坏,读书却没有退步。万一明年他高中,三皇子又多了一个得力帮手。 … 唐府。 秦氏因为唐向晚的事,已经被禁足了许有半年之久。但她从唐姒的口里得知,小周氏和唐向晚并不和睦。 这会子小周氏和李静云忽然造访,她猜测是为唐向晚的事,眉目间难掩幸灾乐祸:“楚夫人忽然来唐府,可是唐向晚那个小贱人,惹你不开心了?你千万别看在靖安王妃的面上对她手下留情。” 小周氏对唐向晚下手时,可从来没有顾虑过唐姒,嘴上不忘卖乖:“同样都是唐家的女儿,靖安王妃知礼节,懂进退,反观唐向晚,就是一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 秦氏冷笑:“她姨娘就是个暖脚婢,不论你怎么调教,根在那里,能好到哪里去。” 小周氏嘴角含笑,这话让她听着很舒心。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唐向晚许多不是,小周氏这才心情愉悦的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唐夫人,今日我来,是为你的次女唐婳说媒来的。” 秦氏的眼底闪过惊讶之色,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把话题转移到婳儿身上。 不过婳儿已经十四岁,说媒也使得,笑问:“是哪家的公子。” 小周氏知道楚景和的身份有些上不得台面,一面说话,一边注视着秦氏的面部表情:“是楚景和。” 楚景和? 秦氏的脸色立时就变了,楚景和的母亲也是一个侍女,怎配得上她的女儿唐婳? 她的出身虽比不得小周氏,也是大家闺秀。唐姒而今已经是靖安王妃,小周氏这不是侮辱人么? 语气不善的婉拒:“我家婳儿年纪还小,暂时没有嫁人的打算。” 小周氏哪里会不知道秦氏心中所想,继续游说:“景和虽是庶子,母舅家也没什么依傍,但他争气,才十八岁,就已经中了举人。” 秦氏脑子不算聪明,在唐婳的婚姻大事上,倒是少见的清醒,眼露不屑之色:“这天下中了举人的人不胜枚举,能否高中状元,还不好说。” 换做平时,小周氏哪里会把秦氏放在眼里,想到要折磨唐向晚,好声好气的说:“唐夫人这话就不对了,果子成熟后,人人都想要摘,所以在青涩时,就要把他预定下来。” 秦氏无法忍受她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庶子做正妻,态度依旧强硬:“青涩的果子很多,不一定非要在歪脖子树上选。 我家老爷也是四品官员,她大姐姐是王妃,二姐姐便是和我们不睦,嫁得也是清远候府的嫡长孙,没道理婳儿身为嫡女,却嫁一个庶子。” 更让她不能接受的,就是唐婳要低唐向晚一头。 小周氏心里起火,区区四品官员的嫡女,倒还拿乔起来。看秦氏的态度,是不太可能会妥协。 可就这样放弃,她真的好不甘心。因为她就算不答应楚景和要娶林瑶镜为妻,他中了举人,万一求到老侯爷面前,由老侯爷朝她施压,她定是要妥协的。 李静云心生一计,笑吟吟的说:“唐夫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也知道以楚景和的身份,确实高攀不上唐婳。我们硬着头皮上门提亲,实在是迫于无奈。” 秦氏被勾起了兴趣:“此话怎讲?” 李静云慢条斯理说:“因为唐向晚要替林瑶镜和楚景和保媒,母亲想要唐向晚在清远侯府纵叛亲离,才会想到让楚景和娶你的女儿,让她夹在中间难做人。你厌恶她,想必也不想让她好过吧?” 秦氏做梦都希望唐向晚落魄潦倒,可攸关婳儿的幸福,她可不敢拿来玩笑:“那也犯不着拿我女儿的终生幸福做筹码。” 李静云知道要秦氏把唐婳嫁给楚景和没戏,退而求其次的说:“你不愿嫁女情有可原,还希望唐夫人可以配合我们,假装应下此事。 等唐向晚来找母亲说起要给楚景和说媒,我们有回绝的理由不说,顺势煽风点火,说让楚景和娶唐婳是唐向晚的主意,让林瑶镜和楚景和恨唐向晚。 唐向晚要洗清自己的嫌疑,或者要你退掉这门亲事来求你时,你自可随意磋磨她。” 秦氏怦然心动,她在唐向晚手上吃了不少亏,想要讨回公道,比登天还难。她犹豫许久,做出退步:“答应你们不成问题,此事毕竟攸关婳儿的声誉,只能你们和唐向晚说,不能传出去被别人知道。” 李静云和小周氏对视一眼,小周氏一口答应下来:“唐夫人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商议定,小周氏又留下说了会话,坐马车打道回府。 路上,她的神色颇为苦难:“要秦氏和我们打配合战,万一真的拆散了楚景和和林瑶镜,又不能娶唐婳,我们该如何和老侯爷交代。” 李静云唇边掠过一抹恶毒的笑:“母亲,在秦氏答应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届时她不肯嫁女,我们大势的宣扬,说唐家仗着自己家出了个王妃,看不起庶子,唐婳的名声也臭了。 第182章 至于唐婳嫁进来过的好与不好,难受的无非是唐向晚和楚景和,于我们有什么干系。” 小周氏很满意李静云的计策,倘若事情不脱离轨道,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唐向晚有得苦头吃。 楚景和迫不及待的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林家提亲,一直关注着怡然居的动向,得知小周氏和李静云回府,立马就去找唐向晚。 唐向晚喟然长叹,楚景和娶林瑶镜的心如此迫切,一朝希望落空,内心必定极其失落。 她和楚景和一道前往怡然居。 小周氏正在夸李静云这事做的漂亮,忽听孙妈妈站在外头喊:“夫人,少夫人和二公子来了。” 小周氏看一眼李静云,二人相视一笑,一副有好戏看了的神色。 唐向晚走进堂屋,朝小周氏福了福身,顺势在她右手边坐下。 楚景和迫不及待的朝唐向晚使眼色,唐向晚抿了抿唇,生硬的开口:“母亲,舰寒和清安他们两个已经成家立业,二叔年纪也不小了,我想…” 小周氏打断唐向晚的话,满脸笑意的说:“真是巧了,我才要去请景和来商议他的婚事,你们就来了。” 唐向晚和楚景和面面相觑,楚景和脸色顿时变的难看起来:“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周氏道:“自你三弟成亲后,我时时记挂着你的婚事。因你是庶出,怕有头有脸人家的小姐看不上你的身世,遂想等你高中举人,在去说亲不迟。得知你榜上有名后,我立时就去替你说媒了。” 血色从楚景和脸上褪去,怎么会这样?小周氏怎会突然安排他的婚事。至少他以为姨娘不去求小周氏,小周氏会一直耗着他。 唐向晚莫名的松了口气,为林瑶镜不必嫁给楚景和而开心。但她不能表现的太过,假装诧异的问:“母亲给二叔说了哪家的小姐?” 第140章 想死快点去 李静云抿嘴儿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这个人你认得,且和你关系非同一般。” 唐向晚嘶了一声,她是庶女,又被秦氏压着鲜少参加宴席,手帕交唯有瑶镜和王若凝。她小心翼翼的问:“莫非是林大人的嫡女,林瑶镜?” 楚景和心漏跳了一拍,期待的看着李静云。 李静云摇了摇头:“你再猜。” “王若凝?” “不对。” 这唐向晚就猜不到了:“弟妹休要卖关子。” 李静云十分得意,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唐向晚:“这个人就是你的嫡妹唐婳。” “什么?” 唐向晚的惊讶之色根本掩盖不住:“我嫡母,应该没有答应这门亲事吧?” 小周氏指着楚景和说:“不论是样貌,还是家世,亦或是才学,景和哪一样配不上你嫡妹?” 唐向晚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静云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唐向晚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是觉得奇怪。唐婳是嫡女,楚景和是庶子,而且唐姒已经是靖安王妃,已秦氏的性子,怎么可能把唐婳嫁给楚景和? 她是不希望林瑶镜嫁给楚景和,但她更不想和唐婳成为妯娌。 楚景和脸色苍白的站起身,朝小周氏做辑:“母亲,我已经有两情相悦的女子,恕我不能娶唐婳。” 小周氏面色微冷:“自古以来,子女成亲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私定终身的道理?你和我说说,是哪个女子如此不要脸面,我倒要去她家问问她父母,是怎么教女儿的。” 楚景和闻得此言,哪里敢透露出一个字,求救的眼睛看向唐向晚。 唐向晚接受到楚景和的目光,淡淡的说:“母亲,婚姻大事攸关终生幸福,你本是一片好心,万一促成一对怨偶,反倒好心办了坏事。” 小周氏在乎这些,还会赶在他们来之前去唐家说媒?不容置喙道:“佳偶天成也好,怨偶也罢,你是庶子,还能忤逆嫡母不成?” 唐向晚缄默不语,这就是身为庶子庶女的悲哀。 楚景和攥紧了拳头,小周氏用身份压人,他根本就没有反击的余地。 难道就如此轻言放弃? 脑海浮现林瑶镜的脸,他怎对得起她一片痴情。 态度强势道:“母亲,我不娶唐婳。” 小周氏见楚景和黯然失色,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他姨娘仗着有几分姿色,得到老爷的垂怜。而今总算要为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多年来的隐忍和愤怒,在这一刻爆发,楚景和怨恨的瞪着小周氏:“除非我死,不然就绝无可能娶唐婳。” 小周氏根本就不在乎楚景和的死活,轻飘飘的丢出一句:“那你就去死好了,反正伤心的也不是我。” 楚景和身子晃了晃,怒而拂袖离去。 唐向晚一脸不可思议:“母亲态度如此强硬,真把二叔逼死,祖父那里,你要如何交代。” 小周氏鄙夷不屑:“家里已经有两个有出息的嫡孙,死了一个为情爱赴死的庶孙,老侯爷不仅不会心疼,反而会心生鄙视。” 唐向晚知道多说无益,福了福身就告辞了。 她行至宝月楼院门口,却见楚景和在外徘徊,心里有些微的惋惜。他人虽好,可惜女子嫁人,不单是嫁给个体,而是这一大家子。 第183章 笑着走上前:“二叔可还有其他事?” 楚景和面色悲怆道:“嫂嫂,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娶瑶镜,我求你…”作势要跪下来,被唐向晚一把拉住。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做什么。” 楚景和一脸痛苦:“没有瑶镜,要这尊严做什么。” 唐向晚觉得她的心是石头做的,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被楚景和的诚心打动。但摆在她眼前的事实,就是楚景和搞不定小周氏。 将来瑶镜果真和他喜结连理,一定会受不少委屈。 她表面功夫不得不做:“你且让我好好的筹谋。” 楚景和哀求道:“嫂嫂,我和清安都中了举人,夜里一定有家宴,我想恳求祖父退掉这门亲事。届时,还望嫂嫂替我美言几句。” 唐向晚连忙阻止:“今日你和请安都有喜讯传来,原是阖家高兴的日子,贸然在家宴上提此事,小周氏一定会诽谤你有要挟祖父之意。明日我们先去找祖母协商,在做打算不迟。” 楚景和没有话语权,但他怕迟则生变,又说:“就现在去。” 唐向晚无奈,只能和他一道前往永安堂。哪知里头静悄悄的,一问才知道,楚老夫人回了娘家。 楚景和失落的垂下双肩,就连老天也不帮他。 唐向晚目送楚景和离去后,头疼的回了宝月楼。 小周氏让楚景和娶谁,她都拍双手赞成,偏是和她不对付的唐婳。 她不敢想象,将来唐婳嫁入清远候府,她的日子会有多糟心。 楚舰寒得知清安和景和都中了举人,知道夜里一定要设家宴,天还未黑就回来了。他看唐向晚愁容满面,搂住她的肩,有意逗她开心,故意说:“怎么,清安中了举人,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 唐向晚用力拧了拧他的腰,直到他呲牙咧嘴才松开他:“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楚舰寒在她身边坐下:“为何不开心?” 唐向晚把小周氏去唐家提亲的事说与他知道,楚舰寒眉头紧锁:“纵使景和才华过人,他到底是庶子,以你嫡母的心气,绝无可能应下这门亲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唐向晚和楚舰寒想到一处去了:“你姨母去提亲的时间过于赶巧,我怀疑我和清安的谈话,被你姨母的人听了去,她才故意去唐家提亲来恶心我。” 楚舰寒道:“就算如此,你嫡母也不至于拿唐婳的婚姻开玩笑。我们先按兵不动,看看姨母下一步动作,再做其他打算。” 目前来看,只能如此。 … 彼时天气凉爽,又无外人,家宴设在永安堂。 老侯爷看着一表人才的楚景和还有清安,笑从眼眶溢了出来。又看向楚舰寒,叹息一声。 小周氏举起酒杯,说了些喜庆的话,又把话题转到楚景和的婚事上来:“公爹,景和也老大不小了,未免您说我这个嫡母不称职,我今儿去给他说媒了。” 楚景和面色一僵,小周氏这是不让事情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老侯爷觉得很突然,且景和是庶子,又不得小周氏的喜欢,怕她胡乱给景和娶个庶女为妻,忙问:“是哪家的小姐?” 小周氏笑吟吟的睨着唐向晚:“是向晚的嫡妹,唐婳。” 楚老夫人吃了一惊,唐向晚和秦氏不睦,景和娶了唐婳,本来向晚就和李静云明争暗斗,以后安有好日子过。 老侯爷对唐婳的身份,没有任何异议,毕竟唐婳是四品官员的嫡女。但两姐妹嫁两兄弟,传出去只怕不好听:“这事已经定下来,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小周氏撒了个慌:“我已经请了官媒,就等交换他们的八字,挑好日子去下聘。” 老侯爷不在言语,楚景和忍不住了站起来,唐向晚拼命的朝他使眼色,他视而不见,一意孤行的说:“祖父,我不想娶唐婳为妻。” 第141章 求晚姐姐帮我一次 小周氏露出计划得逞的微笑,她就知道家宴时提出让楚景和娶唐婳,他会沉不住气跳出来反驳。以为中了举人,就能不尊重嫡母,看公爹怎样教训他。 老侯爷不喜小周氏强势没错,但她将清远候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唐婳是嫡女,不论身份还是长相,都配的他上:“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岂有你说不的道理。” 楚景和痛苦的一脸扭曲:“祖父,人这一生很漫长,一个好的妻子,能减轻来自外界的一半痛苦。您娶到祖母为妻,所以你年轻的时候可以放心的在外行军打战。 父亲和大哥的母亲恩爱有加,后来娶了母亲后,却剃度出家,可见伴侣的重要性。” 小周氏想不到她的心病,被楚景和拿在众人面前当做反面教材,攥在手里的帕子差点没被她绞碎。 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到嘴的恶毒话咽了下去,眼底立时滚出委屈的泪来:“我为…” 哽咽的余话说不出口,过了好久才说:“我为清远侯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想不到你却这样看待我。公爹,是我不好,是我不够贤惠,留不住夫君的心。”跪在地上朝老侯爷磕了三个响头:“还请公爹替老爷写一封和离书,我自请下堂。” 李静云一个箭步上前将小周氏扶起来,对着楚景和怒目相视:“婆母对清远候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身子庶子,竟敢当众羞辱当家主母。 第184章 就算你姨娘恨我婆母,那也是他们大人之间的恩怨,轮不到你这个做小辈的当众非议。” 唐向晚叹气,她原以为楚景和性子稳重,怎也会如此糊涂。 楚舰寒把玩着酒杯,要他说景和就是太能忍,早就该闹一闹,为他姨娘和意浓争取福利。堂堂男子汉,做事瞻前顾后,只会读书有什么用。 楚清安倒有些羡慕楚景和,他们都敢为了爱情勇于斗争,唯有他… 楚老夫人怕楚景和受罚,斥道:“景和,快和你嫡母道歉。”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何况楚景和常年被小周氏打压,心里集赞了一肚子的气。 既然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撕破脸皮,越性将这些年受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你舍得和父亲和离?你舍得放弃清远侯府的荣华富贵?你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回去周家,恐怕只有一死,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啪!” 老侯爷一巴掌甩在楚景和的脸上,勃然大怒道:“你给我闭嘴。” 楚景和捂着脸,倔犟的说:“我偏不。祖父,我是庶子,我也是人,我大小也是个主子。你去看看,我住的院子,我吃的穿的,比母亲的二等侍女也不如。 既然你们都看不起我,让我脱离清远侯府,出去自立门户也罢。” 老侯爷大发雷霆,扬起手掌又要打向楚景和,楚景和的双眼满是不肯屈服的倔强,他做出妥协:“你堂堂男子汉,既然受到委屈和不公,为何不说?” 楚景和心中悲凉,祖父的目光,从来都放在楚舰寒的身上,何曾关怀过他们兄妹?他们但凡表现出不满,只会迎来小周氏更多的打压。 老侯爷败下阵来,府内的许多事,他实则是知道的。他一个大男人,怎好过问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语重心长的说:“一根筷子一拧就断,一把筷子难折断,你们兄弟三个,不论遇到什么事,要抱团取暖。出去自立门户的事以后莫提,你短缺什么,就和你嫂嫂说。” 唐向晚觉得楚景和骂小周氏的那番话很痛快,有心给他争取福利:“祖父,景和就快要成家立业,住的院子委实小了些。云水间还空着,不如收拾出来给他们住。” 老侯爷为了抚平楚景和的怨气,还有什么不能答应:“一切你给铺排好。” 唐向晚朝楚景和使眼色,让他见好就收。 楚景和也没想过真的要和清远侯府脱离关系,他要走仕途这条路,背靠清远候府可以少走许多弯路:“祖父,母亲,今日是我造次了,还望你们原谅我一次。” 小周氏被冒犯了,她不想原谅楚景和,当着老侯爷的面,她要拿出当家祖母的大度:“清远候府虽由我掌管,府中几百口人,底下的婆子们都是刁钻的,我也顾不过来。你受了委屈,直接来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出头。” 楚景和心里鄙夷,他们受的委屈,都是小周氏带来的,面上仍然谦恭:“谨遵母亲的教导。” 经这么一闹,所有人喜悦的心情都变淡了,家宴便草草的结束。 唐向晚和楚舰寒挽着手在月色下散步,近些日子楚舰寒忙得跟个陀螺一样,他回来时她已经睡下,出去时她还未醒,她很享受这难得的惬意。 楚景和追了上来:“嫂嫂,方才是我鲁莽,我和瑶镜的事,可还有希望不曾?” 唐向晚没有把握:“今日祖父的态度你也看到了,除非唐家主动提退亲,你才有可能娶瑶镜,不然一切都是空想。” 楚景和心灰意冷,他知道唐向晚不看好这门亲事,无论他怎么哀求,她都不为所动。既然如此,他也唯有让瑶镜出马。 他刻意放慢步伐,和他们拉开距离,扭身走了。 唐向晚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惋惜的摇头:“我会不会管的太多,这毕竟是他和瑶镜的人生。” 楚舰寒低声说:“他不来找你,你主动出手,这是你多管闲事。他有求于你,你迫于无奈被他推着走,就不算干涉他们的因果。” 有他这句话,唐向晚心里舒爽多了。 … 次日。 唐向晚正要去永安堂,和楚老夫人商量楚景和的事有无回旋的余地,荣妈妈笑吟吟的入内:“少夫人,你看看谁来了。” 唐向晚的目光落在荣妈妈的身后,眼睛一亮:“瑶镜,你怎么来了。” 林瑶镜娇俏一笑,打趣道:“怎么,你高嫁后不请我入府,还不准我不请自来么。” 唐向晚笑拉着她的手:“近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事,原想等心情好些就去看望你。” 关于清远候府的事,林瑶镜从楚景和的嘴里听到一些,接过竹青递来的茶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竹青笑道:“两位小姐安心说话,奴婢就在外头替你们把风。” 唐向晚大约猜到林瑶镜来的目的,她不主动说,她也不提,只管说一些家长里短。 林瑶镜忍无可忍的拍了一下唐向晚的肩胛,抱怨道:“你真狠心,明知楚景和要娶别人为妻,我来了,你也不主动提及。” 唐向晚握住林瑶镜的手:“你也看到了,你没有嫁进来,就有这么些糟心事。你一旦嫁过来做媳妇,我不敢想你要受多大的委屈。” 李静云执拗道:“水深水浅,要趟过才知道。” 唐向晚叹息:“已经有前者给你试过深浅,何必一意孤行?我们女子的婚姻,就像往低处流的水,不论前方是悬崖瀑布,是平坦顺遂的溪流,都没有回头路可走。” 第185章 李静云立时就红了眼:“是万丈深渊也好,是狂风巨浪也罢,我都想要试一试。 何况路是人走出来的,又不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好与不好,我都不怪你。 晚姐姐,你就帮我一次罢!” 说着就要跪下。 第142章 打的好,打的妙 唐向晚立马将她扶起来:“曾几何时,你是那样聪敏灵秀的一个人,也会为爱失去理智。” 她实在是不愿看到林瑶镜被伤的遍体鳞伤:“我有心帮你,但小周氏和秦氏已经做好了口头约定。” 林瑶镜吸了吸鼻子:“只是口头约定,又没有三媒六娉,只要晚姐姐愿意帮我,一切都还来得及。” 唐向晚挑眉:“怎样个帮法?” 林瑶镜支支吾吾的说:“既然你说清远候府是个大染缸,你说小周氏处处针对景和,你回一趟唐府,把其中的厉害关系告诉秦氏,没准你嫡母就会回心转意,不把唐婳嫁给景和。” 唐向晚心梗,她不知道小周氏是怎么说服的秦氏嫁女,但林家和唐家到底不同。 别看他们父亲只相差两级,殊不知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唐姒是靖安王妃,这不一样。 但这话说出去会伤瑶镜的自尊。 回唐家又少不了和秦氏扯皮。 林瑶镜摇晃着唐向晚的手臂,红着眼撒娇:“晚姐姐,你就答应我罢。” 唐向晚觑一眼林瑶镜,身为朋友,她已经良言相劝。瑶镜一意孤行,要自酿苦果,她无计可施,无奈的说:“我这就回唐府,成与不成,你都不要怨我。” 林瑶镜感激涕零:“晚姐姐,谢谢你。” 唐向晚实在不愿去见秦氏,磨蹭到唐初光散值时,才慢吞吞的回了唐府。 唐初光已经有许久不曾和唐向晚会面,惊讶道:“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派人支会一声,我好叫人准备晚膳。” 唐向晚厌恶秦氏,礼节不能废,叫竹青把准备好的礼品送到各院去,才说:“自家女儿,何必在乎那些虚的礼节。父亲,今日我只想和你单独用膳。” 唐初光知道她和秦氏不睦,也不勉强她,叫侍女去端晚膳,父女二人就在饭堂入座。 等待的间隙,唐向晚面带笑意的说:“父亲,您怎么会想到要把婳儿嫁给楚景和?他是庶子,母亲只是楚老夫人身边的侍女,清远候府已经有我,您何必让婳儿趟这趟浑水? 您随便把婳儿嫁给谁,也胜过嫁给他。” 唐初光愣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唐向晚道:“我婆母说的,说是母亲已经答应,就等着换庚贴请官媒上门说亲。” 唐初光拍案而起,大喝道:“把夫人请来。” 侍立在外的侍女答应一声,扭身就去昭阳院。 唐向晚敛眸,父亲不会不知道此事吧?果真如此,那就有意思了。 不一时秦氏来了,看到唐向晚很是恼怒。她一个出嫁的女儿,回了家不先来和她这个掌家娘子请安,却先来见唐初光,真不把她放在眼里。 彼时唐初光一脸怒意,她不敢造次:“老爷叫我来,所为何事?” 唐初光并没有直接发难,而是说:“婳儿已经十四岁,也该把她的婚姻提上议事日程,你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 唐向晚幸灾乐祸,父亲这是再给秦氏挖坑,她倒要看看蠢笨的秦氏,能否嗅出危机。 秦氏一时摸不透唐初光什么意思,觑一眼唐向晚,不知小周氏有无和唐向晚提起楚景和要娶唐婳的事,举棋不定的说:“婳儿才十四岁,我想把她多留两年…” 唐初光一巴掌打向秦氏的脸,怒不可遏道:“贱妇,你还在说谎。向晚都和我说了,你竟敢偷偷的把婳儿许给一个庶子,我唐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唐向晚暗爽在心,打的好,打的妙,打的呱呱叫。 秦氏捂着脸,想要和唐初光解释,说一切都是为了让唐向晚难做人,这样只会激起唐初光更大的怒火。而且和小周氏的计划,也就功亏一篑。 她嗫嚅着唇说:“楚景和姨娘身份低贱不错,但他已经中了举人,说出去也是清远候的孙子。来年高中状元,婳儿就是状元夫人。” 唐初光破口大骂:“妇人之见,楚景和的上头,还压着一个宋朝臣。他想要高中状元,比登天还难。趁现在婚事还未定下来,你马上去清远候府找小周氏,退掉这门亲事。” 秦氏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本来就是权宜之计,但她的目的,是要唐向晚为林瑶镜和楚景和来求她,挺起胸膛说:“就算景和中不了状元,还有榜眼和探花…” 唐初光气的差点没吐血:“明明我们有更好的选择,为何要拿婳儿的未来去赌?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清远候府。” 唐向晚扇风点火:“母亲,您莫要忤逆父亲,等会用膳后,我们一道去清远候府,我婆母若不同意退亲,我会在一旁帮衬你。” 秦氏双眼喷火,她和小周氏联手,就是为了要给唐向晚好看,凭什么唐向晚安然无恙,她反被打了一巴掌? 她不服气的说:“我是唐家的掌家娘子,难道连自己女儿的婚事也做不了主?我看好楚景和,一定要把婳儿嫁给他。” 唐初光气的心砰砰直跳:“那我就将你休弃,你不是婳儿的母亲,她的婚姻大事,从此与你无关。” 第186章 唐向晚差点笑出声,假惺惺道:“母亲,快和父亲服软,随我去清远候府退亲。” 秦氏双眼滚动着泪珠,唐初光是越来越不把她当人看,动辄打她一耳光,把休妻挂在嘴边。 她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被休弃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虽然不想当着唐向晚的面承认和小周氏的口头承诺是假的,但唐初光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都是我猪油蒙了心,求老爷莫要休我,给我一条活路。” 唐初光气的两眼翻白,不停的说:“愚蠢,愚蠢至极! 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娶了个蠢货为妻。” 唐向晚惊愕的看着秦氏,她就纳闷秦氏怎会糊涂到把唐婳嫁给楚景和,原来事情的真相如此不堪。 她只怕这是秦氏一厢情愿的想法,小周氏知道她和秦氏不睦,怎会轻易放过她:“父亲,真也好,假也罢,趁着婳儿和景和的事没有旁人知道,你速速和我去清远候府,把事情和小周氏说清楚。免得宣扬出去后,婳儿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秦氏怒道:“这本来就是戏言,小周氏和我无冤无仇,不会如此狠毒。” 唐向晚真不知该说秦氏单纯,还是说她愚蠢。若非唐婳嫁入清远候府,会给她带来麻烦,她才懒得管这破事。 唐初光咬牙切齿:“蠢妇,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愚蠢?你现在马上去和小周氏把话说清楚。” 胳膊拧不过大腿,秦氏只得应下来。 唐向晚有股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退亲不会顺利。 用过晚膳后,唐初光怕秦氏笨嘴拙舌不甚放心,和他们一道去了清远候府。 老侯爷得知唐初光来了,亲自作陪。 彼此寒暄过后,唐初光忖度时辰不早,朝唐向晚使了个眼色。 唐向晚心领神会,开口说明来意:“祖父,我父亲和母亲趁夜过来,是为我嫡妹和景和的婚事。” 老侯爷对侍女道:“快去请夫人过来。”又笑着对唐初光说:“我家景和虽是庶子,长的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前途不可限量,将来一定不会委屈唐婳。” 第143章 大闹清远侯府 唐初光知道老侯爷误会了,脸上有一丝尴尬,怨怪的瞪了眼秦氏,一时不知要如何回话。 唐向晚笑着附和:“二叔何止长的气宇轩昂,以他的才华,明年中个探花、榜眼不成问题。” 老侯爷心情变的很愉快,景和跟清安不相上下,景和果真高中,清安也差不到哪里去,届时清远候府风光无限。 一时小周氏和李静云一道来了,她们看到秦氏和唐初光,有些摸不透他们的来意。 彼此寒暄过后,分宾主入坐。 祸是秦氏惹出来的,唐初光朝秦氏使眼色,要她赶紧言明来意,免得加深误会,要多费唇舌解释。 秦氏放下手中的茶碗,她不能一开始就把她和小周氏的约定公之于众,想要给彼此留一个体面,斟酌着用词:“楚夫人,前两日你入唐府替楚景和说媒,这事我没有经过我家老爷的同意,就擅自答应下来,我为我的鲁莽,在此和你赔礼道歉,对不住了。 但我家婳儿年才十四,唐家半年之内连嫁两女,又把婳儿嫁出去,府中实在过于冷清。 楚二公子年已十八,我们不敢耽误他,遂想趁事情没有宣扬出去,特意登门把他们的婚事退了。” 小周氏摩挲着茶碗没有说话,什么不敢耽误楚景和都是屁话。 据她所知,唐向晚今日回了唐府,恐怕是唐初光被唐向晚挑唆,认为楚景和不是好归宿,而秦氏又拧不过唐初光,不敢说出她们是窜通好了要折辱唐向晚,才说了这一通没头没脑的话要退亲。 早知道秦氏没用,但没想到秦氏窝囊至此。她的计划才刚刚开始,秦氏就偃旗息鼓。 既然着了她的道,秦氏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小周氏故意将茶碗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大发雷霆:“唐夫人说话怎么和放屁一样,我都已经把这事告诉了老侯爷和景和,就等择日携官媒入府提亲,你怎能说反悔就反悔?” 秦氏急眼了,这和当初的约定背道而驰,也顾不得彼此的体面,把事情和盘托出:“楚夫人你怎言而无信?我们说好了这是为了让唐向晚难做人,才答应你的权宜之计。你说了不会把这事宣扬出去,怎么还请官媒入唐府提亲?” 唐向晚就知道秦氏蠢笨如猪,被小周氏摆了一道,还沾沾自喜的以为可以借此事来刁难她。 她暂时还不想帮腔,还想多看一会小周氏和秦氏狗咬狗。 小周氏冷笑一声,当时屋内只有她、秦氏和李静云,她一口咬定不松嘴,秦氏百口莫辩:“唐夫人,莫不是你和唐老爷看不上景和庶子的身份,想要出尔反尔找不到好的借口,才编排了这一通污蔑我的话?” 老侯爷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我家景和是庶子没错,唐大人也要瞧瞧他是哪家的庶子,并非谁都可以轻视他。” 秦氏没想到小周氏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急的脸都红了:“老侯爷,我没有这个意思。楚夫人,做人要讲良心,你说这番话,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吗?” 小周氏冷笑,信任能值几个钱?冷漠道:“唐夫人,没有得到你的准许,我安敢胡乱的散播谣言?你和唐大人仗着大女儿是靖安王妃,想答应就答应,想退婚就退婚,眼里还有没有老侯爷?” 第187章 秦氏直到此时,才知道被小周氏摆了一道,想死的心都有,手指颤抖的指着小周氏:“楚夫人,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说这种话,不怕天打雷劈吗?” 小周氏倒是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唐夫人,我说的是实话。你不能因为看不上景和,想要退婚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唐初光知道已秦氏的口才,绝对不是小周氏的对手。他心中虽恼怒,大势已去,继续争执也不过是增加老侯爷的怒火,只能将所有的责任推到秦氏身上:“贱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婳儿和景和的婚事,只是你和楚夫人的戏言,怎么楚夫人却当真了。” 秦氏扑到唐初光的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解释:“老爷,楚夫人当时真的是说为了给向晚添堵,我才答应的。我怎么可能把婳儿嫁给一个庶子做妻子。” 秦氏左一个庶子,右一个庶子,白瞎了他方才说的话。唐初光真恨不得堵住秦氏的嘴。眼见老侯爷的脸色比锅底还黑,脑子飞快的运转着。 如今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执意退婚,和老侯爷撕破脸皮。 二,咽下这口恶气,把唐婳嫁给楚景和。 他更想选择后者,但唐向晚是清远候府的孙媳妇,撕破脸皮,唐向晚势必会难做人。 靖安王又要倚仗楚舰寒,唐婳将来能否高嫁,还是未知数。 没有必要为了未知的东西,放弃眼前的利益。 权衡利弊下,他喝道:“你给我闭嘴。”又对老侯爷说:“侯爷请息怒,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既然楚夫人当了真,这门婚事自然是要作数的。下官坐等清远候府上门提亲。” 小周氏得意的笑了,楚景和有这么个丈母娘,将来有他受的。 秦氏怒从心头起,她一片好心和小周氏联手,小周氏却哄骗她,真的要她的婳儿嫁给庶子为妻。 她真是越想越气,看到小周氏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气的冲过去就去抓小周氏的脸。 小周氏没有防备秦氏会忽然撒泼,左脸被抓出五个鲜血淋漓的痕迹。 秦氏犹不解气,拽着小周氏的头发,将她摁在地上,啪啪就是两个耳光。 小周氏被打懵了,厅内的众人愣怔了一下,还是李静云率先反应过来,拽着秦氏的头发,将她往后拖。 秦氏的头皮差点没被连根拔起,发出凄厉的惨叫:“啊,老爷救我!” 小周氏跳起来,趁秦氏双手抓挠李静云手背时,走过去就是两个耳光,一脚踢向秦氏的腹部,连带着李静云也被波及,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唐向晚真想抓一把瓜子,倒杯茶,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她们打架。 老侯爷气的脸都青了,说起来都是有头有脸人家的掌家娘子,看看这做的都是什么事,喝道:“来人,快来人,快将她们分开。” 侍女们蜂拥而至,废了好一通功夫将人拉扯开。只见小周氏眼角和脸上脖子都挂了彩,秦氏的头发被李静云拽下来一大块。 唐初光真想一巴掌扇死秦氏,今日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唐向晚可不想和唐婳那个蠢货成为妯娌,迫不得已对老侯爷说情:“祖父,方才的光景你也看到了,二叔真娶了我嫡妹,以后清远候府就休想安宁。何况景和也不愿娶唐婳,趁事情没有宣扬出去,不如就此作罢。” 小周氏立时反对:“怎么没有宣扬出去?我已经告知了官媒,忽然又不作数,旁人会说清远候府眼高于顶,还是说唐家仗着有个女儿是王妃,就看不起庶子? 不论舆论是哪一种风向,都不利于以后他们嫁娶。” 老侯爷沉默着不说话,似在考虑小周氏的话。 唐向晚脑海浮现林瑶镜的嘱托,知道这是最佳提议的时机,错过这次机会,要让小周氏答应让楚景和娶瑶镜,比登天还难。 趁机说:“祖父,景和想要娶的女子,是林大人的嫡女林瑶镜。林大人和他夫人,都是通情达理之人,瑶镜也温柔贤惠,景和娶了她,明年一定会金榜题名。反之娶了骄纵任性的唐婳,别说榜上有名,就怕一辈子郁郁寡欢不得志。” 老侯爷的脑海又浮现时晏,答应让时晏娶小周氏,一直是他心里的痛。他不希望他的子孙,步时晏的后尘。 秦氏跳了起来,指着唐向晚的鼻子骂:“贱人,唐婳是你妹妹,你竟敢当众诋毁她。” 第144章 谢母亲帮我报仇 唐向晚无奈的叹息一声,压低声音说:“你不是不想把婳儿嫁给景和,我才如此说的。母亲,你怎么如此…”愚蠢二字,当着老侯爷的面,不能从她嘴里说出口。 秦氏才管不了这么多,唐向晚说林家夫妇通情达理,言外之意就是说她小肚鸡肠,愤愤不平道:“一个未嫁女子的声誉多么重要,岂能容你随意诋毁。那林瑶镜是什么东西,也配拿来和婳儿相提并论。” 老侯爷厌恶的皱眉,唐向晚说的没错,和秦氏结为亲家,景和一辈子就完了,下定决心说:“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唐家看不上景和,清远候府也不拿热脸贴你们的冷屁股。来人,送客。” 唐初光还想解释,老侯爷已经背过身,他气的跺脚,拽着丢脸现眼的秦氏走了。 小周氏眼看着计划落空,真恨不得将唐向晚的脸撕烂。然而还不等她发难,老侯爷怒斥道:“看看你办的好事,我从未被人当面羞辱过,而今却因你受够了窝囊气。” 第188章 小周氏捂着刺痛的脸,她从小到大,又何曾被人甩耳光抓破脸?自己酿的苦果,唯有硬生生咽下去:“公爹,是秦氏不遵守诺言。” 老侯爷冷哼,婚事已退,他无心追究其中的真伪,凌厉的目光看向唐向晚:“既然景和同你嫡妹无缘,就遂了他的愿,让他娶林家之女为妻。你挑个好日子,携官媒入林府提亲。” 小周氏想不到千算万算,最后还是被楚景和如愿,难受的真如被架在火上烤。恶狠狠的剜了唐向晚一眼,不愤道:“公爹,子女的婚姻,理应由嫡母操办,既然您开了金口,要让景和娶一个小官之女,我明日就携官媒上林家说媒。” 唐向晚暗忖小周氏还是不死心,想要破坏瑶镜和景和。 但小周氏开了口要替景和说媒,她不能在此事上和小周氏争夺,免得让老侯爷对她愈发厌恶。 且让瑶镜见识见识小周氏的恶,万一瑶镜心生悔意,还有退路可走。 老侯爷被闹的心浮气躁,也不想管这些破事,甩袖而去。 小周氏确定老侯爷不会折回来后,冷眼看着唐向晚:“你想让林瑶镜嫁入清远候府,你就多了个左臂右膀,好和我打擂台。我告诉你,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得偿所愿。” 唐向晚哭笑不得,原来小周氏是这样想的,怪不得要极力阻止瑶镜嫁入清远候府。 小周氏剜了眼唐向晚,甩袖回到怡然居。坐在镜子前,脸上清晰的映着几道划痕,气的将桌面上的妆奁扫落在地。 李静云从怀里掏出一瓶创伤药,递给小周氏:“母亲息怒,这是我姐姐活着时赏给我的,是预防长疤的良药。母亲一日在伤口处涂抹三次,不出几日就结痂脱落,保证不留疤痕。” 小周氏这才略略宽心,任何年纪的女人,都不希望脸上留下丑陋的疤痕。迫不及待的拧开瓶盖,用食指将凝胶勾起,轻轻的涂抹在脸上。 李静云阴沉着脸说:“母亲,本以为让唐婳嫁给楚景和,就能让唐向晚和秦氏的关系降至冰点,想不到被唐向晚轻松化解不说,还让楚景和达成所愿。 我们绝不能轻易的放过唐向晚。” 小周氏擦药的手指一顿:“你有什么主意?” 李静云阴险的笑了:“我们越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唐婳不肯嫁给楚景和的消息散布出去,败坏唐婳的名声。 秦氏和唐向晚不睦,消息是谁散布出去的并不重要,秦氏只会一口咬定是唐向晚。让秦氏找唐向晚闹去,我们就等着看戏。” 小周氏握住李静云的手,笑容满面的说:“你真的成熟稳重许多。” 李静云不语,不能明着和唐向晚对着干,还不能暗地里使绊子么? 至姐姐死后,父亲两鬓长了不少白发,她再不能和从前一样无忧无虑,该帮着父亲分忧解难。 小周氏马上喊来孙妈妈,让她明日一大早就去散布谣言。 孙妈妈因她儿媳妇的事,把唐向晚恨到了骨子里。次日天还未亮,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出府,和她儿媳妇逢人就说唐婳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看不起庶子,把原本定好了的亲事都给退了。 一时之间,流言蜚语传遍大街小巷。 秦氏得到消息时,已经是五天之后。她咬牙切齿,也不派人去打探是谁散播的谣言,自动把责任都归咎到唐向晚的身上,恨不得啖她的肉,喝她的血。 唐婳哭成了泪人儿:“母亲,这叫女儿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做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秦氏气冲冲的就要去找唐向晚算账,却被唐初光拦住:“你还嫌丢脸丢的不够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你敢跨出唐府一步,就永远也别回来。” 秦氏跌坐在地,拍着大腿放声大哭:“婳儿,我的婳儿算是毁在唐向晚手里了。” 唐初光急的在屋内来回踱步,他不信唐向晚会做如此愚蠢的事。他知道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小周氏,但这又如何? 别说没有证据,就是当场抓住散布谣言的人,他也奈何不得小周氏。 而今之际,是如何挽回婳儿的声誉。 唐向晚虽是内宅妇人,荣妈妈的儿媳妇要出去采买,她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 她知道散播谣言的是小周氏,她和唐婳向来不睦,做女儿时唐婳没少讽刺她庶女身份低贱,将来嫁不到好人家。 而今唐婳名声被毁,她倒要看看,以后有哪家高门大户的公子会娶她。 小周氏等了几日,也不见秦氏上门来闹,气的脸都扭曲了起来,暗骂:“秦氏太过窝囊,女儿名声尽毁,竟然还能沉得住气。” 李静云也摸不透秦氏心里想的什么,按照常理,怎会有人咽的下这口气?也不由骂秦氏是个窝囊废。 至从老侯爷答应让楚景和娶林瑶镜,他每日都翘首以盼,期待着小周氏上门提亲。已经过去几日,小周氏没有动身提亲的念头,他按捺不住的来到宝月楼找唐向晚:“求嫂嫂去问一问母亲,什么时候上林家提亲。” 瑶镜的事已经全权交由小周氏接管,唐向晚本不愿过问。但想到瑶镜于她有恩,少不得走一趟。 小周氏正和李静云商量是否要再派孙妈妈出去,让谣言传的更猛烈些,就听孙妈妈在外头喊:“少夫人来了。” 小周氏面色一变,就见唐向晚打帘子入内,语气不善的说:“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第189章 唐向晚觑了眼小周氏的脸,被秦氏抓的指甲痕迹已经淡的看不见,笑着说:“母亲,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林家提亲?二叔娶妻心切,已经等不急了。若你腾不开身,不如我去支会祖父一声,由我替你去说媒,你以为如何?” 小周氏面色微冷,唐向晚拿公爹来威胁她,冷嗤道:“你急什么,我脸上的伤才刚恢复,我明儿就去。” 唐向晚又说:“母亲,唐婳不肯嫁给景和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吧?” 小周氏哪里能承认,刚想开口否认,又听唐向晚说:“母亲许是不知道,我从小就矮唐婳一截,而今她名声败坏,我真比谁都高兴。我在这里,谢过母亲帮我出气。” 第145章 要杀了小周氏 小周氏气的脸色铁青,浑身遏制不住的颤抖。想不到她不仅没有打击报复到唐向晚,反而为她一雪前耻。 唐向晚抿嘴儿一笑,犹如一只骄傲的公鸡,昂首挺胸回了宝月楼。 楚景和见她回来,迫不及待的问:“嫂嫂,母亲可有说什么时候上林家说媒?” “明日。” 楚景和大喜过望:“还劳烦嫂嫂明日和母亲一道去,万一母亲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也可从中斡旋。” 唐向晚肯定是要同去的,她倒并非是要做和事佬,而是想要见一见林瑶镜。 楚景和似喃喃自语,又似和唐向晚说话:“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娶瑶镜为妻,这十几年来受的苦,从此就抵消了。” 唐向晚有所动容,楚景和真是个顶痴情的好男儿,只可惜… 次日,唐向晚起了个大早,在竹青来通报她小周氏要出门时,匆忙赶到府门口,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气喘吁吁的说:“母亲,弟妹,你是要去林家提亲吧?正巧昨儿我收到瑶镜的请柬,母亲不介意我和你一道吧?” 小周氏冷笑一声,岂会不知唐向晚打的什么鬼主意,淡淡道:“上来吧。” 路上三人一言不发,直到马车在林府停下,唐向晚暗暗的松了口气,率先走下马车。 林夫人昨儿夜里已经收到小周氏的拜帖,早就在府门口候着。 她们才下马车,林夫人就迎了上去。 彼此寒暄后,林夫人请她们入客堂吃茶。 唐向晚对林府熟门熟路,故意放缓步伐和她们拉开距离,扭身去找林瑶镜。 林瑶镜先她母亲一步得知小周氏要来,想到她和楚景和马上就要修成正果,激动的一夜无眠。 见唐向晚入内,喜的握住她的手:“晚姐姐,我都听景和哥哥说了,今日小周氏会来提亲,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唐向晚不似林瑶镜那么乐观,林夫人能否顶得住小周氏刻薄的话而答应他们的婚事,还要另说。 既然她已经促成小周氏来提亲,也没必要说丧气话。但她还有一句话要交代:“瑶镜,你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 林瑶镜盼这一日盼到心力交瘁,一脸坚决的说:“我绝不会后悔。” 唐向晚见林瑶镜一脸决绝,知道多说无益,挽着她的手说:“你只从我和景和的嘴里得知小周氏的恶,还没有亲眼见识她的厉害。趁今日她来提亲,我们去廊下偷听。” 林瑶镜也想知道小周氏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唐向晚如厮忌惮。二人来到客堂,蹑手蹑脚的站在廊下。 小周氏呷了口茶,一股子陈旧的味道。她蹙了蹙眉,勉强吞咽下去,就把茶杯放下,语调高傲道:“林夫人,今日我来,是有一件喜事要通知你。” 林夫人没有忽视小周氏对茶叶的嫌弃,小周氏的倨傲,更加让她心里不痛快。 但小周氏非她能得罪的起的人物,仍旧笑脸相待:“什么喜事?” 小周氏脸上浮现耐人寻味的笑:“我庶子楚景和说和你嫡女林瑶镜两情相悦,特意央求我上门提亲。” 林夫人脸色涨的通红,小周氏的言外之音,是在说她教女无方,让瑶镜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来。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楚夫人想是误会了,瑶镜和楚二公子并不认识。” 小周氏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林夫人别急着否认,自去问一问林小姐便知。我今儿来,也不是为了证明你教女无方。他们两个既然都非彼此不可,我们做长辈的岂能棒打鸳鸯? 虽然景和是庶子,林老爷也不过是六品小官,配你女儿绰绰有余,你还拿腔拿调做什么。” 林瑶镜捏紧了帕子,小周氏言语怎如此难听,一点也不像受过良好教养的大家闺秀。 唐向晚抿了抿唇,这才是开始。瑶镜一旦嫁入清远候府,处境只会更加难堪。 林夫人脸上的笑已经挂不住,隐隐有怒意浮现。瑶镜和楚景和的事,她并非不知情。玄晖一直不答应此事,为的就是小周氏难缠,想不到小周氏比想象中更加不堪。 她被瑶镜软磨硬泡的已经想要妥协,今见这个情形,瑶镜嫁入清远候府,安有好日子过?一口回绝:“楚夫人,我家门楣太低,高攀不上清远侯府。” 李静云在一旁煽风点火:“林夫人,你不妨派人去问问林瑶镜,看她愿不愿意嫁。万一林瑶镜心仪景和,你又拒绝了,等她和你们闹起来,你反过头又来求我们…”蔑视的笑了笑。 林夫人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正要开口辩驳,小周氏又说:“林夫人,我们不会嫌弃瑶镜出身低微,但有些事,我们要摊开来讲。清远侯府不比你们小门小户,接触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人物,行动间没有规矩,你们也不会放在心上。 第190章 清远候府的世交,要么是达官显贵,要么是王孙贵族,像私定终身的事,是绝对不能沿袭到儿女的身上,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林瑶镜嫁入清远候府前,你可得好好的请个教习妈妈,好好的教导她规矩,免得出去丢人现眼。” 林瑶镜浑身一僵,眸中已有泪痕浮现。她对楚景和的爱,犹如被当头打了一棒。 别人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唐向晚果然没有骗她,才来议亲,小周氏就狗眼看人低。果真嫁入清远候府,她父母就要因她而低贱到尘埃里。 身为子女,她怎能只图自己幸福,让父母为她忍受如此大的委屈? 何况有小周氏这样的婆母,能否幸福就要先打个问号。 但一想到要和楚景和决绝,她心如刀绞。 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林夫人气的浑身发冷,声音都有些颤抖:“楚夫人,今儿我把话放下,除非我死,否则瑶镜绝不可能嫁进清远候府。来人,送客。” 小周氏忽然生出一丝悔意,早知道林夫人这么不经事,她就该让楚景和娶林瑶镜,日日折磨他心爱的女子,楚景和又奈何不得她。那滋味仅是用想的,就叫人心花怒放。 唐向晚怕被发现,拉着林瑶镜快步的走到一边。确认小周氏走了后,才和林瑶镜回了院子。 林瑶镜再也撑不住,扑在唐向晚怀里悲恸痛哭:“晚姐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唐向晚心疼的将林瑶镜搂进怀里,她知道瑶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坚持了许久,有些不舍罢了。 用帕子温柔的替她把泪拭去,柔声安抚:“瑶镜,方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剥离情爱的过程虽撕心裂肺,总比嫁过去就后悔的好。” 林瑶镜痛彻心扉,她爱楚景和没错,当所有的幻想被小周氏打破后,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忽视一切嫁给他。 情爱一旦脱离生活就是虚的,迟早有一天,他们的情爱要随着柴米油盐落地。 那时,她就要品尝生活带来的苦果。 挣扎了许久,以为要和楚景和修成正果时,却出了这档子事。 她恨自己过于冷静,她应该和那些没有头脑的女子一样,一门子心思扎进情爱中,不计较后果,不顾虑家人,只图眼前的幸福,走一步算一步。 可她实在没办法亲眼所见小周氏行事乖张狠厉,还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唐向晚回去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封信。她来到花姨娘的院子,楚景和焦虑的在院中踱步。看到她的瞬间,眼睛瞬间比星子还亮。 “嫂嫂。”楚景和大步的靠近唐向晚:“林家答应不曾?” 唐向晚觉得手里的信比千斤还重,看样子,小周氏尚未把林家拒婚的事说与楚景和知道,这个恶人,是要她来做。 她艰涩的开口:“景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楚景和眼看着气氛不对,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嫂嫂,你说。” 唐向晚把信递给楚景和:“这是瑶镜写给你的,你自己看看。” 楚景和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上面只有寥寥数句:“缘尽于此,生死复不相见。” 楚景和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眼里的光刹那间熄灭,声音是难以控制的颤抖:“嫂嫂,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向晚把小周氏说的话如实的复述一遍,楚景和冲出去就要去找小周氏算账:“我要杀了她,我和她同归于尽,清远候府从此就能得到安宁。” 第146章 李静云的狠毒 唐向晚死死的拽住他的手臂:“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先冷静冷静。” 楚景和一把推开唐向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小周氏。 唐向晚被大力一推,猛然跌倒在地。她哎哟一声,楚景和回头看了一眼,见屋内的楚意浓和花姨娘连忙奔了出来,走进屋内,拿了一把劈柴刀就往外走。 唐向晚急的冒火:“花姨娘,快去拉住景和。” 花姨娘原想把唐向晚扶起来,闻得此言,一把抱住楚景和的手臂:“你也别去杀夫人,先把我杀了。我也活得腻味,死了一了百了,从此就解脱了。” 说罢,作势拿着劈柴刀就往脖子抹。 一股可悲的情绪从内心深处涌往身体的每个角落,他总算懂得唐向晚和林玄晖为何不愿瑶镜嫁给他。 他的姨娘不仅一点忙也帮不上他,在他受了不公的对待时,只会要他忍气吞声。 在他要反击时,怕他斗不过小周氏引来祸事,以死相逼要他妥协。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不娶瑶镜也好,把她娶进家门,不仅享不到福,只有无尽的委屈等着她受。 他松开手,劈柴刀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这声音很轻很轻,唐向晚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楚景和身上抽离,就剩一具空壳行走在人间。 她直到现在才明白,林瑶镜在他心里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若要问她有没有后悔没有助他们一臂之力,她依然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不论楚景和此时此刻多么爱瑶镜,迟早有一天,生活的琐碎会让他们的爱褪色。 被囚困在内宅中,瑶镜不能靠回忆来度日。 花姨娘泪眼婆娑:“景和,你别怪姨娘。你文采裴然没错,若清安胸无点墨,你祖父自然会对你多加隐忍。 第191章 偏生清安诗书不比你差,夫人出自勋贵人家,你贸然惹事,就算你有理,你祖父的心也是偏向夫人的。 我们要会审时度势,要忍气吐声。等你高中,才有昂首挺胸的资格。” 唐向晚不免心酸,站在花姨娘的角度看待事情,她也没错。公爹看破红尘,小周氏将权利一把抓在手里。楚老夫人又不太管事,老侯爷是个男人,不便插手内宅的事。他们的吃穿用度,尽数被小周氏拿捏。 楚景和温润的眼底泛起潮湿之意,他的喉头好似被东西给堵住。许久许久,才说:“姨娘的良苦用心我明白,孩儿以后再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又对唐向晚说:“嫂嫂,对不起,我不该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事。” 这话说的唐向晚脸红,她对楚景和的事并没有十分用心。胡乱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就回了宝月楼。 小周氏早就知道唐向晚去了花姨娘的院子,一直在等楚景和找上门来理论,直到天色昏暗,也不见他来,心里颇有些气恼。 李静云还不想放过唐向晚,提议道:“母亲,楚景和与林瑶镜的亲事黄了,但他的婚事已经拖宕不得。” 小周氏敛眸不语,以前舰寒迟迟不成亲,压得清安和楚景和也不能娶妻。而今他们两兄弟都已喜结良缘,楚景和又中了举人,老侯爷对他另眼相看,婚事确实拖不得。 但叫她给楚景和说一个家世好,又温柔贤惠的嫡女,她必是不愿意的。最好给他娶一个刁蛮任性,不讲道理的妻子,闹的他无心读书,明年名落孙山才好。 “我还没合适的人选。” 李静云忍不住笑:“母亲当真是糊涂了,给楚景和娶妻,还需要大费神思?我看唐婳就很合适。” 小周氏摸了摸已经愈合的脸,面上闪过不快:“唐婳刁蛮骄纵,秦氏胸无点墨,让楚景和娶了她,他们母子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不错。但前几日的事你也看到了,这事怕是没戏。” 李静云冷笑:“他们不肯嫁,我们就想法子让他们主动上门求我们娶唐婳。” 小周氏问:“此话怎讲?” 李静云道:“母亲还记得前儿我们让孙妈妈出去散播唐婳看不起楚景和,继而悔婚的谣言么?” 才在眼前发生的事,小周氏怎会忘记:“自然记得。” “我们再添一把火,把唐婳放在油里炸,保管秦氏和唐初光会沉不住气,主动来求我们,让楚景和娶唐婳。” “添什么火?” 李静云恶毒道:“就说唐婳有两情相悦的郎君,才看不上楚景和。并且,还有人看到唐婳和那郎君偷偷幽会。” 小周氏有一些踌躇:“唐婳一个闺中小姐,行动都受限制,污蔑她和男子偷情,会不会过于浮夸?” 李静云的眼底,浮现比毒蛇还狠毒的笑:“母亲真个糊涂了,有没有这个人不要紧,流言蜚语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利剑,能把一个未嫁的女子置于死地。 唐婳无媒苟合的风声一旦吹出去,盛京高门大户人家的公子,谁会娶一个名声败坏的女子? 以唐初光和秦氏的气性,怎肯让唐婳嫁给寻常人家?景和虽是庶子,到底是清远候府的庶子,十八岁的年纪中了举人,不比寻常人家的公子体面? 他们迫于无奈之下,一定会闹到清远候府,说这一场风言风语,是清远候府对他们的报复,进而要楚景和担责。 老侯爷不答应这门亲事,我让我爹去圣上面前参他一本。” 小周氏满面笑意:“此主意甚好,不仅能折磨楚景和,我们有意无意的把矛头指向唐向晚,唐婳必然必然恨透了唐向晚。她一嫁进来,我们和她联手,让唐向晚生不如死。” 李静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要唐向晚不痛快,她就舒爽。 小周氏为了把消息大势宣扬出去,让唐家没有选择的余地,派孙妈妈去买通说书先生,不过是一两日的功夫,唐婳不守妇道,无媒苟合的事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 唐初光还是从同僚的口中得知的消息,他们说的绘声绘色,仿佛唐婳偷人的事,被他们亲眼目睹,就连身为父亲的他也深信不疑。 好容易熬到散值,他骑马飞奔回到唐府,把唐婳叫到近前,一耳光打了过去:“贱人,你小小年纪,怎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 唐婳被打懵了,回过神来后,一双秋水翦眸里溢满了泪水:“父亲,你为何好端端的打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大发雷霆。” 唐初光气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还要我说出来?” 唐婳委屈的捂着脸:“请父亲明示,女儿真的不知。” 唐初光恶声恶气道:“快把和你无媒苟合的奸夫的名字说出来,让他娶你为妻,尽快的平息这场风波。” 第147章 来自唐向晚的威胁 唐婳瞪大了眼:“父亲,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日日待在府上,哪里来的…”脸红到了耳朵尖:“你若不信,自可把母亲和祖母叫来一问便知。” 唐初光马上叫仆人把她们请来,秦氏得知她的女儿头上被扣上了婚前失贞的屎盆子,两眼一翻白,差点没昏厥过去。 唐老夫人将拐杖敲的震天响,满脸怒气的说:“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在外败坏我婳儿的名声。”又把唐婳搂进怀里:“我可怜的婳儿,上次外头的人说你眼高于顶的风波才刚平息,这会子怎么又出了你和别人偷情的事。” 第192章 目光微凝,把矛头指向唐向晚:“会不会是唐向晚对你母亲怀恨在心,故意散播谣言,要逼死你。” 秦氏忙不迭的点头附和:“她肯定是罪魁祸首,上次散布婳儿看不上楚景和的消息,必定也是她。她待字闺中时就把我恨到骨子里,姒儿嫁给了靖安王,她奈何不得姒儿。抓到机会,就要将婳儿置于死地。” 唐初光为自己有一个蠢妻子和蠢母亲而悲哀,怒喝道:“够了,不要什么脏水都往向晚身上泼。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和小周氏脱不了干系。” 秦氏对唐初光的说法不敢苟同,换句话说,她深知自己一个四品官员的妻子,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小周氏对抗的。 但唐向晚是她的庶女,逢年过节总要回娘家。把仇恨转移到她身上,迟早有报仇的一天。 所以这事是唐向晚做的也好,不是她做的也罢,都要算在她头上。 “老爷,你不能因为唐向晚嫁给了楚舰寒,就事事偏心她。” 唐初光冷冷的递一眼秦氏:“是谁散布的流言我们暂且不提,婳儿的名声尽毁,以后她铁定嫁不到好人家。她要怎么办?我们眼下的重中之重,是解决这个问题。” 秦氏一想到婳儿才十四岁,眼泪立时从眼眶滚出。 唐老夫人被哭的心烦意乱,喝道:“你给我闭嘴,哭哭哭,就知道哭。” 脸色阴沉的想,人们是不会在意事情的真相如何,他们只会把婳儿偷情的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事已至此,婳儿的名声彻底无法挽回。 “既然小周氏恶意散播谣言,必然有其目的。” 唐初光和唐老夫人想到一处去了:“小周氏这么做,无非是上次秦氏大闹清远候府,心里的气难以下咽,要我们回过头去求她。 与其把婳儿嫁给那些穷酸秀才,不如我们就如了小周氏的愿,把婳儿嫁给楚景和。” 唐婳屈辱的咬唇:“父亲,我一个嫡女,怎可嫁一个庶子。” 秦氏愤愤不平:“就是啊老爷…”余话被唐初光瞪了回去。 唐老夫人冷笑:“眼下已经没有挑三拣四的余地,楚景和肯不肯娶婳儿,都是个未知数。” 唐初光极富自信的说:“只要我们肯嫁女,小周氏一定会答应,只是有可能会遭到刁难和羞辱,派谁去求和比较好?” 秦氏想到那日把小周氏的脸抓花,不由打了个寒颤,她绝无可能送上门给小周氏羞辱。 唐老夫人装聋作哑,她一大把年纪,总不可能要她拉下老脸。 唐初光跌足叹息,真有事需要她们扛时,就一个个装死:“明日我告假一天,把向晚请回来,和她好好的商议此事。” 秦氏没有任何异议,所谓请唐向晚商议,不过是要唐向晚去和小周氏求和。 她有些幸灾乐祸,小周氏一定会极尽羞辱唐向晚。 … 清远候府 楚舰寒回到宝月楼时,唐向晚正在用晚膳。他在她身边坐下,一脸凝重的把有关于唐婳的消息告诉她。 唐向晚把筷子放下,面色也不禁严肃起来:“你姨母上次散播唐婳看不上景和的消息也罢,这次竟然比上次还要恶毒,直接毁了唐婳的声誉,她到底想做什么。” 楚舰寒拧眉:“姨母的目的无非有两个,报上次被秦氏抓花了脸的仇,逼你父亲回过头来求她,让你嫡妹嫁给景和,让你们姐妹狗咬狗,她坐山观虎斗。” 唐向晚揉了揉太阳穴:“你姨母真把我恨之入骨,为了对付我,如此丧尽天良的事都做得出来。”眼底露出阴狠的笑:“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已经把周媚晾着许久,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你去把媚儿表妹请来。” 楚舰寒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唐向晚故意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你,你且去把周媚叫来。” 楚舰寒派徐元去把周媚请来,疑惑不定的说:“你不会是打算把媚儿表妹嫁给景和吧?” 唐向晚冷笑:“你觉得周媚配不上景和?都是庶,谁又看不起谁。” 楚舰寒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是这样的人,还会娶你?媚儿表妹她自是个聪明人,知道跟着你,必然比跟着姨母有前途。但人都有弱点,她能脱离姨母的掌控,她姨娘还仰着我舅母的鼻息活着。 我姨母让外祖母给舅母施加压力,媚儿表妹的姨娘,必然没安生日子过。万一她迫于无奈,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来,你真是防不胜防。 何况景和到底和瑶镜… 这才短短几日,你就给给景和说媒,我怕瑶镜怨你。你又那般在意她。” 唐向晚不以为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绝不允许唐婳嫁入清远侯府。周媚以后会不会背叛我,”一双妙目含笑睨着他:“我都不敢保证你会和我好一辈子,又怎会期许周媚。 至于瑶镜,更不必顾虑。她不要的骨头,莫不是还不能给别的狗啃。” 楚舰寒用力拧了她的腰一把,直把她掐出了眼泪,方含笑道:“没有做到的事,我从来不会夸下海口。但我会让你知道,嫁给我,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 唐向晚用帕子把眼角的泪拭去,揉了揉被掐的腰,嗔道:“下次再这般用力掐我,趁你睡着时,我非把你的命根子给剪了。” 第193章 楚舰寒捧住她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那你就做好守寡一辈子的打算。” “谁要替你守活寡?我转头就嫁一个比你功夫好的人。” “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小娼妇。” 周媚走到廊下,就听见屋内传出一阵嬉笑声,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嫂嫂。” 唐向晚赶忙从楚舰寒怀里做到凳子上,又将起了褶皱的衣裳捋平,朝外喊:“进来吧。” 周媚走进屋内,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却只见唐向晚一个人,猜测楚舰寒在厢房,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嫂嫂叫我来,所为何事?” 唐向晚让竹青将楚舰寒的筷子撤下,竹青又重新盛了一碗饭上来。 唐向晚这才说正事:“今日我以舰寒的名义请你来,是为履行那日的承诺。” 周媚拿着筷子的手微顿,她入清远候府已经有不少时日,但因楚舰寒事务繁忙,她总也见不到他的人,她们的计划,几乎搁置在一边。 这会子唐向晚忽然提起此事,她喜上眉梢的同时,又有些惊疑不定:“可是我从未实施计划。” 唐向晚笑言:“你有这个心就足够,没有实施是时机不对。”又面色一肃:“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要你嫁得也并非是什么好人。” 周媚暗道奇怪,她并没有催逼唐向晚给她保媒,她们之间又无仇恨,唐向晚不至于会把她往火坑推:“只要是嫂嫂保的媒,不论好坏,我都嫁。” 唐向晚也不卖关子:“我要你嫁给楚景和。” 周媚的眼睛,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明亮起来,她抑制不住的开心:“既然是景和表哥,嫂嫂怎说不是好姻缘。” 唐向晚有一丝疑惑:“难道你不知道林瑶镜和景和的事?” 周媚道:“我听楚妍提过一嘴。” 唐向晚要周媚嫁给楚景和,虽有她的用处,也不希望蒙骗周媚,觉得有必要把其中的利弊和周媚分析清楚:“景和心仪林瑶镜,不能娶瑶镜为妻,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憾事。 你嫁给他,就意味着要忍受他心里装着别的女子。长此以往,你能否承受这样的痛苦?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你答应下来,半途你要打退堂鼓,我可不会依你。 若你觉着还可以倒戈你姑母,我狠起来,比你姑母更心狠手辣。” 周媚笑的一脸明媚:“嫂嫂不必恩威并施,景和表哥是清远候府的庶子,和别的庶子地位又不同。 他中了举人,人长得温润如玉玉树临风。倘若明年高中,身份又会水涨船高。嫁给他,我的命运就会由此改写 我才不在乎他心里装着谁,我要的从来是正妻的头衔和尊贵的身份。 但我就怕他不肯娶我,毕竟我姑母和他不对付。” 这就是唐向晚接下来要说的话:“用正当手段他铁定不会同意,所以我们要…”附在周媚耳边如此如此,又说:“就看你敢不敢冒险。” 第148章 偏心偏到嗓子眼 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为了正妻的头衔,周媚下定决心:“嫂嫂,我愿意赌一把。” 唐向晚很喜欢周媚这股为了前程敢于拼搏的劲:“等我好消息。” 周媚替唐向晚夹了一筷子菜:“表哥叫我来,三表嫂是知道的。等会回去,我要怎么糊弄她们。” 唐向晚略一沉吟,从妆奁里拿出一支白玉水仙花簪子,斜斜的插进周媚的发间:“就说是你表哥送你的。” 周媚用过晚膳后,起身告辞。 唐向晚走进屋内,楚舰寒赤着上半身,露出精瘦结实的肌肉,那一双漆黑的眼睛,只消多看一眼,就会令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唐向晚本有许多事要和他商量,此时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他吃的连骨头也不剩。 他还故意学那些小娼妇,朝她抛了个媚眼,娇滴滴的说:“小妞,让大爷好等,快过来。” 唐向晚抿嘴一笑,在床沿边坐下,做一副正经脸:“瞧你狐媚的样子,我可是正经女人,色诱对我无效。” “真的?” 楚舰寒伸手把她勾进怀里,顺手将帷幔放下,很快床内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 次日。 唐初光告假后,坐马车径直来到清远候府。荣妈妈正从楚老夫人处前往宝月楼,迎面碰上唐初光,迎着他一道去找唐向晚,进入院子便问:“少夫人醒了不曾?” 竹青拿着食盒从堂屋出来,看到唐初光后福了福身:“老爷,”又朝屋内喊:“小姐,老爷来了。” 昨儿折腾的累了些,唐向晚贪睡,直到日晒三竿才起。这会子正在用早膳,她将调羹放下,凝神半响,大约猜到爹来的目的。 唐初光进入堂屋,桌子上摆着一溜的美食,蹙眉道:“嫁做人妇,怎可如此懒惰,睡到此时才用早膳,旁人要说我唐家没有规矩。” 唐向晚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嫡母何曾教过我规矩?” 唐初光无语凝噎,良久才叹了口气:“你何必因她败坏自己的名声?我今儿来,是要请你回唐家,有事和你商量。” 唐向晚知道回去没好事,觑一眼唐初光,她若不回去,他不会善罢甘休。 放下筷子,交代荣妈妈她要回一趟家,才和唐初光离开。 回到唐家后,父女二人来到客堂,屁股尚未坐热,唐老夫人和秦氏紧随其后来了。 第194章 唐向晚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唐老夫人,不情不愿的喊了声:“祖母,母亲。” 唐老夫人对唐向晚的厌恶不加掩饰,从鼻孔里哼了哼气,算作回答。 她们一见面气氛就剑拔弩张,唐初光颇为无奈,等侍女上好茶点退了出去后,才说:“坊间有关于你四妹妹的传闻,你可闻到了风声?” 唐向晚不仅知道,还晓得唐初光请她回府,为的就是这事,故意装聋作哑:“我一个内宅的妇人,怎会知道坊间的传闻。” 秦氏忍不住跳脚:“你在这里装什么无辜?难道那些不利于婳儿的传闻,不是你派人散播的。” 唐向晚没做亏心事,面对秦氏的诘问,显得很淡然:“没有证据的事,母亲最好不要血口喷人。”起身说道:“若是为这事,我就不奉陪了。” 秦氏气的用手垂着胸口,曾几何时,一个看到她就如老鼠见到猫的低贱庶女,也在她面前扬眉吐气。 唐老夫人没好气道:“你在这里摆什么谱?别说你只是清远候嫡孙的妻子,你就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入了唐府,你也得端茶倒水的侍奉我。” 唐向晚凉凉的说出一句令唐老夫人吐血的话:“我真是娘娘,你见了我需要行三跪九叩之礼,哪里还承受的起我端茶倒水。” 唐初光眼看着唐老夫人的脸色阴沉下去,一副要和唐向晚唇枪舌剑拼到底的架势,朝唐老夫人投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又对唐向晚说:“不为这事,你且坐下。” 等唐向晚坐下后,把坊间不利于唐婳的传言说与她听,又说:“出了这样的事,婳儿嫁入高门贵族的路几乎就断了。 把她嫁给商贾和穷酸秀才,婳儿怎能受这个委屈?坊间出现流言,也是从你嫡母拒绝清远候府的婚事开始。还请你去做说客,就说我们答应把婳儿嫁给楚景和。” 唐向晚无声的冷笑,让唐婳低嫁就是委屈,要她嫁给靖安王做妾就是高攀。 她从善如流的说:“婳儿既然清清白白,何必顾虑外头的流言蜚语。而今大姐姐是靖安王妃,让姐夫随便指一个武将嫁了,也比嫁给庶子好。” 秦氏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有想到,转头看向唐初光,还未开口,就被他一口否决:“不妥,那群武夫,怎配的上婳儿。再者婳儿名声被毁,就算上头有你姐夫压着,婳儿嫁过去也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嫁入清远候府则不一样,他们知道内情,执意要娶婳儿,无非是为出口气罢了。又有你帮衬,以后日子尚过得去。” 还有一层他并未言明,他怎能让他的得意女婿,冠上一个以权压人的臭名声。 万一被三皇子抓住把柄,大势宣扬进圣上耳里,让靖安王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连后悔药都没地方买。 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好与坏,也并非全部是看家世和门第,还要看自身怎样去维护。能否过好日子,就看唐婳的命。 秦氏听闻自己的嫡女,要一个庶女照拂,心中已然不爽,嘴才张开,就被唐初光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 唐向晚才不愿给自己找麻烦,婉拒道:“父亲应该知道,我和婆母一向不睦,由我开口,婆母一定会拒绝。” 唐初光倒不这样想:“正因为你们不睦,才要你去求情。假设消息是你婆母播散,她要的无非是磋磨你的锐气,要你低声下气和她赔不是。你放低姿态,你婆母心里的气一消,还能不答应此事?” 唐向晚大开眼界,他们都不愿意拉下脸去求和,不愿把脸伸到小周氏面前让她打,却要牺牲她来成全唐婳。 凭什么? 她一口回绝:“父亲,恕我难以从命。” 唐老夫人拍案而起:“唐向晚,你别蹭鼻子上脸。让你去求情,是我们看的起你。” 唐向晚漠然道:“我不需要你们看得起。” 唐初光的耐心被消磨的七七八八,也心头火起:“唐向晚,你莫要得寸进尺,身为唐家的女儿,为唐家分忧解难是你分内之事。你纵然高嫁,你也别忘了你姓唐。你在清远候府受了欺负,只有我会为你出头。” 唐向晚起身:“我受的委屈,都是你们带来的。你们不给我添麻烦,就阿弥陀佛了,哪敢奢望你们给我出头。”丢下这句话,就往外走。 唐老夫人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唐向晚的手臂:“你不答应给唐婳说媒,就休想离开唐府。真惹怒了我,派人写一封和离书送去清远候府。婳儿没有幸福可言,你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第149章 唐家衰败的开始 唐向晚只觉得可笑,和离书送过去,楚舰寒立马就会来唐府找她,她压根就不怕。 她只是担忧和离书会落到小周氏的手上,万一传进老侯爷耳里,又会增加老侯爷对她的厌恶。 询问的目光看向唐初光,她不信爹也和祖母一样愚蠢。 唐初光读懂了唐向晚眼中的意思,尴尬的老脸通红。 唐向晚身为庶女能高嫁到清远候府,他连梦都不敢这么做。 父女之间吵归吵,闹归闹,好容易高攀上的亲事,哪可能让唐老夫人一纸和离,断送了能抬高唐府门楣的好亲家。 但去和小周氏求和的事,非唐向晚不可,她又摆明了不愿意。 和她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让本就僵硬的关系雪上加霜。 他将心底对唐向晚的不满压下,放缓了语气说:“你祖母也是爱孙女心切,你莫要和她一般计较。从你出嫁到现在,你也不曾归家住过,今日就在家歇下,我派人去清远候府支会一声。” 第195章 唐向晚冷笑,父亲不愧是在朝中摸爬滚打过几十年的人,明明是想要用软禁胁迫她同意,还把话说的令人挑不出毛病。 她倒要看看,他们要把她软禁到几时。 “就听父亲的。” 唐初光派人去把唐向晚原来的院子收拾一番,亲送她过去,苦口婆心的说:“晚儿,不论你和你嫡母还有婳儿之间有什么仇恨,时过境迁,该当放下才对。 我们为人处事要心胸宽广,心情才会愉悦。一直沉湎于过往,折磨的无非是你自己罢了。” 唐向晚冷笑,瞧他说的是什么屁话,刀子不是刺在他的身上,他当然满口宽宏大量:“父亲的话我铭记于心,等来日父亲受到和我一样不公平的对待时,还能说出这番话,我才佩服。” 唐初光恼羞成怒,他自认为这番话满含父爱,谁知唐向晚一点也不领情,恼羞成怒道:“唐向晚,身为女子,性子要柔婉温和。如你这般刚硬要强,迟早有一天会被楚舰寒腻味。” 唐向晚柳眉倒竖:“这就不劳父亲操心,您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好好的想想,该怎么把名声败坏的唐婳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别总是想着为难我。” 唐初光勃然大怒,用尽浑身的力气,才忍住扬起的手。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唐向晚早就对他们冷情冷意,他们用任何态度对她,她内心毫无波澜。 回到莱芜居,看着屋中的一景一物,她感触良多。 那时一心一意的想着嫁给宋朝臣,期待他高中状元,也可在唐家扬眉吐气。谁知命运这根无形的线,将她和楚舰寒牢牢地捆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重重的脚步声,打断了唐向晚的思绪。她侧眸看去,唐姒大摇大摆的入内。 因屋子久无人居,有一股子霉味,唐姒厌恶的用帕子捂着鼻子:“你也坐的住,我们去外头说话。” 唐向晚才不惯着唐姒,坐着不动:“有什么话就在屋里说,我懒得动。” 唐姒最厌恶唐向晚这副嘴脸:“你还是一样招人讨厌。” 唐向晚面不改色:“既然看不惯我,何必来我这里自讨没趣。” 唐姒真恨不得掐死唐向晚,语气不善道:“听母亲说,你不肯去替婳儿说媒。” 唐向晚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唐姒:“你是靖安王妃,你去的话,小周氏多少要给你面子。” 唐姒面色一凝:“你又不是不知道,李静云的爹是宰相,小周氏也许和宰相是一条船上的人。莫非要我堂堂王妃,自降身价让人去折辱?” 唐向晚嗤之以鼻:“唐婳是你嫡妹,你身为她姐姐都不愿为她尽心尽力,我和她从小不睦,我为什么要把脸伸给小周氏打?你们不愧是一家人,自私自利的样子如出一辙。” 唐姒恼羞成怒:“唐向晚,你猖狂什么?你别忘了,楚舰寒是我夫君的幕僚,等我夫君登上高位,我就让他休了你。” 唐向晚冷哼一声:“唐姒,你未免太高看自己在姐夫心里的位置。你信不信,我可以让舰寒入靖安王府,让姐夫在你和他之间做选择。你说,姐夫是会选你,还是选他?” 唐姒没想到没有威胁到唐向晚,反被她将一军:“你若敢这么做,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唐向晚嗤笑:“撂狠话谁不会?有能耐就现在杀了我。没有能耐就马上滚,休要在我面前碍眼。” 唐姒气的面容都扭曲了起来,她确确实实奈何不得唐向晚,但她可以拿死人做文章 :“你不去做说客不要紧,我让爹把你姨娘的坟墓撅了,把她的尸骨扔给狗吃。” 唐向晚蹭的站了起来,怒目而视:“你敢。” 唐姒得了意:“你看我敢不敢。” 唐向晚攥紧了拳头,继而冷笑一声,不就是去给唐婳说媒,她一口答应:“好。” 唐姒就知道用她姨娘的尸骨可以拿捏唐向晚:“你现在就回清远候府,最迟明日,我就要听到有好消息传回唐府。” 唐向晚瞪了唐姒一眼,刚想离开,唐姒又怕唐向晚偷奸耍滑,将她喊了回来:“让你独自去我不放心,你把我的侍女芙蓉带着,若你敢使什么阴谋诡计…” “呵!”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唐向晚没想到唐姒变的如此谨慎,不过不要紧,她已经和周媚商议定了计策,不过就等实施罢了。 她和芙蓉一道坐马车回了清远候府,行至宝月楼时,唐向晚让竹青打扫出一间屋子给芙蓉住。 芙蓉出声提醒:“楚少夫人,奴婢随便和谁挤一挤也不打紧,眼下天色尚早,还是先去办正事要紧。” 唐向晚连唐姒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侍女:“我有些乏了,明儿再去说媒不迟。” 芙蓉不太满意唐向晚的态度,奈何唐向晚是主子,也不好强迫。不管唐向晚走到哪儿,她寸步不离的跟着。 夜里楚舰寒回来,看到芙蓉吃了一惊:“你不贴身服侍靖安王妃,来清远候府做什么?” 芙蓉一时无言,楚舰寒是靖安王的座上宾,在他面前,她既不敢说谎,又不敢透露出唐姒。 楚舰寒见芙蓉支支吾吾,也不追问,贴心的夹了一筷子唐向晚爱吃的菜放进她碗里,旁若无人的和她闲话家常。 用膳后,唐向晚道:“今日月色好。” 楚舰寒心领神会:“我陪你去踏月。” 第196章 二人手挽着手出去,芙蓉脚才跨出,楚舰寒脸色一沉:“怎么,你也要跟着?” 芙蓉垂着眼说:“奴婢不敢。” 唐向晚嘲讽的勾了勾唇,果然人都欺软怕硬。 出了院子后,楚舰寒问她:“芙蓉怎会来清远候府?” 唐向晚把今日在唐府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楚舰寒冷笑一声:“若非女子需要有娘家来撑脸面,不然我要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唐向晚长吁一口气,谁说不是,唐初光活着帮不上她什么忙,在外好歹她也是四品官员的女儿。真个唐初光死了,她就是孤苦无依的孤女。 “罢了,不提晦气的人,我们去找景和。” 楚景和刚搬到云水间,此刻正在挑灯夜读,见他们来,忙起身让座:“嫂嫂,大哥。” 唐向晚打量着屋内的摆设,这才像一个公子哥的屋子,很是满意她的杰作:“以后有什么短缺,只管派人来支会我,莫要和我客气。” 说起来惭愧,能住上如此宽敞的厢房,楚景和已经心满意足:“能有今日的一切,承蒙嫂嫂厚爱,不敢在奢求其他。嫂嫂趁夜来访,可是有什么急事?” 唐向晚这一趟来,是为周媚引诱楚景和,特意来探他的口风:“有关于我嫡妹唐婳私会男子的事,你可曾听说过?” 楚景和和唐婳素未谋面,但早就从林瑶镜的嘴里,听过不少关于唐婳品行不佳的话。 如今又出了如此伤风败俗的事,对唐婳的印象,真是坏到了极点:“听到过一点风声。” 唐向晚又把今日被请去唐府,差点被软禁的事说与他听,增加楚景和对唐家的憎恶。 楚景和一脸气愤:“你嫡母就够狠毒,你爹更没有人情味。不论怎样讲,你也是他的女儿,他竟如此糟践你。” 唐向晚眸底掠过一抹狡猾的笑,楚景和如此抵触唐家的人,周媚一旦得手,哪怕顾虑到周媚是小周氏的侄女,非要在周媚和唐婳之间二选一,应该会更倾向于周媚吧? 她并不是很有信心,她要再添一把火,让楚景和一想到要娶唐婳,有如此恐怖的岳父母,就比坠入十八层地狱还恐怖。 “据我所知,和我嫡妹私会的公子,是个穷酸秀才,我嫡母和父亲对那公子的家世不甚满意。 但我嫡妹的名声又坏了,其他高门大户的公子,哪里会做这乌龟王八蛋。 他们知道你和婆母不和,遂想了个恶毒的计划,想要把我嫡妹私会男子的事,推到婆母身上,说这一切都是婆母恶意散播的谣言,逼迫你娶我嫡妹。 也不怪他们会有这等龌鹾的想法,你虽是庶子,到底是清远候的孙子,又中了举人,不比嫁给一穷二白的举人好? 而且婆母巴不得你娶一个刁蛮任性的妻子,闹的阖家不宁让祖父厌恶,最好被她折腾的名落孙山,婆母心里才痛快。” 楚舰寒一声不吭的看着唐向晚颠倒是非黑白,奈何她是他的妻,只能在心里默默为楚景和祈祷。 楚景和差点没跳起来,别人做不得乌龟王八,他就能做?脸红脖子粗道:“天底下的女子就是死绝了,我也不娶唐婳。嫂嫂,我这就去找祖父。经上次那么一闹,祖父一定不会答应让我娶唐婳。” 第150章 我要你跪下认错 唐向晚赶忙阻止,她哪里能让楚景和把事情闹到老侯爷跟前去:“祖父一个大男人,怎好管内宅的事?何况你是个堂堂男子汉,有个风吹草动就去找祖父,会给他造成你窝囊的错觉。” 楚景和略一沉吟,也觉有理。但想到小周氏极有可能为了折磨他们母子答应此事,就心如死灰:“我该怎么办?还请嫂嫂为我指一条明路。” 唐向晚暗暗的松了口气,她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要不要把计划和盘托出。 但又怕楚景不肯娶周媚,坏了她的计划,想了想还是作罢:“你坚决不娶唐婳对不对?” 楚景和怎敢娶唐婳? 且把唐婳道德败坏放在一边不提,她们姐妹不睦,他一旦娶了唐婳,不消多久,唐婳必然会和唐向晚撕破脸皮。 长此以往,唐向晚会慢慢的和他疏远,把庄子上的掌管之权收回去也罢,万一蠢笨如猪的唐婳被小周氏收拢,他等于在自己的枕边放了把随时会要他命的利剑。 意浓的婚事,姨娘做不了主。她要嫁个好人家,也要唐向晚出手帮衬。 他一脸坚决道:“就算娶一个要饭的婆子,我也不娶唐婳。” 有楚景和的这句话,唐向晚打算放开手脚去实施计划:“你且给我时间谋划,我不敢保证给你娶一个高门贵女,但绝不会让你娶唐婳那个声名狼藉的女子。” 楚景和发自肺腑道:“能得嫂嫂怜惜,是景和的福气。” 唐向晚在楚景和温和清澈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她真心实意为楚景和好也罢,偏生她带着极大的私心。 让楚景和在唐婳和周媚这两个算不上好的名门闺秀中,挑一个作为妻子,等同于断绝了他挑选好妻子的路。 她问心有愧,拉着楚舰寒落荒而逃。 二人出了院子,楚舰寒啧啧有声:“唐向晚,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把景和耍的团团转。你变坏了。” 唐向晚本就心怀愧疚,被他说的面红耳赤:“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和你学的。” 第197章 楚舰寒大笑:“我身上好的品质你不学,尽学些歪门邪道。” 唐向晚笑着拧他的腰,不想过多纠缠此事,迅速转移话题:“芙蓉是唐姒派来监视我的人,明日我没有借口不去和母亲提唐婳的婚事,你去支会媚儿一声,让她按计划行事,随时待命听后我的差遣” 楚舰寒略显粗糙的手轻轻的抚平唐向晚蹙起的眉头:“操之过急容易出错,既然你要去说媒,那肯定是用过早膳就去。媚儿总不能一大早起,就对景和使用美人计。且时间上,也过于紧迫了些。” 唐向晚也虑到了这点:“明日我会起的晚些,尽量把时间往后拖延。” 楚舰寒那番话的意思,无非是在暗示唐向晚,她还有个夫君可以依靠。 谁知,她半点没听懂他的暗示。 无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尖,佯装生气:“你把我放哪里了?你明日只管一大早就去,其他的交给我处理。” 唐向晚笑的甜蜜而幸福,有楚舰寒这番话,她的计划又多了一重保障。 楚舰寒将她送回宝月楼,低声嘱咐:“你且先睡,我去去就回。” 唐向晚知道他是去通知周媚,洗漱后躺在床上,原想等楚舰寒回来,眼皮不受控制的往下垂,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竹青听到里面的动静,端着银盆入内,一脸恼怒的说:“芙蓉一早就醒了,一直催促着奴婢把你喊起来,去找夫人说正事。” 又悄悄的附在唐向晚耳边:“姑爷出去的时候交代奴婢,说夫人一大早就被周老爷子请去了周府,你这会子只管去怡然居。 夫人大约申时初回来,请你过去说话时,小姐尽量拖延些时间,其他的一切,会按照你的计划执行下去。” 唐向晚表示了然,洗漱过后出了厢房,芙蓉已经把早膳一一摆放好:“少夫人可算醒了,快用膳去办正事紧要,奴婢不能在清远候府待太久。” 唐向晚慢条斯理的用膳,芙蓉满脸焦急,又不好说什么。好容易等她放下筷子,拽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唐向晚暗笑,径直来到怡然居,小周氏果然不在院中,并未交代什么时候回来。 芙蓉大失所望,且得按捺着,交代侍女:“楚夫人回府,还忘姐姐派人来通知一声。”说罢,从荷包里掏出一点碎银子,塞进侍女的手里。 二人一道回了宝月楼,唐向晚拿起绣绷刺绣。 大约申时初,怡然居的侍女派人来请唐向晚,说小周氏回来了。 芙蓉显得比唐向晚还要激动:“少夫人,快去吧。” 小周氏和李静云坐着吃茶,见唐向晚来了,态度很是倨傲。因为唐向晚昨日被唐初光叫回唐家的事,小周氏是知道的,她已经猜到唐向晚来找她的目的。 唐向晚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小周氏以为胜券在握,她要打的她措手不及。 既然彼此都知道来意,也不必虚以委蛇,开门见山的说:“母亲,我今日来,还是为景和与我嫡妹唐婳的婚事。” 小周氏脸上浮现意味深长的笑,看来唐家的人急了。她摸了摸脸,感觉脸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但只要唐婳嫁入清远侯府,以后有的是时间折辱秦氏。目下最重要的,是趁唐向晚有求于她的时候,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碾压。 脸色就跟变戏法似的降至冰点:“景和是庶子,唐婳是嫡女,怎高攀的上唐家的女儿。” 芙蓉暗暗的扯了扯唐向晚的衣裳,要她放低姿态,主动和小周氏赔不是。 唐向晚垂下眼睑,敛去眸底的笑。小周氏的举动都在意料之中,她先让小周氏的辫子翘上天,再让小周氏尝试从天堂跌进地狱的落差:“母亲,那只是我嫡母的一时气话,母亲大人有大量,何必和我嫡母一般见识。” 李静云难得看到唐向晚一改张扬的态度,冷笑道:“是一时气话,还是唐婳幽会男子被发现,别人不肯娶她,她没辙才想让景和做乌龟王八蛋。” 唐向晚端起茶碗吃茶,并不说话。先晾她们一会子,毕竟谣言是她们传播,她们内心肯定也很着急。 芙蓉先沉不住气,又偷偷的拽了拽唐向晚的衣裳。 李静云和小周氏面面相觑,怕拿乔太过,计划打了水漂,小周氏赶紧开口:“前儿你嫡母划花了我的脸,我也不说要以牙还牙,既然你出面替你嫡母来求和,跪在我脚边赔礼道歉,我就原谅你嫡母一次,让景和做了这乌龟王八蛋。” 瞧小周氏一副她该感恩戴德的模样,唐向晚差点没被气笑。唐婳又不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她为何要为唐婳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淡淡道:“母亲,是我嫡母划伤了你的脸,可不是我。你要报仇,也该让我母亲跪在你的脚边,博求你的原谅。” 小周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趁此机会都不能将唐向晚拿下,日后就更别做梦。傲然的扬起下颌:“你身为秦氏的女儿,为母亲分忧解难,难道不是应该的?” 唐向晚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碗,瞧小周氏冠冕堂皇的样子,她直接泼一盆冷水:“朝夕相处这些时日,母亲还不了解我?我可不会为了别人,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 小周氏道:“既然如此,唐婳和景和的婚事免谈。” 唐向晚作势要起身,却被芙蓉摁住:“楚少夫人,唐夫人养育你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为自家的姐妹,做点牺牲也没什么。何况这里又没有外人,就算传出去,别人只会夸你重情重义,并不会因此而耻笑你。” 第198章 “你快跪下罢。” 第151章 周媚真能嫁给楚景和? 唐向晚一把推开芙蓉,面上浮现怒容:“那你现在就回去,让靖安王妃代替她母亲跪在我婆母脚边,祈求原谅。” 芙蓉被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她在靖安王府也是个有脸面的侍女,何曾被人推搡过?脸色狰狞的说:“那怎可以,靖安王妃是圣上的儿媳,怎可跪寻常人家的掌家夫人。” 摁住唐向晚的肩膀,就想把她拽往地上。 小周氏起先面色有些不好看,但见芙蓉对唐向晚动粗,朝李静云使了个眼色。 李静云心领神会,上前就要帮衬。 唐向晚拔下头顶的簪子,反手刺向李静云。簪子从李静云的脖子划过,带起一片血痕。 李静云又惊又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唐向晚,我要和你拼命。” 唐向晚故作惊慌的说:“哎呀,弟妹,你怎么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我原是怕不敌芙蓉,才想到用簪子将她吓退,不巧殃及了你这条池鱼。” 唐向晚的演技极为浮夸,小周氏怒从心头起。整个院内都是她的人,圆的扁的还不是任由她说。 把孙妈妈等人喊进来,喝道:“唐向晚疯了,竟然无故对静云下狠手,来人呐,把她绑起来。” 孙妈妈早就想要收拾唐向晚,逮到机会,安能轻易放过。撩起袖子,朝唐向晚扑了过去。 芙蓉趁势扬起手掌,朝唐向晚的脸上扇过去。 唐向晚冷笑一声,一脚踢向孙妈妈最脆落处。又眼疾手快的抓住芙蓉的手腕,另一只空着的手拽住芙蓉的头发,往桌子上撞。 “咚咚”几声,吓得其他蓄势待发的侍女和婆子一脸恐惧。 孙妈妈痛的在地上哀嚎打滚:“哎哟,唐向晚杀人了,救命!” 小周氏的肺都要气炸了,喝道:“你们都死了不曾?还站着做什么。” 脸色发怵的婆子和侍女不敢不听小周氏的指令,挣扎犹豫着往前。 唐向晚紧紧的攥着簪子,打算谁过来,簪子就划花谁的脸。 气氛弩拔剑张一触即发时,月儿一脸焦虑的打帘子入内:“夫人,不好了,您快去永安堂。” 小周氏从未见过月儿如此惊慌失措过,忙问:“发生何事了?” 月儿喘了口气说:“表小姐她…她衣裳不整的和二公子搂抱在一起,被老夫人抓了个正着。老夫人此刻正在大发雷霆,要你即刻过去。” 小周氏大惊失色,周媚怎会和楚景和… 明明她让周媚入清远候府,是用来勾引楚舰寒的。而今她和楚景和勾搭在一起,她的计划就功亏一篑。 计划失败也罢,她周家的女儿,怎能和花姨娘这个贱人生的庶子产生瓜葛。 几乎是在下一瞬间,她嘴巴比脑子快的对唐向晚说:“我答应…” 唐向晚早在月儿进入堂屋时,就推开拦住她的侍女往外走。 听到小周氏那句“我答应”时,根本不给小周氏把话说完整的机会,脚底抹油溜了。 小周氏直愣愣的看着唐向晚离去,她的脑海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可惜她并没有扑捉到。 李静云用帕子捂着脖子,脸色阴冷的说:“母亲,外祖父今日忽然把你请回周家,又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把你留到申时。这也罢,明明唐家已经放低姿态来求和,周媚却在此时和楚景和… 你不觉得处处都透露着诡异吗?” 小周氏浑噩的思绪,随着李静云的一番话,仿佛漫天的黑暗中,被照进来的一束光线,一下子就变的清明起来。 她方才就觉得事情隐隐有些不对劲,初闻周媚和楚景和苟合时过于慌乱,总也不知不对劲在何处。 冷静下来,她总算知道事情蹊跷在哪里。 巧合,有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 一定是唐向晚不愿意和唐婳做妯娌,才会假意答应唐家来说亲,却又联合楚景和,败坏周媚的名声,来给她致命一击。 目下已经容不得她多想,小周氏径直前往永安堂。 楚舰寒和楚老夫人坐在首座,先她一步到的唐向晚,刚坐在楚舰寒身边。楚意浓和花姨娘,也在一侧坐着,只是脸色十分难看。 周媚衣衫凌乱,眼眶通红的跪在地上。 楚景和神色还有些茫然,看看周媚,又看看小周氏和楚老夫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 小周氏气的浑身颤抖,左手紧紧的握着右手,才忍住一巴掌打在周媚脸上的冲动,好声好气的说:“媚儿,你告诉姑母,你和景和,并未怎样是不是?” 并用眼神警告周媚,不论他们有没有苟合,一定不能承认此事。 周媚接受到了小周氏的眼神,并不言语,只是拼命的掉眼泪。 楚舰寒早就和楚老夫人窜通一气,故意说的暧昧:“我们去云水间时,他们两个正…女子的名声最重要,既然他们…清远侯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小周氏怎肯答应? 她一想到周媚和楚景和苟合是唐向晚一手设计时,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媚儿,你先别急着哭,快告诉老夫人,你和景和并未怎样。” 花姨娘也一脸期待,她被小周氏压了半辈子抬不起头来,根本就不希望景和娶周家的女儿。何况周媚还是个庶女,她家景和已经中了举人,完全可以娶一个嫡女为妻。 第199章 周媚抽抽噎噎,她知道一切的一切,唐向晚都铺排好了。不论她怎样说,她嫁给楚景和的结局不会变。 为了蒙蔽小周氏的眼睛,故意要顺着她的意思回话:“我和表哥,确实…” 楚老夫人出言打断周媚:“开弓没有回头箭,说话之前,你可想清楚了。女子的名声比命还重要,今日你放过了景和,以后你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可就不能怨我们没有给你做主。” 周媚不动声色的压下翘起的嘴角,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小周氏。原本一口就可以回应的事,她必须表现的扭扭捏捏。 因为她不能只管自己快活,还须得顾虑姨娘以后在周家好不好过。 欲言又止道:“我…” 余话尚未出口,就被小周氏打断:“婆母,我方才已经答应了向晚,要让景和娶唐婳。” 唐向晚知道小周氏急了,轻轻的笑了笑:“母亲,我方才说要让景和娶婳儿,你死活不同意,这会子景和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来,我嫡妹可不是什么人都嫁。” 小周氏差点将“你嫡妹又是什么好货色,坊间说她私下幽会男子的事”脱口而出。 唐向晚看楚景和跪着一动不动,怕他两个都看不上,那么设计这一切就白费了功夫。 重重的咳嗽一声,提醒他娶了周媚,就可以摆脱娶唐婳的命运。 楚景和瞬时就懂得唐向晚这一声咳嗽的意思,心中很是惶惑不安。 唐婳和周媚,他一个也不愿娶。但看唐向晚的意思,是暗示他娶周媚。 周媚虽是周家的女儿,但和他一样是庶出,在家不得宠,不论是在仕途,还是其他方面,都帮不上他什么忙。 唐婳和唐向晚不睦,人又任性蠢笨,纵使上头有个做王妃的姐姐,但大哥和靖安王关系亲密无间,听唐向晚的话,也可攀附靖安王。 甚至比娶唐婳,更能得到靖安王的信任。 祖母已有许久不曾召见姨娘和妹妹,就那么凑巧她们去了永安堂,周媚就来了云水间。 明明他们在吃茶说笑,他怎么就情不自禁的和周媚… 今日发生的一切,处处都透露着怪异,令人不得不多想。 加之唐向晚昨日夜里特意来找他,又说了那一番话,不知是否他多心,他隐隐有股被唐向晚设计的错觉。 这纵然令他不痛快,但明年能否榜上有名是未知。而攀附唐向晚,只要她在大哥面前美言几句,他就能和靖安王搭上关系,他的仕途,也就有了保障。 思前想后,决定顺着唐向晚的心思顺流而下:“祖母,媚儿表妹的名声被我败坏,我愿意娶表妹为妻。” 周媚暗暗松了口气,她感觉自己即将脱离周家的牢笼。 小周氏七窍生烟,她周家的女儿,只要她活着,绝无可能嫁给楚景和。 一口拒绝:“我不答应。” 第152章 说媒 唐向晚故作一副惊讶脸:“母亲不答应?媚儿表妹已经被景和败坏了名声,身为媚儿的姑母,母亲是一点也不为自家的女子考虑。 传出去,旁人会怎么猜想母亲? 说母亲大义凛然,自知周媚身份低微配不上景和,哪怕会搭上周媚的声誉和一辈子的幸福,也要极力反对此事。 还是说母亲厌恶景和,连周家的一个庶女都不肯嫁。” 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都对小周氏不利。 她可以用强权堵住清远候府和周府仆人的嘴,但唐向晚将消息散播出去,她堵不住悠悠众口。 她还要在盛京立足,她做不到被名门贵妇指指点点而无动于衷。 何况周媚她拿捏的住,只要周媚拒绝,这事也成不了。 目光冷冷的落在周媚身上:“媚儿,身为周家的女儿,你可愿意嫁给景和做妻?” 这句话充满了威胁的味道,周媚故作一副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能和姑母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帮姑母分忧解难,是媚儿的福气。” 小周氏怒极反笑,好一个分忧解难,好一个福气。她紧紧的捏着手帕,当着众人的面,她自不好说什么。私底下,她有的是法子让周媚退掉这门亲事。 唇边乏起意味深长的笑:“好孩子,是姑母考虑不周,既然你也有意,姑母便成全你。”走过去将周媚扶起来。 周媚如坠冰窖,她知道回去后,小周氏一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好在她投靠唐向晚的事,姑母还不知情,不然她真怕。 楚老夫人道:“媚儿你放心,等明日,我就携你姑母去周家提亲。” 周媚低垂着眼睛说:“谢老夫人成全。” 小周氏忍着气,故作亲热的挽着周媚的手出了永安堂,快要走至怡然居时,一耳光甩向周媚的脸:“小骚蹄子,你为何要答应嫁给楚景和?你莫非不知道我和他不和。” 周媚捂着火辣辣的脸,这一巴掌,小周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脸立时就肿了起来。 她暗暗的吸了口气,等来日嫁给楚景和后,一定会把这一巴掌还回来。 眼底漏出一点恐惧,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姑母,你打死我罢,我方才太过紧张,我太怕名声被毁,我嫁不出去,才会胡言乱语答应下来。” 小周氏借着微弱的月色打量着周媚,她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惊恐,一点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模样。 第200章 脑中回忆周媚在清远候府小住的日子,周媚大部分时间都在李静云的监视中,和唐向晚单独见面的机会少之甚少。 在她的强权镇压下,周媚姨娘又被她掌控着,周媚怎可能背叛她? 周媚到底还小,遇到那种事,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倒也说得过去。 小周氏还是不甚放心,警戒的看着周媚:“你好端端的,怎会去云水间?还和楚景和…” 周媚早在唐向晚要她勾引楚景和时,就绞尽脑汁的在想怎么糊弄小周氏,将想好的理由说与小周氏听:“我去如厕回来时,恰巧遇见了楚意浓。她忽然邀请我去吃茶,我原不好拒绝,就和她一道去了云水间。 我才刚坐下,她就说出去倒茶。我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正想离开时,楚景和就进来了。他说楚意浓被老夫人叫去了永安堂,让我坐着等她一会。他给我倒了杯茶水,我就…” 她知道只要扯上楚意浓,小周氏不会派人去打探。 周媚的话,无形中证实了小周氏一开始的猜测,今日发生的一切,果真都是唐向晚布的局。 她牙齿咬的咯咯响,从唐向晚嫁入清远侯府,她就没有在唐向晚的手上讨到便宜。 她威逼利诱道:“你说你方才糊涂,才会答应嫁给楚景和,我不怪你。明日楚老夫人入周府提亲,你的脑子必定是清醒的,若你在说错了话,我会要你和你姨娘死无葬身之地。”为了宽她的心,又说:“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一个极好的良婿。” 周媚才不会相信小周氏有这么好心,这不过是诓骗她的谎话。等她一旦拒绝了楚景和,姑母也不可能让她继续勾引楚舰寒,那么等待她的,就是嫁给别人做妾的下场。 怕小周氏起疑,还是满口的答应下来。 小周氏并不怎么放心:“你住在清远候府已经不合适,现下天色尚早,我送你回周府。” 周媚哪里有拒绝的权利,回到如意阁,将本就不多的衣裳用包袱包起来,想要去和楚老夫人辞行都被拒绝,乘马车和小周氏一道离开。 … 唐向晚知道她坏了唐婳的姻缘,秦氏一定恨急了她,必然要派人来接她回唐府和她拼命。所以天色未亮,她就起床去了永安堂,陪楚老夫人念经避灾。 等会用过早膳,就陪老夫人一道去周府提亲。 楚老夫人看破不说破,笑着拧了拧唐向晚的脸:“你啊,真叫人不省心。” 唐向晚扑进楚老夫人怀里撒娇:“人家知道你疼我嘛。” 楚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复又虔诚的念经。天色随着她嘴巴一张一合一寸寸亮了起来,守门的仆人刚打开府门,唐家的人上前一步:“我是唐府的管家,我家老爷病了,还劳烦去通报楚少夫人。” 守门的侍卫先去了宝月楼,得知唐向晚去了永安堂,又折去永安堂,和海棠说明来意。 海棠让人端了一碟糕点,扭身进入佛堂,对唐向晚抿嘴笑:“少夫人,唐家派人来,说你父亲病了,要你回去一趟。” 唐初光一大早起就按捺不住,可见是气急了。唐向晚才不会蠢到撞枪口上去给他们羞辱,面色淡淡道:“就说我今日要陪祖母去周家说媒。” 楚老夫人作势要掐唐向晚的脸:“你这个促狭鬼,你这么样回话,你爹和嫡母,还不要气的跳脚。” 唐向晚笑盈盈道:“不论我怎么说,他们心里都窝着一团火。我从来不指望他们帮衬我什么,又何必顾虑他们的感受。” 楚老夫人略一沉吟,也就不多说什么。 海棠自去回话,等小周氏派人来催,几人才一道坐马车前往周府。 唐家一大早起就派人来的事,小周氏也略有耳闻,幸灾乐祸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是唐家的女儿,莫不是还能躲一辈子不成。” 唐向晚唇枪舌剑:“母亲倒有心思挖苦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周媚叫到清远侯府的目的。而今偷鸡不成蚀把米,谁又比谁舒坦。” “你…” 小周氏火冒三丈,当着楚老夫人的面,又不敢造次。忍了又忍,才将恶气压下。 一时马车在周府停下,三人下马车,仆人恭敬的将他们迎去客堂。 周老夫人早就等候多时,和楚老夫人寒暄过后,眼睛从唐向晚身上梭过,眼底是压不住的厌恶:“你就是舰寒的妻子?” 唐向晚知道有小周氏,周府不会有人待见她,也不以为意:“外祖母,我就是。” 周老夫人冷嗤一声:“你一个暖脚婢的女儿,嫁给舰寒属实是你攀高枝儿了。正因如此,才越要懂得惜福,上要孝顺公婆,下要养育孩子。” 唐向晚知道周老夫人在含沙射影的骂她,既没有规矩,又没有孩子。也懒得和周老夫人争辩,一一答应着。 周老夫人有意为难,唐向晚一副任你打骂的样子,她把到嘴的批评咽了回去。 几人分宾主入座。 楚老夫人面容慈祥的说:“景和和周媚的事,想必您老昨儿就已经知道了。景和做出那等有失身份的事,我深感歉意。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要寻求解决之道。我今日来,一则登门道歉,二则为景和来说媒,弥补他犯的过错。” 第153章 只想要赢 周老夫人因小周氏的缘故,对楚景和厌恶到骨子里,但又不便明着表现出来,免不了说客套话:“我们两家是什么关系,那一点子小事,不值得上纲上线。 第201章 何况媚儿身份低微,景和虽也是庶子,而今已经考中了举人,闭着眼睛,也要娶个嫡女为妻。怎能让他娶媚儿,毁了他的前程。” 楚老夫人不置可否:“别说景和才是举人,就算他已经高中状元,也不能败坏了媚儿的名声,又弃之不管。我楚家的儿郎,绝不是做事不负责任的人。” 周老夫人早已打定主意,不论楚老夫人怎样说,都不会答应此事。 赔着笑脸把事情推到周媚的头上去:“郡主,景和有难能可贵的品德,我替你开心。并非我不愿把媚儿嫁给景和,是她自认为身份低微,不能成为景和的绊脚石,我才拒绝此事。若你不信,我把媚儿叫来,让她亲自和你说。”喝道:“去请小姐来。” 刘妈妈领命而去。 唐向晚低垂着眼眸吹拂滚烫的茶水,小周氏心狠手辣,周老夫人必定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夜过去,周媚迫于无奈妥协,也不是不可能。 但周媚今日硬气一回,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若她孬了起了退缩的心,谁也救不了她。 一时周媚跟着刘妈妈进入客堂,一一行礼后,才说:“不知祖母叫我来,所谓何事。” 周老夫人用颇含警告意味的声调说:“郡主和你姑母来,是为你与景和的事。你快和郡主解释,昨日你和景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切都是误会。” 周媚不动声色的看一眼唐向晚,后者朝她投一个坚定的眼神,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道:“祖母,我的身子,具已被景和表哥摸遍了,除了嫁给他,我别无选择。” “你…” 周老夫人惊得站了起来,她怕周媚为了自己的前程,把她们的话当做耳旁风,一大早起,就让人把许姨娘带走,为的就是无形中给周媚压力。 想不到她竟然连她姨娘的死活也不顾,执意要嫁给楚景和。 她好自私,好狠毒! 小周氏气急败坏的走上前,一耳光甩在周媚的脸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媚捂着脸,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小周氏:“姑母,我清楚我说的每一个字的意思。我说,我要嫁给景和表哥。” 小周氏恨不能将周媚千刀万剐,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周媚的乖巧和听话,全部都是装的。 她看向唐向晚,后者眉开眼笑,没有一丝意外之情。 看来周媚早就和唐向晚窜通一气,就等着今日捅他刀子,给她致命一击。她还像个傻子似的,被周媚精湛的演技给蒙骗。 楚老夫人赶忙说:“既然周媚愿嫁,你我本来就是亲家,更是亲上加亲。” 小周氏哪里咽的下这口恶气,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唐向晚如愿:“不行,我不同意。” 唐向晚笑问:“母亲,这是为何?方才外祖母不是说了,只要媚儿表妹同意,她就没有意见。” 周老夫人怒道:“我何时说过这话?” 唐向晚好心的把周老夫人方才说的话复述一遍:“外祖母说不是你不愿把媚儿嫁给景和,是媚儿不同意。言外之意,不就是媚儿同意,你就没意见么。” 小周氏斥道:“唐向晚,这里是周家,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姓人放肆。” 唐向晚冷笑:“母亲何必恼羞成怒,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再者你身为媚儿的长辈,难道不希望媚儿得到幸福?” 让周媚嫁进清远候府,做她的儿媳妇,看周媚一眼,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被唐向晚耍的团团转。 她里子和面子都不要了:“她又不是我的女儿,她的幸福与我何干?”神色阴冷的看向周媚:“周媚,你确定你要只顾自己的幸福,不为你姨娘考虑分毫?” 周媚咬着唇,她方才忤逆了小周氏,即便她现在拒绝嫁给楚景和,她和姨娘也不会得到善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如牺牲姨娘,来成全自己,坚定道:“对。” 小周氏血液直冲天灵盖,破口大骂道:“黑了心肝的贱蹄子,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你为了一己之私,连自己姨娘的性命都可以弃之不顾,你连畜生都不如。” 周媚反驳出一句让小周氏吐血的话:“姑母,只要你对我姨娘手下留情,我就可以忠孝两全。” 小周氏目呲欲裂道:“你做梦!今日我把话撂下,你敢嫁给楚景和,我就敢对你姨娘痛下杀手。” 楚老夫人早就知道小周氏的恶毒,听到这番话,一点也不意外。 周老夫人见小周氏把话说的如此难听,心中虽嗔怪她失了体统,到底从小疼爱到大,哪有不顺着她的道理:“郡主,我没有教好女儿,让你见笑了。 你也看到了,把媚儿嫁给景和,就会闹的清远候府阖家不宁,我更不愿我的女儿,因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日日糟心。 这门亲事,我不能答应。” 唐向晚没想到周老夫人会拒绝的如此彻底,周媚的脸上闪过慌乱之色。她已经和姑母撕破脸皮,不能得偿所愿,等待她的将会是十分凄惨的命运。 求救的眼光投向唐向晚,也顾不得会让小周氏得知她已经投靠了唐向晚:“嫂嫂,救我。” 唐向晚投给周媚一个安心的眼神,昨日夜里,她已经和楚舰寒商量好了,让楚舰寒去求一求周老爷子。 周媚也想到了楚舰寒,心里的惶惑减轻不少。 第202章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就为了让女儿舒心,连孙女的终生幸福都能抛诸脑后?” 周老爷子和楚舰寒一道走进客堂,他远远的就听到了周老夫人的说话声,一屁股在周老夫人身边坐下,对楚老夫人露出歉意的笑:“真是对不住,让郡主见笑了。媚儿的事,舰寒已经和我说了,既然他们一个肯娶,一个肯嫁,趁我现在得空,把他们的庚贴送去占卜,挑个好日子把婚事定下来。” 唐向晚松了口气,周媚身子一软,差点瘫软在地。 小周氏急的声音都变了色:“父亲。” 周老爷子板着脸说:“你就是被你母亲宠溺太过,才会如此要强和任性。若你有你姐姐一半柔婉,你和时晏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楚时晏一直是小周氏心里的痛,被周老爷子当众挑出来讲,无疑再一次将她的心剖了出来。 眼中蓄着热泪:“我既然事事不如姐姐,为何还要生下我?为何一开始就不把我掐死。” 周老爷子看也不看小周氏一眼,不容置喙的说:“媚儿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其他的休要再说。” 周老夫人欲言又止,自家老爷的脾性,她比谁都了解。朝小周氏使了个眼色,要她把气忍下来。 楚老夫人和唐向晚交换了眼色,马上派人把楚景和的庚贴拿来,送去盛京最有名望的算命先生那里。 周老爷子叫人拿来黄历,翻看黄道吉日。 小周氏知道事已成定局,不论她怎么厮闹,父亲也不会和她妥协。 既然周媚以为和楚景和定下婚事,就能改变命运。她且让周媚得意一时,再让她尝尝绝望的滋味。 她退而求其次道:“爹,清远侯府今年连娶两个儿媳,就把周媚和景和的婚事,定在翌年。” 周媚神色一紧,往后拖延一日,就多一日的不确定性。万一明年景和春闱真的榜上有名,她庶女的身份,怎配的上他? 求救的目光,落在唐向晚脸上。 周老爷子知道自家女儿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也不想让她过于难堪,正要开口答应,唐向晚抢在他前头说:“外祖父,这原是周家的事,我身为舰寒的媳妇,不该插嘴。媚儿表妹容色虽艳丽,但景和已经中了举人,把婚事推迟到明年,万一他真的高中,人又长的俊朗,一定是抢手货。 反正早晚都是成亲,不如就定在今年。我翻看黄历,下个月就有成亲的黄道吉日。” 小周氏咬着牙打断唐向晚:“既然知道自己不该插嘴,就把嘴巴闭上。”又看向周老爷子,泫然欲泣道:“爹,你敢答应唐向晚,我就死给你看。” 第154章 唐婳成为博弈的牺牲品 区区小事,小周氏竟然闹到以死相逼的地步,可见她和唐向晚的关系,僵硬到了何种程度。周老爷子不敢苟同小周氏的话,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能真的逼死她:“就依你。” 唐向晚已经据理力争过,周家的事她鞭长莫及,无奈的看向周媚。 周媚虽然满心不甘,也知道唐向晚已经尽心尽力。 小周氏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眼尾的光落在周媚的脸上。等着吧,她会让周媚痛彻心扉。 周媚被小周氏的眼神看的打了个寒颤,她知道一日不和楚景和成亲,她一日都别想安生。 送庚贴的仆人很快带回好消息,周媚和楚景和是良配。他们的婚事,敲定在翌年的五月。 婚事既已定下来,楚老夫人和唐向晚,也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 周媚送唐向晚出府,临到府门口时,紧紧的握住唐向晚的手不放:“嫂嫂,你若得空,一定要和舰寒表哥常来看我。” 唐向晚知道周媚的难处,除了给予金钱的帮助,别的实在力不从心。 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进周媚的手心:“你和母亲撕破脸,你在府上的日子肯定难捱。这些银子你留着打发仆人,遇到什么难处,只管派人来找我。 我能尽绵薄之力,一定义不容辞。若我力不能及,会让你表哥来处理。 但你切忌,不论遇到什么事,忍字当前。只要熬过这小半年,你也就苦尽甘来。” 周媚敢和小周氏撕破脸,就已经做好了忍耐的准备:“嫂嫂,不论我遇到什么事,我一定会忍辱偷生。” 唐向晚看着周媚,不由想到未嫁时的自己,也不肯和命运屈服,非要博一条锦绣大道出来。 拍了拍周媚的手,笑着说:“我等你嫁入清远候府。” 周媚懂得唐向晚的意思,她虽什么也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二人相视一笑。 几人坐马车回到清远候府,唐向晚脚才踏进府邸门槛,守门的侍卫恭声道:“少夫人,唐老夫人已经等候你多时。” 唐向晚将迈出去的步伐收了回来,这会子回去,势必要和唐老夫人发生冲突。脚下踏着的是清远候府,而非唐府,她不能肆无忌惮的和祖母顶嘴,会落下个不敬重长辈的恶名声。 她也不愿回唐家,听他们的谩骂和谴责。 不如先避其锋芒,等她们怒火消散后,再见面不迟。 “舰寒,我突然想起来,我要去翡翠阁置办一些首饰。” 楚舰寒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我陪你去。” 楚老夫人心知肚明:“快去吧,等你祖母走了后,我让徐元或鲁钱去通知你们。” 第203章 二人坐上马车,占避风头去了。 唐老夫人等了半日,也不见唐向晚回来,憋了一肚子的火,却也知道不能倚老卖老的在清远候府撒泼。 她知道她不走,唐向晚绝计不会回来。继续耗着,也没什么意思。 临走时,她对竹青说:“转告唐向晚,只要她还姓唐,她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竹青撇了撇嘴,丝毫的不以为然,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奴婢会一字不落的将老夫人的话转告小姐。” 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敢蔑视她,唐老夫人胸腔窝着的无处发泄的怒火,好像找到了发泄的途径。 扬起手掌,狠狠的打向竹青的脸,怒喝:“你给我记住,我奈何不得唐向晚,收拾你还绰绰有余。” 竹青怨恨的捂着脸,摔帘子走出宝月楼。 唐老夫人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待要怎样,这毕竟不是唐府,竹青作为唐向晚的陪嫁,也算是半个清远候府的人。等来日竹青和唐向晚回唐府,再收拾这小贱人不迟。 气冲冲的坐马车离开。 唐初光和秦氏还有唐姒等人,一直在等唐老夫人。见她独自回来,面色不虞道:“母亲,唐向晚没有随你一道回来?” 唐老夫人把在清远候府受到的冷待遇托盘而出,唐姒娇媚的容颜顿时变的可憎起来:“她必定是知道回来没有好果子吃,才会避而不见。” 唐老夫人横眉怒目:“既然清远候府把事情做绝,我们也犯不着留情,就说和婳儿幽会的男子,就是楚景和。” 这个提议一出来,就被唐初光否决:“且不说这话前后矛盾,楚家已经去周家提亲,你这个时候放出流言,莫不是要婳儿嫁给楚景和做妾?他一个庶子,何德何能有这等艳福。” 唐婳眼底迸射出不甘的光泽:“父亲,原本我是可以嫁给楚景和做正妻,是唐向晚从中作梗。而今我的名声已经败坏,谁还会娶我?我宁愿便宜楚景和,嫁给他做妾,和唐向晚拼个你死我活。” 秦氏立马附和:“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就该有这样的气魄。嫁给楚景和做妾,和小周氏联手,把唐向晚踩在脚底碾压。” 唐初光一口气梗在喉咙差点没上来,他怎么会生了个这么蠢的女儿,娶了个这么蠢的妻子? 她们若是有向晚一半聪明,也不至于会让事情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斥道:“你们休要胡闹。我有一同僚的表亲,秋闱时也中了举人,年才二十一岁。家中虽已落魄,好在房中无妻无妾,只有一个寡母。你嫁给他,有你大姐姐和我扶持,来年他高中,你也就苦尽甘来。” 唐婳只想坐享其成,嫁给一个穷酸举人,赌的是将来的运势,一口拒绝:“爹,我不嫁。” 唐初光无比震惊:“你宁愿做妾,也不做正妻?” 唐婳委屈的哭了:“是我要做妾?难道我不想做正妻?唐向晚把我害成这样,我一定要嫁入清远候府,让她生不如死。” 有女如此,唐初光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他仿佛下定了决心般说:“摆在你面前有三个选择,要么做姑子,要么嫁给举人做正妻,要么死。你想嫁给楚景和做妾,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唐婳知道唐初光是认真的,一想到她日后要过穷苦日子,扑进秦氏怀里放声痛哭。 唐姒不服,还欲争辩。 唐初光疲倦道:“姒儿,你从小就聪明伶俐,你该当知道,你有你的人生,婳儿有婳儿的人生。 你强行介入婳儿的命运,楚舰寒是靖安王不可缺少的左臂右膀,你把向晚逼急了,她和你们的情分又不深,央求楚舰寒去求靖安王把你休了,这个后果,你能否承担? 若你能,你怎么闹我都不管。 我仕途要高升,我把向晚哄好,和靖安王的关系是不会断的。 你不能承受被休弃,即便向晚毁了婳儿的幸福,你见了她,仍要和颜悦色,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至于撅她姨娘坟墓的事,从此也不必再提。” 唐姒的脸色一阵惨白,好容易成为王妃,王爷和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她怎能因为一个唐婳,搭上自己的将来? 握住唐婳的手,好声好气的哄着:“好妹妹,你放心的嫁给爹说的举人,等你姐夫来日…你还怕享受不到荣华富贵?” 唐婳知道唐姒向来自私,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其他人都得靠后站。母亲和祖母的态度,也不似先前那么强硬。 什么亲情都是狗屁,只有嫁得人好,站的高,才会被人重视。 就算知道这些又能如何?她要嫁给穷酸举人的事,再也无法改变。 唐婳的命运,就此下了定论。 … 周府。 小周氏越想越气,唐向晚险胜她,是有楚舰寒帮腔。被周媚这个庶女摆了一道,这口气她怎么也无法下咽。 她的脑海,闪过一个恶毒的念头。 周媚不是想要早点嫁给楚景和么? 她决定成全周媚。 第155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小周氏前往罗氏的院子,罗氏此时正拿着剪刀弯腰修剪菊花枝,脸上挂着慈祥和善良的笑。 听到脚步声,扭头见是小周氏,笑容凝固了一瞬,冷言冷语道:“今儿吹的什么风,把小姑吹来了。” 小周氏最厌恶罗氏成天一副笑吟吟的嘴脸,明明心如蛇蝎,比毒蛇还恶毒几分,偏偏做一副伪善的样子招人恶心。 第204章 她虽是周家的女儿,日日待在周府到底不便,有求于人便矮罗氏一截,语态也缓和不少:“嫂嫂,你我之间又没深仇大恨,见面何必跟个乌眼鸡似的。” 罗氏在心中冷笑,是没有深仇大恨,不过是给老爷塞了一两个小妾恶心她。到底公爹和婆母还活着,表面功夫须得维持,将剪刀放下,满脸堆笑说:“小姑说的有理,是我失礼了。”又唤侍女:“倒茶。” 二人进入堂屋,等侍女上完茶点后,罗氏方问:“小姑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举手之劳的事,一定为小姑办的妥帖。” 小周氏摩挲着茶碗不语,罗氏向来只说漂亮话。 办的事么,有待商榷。 但这件事,非罗氏才能办成。 是人都免不了贪婪,罗氏也不例外,她抛下诱惑:“我知道嫂嫂一直想要跟着母亲掌持中馈,若你能将我说的事办妥,我会让母亲把手中的权利逐渐的转交给你。” 罗氏眼睛露出贪婪的光芒,公爹虽只有一个儿子,奈何老爷好色,常年沉迷于女色,以致于看老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婆母又不甚喜欢她木讷的性子,一直不肯放权。言语间总是透露,将来要把掌持中馈之权,交由孙媳妇。 她受了婆母半辈子气,没道理将来要看儿媳妇的脸色行事,脸上的嫌弃被阿谀奉承取代:“只要小姑能让我掌家,不,是让婆母分我一点权利,让我杀人放火都使得。” 小周氏笑的很是恶毒:“当真?” 罗氏忙不迭点头:“千真万确。” 小周氏朝罗氏招招手,罗氏狗腿子的将耳朵凑了过去。 小周氏如此如此说了一番,罗氏嘴角浮现一缕温和的笑:“区区小事,包在我的身上。” 送走小周氏后,罗氏喊来心腹齐妈妈,如此交代一番后,齐妈妈领命而去。 小周氏心满意足的回了清远候府,月儿把唐向晚对唐老夫人避而不见的事说与她听,小周氏冷笑几声,径直去了宝月楼。 唐向晚答应了要给周媚一笔丰厚的嫁妆,此时正拿着小库房的登记册子,打算列一份清单给周媚送去。 小周氏进入堂屋,瞄了眼桌子上放着的册子,随手拿起来翻看,又见一旁的册子墨迹未干。仔细看了看,有许多绸缎和珠宝首饰,一看就是作为陪嫁的清单。 唐向晚和唐婳不睦,不可能会给唐婳准备嫁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给周媚的。 她冷笑:“怨怪周媚会背叛我,原来是受了钱财的诱惑。她眼皮子就和你一样浅,被你这区区蝇头小利蛊惑。” 唐向晚放下册子,抬眸看着小周氏:“母亲,周媚会背叛你,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我就好心的告诉你,因为你傲慢,你目中无人。你以为周媚在周府过的生不如死,你给她一根骨头,她就会对你摇尾乞怜。 你错了,你从一开始就不了解周媚,不知道她吃尽了身为庶女的苦。她不愿嫁给舰寒做妾,她不愿她将来生的孩子和她一样,永远要仰人鼻息的活着。 母亲,你输就输在过于自信。你但凡对周媚有一点点关心,她也不会背叛你。” 小周氏银牙暗咬,唐向晚说的没错,她压根就想不到一个被她压在五指山下的庶女,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反水。 “你也别得意,周媚能不能嫁进清远候府,还是未知数。” 唐向晚赫然心惊,小周氏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莫不是还想对周媚下死手? 小周氏总算从唐向晚的眼底看到了恐惧,她郁结的心情,总算得到了疏散。 “唐向晚,距翌年五月,还有半年之久,这其中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丢下这句,小周氏得意洋洋的离开。 唐向晚遍体生寒,她可不希望因为她和小周氏的博弈害死周媚。 可周媚是周家的人,她的手再长,也伸不进周家。 夜里楚舰寒回来,唐向晚把小周氏说的话告诉他,要他次日去一趟周府,让周媚一定要小心行事。 楚舰寒眉头紧锁:“不必我们交代,周媚也会小心翼翼的度日。怕只怕他们来阴的,让人防不慎防。” 唐向晚心情十分焦虑,她度日如年,唯恐听到一丁点关于周媚不好的消息。 许多事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大约过了半月之久,楚舰寒步履匆匆的打帘子入内:“向晚,不好了,许姨娘病重,快不行了。” 唐向晚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置信道:“怎么这么突然?”又想起小周氏说的话,脸上浮现一抹冷笑:“什么病重,是你姨母太狠,为了赢我,竟然硬生生要许姨娘的命。” 楚舰寒也觉得太过突然,但现在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拉着唐向晚的手就往外走:“许姨娘想要见你一面。” 二人急忙坐马车前往周府,下马车后,七拐八拐才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里面只有两间屋子,因为靠阴,长年晒不到太阳,院中散发着一股子腐烂的味道。 周媚坐在床前,满脸伤心的握着许姨娘的手。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唐向晚来了,眼底立时就有泪滚出:“嫂嫂。” 唐向晚走近床边,一个瘦骨如柴的妇人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她两颊因为消瘦而凹陷下去,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看到她迸射出希翼的光,吃力的朝她伸出手。 第205章 唐向晚在床沿边坐下,紧紧的握住许姨娘的手。 她和许姨娘虽是初次见面,来的路上她听楚舰寒说过,许姨娘以前身体尚可,行将就木是最近发生的事。 “楚少夫人,”许姨娘的声音极其虚弱,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说:“我快要不行了,我已经没有能力保护我的媚儿,来日她嫁入清远侯府,还请楚少夫人多加照拂。” 努力的挣扎想要坐起来,奈何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不过是做徒劳的挣扎罢了。 周媚悲痛欲绝,姨娘有今日,一切都是她造的孽。若非她自私自利,一意要做正妻,小周氏也不会恼羞成怒之下,对姨娘痛下杀手。 唐向晚触景生情,当初她姨娘快要逝世时,也放不下她,也对王姨娘苦苦哀求。她紧紧的握着许姨娘的手:“您放心,别的我不敢保证,在吃穿用度上,我绝不会让媚儿受一丁点委屈。” 得到这句话保证,许姨娘欣慰的笑了,她还有一事请求唐向晚:“楚少夫人,我若逝世,媚儿就要为我守孝三年,才能和楚景和成亲。 别说三年,就是一个月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我想求楚少夫人去求求公爹,把媚儿和楚景和的婚事提前,我一定会努力的活到她出嫁的那天。” 第156章 有眼无珠才受苦 周媚闻得此言,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姨娘,是我的错,是我自私,我对不起你。” 她为了摆脱周府,改变自己的命运,竟然在明知会遭到姑母报复的情况下,还一意孤行。 是她太狠,是她丧尽天良。 许姨娘用手擦去周媚眼角的泪痕:“傻孩子,姨娘在周府有吃不完的苦。若非为着你,早就一根白绫寻了短见。而今你觅得良人,又有表哥和表嫂照拂,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眼睛又看向唐向晚:“求楚少夫人答应我。” 小周氏刚走到门槛边,就听到许姨娘的话,嘴角有冷笑浮现。以为攀上唐向晚就能得偿所愿,怨怪许姨娘会住在发霉发臭的院子不能咸鱼翻身,原来是有眼无珠。 一切皆因她而起,唐向晚安能不答应?她站了起来,一脸肃然的说:“我这就去找外祖父。” 小周氏见唐向晚大言不惭,步履从容的站在门槛中间,蔑视道:“唐向晚,你去找我爹,我爹就会答应?未免太高估自己。” 唐向晚知道小周氏的痛脚在哪,小周氏不让她痛快,她也要刺小周氏的心窝,面色平静的说:“母亲,小叔还没子嗣,做事休要斩尽杀绝,以免报复在子孙身上。” 小周氏恼羞成怒:“唐向晚,你竟然敢诅咒我。” 唐向晚咧嘴笑:“母亲还怕因果循环?真若如此,就不会造孽。” 小周氏气的浑身发冷,她为何会造杀孽?还不是被唐向晚逼的。 无论如何,这次她一定要赢唐向晚。 唐向晚从小周氏的身边走过,小周氏看着她倨傲的背影冷笑。 唐向晚也不想想,在她可以只手遮天的周府,周媚怎能轻而易举的把消息送出去。 唐向晚,我会给你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 楚舰寒紧跟唐向晚而去,在经过小周氏身边时,顿住脚步,面色冰冷道:“姨母,若清安知道你单纯为了出气,害死了许姨娘。你说,他会不会和父亲一样,对你失望透顶,削发为僧?” 小周氏的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她永远不会忘记楚时晏临走时说的话,他无法忍受身边睡着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她的清安,性子和楚时晏如出一辙。 不,清安和楚时晏不一样。 清安是她一手带大的儿子,会懂得她的苦衷。 楚舰寒追上唐向晚,找到一个侍女询问,得知周老爷子此刻就在府上,握住她冰冷的手:“别害怕,我会帮你说话。” 人生的道路上,有楚舰寒一道同行,唐向晚心满意足。 二人来到碧月斋,周老夫人看到楚舰寒极为平静,她所疼者是小周氏,对已经逝世十几年的大女儿印象已经极为薄弱。加之小周氏又常在她面上说楚舰寒的不是,楚舰寒没有娶唐向晚之前常年流连花丛,没有楚清安讨她喜欢。 眼睛又划到唐向晚的脸上,憎恶之情更是掩盖不住。 唐向晚自动忽略周老夫人脸上的嫌弃,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外祖母。” 周老夫人理也不理,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 楚舰寒早就习以为常,只是握着唐向晚的手又紧了紧。 周老爷子正在屋内看书,听到唐向晚的声音,把头从窗棂探出,眼角的褶皱因笑深了几分:“舰寒,向晚,快进来吃茶。” 楚舰寒喊一声:“外祖父。”拉着唐向晚进入堂屋。 周老爷子从厢房走出,见唐向晚一脸凝重,笑问:“莫不是舰寒的姨母又找你的不是了?你和外祖父说,外祖父帮你报仇。” 唐向晚忽然跪在周老爷子脚边:“外祖父,还求你救救许姨娘吧。” 周老爷子不明所以,弯腰就要把唐向晚拉起来:“许姨娘怎么了?你且起来说话。” 唐向晚不肯起来:“外祖父,许姨娘病入膏肓,就快要不行了。” “什么?”周老爷子吃了一惊:“前些日子见她都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忽然病入膏肓?你起来,我们叫上大夫一道去看看。” 第206章 唐向晚这才起来,和周老爷子一道离开。 他们来到周媚住的院子,府医已经在给许姨娘搭脉,见他们来了,朝周老爷子拱了拱手。 小周氏颇有讨好之意的说:“爹,我听闻许姨娘病重,特意请了府医相看。” 唐向晚恶心的想吐,小周氏忽然好心,是怕许姨娘死了后,众人怀疑的目光会投向她,才如此惺惺作态。 周老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周媚脸色难看,却并不敢非议小周氏的不是。毕竟她们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唯有将心底的恶气咽下。 府医早就被小周氏收买,当着周老爷子的面,少不得装腔作势:“老太爷,许姨娘已经药石无医,尽早准备后事吧。” 周老爷子看了眼许姨娘,责备道:“怎到病入膏肓时才请府医?媚儿,身为女儿,你实在失职。” 周媚心紧紧的揪在一起,泪眼婆娑的看着周老爷子,声调很是气愤:“祖父,是我不愿请吗?我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我姨娘死去?是我和姨娘身份卑微,不配请府医治病。” 周老爷子大怒:“这说的是什么话?都是周家的女儿,岂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周媚冷笑,别说公平公正,就是给她一般待遇,她也不至于会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狠心到连姨娘的性命也不顾。 许姨娘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她所能做的,就是为周媚谋取最后一点福利:“公爹,这些都不重要,儿媳自知时日不多,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媚儿出嫁。” 周老爷子蹙眉,观许姨娘的气色,时限最多不会超过十天。 十天的日子准备婚事,一则过于匆忙,二则万一半途许姨娘去了,白忙活一场不说,反要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不如等人逝世后,让周媚守孝三年,再和楚景和成亲不迟。 许姨娘见周老爷子面色凝重,迟迟不答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奈何身体实在过于虚弱,哇的一下呕出一口血,又重重的倒在床上,不停的喊:“楚少夫人…” “姨娘!” 周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唐向晚知道周老爷子的顾虑在哪,求情道:“外祖父,可怜天下父母心,还请祖父答应许姨娘的要求。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让周媚风风光光出嫁。” 第157章 成亲的代价 周老爷子有些举棋不定。 三天,小周氏冷笑连连。唐向晚,且先让你蹦跶,等到他们成亲那一日,看你还能否笑的出来。 她知道若一言不发,一定会引起唐向晚的怀疑,她出言制止:“爹,不是我说晦气的话,看许姨娘的光景,随时都可能…这个时候举办婚礼,实在不是好时机。” 周媚敢怒不敢言的瞪着小周氏,等她嫁到清远侯府后,和唐向晚联手,不会给小周氏好日子过。 唐向晚据理力争:“外祖父,您也为人父母,看在许姨娘爱女心切的份上,成全一个临死之人最后一个愿望吧。” 周老爷子有所动容,略一沉吟,做出了让步:“既然你能在三日内筹备好婚礼,就依了你。” 唐向晚大喜过望,周媚喜极而泣,用自己姨娘的命,换来她的好姻缘,她一定会好好珍惜得来不易的幸福。 小周氏故作恼怒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实则在心里乐开了花。 她可太期待成亲那一日的来临,她一定会给唐向晚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 等周老爷子走了后,唐向晚对周媚说:“媚儿,时间过于匆忙,许多事必定会有不周之处,还望你见谅。” 周媚握住唐向晚的手:“嫂嫂只管放开手脚去筹办婚礼,若非有你,我只怕是一顶花轿趁夜就送到别人府上做姨娘去了。能光明正大的出嫁,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有周媚这句话,唐向晚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你等着做新娘,”就和楚舰寒一道离开。 他们回到清远候府,立时就去找了老侯爷,把周媚姨娘快要撑不住,希望看着女儿出嫁的事说与老侯爷知道。 老侯爷虽觉仓促了些,一个临死之人的心愿,安能不同意?一口答应下来。 唐向晚带着绣娘去了云水间,一则是告诉楚景和婚事提前,二则让绣娘给楚景和量尺寸,好在三日之内把喜服赶出来。 娶的并非心仪的女子,楚景和没有任何异议。 唐向晚有操持楚清安婚礼的经验,加之旁支有庶子成亲的惯例,三天的时间虽急,让府上的仆人把手头的事情放下,全部来忙楚景和的婚事,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楚意浓被唐向晚拉到宝月楼写请柬,楚舰寒也不例外,写了半天,手臂酸胀的就如同不是自己的一样。但看唐向晚面无异色,又埋头苦干。 唐向晚写到一半,忽然抬起头看向楚舰寒:“你要派人紧盯着婆母,以免她在许姨娘的吃食里动手脚。” 楚舰寒笑道:“不必你交代,我早就虑到了。周府你也不必忧心,我都安排妥帖,绝不会让许姨娘在他们成亲前逝世。” 唐向晚这才放下心来。 时光疏忽而过,转眼就到周媚和楚景和成亲这一日。 周媚一想到即将脱离苦海,兴奋的一夜未眠。看了眼窗外,天色就如泼了墨般,一丝微光也没透出来。 她知道时辰尚早,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207章 这几日楚舰寒派人送来千年人参,许姨娘的精神比先时要好许多。握住周媚的手,笑言:“你昨晚一夜未眠,且在眯一会。今日不到深更半夜,你别想合眼。” 周媚哪里睡得着,低声叮嘱:“姨娘,我观你这几日身子骨一日更胜一日,你好好的将养着,等我嫁给景和表哥,得到嫂嫂的陪嫁后,日日买人参给你补身子,没准你就能好了。” 许姨娘比谁都清楚,她撑不了几日。她不愿在周媚成亲这一日说触霉头的话,只管笑着点头。 屋外传来一道极为轻微的脚步声,周媚想是夫人派来给她洗漱的侍女,起身掌灯,一面问:“外头是谁?”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周小姐,我是十全老人,特为小姐来梳妆打扮。” 周媚心下一喜,她原以为夫人会随便指派一个侍女过来,想不到竟为她请来十全老人。 将门打开,是一个慈祥的老妇人,慌忙把人请入里面。 很快又有侍女抬着沐桶和热水进来,伺候她沐浴更衣。 周媚简直受宠若惊,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根本不敢奢望会有和嫡女一样的待遇。 许姨娘一脸温柔的看着十全老人给周媚梳头盘发,嘴里还说着吉祥话。脑海中幻想着周媚儿女绕膝,就是叫她即刻死了,也毫无怨言。 挽好发髻,带好头面后,天色已经透亮。 侍女端着糕点入内,放在桌子上,对十全老人说:“辛苦姥姥替我家小姐挽发,您老想必饿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胃。等开席后,在吃顿好的。” 十全老人却是有些饿了,拿了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又对周媚说:“周小姐,等会坐上花轿,一天也吃不到东西,你吃点桂花糕,早生贵子。” 周媚未防成亲当日发生什么意外,昨日就打定主意,今日不吃周府任何东西。糕点虽诱人,但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到底是忍住了。 十全老人也并未勉强她,连着吃了好几个。 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周媚真觉着度日如年,唯恐其中出现什么变故。 直到锣鼓喧天,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远远的传来,她悬着的心才安然落地。 侍女走进屋内,对周媚说:“小姐,奴婢搀扶你去拜别老爷和夫人等人。” 周媚回头看向许姨娘,眸中已有泪浮现,走到床沿边就想跪下。 许姨娘忙拉住周媚的手:“大喜的日子,把喜服弄脏怎么办?能看着你嫁人,我已别无所求。” 周媚喉咙哽咽,紧紧的握着许姨娘的手,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姨娘未语泪先流,努力的把喉咙的酸涩咽回去:“快去吧,莫要耽误了吉时。” 周媚松开许姨娘,头也不回的离去。来到客堂,侍女把红菱递给楚景和,二人给周老爷子夫妇敬茶。 周老爷子对楚景和很满意,笑道:“景和,我知周媚嫁给你是她高攀。望你看在舰寒和向晚的面上,对她多加包容。” 楚景和看一眼周媚,笑回:“媚儿表妹秀外慧中,能娶她为妻,是我三生有幸。” 周老夫人面露鄙夷之色,催促道:“客套话少说,快把人领走,免得耽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楚景和脸色一僵,周老爷子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今日是周媚大喜的日子,不便发作。 楚景和拉着周媚去给罗氏等人敬茶,罗氏胡乱说了几句客套话,楚景和牵着周媚往外走。 周媚压低声音说:“今儿真是对不住了,在大喜的日子,还让表哥受气。” 楚景和温润一笑:“这有什么,和我过日子的是你。等明年春闱我榜上有名,让你跟着我扬眉吐气。” 周媚想到那一日的到来,笑的嘴角都合不拢。 随着轿夫一声起轿,周媚悬着的心安然落地。 周府和清远候府大约有二刻时辰的距离,楚景和骑着高头大马,看着围观的百姓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他仿佛一个局外人,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 倘若他娶的是林瑶镜,心境一定截然不同。 接亲的仆人,将早就备好的糖果和铜钱,撒向看热闹的百姓。百姓哄抢的同时,吉祥的话不绝于耳。 周媚满面笑意,她知道楚景和的财力不够雄厚,无法这般大气,一定是唐向晚吩咐的。 嫁给楚景和未必能得到怜惜,但她只要哄好唐向晚,自有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脑海中正浮现对往后生活的愿景,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忽然从小腹蔓延。 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滚落下。 她这是怎么了? 第158章 在祝福中死去 周媚痛的弓起身子,她拼尽全力喊:“停轿。”只有嘴巴空洞的张着,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她怎么哑了?她为什么说不了话。 她急的想要掀开轿帘,却猛然发现,身体的力量,以飞快的速度流失,她竟连抬手的力气也无。 一缕可疑的液体,缓缓地从她眼角流出,接着是耳朵,鼻子,嘴巴。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她中毒了。 可是她怎会中毒? 她就怕小周氏动手脚,今日她什么都没吃。 没想到,她还是被小周氏设计了。 但她想不明白,到底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小周氏真狠啊,让她满怀期待的出嫁,让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让她品尝到了从天堂跌进地狱的绝望。 第208章 明明幸福已经在朝她招手,偏偏又遥不可及。 她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 可是她又能如何? 她就要死了,死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大喜日子,死在漫天的祝福中。 周蓉好狠! 一时马车在清远候府停下。 唐向晚得知小周氏和李静云等人特意去府门口迎接新人,怕小周氏有什么阴谋诡计,和楚舰寒也跟着去了。 楚景和翻身下马,喜婆朝轿内说:“周小姐,到了,该下轿了。” 周媚思绪朦胧间,听到有人呼喊她的名字。她痛苦的张了张嘴,努力的想要求救,奈何喉咙就被堵住了一般,只有“嗬嗬”声从喉咙滚出。 众人等了许久,里面没有回应。 喜婆以为是她的声音不够大,又或者迎亲喇叭的声音吹的太响,新娘子没听见,扯开喉咙喊:“周小姐,清远候府已经到了。” 唐向晚见周媚迟迟不下轿,怕小周氏寻周媚的不是,大喜的日子弄的不吉利,快步走到轿边,笑着说:“媚儿,你必是怨我昨儿没有亲去给你送头面,我实在忙的脱不开,你快下轿,莫要在这一日使性子。” 周媚听到唐向晚的声音,转动着溃散的瞳孔。她知道她已经大限将至,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唇角浮现一抹苦笑,嫂嫂,终归是我没有福气,白费了你的一番好意。 “周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蹬了蹬腿,双手无力的垂下。 唐向晚焦虑的等了片刻,里面仍旧没有丝毫动静。 唐向晚朝楚景和使了个眼色,楚景和满面笑意道:“表妹必是害羞了,我这就亲扶你出来。”掀开帘子一角,看到里面的人儿后,面色大变,连着后退了几步。 唐向晚眼看楚景和神色不对,也掀起帘子一隅,只见周媚死死的瞪着双眼,面容痛苦又扭曲,脖子上有许多抓痕,好似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折磨。一缕黑色的血丝,从她的五官往下淌。 她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伸手去探周媚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去摸周媚的手,还是温热的,可见人才刚走。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昨儿她派人去周府送头面时,周媚还嘱托侍女告诉她,她很喜欢。不过一夜时间,她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喃喃自语道:“媚儿,是我害了你。” 楚舰寒瞧出事情不对头,走到唐向晚身边,一看周媚的样子,心中一痛,脸色阴冷的看向小周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姨母太狠!” 唐向晚吃人的目光射向小周氏,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但她知道目下并非伤心愤怒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把周媚的尸体抬下来,楚景和就会落下个克妻的名声,且会在一瞬间就传的满城风雨。 小周氏接收到了唐向晚的眼神,笑盈盈的走了过去:“怎么周媚还不出来?可是临时看不上景和庶子的身份,反悔了?” 唐向晚紧紧的握住周媚逐渐失去温度的手,才能克制住自己,不一巴掌打向小周氏,压低声音说:“母亲何必装无辜,这一场博弈,终归是你赢了。但是母亲,夜深人静时,你千万要小心,万一媚儿表妹来向你索命,你可别怕。” 怕? 小周氏眉目间是遏制不住的得意。 一个生前就被她压在五指山下的低贱庶女,死了后,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她看着唐向晚痛不欲生的模样,有一肚子奚落的话要说。当着众人的面,她只能把得意咽回腹中,故意扬高声音说:“新娘子怎么还不出来?马上就吉时,不愿嫁也要给个准信,一直赖在花轿内,这算什么事。” 唐向晚知道小周氏在楚景和大喜的日子要周媚的命,一则是为了报复她,二则就是败坏楚景和的名声。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面对狂风暴雨。 在宣布周媚的死讯和保全楚景和名誉之间,她选择把对楚景和的伤害降到最低。 将轿帘松开,淡淡道:“新娘子身子有些不爽快,你们且把新娘子抬进府内。” 小周氏哪里能让唐向晚如愿,今日她必须要把周媚的死大势宣扬出去,让楚景和背上克妻的臭名声。 即便明年春闱他榜上有名,哪个好人家,会冒险把女儿嫁给他做妻子。 如此一来,她慢慢的给楚景和找一个刁蛮任性的妻子,让他永远也不能安生。 她拦住轿子:“没有新娘子入府后再下轿的道理,必须要她先下轿。” 李静云和楚妍也走到她们身边,疾声厉色的指责唐向晚:“当初婆母要二伯哥娶你嫡妹唐婳为妻,你振振有词说你嫡妹名声败坏,非要二伯哥娶一个庶女为妻。这下子好了,成亲的大喜日子,周媚连花轿都不肯下。” 围观的百姓,听到楚妍的话,议论纷纷起来。 唐向晚不惧流言蜚语,傲然的挺起胸膛。 李静云走过去就要掀开轿帘,把周媚拉扯出来。 楚景和满目悲怆,他不蠢,但看小周氏等人特意在府门口等候他,就知道周媚的死并不简单。 可他只是个庶子,他怎能当着众多围观百姓的面,不尊重嫡母? 楚舰寒可不似楚景和那般软弱,拽住李静云的手,把她往后用力一扯。 李静云站立不稳,趔趄着往后倒。就在她快要摔倒在地时,楚舰寒又提溜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拎着站了起来。 第209章 李静云满脸通红,她就像个物件一般被楚舰寒颠来倒去,恼羞成怒道:“楚舰寒,我好歹是你的弟妹,你竟敢当众打我。” 楚舰寒本不打女人,李静云要往他身上泼脏水,他因周媚的死,心中窝着一团火,那他就如她的愿。 抬脚,将人踢飞。 “啊!” 李静云跌到在地,捂着肚子哀嚎起来:“杀人了,楚舰寒杀人了。” 唐向晚冷眼旁观,反正楚舰寒的名声向来就不好,再加一条打弟妹的恶名声无关痛痒:“既然已经动手,就应该一脚要她半条命。” 楚舰寒抚掌大笑:“这个提议甚好,”蔑视的看着被楚妍扶起来的李静云,微眯着眼警告:“我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你最好不要随意往我身上乱扣帽子。因为我,真的会付诸行动,把你扣的帽子落实。” 李静云没想到楚舰寒竟然无耻到敢当众打她,咬牙切齿的想要说什么,又怕楚舰寒再次动手。 唐向晚对轿夫道:“把轿子抬进清远候府。” 第159章 一定替你报仇 小周氏挺身拦在轿子跟前:“我说过,周媚必须要先下轿,才能进入清远候府。” 唐向晚气的浑身颤抖,小周氏摆明了是要坐实楚景和克妻的名头,那她就反其道而行,对轿夫说:“周媚不愿下轿,必然是不满意这桩婚事,还劳烦你们,从哪里把她抬来,就送回哪里去。” 小周氏瞠目结舌,她没想到唐向晚会来一招釜底抽薪,气的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周媚已死,再让轿夫把人送回去,想要污蔑楚景和克妻,清远侯府和周府相距二刻的路程,唐向晚把责任反推到周家的身上,就算周家派人来闹,一切计划付诸流水。 她最终做出妥协:“把轿子抬进府。” 唐向晚指使轿夫把轿子抬到云水间,屏退左右的侍女,让楚舰寒把周媚抱进楚景和的厢房。 老侯爷和楚老夫人已经得到了他们婆媳在府邸门口争执的消息,急匆匆的赶来,见楚舰寒抱着身躯僵硬的周媚往云水间走,急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景和神色凄苦:“我也不知,她上花轿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 老侯爷的目光落在小周氏的身上,一个好好的人,不可能会忽然死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不希望她嫁进清远候府。 这个人除了小周氏,再无他人。 小周氏被老侯爷比剑还锐利的眼神看的瑟缩了一下脖子,就算他们怀疑她,没有证据的事,不承认他们也奈何不得她。 花姨娘看到楚舰寒抱着周媚的尸体入内,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往下落:“人还未入门就死了,我命苦的景和,叫他以后还怎么娶妻啊!” 老侯爷看着周媚的尸体一筹莫展,好好的婚事,竟然变成丧事。 若就此宣布周媚的死讯,楚景和克妻的名声,一下子就会大势宣扬出去,以后还有谁敢把女儿嫁给他? 他才十八岁,明年还要参加春闱,不能因为一个庶女,背上如此沉重的烂名声。 不行,得要想个法子,把死讯隐瞒下来。 小周氏想要趁此机会让老侯爷对唐向晚更加厌恶,但她怕一开口,老侯爷的满腔怒火就会朝她发泄,朝楚妍使了个眼色。 楚妍心领神会,噘着嘴抱怨:“祖父,这一切都怪唐向晚。我母亲原本极力反对这门亲事,是唐向晚…” 楚老夫人打断楚妍的话:“促成这桩婚事的是我,你们母女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何必牵扯无辜。” 小周氏脸色一变,楚妍纵使心里不满,也不敢和楚老夫人争辩。 楚意浓上前一步,小声的说:“祖父,媚儿嫂嫂已死,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如今,我们要把对哥哥的伤害降到最低。” 老侯爷看向楚意浓:“你有什么高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楚意浓从未被万众瞩目过,但为了哥哥的前程,她紧紧的捏着手帕:“周家和清远候府本就是亲家,我们去和周家协商,先把媚儿嫂嫂逝世的消息隐瞒下来…” 小周氏不等楚意浓把话说完,气愤道:“小贱蹄子,你欺人太甚,你太过恶毒。” 唐向晚冷笑,小周氏倒有嘴说别人,论恶毒,谁又能比得过她。 这话正对老侯爷的脾胃,喝道:“让她把话说完。” 楚意浓紧张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知道这对媚儿嫂嫂并不公平,但任何声势浩大的葬礼,不过是活着的人,对死去的人变相的补偿,无非是想要博求一个心安理得,做给世人看的样子。 哥哥想要娶媚儿嫂子是发自内心,不参杂任何目的。嫂嫂在天之灵,也会谅解他。 我们择一个好日子,先把她的尸骨葬进祖坟,对外宣称她一直病着,等三两月以后,宣布她的死讯,再给她办一个风光的葬礼。 如此一来,也不会对哥哥的声誉造成任何影响。” 小周氏哪里能让楚意浓如愿,一口否决:“楚意浓,我倒是小瞧你了,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歹毒,你一定会不得好死。公爹,我周家的女儿,绝不受这种屈辱。” 意浓的提议虽好,老侯爷却知道还堵不住小周氏的嘴,询问的目光看向唐向晚:“向晚,你以为如何?” 唐向晚呼吸一滞,老侯爷这般问,其实就是赞同意浓的话,只是他还说服不了小周氏而已。 第210章 周媚的死已成定局,老侯爷根本不在乎是谁害死了周媚。就算最后查到小周氏的头上,他为了清安的仕途,清安不能有一个声名狼藉的母亲,一定会选择息事宁人。 周家更不会因为一个死去的庶女,而让小周氏下狱。 何况小周氏敢明目张胆的在楚景和成亲这一日下狠手,足以说明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顶罪的人,肯定也早就找好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保住景和的名誉。 虽然这对周媚不公平,但这世界本来就没什么公平可言。 何况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就没有必要牺牲活着的人的名誉。 再者不过是往后推迟周媚的丧礼,并不是不举办。 唐向晚狠了狠心,开口道”:“婆母不答应也无妨,周媚是活着进入花轿的没错,喜婆和侍奉在侧的侍女,都是周家的人。这一路走来,都在围观百姓的视野之内,清远候府的人,绝无可能对周媚下毒。 那么这就意味着,给周媚下毒的人,是周家的人。 其实要查出幕后黑手很简单,媚儿表妹是庶女,服侍她出嫁的侍女并不多,把她们拘起来严刑拷打一番,还怕他们不招出凶手?” 小周氏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算周媚的死闹到官府,她也已经有了替死鬼,她根本不怕。 她一定要把楚景和的名声搞臭,让楚意浓和花姨娘怨恨唐向晚,坏了她们的结盟:“周媚会在成亲这一日被下毒,可见她为人处事多差。你要去周府查,要去报官都随你。 但我绝不准隐瞒周媚的死讯。” 反正最后也只会查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婆子头上。 牺牲一个婆子罢了,周府还有无数个婆子。 小周氏的话,从侧面证实了唐向晚的猜测。她眼珠子略一转动,有了应对之策:“母亲,你以为找到顶罪的人,就能把自己摘干净?我让姐夫略一施压,保管让顶罪的人把什么都吐的一干二净。 媚儿表妹已死,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劝你见好就收,别到时候因为你,败坏了清安的名声,影响了他的仕途。那时你要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小周氏不怕唐向晚去报官,但她却很忌惮靖安王。一个宫女的儿子,能杀出重围被封为王爷,其手段可见一斑。 万一因为一个低贱的庶女,影响了她的清安… 哪怕冒一丁点的险,她都不愿。 正如唐向晚所说,周媚已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弄到两败俱伤。至于楚景和,日后在慢慢收拾他不迟。 小周氏态度软了下来:“看在都是亲戚的份上,这事就作罢。但我有一个要求,就是不允许对周媚进行厚葬,用一卷竹席,将她草草的埋了。” 能如愿平息此事,老侯爷才不会在乎这些,刚想答应,唐向晚抢在他前头说:“不行,把死讯往后拖延,已经对周媚不公,用一卷草席将人下葬,亏母亲说的出口。” 小周氏态度也极为强行:“你不答应可以,我马上就要宣布周媚的死讯。” 唐向晚冷笑:“那我就去报官,我们就看谁的手段高明。” 小周氏气的打摆子,为了清安,到底是把气咽了下来。 唐向晚横眉怒目道:“周家那边,还有劳母亲辛苦一趟。只是,该叫谁去和景和拜堂?” 楚意浓指了指唐向晚身边的竹青:“竹青的身形和周媚差不离。” 穿死人的衣裳,多少有些晦气,唐向晚怕竹青不愿,询问的眼睛看向竹青。假设她不答应,一定不会勉强她。 竹青知道她拒绝,难做人的就会是唐向晚,笑着说:“能为主子们分忧解难,是奴婢的福气。” 老侯爷夸赞竹青懂事,和楚舰寒兄弟走了出去。 唐向晚坐在床边,看着面色扭曲痛苦的周媚,愧疚道:“媚儿表妹,对不起,纵使把事情闹大,恐怕也奈何不得小周氏。 景和会娶你,是我一手促成。你已死,我只能选择保护他。 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雪恨。” 花姨娘原先有些恨唐向晚,怪她撮合周媚和景和,这会子事情圆满解决,不会对景和造成任何影响,对唐向晚的恨,也消减不少。 唐向晚着手将周媚的喜服褪下来。 周媚的身躯已经僵硬,她们费了好一通功夫。 竹青忍住恐惧把喜服穿在身上,花姨娘快速的替她盘发,把红盖头盖上,让楚意浓牵着她前去和楚景和拜堂。 身为嫂子,唐向晚和楚舰寒必须要出席,不然会招人非议。 他们来到拜堂的院子,里面站满了一脸困惑的亲眷。 他们想是也得知了唐向晚和小周氏在府门口起争执的事,这会子见她们来,都用探究的眼神打量她们。 随着傧相的“一拜天地”响起,他们的注意力又被转移。 夜里她们要闹新娘子,都被唐向晚已周媚身子不爽推了出去。 楚景和的婚事,很圆满的结束。 至少表面很圆满。 第二日的敬茶,已周媚身体不适为由取消。 小周氏没费多少功夫,就说服了周老爷子,把周媚下葬的日子,定在三天之后。 唐向晚亲自给周媚整理仪容,给她梳妆打扮。 在第三天的夜里,用一口上好的棺材悄悄的把周媚抬了出去,葬进了楚家的祖坟。 第211章 为了不让府上的侍女婆子起疑,花姨娘对外宣称,周媚突生疾病不宜吹风,待在屋中一直没有见人。 他们母子在清远候府存在感本就不高,根本就没什么人关注他们。 周媚虽死,但小周氏还不痛快。 她怎能不告诉唐向晚,她给周媚下的毒,死亡的过程极其惨烈,让唐向晚痛彻心扉? 一想到唐向晚恨她而奈何不得她的模样,她酣畅淋漓。 她派月儿去把唐向晚请来。 第160章 真的不怕来索命? 月儿领命而去,来到宝月楼,唐向晚正无精打采的歪在床上,她恭声道:“少夫人,夫人请你过去说话。” 唐向晚懒懒的掀了掀眼皮:“什么事?” 月儿怕唐向晚不去,没法和小周氏交差,故意扯了个谎:“夫人并未说,但奴婢猜测,大概和媚儿小姐有关。” 唐向晚听到周媚二字,强打起精神跟着月儿去了怡然居。 小周氏指了指凳子,等唐向晚坐下后,满面春风的说:“你就不好奇周媚是怎么死的?” 唐向晚面无表情道:“周媚的尸体,明明白白写着中毒而亡,母亲何必特意为这事把我叫过来。” 小周氏轻笑:“你说的很对,周媚是中毒死的。你肯定不知道,我是怎么给周媚下的毒吧?”期待的看着唐向晚,想要从她脸上扑捉到她想看到的表情。 关于这个问题,唐向晚有许多设想,但还是想亲耳听听小周氏的说法。 眼角的余光落在小周氏得意忘形的脸上,她故意说:“我不感兴趣。”作势要走。 小周氏气的脸又扭曲起来,她明明知道唐向晚是故意如此,还是气急败坏的说:“唐向晚,你给我站住。 我告诉你,我就防着周媚成亲当日不肯吃东西,所以在泡澡的水里下了毒药。 听服侍她沐浴的侍女说,周媚为自己享受到的待遇乐开了花。她却不知道,这是送她去见阎王的毒药。 这药可毒了,只要嘴巴沾上一点,在短时间内就可令她穿肠烂肚,痛不欲生。 我为了不让她喊叫出声,还在胭脂里掺了致哑的药。为了不让她在极度痛苦中跑出轿子,还在轿内点了软骨散。 她一坐进去,就会浑身瘫软无力。等她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我故意给许姨娘下毒,败坏她的身体,因为我知道许姨娘怕夜长梦多,爱女心切下一定会去求你,让你把婚期提前。 婚期一旦提前,就是把周媚推往地狱。 唐向晚,你没想到吧? 你们一个个以为我要对付的人是许姨娘,都掉以轻心,就连周媚也是如此想。却没想到,我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周媚。 她坏了我的计划,我就让她在成亲的这一日,让她在幸福中痛苦的死去。” 唐向晚确实忽略了这一点,在她看来,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伤害她的家人,让她痛不欲生的活着。 谁知小周氏就是个疯子,全然不按常理出牌。 她知道小周氏和她说这些,无非是想要看到她痛苦,她偏偏不如小周氏的愿,鼓着掌说:“母亲的计划不错,但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周媚于我来讲,只不过是计划中的一颗棋子,我和她相识的时间甚短,掉的也不过是没有感情的泪水。 可笑的是母亲,竟然以为用周家的人能伤害到我。” 一番话,让周氏的心情一下子跌进谷底。她很快又打起精神,笑吟吟的说:“你铁石心肠,我就是摧毁了唐家,你也不会掉一滴眼泪。但我要告诉你,周媚的姨娘得知她的死讯后,当时就气的吐血而亡。” 唐向晚浑身一僵,一股无法言说的愤怒,迅速的蔓延至全身。 小周氏还在洋洋自得:“你想要让周媚摆脱嫁人做妾的命运,却害的她连命也没了。你可知许姨娘临终时,在喊什么吗? 她说,唐向晚,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唐向晚闭了闭眼,敛去眼底的痛楚。等到睁开时,眼底又恢复了一片清明:“母亲,事实的真想如何,阴司里有一本账,阎王会和许姨娘说明白,谁才是她的杀女仇人。那时许姨娘回来找母亲索命,就不知母亲能否笑的出来。” 小周氏冷笑:“她们母女活着时就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死了以后。我不怕她们。” 唐向晚敛眸遮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毒,真不怕还是假不怕,很快就会见分晓。 她站起身就往外走,行至门槛边,又顿住脚步,丢下一句:“母亲,既然你不怕,等周媚表妹和许姨娘来和你索命时,你千万不要吓得尿裤子。” 小周氏不以为然,一个手下败将而已,死了也别想奈何她。 唐向晚回了宝月楼,立时叫竹青把荣妈妈喊来。 荣妈妈以为唐向晚有什么紧要的事,放下手头的事急匆匆就来到宝月楼:“少夫人叫老奴来,有何吩咐?” 唐向晚朝荣妈妈招招手,让她靠近一些。 荣妈妈走近唐向晚,把耳朵凑了过去。 唐向晚在荣妈妈耳边低语,荣妈妈的脸色变幻莫测,不确定的问:“少夫人果真要如此?被老侯爷知道…” 唐向晚嘲讽的笑了:“荣妈妈只管放手去做,祖父知道又如何?只会说婆母多行不义必自毙。”握住荣妈妈的手:“我相信以荣妈妈的手腕,不会让人抓到一丝把柄。” 第212章 荣妈妈从小跟着楚老夫人在皇宫长大,什么肮脏事都见过。小周氏虽是大家闺秀,和宫里那些女人比到底还是逊色不少。要在她身上使手段,轻轻松松的事。 她知道劝不住唐向晚,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她:“少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当日夜里,怡然居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小周氏从床上翻滚而下,看着漂浮在半空,眼里溢满了仇恨的周媚,吓得连连摇头:“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周蓉,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凄厉的尖叫充斥着耳膜,小周氏眼看着周媚朝她迫近,眼神逐渐变的癫狂,不停的往后退。 周媚的手掐向小周氏的脖子,憎恶的目光恨不得把小周氏吞之入腹,嗤嗤笑着的同时,漆黑的血液从她七窍流出:“姑母,你不是说不怕我的吗?你不是说我就算死了,也会被你压着不能翻身? 你怎么怕了?你也不过如此!” 小周氏被掐的差点窒息,她拿起放在一侧的花瓶,重重的敲在周媚的头上。 鲜红的血从她额角往下淌,周媚伸手摸了摸,目呲欲裂道:“周蓉,我要杀了你。” 小周氏鼓足勇气推开周媚,连滚带爬的跑出厢房,大喊大叫:“来人,救命!” 月儿和孙妈妈听到小周氏的呼救,急忙推开门走出屋子。就见小周氏惊恐万分的四处乱窜,仿佛被什么东西追赶一样。 月儿几个箭步走过去,担忧的问:“夫人,你怎么了。” 小周氏紧紧的握住月儿的手:“周媚,周媚来找我报仇了。” 第161章 去避祸 月儿顿觉毛骨悚然,惊恐的四下张望,却什么也没看见。 身为小周氏的心腹侍女,周媚的死没有公之于众,她却是知道内情的,安抚道:“夫人休要胡言乱语,媚儿小姐好端端的活着呢。” 小周氏闻得此言,慌乱的思绪这才逐渐清明起来。 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周媚虽死,在世人的眼中还活着。她要镇定,不能被府上的侍女发现一丁点的端倪。 但方才的梦委实恐怖,她不敢独自回房,让孙妈妈和月儿侍奉在左右,用蜡烛把屋子照的亮如白昼,慌乱的心才逐渐安定下来。 小周氏困的眼皮打架,她刚合上眼,脑海中就是周媚七窍流血的脸。 她不停的找话和她们说,直到天空翻出鱼肚白,才浑浑噩噩的睡去,又一下子惊醒起来,交代孙妈妈和月儿:“你们把院中的侍女召集在一起,谁敢把昨夜的事透露出一个字,仔细他们的命。” 月儿答应一声,自去执行小周氏的命令。 一大早起,荣妈妈一脸笑意的走进宝月楼,服侍唐向晚洗漱,一面笑问:“昨儿怡然居的事,少夫人可听说了不曾?” 唐向晚摇了摇头:“昨儿睡的沉了些,并未听到什么动静。” 荣妈妈将昨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唐向晚,并说:“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又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命怡然居的仆人守口如瓶。” 唐向晚没想到荣妈妈的动作如此迅速,从妆奁里拿出一支打造精美的金簪子,真诚道:“荣妈妈,谢谢你。” 荣妈妈笑着将金簪子握在手中:“为少夫人分忧解难,是老奴的分内之事。但是少夫人,凡事要适可而止,万不能贪心太过,我们只能吓唬吓唬小周氏,千万不能生出要她命的念头。毕竟周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万一查到你头上…” 唐向晚心如明镜,她只能给小周氏施以小戒,想要她的命,必须抓住小周氏更大的把柄:“我晓得,还劳烦荣妈妈再辛苦一些。” 荣妈妈道:“放心,老奴会逐渐在夫人的饮食里增加迷魂散的剂量,保证吓得她魂飞魄散,连眼也不敢阖一下。” 唐向晚的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她倒要看看,长久不能合眼,小周氏能熬到几时。 小周氏连着半月有余,日日梦见周媚像她索命,神情憔悴不堪,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再也没有往常春风得意的模样。 唐向晚哪里能放过奚落折磨小周氏的机会,掺着荣妈妈的手,一道前往怡然居,故作一副惊讶的神色:“哟,母亲,你不是说你不怕媚儿表妹和许姨娘半夜来找你寻仇。怎么却憔悴成了这幅鬼样子?” 小周氏牙齿咬的咯咯响,任凭她隐藏的再好,她夜夜被吓得惨叫,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好在月儿聪明,说她是被许姨娘纠缠,这事就遮盖了过去,不然公爹那里不好交代。 但看唐向晚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小周氏怒喝道:“滚,给我滚出去。” 唐向晚捂嘴笑:“母亲别急着恼羞成怒,要不要我去请法师来,给…” 小周氏失去理智的将茶碗的水泼向唐向晚,唐向晚反应灵敏的往旁一闪躲了过去,讽刺道:“母亲,原来你也有怕的一天,我可是记得你说过,周媚和许姨娘是你的手下败将…” 小周氏手里的茶碗朝唐向晚飞去,唐向晚躲过去后,仰头大笑:“哈哈!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母亲,你活该!” 唐向晚大笑着离开。 小周氏气的差点没昏厥。 李静云和楚妍知道内情,她们从来都没有产生其他怀疑,都认为是小周氏手段太狠,才遭此报应,提议道:“母亲,想必是周媚的葬礼太过简单,你去求求祖父,宣布周媚的死讯,我们给周媚风光大葬,做一场法事,超度她的亡灵。” 第213章 小周氏一口否决了李静云的提议,周媚害的她夜夜噩梦不止,她凭什么请法师超度她? 不过是三四日的功夫,当小周氏再一次被周媚的亡灵吓得魂不守舍时,她终于妥协了。 次日的清晨,她跪在老侯爷的脚边,诉说她这些日子所受的折磨,求老侯爷疼她一次,宣布周媚的死讯,给她办一场风光的葬礼。 楚老夫人只想说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活该! 周媚的死虽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小周氏痛下杀手,但内心深处,老侯爷却认定周媚的死和小周氏脱不了干系,也觉小周氏是自作自受。 但看小周氏面容憔悴,两夹深深的凹陷下去,一副愁容满面痛不欲生的模样。若不答应,小周氏恐怕真的会死。 算起来,周媚和景和成亲也不过二十来日,这时候宣布周媚的死讯,实在太过早了些。 他思前想后,安抚道:“这世间哪里有什么鬼祟作怪?无非是你做了亏心事而产生了心魔。既然你在清远候府住的不安生,不如去城外的静安寺小住几日。” 小周氏心怀鬼胎,不敢据理力争。寺庙是佛门清静之地,周媚的鬼魂,一定不敢进入佛门重地。 荣妈妈得知小周氏要去寺庙后,立马就告诉了唐向晚。 唐向晚捏着筷子的手发紧:“原想折磨她一年半载,侥幸被她逃过一劫。” 小周氏和李静云楚妍离开清远候府后,唐向晚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清静。 她整个身心都得到了放松,难得的享受了几日美好的时光。 天气渐冷,唐向晚闲来无事坐在屋内给楚舰寒做袜子,荣妈妈步履匆匆的入内:“少夫人,太后宣你入宫。” “太后宣我入宫做什么?”唐向晚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她和太后只有一面之缘。 荣妈妈接过唐向晚手里的针线,放进针线篓子里:“老奴并不知道,老夫人命老奴给你梳妆打扮,李公公在外候着呢。” 唐向晚坐在镜子前,任由荣妈妈打扮,一面好奇的问:“祖母和我一道去么?” 荣妈妈摇头:“太后只宣了你。” 唐向晚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上次入宫,她和太后并没交谈几句,太后对她也谈不上喜欢,何以只宣她一人? 带着这个问号,等荣妈妈替她洗漱打扮后,一道前往正府门口。 楚老夫人已经在外候着,拍了拍唐向晚的手,慈祥的说:“你莫要怕,太后不会怎样你。”又给李公公塞了一锭银子,嘱托李公公好生照顾她。 唐向晚坐上马车,撩开帘子原想和李公公打探太后因何故宣她入宫,李公公的嘴比蚌壳还紧,她磨了一会达不到目的,便就做罢了。 一时马车在皇宫停下,唐向晚跟着李公公来到太后的寝宫。 太后半跪半坐在拜垫上,手指拨动念珠,嘴里念念有词。听到脚步声,掀了掀眼皮,声音淡漠清冷:“虚礼就免了,找个地方坐下。” 唐向晚隔着一张拜垫跪在太后身边,想要打破沉默,又见太后嘴皮堪动,只好默默的跪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向晚只觉得膝盖酸疼,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到底部,太后才睁开眼,淡淡的说:“听闻你是个聪明人。” 突如其来没头没脑的话,让唐向晚有一瞬间的愣怔。她很快回过神来,低垂着眼睛说:“民妇聪明与否,全凭太后断言。太后认为民妇聪明,民妇自是聪明。太后说民妇笨,聪明也是笨。” 太后唇边掠过一抹淡的看不见的笑:“就凭你这两句话,你是个聪明人。所以,哀家有件重要的事,需要你替哀家去办。” 第162章 太后的恩典 在不知是什么事的情况下,唐向晚哪敢轻易答应? 但太后为刀俎,我为鱼肉,哪里有拒绝的余地! 温言回:“能为太后分忧解难,是民妇的福分。” 太后又问:“你可知为何三皇子失宠,而你姐夫迟迟没有被立为太子?” 朝堂之事,唐向晚并不了解,既然太后特意宣她入宫,又提起此事,她想大约就是为了靖安王的事,颔首低眉道:“民妇不敢妄言。” “你尽管畅所欲言,不论你说错了什么,哀家都恕你无罪。” 唐向晚略一沉吟,这才斟酌着用词:“想必是太后尚未在圣上面前替靖安王美言。” 太后拨动念珠的手一顿,严肃的面容忽然变的慈祥起来:“那你可知,哀家为何不替你姐夫在圣上面前美言?” 这其中的缘由,无非只有一个,唐向晚极为平静的笑了:“是因太后想让姬家的女儿,延续您的荣光。” 太后暗暗的点头,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让人省心:“那你可知该怎么做不曾?” 唐向晚苦笑,她自是知道的,但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她恳切道:“民妇愿意入靖安王府一试,至于能不能成…” 太后接过话茬:“尽人事,听天命。若事成,哀家重重有赏。” 有楚舰寒这个移动的金库,赏赐已经对唐向晚没有诱惑,她想要为自己讨一个恩典:“民妇不要金银珠宝,只想要太后答应民妇一个要求。” 事都没办成,就敢和她讨要赏赐,太后的眼睛轻飘飘的落在唐向晚的身上。 唐向晚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这就是来自太后的威压的么? 第214章 真叫人心惊胆颤。 就在唐向晚以为太后不会答应时,一道凉薄的声音缓缓响起:“哀家答应你。” … 靖安王府。 李公公道:“楚少夫人,奴才静候您的好消息。” 唐向晚站在正府门口,仰头看着气派恢弘的匾额,深深的吸了口气,跨进里面。 唐婳和楚景和的婚事告吹,估计唐姒心中窝着一把火,想要将她千刀万剐。她又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唐姒一定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深秋的王府,树叶都镀上了一层金黄,行走在其中,真如在一副唯美的画卷中。 她径直来到唐姒的院中,唐姒正闲来无事,坐在窗棂边看书。看到她的刹那,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唐向晚,你好大的胆,你竟敢来靖安王府。” 唐向晚的嘴角浮现盈盈笑意:“姐姐,这里是靖安王府,又不是唐家,姐姐要给我摆脸子,还要再三斟酌能否承担的起姐夫的怒气。我有什么不敢来的?” 唐姒额头青筋暴起,至打唐向晚嫁人后,就变的伶牙俐齿,想在她手上讨便宜,无异于白日说梦。 深深的吸口气,将翻涌的怒火压下:“你来做什么?” 唐向晚没有急着回答:“姐姐不请我入屋吃杯茶?” 唐姒知道唐向晚无事不登三宝殿,叫侍女端来茶点,恼怒道:“现在可以说了。” 唐向晚看着唐姒久久不语,此刻唐姒,没准已经做着皇后梦。忽然告诉她,皇后之位要易主,唐姒一时肯定承受不住打击。 唐姒不耐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王妃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耗着。” 唐向晚抿了口茶:“姐姐,你可知圣上,为何迟迟不立姐夫为太子?” 朝堂中的事,唐姒并不知道,靖安王也不准她一个内宅妇人议论此事。既然唐向晚提起,没准就是为此事来的,微眯着眼说:“你休要卖关子,有话不妨直说。” 唐向晚直视着唐姒:“姐姐,我刚才从太后处来,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姐姐要先听哪个?” 唐姒的眼底掠过一抹疑惑,她才是靖安王的王妃,太后有话不直接和她说,却让唐向晚转告,不是多此一举? 她面色淡淡:“世人都喜欢听好话,我也同样如此。” 在说出太后的意思前,唐向晚问了唐姒这样一个问题:“姐姐爱姐夫么?为了姐夫的宏图大业,可以做出什么牺牲?” 唐姒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靖安王的脸上虽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面容。自打知道谢柔儿是三皇子的人后,更是对她百般温柔。 为了靖安王,她愿意做出什么牺牲… 哪怕靖安王要她的命,她也是愿意给的。 她面色一肃:“有话快说,少故弄玄虚。” 唐向晚从唐姒的脸色已经看出点眉目,清了清喉咙说:“姐姐,好消息是只要你肯让出正妃之位,太后就会在圣上面前替姐夫美言,姐夫有极大的可能被立为太子。你虽不能登顶皇后之位,被封为皇贵妃不在话下。” 唐姒柳眉倒竖,一双妙目如一把锋利的剑刺向唐向晚,她用仅剩的理智问:“坏消息是什么?” “若你不肯让出正妃之位,姐夫将永远无法登上宝座。” 唐姒怒极反笑,她费尽功夫得到靖安王的柔情,眼看着和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太后却要她让出已经唾手可得的宝座。 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唐向晚,你去告诉太后,我就是死,也不可能让出正妻之位。我宁愿做一辈子的靖安王妃。” 唐向晚能理解唐姒的愤怒,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愤怒只是个跳梁小丑,不仅起不到任何帮助,只会让自己陷于困境:“姐姐,你愿意做靖安王妃,可有问过姐夫愿不愿意一辈子屈居人下?” 血色从唐姒脸上褪去,靖安王野心勃勃,密谋多年,等的就是一个机会。而今机会摆在眼前,怎肯坏在她一个女人的手上。 若被靖安王知道此事,她一定会没命。 唐向晚知道唐姒听进了她的话,又说:“那你再猜猜,为何太后要我传话,而不是直接宣你入宫?” 唐姒的嘴唇颤抖着,颓然的耷拉下双肩。 直接宣她入宫,她任何一个表情,一句无心的话,都有可能会让她人头落地。 太后不想把事情做绝,还想留她一条活命的机会。 可要她把皇后之位拱手相让,她怎会甘心? 唐向晚知道唐姒已经想通了,要的不过是一个台阶,她给唐姒这个台阶下:“姐姐,实力不如人,纵然心里不满,为了身家性命,也要和强权低头。 何况将来姐夫真的登上权利的巅峰,以唐家的家世,你也未必能被封为皇后。不如卖太后一个面子,既能得到姐夫的愧疚,将来皇贵妃之位,一定稳稳妥妥。 以卵击石,不仅捞不到一丁点的好处,轻者搭上身家性命,重者连累整个唐家。还不如做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好赖话都被唐向晚说了,摆在唐姒面前的,只有悬崖。 要么回头妥协,要么纵身一跃摔的粉身碎骨。 她恨唐初光官级太低,不能成为她强有力的后盾。 她恨唐向晚,给她带来噩耗。 她要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她要和太后讨一个恩典,她要唐向晚的命。 第215章 不,要唐向晚的命太过便宜她了。 唐向晚不是和楚舰寒夫妻恩爱么?等靖安王被封为太子,等唐向晚怀上楚舰寒的孩子时,她求太后让楚舰寒休了唐向晚,届时,唐向晚要如何应对? 她努力的平息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平静的对唐向晚说:“你去转告太后,我可以答应,但是太后必须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第163章 坏消息 唐向晚定睛看着唐姒,她觉得唐姒提的要求肯定和她有关。因为唐姒奈何不得太后,奈何不得姬玉,奈何不得靖安王,唯有拿她这个传递口谕的人出气。 何况她们之间,还有积攒着化不开的宿怨。 可就算知道唐姒的意图,她只是个工具人罢了,又能如何? “我这就去通知李公公。” 唐向晚前往府门口,把唐姒的话转达,而后又回到院中,等待李公公回复消息。 唐姒冷眼看着唐向晚:“对于唐婳,你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唐向晚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会让唐姒暴跳如雷,依旧我行我素的说:“唐婳走到今日这一步,是她咎由自取,是你母亲一手造成,怎么也怨不到我的头上。” 唐姒真恨不能把手里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到唐向晚的脸上去:“你敢说坊间的传闻,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唐向晚气定神闲的回:“是不是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已经把责任推到了我的身上。我没什么可说的。” 唐姒最是厌恶唐向晚这幅把他们所有人都看穿的嘴脸,且先让她得意着,等太后答应她的要求,她会在唐向晚最幸福的时刻,让唐向晚从天堂跌进地狱。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李公公满脸笑意的入府,对唐姒说:“太后说靖安王妃贤良大度,区区一个要求,安能不答应。只是太后的耐心有限,靖安王妃莫要让太后等久了。” 唐姒勉强挤出一抹笑,虽然无缘皇后之位,只要能成为皇贵妃,能让唐向晚痛苦,一切的一切都值了。 除了这般聊以自慰,她别无法。 已经替太后办成事,天色渐黑,唐向晚没有理由继续留着,和李公公一道乘马车回了清远候府。 唐向晚回到宝月楼时,楚舰寒已经坐在饭桌上,似乎在等她回来用膳。听到脚步声,漆黑的眸中泛起点点笑意:“你再不回来,我就打算去皇宫和太后要人。” 唐向晚在他身边坐下:“我早从宫里回来,只是太后有事托我去办。”把太后交代她的事,简单的复述一遍。 楚舰寒冷笑一声:“我一直猜不透为何有太后帮腔,适合太子之位的皇子唯有姐夫,圣上却迟迟不立太子。原来太后还存有私心,根本就没有在圣上面前替姐夫说好话。” 唐向晚倒不觉得意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皇贵妃和皇后,虽只有一字之差,一个掌有实权,一个还要屈居人下。太后是后宫所有女人中最后的胜利者,她很清楚其中的区别。” 唐姒不能成为皇后,在楚舰寒看来倒是好事,免得以后秦氏仗势欺人到唐向晚的头上来,心疼道:“这种为难的事,太后偏偏交给你去做,你姐姐和你嫡母等人,不敢怨恨太后,必定把你恨之入骨。” 唐向晚从来不把秦氏等人放在眼里,便是唐姒被封为皇后,也不能随便杀人。但今日唐姒和太后求的未知恩典,让她很忌惮。 毕竟太后可非寻常女人,一旦唐姒提的是要她命的要求,太后要对她下手,真叫人防不胜防。 楚舰寒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我有一个坏消息告诉你。” 唐向晚看向楚舰寒:“什么坏消息?” 楚舰寒道:“听闻宰相要把他的庶女李锦欢,嫁给宋朝臣做续弦。婚期就定在今年底,具体几月份,还不得而知。” 唐向晚脸上闪现磅礴大怒:“亏他还是个读书人,姝儿尸骨未寒,他连这点时间都熬不住,就不怕遭人耻笑。” 楚舰寒冷笑:“为了攀附上宰相,耻笑又算什么?你也别气,只要太后能说服圣上立姐夫为太子,宋朝臣一干人等蹦不出什么水花来。” 这并非能否蹦跶出什么东西来的事,她只是替姝儿叫屈,替她不值。姝儿为了宋朝臣连命也丢了,他却风风光光的娶续弦。 这口气她难以下咽。 她一定要想法子让宋朝臣难堪。 … 靖安王府。 一个偏僻院落中的一间屋子,一盏微弱的烛光将屋内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靖安王背着双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女子,面色冷峻严肃:“听闻宋朝臣就快要和宰相的庶女成亲。” 坐着的女子脸上闪过怨恨之色:“才短短数月,他竟然又要成亲,真不要脸!你想要我怎么做?” 靖安王慢慢道:“我门下有一个江湖术士,易容术如火纯情,我要你扮成李锦欢嫁给宋朝臣,一来替本王窃取情报。二来,也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女子跪在地上:“我一定不叫王爷失望。” 靖安王审视着她,眉目间满是对她的不信任:“你不会又和从前一样,被宋朝臣迷的神魂颠倒吧?” 她的脸上浮现不属于年龄的麻木:“王爷放心,我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到两次。” 靖安王敛眸半响,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心态:“既然如此,本王就相信你一次。等本王派人杀掉李锦欢的贴身侍女,你就伪装成她的侍女服侍她,把她的脾性等掌握清楚,等出嫁那日,就由你取而代之。” 第216章 她的眼底闪过一缕兴奋的光芒,她盼星星盼月亮,总算被她盼到这一日。 她咬牙切齿的说:“宋朝臣,我要你不得好死。” 事已交代清楚,靖安王出了院子,前去看望唐姒。见她轻纱薄裳,趁势将她搂进怀里:“听闻姨妹和李公公来了?” 唐姒知道在靖安王府,什么也别想瞒着靖安王。既然她要做出牺牲,必然要先为自己谋取福利。楚楚可怜的把来龙去脉粗略的说一遍,又泪眼汪汪道:“为着王爷,别说一个正妃的位置,就是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的奉上。” 靖安王将唐姒搂的更紧了些,唐姒还不算笨,知道留恋皇后之位,最后会连命也丢掉。 到底她也算为他做出让步,靖安王柔声道:“你为本王做的牺牲,本王都记在心里,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 唐姒嘤咛一声:“有王爷这句话,臣妾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为了安抚唐姒的情绪,靖安王在床上曲意奉承,唐姒十分满意。 次日,唐姒便入皇宫,和皇后说要自降为侧妃。 这事虽惹来不少非议,到底是你情我愿的事,旁人也不便多言。 太后得知消息后,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既然唐姒让出王妃之位,她也可去说服圣上,立靖安王为储君。 圣上对立靖安王为太子的事一直摇摆不定,但他是个孝子,何况太后的话不无道理。 早一日立太子,早一日稳定朝臣的心。何况十皇子和十一皇子太小,唯有靖安王德能配位。 三日后,楚舰寒一脸喜色的回到宝月楼,握住唐向晚的手说:“向晚,姐夫他已被立为太子。圣上已命人张贴皇榜诏告百姓,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唐向晚喜出望外,想不到他们费尽心思也没能让圣上松口的事,太后只花费了三日就让他们达成所愿。 但他们还不能高兴的太早,还有一个人物不能忽略:“三皇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以前三皇子得势时,楚舰寒也没有畏惧过他。而今三皇子已经失势,不以为意道:“一个手下败将罢了,不值得为他耗费神思。”又深情的凝视着她:“姐夫后日要在王府设宴,一则犒劳为他奔波的部将,二则为感谢你。” 他还要在那日,给唐向晚一个惊喜。 第164章 好大一个惊喜? 唐向晚嘴里漫出些苦味,若有可能,她才不愿做这个好人。也罢,恶人都做了,既然姐夫抬举她,她受着便是。 靖安王被立为太子,楚舰寒也闲了下来。他坐在屋内看书,唐向晚坐在窗棂边刺绣,一派娴静美好。 楚意浓和花姨娘携手而来,打破了这美好的画卷。 楚舰寒知道她们母女无事不登三宝殿,借口有事出了院子。 唐向晚请她们坐下,又让竹青端来茶点:“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花姨娘脸露为难之色,为了意浓的终身幸福,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唐向晚被唬了一跳,忙要把花姨娘扶起来:“姨娘,你折煞我了,我年纪轻轻,哪里能受你大礼,快起来。” 花姨娘固执的不肯,哀求道:“少夫人,但凡我有一点法子,也不会来求你。” 唐向晚有些摸不透花姨娘的来意:“姨娘有何事要我帮忙?” 花姨娘道:“我家意浓已经十五岁,翌年就十六,夫人从未提过意浓的婚事。我若求到夫人跟前,也只会让夫人得意。遂想求少夫人,给意浓谋一个良婿。” 唐向晚沉默下来,小周氏还在郊外的静安寺住着,若被小周氏知道自己要越过她给意浓说媒,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倒不怕小周氏,只是不想自寻麻烦。 花姨娘眼尾的余光落在唐向晚的脸上,见她犹豫不决,不得不搬出楚景和:“少夫人,等周媚的死讯宣布出去,景和必要为周媚守孝,一年半载不能娶妻生子。我没有怪少夫人的意思,但求少夫人看在景和的面上,帮意浓一次。” 唐向晚心中厌烦,但她对楚景和有点愧疚,既然花姨娘推出楚景和,她就不得不应下此事:“未防再次酿成悲剧,意浓的婚事,我且留意着,等有合适的人选,我让祖母去和母亲商量。” 花姨娘暗暗的松了口气,有唐向晚这句保证,意浓的婚事就成了一半,又厚着脸皮说:“听闻靖安王被立为太子,能否劳烦少夫人替景和引荐一二。” 靖安王的追随者都是一群武夫,缺的正是文官的支持。来年楚景和就要参加春闱,万一榜上有名,也可为姐夫笼络人才。唐向晚一口答应下来:“后日靖安王要在王府设宴,就让景和与意浓随我一道去靖安王府。” 花姨娘大喜过望,朝唐向晚磕了两个响头,这才起身说:“多谢少夫人成全。” 等她们母女走后,楚舰寒慢悠悠的入内:“她们来做什么?” 唐向晚把花姨娘的来意说明,笑说:“意浓的婚事,她们来求我情有可原。景和的事不去找你,可见你这个大哥做的有多不称职。” 楚舰寒拧了她的脸一把:“以前不提此事,是时机尚未成熟。而今姐夫被立为太子,景和也中了举人,机缘已到。” 唐向晚忧虑道:“景和有你提携,倒不必替他担忧。反是意浓,容颜虽美丽,但性子过于沉闷,她又是个庶女,该给她找个什么样的郎君相配?” 第217章 楚舰寒戏谑一笑:“你不必担心,姐夫未防那些年轻的公子和那群年迈的老腐朽一道吃酒过于拘泥,分两次设宴。 今日宴请的对象,全都是年轻俊朗的公子。没准意浓的姻缘,就在其中一个公子之中。” 唐向晚抿嘴笑,能被姐夫邀请的公子,身份必然不低。意浓好好把握,自有她享福的时候。 等到设宴那一日,唐向晚用过午膳,就去找楚意浓。但见她穿一身素雅的衣裳,摇了摇头:“冬日万物凋零,你要穿的艳丽些,才能引人瞩目。” 楚意浓有些羞涩,小周氏拿给她的都是过时的布料,且花样沉闷,垂下眼皮说:“这已经是我最好的衣裳。” 唐向晚拉着楚意浓来到宝月楼,打开柜子,一溜的锦衣华服:“我们身形差不离,挑几套你喜欢的。” 楚意浓大喜过望,扭扭捏捏的挑了件流彩飞花锦衣,唐向晚又从妆奁里拿出一支宝蓝吐翠步摇插在她的发髻上,将她清丽脱俗的脸衬托的宛如出水芙蓉。 等到天色昏暗,二人坐马车前往靖安王府。 因她们来的迟,靖安王府招待宾客的宴厅里,乌泱泱的坐满了俊朗的年轻公子。 楚意浓的脸蓦地就红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外男,紧张的手心全部都是汗水,不自觉的往唐向晚的身后躲。 唐向晚抿嘴一笑,真是个傻丫头,能被靖安王邀请的公子,个个身份都不同凡响。不抓紧表现自己,让这群公子对她另眼相看,竟然还有闲工夫害羞。 唐向晚拉着楚意浓坐在楚舰寒身边,笑若春风的说:“姐夫好生叫人着恼,以前我未嫁时,从来不见你设宴请如此多俊朗的公子,等我嫁做人妇你才…害我错失多少选择的机会。” 人人都喜欢听奉承的话,特别是美人儿的,在坐的公子,发出极为愉悦的笑声。 靖安王亲自给唐向晚斟酒:“怨怪你能把舰寒降服,就你这张嘴,谁能不爱。” 唐向晚觑一眼妒火中烧的唐姒,笑吟吟的拿手指了指:“姐夫此言差矣,姐姐就爱我笨嘴拙舌。” 唐姒勃然大怒,在靖安王的眼睛看过来时,顿时偃旗息鼓,满脸堆笑的说:“妹妹这张嘴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唐向晚继续追问:“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唐姒当然想说她对唐向晚喜欢不起来,数十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她须得维持她温柔贤良的人设,说出违心之论:“二妹妹不仅貌若天仙,嘴巴就跟摸了蜜一样,我自然是爱你多一点。” 唐向晚故意说:“赶明儿回去,我要把姐姐说的话传给嫡母和婳儿听,就不知她们信不信。” 唐姒真想把杯中的酒泼到唐向晚的脸上去。 靖安王知道她们在暗中较劲,举起酒杯转移话题:“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为本宫奔波。原本想宴请那些老腐朽,又怕你们拘束,遂分两次设宴。今日并无什么君臣之分,你们只管放开手脚吃喝,本宫已经让府上的侍女打扫好了厢房,醉了只管在王府歇下。” 众位公子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酒过三巡,楚舰寒忽然举起酒杯,对靖安王说:“姐夫,而今你已得偿所愿,我只是一介商人,再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我想趁着年轻,携向晚去游山玩水。” 唐向晚愣了一下,一抹惊喜的笑从她眼底炸开。她想不到楚舰寒竟然存了这个心,果真能和他离开盛京,就能脱离清远侯府的一切纷争。仅是用想的,她就感觉幸福的快要死掉。 她夹杂着希翼的目光,看向了靖安王。 靖安王的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几乎是在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他被立为储君不错,但文臣已宰相为首,宰相不除,他的储君之位就不算稳。 楚舰寒一走,他等于失去了一条胳膊,做事必然束手束脚。 但按照当初的约定,他必须要放楚舰寒离开。 他执意要楚舰寒留下,要么唐向晚识相,要么他就只能… 觑一眼唐向晚,冰冷的面容浮一缕没有温度的冷笑:“能嫁给舰寒为妻,姨妹果真有福。” 我只想要… “呵呵!” 唐向晚傻笑几声,听到这句话,她莫名的浑身发冷,喜悦一瞬间就被冲淡。 她知道靖安王无法拒绝楚舰寒,待会一定会单独找她谈话。 若她不能给靖安王一个满意的答复…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靖安王朝其他公子使眼色,推杯换盏间,楚舰寒已经有了醉意。 唐姒还安排了歌舞表演,用膳后,一行人挪步至容音阁。 楚舰寒被楚景和与另外一个公子掺着,楚意浓和唐向晚并排而行,靖安王跟在她们身后。 一个穿着大红色长袍,长相邪魅狂狷的公子摇了摇头。天底下怎会有如此愚蠢的女子,竟不知靖安王刻意放缓步伐,就是为了和唐向晚说话? 他拽住楚意浓的手臂,拉着她往前走:“怎么从未见过小姐?小姐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楚意浓红了脸,眼前的公子不仅长相俊朗,还气度不凡。 她此番前来,为的就是择一个良婿。 她想要使用手段勾引他,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映像。又觉大家闺秀不该妖妖调调,特别她是庶女,更怕别人说她没有规矩。将他的手晖开,佯怒道:“你放尊重些。” 第218章 她这幅模样,在齐兆海的眼中看来很有些扭扭捏捏,不够大气。但她双颊酡红,神色羞涩,又想诱惑他,又不敢的模样甚是可爱,故意逗她道:“我若不放,你待如何?” 楚意浓的脸红到了耳朵尖,除了和府中的哥哥外,她从未和外男说过话,紧张的连手也不知道往哪摆,只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身体。 齐兆海愈发得了意,拉着她飞快的越过人群,走进了黑暗中。 靖安王和唐向晚并排而行,唐向晚知道靖安王有话和她说,刻意放缓了步伐。 等脱离他们的视线后,靖安王才说:“姨妹,舰寒的话你听到了。” 唐向晚知道靖安王刚被立为储君,楚舰寒想要脱身绝无可能,未免靖安王怀疑是她的主意,连忙把自己撇干净:“我也是第一次听舰寒提起此事。” 靖安王道:“舰寒做不到的事,不会提前透露,以免给了你希望,又让你失望。 但是姨妹,我才刚被立为储君,宰相和三皇子还虎视眈眈,舰寒一走,我施展不开拳脚,所以我想你替我劝劝他,携你游山玩水的事且先往后推迟,等我…你们要去哪里,我都不会过问。” 唐向晚是聪明人,别看靖安王一口一个姨妹叫的无比亲热,真的当她妨碍到他的大计时,等待她的就不仅仅会是警告。 而是… 来自死亡的威胁! 既然如此,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她很识时务的说:“姐夫待我的好,我看在眼里,怎可能在姐夫需要的时候拍拍屁股和舰寒自去潇洒。姐夫放心,我一定会劝舰寒留下。” 靖安王松了口气,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和她交谈之前,他的脑中已经有计划形成。若唐向晚拒绝,他虽喜欢她的聪明灵秀,也只能忍痛… 唐向晚不是肯吃亏的人,既然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总要为自己讨点便宜:“姐夫,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要怎么报答我?” 靖安王笑问:“你想要什么报答?” 方才楚意浓和齐兆海拉拉扯扯唐向晚看在眼里,现在就讨要恩典未免为时过早,但谁知道呢? “楚意浓尚待字闺中,她姨娘托我给她折一个良婿,姐夫你知道的,我因为庶女的身份,难以结交高门大户的掌家娘子。所以我想求姐夫,给意浓指一门好的亲事。” 靖安王道:“区区小事,不在话下。” 唐向晚狡黠一笑:“姐夫莫要乱点鸳鸯谱,意浓虽是庶出,绝不做妾。那些尚未成亲就通房侍女一堆的人不要,目中无人的不要,品行不佳的不要,长相丑陋的不要,爱逛烟花柳巷之地的不要…” 靖安王瞪着唐向晚:“你让楚意浓去做姑子,我给她修建一座金庙供着她一辈子。” 唐向晚噗嗤一声笑了,撒娇道:“好姐夫,我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我看那齐兆海就不错,不如把意浓指给他做正妻,如何?” 靖安王抚掌大笑:“你又给我挖坑,”又面色肃然:“这事难办,武安侯府不比清远候府门楣低。 齐兆海虽爱逛烟花柳巷之地,但他也文武双全,深得武安侯疼爱。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要继承武安侯的衣钵。 你让他娶一个庶女为妻,武安侯会认为我在羞辱他。” 唐向晚嘴一瘪,佯装生气:“既然如此,那我明儿就和舰寒去游山玩水。” 靖安王无奈叹息:“真是拿你没辙,此事容我慢慢谋划。” 唐向晚喜上眉梢:“我就知道姐夫对我最好了。” 靖安王不敢苟同,他是被赶鸭子上架。 他们来到容音阁,舞娘已经翩翩起舞。 唐向晚的眼睛在里面梭了一圈,并未看到楚意浓和齐兆海,不由抿嘴一笑,在楚舰寒身边坐下。 楚舰寒已经喝的神志不清,闻到熟悉的味道,把头搁在她的双腿上,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醉眼朦胧的问:“向晚,开不开心?” 唐向晚知道他所谓的开心指的是什么,她何止开心,简直心花怒放,轻轻的点了点头。 楚舰寒痴痴傻笑:“我一想到要和你脱离清远候府的纷争,梦里都发笑。” 唐向晚心里发酸,只是紧紧的搂着他。 一时侍女端来醒酒汤,唐向晚正把汤喂到他唇边,楚舰寒朝她眨了眨眼,她立时就明白楚舰寒的醉是装的。 那么方才说的那番话… 她用力拧了他的腰一把,把他痛的差点没喊出声,才说:“姐夫,舰寒醉的厉害,我们先行一步。” 靖安王也不留他们,只对楚景和说:“你且留下继续吃酒。” 夫妻二人坐马车离开,回到宝月楼后,楚舰寒也不装醉了:“方才姐夫和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唐向晚怕楚舰寒和她置气,不敢和他说实情,勾住他的脖子,手不规矩的在他身上游移。 楚舰寒情不自禁的搂住她的腰,将她放在床上压了上去。 唐向晚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他,楚舰寒心醉神迷,她咬着他的耳朵说:“我答应了姐夫,要等他登上宝座后,在和你去游山玩水。” 楚舰寒陡然瞪大了眼,咬牙切齿的喊:“唐向…” 晚这个字,被唐向晚堵住了。 楚舰寒火冒三丈的想要推开唐向晚,她竟敢擅自主张的答应姐夫留下。她可知道,为了今日,他筹谋了多长时间。 第219章 唐向晚觉得她并没做错什么,在那种情况下,她除了答应靖安王,还有什么办法? 但她还是怕楚舰寒盛怒之下把她的脑袋拧下来。 她使出必杀绝技,楚舰寒挣扎了几下,室内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次日清晨,楚舰寒回味昨夜的滋味就心笙摇荡。他知道已唐向晚的性子,要她再来一次必定不肯,佯装发怒道:“唐向晚…” 第166章 :宣布死讯 柔若无骨的手指扣住了他的唇,唐向晚媚眼如丝的睨着他:“昨日你享受了我的温情脉脉,今日又来寻仇,可不是君子所为。” 楚舰寒的眼落在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喉结上下滚动,用手勾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我不想做君子,我只想要…” 唐向晚笑着推开他翻身而起:“白日宣淫,那是荡妇行径。” 楚舰寒将她掰回床内:“今日我要你坐定荡妇的名声。” 二人嬉笑打闹够了,已经午时。 唐向晚肚子饿的咕咕叫,楚舰寒才恋恋不舍的起床。 竹青端着洗漱的水入内,唐向晚浸了浸手,楚舰寒接过竹青递过来的手巾,竹青识相的退了出去。 楚舰寒轻柔的把她手上的水擦干净,又拿起桌子上的胭脂,打算给她涂脂抹粉,描眉画目。 这本来是极为和谐的一幕,唐向晚只觉甜蜜就像溪流,缓缓地从心间趟过。 当楚舰寒笨手笨脚的把她的脸涂的比死人还白,把她的眉毛画的比毛毛虫还粗的时候,笑容瞬间凝固在唐向晚的嘴角。 楚舰寒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唐向晚,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多好看。” 唐向晚拿起胭脂盒掷向楚舰寒的脑袋:“看我砸不死你。” 楚舰寒往旁一闪,嘴里大喊:“毒妇,你要谋杀亲夫。” 唐向晚追了出去,出门槛的时候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整个人趔趄着往前扑,吓得心脏差点骤停。 一双有力的胳膊搂住了她的腰,温热的呼吸从头顶洒下:“没事吧?” 唐向晚笑颜如花,轻轻的掐了他一把,二人一道入屋用膳。 吃饭时,唐向晚忽然想到一件事:“你去把宋朝臣的婚期打探出来。” 楚舰寒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你要做什么?” 唐向晚笑的一脸邪恶:“我要在宋朝臣和李锦欢成亲那一日,发丧。” 楚舰寒不敢置信的说:“你要在宋朝臣续弦那一日,举办周媚的丧礼?” 唐向晚重重点头:“不仅要举办丧礼,还要特意在新人进门时,发丧的队伍从宋府路过,给他们寻晦气,让他们心里不痛快。” 楚舰寒朝唐向晚竖起大拇指:“唐向晚,不愧是你,够狠。” 唐向晚只当楚舰寒在夸奖她:“你到底去不去打探消息。” 只要是唐向晚想做的事,别说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就是要他半条命,楚舰寒连眼睛也不带眨一下。 但利与弊,他必须要和她分析清楚:“宋朝臣的续弦是宰相的庶女,你如此做,无疑是把宰相的脸踩在脚底。 我只有一句话要和你说,不论你在外闯了什么祸,我都会为你兜底。 但祖父的怒气,我无法帮你承受。唯有一点,不论祖父怎样大发雷霆,我都绝不会休你。” 唐向晚深知她这么做,会加深老侯爷对她的憎恶。她也知道,在朝为官,就算厌恶到极点,明面上还要维持和平。何况清安娶的是李静云,清远候府和宰相府还有沾亲带故的关系。 但她心中憋着一股气,她一定要给宋朝臣颜色瞧瞧。 用过午膳后,楚舰寒出门打探消息去了。夜里回来,他对唐向晚说:“他们的婚事,就定在残冬。” 唐向晚蹙了蹙眉,在这日举办周媚的丧事,新元就不能大势操办。光是用想的,她都能知道老侯爷会有多愤怒。 她打了个寒颤,不由苦笑一声。但她一个内宅妇人,能为唐姝做的,唯有这么多。 楚舰寒知道她下定了决心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因此也不费口舌去劝她,握住她的手说:“我会和你共进退。” 唐向晚很感动,把脸依偎进他温暖的胸膛:“有你真好。” 楚舰寒紧紧的搂着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想。人生的道路上能遇见她,也是他的幸运。 次日,唐向晚去了云水间,告诉楚景和她打算在残冬宣布周媚的死讯。还告诉他,下葬那一日,是宋朝臣和宰相庶女成亲的日子。 楚景和吃了一惊:“祖父可知道?” 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唐向晚不会隐瞒楚景和:“告诉祖父,这事就办不成,所以我打算先斩后奏。” 楚景和真觉唐向晚胆大包天,她这么做,清远候府和宰相府的关系会降至冰点。但他今日所享受的一切,仰仗的都是唐向晚。 他又和太子攀上了关系,真出了什么事,太子也不会坐视不管。 他道:“嫂嫂于我有恩,嫂嫂说什么时候宣布周媚的死讯,就什么时候。” 唐向晚暗暗的松了口气,她以为会遭到楚景和的拒绝,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将他说服,想不到如此轻而易举就得到楚景和的支持。 商议定,唐向晚便起身离开。 她摆着指头数日子,快到残冬时,想必是李锦欢快要成亲的缘故,小周氏和楚妍她们从郊外的寺庙回来了。 第220章 想是在寺庙中得到了清静,小周氏的气色又恢复如初。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宝月楼耀武扬威的告诉唐向晚:“你妹夫宋朝臣,马上就要和静云的庶妹成亲,这事你可知道?” 唐向晚冷笑,她岂止知道,还要在那一日送宋朝臣一份大礼。 脸上仍故意做一副吃惊脸,紧紧的握着拳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他真不要脸,”又忍不住刺一下李静云:“如此无情无义的男子,也就宰相把他当做宝,迫不及待的嫁女拉拢他。” 李静云反击道:“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宋朝臣百般不好,唐家怎么还把唐姝嫁给他做妻子?无非是唐姝惨死,就连丧事也办的不尽如人意,你才恼羞成怒。” 唐向晚垂眸拨动蔻丹,一抹嘲讽的笑从唇边乏起:“如此说来,在他们成亲时,我要送上一份大礼,方能彰显我的大度。” 李静云冷冷道:“哦?那我就替我庶妹谢过你的好意,届时,我一定会代我庶妹盛情款待你。” 唐向晚笑的肆意又张狂:“好哇,弟妹,你可千万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李静云和小周氏出了宝月楼,眉头蹙了起来:“婆母,唐向晚的话,未免太奇怪了些。” 小周氏不以为然:“她向来爱故弄玄虚。” 李静云抿了抿唇,便不再说话。 出于对楚老夫人的尊重,唐向晚去永安堂,告诉楚老夫人她要明日就宣布周媚的死讯。 楚老夫人有些顾虑:“向晚,马上就新元,一旦宣布周媚的死讯,新元就不宜大势操办。” 唐向晚笑着说:“祖母,正因如此,才越要把周媚下葬。年关将近,有许多人举办喜宴,景和虽是庶子,他已经中了举人,又颇得太子青睐,身份水涨船高。 有人宴请他们夫妇参加宴席,实属正常。一次两次景和独自出席不要紧,久而久之,别人一定会非议媚儿。 我不希望她人死了还被人非议。何况新元一年一次,只今年简单些,也并非什么大事。” 第167章 :就是故意的 楚老夫人虽觉不妥,到底心疼唐向晚,终归是答应下来:“你祖父那边,自有我去做说客,你等我好消息便是。” 唐向晚扑进楚老夫人怀里撒娇:“祖母,你对我太好了。” 楚老夫人搂着唐向晚,清远候府和她娘家女子不少,唯独唐向晚最得她心。 唐向晚陪楚老夫人用过晚膳后,才回了宝月楼。 次日一大早,荣妈妈就带来了好消息,说老侯爷让她宣布周媚的死讯,丧礼的事由她一手操持,哪日下葬也由她和楚老夫人定夺。 唐向晚喜上眉梢,把楚舰寒从床上挖了起来:“既然要宣布死讯,亲戚朋友定要来瞻仰死者的仪容,你可认识会易容术的江湖术士?就算能找借口不让亲眷看媚儿的脸,总要有一副尸体躺在棺材里。” 楚舰寒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早就给你预备好了,你去通知景和,我去去就回。” 唐向晚去了云水间,天寒地冻,楚景和窝在屋里看书。 她把来意说明,楚景和将书放下:“一切全凭嫂嫂做主。” 唐向晚又折去楚意浓的屋子,她正在屋中刺绣,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帕子,嘴角不时的有甜蜜的笑浮现,一副陷入热恋的模样。 她啧啧两声打趣:“意浓,在想什么笑的如此开心?” 楚意浓被唬了一跳,脸色蹭的红了,支支吾吾的说:“没…没什么。” 唐向晚夺过她手里的帕子:“这帕子看着倒像是男子用的,你打算送给谁?” 楚意浓紧张的心怦怦直跳,情急之下说:“是送给我哥哥的。” 唐向晚才不信,楚景和喜欢青色和白色,所用的帕子,包括穿的袍子,这两种颜色居多。 她故意逗弄楚意浓:“你大哥哥正好缺几个帕子,近些时候天气冷,我也懒得绣,不如就把这帕子送给你大哥哥,如何?” 楚意浓想也没想的拒绝:“不行。” 唐向晚眼珠子转了转:“这帕子,可是送给武安侯的嫡孙齐兆海的?” 楚意浓羞得捂着脸坐下,声如蚊呐的否认:“不是。” 唐向晚也不逼她,把帕子照旧还给她,笑着说:“你将来要求我替你保媒,我看你能瞒我到什么时候。”说罢,便就回了宝月楼。 楚舰寒到半夜才回来,屋内的蜡烛还亮着,他大步走了进去,对正在刺绣的唐向晚略带歉意的说:“让你久等了,要找一个和媚儿身形差不离的女子,废了不少功夫。” 唐向晚迟疑的问:“那女子…是死的,还是活的?” 楚舰寒的手伸向唐向晚的脖子,左右摇晃着:“唐向晚,你把我想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 唐向晚笑着告饶:“好哥哥,我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罢。”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秋水翦眸。 楚舰寒心软的松开她:“找的自是活人,不过给她吃了龟息丹,让她看着和死人一样。明儿一早,你就可以派人去周家报丧。” 唐向晚喊来荣妈妈,让她马上去周家报丧。 荣妈妈答应一声去了,她和楚舰寒则去了云水间,里面已经传出花姨娘和楚意浓的嚎啕大哭。 唐向晚走进里面,一个和周媚一模一样的女子躺在床上。她瘦骨如柴,两颊凹陷,一副深受病痛折磨逝世的模样,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 第221章 周家知道周媚死讯的人,就周老爷子那几个人。周家姨娘众多,互相之间都看不顺眼。且许姨娘也去了,她们得知周媚的死讯,只派了个侍女来走个过场,竟无一个主子前来。 唐向晚觉得不可思议,好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竟然可以绝情至此。 人走茶凉,曲终人散,这句话真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府上的仆人趁夜把白绫挂上,等天色一亮,荣妈妈指挥仆人去购置麻布,一些仆人又去沾亲带故的亲属家逐一报丧。 唐向晚跪在周媚的棺材前,看着一波又一波、认识或不认识的亲戚掉了几滴鳄鱼眼泪,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扭身走出灵堂没多久,又有说有笑起来。 她忽然也觉得有些可笑,或许哪一天她死了,还不如周媚。 至少跪在棺材前的她,是真心实意的为周媚难过。 若干年后她死了,谁又会替她掉几滴真心的眼泪? 唐向晚跪了半日,楚老夫人派人来请她商量下葬的日子。 她把时间就定在宋朝臣成亲那一日,楚老夫人翻看老黄历,这一日宜成亲,宜丧葬,一口答应下来。 但她仿佛记得老侯爷和她提过,有某个人在这一日要成亲。 既然想不起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李静云得到下葬那一日是宋朝臣和李锦欢成亲的日子时,怒气冲冲的来到宝月楼:“唐向晚,你什么意思?你竟敢把周媚的丧事,安排在宋朝臣成亲的日子。” 唐向晚早就做好李静云会来闹的准备,面无表情的说:“你庶妹算什么东西,她成亲,还不准别人家死人?” 李静云气急败坏道:“周媚她早就…你偏选在这一日,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又如何?” 李静云没想到唐向晚竟然敢承认,恼羞成怒道:“把下葬的日子往后推迟一天。” 唐向晚一口拒绝:“想得美。” 李静云真恨不得将唐向晚碎尸万段,知道在唐向晚这里无法得到满意的结果,怒气冲冲的去找老侯爷主持公道。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辰,曹妈妈步履匆匆的打帘子入内:“少夫人,老侯爷请你去永安堂。” 唐向晚早就等候多时,跟在曹妈妈身后离开。 曹妈妈略显不安的说:“少夫人,老侯爷知道你把周媚下葬的日子定在宋朝臣和宰相庶女成亲那一日,正在大发雷霆。 老夫人让老奴交代你,不论老侯爷说什么难听的话,你顺着他就好,千万别和老侯爷硬碰硬。” 楚老夫人的好心,唐向晚心领了。这番过去,少不了唇枪舌剑。 走进永安堂的堂屋时,老侯爷满脸震怒,喝道:“唐向晚,我让你操持周媚的丧礼,不是让你假公济私。你这番行为,无疑是故意挑起清远候府和宰相府的矛盾。” 唐向晚从容不迫的说:“祖父冤枉我了,我事先并不知道宋朝臣在这一日成亲。何况宋朝臣娶妻,和我们下葬周媚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因为他成亲,别人家都不能死人不成?” 老侯爷见唐向晚丝毫没有悔意,越发恼怒起来:“你一个内宅的妇人,只知道出心中的恶气,却不知道我们在外要费多少功夫,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你刚才不知道不要紧,现在既然知道了,把周媚下葬的日子,往后推迟几日。” 楚老夫人拼命的朝唐向晚使眼色,要她息事宁人。 唐向晚怎肯答应,倔犟道:“祖父,周媚下葬的日子,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亲属和远亲近邻。此时又派人去通知他们日子改了,没得惹人笑话。” 老侯爷哪里会不知道这是唐向晚使得小伎俩,神色阴沉的说:“你是执意不肯把丧事退后了?” 第165章 有硬气的资本 唐向晚既然做好了决定,就不可能改变。 老侯爷虽不管内宅的事,毕竟还是清远候府最高的掌权者,她不想和他闹的太难堪。 试图刺激老侯爷,让他改变主意:“祖父不肯在宋朝臣成亲这一日下葬周媚,莫非是怕宰相吗?” 老侯爷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哪里会被唐向晚三言两语挑唆:“唐向晚,凡事要适可而止。你该当知道,以你的身份能嫁入清远侯府不容易,不要把得来不易的幸福,因为一时之气而让它从手中溜走。 你再要嫁给比舰寒更好的男子,比清远候更好的家世,绝无可能。” 唐向晚知道这是变相的警告,换做以前,她会有所顾虑。而今姐夫已经是太子,还欠她两个要求,即便脱离清远候府,她求姐夫让她和唐家脱离关系,她有把握在盛京立足。 人一旦有了底气,说话也硬气起来:“祖父,清远侯府虽好,但外面的天空更加广阔。若我和舰寒缘尽于此,我亦没什么好遗憾。” 老侯爷无比震惊,唐向晚为了寻宋朝臣的晦气,竟然宁肯离开清远侯府,也不愿意妥协。 楚老夫人怕事情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连忙打圆场:“你们都在气头上,说的都是负气的话,都别当真。” 又扭头对老侯爷说:“那宋朝臣算什么东西,值得我清远候府为他妥协。就算他是宰相的女婿,那又如何?” 压低声音说:“宰相和靖安王不睦,靖安王而今已经是太子,舰寒又是靖安王的左臂右膀,迟早有一天要和宰相反目,你何须有那么多的顾虑。” 第222章 老侯爷看了眼李静云,他所滤者并非是宰相,而是清安。不过楚老夫人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储君之位已经明朗,他已经不能持中立态度,势必要跟着舰寒扶持靖安王。 至于李静云,若她安分守己,清远候府有她一席之地。若她看不清局势,和宰相共进退,那就… 但唐向晚让他十分厌恶,此时舰寒和她蜜里调油,必是不肯休妻。等过个三年五载,他们的感情消退时,必定要将唐向晚休弃。 老侯爷做出妥协:“你祖母说的对,那宋朝臣不过是举人,我们没必要为他把周媚的丧事往后推延,就依了你。” 李静云脸色瞬间变的比死人还要难看几分,从老侯爷的态度中,她看出一件事,就是她在府中已经没有任何地位。 唐向晚遏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在老侯爷的眼皮底下,她不能过于得意:“多谢祖父成全。” 老侯爷怒哼一声,疲倦的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 等她们走了后,对楚老夫人说:“你让荣妈妈想法在唐向晚的吃食里放麝香,清远侯府,不需要她生的子嗣。” 楚老夫人吃了一惊:“这…侯爷为何要如此?一个内宅女子没有自己的孩子,以后向晚会成为盛京的笑柄。” 老侯爷冷酷无情的说:“你不肯给她下药也行,等她生下孩子时,就是她命丧黄泉那一日。这两者,你自选一个。” 楚老夫人神色凄楚,说是二选一,在死亡面前,不能生孩子还算什么大事? … 出了永安堂,唐向晚忍不住想要讽刺李静云:“弟妹,你以为去找祖父就能扭转局势,谁知…祖父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若三皇子不能逆风翻盘,你在清远候府的地位岌岌可危。” 李静云恨的将指甲陷进肉里而不自知,唐向晚说的没错,靖安王被立为储君,迟早有一天,她爹的宰相会被废去。 届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小周氏还会对她百般忍让,还是嫌弃她挡了清安的道,让清安休了她,令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小姐为妻? 仅是想到这一点,她就遍体生寒。 唐向晚满意而归,脚才踏进宝月楼,她的嘴角忍不住飞扬。 她没想过老侯爷会妥协,争锋相对时,她甚至想老侯爷一定反对此事,她会去找靖安王,让靖安王来和老侯爷施压,老侯爷一定会迫于无奈答应。 如此更好,姐夫只答应了她两个要求,能不动姐夫的承诺,就尽量不动。 但她也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今日老侯爷对她已经厌恶透顶,逮到机会,一定会让舰寒休了她。 但她并不后悔。 夜里楚舰寒回来,面色阴沉的给自己倒了杯凉水,消消心中的火气。 天气渐冷,唐向晚虽未曾睡着,已经躺在了被窝中。观他气色不佳,以为他在外面受了谁的气,又想他嘴巴比臭豆腐还臭,谁能在他嘴上讨到便宜? 一脸困惑的问:“谁惹你不开心了?” 楚舰寒冷笑一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唐向晚挠了挠头,今日他们从用过早膳后分道扬镳,直到此时才见面,她何时惹恼他了? 但看他的样子,又不像在说谎。 掀开被子起床,笑盈盈的想要坐在他腿上,却被他一把推开。 唐向晚笑凝固在嘴角:“你就算要我死,也要让我死的明明白白。” 楚舰寒的神色,忽然变的很悲愤:“我一回来,就听说了你和祖父为媚儿下葬日子的事起了争执。 我忧心如焚,恨自己当时不在你身边,没有尽到保护你的责任。结果…” 牙齿咬的咯咯响:“你竟然要抛下我离开清远候府,还说什么外面的天地更广阔。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面对楚舰寒的诘问,唐向晚一时有些心虚。那时她仗着有底气,脑海中压根就没有楚舰寒这茬,也没想到这番话会给楚舰寒造成伤害。 她谄媚一笑:“气头上的话你也当真?好哥哥,原谅我一次吧。” 楚舰寒自认为他对唐向晚掏心掏肺,没道理唐向晚舍得抛弃他。拦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责备道:“以后不论去哪里,都要带我一起。下次再敢把我忘了,绝不会轻易饶了你。” 唐向晚点头如捣蒜,她希望他们可以白首偕老,但许多事往往事与愿违。 她珍惜和楚舰寒在一起的每一天。 她也做好了随时全身而退的准备。 唐向晚为周媚的葬礼迎来送往,棺材里躺着的虽是假周媚,但她心中有愧,仍旧夜夜为她守灵。 熬了八九日,总算来到周媚下葬这一日。 唐向晚猜测李静云一定会把周媚下葬的日子告诉李延峰,而李延峰是个老奸巨猾、能屈能伸的老狐狸,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李锦欢的大喜日子被死人冲撞,定然会把迎娶新娘的吉时改了。 故而她派人去宋府守着,万一宋府有个风吹草动,她第一时间知道,也可随时调整下葬的时辰。 李延峰果然如唐向晚猜测的那样,刻意把成亲的时辰往后推延,想着等唐向晚的丧葬队伍先走,宋府再去迎接新娘。毕竟成亲和出殡撞在一起,总归不吉利。 已经到了既定的出殡时辰,老侯爷正打算让仆人起棺,却被唐向晚拦住:“祖父稍安勿躁,我派去的探子尚未回来,说明宋家还未去接亲。” 第223章 老侯爷一脸怒意道:“唐向晚,得饶人处且饶人。李延峰故意把宋朝臣迎娶的时辰往后推移,为的就是避过你的锋芒。他们已经退步,你何必得理不饶人。” 第166章 你到底爱过她没有? 唐向晚不敢苟同,宋朝臣要姝儿命的时候,可没心慈手软。因为周媚下葬的事,她已经惹得老侯爷对她厌恶,那么在厌恶一点,又何妨? “祖父,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对于宋朝臣这种狼心狗肺的人,逮到机会,就要让他名誉扫地。既然您已经把此事交给我全权处理,一切听从我的安排便是。” 老侯爷横眉竖目:“唐向晚,周媚下葬定在这一日,我已经依了你。这次无论如何,必须要听我的。” 唐向晚不甘示弱的拦在棺材前:“祖父,你想要让他们把棺材抬出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老侯爷真有杀了唐向晚的心,只要她死了,阖府就清静了。 楚舰寒急忙出来打圆场:“祖父,不论我们什么时候出殡,和李延峰的量子是结下了,他们不会因为我们的退让而心生感激。反正都是得罪,深一些浅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老侯爷跌足叹息,内宅有唐向晚性子这般执拗的孙媳妇,和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小周氏,真是家门不幸。 唐向晚以为一直耗下去,终归不是法子。 她心生一计,宰相不是想要避开她的锋芒么?她使一招声东击西计,好引蛇出洞。 她故意让府上的仆人抬着棺材出门,还特意从宋府大门路过,来迷惑宰相等人的视线。随后,又让仆人从后门折了回来。 老侯爷气的差点吐血,奈何舰寒对唐向晚百依百顺,他有天大的怒气也只能咽下。 这一招成功的蒙骗了李延峰安排的眼线,得知清远候府的丧葬队伍已经离开,宋朝臣这才大摇大摆的骑着高头大马去迎亲。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回宋府的路上,一列送丧的队伍迎面而来。 宋朝臣看清幡旗上写着清远侯府四字时,脸色顿时变的铁青。 他竟然中了唐向晚的计,被她摆了一道。 如今红白喜事碰撞在一起,势必要有人退一步。 他翻身下马,朝清远候做辑:“老侯爷,小生宋朝臣,这厢有礼了。今日不凑巧,小生迎接新娘子和贵府出殡撞在一起,虽说死者大如天,但成亲不走回头路,还恳请老侯爷宽宏大量…” 唐向晚恶毒的说:“活人不和死人抢路,莫非你们比死人还赶着去投胎?果真如此,我就让你们先,媚儿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宋朝臣一噎,定睛看向唐向晚,许久不见,她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他知道今日是她刻意为难,他回头看向喜轿,里面坐着的是宰相的庶女,他不能让她受委屈:“楚少夫人,你我之间的夙愿,还请你莫要牵累无辜。” 无辜? 唐向晚冷嗤:“她明知道你刚丧妻不久就嫁给你,她就一点也不无辜。” 宋朝臣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唐向晚故意选在这一日出殡,就是为了要给宋朝臣难堪:“很简单,你脱掉身上的喜袍,随我去姝儿的坟前磕三个响头,和她赔礼道歉说你错了。” 宋朝臣脸色铁青,他对唐姝从未有过一分一毫的爱。不,就连喜欢也谈不上。叫他脱掉喜服去她坟前认错,这绝无可能。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唐向晚挑拨离间,故意抬高声音说:“宰相家的庶女,你的夫君是个没心没肝的畜生,他丧妻还不到半年,你怎敢嫁他?趁尚未拜堂,赶紧回家去,兴许能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如意郎君。” 老侯爷真觉丢人现眼,扯了扯楚舰寒的孝服,要他管好唐向晚。 楚舰寒淡淡道:“祖父,向晚此举已经遭人诟病,就让她任意妄为,把心中的恶气出了。” 老侯爷跌足,又无可奈何。 一道温柔似水的嗓音从花轿内传出:“楚少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女子的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做主。好与不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既然喜丧撞在一起,一直僵持也没意思。宋郎,我们往旁边靠,让死者先过。” 宋朝臣气的面容扭曲,为何他堂堂男子汉,竟然不敌唐向晚一介妇人。虽不情愿让路,可除了让路,也别无他法。 但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等明日上朝,就让宰相参清远候一本,就说他的孙媳妇仗势欺人。 虽然未必会给清远候造成什么伤害,但一定会让老侯爷厌恶唐向晚。 等迎亲的队伍靠边后,唐向晚故意走向花轿那侧,把冥币洒向宋朝臣的身上,洒向大红色的喜轿上。 宋朝臣紧紧的攥着拳头,这一张张冥币轻飘飘的往下坠,却重重的落在他的心里。 在他成亲的大喜日子,他男子汉的尊严,被唐向晚踩在了脚底下。 唐向晚,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她跪在他的脚边求他。 围观的百姓乐的看戏,有些知道内情的百姓,纷纷夸唐向晚做的好,面对如此无情无义的男子,就该让他下不来台。 唐向晚因为宋朝臣不肯大势操办唐姝丧礼的恶气,总算是出了。她知道老侯爷因她的举动对她越发的厌恶,可是她管不了这么多。 将灵柩抬到楚家的祖坟,楚舰寒屏退仆人,撬开棺材,让假装周媚的女子离去,又挖了个坑把棺材埋了。 第224章 唐向晚跪在周媚的坟墓前,不过寥寥数月,姝儿死了,三皇妃也因她而死,就连周媚也… 她本是一片好心,为何总是做了错事? 姝儿和宋朝臣如此,周媚和楚景和如此。 楚舰寒知道她心中必定无比愧疚,在她身边蹲下,柔声安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让媚儿嫁给景和虽有私心,也是想让她脱离周家的苦海。奈何她福薄,没有命消受,你无须自责。” 唐向晚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不过是自我宽慰的话罢了。 … 宋府。 李锦欢端正的坐在床上,蜡烛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外头传来一阵喧哗的男子嬉笑声。 第二次做新娘,嫁得还是同一个人,她的心已经如死水一般,没有任何的波动。 很快,一道沉重的脚步声走进屋内,侍立在两侧的婆子,赶忙上前搀扶宋朝臣,将他摁坐在凳子上,将醒酒汤递给他喝下。 宋朝臣撑着桌面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向新娘子,接过婆子递过来的秤杆,挑起红盖头。 一张柔情似水的容颜赫然印入眼帘,那双水波荡漾的眼眸清澈见底,好像一汪干净的清泉。 尚未成亲前,他听闻李锦欢人美性子温柔。今日一见,比传闻更加动人心弦。 娶唐姝非他所愿,但娶李锦欢,没有一丝一毫被强迫之意。且她又美丽动人。宋朝臣捧住她的脸,附身含住她柔嫩的唇瓣。 婆子侍女鱼贯而出,李锦欢勾着宋朝臣的脖子,将他压在身子底下,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丧妻再娶,原是稀松平常之事。今日那楚少夫人,何以对你有深仇大恨?是否你苛待了唐姝?” 提到唐姝那个残花败柳,宋朝臣就犯恶心。 美人在怀,他安能露出他绝情的一面? 不得不说违心之话蒙骗她:“不瞒你说,唐姝在和我圆房时,并非黄花大闺女。因她大姐姐是靖安王妃,二姐姐又是清远候嫡孙的妻子,我唯有咽下心里这口恶气,和她假装恩爱。” 李锦欢的眸底掠过一抹凌厉,快的令人扑捉不到。原来曾经的情与爱,都是虚情假意。 那夜他醉的不省人事,还知道她并非黄花大闺女,可见她被马车夫凌辱,是他一手策划的阴谋。 他好狠毒啊! 为了报复唐向晚,竟然伤害无辜的她。 若宋朝臣知道他的第二任妻子还是个残花败柳,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可惜,现在还不到揭开谜底的时候,她会慢慢的折磨他,让他品尝她曾经绝望的滋味。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喉结一路而下,媚眼如丝道:“我听闻她长的美丽动人,你就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 第167章 谈婚论嫁 宋朝臣的鄙夷不屑根本就掩饰不住:“一个臭鱼烂虾,也配得到我的爱。”又怕吓到她,深情的凝视着她:“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爱你一辈子。” “一辈子?” 李锦欢差点笑了,曾经宋朝臣也和她说过,会爱她一辈子。 结果… 在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派人把她杀了。 她虽想要用刀划开他的喉咙,看着他血流尽而亡,那样似乎太便宜他。 她柔情缱倦:“我很期待。” 宋朝臣再也忍不住将她压在身下,李锦欢嘤咛一声,卖力的配合他。 次日醒来,他看到那块白布上的落红,心中有股难以言说的滋味。 他身边躺着的,总算是黄花大闺女。想到曾经无数个夜晚,他和丑陋的马车夫睡过的女人颠阮倒凤,直到此刻,他的胃里依旧泛酸。 轻轻的将她拥进怀里,他似在对她说,又似在自言自语:“锦欢,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李锦欢咯的一声笑了,深情款款的凝视着他:“夫君,我也会好好的待你。” 默默的在心里加上一句,她会把他哄的团团转,在他爱的死去活来时,将他千刀万剐。 这明明是一句柔情蜜意的话,她的眼神又那么的温柔。但不知为何,宋朝臣却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颤。 次日上朝时,李延峰果然上奏参了老侯爷一本,说他纵容儿媳故意在宋朝臣成亲当日下葬云云… 老侯爷一声不为自己辩驳,只在心里越发厌恶唐向晚。 唐向晚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又继续看荣妈妈递给她的菜品册子。 今年因周媚的死,新元不宜大势操办,小周氏连和她争抢的心也无,主动和楚老夫人说,今年新元由她一手负责。 唐向晚只叫仆人把挂在屋檐下的丧幡取下,换上新的灯笼,其他的一切照旧。 新元这一日,一家人欢聚一堂。 老侯爷凌厉的目光从楚舰寒等人的脸上一一梭过,最后落在唐向晚的脸上:“去年府中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我希望新的一年里,你们婆媳和妯娌一定要和平相处。谁敢挑事,我绝不轻易姑息。” 唐向晚觉得老侯爷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举起酒杯,朝小周氏笑道:“母亲,我知道我年小不懂事,无意中得罪了你,让你心里不痛快。还望母亲大人有大量,莫要和去岁一样同我斤斤计较,就像包容弟妹一样包容我则个。” 小周氏银牙暗咬,唐向晚的言外之音,就是诽谤她不够大度,区别对待,微眯着眼反击:“你若有静云一半的温柔和婉,我对你比对亲生女儿还好。” 第225章 唐向晚一副吃惊的样子:“像弟妹那样,明明是来了月事,却污蔑是我推她小产?母亲非要剥了我的皮不可。” 老侯爷初听唐向晚的话尚可,后面的话说着说着又歪了,清了清喉咙提醒她莫要挑事。 李静云气的满脸通红,待要如何,当着老侯爷的面不敢和唐向晚起争执。 小周氏用帕子将嘴角的怒火压下,笑吟吟的说:“公爹,咱们不提晦气的事。妍儿年已十五,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楚妍羞涩的红了脸,娇嗔道:“母亲…” 老侯爷一个大男人,向来不太管内宅的事,朝楚老夫人使了个眼色。 楚老夫人不甚喜欢楚妍,从来都没想过给她保媒,碍于老侯爷的情面,面色淡淡的问:“妍儿,你想寻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 楚妍知道楚老夫人和各大王爷郡主关系交好,只要祖母肯保媒,她未来的夫婿门第不会太差,羞答答的说:“女子的婚姻,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全凭祖母和母亲做主。” 楚老夫人略一沉吟:“荣亲王的嫡长孙年萧鼎今年刚十七,长的玉树临风,人又温润如玉,你觉着他如何?” 小周氏笑吟吟的说:“母亲保的媒自然是极好的,但荣亲王府门楣太高,妍儿性子骄纵了些,高嫁别人也不会让着她。” 楚老夫人无声的冷笑,原来小周氏对自己的女儿还算了解。她故意抬出荣亲王府,就是要小周氏知难而退。 小周氏又说:“我在静安寺时,曾遇见了武安侯的儿媳妇上香。她的嫡子齐兆海,也到了娶妻的年龄。齐夫人对我家妍儿十分满意,有意要促成…” 啪嗒一声,楚意浓捏在手里的筷子摔落在地。 小周氏面色一沉:“婢女生的孩子就是没有规矩,一双筷子都拿不住。” 楚意浓的眼眶迅速红了,她飞速的垂下头,免得失态被人看见。 唐向晚知道楚意浓掉落筷子并非是因为没有拿稳,而是这些日子,她和齐兆海暗中有往来。 忽然得知齐夫人有意撮合齐兆海和楚妍,意浓没有没有心理准备属实正常。 但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意浓庶女的身份,是入不了齐夫人的眼的。 纵然她让姐夫帮忙,齐夫人不同意,也不能以权压人。 楚景和面色也不好看,显然他也知道内情。 老侯爷对武安侯府的门第极为满意,但对齐兆海却颇有微词:“那齐兆海我见过,长相自不必说,但为人轻浮,在外沾花惹草,实在不是良配。倒是萧鼎,在外风评极好。” 楚意浓期待的看向小周氏,希望她能因为祖父的话打退堂鼓。 小周氏不以为然:“哪个公子年轻的时候不风流?他未成亲就已览尽山河,成亲后才会收心。譬如舰寒,至娶妻后从此改了性子。” 楚意浓不停的绞着手帕,求救的目光落在唐向晚的身上。 唐向晚有些踌躇,她并不了解齐兆海是怎样一个人,但老侯爷看他不顺眼,一定有他的道理。 既然她答应了花姨娘要替意浓择一个良婿,意浓又瞩意齐兆海,先不管他人品如何,且把楚妍和他的婚事破了,在慢慢的找人打探:“母亲,女子嫁人,人品最为重要。祖父看不上齐兆海,必然有他的道理。何况也并非人人都是舰寒,万一妍儿妹妹嫁给他,他贼心不改,以后日子可就难捱了。” 楚妍更倾向荣亲王的嫡长孙萧鼎,毕竟荣亲王是圣上的弟弟,将来萧鼎是有可能继承荣亲王的王位,成为下一任王爷的。而她,就会成为王妃。 嫁给齐兆海,就算他承袭,也不过是个侯爷。而且她还要赌齐兆海的人品,太过冒险了些。 楚妍暗暗的扯了扯小周氏的衣袖。 小周氏哪里会不懂自家女儿的心思,荣亲王虽只有一个嫡子,但世子有三个嫡子,庶子五六个,庶女更是不计其数。如此复杂庞大的家庭,妍儿性子骄纵,哪里能处理好婆媳和妯娌还有小姑之间的关系。 她还是觉得嫁给齐兆海好,毕竟齐家一脉单传。就算齐兆海婚后不收敛性子,一个女子在内宅,只要大权在握,生下嫡子嫡女稳固地位,娘家能给她撑腰做主,手底下的妾室,又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嫁给荣亲王的嫡孙就不一样,他们门第比清远候府高,妍儿受了委屈,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何况唐向晚是什么人?会为妍儿着想,没准憋着一肚子的坏主意。 “新年伊始,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挑。” 唐向晚可不会给小周氏慢慢挑的机会,小周氏不立马决定下来,初二回唐家拜年,她可就要让姐夫去武安侯说媒去了。 未防小周氏到时又借故找她麻烦,她徐徐善诱:“母亲,武安侯府和荣亲王府可不是寻常人家,想要攀高枝的人多了去了,你想慢慢挑,那些人可不会答应。不如趁早决定下来,你也好松口气。” 第168章 求嫂嫂帮我一次 楚妍也摇晃着小周氏的手臂,要她快点抉择,免得错失良机。 攸关一辈的事,小周氏不敢马虎大意:“且容我考虑几日,派人打听打听他们平常为人处世如何。”眼看着楚妍不依,笑着说:“刚过新元,大家走亲窜友,那里有时间提亲说媒?就是官媒还有一大堆亲戚要应付。你急什么?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 第226章 楚妍闻得此言,只能耐心等待。 楚老夫人冷笑几声,楚妍果然愚蠢。换做是她,一定会听从小周氏的安排嫁给齐兆海。荣亲王府虽尊贵,她也不看看她是什么德行,能不能拿的住底下的人。 众人各怀鬼胎的用完膳,今年因周媚的死,府上并没有请伶人来唱戏。饭毕后又闲聊几句,各自就散了。 唐向晚和楚舰寒原欲出府游玩,楚意浓红着眼跟在他们身后,她只能回宝月楼。 他们姑嫂说话,楚舰寒一个大男人不便在内,去书房看书去了。 唐向晚走进堂屋,屁股才刚坐在凳子上,楚意浓噗通一下跪在她的脚边,略带哭腔的说:“求嫂嫂帮我一次。” 唐向晚将楚意浓搀起来:“祖父的话,你也听到了,齐兆海未必是能托付终身的人。” 楚意浓红着脸说:“他待我温柔体贴,还时不时让哥哥带我喜欢吃的糕点回来。嫂嫂,人无完人,他肯娶我做正妻,外头风流不要紧,只要他在府上尊重我,给我脸面,就是他要纳一百个小妾,我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你我都是庶女,应该知道在正妻和情爱上,首选是正妻。 能成为正妻还能得到夫君的爱,这是锦上添花。不能得到夫君的爱,抓住权利才是重中之重的事。” 唐向晚一直以为楚意浓性子温软,倒是她小瞧楚意浓了。想当初她没有嫁人时,何尝不是这样想。 难得她脑子清醒,她便助她一臂之力:“今日才新元,你且稍安勿躁,待年初六时,我托人去给你说媒。” 万一楚妍被小周氏说服,她嫁给齐兆海的希望就很渺茫。她唯一的机会,就是抢占先机,在楚妍同意前,让唐向晚去给她说媒,楚意浓恳求道:“嫂嫂,我怕被楚妍捷足先登。” 唐向晚一时不言语,周媚的死,让她和小周氏彻底撕破脸皮。所以楚意浓的婚事越过小周氏,她也不怕小周氏寻她的不痛快。最多等姐夫促成此事,让祖母做出面。 “你话里话外的意思,齐兆海应该对你百般满意,又何必心急。” 楚意浓涨红了脸:“男子的心善变,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何况是没影的事。” 唐向晚可以理解楚意浓迫切的心,拍了拍她的手:“我尽快。” 楚意浓复又跪在地上,朝唐向晚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嫂嫂,我摊上了个没用的姨娘,能仰仗的唯有你。若嫂嫂能给我寻一个良婿,让我做正妻,嫂嫂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唐向晚心酸,她们身为庶女,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唯有嫁人。 楚意浓又坐着说了会话,才起身告辞。 楚舰寒打帘子入内,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待在府上无聊的很,我们去赌场大杀四方。” 唐向晚的白眼翻到了天际,一本正经的说教他:“岂有你这样做夫君的?带着自己的娘子去赌坊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说话的同时甩掉楚舰寒的手,走过去打开衣橱拿出楚舰寒的长袍套在身上。 楚舰寒头一次见这么口是心非的女子,背着双手往外走:“你不去就算了。” 唐向晚随手拿了件袍子朝他扔去,楚舰寒躲也不躲,扭头笑道:“唐向晚,你是在一起久了,连装也懒得装了。” 唐向晚懒得接话,挽住他的胳膊,夫妻二人偷偷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二人痛痛快快的玩了两日,大年初二时,拎着果品等物归宁。 靖安王已经比他们先到一步,他们尚未走进客堂,里面传出一片欢声笑语。当他们入内,笑声戛然而止,唐老夫人等人的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沉。 唯有王姨娘,朝她露出和善的笑。 唐向晚回以一笑,细观王姨娘,自打姝儿逝世后,姨娘消瘦不少,眉宇间更是添了一副愁容。 唐初光起身相迎,唐向晚和楚舰寒在空的位置上坐下。但不论唐初光怎么说俏皮话,气氛怎么也热络不起来。 直到仆人来报,说用午膳的时辰到了,众人都松了口气。 众人挪步至饭堂,期间无人说一句话,气氛也异常的沉闷。 唐向晚率先放下碗筷,暗暗的踢了靖安王一脚,拉着楚舰寒走出饭堂。不大一会,靖安王也走了出来,笑问:“姨妹何故踢我?” 唐向晚也不藏着掖着:“姐夫,意浓和齐兆海看对了眼,还请你履行承诺,替她上门说媒。” 靖安王十分为难,楚意浓的出身实在太低,哪里配的上齐兆海。但他已经夸下海口,不能临时变卦,沉吟着说:“女子派人上门说媒,此举是自降身份的事。既然他们两个看对眼,该由齐兆海上门提亲。” 唐向晚岂会不明白如此简单的道理:“齐兆海倒是想上门提亲,奈何齐夫人不同意,所以需要姐夫助一臂之力。” 靖安王明白所谓的一臂之力,就是用他太子的身份压人。他才立为储君,实在不愿因为一个庶女,而去强迫武安侯。 唐向晚知道如靖安王这般奸诈狡猾的人,凡事都要权衡利弊,她狡黠一笑:“我其实也不愿管这些破事,奈何身在清远侯府迫不得已。舰寒前些日子说要携我去游山玩水,我离开盛京,也不会叫姐夫为难。” 醇厚的笑从靖安王喉咙溢出,神情颇有些无奈:“姨妹,我在战场厮杀十几年,被人威胁无数,从未妥协过。而今,却折在你一个小小女子手里。” 第227章 唐向晚笑若春风,娇俏道:“说到底还是姐夫疼我,姐夫,你对我太好了,以后你只管把舰寒往死里使唤,我一点也不会心疼。” 楚舰寒佯装要打唐向晚,唐向晚扑进他的怀里蹭了蹭,他天大的怒气也消散于无形。 唐向晚从楚舰寒怀里探出头:“姐夫,折日不如撞日,眼下你也没什么事,我们现在就去武安侯府说媒。” 第169章 揭你的皮 靖安王手捂着心口,一副承受不住打击的模样:“新元刚过,你就要我去寻武安侯的晦气。姨妹,你居心不良。” 唐向晚得意的笑了,三人一道坐马车前往武安侯府。 武安侯府。 大年初二,本是出嫁女子归宁的日子。武安侯子嗣众多,正享受着儿孙承欢膝下的乐趣,守门的仆人急匆匆入内:“侯爷,太子殿下求见。” 武安侯吃了一惊,不知太子何以忽然造访,立马站了起来,亲去府门口迎接:“老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要来,怎么不提前派人通知。”一面将三人往府内迎。 靖安王指了指唐向晚,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今日本宫来,是给您老的嫡长孙齐兆海说媒来的。” 武安侯眉头一皱,没有立时回话,等来到客堂,府上的仆人上完茶点退出去后才说:“能得太子指婚,是兆海的福气,不知太子给兆海指的是哪一家的女儿?” 靖安王不安的用茶盖波动着碗里的茶叶,狠狠的瞪了唐向晚一眼,才说:“是清远候的孙女楚意浓。” 武安侯和清远候是旧相识,楚舰寒又是靖安王面前的大红人,这门婚事,可谓是门当户对。但他只知道清远候有个孙女叫楚妍,并未听过楚意浓,迟疑道:“太子,老臣从不知道老侯爷还有个叫意浓的孙女。” 靖安王实在难以启齿,唐向晚顺势接过话茬:“老侯爷,楚意浓是庶女。她并未露过脸,您不认得她实属正常。” 什么? 武安侯表情瞬间凝固,齐兆海是他的嫡长孙,将来要继承大统,不说娶公主郡主为妻,最次也要是高门大户的嫡女。靖安王指一个庶女嫁给兆海为妻,不是侮辱他吗? 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须臾间又满脸堆笑:“承蒙太子厚爱,自古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您稍等片刻,老臣去征询兆海母亲的同意,去去就回。” 武安侯的表现,在靖安王的意料之中,他神色淡淡的问:“姨妹,你有几成胜算武安侯会答应此事?” 唐向晚一层把握也无,楚舰寒倒格外有信心:“我倒觉得武安侯最后会答应。” 靖安王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楚舰寒眼尾带笑:“老侯爷初闻要兆海娶一个庶女为妻,自然恼羞成怒。但他仔细想想就不难发现,上有未来储君给意浓说媒,我和向晚陪侍在一侧,可见意浓虽是庶女,有我们抬举,身份又比嫡女差多少?” 靖安王以为楚舰寒想的太美,自古以来嫡庶有别,门第越高,越是在乎女子母家的势力。楚意浓背靠清远侯府没错,姨娘只是个侍女,不是最佳妻子人选。 做个妾室,倒是极好的。 武安侯出了客堂,叫仆人把齐氏和齐兆海叫到听雨轩,简单的阐明靖安王的来意。 齐氏脸色青红交错:“太子欺人太甚,我家兆海就是闭着眼,也不可能娶一个庶女为妻。” 武安侯最初和齐氏的想法一致,冷静下来后发现了猫腻。靖安王做事沉稳,不会如此唐突的入府给兆海指婚,怒瞪着齐兆海道:“你在外爱沾花惹草,必定是你招惹了楚意浓,楚舰寒才会央太子入府说媒,要你给楚意浓一个名声。” 齐兆海脸色憋的通红,他一开始是觉得楚意浓和别的小姐不同,存心想要逗弄她一番。 谁知… 这一番逗弄,把自己给搭了上去。 他一改吊儿郎当的态度:“祖父,孙儿愿娶意浓为妻。” 齐氏一口拒绝:“不行。”又对武安侯说:“去岁我在静安寺上香,曾见过清远候的嫡孙女楚妍。她不仅人长得俏丽动人,性子极为柔婉,和兆海是良配。” 齐兆海从楚意浓嘴里,听过不少楚妍和小周氏作恶多端的事迹。要他身边睡着一个比毒蛇还毒的妻子,绝无可能:“母亲喜欢她,自个和她过去,我今儿把话撂下,让我娶楚妍,除非我死。” 齐氏气的呼吸不顺:“逆子,你娶一个庶女为妻,会成为盛京的笑柄。” 齐兆海嗤之以鼻,不由抬出楚舰寒:“祖父,楚大哥娶的才是四品官员的庶女,你可曾听闻有人笑话过他? 太子当时为了娶谢柔儿,几年不肯娶正妃。最后虽未能得偿所愿,为了让谢柔儿过的舒坦,娶了唐向晚的嫡姐为正妃。 您莫要和母亲一样妇人之仁。 何况楚舰寒是太子跟前的大红人,楚意浓的哥哥楚景和已是举人,今年春闱高中,楚意浓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最为重要的是这门亲事是太子保媒。 当时靖安王和三皇子争夺太子之位时,您不听我的劝,执意持中立态度,错失扶持靖安成为太子的机会。 而今我娶意浓和太子搭上关系,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我们其实并不吃亏。” 武安侯沉默下来,楚意浓的身份低微,但给她保媒的是太子,陪同的是清远候府未来的承袭人和掌家娘子。楚妍虽是嫡女,听闻小周氏和楚舰寒夫妇不睦。 第228章 那日太子设宴,听兆海说楚景和也在邀请之列,可见楚景和将来一定会成为太子的心腹大臣。反观楚清安,娶的是宰相的嫡女李静云,将来前途未卜。 思前想后,武安侯做出最终的决定:“让兆海娶楚意浓。” 齐氏攥紧了手,但公爹的命令不可违抗,不情不愿的同意此事。 武安侯来到客堂,笑吟吟道:“让太子久等了,听兆海说他曾对在宴席上对楚小姐有一面之缘,一直念念不忘。原想托老臣过两日来说媒,哪知被太子捷足先登。” 唐向晚看了眼楚舰寒,暗暗的朝他竖起大拇指。 楚舰寒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唐向晚打算趁小周氏和楚妍意见不合时,把婚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趁势说:“既然齐公子对意浓有意,刚过新元都是好日子,不如明日老侯爷就携媒人上门提亲,如何?” 武安侯蹙眉:“明日就提亲,未免太仓促了些。” 唐向晚缓缓开口:“老侯爷莫不想早日抱重孙?” 武安侯几乎是脱口而出:“明日未时末,老夫就携官媒上清远候府说媒。” 唐向晚喜笑颜开:“明日静候老侯爷的莅临。” 出了武安侯府后,唐向晚神清气爽。 楚舰寒面色严肃道:“你高兴的太早,明日武安侯上门说媒,姨母知道她看重的女婿被意浓捷足先登,她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若叫她晓得还是你幕后操控,保管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唐向晚深以为然,在意浓的婚事上,她没有权利干涉,但楚老夫人和老侯爷却可以。 她迫不及待的回了清远候府,径直来到永安堂。 楚老夫人正坐着和荣妈妈说话,忽见唐向晚回来,诧异道:“今日归宁,何以回来的这般早。” 唐向晚在楚老夫人身边坐下,将头依靠在楚老夫人的手臂上撒娇:“祖母…” 楚老夫人撑不住笑了,对荣妈妈说:“她肯定有求于我,才会这般温顺。快说什么事。” 唐向晚溜须拍马:“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祖母的火眼金睛。”又把今日去武安侯府的事一一细说。 楚老夫人倒没想到楚意浓竟有这等福分,但眉头又高高耸起:“我观你婆母的意思,颇为中意齐兆海。被她知道你央求太子为意浓保媒,她不揭了你的皮,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第170章 你肯定很气吧? 唐向晚自然是知道这些,才来寻求楚老夫人的庇佑,娇声娇气道:“有祖母在,我才不怕母亲。” 楚老夫人笑着要掐唐向晚的脸,略一沉吟,便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等你母亲归宁回来,我去一趟怡然居,把楚妍和荣亲王嫡长孙的婚事定下来,不就解决了此事。” 唐向晚道:“楚妍好高骛远,但是母亲在楚妍的婚事上难得清醒。要说服她,恐怕不容易。” 楚老夫人冷笑:“楚妍眼高于顶,未来能做王妃,又怎会甘愿嫁给齐兆海。你等着吧,夜里我一定能给你带来好消息。” 唐向晚唯有耐心等候,至戌时,才听荣妈妈来报,说小周氏和楚妍回来了。 楚老夫人拍了拍唐向晚的手,搀着荣妈妈前往怡然居。 小周氏才刚坐下吃茶,没想过楚老夫人会来,颇有些惊讶:“母亲怎会忽然过来?快坐下吃茶。” 楚老夫人便就坐下,眼尾从楚妍脸上扫过,慢悠悠道:“明日一早我要去一趟荣安王府,特意来问问你们母女,到底是相中了齐兆海,还是打算嫁给萧鼎。给我个准信,我明日也可和老王妃定下此事。” 小周氏还是更中意齐兆海,武安侯府门楣虽比不上荣亲王府,但没有那么多庞杂的关系。她对自家女儿也有个清楚的认知,以楚妍的手腕,嫁进荣安王府,降服不了手底下的人。 嫁入武安侯府不一样,两家家世不相上下,但她爹和哥哥都是朝中重臣,武安侯府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楚妍心仪的对象,却是萧鼎:“母亲,您就顺了女儿的心意。荣亲王府门第虽高贵,大哥哥扶持靖安王有功,来日等靖安王登基,谁求谁还未必。” 小周氏又气又好笑,她和楚舰寒不睦,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妍儿倒好,竟然妄想借楚舰寒的势,来压荣亲王府的人。 楚妍使劲的摇晃着小周氏的手臂:“母亲,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你和大哥哥不睦,但我和大哥哥从未红过脸。何况上头还有外祖父外祖母舅舅等人压着,我被欺负,他不会置之不理。” 小周氏心酸又无奈,强扭的瓜不甜,强行要楚妍嫁给齐兆海,日后好则好,不好恐怕会伤了母女的情分。 她松了口:“那就劳烦母亲走一趟。” 楚妍喜出望外。 楚老夫人没有留下的必要,和荣妈妈回了永安堂,告诉唐向晚事情成了。 唐向晚还有一层顾虑:“祖母,荣亲王府一定会答应这门婚事吗?” 楚老夫人笑:“只要靖安王不作死,几乎无人可以撼动他太子的地位。而他又是如此沉稳的一个人。舰寒是靖安王跟前的红人,娶了楚妍,无疑是攀上了靖安王。更何况清远侯府的门楣并不低,老王妃怎会不答应?” 唐向晚这才放下心来:“如此,就有劳祖母在武安侯入府说媒前,把楚妍和萧鼎的婚事敲定下来。母亲若不答应这门亲事,祖父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第229章 楚老夫人看了眼天色:“时辰也不早了,你且回屋歇息。等你祖父回来,我事先和他通气,意浓和齐兆海的婚事,一定不会有差池。” 唐向晚满意而归,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天才刚亮才合上眼。只感觉还睡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被荣妈妈的声音惊醒:“少夫人,老夫人让老奴来通知你,事情已经成了。” 唐向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什么时辰了?” 荣妈妈笑回:“快午时了。” 唐向晚吃了一惊,荣妈妈服侍她洗漱更衣,一面说:“老夫人说老王妃对楚妍极为满意,还说萧鼎年纪不小,两家都知根知底,想要一个月内就让他们成亲。” 唐向晚觉得事有蹊跷,荣亲王府和清远候府都是名门贵族,两家联姻,不该如此仓促。等楚舰寒回来,须得让他好好去调查。 她纯粹是出于好奇,可不是想要帮助楚妍。 她胡乱吃了几口饭就去了永安堂,老侯爷得知楚妍和萧鼎的亲事尘埃落定。楚意浓身为庶女,竟然也能嫁给齐兆海,笑的合不拢嘴。 因这事是唐向晚促成,看她也顺眼不少。 唐向晚明显的擦觉到老侯爷愉悦的心情,喊了声“祖父”,就在楚老夫人身边坐下。 老侯爷笑着夸赞:“你嫁入清远侯府快一年,总算办了件让人赞不绝口的事。” “长嫂如母,这是我该做的。”唐向晚敛眸遮去眼底的笑痕,待会小周氏得知楚意浓要嫁给齐兆海,一定会暴跳如雷。又被祖父压着无可奈何,想必会气到吐血。 他们说了会闲话,,不大一会守门的仆人急匆匆入内,恭声道:“侯爷,武安侯求见。” 老侯爷亲去府门口迎接,楚老夫人已经派人去请小周氏,他们几乎是在同时进入的客堂。 小周氏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她不甚明白武安侯怎会携媒婆入府。 莫非… 是齐氏托武安侯来说媒,要娶妍儿? 他们迟来了一步,妍儿和萧鼎的婚事已经说定,就等官媒上门说亲。 她心里想着怎样委婉的拒绝,还不伤及两家的颜面,乍然听到武安侯说齐兆海要娶的是楚意浓时,她惊愕的瞪大了眼:“老侯爷,你说齐兆海要娶的是谁?” 武安侯重复道:“你的庶女楚意浓。” 小周氏勃然变色,话几乎没有过脑子就脱口而出:“我不答应。” 武安侯面色一变:“楚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昨日是你儿媳唐向晚携太子亲自上门,要促成兆海和意浓的婚事。今日老夫携官媒上门说媒,你又拒绝,把我武安侯府当什么了?” 老侯爷连忙赔笑:“武安侯息怒,蓉儿对意浓感情甚深,一时舍不得,才会如此激动。”一双比刀还锋利的眼睛,警告的落在小周氏的脸上。 小周氏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联想起昨夜婆母特意去怡然居给妍儿说媒,恐怕为的就是让楚意浓顺利嫁给齐兆海吧! 想到她像个傻子一样被唐向晚耍的团团转,她就恨的牙痒痒。 可她怎能让楚意浓高嫁? 而且这个人,还是她中意的齐兆海。 “武安侯,楚意浓的事是唐向晚擅自主张,她根本就没有…”在老侯爷警告的眼神下,她硬生生的把余话咽了回去。 因为老侯爷的眼神在和她传达一个信息,她敢继续说出一个字,他就真的会代替楚时晏把她休了。 她不敢冒险,她挤出一抹牵强的微笑,把出口话改成:“我嫡女妍儿才刚和荣亲王的嫡孙定亲,意浓又要出嫁,我实在不舍,还忘武安侯原谅我则个。” 武安侯半信半疑,但他已经当着太子的面答应了亲事,没有他反悔的余地。 何况楚意浓和小周氏相处的和睦与否,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楚舰寒夫妇对楚意浓的态度,便又和清远候交换齐兆海和楚意浓的八字。 唐向晚走过去挽住小周氏的手,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刺激她:“母亲,意浓能嫁给齐兆海,你一定很气吧?这次你可别想打着害死意浓的主意,不然清远候府就容不下你。” 第171章 唐向晚,这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小周氏目眦欲裂,就连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自知。诚如唐向晚所说,她可以害死周媚,但她绝不能在清远侯对楚意浓动手。 但是她好不甘心! 唐向晚眼看着小周氏要撕裂她而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她心情愉快的就好像飘进了云端。 周媚和楚景和的婚事,被小周氏搅黄。而今,她总算在楚意浓的婚事上扳回一局。 楚意浓和齐兆海的八字很快送了回来,是天作之合,两位侯爷都眉开眼笑。 他们把楚意浓的婚事,定在端阳节后。 既然婚事商议定,武安侯也没有留着的必要,起身告辞离开。 送走武安侯后,老侯爷大发雷霆:“周蓉,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倘或生出其他恶毒的心思,我再容不下你。届时就是你爹来求情,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小周氏对唐向晚的恨达到了顶点,她任由怒火在心底蔓延,她要将这一刻的恨融入到骨子里,等待时机将唐向晚一击致命,低眉顺眼道:“公爹放心,原是我一时没有准备,才会失了风度。” 老侯爷对小周氏的厌恶已经到达了不加掩饰的地步,背着双手和楚老夫人一道离去。 第230章 屋内就只剩唐向晚和小周氏,小周氏宛如毒蛇般的阴冷目光死死的缠着唐向晚:“看样子,周媚的死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唐向晚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母亲也就只会耍耍嘴皮子功夫,我赌这次你除了干生气,什么手脚也不敢做。不仅不敢,甚至要给意浓一笔丰厚的嫁妆,来讨祖父的欢心。” 小周氏一个健步上去,猛然把唐向晚向前用力一推。 唐向晚的脚刚抬起来要跨门槛,被她推的趔趄着往前扑去,狼狈的跌倒在地。 小周氏拍手大笑:“哈哈,唐向晚,原来你也有今日。” 唐向晚的怒气达到顶点,蹭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扭身一耳光打在小周氏的脸上,也学着小周氏张狂的样子笑:“周蓉,我也早就受够你了。这一巴掌,我早就想送给你。” 小周氏的笑凝固在嘴角,又一片片碎落。她想不到身为儿媳,竟然敢对婆母动手。至少她早就在心里有把楚老夫人千刀万剐出气的心,她也从来没对楚老夫人不敬过。 而今,唐向晚她竟然敢打她!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我要杀了你。” 唐向晚可不蠢,不会傻傻的站着被小周氏杀,提起裙摆就跑,一面发出得意的狂笑。 小周氏不敢把事情闹到老侯爷面前,放过唐向晚又不甘心,又怕独自去宝月楼会吃亏,折回怡然居叫上孙妈妈等人,气势汹汹的前往宝月楼。 荣妈妈此时不在院内,竹青也出去逛去了,只有几个洒扫侍女,看到小周氏来势汹汹,满脸堆笑道:“夫人…” 小周氏凶神恶煞的打帘子入内,咬牙切齿道:“砸,给我狠狠的砸。” 孙妈妈等人早就等着小周氏一声令下,见什么砸什么。 几个侍女呆若木鸡,她们不敢上前阻拦,手足无措的看着被砸的稀巴烂的花瓶等物。 小周氏眼见着屋内一片狼藉,心中的恶气这才得到缓解,目光冰冷的说:“告诉你们少夫人,我在怡然居等着她。”丢下这句话,拂袖离去。 唐向晚知道小周氏推她纵然不对,但她打了小周氏一巴掌,她也不敢把事情闹到老侯爷跟前。 最好的结果就是各打五十大板。 更坏的结果就是她受的惩罚比小周氏更重。 不过她猜,小周氏才刚惹祖父厌恶,也未必敢去祖父跟前闹。 所以小周氏一定会回过头来去宝月楼找她麻烦。 她为了避祸,去云水间找楚意浓,把武安侯上门说亲的事告诉她。 楚意浓喜不自禁,跪在地上朝唐向晚磕了三个响头:“嫂嫂,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唐向晚勉强笑了笑,她在云水间用过晚膳,估摸着楚舰寒差不多时辰回来,才敢回宝月楼。 楚舰寒比唐向晚早一步入内,屋内残杯碎花瓶一片狼藉,他挑了挑眉:“竹青,家里遭贼了?” 竹青故意不把屋内收拾干净,为的就是等楚舰寒回来主持公道,委屈道:“姑爷,哪里是遭贼,听洒扫的侍女说,白日里夫人携孙妈妈等人来到宝月楼,二话不说就一通乱砸。” 楚舰寒一时没言语,姨母的性子他了如指掌。她性子虽狠毒,素日行事进退有度,像今日这般失去理智的时候少之又少:“向晚哪里去了?” “我在这里。”唐向晚一脸讨好的走进屋子,笑着挽住楚舰寒的手臂,对竹青说:“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叫人清扫出去。这事就此作罢,让那起子侍女莫要乱嚼舌根。” 楚舰寒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姨母派人砸了宝月楼,你竟然能咽的下这口恶气,这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 唐向晚掐了楚舰寒的腰一把,小心翼翼的说:“我打了你姨母一巴掌。” 楚舰寒嗔目结舌,啧啧有声道:“唐向晚,姨母有天大的不是,你也不能打她耳光。万一被祖父知道,必要家法伺候你。”又纳闷道:“为何姨母没有告到祖父那里去?” 唐向晚把今日小周氏拒婚被老侯爷斥责的事复述,楚舰寒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被你逃过一劫,下次可不许莽撞,楚家的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唐向晚吐了吐舌,周媚死的那一日她都把气咽了下来,这次真是她太过冲动,懊悔道:“知道,有件事需要你去帮我查一查。” “你说。” 唐向晚道:“听荣妈妈说,老王妃希望在一个月内,让楚妍和萧鼎成婚,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不对头。” 楚舰寒和萧鼎的交集少,仅有的会面中,他都是温文尔雅,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且他狐朋狗友多,听他们说萧鼎的口风颇为不错。 他以为是唐向晚多心:“萧鼎而今已经十八,老王妃抱孙心切,也并非不可能。” 唐向晚相信自己的直觉,但她让楚舰寒去查此事,可不是为了帮助楚妍,纯粹是为满足自己的猎奇心:“你去不去查?” 楚舰寒颇为无奈,他若敢说一个不字,唐向晚的爪子,就会刺穿他的喉咙。 荣安王府不比寻常人家,要查他家的事,所费的人力和财力不可同日而语。好在这是楚舰寒的强项,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费了十来日的功夫,楚舰寒得到了萧鼎日常作风的所有信息。他一脸凝重的问唐向晚:“楚妍和萧鼎的婚事,定下来了不曾?” 第231章 第172章 第一次起争执 唐向晚观他面色严肃,猜想萧鼎不像表面表现的完美,不答反问:“你查到了什么?” 楚舰寒敛容屏气:“萧鼎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府上但凡是有点姿色的侍女,哪一个不被他强要到房中。 老王妃如此着急让萧鼎和妍儿定亲,是因有一个被他宠幸的侍女身怀六甲,大夫诊脉是个男胎,老王妃想要将其留下。 尚未娶妻就有庶长子,这是任何一个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不能容忍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想到先把事隐瞒下来。等生米煮成熟饭,不接受也要接受。” 幸灾乐祸的笑,从唐向晚的嘴角往外扩散,及至楚舰寒最后一个字说完,她已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该,活该!你姨母作恶多端,她的报应总算报复在楚妍身上。前几日老王妃已经上门说媒,婚期就定在下月中旬,过两日就正式上门提亲。” 楚舰寒有些为难:“目下才是口头约定,尚有反悔的余地。” 唐向晚面色一变,严肃道:“不准你去告诉母亲。” 楚舰寒握住唐向晚的手:“成亲攸关女子一辈子的幸福,这事马虎不得。姨母和你有化不开的宿怨,和妍儿无关。” 唐向晚甩开楚舰寒的手,蛮不讲理道:“你姨母害死周媚的时候,她怎么不替一个花季少女的陨落而惋惜?她怎么不想想,周媚在成亲当日死亡,会给楚景和造成什么伤害?” 楚舰寒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向晚,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唐向晚不接受楚舰寒的这顶高帽子:“我不管,你敢把此事告诉你姨母,我就自请下堂。” 楚舰寒脸颊抽了抽,这事他不知情,那是楚妍命不好。他知道了却视若无睹,良心上过不去。再者撇去同父异母的关系,外祖父那里也无法交代。 空气一时静默下来,沉默的令人窒息。 唐向晚舍不得楚舰寒,但他若为了一个楚妍而选择让她不开心,这件事以后就会和刺一样扎进她的喉咙。 姐夫还欠她两个要求,她已经不怕脱离清远候府。打开壁橱,着手开始收拾包袱。 楚舰寒不敢置信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唐向晚头也不回道:“眼瞎看不到?卷包袱滚蛋,免得影响你们兄妹情深。” 楚舰寒从后面搂住她的腰,长长的叹息一声:“你啊,真叫人又爱又恨!我不告诉我姨母还不行么。” 唐向晚使劲想要推开他,他纹丝不动,她冷哼:“你快松开我,万一日后楚妍过的不幸福,你倒要说是我今日阻拦了你,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楚舰寒啼笑皆非,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一切都是命,要怪,就只能怪楚妍不如你重要。” 唐向晚这才抿嘴一笑,回身依偎进他怀里:“你对我真好。” 楚舰寒苦笑,他敢对她不好?一想到她要和离,他的心就像被凌迟一样疼痛。 至于楚妍,既然她享受了姨母的狠辣带给她的养尊处优,必定要承受其带来的恶果。 萧鼎上门提亲那日,抬了八十八箱上好的绸缎,玉如意十五对,夜明珠四对,珠钗首饰无数,把院子堆的连落脚的地方也无。 小周氏乐的合不拢嘴,又见萧鼎长的风流倜傥,言行举止极有风度,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唐向晚冷眼看着小周氏,今日小周氏有多得意,来日就会有多悔恨,她恭维道:“母亲,恭喜小姑觅得良婿。” 小周氏看到唐向晚,愉快的心情减弱不少,冷言冷语道:“我家妍儿命好,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倒是楚意浓,已庶女的身份高嫁,将来有她吃苦的时候。” 唐向晚忍不住想要刺激小周氏:“母亲说的有道理,毕竟有现成的前车之鉴。但若意浓同我一样好命,有一个护着她的夫君,婆母想要欺负她也不能够。” 小周氏脸色铁青,唐向晚这是在讽刺她。今日她高兴,懒得和唐向晚一般见识。 唐向晚掰着指头数楚妍出嫁的日子,盼望着楚妍在成亲的头一天夜里,就得知萧鼎是什么样的人。 她猛然生出一个恶毒的念头,小周氏不是在周媚成亲当日用药将她毒死?她也要在楚妍出嫁那日,送楚妍一份毕生难忘的惊喜。 楚舰寒用手枕着头斜靠在床柱子,微眯着眼问:“唐向晚,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唐向晚扑进他的怀里,笑的比花儿还明艳:“我想要在楚妍成亲那一日…” 楚舰寒听完后,把她从怀里拉了出来:“毒妇,你好狠毒的心。” 唐向晚勾住楚舰寒的腰,动情的吻上他的唇,在他心醉神迷时松开他,徐徐善诱道:“如果你肯配合我,什么唐向晚十八式,观音坐莲,还有…我统统满足你。” 楚舰寒用力掐她的腰,很有自知之明的说:“我若不答应,你是否又要和离警告?” 唐向晚捧住他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手已经摸向… 笑的一脸淫邪:“还不答应么?” 楚舰寒欺身而下:“小妖精。” … 小周氏第一次嫁女,且周媚又是嫁进荣安王府,加之楚意浓端阳节后就要成亲,她要把清远候府的库房掏空,让楚意浓被武安侯府的女眷鄙视。 她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许多事交由李静云掌管。 第232章 李静云第一次在清远侯府大展身手,凡事都事无巨细,就怕被人非议不如唐向晚。 人人都忙的脚不沾地时,唯有唐向晚成了个大闲人。 她乐的清闲,若非怕老侯爷责备她,她早就和楚舰寒溜出府打马球去了。 在有条不紊的筹备中,总算来到楚妍成亲这一日。 楚妍是清远候的嫡孙女,她成亲当日可不似唐向晚和周媚一样屋内冷冷清清,陪侍的女眷差点没把她的屋子挤破。 唐向晚不会去自讨没趣,等到吉时,和楚舰寒坐在凳子上,等新人来敬茶。 小周氏怕唐向晚胡言乱语,冷冷的警告:“唐向晚,今日是妍儿大喜的日子,若你敢在这一天寻晦气,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第173章 只能一直宠着 唐向晚忍不住冷嘲热讽:“原来母亲也会怕?既然如此,做亏心事之前,怎么不为楚妍多考虑一二。” 小周氏脸色变的很难看,待要说什么,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她怕触了楚妍的霉头不吉利,到底将怒火咽了回去。就这般放过唐向晚,心中的气难平,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这才好过些。 她们两个的是非恩怨只有府上的人知情,客堂内坐着许多亲眷,当着他们的面争执,婆媳不和很快就会传出去,老侯爷丢不起这个脸,面色严肃道:“唐向晚,注意你的分寸。” 唐向晚答一声是,便缄默不语。 不大一会萧鼎入内,楚妍手牵红菱被喜婆牵了出来,侍女将茶水递给新人,二人先敬老侯爷和楚老夫人。 老侯爷接过茶水,看着玉树临风的萧鼎,笑的眼角起了褶子。 楚老夫人意味深长道:“嫁人后不比在家,上要孝顺公婆,下要厚待仆人,莫要耍小女儿脾气。” 楚妍羞涩道:“谨遵祖母教导。” 他们又走到小周氏面前,楚妍语带哽咽:“母亲…” 小周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握着楚妍的手不放:“我的儿,日后若是被人欺负,只管回来,清远侯府永远是你的后盾。” 萧鼎温言说:“岳母放心,有我在一天,谁也不敢欺负妍儿。” 唐向晚鄙夷的撇了撇唇,真是表里不一的畜生,以后楚妍有苦头吃。 楚妍极不情愿的走到唐向晚和楚舰寒面前,把茶递过去,僵硬的说:“哥哥,嫂嫂请喝茶。” 唐向晚并没有急于接,她忽然站了起来,这个举动,吓得小周氏心脏差点骤停,厉声道:“唐向晚!” 唐向晚置若罔闻,附在楚妍的耳边,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妍儿妹妹,虽说我厌恶你母亲,但你是无辜的。昨儿夜里你大哥哥告诉我,萧鼎远不像表面那样温文尔雅,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府上有点姿色的侍女,被他玩了个遍。他屋中有一个侍女,还怀了他的庶长子。” 楚妍陡然瞪大了眼,颤抖着唇说:“你骗我的对不对?” “你不信我,自可问你大哥哥去。” 唐向晚无声的勾唇冷笑,对,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在今日把真想告诉楚妍,让她进退两难。 原因很简单,她若选择不嫁,老侯爷等人一定会勃然大怒,要她说个一二三四出来。 即便楚妍揭穿了萧鼎的真面目,小周氏也未必会信,毕竟萧鼎在外的伪装,蒙骗了所有人的眼睛。小周氏等人,一定会说是楚妍无理取闹,强行要她嫁。 那么楚妍以后过的不好,都是小周氏的错。她一想到小周氏亲手把女儿推入火坑,心里就无比痛快。 趟或楚妍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和她没有关系。 她倒要看看,楚妍到底会选择荣华富贵,还是选择及时止损。 楚妍的身躯微微颤抖,就连茶水洒了出来也不自知,舔了舔干枯的唇,问楚舰寒:“大哥哥,嫂嫂说的话是真的吗?” 楚舰寒接受到唐向晚的目光,明知故问:“你嫂嫂说什么了?” 楚妍艰涩的开口:“嫂嫂说…”她有些难以启齿,但攸关终身幸福,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嫂嫂说萧鼎让侍女怀孕身孕的事,是真的吗?”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皆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楚舰寒的回答,更是让他们倒抽一口气:“是。” 萧鼎的脸色一瞬间变的苍白,有股黄金面具被当众揭开,露出内里腐烂生蛆的肉的难堪,更多的是愤怒和惶恐。 他搞大了侍女肚子的事传出去,他别想娶到高门大户的嫡女为妻。 老侯爷怎么也不会信,在外风平良好的萧鼎,会是如此龌鹾之人。 楚老夫人更是一脸惊愕,年轻的公子有几个暖床侍女在正常不过。但若没有分寸的把侍女的肚子弄大,这就太过糊涂。在加上想要骗婚,就更加招人厌恶。 小周氏认为唐向晚是在报复她,才会在楚妍大喜的日子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妍儿,你莫要听你嫂嫂胡言乱语,她就是怕你嫁的太好。” 萧鼎知道一旦错过楚妍,想要娶嫡女,就只能在一些小官员的嫡女中挑选。他唯有牢牢的抓着楚妍不放,大声附和:“对,妍儿,你莫要被有心人挑拨离间。我怎可能在没有成亲前让侍女怀上我的孩子。” 唐向晚慢悠悠道:“这可不好说,有些人善于伪装罢了。” 萧鼎被说到了痛处,可他还不能恼羞成怒,笑吟吟道:“一个人是伪君子,他能蒙蔽一个人,还能蒙蔽所有人不成?” 第233章 唐向晚做一副为楚妍着想的嘴脸:“萧公子,伪君子的可怕之处,就是能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正人君子。妍儿,趁还没上花轿,一切都来得及。” 小周氏越发肯定唐向晚不安好心,差点没破口大骂:“唐向晚,你居心叵测,打着为妍儿好的口号,故意挑拨是非。妍儿,你莫要上了唐向晚的当,她和我什么关系?巴不得你过的不好,用你来刺激我。” 楚妍内心极其矛盾,看了看萧鼎,又看了看小周氏。母亲和祖父等人不会骗她,倒是唐向晚心肠歹毒,见不得她好。 毅然决然的上了花轿。 唐向晚朝楚舰寒摊了摊手,一副你看吧,我已经尽力了的模样。 楚舰寒摇头失笑,她选在成亲当日宣布萧鼎德行败坏,就没有给楚妍反悔的余地。 罢了,自己妻子的德行,都是自己宠出来的。 他还能怎么办?只有一直宠着。 毕竟是荣亲王府和清远候府的联姻,声势极为浩荡。两边人山人海,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就连太后和皇上,也送来贺礼。 楚妍一时风光无两,拜完堂后坐在大红婚房内,嘴角的笑怎么也无法遏制。 外头的喧哗嬉笑和屋内女眷的奉承,更加让楚妍觉着嫁给萧鼎是对的。 夜幕渐渐的将白昼覆盖,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在众人的搀扶下,在她面前站定。 楚妍知道是萧鼎来了,紧张的心咚咚狂跳。 喜婆把喜称递给萧鼎,萧鼎才刚要挑起红盖头,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新房:“公子,不好了,语嫣腹痛不止,闹着要你去呢。” 第174章 大闹婚礼 萧鼎握着喜称的手一顿,温润的目光瞬间变的比刀还冷:“我又不是大夫,她腹痛不止,找我有什么用。” 楚妍自小被骄纵惯了,听那侍女的意思,那叫语嫣的女子和萧鼎的关系非同一般。脑海浮现唐向晚的话,也顾不得吉利不吉利,一把将红盖头掀开,盛着盈盈波光的眸底闪烁着磅礴大怒:“萧鼎,语嫣是谁?” 萧鼎面色有些难看,怪楚妍太过盛气凌人。又想他们已经拜过天地,荣亲王府门第比清远候府高,告诉她也无妨:“语嫣是我的暖床侍女。” 楚妍瞪大了眼,那个侍女敢在她洞房花烛时派人来喊萧鼎,可见气焰之嚣张,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收拾那个叫语嫣的人,侍女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她气吐血:“语嫣还怀了公子的孩子。” 楚妍从床上站了起来,怒瞪着萧鼎:“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萧鼎怒瞪侍女一眼,又怪自己平时太过宠溺语嫣,才让她变的无法无天。握住楚妍的手,软语温声道:“一个贱婢的孩子,不值得你动气。她来日生的若是个儿子,去母留子,过继到你名下便是。” 楚妍陡然瞪大了眼,去母留子? 这话说的何其轻巧! 她一个十五岁的新妇,高门大户的贵女,要去养一个贱婢的孩子。 那贱婢也配! 楚妍双手捧住凤冠,狠狠的将其摔落在地,指着萧鼎的鼻子破口大骂:“人面兽心的畜生,你打的一手好算盘,想要我养一个低贱侍女的贱种,亏你有口说得出来。别人长嘴是说话,你长嘴是用来喷粪的。” 一屋子女眷被楚妍满口污言秽语惊愕住了,萧鼎气的浑身发抖,手松了握,握了松,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甩楚妍一巴掌:“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你已是我的妻,你养也得养,不养也得养。” 楚妍把大红喜袍褪下,甩在萧鼎的脸上:“放你娘的狗屁,我只是和你拜过天地,交换过婚书,尚未去官府登记,还不算正式夫妻。你想要我咽下这口恶气,做你的春秋大梦。” 萧鼎没想到楚妍如此蛮不讲理,今日被楚妍走出荣亲王府,闹得满城风雨,别说娶个品级低的官员的嫡女为妻,他会成为盛京的笑柄。 温润的面容被阴冷取而代之,他拽住楚妍的手臂:“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的留下,还有你好日子过。你敢混闹,必要你生不如死。” 楚妍可不是被威胁大的,她心计不如唐向晚,莫不是还不如一个只知道沉迷女色的好色之徒吗? 一耳光甩在萧鼎的脸上:“今日敬茶时,你极力否认搞大了贱婢的肚子。那个时候你承认,我们也不会闹的如此难堪。” 从小到大,萧鼎从未被人打过巴掌,忍无可忍的还了楚妍一个重重的耳光。 啪一声巨响,楚妍的半边脸颊迅速的高高肿起。 屋内的人被这一变故吓呆了,那个跑来传话的侍女吓得抖如筛糠。她知道今日这事不好善了,老王爷和老王妃会要她的命,已经吓得屙了裤子。 楚妍怒不可遏,冲过去要和萧鼎拼命。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老王妃等人。她们步履匆匆的入内,就看到萧鼎脸上脖子上都被抓了几道血痕。楚妍发髻凌乱,脸颊高高的肿起,将龙头拐杖敲的震天响:“这是做什么?你们要造反不成?” 楚妍已经被愤怒焚烧了理智:“造反?你们把我骗的好苦。想让我嫁进门来就做后母,也不看我清远侯府的人,是不是好欺负。” 这事瞒着清远候府,是她们站不住脚,老王妃有些心虚,好言哄道:“你是高门大户的嫡女,语嫣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婢,便是她生下庶长子,地位还能越过你去?” 第234章 楚妍在子嗣和地位上的事毫不含糊:“这是能不能越得过越不过的事?以我清远候府的门第,就是入宫为妃都使得,何以一入门就做人家后母。你们想要我吃下这个哑巴亏,别做这个春秋大梦。” 老王妃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楚舰寒是太子跟前的大红人,只要楚妍愿意,嫁给靖安王做个侧妃不成问题。等靖安王继承大统,最次也是贵妃的品级。 本来她是打算瞒着楚妍一两月,等生米煮成熟饭,楚妍想要反悔也不能够,谁知… 阴沉的眼睛看向小青:“该死的贱婢,谁叫你在公子洞房花烛时,说语嫣那贱婢怀有身孕的事?” 小青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王妃,奴婢只是听命行事,奴婢也是被逼无奈。” 老王妃放缓了声调,好言好语的说:“妍儿,我和你祖母是手帕交,你放心的嫁入荣亲王府,我保证鼎儿一定不会亏待你。” 楚妍反唇相讥:“不论我嫁给谁,她们也不敢亏待我。” 她虽和唐向晚不睦,厌恶楚景和,但他们都得靖安王青睐,到底是她哥哥,这就是她在夫家的底气。 老王妃面色不虞,忍气说:“今日这一切,都是由小青引起,你看这样好不好,把小青杖毙,你和鼎儿好好的过日子。” 楚妍仰头大笑,老王妃把她当傻子糊弄呢,杖毙一个无关紧要的侍女,就想把此事搪塞过去? 她当真蠢笨到这种程度? “王妃,若你们一开始就告诉我,萧鼎管不住下半身搞大了侍女的肚子,我不会嫁进来。我也不要杖毙小青,把语嫣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我和萧鼎还能做夫妻。若不答应,今儿夜里我就要回清远侯府。” 老王妃怎会答应楚妍这个无理的要求,真若她们愿意放弃语嫣肚子里的孩子,怎会如此急匆匆的就举办婚礼。 萧鼎对楚妍已经厌恶到极点,但他不可能打掉语嫣的孩子,更不会放楚妍回去:“想回去?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既和我拜堂成亲,生是荣安王府的人,死是荣安王府的鬼。祖母,你们且出去,我就不信,我还降服不了一个女子。我倒要看看,生米煮成熟饭后,她还怎么嚣张的起来。” 楚妍气的满脸通红,瞧萧鼎这话的意思,是想要霸王硬上弓。她拔下头顶的簪子,抵在喉咙上:“谁敢过来一步,我就血溅三尺。到那时,看你们要怎么和我祖父交代。” 老王妃吓得面色惨白,她不知道楚妍的性子如此刚烈,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萧鼎也有些怕了,纵然父亲是圣上的兄弟,是他们有错在先,真的把楚妍逼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圣上也保不住他们。 何况等靖安王登基后,楚舰寒头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但若放任楚妍回去,他的脸要往哪搁? 他将愤怒敛去,做出一副妥协的模样:“罢了,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勉强你。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第175章 别想糊弄我们 楚妍有一丝疑惑,刚才萧鼎还态度坚决,短短一瞬如何就改变心意?半信半疑道:“当真?” 萧鼎笑的如沐春风:“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老王妃急的跺脚,怎能让楚妍离开?她这一走,荣安王府就会成为笑柄,府中的子弟,别想嫁娶到好人家的嫡子嫡女。 楚妍眼珠滴溜溜一转,原想让冬菊搀扶着她走出去,却不见她在屋内,不由暗骂一声,又对她的奶娘说:“陈妈妈,你扶我出去。” 陈妈妈走上前搀住楚妍没有拿着簪子的手,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慢慢的往外挪。行至门槛时,楚妍不由垂下眼睛,萧鼎抓到这个机会,扑过去将楚妍的簪子打落,一脚将陈妈妈踢飞。 楚妍惊呼,萧鼎拽住她的头发往里拖,一面咬牙切齿的说:“你们都出去,今日我不信我征服不了她。” 陈妈妈扑过去就想护住楚妍,却被荣安王府的侍女婆子牢牢的摁着肩膀。 老王妃知道萧鼎什么意思,虽不赞同这种做法,为了其他尚未成亲的子嗣未来着想,只能默认这种卑鄙无耻的行径。 毕竟女子清白最为重要,楚妍失了身,嘴巴还能硬气的起来? 楚妍的头皮快要被萧鼎扯了下来,她破口大骂:“堂堂荣亲王府,竟然行这种鸡鸣狗盗的事,传出去也不怕丢人现眼。” “我告诉你们,别以为让萧鼎和我洞房我就会妥协,只要让我有一口气活着回清远侯府,我一定会把此事闹到皇上跟前。” 萧鼎抬脚踢向楚妍的肩,痛的她一脸扭曲,嘴里依旧不饶人:“萧鼎,亏你是个男人,打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萧鼎冷笑:“你也算女人?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泼妇。” 楚妍已经被萧鼎拖进厢房,老王妃用眼神示意婆子把门关起来,一行人正打算离开,一道暴怒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这道声音,楚妍大喊:“大哥哥救我。” 老王妃面如菜色,楚舰寒推门而入,唐向晚紧跟在他身后,看到楚妍面朝他们,脸上高高的肿起,一辔头发被萧鼎握在手中,痛的整个面容都扭曲起来。 唐向晚真的很想说几句嘲讽的话,鼓着掌说活该,但同样身为女人,看到楚妍被打的鼻青脸肿,心头还是有些不忍。 楚妍看到楚舰寒的刹那,眼泪立时从眼眶浮现:“大哥哥,嫂嫂…” 第235章 楚舰寒勃然大怒,走上前一脚将萧鼎踢飞。 唐向晚解下披风,披在楚妍的身上,用帕子将她眼角的泪拭去:“地上凉,有什么话起来说。” 小周氏紧随其后,看到楚妍的惨样,扑过去把她搂在怀里,自责道:“我的儿,你受苦了。”又愤恨的瞪视着老王妃等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把女儿嫁过来,不说是来享福的,也不是让你们欺辱的。” 楚妍悲痛欲绝道:“母亲,嫂嫂说的是真的,萧鼎的暖床侍女语嫣,已经怀有身孕。他们怕我宣扬出去,才拦着不让我走,要让萧鼎和我生米煮成熟饭,堵住我的嘴。” 小周氏痛不欲生的尖叫一声,想到楚妍明明可以在上花轿前后悔,却被她硬生生的劝进花轿,差点没晕倒在地。不停的重复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看到小周氏痛苦,唐向晚心中无比痛快,她要的就是现在的结果,她的嘴角疯狂的上扬。 她总算可以体会小周氏害死周媚的快意。 小周氏猛然看向唐向晚,唐向晚得意忘形的笑来不及收回,暗道一声糟糕,表情没有管理好,露馅了。 小周氏从唐向晚的神色中,看到了幸灾乐祸。她猜测唐向晚肯定早就知道萧鼎是何种人,一直憋到成亲这日才说为的就是报复她害死周媚。 好在冬梅机灵,及时赶回来报信,若非如此,她家妍儿今日不知要要遭多少罪。 眼下暂且解决妍儿的事,她和唐向晚的账,等回清远候府在算。 老王妃道:“楚夫人,这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小周氏火冒三丈起来:“你孙子把我女儿打成这幅样子,你说是误会?” 老王妃赶紧解释:“我指的是萧鼎暖床侍女怀有身孕的事是误会,那侍女就想看看妍儿性子如何,才会开了个玩笑,谁知妍儿就当真了。” 小周氏眼珠一转,冷笑道:“既然王妃说一切都是误会,还请王妃把那叫语嫣的贱婢叫来,我亲自问问她,把误会解开,我家妍儿和萧鼎还是夫妻。” 楚妍愕然瞪大了眼:“母亲。” 小周氏投给楚妍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唐向晚咯噔一下,不由替语嫣捏一把冷汗。 老王妃朝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心领神会,扭身出了院子。 楚妍又和她们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唐向晚冷笑一声,那叫语嫣的侍女,真是愚蠢至极。仗着怀孕想要给未来的掌家娘子一个下马威,没曾想遇到了楚妍,这个被小周氏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肯吃亏的主。 一时婆子回来,身后跟着一个怯懦、大约十五六的侍女。 唐向晚蹙眉,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侍女不是那叫语嫣的婢女。敢在萧鼎洞房花烛时给楚妍寻不痛快的人,绝不可能是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 小周氏冲上去就要打人,被唐向晚一把拉住。小周氏不明所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唐向晚,我们的账等回去再算,你放开我。” 唐向晚自然没有那么好心的帮助小周氏,她大约猜到小周氏的目的,想要小周氏惹出更大的祸事,才会好心的提醒她:“母亲,荣亲王府的人糊弄你呢,语嫣敢在今日给妍儿难堪,何以会是这幅畏首畏尾的模样。” 小周氏仔细观看她的神态,胸腔的怒火越烧越旺:“老王妃打量我没见过语嫣,随便找个侍女来糊弄我。既然王妃没有诚意,我们这就走,这门亲事就此作废。” 老王妃连忙拦住她们:“楚夫人息怒,”又斥道:“你年纪大了,越发耳朵不好使,我让你把语嫣叫来,你怎么把玉燕喊来了。” 婆子连忙请罪:“让楚夫人见笑了,老奴年纪大了,耳背的厉害,这就去叫语嫣。”刻意加重语嫣二字。 楚舰寒上前一步说:“荣安王妃,那叫语嫣的侍女,我曾远远的见过一面,还请老王妃莫要想糊弄我们。” 第176章 踢断了后路 老王妃面上臊得慌,心中七上八下的朝婆子使眼色,要她把语嫣请来。 婆子去而又返,这会子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织金长衫,外罩狐皮披风,长相极为妖娆的女子。 来的路上婆子已经把前因后果告诉了语嫣,她仗着自己怀有荣安王府的长孙,神情十分高傲,趾高气昂的走到小周氏面前,施了个礼:“奴婢语嫣,拜见楚夫人。” 唐向晚啧啧两声,好一个不懂收敛的侍女,别说小周氏看了窝火,就连她也忍不住想要打人。 小周氏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楚舰寒,楚舰寒点点头,小周氏这才说:“你在我女儿成亲当日,派小青说你怀有身孕,且腹痛不止,可有此事不曾?” 语嫣故意这么做,就是要给楚妍一个下马威。而今目的已经达到,真把他们的婚事毁了,老王妃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咯一声娇笑:“让楚夫人见笑了,奴婢是和少夫人闹着玩的,谁知少夫人这么经不起玩笑。” 小周氏怒极反笑,好一个刁钻的贱婢,敢在她女儿的头上拉屎,打量清远候府和周府是吃干饭的,笑盈盈的问:“所以,你只是萧鼎的暖床侍女,没有怀上他的孩子?” 语嫣的目光从狼狈的楚妍脸上梭过,故作惊讶的说:“楚夫人,哪个高门大户的公子,没有个暖床侍女,您的女儿,不会如此没有雅量吧?” 第236章 小周氏没有回话,而是使出浑身的力,一脚踢向语嫣的腹部。 语嫣几个趔趄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呼:“好痛,王妃救我。” 老王妃惊呆了,等她回过神来时,小周氏又照着语嫣的肚子狠狠的踹了几脚,居高临下道:“有没有雅量,还轮不到你区区一个贱婢评论。倒是你这个贱婢,敢在我女儿成亲这晚让她不痛快,这就是你的下场。” “啊!” 语嫣捂着肚子哀嚎,她但觉有一股热流缓缓流向大腿,惊慌失色的喊:“王妃,我的…” 孩子尚未出口,已经被婆子捂住了嘴。 老王妃气的浑身颤抖不止,但她又不便发作。毕竟是她说语嫣没有身孕,小周氏教训的无非是一个下贱的婢女罢了,喝道:“把人带下去。” 作为一个旁观者,唐向晚觉得小周氏的行为叫人大快人心。 小周氏蔑视的对语嫣说:“身为一个贱婢,日后行事收敛些,再这般张狂,下次要的就是你的命。” 老王妃气的脸色铁青:“楚夫人气也出了,这事便就翻过去了。” 楚妍坚决反对:“母亲,我不嫁。” 唐向晚敛眸,楚妍看似任性又骄纵,在婚姻大事上,倒难得的清醒。但小周氏那一脚看似痛快,实则把楚妍的后路给踢断了。真不肯嫁女,有扯皮的地方。 反正事不关己,她只管看热闹。 小周氏把楚妍拉到一边,低声说:“你忌惮的无非是语嫣怀有身孕,我已经替你解决了后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忧?何况你今日回去,以后还有谁会娶你?不如吃下这个哑巴亏,和萧鼎好好过日子。” 楚妍泪眼汪汪:“可是我和萧鼎已经闹成这幅样子,还怎么重归于好。” 小周氏替她把眼泪擦去:“荣安王府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周家和清远侯府不倒,你大哥哥是太子的人,他们只会奉承你。你若厌恶语嫣,等来日将她毒死,耳根子就清静了。” 楚妍还是心有不甘:“母亲,嫁给萧鼎,我一辈子就毁了。我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不和人面兽心的畜生为伍。” 小周氏心疼自己的女儿:“你是萧鼎三媒六娉,八抬大轿娶回家的妻子,且已经拜堂成亲…” 楚妍打断小周氏:“只是拜堂成亲,并未去官府登记,就做不得数。母亲,只要你愿意带我回去,我就可以脱离苦海。难道你愿意看着你唯一的女儿,一辈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小周氏心疼楚妍的同时,又怕被老侯爷责怪。携楚妍回去,就意味着直接和荣亲王府撕破脸皮,连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无。何况她一脚把语嫣的孩子踢掉,就是替妍儿除掉后患。 她以为妍儿只是不想在嫡子出生前,有庶长子出生,哪里知道她存的竟然是回府不嫁的打算。 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冲动。 楚妍看懂了小周氏脸上的犹豫,往后退了两步,指责道:“母亲,为了你女儿的终身幸福,被祖父责怪几句又如何?和荣亲王府撕破脸皮又如何?若你不帮我,我就跪下去求嫂嫂。” 小周氏愕然,难道在楚妍的心里,她竟不如唐向晚?她又惊又怒的同时,绝不能让她的女儿,去求不入她眼的唐向晚,只能被赶鸭子上架。 小周氏拉着楚妍的手来到老王妃面前,老王妃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将不满敛去,和颜悦色的问:“你们母女商量的如何了?” 楚妍到底是年轻不懂事,自认为受了委屈,就可以蹬鼻子上脸,啐道:“我说过,要我嫁给萧鼎,除非我死。” 唐向晚真没想到小周氏如此硬气,老王妃折了玄孙,又赔了孙媳妇,这口气怎么也无法下咽。她真想搬匹凳子,抓一把瓜子看热闹。 老王妃七窍生烟,嘴唇颤抖的说:“你们母女简直欺人太甚。既然不想嫁女,又为何要踹语嫣?把她肚子里的孩子踢掉,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 小周氏此时也顾不得高门大户掌家娘子的体统,破罐子破摔:“众目睽睽下,您和语嫣可是亲口承认,她并无身孕,所以我才一脚踹上去。怎么这会子,您又反口了?” 老王妃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都是从内宅中一路厮杀过来的,语嫣有没有怀孕,安能瞒得过你?而今你杀死我的玄孙,就想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来人,将他们扣押起来。” 眨眼的功夫,侍卫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小周氏吓得脸色惨白,怒目相视:“老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177章 为爱妥协 老王妃冷笑,小周氏还装傻充愣:“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没什么好对你客气的。来人,将他们分开,送楚妍入新房。” 楚妍瞪大了眼,吓得声音都变了色:“你敢。” 老王妃活了六十多岁,什么世面没见过?纵使他们隐瞒萧鼎的暖床侍女怀有身孕有错在先,小周氏也除掉了后患,她们也算扯平。 小周氏竟然还想把楚妍带走,实在欺人太甚:“你看我敢不敢!我还告诉你,这事就算闹到圣上面前,我们也占理。还不快把人带走。” 唐向晚这会子总算见识到了什么是高门大户内宅女子的手段,小周氏的狠辣和老王妃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楚妍死死的抓着小周氏不放,喊得声嘶力竭:“母亲…母亲救我。我不去,我不去!大哥哥,救我…” 第237章 楚舰寒拉着唐向晚,走到老王妃的面前,双手做辑赔笑道:“还请老王妃息怒,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强行把他们凑成一对怨偶,搅扰的荣安王府内宅不得安宁,受损失的也是荣安王府。 虽然清远侯府和周府比不得荣安王府,老王妃也不能像处理一个低贱的侍女一样,胡乱找个借口处死楚妍。” 老王妃听懂了楚舰寒话里话外的威胁,周老爷子曾是太子太傅,楚舰寒又是太子跟前的大红人,来日太子登基,胡乱寻一个理由,就能让荣安王府全军覆灭。毕竟他们的屁股,可都不是干净的。 但就如此作罢,荣安王府的脸面要往哪搁? 小周氏看出事情有转机,连忙说:“老王妃,方才是我多有冒犯,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和我一般见识。我家妍儿自私又任性,实在不是好的妻子人选。我家还有一个女儿,性格温柔贤惠,把她嫁给萧鼎,绝对是天赐良缘。” 老王妃和楚老夫人交好,岂会不知那所谓的女儿,是个庶女:“你当我荣亲王府的大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的?” 小周氏连忙说:“老王妃误会了,是把意浓嫁给萧鼎为贵妾,对外就宣称今日是纳妾,并非娶妻。今日抬来的陪嫁,尽数留着。” 老王妃有些心动,今日的事闹的难看了些,清远侯府抬来的嫁妆,够荣安王府二十来年的开支。何况一个贱婢的孩子,没了就没了。只要鼎儿想,想要一个孩子还不容易。 唐向晚陡然睁大了眼,小周氏好狠毒的心,不愿楚妍吃苦,却要牺牲楚意浓。 楚舰寒脸色铁青,他出面解围的初衷,是让楚妍解脱,而非用意浓的幸福,换取楚妍的幸福:“母亲,你实在不像话。” 小周氏略带恳求的说:“舰寒,攸关妍儿的终生幸福,算姨母求你,看在你们是同父异母,你母亲又是妍儿姨母的份上,你莫要在这个时候和我作对。” 两个都是他的妹妹,但终归是亲疏有别,楚舰寒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唐向晚可没有楚舰寒的顾虑,小周氏如此心狠手辣,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小周氏把楚意浓推入火坑,转头对老王妃说:“王妃,楚意浓已经和武安侯府的齐兆海定了亲,你让萧鼎纳了意浓为贵妾,就会和武安侯结仇。”又故意挑唆:“王妃,我母亲居心叵测啊!” 老王妃脸色一瞬间变的铁青:“好你个周蓉,你把我的玄孙害死也罢,你还想给荣亲王府树敌。来人,把楚妍送进婚房。” “唐向晚,我和你拼了。”小周氏嘶吼一声,冲上去就要扯唐向晚的头发。 楚舰寒将唐向晚护在身后,小周氏怎么也抓不到唐向晚,气的两眼发黑,差点没吐血。 楚妍复又被婆子抓住,她又踢又拽:“放开我,母亲,救我。”还是被强拉进新房。 楚舰寒一个箭步就要上前救人,唐向晚死死的抱住楚舰寒的腰:“不准去。” 楚舰寒手松了握,握了松,闭上眼叹息一声。 妍儿虽是他妹妹,到底陪他携手一生的是向晚。他对不起妍儿,但他不能没有向晚。 小周氏浑身瘫软在地,用吃人的目光看着唐向晚,颤抖着嘴唇说:“我不会放过你,唐向晚,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唐向晚会怕这些,就不敢当着小周氏的面和老王妃陈诉实情:“母亲,这就是你造的孽,反噬在楚妍的身上。不怪我,怪你自己。” 老王妃转头看向楚舰寒:“楚大公子放心,今日闹的虽然不愉快,但看在你祖母的面上,我们不会亏待楚妍。还请几为挪步客堂,我们一边吃茶,一边商量后续的事要怎么办。 楚舰寒看一眼快要昏厥的小周氏,楚妍已经被拉进洞房,生米煮成熟饭,也没什么好商量:“老王妃的盛情款待我们心领了,还望王妃言而有信,不然,清远候府和周府,也不是吃素的。” 老王妃从未被一个小辈威胁,因为楚舰寒是靖安王跟前的大红人,偏生她还发作不得,赔笑道:“楚大公子放心,我一定言而有信。” 几人打道回府,唐向晚不愿在小周氏盛怒时和她同坐一辆马车,和楚舰寒一道骑马而回。 老侯爷早就等候多时,听到仆人来报说他们回来,急忙把人请到永安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舰寒避重就轻的把事情讲一遍,老侯爷气的捶胸顿足:“早知向晚说的都是真的,就不该把妍儿嫁进荣安王府。” 唐向晚道:“祖父无需自责,都是萧鼎太会伪装。” 小周氏的脚刚踏进廊下,就听到唐向晚的话,面容扭曲的打帘子入内,冲上去就想撕扯唐向晚。 唐向晚身姿灵活的躲到楚舰寒的身后,小周氏还不撂开手,两个人绕着楚舰寒转圈,老侯爷怒喝道:“够了,还有没有体统?” 小周氏气的眼眶都红了,指着唐向晚骂:“是萧鼎表里不一,还是你过于狠毒?你明明知道萧鼎是怎样一个人,却知情不说。你在我可以把妍儿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时,就因为你恨我,阻止我,断送了妍儿所有的退路。” 老侯爷询问的目光看向唐向晚和楚舰寒,唐向晚做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事,他都可以理解,但楚舰寒可是楚妍的大哥,怎能任由唐向晚胡闹。 唐向晚赶忙为自己解释:“母亲,这话你说的没有道理。今日我有没有和妍儿说萧鼎是个伪君子?那时你如何说的我历历在目,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第238章 又对老侯爷说:“母亲所谓的解救妍儿于水深火热,是要把意浓嫁给萧鼎做贵妾。祖父,我也是为清远候府着想,母亲将语嫣踹小产,已经得罪老王妃。妍儿是嫡女,留在荣安王府,他们在看祖父和周家的面上,尚有好日子过。 但意浓只是个庶女,一旦嫁过去,别说武安侯府那边没法交代,那齐兆海因在靖安王府对意浓一见倾心,得知他未过门的妻子成了萧鼎的贵妾,闹到圣上面前,祖父要如何应对?” 第178章 帮我杀掉唐向晚 老侯爷想不到小周氏竟恶毒至此,为了楚妍幸福,全然不顾意浓。 两个孙女中一定要牺牲一个,那必然是牺牲妍儿,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小周氏气的五脏六腑巨痛:“公爹,唐向晚故意选在敬茶的时候提起此事,就没给妍儿反悔的余地。既然妍儿和意浓非要牺牲一个,我身为母亲,必然是先为妍儿考虑。 公爹,你也是为人父母的人,你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情。” 老侯爷一时无言,小周氏的行为虽招人厌恶,父母之爱,则为之计深远。站在她的角度,她行事虽狠辣恶毒,也并非不能理解。 唐向晚被小周氏说中了心思,但她可不会蠢到承认,又将矛头指向小周氏:“母亲,把自私自利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你也是头一个。意浓也是花姨娘的女儿,花姨娘不在当场,我代表她为意浓着想,也并没有错。 何况是你把事情做的太绝,妍儿又不领你的情,才会把事情闹的没有回旋的余地,怎能把责任全部推到我的身上。” 小周氏面目狰狞起来:“你凭什么代表花姨娘?我是清远候府的掌家娘子,我是意浓的嫡母,她的婚姻大事,本该由我做主。你算什么东西?” 唐向晚把楚舰寒扯到身前,冷声回击:“就凭我是楚舰寒的妻,长嫂如母,我就有资格替意浓争取幸福。” 老侯爷一个头两个大:“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此事从此别过,再不许提。” 小周氏遍身发冷,老侯爷这是在和稀泥。 凭什么? 至从唐向晚嫁入清远侯府,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掌控。明明她是掌家娘子,手里的权利尽数被唐向晚夺去。 以前她和舰寒不算亲热,关系也不至于降到冰点。 今日若非唐向晚的阻拦,舰寒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让妍儿被老王妃的人送进婚房。 明明老王妃已经答应下来,她的妍儿就可以脱离苦海,是唐向晚这个贱人葬送了妍儿的幸福。 一切的一切,都是唐向晚的错。 她知道只要楚舰寒活着一天,她永远别想杀死唐向晚。 既然如此… 她扭身离去,趁夜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彼时正站在窗边瞭望月色,听闻小周氏求见,诧异的同时,将人请入客堂,淡淡的问:“不知楚夫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小周氏一把跪在地上,眼神阴冷的说:“求三皇子替我杀掉唐向晚。” 提到唐向晚,三皇子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愤怒在胸腔燃烧,他嗜血的目光看向小周氏:“帮你杀掉她,我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三皇子想要除掉楚舰寒,我可以助三皇子一臂之力。” 三皇子半信半疑:“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小周氏知道三皇子一直想要杀掉楚舰寒报仇,而她也同样如此。只要楚舰寒死了,清安毫无悬念的就能承袭清远候的头衔,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没有一点迟疑的回答:“只要能让他死,我什么也愿意。” 今日就算小周氏不来,三皇子也已经想好了对付唐向晚的计策。她让他失去挚爱,他就让唐向晚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你起来吧,我很快就会给唐向晚致命一击,让你达成所愿。等我通知你要杀害楚舰寒时,你若敢让我失望…”唇边有残忍的笑浮现:“你别看我失去圣心,但我母亲依旧是皇后,要整垮区区一个周家,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小周氏打了个冷颤,她不知道此番来找三皇子联盟会带来什么麻烦。但一想到唐向晚死,她就止不住的兴奋,斩钉截铁的回:“三皇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三皇子扫一眼小周氏,有她助他一臂之力,楚舰寒一定会死无全尸。不过不急,他们夫妻两个,他慢慢的收拾:“好,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带着满意的答案,小周氏满载而归。 … 唐向晚和楚舰寒回到宝月楼,楚舰寒闷闷不乐的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唐向晚知道他在自责,他身为楚妍的哥哥,他们的母亲又是亲姐妹,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救楚妍。 因为她,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别人强迫。周府那边,他必然会被千夫所指。 唐向晚很愧疚,从后面搂住他,诚心诚意的道歉:“对不起。” 楚舰寒知道她因何而道歉,握住她的柔荑,轻轻的摩挲着:“你不让我救楚妍,是你的选择。我因为你不让我去救楚妍,是我的选择。我们选择各自的选择,你无须说对不起。” 唐向晚搂着楚舰寒的手又紧了些:“我何德何能,能嫁给你为妻。” 楚舰寒轻轻的笑:“我又何德何能,能娶你这般善良的女子为妻。” 第239章 唐向晚被夸的脸红,她真的和善良一点也不搭边,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恶毒。 不过,既然楚舰寒觉得她善良,那她就勉为其难的接受。 … 翌日,唐向晚醒来的时候,楚舰寒已经出了门。 一想到小周氏在她手上吃了个大亏,昨日祖父又没有给小周氏想要的答案,唐向晚去了永安堂,陪楚老夫人念经拜佛避祸去了。 小周氏已经得到三皇子的保证,为了松懈唐向晚的警惕心,她强压着怒火没有去寻唐向晚的不痛快。 但她因唯一的女儿掉入火坑,心情一直郁郁寡欢。直到楚妍和萧鼎回门那日,她的脸色才由阴转晴。 楚妍心里对萧鼎厌恶透顶,回到清远候府后,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丢下他一个人大步的去了怡然居。 老侯爷等人也无比厌恶表里不一的萧鼎,楚妍可以任性,碍于荣亲王府的脸面,他们须得把表面功夫做足,笑着请萧鼎入内,又说:“妍儿被娇宠坏了,还请你多加包容她一些。” 萧鼎腹诽,楚妍何止是任性,她将他屋中所有的暖床侍女全部发卖,还扬言他敢在宠幸别的女子,就趁他不备剪掉他的命根子,让他做一辈子的太监。 他当时就想对楚妍动手,可祖母和母亲,都让他看在楚舰寒和清远候府的面上作罢。 而他在外是谦谦君子,自不能自毁形象去花街柳巷。 一想到一辈子都要面对楚妍一个女人,他顿觉人生没有任何希望。 这些都不便透露,只说:“祖父说笑了,妍儿自有她可爱之处。” 老侯爷看一眼萧鼎脸上的伤,动了动唇,责备的话到底咽了回去。 楚妍见过小周氏后,第一时间就要去找唐向晚算账,被小周氏阻拦:“她日日在永安堂陪你祖母念经,为的就是避祸。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祖母偏心她。你过去不仅找不到唐向晚的不痛快,没准反被你祖母呵斥一顿。” 楚妍咬牙切齿:“她把我害的如此凄惨,我怎能轻易放过她。” 小周氏冷笑:“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她就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附在楚妍的耳边,把她去找三皇子的事说了一遍。 楚妍眉眼荡出阴冷的笑来,随即又蹙起眉头:“可是…祖父和大哥哥拥戴的是靖安王,目下靖安王已经被册封为太子,母亲还是莫要和三皇子走的太近,以免被三皇子利用。” 只要能把唐向晚一举击败,小周氏哪里还管的上这些:“你放心,静云的父亲支持的是三皇子,我和三皇子走的近些也无妨。咱们进,有舰寒可以攀上靖安王。万一被三皇子东山再起,我也可以保清远侯府无忧。” 楚妍不似小周氏那般乐观,但她知道无法改变母亲的主意,多说无益。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话,直到老侯爷派人来传饭,才挪步至饭堂。 楚妍巡视屋内一圈,楚舰寒等人都在,唯独没有看到唐向晚,冷冷的问楚舰寒:“大哥哥,嫂嫂怎么不在?” 第179章 或许就要永别 楚舰寒漆黑的眸中有笑意掠过,唐向晚知道今日楚妍回门,为防发生冲突,一大早起就去找林瑶镜。他定不能说唐向晚刻意躲着楚妍,淡淡的说:“靖安王妃筹备太子和太子妃的婚事累的卧床不起,特命人来请向晚过去帮衬。” 楚妍才不信楚舰寒的鬼话连篇,蔑视的冷嗤一声:“她也会怕?你告诉她,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唐向晚确实出去避祸了,她去林府找林瑶镜,得知她走亲访友尚未回来,很有些遗憾的离开。 她原想去翡翠阁打发时辰,脑海忽然浮现谢柔儿,她虽觉着很怪异,此时无处可去,又有许久不曾听闻谢柔儿的消息,也不知她近来过的如何,叫马车夫调转马头去了靖安王府。 因靖安王和姬玉的婚事迫近,靖安王府张灯结彩,府上来往的侍女和仆人,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 唐向晚打量着府内的布局,这次唐姒可见是用了心,从细枝末节到眼睛看到的一景一物,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看来唐姒这次学聪明了,知道这次靖安王娶的是姬家的女儿,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人物。 唐姒得知唐向晚忽然造访,虽不愿看到她,到底不能落人口舌。走出院子行至九曲回廊,就看到唐向晚一脸赞赏的打量院子的布局。 她也忍不住环顾四周,府上挂着的红菱,一应物品焕然一新,且还是她亲手置办的,她的心仿若被泡在醋里,酸的十里远都能闻见酸味。 可笑靖安王还怕她小肚鸡肠,日日在她面前耳提命面,要她好好的操持婚事,莫要被人看了笑话。 她心中有气,越是如此,越要让靖安王刮目相看,也算变相的和太后表明心迹,为以后将唐向晚一击致命做准备。 唐向晚正要去谢柔儿的院子,扭身就看到唐姒,暗骂一声晦气,皮笑肉不笑的夸赞:“大姐姐能力见长,阖府的布局,十分令人满意。等姬玉嫁进来,姐姐一定能和她和睦相处。” 这话在唐姒听起来,颇有讽刺意味:“那是自然,等我哄好太子妃,让她取下你的项上人头,看你还怎么得意的起来。” 唐向晚噗嗤一笑:“大姐姐,能入太后的眼嫁给太子为正妃的女子,绝不可能如姐姐说的这般蠢。倒是姐姐行动要小心些,莫要被人抓到错处,届时,谁也保不住你。” 第240章 唐姒气的心脏怦怦乱跳,怒目相视道:“你来做什么?” 唐向晚正要回答,谢柔儿笑着从转角走了出来,替她解围:“是我请向晚妹妹来的。” 唐向晚打量着谢柔儿,以前的她就像朵被爱情浇灌的花,鲜艳欲滴。而今,宛如被寒风冷霜捶打,已经散发出濒临死亡的气息。 唐姒冷哼一声,怒而甩袖离去。 谢柔儿上前挽住唐向晚的手臂:“我听闻你来了,就迫不及待的来找你。向晚妹妹,你好狠的心,这么久也不来看我一眼。” 自姝儿逝世,唐向晚的脑海就没有谢柔儿这个人物。若非今日脑子里忽然蹦出这三个字,她早就将谢柔儿遗忘。 心中如是想,嘴里还得虚以委蛇:“我倒也想来看你,奈何总是被冗杂的事牵绊住了。何况这里还有个唐姒,我每每想来,总望而却步。” 谢柔儿对唐向晚的话深信不疑,靖安王对她的爱所剩无几,但她询问有关于唐向晚的事,他还算有耐心回答。 这次她来找唐向晚,是因她知道她命不久矣。虽则唐向晚对她未必是发自内心,但唐向晚是第一个对她温柔以待的女子,她很喜欢唐向晚。 有些话,在临死之前,她要告诉她:“向晚妹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告诉你,你妹妹唐姝的死,和宋朝臣三皇子等人无关。” 唐向晚挑了挑眉,谢柔儿这般大赤赤的提到三皇子,就不怕暴露身份? 还是说,谢柔儿已经知道她暴露了,所以无所顾忌? 她柔声说:“何必说这么丧气的话,你还年轻,别把死啊活啊的挂在嘴边。”顿了顿,又说:“你怎么会忽然提到唐姝?” 隔墙有耳,谢柔儿有许多话不便明说,只能隐晦的表达:“而今我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或许死了于我来讲反而是解脱。 向晚妹妹,我提到唐姝,也是怕你被靖安王蒙骗。你是个聪明人,他的厉害之处,不必我讲,你比我清楚。” 紧紧的握住唐向晚的手,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说:“不论我是谁,我终归从未害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更加不会有。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 唐向晚怎会不知如靖安王这样大权在握的人,不妨碍到他时,自是百般都好。一旦妨碍到他,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她觉着谢柔儿的话很叫人心酸,仿佛在交代遗言,可她未曾听舰寒说过靖安王要对谢柔儿动手。 莫非,是三皇子又要对付靖安王,而谢柔儿就是那把刺向靖安王的利剑? 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侍女,神色紧张的四处张望,看到谢柔儿的刹那,脸上扬起笑:“侧妃,现下天气冷的很,你出去也不知把披风披上。” 唐向晚见谢柔儿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握着她的手差点没把她手腕的骨头捏碎,神色悲凉的看向唐向晚,凄楚笑着:“向晚妹妹…” 手无力的往下垂,水汪汪的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唐向晚不知为何,心脏骤然缩紧,猛地握住谢柔儿的手:“谢姐姐…”她只知道叫谢柔儿,并不知道要说什么。 谢柔儿死死的回握着唐向晚的手,脸上露出璀璨的微笑:“有你这声谢姐姐…”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我一直想要送给你,总不见你来。而今你总算来了,也了却我一桩心事。” 唐向晚接过帕子,这帕子轻如鸿毛,又重如泰山。 谢柔儿一步三回头,慢慢的消失在唐向晚的视线范围内。 唐向晚看着那个侍女,能让谢柔儿忌惮的人,想必是三皇子的人。 可是,三皇子为何要派人监视谢柔儿? 唐向晚想立刻回去找楚舰寒,抬眸看了眼天色,这会子楚妍想必还在清远候府,愣是磨蹭到用过晚膳,才回了宝月楼。 楚舰寒一手拿书,一手托着腮坐在灯前,如墨的发丝垂下,高挺的鼻梁和轮廓的弧度,真是她见过最完美的侧脸。 他将书扣下,回头笑脸相迎:“你总算舍得回来?既然如此怕,那日夜里你搂着我的手怎么不见松?” 唐向晚无视他的奚落,在他身边坐下:“那时为了报复你姨母,脑子里哪里还会有怕这个字眼。”又把谢柔儿的话转述给他听,困惑道:“她说姝儿不是被三皇子和宋朝臣谋害,但姝儿一介女流之辈,又能得罪谁?” 楚舰寒的脑海瞬间浮现靖安王三个字,但他一时也没想透靖安王杀掉唐姝的用意。 明明留着唐姝可以做诱饵,为何非要把人杀了? 唐向晚又说:“今日谢柔儿委实奇怪,又说了好些不着调的话,我怀疑三皇子可能要利用她对姐夫下手。” 第180章 偷情 楚舰寒剑眉高耸,靖安王和姬玉的婚事迫近,三皇子沉不住气实属正常。 谢柔儿在三皇子看来,是刺杀靖安王的最后一张底牌。 靖安王是将军,谢柔儿要刺杀,必定是在二人浓情蜜意时。 次日楚舰寒用过早膳后,马不停蹄的前往靖安王府,将此事告知,让靖安王务必事事小心谨慎,莫要在最后关头出事。 靖安王冷笑一声:“想不到三皇子还贼心不改,区区一个谢柔儿,你无须为我担心。倒是我和玉儿的婚事,一应事务还需你帮我把关。” 区区小事,楚舰寒哪里能不答应。 第241章 唐姒知道此事后,气的直掉眼泪。她如此尽心尽力,靖安王还是对她放心不过。她不敢把怒火朝靖安王发泄,逮着机会就找楚舰寒的茬。 楚舰寒连呼倒霉,他厌恶唐姒不错,不便直接和她翻脸。连着在靖安王府帮衬几日,见唐姒事无巨细,找了个借口躲在府里,享受难得的清闲。 这日唐向晚一手拿书,一手托腮,金色的光芒洒在她的身上,别有一股沉静之美。 楚舰寒拿来笔墨,道:“别动,我要把这美好的一幕画下来。” 唐向晚回头一笑:“这有什么好画的。” 楚舰寒一面将宣纸铺平,一面头也不抬的说:“你懂什么,等我们垂垂老矣时,拿出此画追忆往昔不好么?” 唐向晚的脑海浮现那副画面,嘴角浮现一抹柔情。 楚舰寒专心致志的画她,试图将她的一颦一笑,都刻画在纸上。 正聚精会神时,竹青站在窗户边说:“小姐,李锦欢求见。” 被人打扰楚舰寒极为不悦,唐向晚很是诧异,李锦欢怎会来找她?立即问:“她在哪里?” “就在院门口。” 唐向晚连忙起身,楚舰寒咬牙切齿的喊:“唐向晚,让她等着。” 唐向晚压根就懒得理他,飞走到院门口,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人儿,立在墙角根上,见她出来,福了福身:“见过楚少夫人,我是宋朝臣的妻子李锦欢,我和宋郎成亲那日,曾和清远候府出殡的队伍碰上,不知楚少夫人可否还记得。” 那日为的就是给宋朝臣难堪,唐向晚怎会忘?但她想不到李锦欢性子如此温顺,看到她竟然没有露出一丁点的怨恨之色:“自然记得,真为李小姐可惜,嫁了那么个渣滓。” 李锦欢今日入清远侯府,找的借口是来看李静云。 实则她真实的目的,为看唐向晚是其一。 其二,靖安王曾和她说过,有消息不方便透露时,让她来找唐向晚,唐向晚自会帮她传递消息。 她柔柔一笑,觑了眼竹青:“我对成亲那日楚少夫人说的话很感兴趣,还望少夫人不吝赐教。” 说罢,自来熟的挽住唐向晚的手往外走。 唐向晚虽不知李锦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从李锦欢的眼神中,看出她似乎有事要单独对她说,对竹青摆了摆手:“你且回去替我拿件披风来。” 竹青自小服侍唐向晚,懂得她的言外之音,扭身就回了院子。 二人行走在萧瑟的小道上,李锦欢正在犹豫,是否要把她是唐姝的事告诉唐向晚。但那时她为了宋朝臣,狠狠的伤了唐向晚的心,无颜面对她。 又想她已经做好了和宋朝臣同归于尽的准备,告诉唐向晚真相,等她死的那日,唐向晚又要为她掉一次泪,心中很是犹豫不决。 唐向晚蹙眉,她们已经走了许久,李锦欢一声不吭,到究要做什么?正当她不耐烦时,李锦欢忽然说:“楚少夫人,今日我来,原是为了…” 四处看了看,李锦欢刚要说话,竹青和春杏飞跑而来。 春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唐向晚的双腿痛哭流涕:“二小姐,求你救救姨娘吧。” 唐向晚急问:“姨娘怎么了?” “夫人她…她污蔑…”看一眼李锦欢,余下的话憋了回去。 李锦欢猛然听到姨娘的消息,双拳攥了起来。但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没有资格留下,温言说:“既然楚少夫人有事,我先行一步。” 等看不到李锦欢后,唐向晚把春杏拉了起来,急道:“姨娘怎么了?” 春杏吸了吸鼻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唐向晚知道:“姨娘用过午膳后,说要小憩一会子,奴婢便就回房刺绣。不知因何缘故,眼皮困得睁不开,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姨娘的房中传来老爷的怒喝和夫人的谩骂,走进里头才发现,姨娘衣衫不整的和守门的小林搂抱在一起。” 唐向晚惊愕的瞪大了眼:“你没有看错?” 春杏摇了摇头:“就算奴婢看错了,老爷和夫人也会看错不成?二小姐,姨娘一定是被冤枉的。” 唐向晚不信王姨娘是水性杨花的女人,牙齿咬的咯咯响:“一定是秦氏设的局,可是为什么?姨娘无子无女,已经成不了气候,秦氏何必斩尽杀绝。” 春杏哭着说:“二小姐,姨娘她已经怀胎两月。本来姨娘就有些胎像不稳,未防被夫人知道,遂命奴婢前往府外请的大夫,不知怎会走漏风声被夫人知道。 姨娘怕夫人使坏,特意把此事告诉了老爷。老爷老来得子,真把姨娘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姨娘处处小心谨慎,以为夫人会谋害她小产,哪里知道夫人歹毒至此,竟然设计姨娘偷人,直接让姨娘没有翻身的余地。” 唐向晚浑身发冷,秦氏太过歹毒。王姨娘因姝儿的死,本就活的如行尸走肉。好容易怀有身孕,对生活有了盼头,秦氏不仅把姨娘的希望掐灭,还让她背上了淫妇的名声。 春杏拉着唐向晚往外走:“二小姐,如今只有你才能救姨娘。你救救她,不然老爷真的会杀了她。” 坐在回唐府的马车上,唐向晚绞尽脑汁的想,要怎样才能给王姨娘脱罪。 直到马车停下时,她的脑子仍如一团浆糊。 秦氏敢污蔑王姨娘,必定将小厮收买,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第242章 她们前往梅园,里面传来唐初光的勃然大怒:“贱人,我哪里亏待你了,你竟然敢背着我偷人。且还是一个登不得台面的仆从。还有你,一个贱奴才,竟敢背主和…”嘴唇剧烈的颤抖着,狠狠一耳光甩向王姨娘的脸:“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第181章 衰败的前兆 秦氏闻得此言,嘴角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朝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心领神会,没有一丝犹豫的承认下此事:“老爷,王姨娘腹中的孩子是奴才的。但真的是王姨娘勾引的奴才,奴才也是被逼无奈才…” 王姨娘几近绝望的嘶吼:“不是,老爷,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放着老爷如此风度翩翩的男子不爱,妾怎会自降身价和一个守门的小子厮混。” 小厮连忙把秦氏教他的话,如竹筒倒豆子般的说出口:“老爷比奴才温文尔雅不错,可是王姨娘说奴才比老爷年轻,比老爷在床上更能让王姨娘欢心。” 这对男人是致命的打击,唐初光目呲欲裂,扬起手掌就要劈向王姨娘的脸。 唐向晚走到廊下就听到小厮的话,大喝着入内:“你一个奴才,就算年轻,也不配姨娘引诱你。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污蔑的王姨娘。” 王姨娘看到唐向晚仿如看到了救星,痛哭流涕的为自己辩解:“向晚,我没有偷人,我真的没有。” 秦氏的脸瞬间变的惨白,狠狠的瞪了春杏一眼,冷冷的嘲讽:“都已经被抓奸在床,还有什么好否认的。” 唐向晚冷笑:“到底是被抓奸,还是陷害,咱们必须要好好的屡屡清楚。” 目光犀利的看向小厮:“你说姨娘勾引你,是什么时候勾引的你?你说你床第之间让她愉快,在你们没有苟且前,姨娘并不知道这般隐私的事。你说你年轻,府上比你年轻的比比皆是。姨娘一个主子,要看上你,总该有一个理由吧?” 小厮脸上闪过一抹慌乱,这些秦氏都未曾告诉过他,眼睛不自觉的看向秦氏。 唐初光并不愚蠢,这小小的举动,自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喝道:“快说。” 小厮浑身抖如筛糠,颤颤巍巍的说:“是、是三个月之前…之前的一个夜里,那日奴才正在沐浴,姨娘见奴才身子孔武有力…” 秦氏闻得此言,暗骂一声蠢货。本来她是打算速战速决,让唐初光在盛怒之下,快速的定王姨娘的罪,或者她挑拨离间几句,让唐初光把王姨娘腹中的孩子弄死。 千算万算,她漏算了春杏,没想到春杏会去搬救兵,许多事并不曾做周密的布置。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先弄死春杏杜绝后患,也不至于如此刻这般被动。 唐向晚穷追猛打:“具体是哪一天那一日的夜里?” 小厮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唐初光积攒的怒气已经累积到顶点,就等着一个突破口点燃。 唐向晚又道:“来人,把他的衣裳剥掉,我倒要看看,到究是怎样孔武有力的身材,让一个主子看一眼就沦陷。” 春杏也顾不得羞耻,上前就剥小厮的衣裳。 小厮不敢挣扎,被春杏三下五除二剥了个精光,露出瘦的跟个排骨似的上身。 唐向晚冷嗤,眼底的蔑视不加掩饰:“这就是你所谓的孔武有力?”又看向唐初光:“爹,王姨娘摆明了就是被人陷害。” 唐初光心中已经在权衡利弊,放眼唐府,唯一和王姨娘过不去的唯有秦氏。姒儿是靖安王侧妃,是未来的贵妃娘娘。就算王姨娘是被秦氏算计,她已经和小厮睡在了一张床上,身子肮脏不堪,他绝不可能在上她的床。 他犯不着为一个身子脏了的姨娘,去责罚秦氏,让姒儿丢了体面。 但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且先让王姨娘把孩子生下,在想法子让她病死。 唐初光一脚将小厮踢飞:“好一个贱奴才,竟敢污蔑主子,来人,将他拉出去杖毙。” 唐向晚愕然,这并非她要的结果:“爹,他一个小厮,怎敢拉扯姨娘?背后必然有指使者。我们要把其揪出来,还姨娘一个公道。” 秦氏心脏狂跳,在心里已经将唐向晚千刀万剐。朝小厮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在说话之前,好好的考虑家人的性命。 王姨娘扑到唐初光的脚边,搂住他的小腿,楚楚可怜的落泪:“求老爷还妾身一个公道。” 唐初光无动于衷,冷冷的瞟一眼王姨娘:“你好好的养身子,至于其他的事,我自有分寸。” 唐向晚被唐初光的冷漠再一次惊呆了,父亲的言外之意,就是不打算揪出幕后主使者,也就是打算变相的放过秦氏。 她略一沉吟,不由冷笑一声。也对,依照父亲的处事风格,凡事都是利益摆在当前。秦氏的背后有唐姒撑腰,反观王姨娘,姝儿死了,哥哥也不过是个芝麻小官,哪里值得他大动干戈。 处死小厮,也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糟心罢了。但王姨娘已经被糟践了身子,待她来日生下腹中的孩子… 唐向晚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秦氏大喜过望,她正忐忑不知要受什么惩罚,没想到躲过一劫。 王姨娘猛然打了个激灵,她从唐初光的眼里,已经看到她最后的结局。她不由冷笑一声,唐初光向来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她又不像秦氏好命,将来有个要做贵妃的女儿。唐初光怎会为了她,去惩罚秦氏。 第243章 她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换上一副高傲的面孔:“如此,就有劳老爷。”又对唐向晚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向晚,辛苦你跑一趟,快回去,莫要为我操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唐向晚待要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唐初光口头答应她什么,阴奉阳违又有什么意思。握住王姨娘的手,只说了一句:“好好的活着。” 她会慢慢筹谋,想法子解救王姨娘。 王姨娘唇边浮现一缕淡的看不见的笑:“放心,我会的。” 她一定会留一条命,看唐初光和秦氏最后的下场会是何等凄凉。 唐向晚心情沉重的坐马车回了清远候府,她走到拱桥边,迎面撞上李锦欢。她略显诧异,将那句“你怎么还未回去”咽进腹中。 李静云是李锦欢的姐姐,自然是爱待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 李锦欢迎着笑脸走上前:“楚少夫人,真是巧的很,我刚要回去,又遇见你。你的眼睛怎么红了?可是被人欺负了。”又扬唇一笑,露出洁白的小贝齿:“瞧我这话说的,你大姐姐是太子侧妃,夫君又疼爱你,谁敢给你摆脸子。” 说话的同时,一直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唐向晚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唐向晚苦笑,外人忌惮楚舰寒,唯独唐家的人,从来不把她当回事。她隐隐记得李锦欢有话和她说,四处看了看,见无人,压低声音说:“我没去唐家之前,你想和我说什么来着?” 第182章 真想刺穿他的喉咙 在查清楚春杏找唐向晚有什么事之前,李锦欢已经不打算把情报让唐向晚转达靖安王,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罢了。” 唐向晚觉得有些蹊跷,李锦欢毕竟是李静云的妹妹,既然她不愿说,她也不想勉强她。 李锦欢越过唐向晚,坐马车回了宋府。 宋朝臣正在温书,李锦欢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甜腻的喊一声:“宋郎。” 宋朝臣把书放下,将她搂抱至腿上,捧住她的脸亲了一口:“你这么久才回来,可见你们姐妹相处的甚是和睦,不像唐向…”把唐向晚几姐妹就跟个乌眼鸡似的咽了回去,改成:“可有碰见唐向晚?她为难你不曾。” 李锦欢正要找借口提起唐向晚,不曾想宋朝臣把话题自动送上门来,胡编乱造道:“你别说,今日我独自逛清远候府时,可巧遇见了她。她正要为难我,一个自称是春杏的侍女,跪求在唐向晚的脚边,说王姨娘出了事,求唐向晚去救人,我才躲过一劫。你说,那姨娘究竟犯了什么大错,让唐家的侍女,来清远侯府求救?” 提到王姨娘,宋朝臣的脸色有些变了,迅速转移话题:“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罢了,死与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锦欢在心里将宋朝臣千刀万剐,却故意做一副吃味的模样:“你不愿提到王姨娘,必然是心中还装着唐姝。” 唐姝那个贱人也配? 宋朝臣怕李锦欢误解,举起食指和中指对天发誓:“我心中念着唐姝一丝一毫,就让我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李锦欢无声的冷笑,原来自己曾经如此可笑。而今不是忏悔过去的时候,她巧笑倩兮道:“你不在乎唐姝,可我却被那叫春杏的侍女勾起了好奇心。你派人去唐府打听打听,那王姨娘究竟犯了什么错。” 宋朝臣面露为难之色,他只是一个解元,手哪里伸的进唐府?但他拒绝,就间接的承认了自己的无能,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我这就去打探。”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锦欢心中酸涩不已。曾经要博宋朝臣一笑,势必要答应他做出伤害唐向晚的事。原来,他面对心仪的女子时,是这样的低声下气。 宋朝臣为了哄李锦欢欢心,去求救三皇子。区区小事,三皇子一口答应下来。 但因事关唐府隐私,三皇子仍旧费了不少的功夫打探。 这一日夜里,用过晚膳后,宋朝臣沐浴过后,搂住李锦欢的水蛇腰,颇有讨好意味的说:“前几日你叫我打探的事,我已经查清楚。” 李锦欢迫不及待的问:“王姨娘犯了什么错?” 宋朝臣的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你似乎很在乎王姨娘?” 李锦欢笑着打了一下他的肩胛,有些难为情的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唐姝到底曾经是你的妻子,我听我爹说,她又是为你而死,我自然想要知道,你是真的不爱她,还是假的不爱她。” 宋朝臣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宠溺的拧了拧她的脸:“我说过,我最爱的就是你。”在心里偷偷的加上一句,比爱唐向晚还深。 曾经的他以为失去唐向晚,他这辈子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直到遇见李锦欢,他才知道,他对唐向晚的爱,不过是习以为常和同病相怜罢了。 而今,他对唐向晚只剩无穷无尽的恨意。 收回思虑,又把话转到正题上来:“据说,王姨娘身怀六甲被秦氏扣上了偷人的罪名,那日唐向晚为王姨娘打抱不平,可惜秦氏的女儿是太子侧妃,唐初光只打死和王姨娘有染的小子了事,并没怎样秦氏。” 李锦欢攥紧双拳,秦氏这个心狠手辣的贱货,她的死已经给姨娘带去致命的打击,而今好不容易怀有身孕,又被秦氏扣上淫妇的帽子。依她对唐初光的了解,等姨娘生下孩子,就是姨娘殒命之时。 第244章 秦氏仗着唐姒作威作福,那么她就把唐姒从太子侧妃的位置上拉下来,让唐家全军覆没。 她敛住神思,勾住宋朝臣的脖子,故意说:“怨怪你不爱唐姝,摊上这么对父母,谁爱她谁倒霉。” 宋朝臣提到唐姝就恶心反胃,将她抱上床,拉下了帷幔。 一夜旖旎,李锦欢坐在镜前描眉画目。宋朝臣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螺子黛,满含深情的替她画了个远山黛。 李锦欢仰头看着宋朝臣,真想用螺子黛刺穿他的喉咙,在告诉他真相。仅是用想的,她的血液已经沸腾起来。 但现在还不行,她手里握着一个能让唐姒致命的消息。她要亲眼看着唐姒沦落为平民,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碾压后,再杀掉宋朝臣。 虽然这样做,靖安王一定不会轻易饶过她。但她只要在靖安王动手杀她前,除掉宋朝臣,她就能心甘情愿的赴死。 想通这一点,李锦欢心中再无彷徨无措,只觉对不起唐向晚。 唐姒出事,很可能会牵累唐家。唐向晚在楚舰寒心中不可替代没错,但她不得小周氏和老侯爷的欢心。 何况男子的爱本就凉薄,一旦楚舰寒露出一点对唐向晚厌恶的苗头,没有唐家作为后盾,唐向晚被赶出清远候府,只是早晚的事。 她报仇心切,无暇顾及其他,只能暗暗的祈求,希望老天能厚待唐向晚。 眼看着婚期迫近,李锦欢成夜成夜睡不着,就怕事情出纰漏,会被唐姒躲过一劫。 直到靖安王和姬玉成亲的头一夜,她忽然觉着浑身一松。 她隐隐有股预感,这次唐姒在劫难逃。 次日。 靖安王和姬玉的婚事万众瞩目,几乎整个盛京的达官显贵都出动去祝贺。唐向晚怕唐姒忙不过来,天尚未亮就和楚舰寒起来,携楚意浓去靖安王府,帮衬着招待女眷。 唐姒虽厌恶唐向晚,今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勉为其难的让唐向晚帮着应酬。 楚意浓寸步不离的跟在唐向晚左右,她从未见过排场如此大的婚礼,今日算是见了大世面。 别说楚意浓如此,就算唐向晚长袖弄舞,仅是各种侯爷夫人,郡主和国公夫人的名称就弄的她晕头转向。 大约在巳时末,迎亲的队伍才回来。院内坐着的各种夫人,才动身前往拜堂的院子。 太后为了表示她对姬玉的重视,在拜堂快要开始时,入了靖安王府。 屋内的女眷和观礼的宾客跪了一地,太后满脸喜色道:“你们都起吧,今日是太子和太子妃成亲的大好日子,那些虚礼就免了。” 众人没想过能面见太后,激动的浑身颤抖。就连司仪的声音,也夹杂着颤音。 礼毕后,姬玉被送进洞房。 屋内的女眷鱼贯而出,唐向晚也打算随着人群出去,太后喊道:“向晚唐姒留步。” 第183章 来自太后的警告 姐妹二人有些意外,同时放缓了步伐。 太后走近她们,一手拉住她们一个,慢慢的往外走:“玉儿能和靖安王喜结连理,都是你们姐妹的功劳。特别是姒儿,将婚礼操持的出人意料之外的好。” 唐姒哪里敢居功自傲,谦逊的说:“能为太子妃和太后效劳,是臣妾的福分。” 太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同样身为女人,她安能不知唐姒内心深处的不满。 她身居高位惯了,一个太子的侧妃,她还不放在眼里。但她的语气,还算柔和:“哀家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你放心,等玉儿诞下嫡子后,哀家一定会让你也生个皇子,保你一辈子无虞。” 唐姒心中一紧,极力控制手上的力度,免得使劲抓住太后被发现她此刻的愤怒。 太后果真厚颜无耻,一番话看似为她着想,实则是在警告她,让她休要在姬玉之前怀有身孕。即便真的怀了,也要看她能不能生的下来。 可怜她从正妃自请为侧妃,这会子连生孩子,也要受人压制。 但身份低人一等,唯有受气的份,面上泛起笑容来:“臣妾会谨记太后的话。” 唐向晚暗暗吁了口气,幸亏这次太后没把这个为难的事交给她做,不然唐姒不知怎样怨恨她。 太后笑的比菩萨还慈祥,说出口的话,莫名的令人遍体生寒:“不仅要记住,而且要放在心里。一旦越雷池一步,后果你未必承担的起。” 唐姒知道宫里的女人向来心狠手辣,特别是太后,能在众多女人中笑到最后,她的手段可见一斑,赔着笑脸说:“太后放心,臣妾虽蠢笨如猪,却也知道,人只有活着,才能享受荣华富贵。变成一杯黄土,一切不过都是浮云罢了。” 太后这才满意,转眼看向唐向晚:“靖安王和姬玉能喜结连理,你功不可没,哀家重重有赏。”又说:“替哀家转告你祖母,让她得空入宫一趟。” 唐向晚道了声“是,”太后不便久留,乘马车打道回府。 目送太后离去后,唐姒拽住唐向晚的手来到她的院中,又狠狠的松开,一脸怒容的说:“唐向晚,你拿我来博取太后的欢心…” 唐向晚打断唐姒:“你这话有失偏颇,上次是我替太后传话没错,这次太后要你在姬玉之后怀孕,你为何不拒绝,反要忍气吞声?” 唐姒脸憋的通红,面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谁又敢表达不满? 第245章 憋了许久,憋出一句:“滚!” 唐向晚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姬玉可不是谢柔儿,不论她受宠与否,你都休要起其他的心思。若因你的妒忌牵累整个唐府,我可不会出手相救,甚至会踩你们一脚,让你们坠入深渊永远也爬不起来。” 唐姒有害姬玉的心,却没这个胆。但她安能在唐向晚面前示弱?随手抄起一个杯子砸向唐向晚,歇斯底里道:“给我滚!” 杯子四分五裂,碎片从地上弹起,从唐姒的脸上划过,一道细小的血珠汩汩的往外冒。 唐向晚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扩散。 唐姒只觉脸上传来一阵刺痛,手指往脸上摸去,拿到眼前一看,急忙走进厢房的镜子前,左边脸颊有小拇指一指节长度的血痕。 她心中本就有气,这会子寻到由头,疯了一样冲出去,想要寻唐向晚的不痛快,谁知她走到堂屋,唐向晚早就不知所踪。 她追了出去,四处都是人,她身为太子侧妃,和自家的姐妹掐架,传出去笑掉人的大牙。 唐向晚回头看了唐姒一眼,不知为何,唐姒被割破的脸,让她有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但一切都进行的如此顺利,能发生什么? 她的脑海,不由浮现谢柔儿。靖安王已经和姬玉成亲,谢柔儿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她前往谢柔儿的院子,里面空无一人。 奇了怪了,谢柔儿在盛京除了她,几乎没有一个闺中密友,谢柔儿能去哪里? 唐向晚行至招待女眷的院子,竟然看到谢柔儿满脸笑意的和荣安王妃等人说话,可惜她们的态度都不冷不热,让谢柔儿很是难堪。 看到谢柔儿的处境,唐向晚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大声的喊:“谢姐姐,你让我好找。” 谢柔儿回头,朝唐向晚温柔的笑了:“向晚妹妹,你去哪里了?我特来找你。” 唐向晚挽住谢柔儿的手,笑问:“姐姐找我什么事?” 当她喊谢柔儿姐姐时,院中正在说话的女眷,皆对她露出不齿的笑。那神情仿佛再说,庶女就是庶女,结交的都是登不得台面的民女。 谢柔儿说不上来,她只是还想趁着能见一面时,来看一看唐向晚:“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唐向晚笑:“姐姐这话说的怪没意思。” 谢柔儿被众贵妇鄙夷的目光刺得浑身不痛快,若可以的话,她真想用一包药,药死这群自命不凡的贱女人。 她捏了捏唐向晚的手:“向晚妹妹,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唐向晚不以为然:“我素来不在乎这些个,你也莫要往心里去。” 谢柔儿拉着唐向晚在一个角落坐下,二人自顾自的说笑解闷,浑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直到夜幕降临,一盘盘做工精美的菜肴端上桌子,仍然没有人和她们坐在一起。 谢柔儿给唐向晚斟了满满一杯酒:“向晚妹妹,祝你和楚舰寒白首偕老。”将酒一饮而尽。 唐向晚看着满腹心事的谢柔儿,她该祝谢柔儿什么呢?她明知靖安王和谢柔儿已经同床异梦,实在说不出祝他们早生贵子的话。收肠刮肚一遍,没什么好说,仰头将酒喝掉。 谢柔儿又举起酒杯:“我真希望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但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你与我和颜悦色的喝酒。” 唐向晚的眸底有异样流淌,又来了,谢柔儿到底要做什么?为何总是说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又觉得有大事发生的话。 她不知该如何接口,尝试着想要套谢柔儿的话,都被谢柔儿三言两语挡了回去。 直到隔壁招待男客的院子,传来楚舰寒的声音:“今日是太子大喜之日,你们莫要为难他。” “不为难他,莫非要为难你?” 楚舰寒拎起一个酒缸放在桌面上,豪气的倒了满满一大碗酒,咕咚咕咚的连着喝了三大碗,众人才放靖安王离去。 谢柔儿一脸艳羡:“嫁给楚舰寒,真是你的福气。当初我和萧郎…” 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的,谢柔儿滔滔不绝的把她和靖安王在边关发生的一切告诉她。 唐向晚有些困惑,听谢柔儿的阐述,谢柔儿心中是有靖安王的,那么为何又要帮助三皇子? 她的困惑尚未想明白,就听到虚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太子妃中毒了,快传太医。” 第184章 姬玉的心机 众人被这一声尖叫吓了一跳,她们想要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太子府,没人敢先踏出一步。 唐向晚怀疑的目光从谢柔儿脸上扫过,提起裙摆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跑向靖安王和太子妃的院子。 行至廊下,就见侍女端着脸盆一脸慌张的往外跑。唐向晚拿眼觑了觑,全都是血。 里面传来靖安王的震怒:“太医怎么还不来?若太子妃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你们陪葬。” 唐向晚咯噔一下,疾步走进里面,就见唐姒六神无主的跪在靖安王脚边,拼命的解释:“殿下,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靖安王一脚将唐姒踢飞,脸上的那道疤痕,因发怒而变的狰狞可怖:“贱人,本宫不止和你许诺过一次,以后一定会善待你。你为何还是要对玉儿下手?” 唐姒拼命的摇头:“殿下,真的不是我,我没理由这么做。” 第246章 靖安王摆明了不信:“本宫就怕出纰漏,特意叫你准备合卺酒,太子妃喝了吐血不止,你竟然说和你没关系,谁会信。” 唐向晚的脑海,猛然浮现谢柔儿的话。太子妃此番中毒,是否是谢柔儿的手笔? 可是为何三皇子单单毒死姬玉,不连靖安王一起毒死?这样一来,岂非一了百了。 还是说,靖安王一死,所有怀疑的目光都会聚焦在三皇子身上。但毒死姬玉不同,死一个太子妃,旁人只会以为这是女人间的妒忌,绝不会怀疑是皇权之争。 如此不仅可以破了靖安王和太后联手的局,靖安王还要承受太后一族的怒气。 既然谢柔儿把事做的天衣无缝,何以次次见面,都说一些丧气的话? 唐姒心急如焚的解释:“臣妾就怕出事,酒水从地窖里拿出后,不仅亲自品尝过,从酒水舀出到端进婚房及至殿下入内,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殿下若不信,可问问屋中的婆子和侍女。” 靖安王有些踌躇不定,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唐姒对他,是发自内心的爱。一个女人打从心底爱一个男人,是会希望他好的吧? 何况姬玉背后的靠山是太后,借唐姒一百个胆子,唐姒也不敢轻举妄动。 姬玉的奶娘王妈妈见靖安王有一些迟疑,一脸怒色道:“殿下,正因侧妃太过面面俱到,才更加可疑。府中如此多的女眷需要招待,她心中没鬼,何以单只守着合卺酒?可见侧妃就是怕你们不喝酒,毒不死太子妃。” 又看一眼靖安王:“说一句殿下不生气的话,倘若是别人下的毒,为何殿下没事,单只太子妃身重剧毒?” 靖安王抿了抿唇,其实他并未喝酒。当他把酒杯送到唇边时,一股没来由的恐慌占据了心头。出于多年行军打战死里逃生的敏锐直觉,他鬼使神差的把酒倒进了袖中。 姬玉眼见着不行了,他怎能承认此事?只能默认王妈妈的话。 唐姒急的朝唐向晚求救:“晚儿,好妹妹,我真的没有对太子妃下毒,你快帮我和殿下解释。” 唐向晚脑中浮现王姨娘悲痛欲绝的脸,她不踩唐姒一脚,直接把唐姒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已经算是良心发现。 唐姒竟然还想要她说情? 简直痴人说梦! 唐姒看懂了唐向晚沉默下的决绝,面容扭曲的嘶吼:“唐向晚,你以为我出了事,你可以独善其身?你别忘了,你也姓唐。” 唐向晚冷笑,她姓唐没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唐家被唐姒牵累,只要她目下是清远候府的孙媳妇,唐家的灾难就波及不到她。 她早就想收拾秦氏和唐姒,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姬玉中毒,只要一天没有找到证据证明是别人下的毒,太后一定会记在唐姒的头上。 唐姒想要翻身,比登天还难。 而她要做的,就是加快太后给唐姒定罪的速度,直接把唐姒踩进地狱。 “姐姐,并非我不帮你,人证物证具在,你叫我怎么办?” 唐姒知道唐向晚对她积怨已深,上次王姨娘的事,唐向晚更是把母亲恨入骨髓。而今被唐向晚逮到机会,不反咬她一口就罢,哪里还会帮她? 可怜她还把希望投注在唐向晚身上。 想清楚要唐向晚帮衬无望,唐姒扑过去就想要撕咬唐向晚,却被靖安王一脚踢开:“你作恶多端,还敢迁怒姨妹。” 唐姒痛的面容扭曲,她悲痛欲绝的看着靖安王,内心深处涌起深深的绝望。这个她愿意为他放弃生命的男子,对她全无半分信任。 原来曾经的甜言蜜语,不过是哄骗她的手段罢了。 可怜她信以为真,事事为靖安王考虑。 躺在床上的姬玉,对靖安王伸出手,用声如蚊呐的声音喊:“殿下…” 王妈妈道:“殿下,我家小姐叫你。” 靖安王急忙走了过去,在床沿边坐下握住姬玉的手,观她脸色,已经十分不妙,又怒斥:“御医怎么还不来?” 他们说话也不过片刻的功夫罢了! 姬玉握住靖安王的手,目光眷恋的看着他:“臣妾福薄,在大喜之日就要殒命,还忘殿下恕罪。” 靖安王看着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女,怜惜道:“别说丧气话,御医马上就来了,本宫不会让你死。” 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的情况,姬玉比谁也清楚,她张了张嘴,猛然呕出一口黑血。 靖安王粗糙的手指扣住她的唇:“别说话,有什么话,等你身体好了后,慢慢的和本宫说。” 姬玉转动着眼珠看向唐姒,这个在她大婚当日对她下毒的恶毒女子,就算是死,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艰难的从嘴里吐出:“殿下,侧妃对臣妾下毒,必然是太过爱殿下,怕失去殿下的心,才会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臣妾命不久矣,殿下府中只有两个侧妃,莫要因我一个将死之人,责罚侧妃。” 靖安王睇一眼唐姒,唐姒顿觉如坠冰窖,浑身被刺骨的冷意包围。 唐向晚差点没为姬玉的话鼓掌,姬玉这一翻话,既能彰显她的贤良大度,又能激起靖安王的愧疚心。不论姬玉死与活,唐姒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她就知道太后千挑万选的太子妃,一定不容小觑。 姬玉深情的凝视着靖安王:“王爷,臣妾能嫁给你,死而无…”最后一个字尚未说完,哇的吐出一口黑血,人昏厥了过去。 第247章 王妈妈以为姬玉去了,放声大哭。 唐向晚走了过去,姬玉的脸色已经铁青,虽未必就死了,也离死不远。 与此同时,御医背着医药箱来了。他才行到门槛边,屋内传来一阵悲恸的哭声。 他暗道一声倒霉,心惊肉跳的行至厢房,靖安王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婆子和侍女跪了一地,唐姒浑身瘫软无力的倒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喃喃着:“完了,我完了。” 靖安王看到太医,真是怒从心头起,抬起脚就要踹向太医,被唐向晚制止:“姐夫,且让太医先给太子妃诊脉。” 第185章 喝毒酒自证清白 靖安王默了一瞬,这才收回脚。 太医颤颤巍巍的坐在床沿边上,手搭上姬玉的脉搏,好一会后,复又跪在地上:“殿下,太子妃只是暂时昏了过去,但须得马上解毒,不然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靖安王松了口气的同时,斥道:“既然如此,还不快给太子妃解毒。” 御医一脸为难:“臣…”无能为力这几个字,在靖安王比锅底还黑沉的脸色中,改成:“臣马上开一剂解毒的药给太子妃服下。” 又想姬玉出了事,太后一定会派宫里的御医入府。那时太子妃有个三长两短,也无需他一个人顶罪。 这边姬玉快不行的消息传进太后的耳中,太后趁夜坐轿子携宫里的御医入了靖安王府。 看到跪在地上的唐姒,一脚踹进她心窝:“贱人,哀家和你说过不会亏待你,为何你还是如此狠毒,要玉儿的命。” 不等唐姒开口辩解,一个箭步走到床边,看着姬玉了无生机的脸,猛然跌坐在床边。 一双看淡浮华的眼中,滚出真情流露的泪水:“玉儿,我的玉儿,是哀家害了你。哀家想要你荣华富贵一生,想不到这荣华却成了你的催命符。” “是哀家糊涂,已你的容貌和才情,又有哀家为你撑腰,你嫁给谁,不是养尊处优一辈子!” “哀家明知伴君如伴虎,却自以为是。玉儿…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叫哀家如何原谅自己!” 唐向晚没想到佛口蛇心的太后,也会有痛哭流涕的一天。越是如此,她知道唐姒的下场越是凄凉。 太后从宫里带来的御医,逐个的给姬玉诊脉,脸色都变的十分难看。 他们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诡谲的毒,交头接耳的商量应对之策,都拿不出好的解毒法子。 几道步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楚舰寒因吃多了酒,满脸通红的入内。身后还跟着一个蓄着长胡须,颇有仙风道骨的老者。 老者朝靖安王和太后拱了拱手,一屁股坐在床沿边上,手指搭在姬玉的脉搏上,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楚舰寒解释:“这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神医,前些日子刚入盛京,我听闻要传大夫,虽不知发生了何事,立马前往客栈将人请入府邸。” 靖安王紧绷的心情得到舒缓,只要有楚舰寒在,许多烦恼事都可迎刃而解。 张神医性子孤傲,原不是谁都请的动的人物。但楚舰寒为人慷慨,去岁发生灾情时,捐赠了他许多珍贵的药材,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便对他另眼相看。 收回脉枕,起身道:“太子妃的毒虽难解,好在尚未进入五脏六腑,老朽这就开一剂药,保证太子妃明日就生龙活虎。” 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特别是唐姒,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地上。 唐向晚冷笑,唐姒还高兴的太早了些。姬玉没死,这并不意味着唐姒洗清了嫌疑。 等张神医的药熬好,喂姬玉喝下,姬玉乌黑的脸逐渐恢复血色后,太后这才屏退无关紧要的人,只留下唐姒靖安王还有唐向晚夫妇和王妈妈等人。 太后坐在凳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茶盖拨动茶碗,整个厢房内,就听到瓷器碰撞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声响。 这声音就像催命符,一下下撞击在唐姒的心里。她承受不住压力,跪走到太后的脚边,不停的磕头求饶:“求太后明察,太子妃中毒,真的和臣妾无关。” 太后拨动茶碗的手一顿,重重的将茶碗放在桌子上。咚一声响,碗里滚烫的水溅到唐姒的脸上,她连眉头也不敢皱一下。 太后的目光如淬了毒:“那依你之见,是谁对玉儿下的毒手?” 唐向晚和楚舰寒的脑中,同时浮现谢柔儿。但唐向晚不提,楚舰寒自然也不多管闲事。等到私底下无人时,他自会和靖安王提起此事。 唐姒几乎是脱口而出:“太后,按理说,酒不应该有毒,因…” 唐向晚不等唐姒把话说完,一副完全为唐姒考虑的嘴脸:“姐姐,既然你以为酒没有毒,酒原封不动的放在桌子上,你可以当着太后的面,将酒喝下自证清白。若你安然无恙,太后一定会明察秋毫,饶你一命。” 太后顺势接过话茬:“向晚言之有理,你若将毒酒喝下还能安然无恙,哀家和你说的话,仍旧算数。” 唐姒真恨不得将唐向晚抽筋扒皮,她只是想要阐述她就怕有人在合卺酒里下毒,不仅亲自尝酒,就连杯子等物都是她精心准备的。谁知唐向晚会打断她的话,害她没有在太后面前卖乖,反而陷入两难之境。 她一脸惊恐的看向做工精美的酒壶,姬玉喝了酒中毒,但靖安王却安然无恙,这是不是说明,酒里或许没毒? 第248章 没准是姬玉吃了其他的东西中了毒? 她要不要赌一把? 赢了,就能洗清嫌疑。 万一输了呢? 她咬了咬牙,就算输了,也不过是一死。 她死了,也不会连累唐家。 若她什么也不做,无形中等于坐实了她下毒的事。 唐姒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伸向酒壶的左手颤抖的不成样。她用右手握住左手,努力想要让左手不颤抖。 唐向晚在一旁说风凉话:“姐姐,你不是说酒里没毒,为何不敢喝?其实你大可不必怕,张神医就在府上,你果真中毒也死不了。” 唐姒真想用屎堵住唐向晚那张臭嘴,她握住酒壶的环把,明明酒壶不算重,但她却怎么也端不起来。 唐向晚走上前,一把夺过唐姒手里的酒壶,拿了一个空杯子将酒倒入其中,贴心的把酒杯送至唐姒的唇边,露出邪恶的笑:“姐姐,喝吧。” 这一刻的唐向晚,在唐姒眼里比索命的阎王还恐怖。她惊恐的吞咽着口水,抿了抿唇,就是没有勇气长嘴把酒喝下。 唐向晚忽的捏住唐姒的下颌,欲要将酒灌进唐姒的嘴里,吓得唐姒用力把唐向晚推开,身子瘫软在地。 眼泪在唐姒眸底浮现,她无法在明知姬玉被毒的情况下,还服下毒酒。万一太后见死不救,她连后悔的余地也无。 太后慈祥的面容浮现一抹比千年寒冰还冷的笑:“侧妃不敢喝酒,足以证明你毒是你下的。来人…” 第186章 最动人的情话 唐姒心急火燎的喊:“太后,人都怕死,臣妾也无法做到明知太子妃中毒,还喝下毒酒的勇气。还求太后给臣妾一个机会,让臣妾好好的想想,到底还有谁会毒害太子妃。臣妾不为自己,只为替太后除掉太子妃身边的隐患。” 这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太后。她挥了挥手,让王妈妈等人松开唐姒。 唐姒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都在脑海飞快的过滤一遍,她实在想不出纰漏到底出在哪里。 目下唯一能为自己脱罪的法子,就是把责任全部推到谢柔儿身上去。 谢柔儿不是三皇子的人么,戕害姬玉挑拨靖安王和太后的关系合情合理。 唐姒急切的为自己辩解:“太后,是谢柔儿,这一切都是谢柔儿的手笔。” 太后是后宫所有女人中的胜利者,哪里会听信唐姒的片面之词:“何以见得?” 唐姒不顾靖安王的警告,把谢柔儿是三皇子的细作和盘托出,又说:“三皇子毒害太子妃,离间了您和太子的关系不说,又破了姬家和太子的联姻,岂非一举两得之事。” 唐向晚诧异的挑眉,想不到唐姒慌乱中还能想到这一层,还不算太笨,就不知太后会不会信她的一家之言。 太后轻轻的转动着护甲,唇边荡出一缕讽刺的淡笑:“看在你自降份位的份上,哀家给你一个机会。来人,宣谢柔儿。” 一时婆子把谢柔儿带进厢房,她不动声色的巡视屋内一圈,看这阵仗,心中已经明了叫她来所为何事。但她更想看看姬玉死了没,又怕引起怀疑,到底是忍住了。 谢柔儿跪在太后脚边:“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没有立时说明来意,顾左右而言他:“听姒儿说,你身为侧妃,却什么忙也不帮她,害她忙的脚不沾地,你却没事人的四处闲逛。今日你都做什么去了?” 谢柔儿暗骂一声老狐狸,明明就是来盘查她的,还把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她低眉顺眼的回:“今日臣妾从用过早膳后,就一直待在院中,直到迎亲的队伍回来,臣妾才去招待女眷的院子找向晚妹妹,之后就和向晚妹妹在一起喝酒。太后若不信,可问向晚妹妹。” 唐向晚想不到她无形之中成为了谢柔儿不在场的证人,怨怪谢柔儿明知满院子的女眷厌恶她,还去找自己。 她对上太后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 太后又叫人把绿儿叫来,证实谢柔儿没有说谎,又看向唐姒:“你怎么说?” 唐姒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她不甘心的瞪着谢柔儿:“太后,绿儿是谢柔儿的侍女,她自然帮着谢柔儿。除此之外,还须得有其他人作证,才能证明她的清白。” 谢柔儿知道唐姒狗急了跳墙,想要把姬玉中毒的事往她身上推卸责任,她故作不知的说:“太后,无缘无故,臣妾为何要说谎?” 唐姒冷笑:“你少在这里装蒜,方才那般大的动静,你敢说你一点也不知情?” 谢柔儿道:“我仿佛听到了传太医,原想来看,又不知发生了何事,怕唐突了太子妃,便就作罢了。太后,您宣臣妾来,到底所为何事。” 太后从谢柔儿脸上的神情分析,她对这件事并不知情。唐姒要把谢柔儿掰扯进来,无非是想要把自己摘干净。 她知道靖安王为着要娶谢柔儿,和圣上抗衡了多年。靖安王明知谢柔儿是三皇子的细作,却迟迟没有动手杀她,倒究是想要用柔情让谢柔儿倒戈,还是不舍得杀,谁也说不清楚。 何况没有证据的事,也不能冤枉了谢柔儿。至于靖安王最后要怎么处置谢柔儿,这是他的事。 玉儿鬼门关里走一遭,总算捡回一条命。而今她还活着,靖安王尚未登基,她还可以压着他。等她薨了,万一靖安王记恨她惩罚了谢柔儿,而去为难玉儿,真是得不偿失。 第249章 “唐姒,你有证据证明玉儿是被谢柔儿谋害,你拿出证据来。你拿不出来,哀家没有功夫听你胡言乱语。” 唐姒拿得出证据,早就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哪里还会如此刻这般好说话。她慌乱的为自己辩解:“太后,太子妃中毒,真的和臣妾没关系。臣妾存了害人的心,又如何会从正妃自降为侧妃。” 谢柔儿冷冷的补刀:“只怕侧妃心里不痛快,才会假装大度。等太后设下心房时,在给太后致命一击。” 太后是何等人,哪里会听不出谢柔儿的挑拨离间。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唐姒,她宁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允许有威胁玉儿性命的人还活着,冷冷道:“来人,将唐侧妃关入地牢,容后再审。” 唐姒扑向唐向晚,死死的搂着唐向晚的腿不放:“晚儿,救我,求你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救我一次。我真的没有害太子妃,我真的没有。” 唐向晚相信唐姒是被冤枉的,可惜唐姒多行不义必自毙,当初逼迫她、害她时,可曾想过会有求她的一日? 她冷眼看着唐姒被王妈妈等人拖走,又朝楚舰寒使了个眼色,让他把盛有毒酒的器皿装起来。 虽然这事明面上是唐姒做的,为了靖安王和姬玉的安全,势必要揪出幕后主使者。把证据留下,十分有必要。 楚舰寒心领神会,亲自将东西收走,唐向晚才在太后身边坐下,直到姬玉苏醒,才和楚舰寒乘马车回清远候府。 回到宝月楼后,楚舰寒有些诧异的说:“你怎么没给唐姒说情?姬玉的事她脱不了干系,会牵累整个唐府,你就不怕没了娘家做靠山?” 换做以前,唐向晚肯定怕唐初光倒台。在外人不知明细的情况下,哪怕她在唐家天天受虐,总归是有娘家撑腰。 今非昔比,她已经有硬气的底气。 她知道楚舰寒对她的好发自内心,但有些事,该隐瞒的还是要隐瞒:“别人不清楚内幕,你还不知道?别说让他们给我撑腰,我快要死时,他们别踩我一脚就阿弥陀佛。 王姨娘的事,让我恨透了秦氏和父亲。趁此机会,太后让唐姒永无翻身的余地,也算我报了这些年被她们欺凌的仇。” 楚舰寒虽觉让唐初光倒台不妥,但凡是唐向晚要做的事,不论她的想法成熟与否,他都会全力支持。 无非是他努力的往上爬,不论她做错了什么选择,他都能给她兜底。 见她面上露出疲惫之态,抱起她放在床上,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论你想要做什么,只要我活着,你回头,我永远都在。 我永远都是你坚不可摧的后盾。” 唐向晚动情的搂住他,楚舰寒满目柔情道:“快睡吧。” 唐向晚委实有些疲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廊下传来竹青愤怒的声音:“我家少夫人昨儿一夜未眠,才刚刚合眼,老夫人和夫人有什么话,等我家少夫人醒了再说。” 第187章 底下高傲的头颅 唐老夫人的龙头拐杖用力的打在竹青的腿上,痛的竹青跳了起来,这才一脸怒容道:“忘了本的小娼妇,你的卖身契写的是唐府的侍女,竟敢在我的面前装腔作势。还不快把唐向晚叫起来。” 荣妈妈得知唐老夫人来了,第一时间赶到宝月楼,听到唐老夫人的话,面色不虞道:“老夫人,竹青的卖身契上写的是唐府的侍女没错,她随着少夫人嫁入清远候府,就是清远候府的侍女。您老别仗着是少夫人的祖母,在清远候府拿腔拿调,传出去没得惹人笑话。” 唐老夫人老脸一红,荣妈妈虽是一个奴婢,但她是老郡主的人,定然不敢轻视她:“荣妈妈不知,今日我来,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找向晚。” 昨日靖安王府发生的事,荣妈妈略有耳闻,知道她们是来麻烦唐向晚的,没好气的说:“唐老夫人且先坐着吃茶,老奴这就去看看少夫人醒了没。” 唐老夫人气的遍身发冷,又无可奈何,只能和秦氏规规矩矩的坐在堂屋吃茶。 荣妈妈进入厢房,唐向晚已经醒了,指了指外头,压低声音说:“少夫人,您看…见还是不见?” 唐向晚不愿见她们,但她们守在外头,见面避免不了:“打水来替我洗漱更衣。” 荣妈妈走了出去,对唐老夫人和秦氏说:“两位夫人稍等片刻,少夫人洗漱完后,自会出来见你们。” 秦氏急切道:“都是一家人,洗漱与否无甚紧要。” 唐向晚无声的勾唇冷笑,这真是她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秦氏竟然说她们是一家人。 她在她们心中,不就是一个暖脚婢的女儿?除了逢年过节,就连和她们一道用膳,都是对她们的侮辱,可见秦氏急成什么样子了。 荣妈妈冷淡的回:“唐夫人是贵客,会客岂有蓬头垢面的道理,还请唐夫人稍安勿躁。” 秦氏恨的牙痒痒,有求于人,不得不底下高傲的头颅。 荣妈妈打来热水,慢吞吞的给唐向晚洗漱,有意替唐向晚出口气。 唐向晚很感激,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走了出去。 唐老夫人立时就站了起来,到嘴的谩骂想到这次来是有求于唐向晚,被她及时咽了回去,还是忍不住嘲讽:“你的派头是越来越足了,就连我也不放在眼里。” 唐向晚在主位上坐下,眼也不抬的说:“祖母眼里从来不曾有我,我便是把祖母放进眼里,祖母也未必看得见。” 第250章 唐老夫人知道唐向晚嘴皮子厉害,不愿和她进行口舌之争。她还看不清形式,高高在上道:“姒儿的事,想必你已经先我们一步知道。你们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唐向晚打断唐老夫人:“我可从未沾过唐姒的光,谈不上荣辱相生休戚与共。” 唐老夫人的喉咙咕咚作响,差点没有被余话给噎死。她指着唐向晚,想要骂她一个下贱的暖脚婢的女儿,怎么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却被秦氏用眼神制止。 秦氏知道唐向晚幼时在她手上吃了太多的亏,不给她找补回来,怎肯救姒儿? 只要姒儿能顺利获救,今日她受的委屈,可以百倍千倍的讨回来。低眉顺眼的问:“晚姐儿,你说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救姒儿。” 唐向晚咀嚼着秦氏的话,玩味的笑了:“我要母亲怎么做,母亲都答应?” 秦氏嘴里发苦,她猜测唐向晚必定是要为王姨娘出头。早知道姒儿会出事,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对王姨娘下手。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博求唐向晚的原谅。 可她深知,唐向晚不会轻易原谅她,无可奈何的说:“只要你肯救姒儿,就是要我学做狗叫,我也毫无怨言。” 唐向晚何曾见过秦氏这副模样,心里别提有多痛快:“母亲的腰太直,膝盖太硬,若能软些…” 唐老夫人勃然大怒:“唐向晚,你狗胆包天…” 秦氏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站了起来,一脸痛苦的跪在唐向晚的脚边:“晚姐儿,求求你救救姒儿。” 唐向晚颇有些诧异,想不到在她面前高傲的如一只孔雀的秦氏,也有跪在她脚边的一天。 她虚扶一把,故作焦急的说:“母亲,我和你开玩笑的,你何必当真?有什么话你快起来说。” 秦氏看着唐向晚眉眼止不住的笑意,纵使她心里恨不得啖唐向晚的肉,为了姒儿,她唯有忍气吞声的份:“晚姐儿,你不答应我,我就跪到你答应为止!”说罢,将头磕的咚咚作响。 唐向晚无动于衷,秦氏越是表现的可怜,心里越是恨她。若被唐姒东山再起,母女二人指不定要怎么设计陷害她。 虽则她不怕唐姒,但只有秦氏母女落魄,王姨娘才有活路。 唐老夫人看不过眼,斥道:“唐向晚,你嫡母已经放低了姿态,你该见好就收。” 唐向晚故意长叹口气,遗憾道:“母亲,我有心帮你,可我实在没有这个能力。太子妃中毒,从酒到酒壶杯子,未经他人之手,你叫我怎么给唐姒洗清嫌疑。” 秦氏眼见事情有转机,喜道:“你叫舰寒去求靖安王,只要他开口,靖安王一定会饶姒儿一命。” 唐向晚这次是真的为秦氏的愚蠢而叹气:“母亲,你把一切想的太简单。姐夫肯放姐姐一马,太后安肯放任想要谋害姬玉性命的人,蛰伏在姬玉身边?” 秦氏摇晃着唐向晚的手苦苦哀求:“晚姐儿,我知道只要你肯出手,一定有法子救姒儿。只要你肯救姒儿,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脸喜色的说:“你不是怀疑王姨娘和小厮幽会是被设计的么?只要你救姒儿,我马上就回去告诉你爹,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老爷的。是我妒忌王姨娘,是我怕王姨娘复宠,才会心思歹毒的想要将她踩进泥里,让她永无翻身的余地。” 唐向晚怜悯的摇了摇头,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就算洗刷了王姨娘的清白,可是王姨娘和小厮已经睡在了一起。王姨娘在爹的眼中,已经不干净了。 四品官员,官职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要纳个年轻貌美的小妾,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犯得着要一个残花败柳? “母亲,不是我冷血无情,而是真的爱莫能助。我没有通天的本事,能让太后听我的话。” 秦氏这才发现自己被唐向晚戏耍,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随手抄起桌面上的茶碗,就要朝唐向晚的额头扔去。 荣妈妈眼疾手快的拽住秦氏的手,一把将秦氏推倒在地:“有求于人,就该拿出态度来,而非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第188章 闹事 秦氏气的脸都扭曲了起来:“我都已经对唐向晚下跪,你们还想要我有什么姿态?” 这就受不了了? 唐向晚冷笑:“比起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你就是跪一百次一千次也无法赎罪。我还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伸出援手,我就等着看唐姒怎么死的。” 秦氏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就像一头疯牛般冲向唐向晚,却被荣妈妈等人抓住手臂,挣扎了几下挣不脱,目呲欲裂道:“唐向晚,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 唐向晚只当秦氏在无能狂怒,讥讽道:“我的下场如何,母亲未必看得到。但是唐姒和唐家的下场,我只需睁大眼睛,不消多久就能亲眼目睹。” 唐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举起龙头拐杖就朝唐向晚的脸上打去,嘴里骂道:“忘祖的小娼妇,你如此恶毒,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 唐向晚拽住龙头拐杖,胸口积压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我就怕祖母被唐姒牵累,没命看到我遭报应。” 唐老夫人气的半死,使劲拽着棍子,还想要打唐向晚。 唐向晚邪恶一笑,忽然松开了手。 第251章 两个人都在用力拽着拐杖,一放忽然放手,唐老夫人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没有人去拉唐老夫人,她手臂着地的摔倒,只听骨头碎裂的声音,接着唐老夫人爆发出一阵惨叫:“哎哟,杀人了,唐向晚杀人了。” 唐向晚居高临下的看着唐老夫人,都说年纪大的人经不住摔倒,真希望唐老夫人一倒不起才好。 她假惺惺的伸手要去拉唐老夫人:“祖母,众目睽睽之下,你可不能冤枉我。这满屋子的人,都看到是你自己摔倒的。” 唐老夫人又气又痛,恨不得将唐向晚千刀万剐:“唐向晚,你如此恶毒,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又怒斥秦氏:“还干站着做什么?还不把我扶起来。” 秦氏很委屈,唐老夫人不是唐向晚的对手,把气尽数撒在她的身上算什么。 弯腰打算把唐老夫人扶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唐老夫人受伤的手臂,痛的她呲牙咧嘴。等站起来后,唐老夫人用尽全身的力,照着秦氏的脸一巴掌劈了下去。 啪一声脆响,秦氏不敢置信的捂着脸。 她好歹也是太子侧妃的母亲,唐老夫人竟然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打她,叫她的脸面往哪搁? 心里窝着滔天大怒,也发作不得。 唐向晚顿觉悲哀,父亲自私自利,唐家的女人一个赛一个的愚蠢。唐家不倒,天理难容。 唐老夫人不愿就此放过唐向晚,她到底年纪大了,手臂的疼痛无法忍受,只能先打道回府。 唐初光焦虑的在屋中来回踱步,得知她们回来后,连忙迎了上去,见唐老夫人脸色惨白,秦氏的脸高高的肿起,诧异的问:“这是怎么了?” 唐老夫人没好气道:“被你的好女儿推的,快请大夫来。” 唐初光急忙请来大夫,大夫给唐老夫人诊脉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胳膊骨折,用夹板固定住,嘱咐好生修养,留下一副滋补的药就离开了。 秦氏把事情的始末添油加醋的复诉一遍,可惜唐初光对她们的德行了如指掌,只听信三分:“晚儿一定不肯出手搭救?” 唐老夫人脸色阴沉的说:“不仅不肯,听她话中的意思,巴不得唐家全军覆没。既然她无情无义,那我就豁出这张老脸,一不做二不休,逼的她不得不妥协。” 唐初光问:“母亲打算怎么做?” 唐老夫人恶毒道:“你们把我用板子抬到清远侯府正门,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唐向晚见死不救,心肠歹毒。” 唐初光眼露迟疑之色:“这样做,未免太不体面。” 唐老夫人气的跺脚:“是姒儿的命重要,还是体面重要?” 唐初光一时有些犹豫不决,一旦姒儿坐实了谋害太子妃的罪名,很有可能连累他。面子和官职相比,又能值几个钱? 次日,唐初光一大早派人把唐老夫人送到清远侯府。 唐老夫人放声大哭:“大家都来看看啊,唐向晚把亲祖母的手臂打骨折,不请人医治也罢,还把我赶出去。如此不孝女,今日我非揭开她伪善的面目不可。” 清远侯府的左邻右舍都是达官显贵,她们听到唐老夫人的哀嚎,不便抛头露面,全都站着听墙根。 老侯爷和楚老夫人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亲自陪着笑脸出府迎接:“老亲家息怒,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 唐老夫人的目的就是把唐向晚的名声搞臭,胁迫她答应救唐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老侯爷,你看看我的手臂,”把用小夹板绑住的手臂伸到老侯爷的跟前:“这是你恶毒的孙媳妇打骨折的,今日她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闹的人尽皆知。” 老侯爷气的吹胡子瞪眼,唐向晚姓唐,是唐家没教好女儿,反倒说是他恶毒的孙媳妇。 他知道唐家的人行事没有体统,不想让人看了笑话,放软了语气说:“不论向晚做了什么,我们进去慢慢说,你想怎么惩罚向晚,老夫都没有意见。” 唐老夫人心知肚明,一旦进去,纵使老侯爷有心惩罚唐向晚,但楚舰寒会护着她,她就会失去谈判的先机:“今日不把唐向晚叫出来,我就一头碰死在清远候府门口。” 老侯爷凌厉的目光四下环顾,隔壁的府邸门口站着许多看热闹的侍女和仆从,他们高高的竖起耳朵,就想听第一手消息。 眼睛看得到的就有这么多人,高墙内不知还站着多少人。 他不敢强硬的把唐老夫人拽进去,强忍着怒气道:“把唐向晚叫出来。” 彼时唐向晚才刚起来,荣妈妈急匆匆的入内:“少夫人,不好了,你祖母正在正府门口闹事,老侯爷要你即刻出去。” 唐向晚捏着调羹的手一紧,她没想到唐老夫人会无耻到连自己的脸皮也不要,看来唐家的人是打算和她鱼死网破。 她慢慢的起身,想要用议论对她口诛笔伐,她们未太小瞧了她。 唐向晚和荣妈妈一道行至正府门口,唐老夫人看到她,立时耍起了破皮无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哎哟,我的手臂哟,你们大家都来看看,我的手臂就是被这个不孝孙女打骨折的。 孙女打祖母,天理难容。” 第189章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老侯爷眼看着人越聚越多,喜怒不形于色的脸终于出现一丝变化:“唐向晚,我清远候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速速解决此事。” 第252章 唐向晚脸色阴郁,唐老夫人大闹清远候府,为的不过就是想要她妥协救唐姒。 她们越是逼她,她越不会轻易就范,摆上一副凄楚可怜的模样:“祖母,我知道你救大姐姐心切,但你实在不该来逼我。我有心想要洗清大姐姐毒害太子妃的嫌疑,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我实在爱莫能助。” 围观的侍女和仆人议论纷纷:“原来是为唐姒毒害太子妃的事,早就听传闻唐向晚不受宠,同样都是唐家的女儿,唐老夫人太厚此薄彼。” “唐老夫人好歹也是四品官员的母亲,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唐初光以后怎么在朝中立足。” 唐老夫人擦觉到舆论的风向变了,她急忙辩解:“唐向晚,我只说你打断了我的手臂,你休要东拉西扯其他的事来转移话题。” 老侯爷将唐向晚拉扯到一边:“无关紧要的话休说,先劝你祖母入府,省得丢人现眼才是正经。” 想要唐老夫人入府,那就是答应救唐姒,这点唐向晚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态度异常坚决的说:“祖父,我不妨和你明说,我祖母这般混闹,是想要逼迫我去救唐姒。您说我一个内宅女子,有无这个能力。” 老侯爷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唐姒谋害太子妃证据确凿,且姬玉独得太后宠爱,太后怎会留一条毒蛇在姬玉身边。 但唐向晚身为唐家的女儿,唐家出现灭顶之灾,她无动于衷的样子也太过麻木冷血。 倘若来日清远候府出现危机,唐向晚也似今日这般冷漠… 真叫人不寒而栗。 老侯爷看一眼还在撒泼打滚的唐老夫人,她不达成目的,势必要常来闹事,搅扰的清远侯府不得安宁。 清远候府是勋贵世家,有唐向晚这般恶毒的孙媳妇,以后还怎么在盛京立足? 要杜绝后患的唯一途径,就是和唐向晚划清界限。 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唐向晚,而今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救唐姒,让你祖母离开。 第二,自请下堂,莫要让清远候府因你祖母丢人。” 唐向晚想到老侯爷厌恶她,但没想到老侯爷会在此时给她出难题,让她进退两难。 她深知救唐姒绝无可能,但一想到和楚舰寒和离,她的心针扎般痛。 唐向晚第一次露出示弱的神态,祈求的看着老侯爷:“祖父何必在这个时候逼我。” 老侯爷也不妨把话和她直说:“实非我冷血,你该当知道,若非因为舰寒,我早就容不下你。放眼清远候府,除了舰寒,还有谁喜欢你? 我们撇去这些不提,你看看你祖母,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妪,如此没脸没皮的混闹,有这样的亲家,换做是你,你能喜欢的起来?” 唐向晚晓得老侯爷说的都是事实,她忍不住想要为自己辩驳:“婆母不喜我,是因舰寒并非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但祖母对我十分喜欢…” 老侯爷打断唐向晚的话,残忍道:“你祖母对你的好都是假象,你恐怕不知道,你祖母未防你怀有身孕,一直叫荣妈妈在你的吃食里下麝香。” 唐向晚震惊的往后倒退一步,摇了摇头说:“祖父你骗我,我不信祖母会这么做。” 老侯爷有那么一瞬间被唐向晚对楚老夫人的信任而生出迟疑,很快他的心又变的冷硬起来:“老婆子,你过来。” 楚老夫人走了过去,老侯爷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楚老夫人:“你告诉向晚,你是否怕她怀有舰寒的孩子,一直在她的吃食里下药。” 楚老夫人震惊的瞪大了眼,不明白老侯爷怎在此时提起这档子事。趟或她承认此事,向晚一定对她失望透顶。她不承认,老侯爷说要杀了向晚的话历历在目。 她不忍看唐向晚的眼睛,颤抖着唇说:“却有此事。” 唐向晚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心碎成了无数片。 她以为的真心实意,原来都是表面的假象。可笑在她心里,除了楚舰寒,楚老夫人能占据第二的位置。 她扬了扬头,湛蓝的天空中,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在她眼中碎成无数只,不停的在她眼眶中盘旋,直至变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既然清远候府如此容不下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她回头看向老侯爷时,眼神已经十分坚定:“祖父,我知道怎么做了。” 一步步走到唐老夫人身边,附在她耳边说:“祖母,快别闹了,我决定和楚舰寒和离。” 唐老夫人有一瞬间的愣怔,呐呐道:“你要和楚舰寒和离?” 唐向晚点头微笑:“是啊,我宁愿和楚舰寒和离,也不救唐姒。祖母,你气不气。” 唐老夫人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一旦唐向晚成了下堂妇,姒儿就再无生还的余地,恶狠狠的说:“你和楚舰寒和离后回到唐府,等待你的就是人间地狱。只要你救姒儿…” 唐向晚邪恶道:“祖母,你错了,我和楚舰寒和离后,立马就去求姐夫和唐家脱离关系,远走高飞离开这里。” 唐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不止,扑过去就要抓唐向晚的脸:“下贱的娼妇,我要杀了你。” 唐向晚往后倒退一步,唐老夫人猛扑下收不住力,整个人往前倒去,又碰到了骨折的手臂,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救命啊!唐向晚要杀我。” 第253章 唐向晚起身,朝正在看热闹的侍女和百姓摊了摊手:“大家都看到了,我可没有碰到我祖母。” 老侯爷厌恶唐老夫人,更看不惯唐向晚这幅冷情冷意的嘴脸,冷喝道:“来人,快把唐老夫人抬进府邸,请府医。” 唐老夫人还在叫嚣着:“唐向晚,我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等着祖母的报复。”唐向晚冷冷的勾唇,目送唐老夫人被抬进去后,正打算回宝月楼,就听老侯爷冰冷的声音响起:“唐向晚,就今日的架势,你祖母没有达到要求,会不停的混闹,我不希望把事情扩大。” 唐向晚懂得老侯爷的意思,她对清远候府的人失望透顶,除了楚舰寒,这里已经没有人值得她留恋:“还请祖父给我一条活路,等唐姒的事尘埃落定,我马上会让舰寒写和离书。” 老侯爷怕迟则生变,攸关性命,也不能把唐向晚逼的太紧,警告道:“给你时间不打紧,我希望你能明白,莫要因为你,而离间了我和舰寒的祖孙之情。” 唐向晚冷笑,老侯爷的意思,是要她自请下堂,还不愿做恶人。 她淡淡的丢下两个字:“放心。”往宝月楼走。 老侯爷怕唐向晚事后反悔,警告道:“我最厌恶言而无信之人,你敢出尔反尔,可就别怪我出手无情。” 第190章 第一次说爱 赤裸裸的威胁令唐向晚十分不快,就算离开楚舰寒比万箭穿心还疼痛,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她扭过头看着老侯爷,嘲讽的勾了勾唇:“祖父,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今儿我把话撂下,天底下的男儿都死绝了,我也不会缠着楚舰寒不放。” 老侯爷被她坚定的语气震慑住了,这一刻他相信唐向晚说的话是发自肺腑之言,一叠声道:“好,老夫等你的好消息。” 唐向晚怒而拂袖离去。 楚老夫人看着唐向晚的背影喃喃自语:“老头子,你一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老侯爷丝毫不以为意:“我知你在顾虑什么,我以前就是考虑的太多,才会造成今日难堪的局面。 他们迟早有一天要分开,长痛不如短痛,我就不信,他堂堂一个男子汉,没了唐向晚还活不下去。” 楚老夫人的眼底掠过一抹痛楚,活也分很多种,行尸走肉是生活,有滋有味亦如此。 人生如此短暂,遇上一个可心的人,真比登天还难。老侯爷竟如此残忍,要硬生生将两颗火热的心强行拆开。 她有一股极不好的预感,一旦舰寒得知唐向晚要与他和离,而向晚的性子又倔,舰寒挽回不了向晚,这事一定无法善了。 老侯爷大步的前往永安堂,等大夫给唐老夫人把手臂包扎好后,语重心长的说:“唐老夫人,我们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何必豁出脸面也不要的去为难小辈? 说起来,你也是大家闺秀,你儿唐初光还是四品官员,你不顾惜唐向晚的名声,总要给唐大人留点脸面。” 唐老夫人也十分委屈:“我孙女唐姒含冤入狱,唐向晚身为她庶妹,不仅不出手搭救,还落井下石,这口气叫我怎咽的下。” 老侯爷叹气:“我们且不论唐姒有没有谋害太子妃,唐向晚一个内宅的娘子,如何有通天的能耐救唐姒?” 唐老夫人几乎是脱口而出:“她是没有能耐,但楚舰寒有。” 老侯爷波澜不惊的眼底翻涌着怒意,逼迫唐向晚和舰寒和离,真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他就像个冷面阎王,不夹杂一丝感情的撕碎唐老夫人所有的期待:“老夫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唐向晚没有能耐动用清远候府的关系。我希望你明儿莫要来闹,惹怒了老夫,老夫可以让唐家的人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老夫人被老侯爷比剑还锋利的眼睛一瞪,顿觉遍体生寒,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一声也没发出。 老侯爷本不愿对唐老夫人施压,但她未免太不知好歹。不给她点颜色瞧瞧,真以为清远侯府可以任由她拿捏。 怨怪唐向晚巴不得唐家倒台,摊上这么样的亲人,无胜于有。 唐向晚失魂落魄的回到宝月楼,撂狠话固然痛快,冷静下来后,真撕心裂肺般疼痛。 罢了,纵使再不舍,许多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她目下能做的,就是珍惜和楚舰寒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一直想要给楚舰寒做一身衣裳,以前总被乱七八糟的事缠住,现下也并无什么事,打开库房拿出一匹上好的料子,拿剪子剪裁他的尺寸。 楚舰寒归来时,一盏烛光破窗而出,她的倩影倒映在花窗上,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手指捻着线上下穿梭,弧度优美动人。 他促足片刻,才蹑手蹑脚的进入厢房,从后面搂住她的腰,眼睛从唐向晚手中的布梭过,咬着她的耳垂说:“这种事交给绣娘做就好,仔细熬坏了眼睛。” 唐向晚轻轻的把头依偎进他怀里,温言道:“为你,就是把眼睛熬瞎也值得。” 楚舰寒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我舍不得。听闻你祖母今日来闹事,祖父可有摆脸色给你瞧?” 唐向晚捻着针的手一顿,扯了扯唇说:“祖父本就厌恶我,今日我祖母让清远候府颜面尽失,给我摆脸色实属正常。” 楚舰寒眉头高耸:“让你受委屈了。” 第254章 唐向晚将针放下,扭头深情的凝视着他:“我不怪祖父今日摆脸子给我瞧,清远候府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祖母一把年纪,如一个市井妇人一样撒泼,祖父没有立时将我赶出去,已经是仁慈。” 楚舰寒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深邃的眸底浮现星星碎碎的笑:“祖父知道你对我来讲意味着什么,他不会赶你出府。” 唐向晚抚摸着楚舰寒的脸,或许在祖父看来,爱情只是人生中一项必不可少的经历。失去她,楚舰寒至多是难过一段时日,哪里就能一直消沉下去。 这么想并没错,她能感受到楚舰寒对她滔滔不绝的爱。但他们都是理智的人,她不认为楚舰寒会为了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留给他们的日子已经不多,唐向晚不愿提到令她晦气的人,深情的和他倾诉衷肠:“舰寒,我爱你。” 楚舰寒重重的将她搂进怀里,他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在他看来,爱一个人,就是为她解决所有的烦恼,而非说一些花里胡哨的情话。 静静的相拥半响,楚舰寒道:“给太子妃下毒的事,我已经有了眉目。” 唐向晚从他怀里探出头:“说来听听。” 楚舰寒道:“你姐姐所言不虚,酒里确实没毒,但是盛酒的杯子,用含有剧毒的水煮过,人只要沾到就会中毒。姬玉命大,遇见了张神医才侥幸逃过一劫。” 唐向晚眉峰高耸:“既然唐姒无罪,姐夫打算如何处置她?” 楚舰寒回:“姐夫说由你处置。” 唐向晚有些难以抉择,处理掉唐姒,就意味着她马上要和楚舰寒和离。速度太快,她尚未做好心理准备:“事出突然,容我考虑几天再做决定。” 楚舰寒笑:“你想考虑多久都使得,但今日你祖母没有达到目的,没准明日还会来闹,若你…” 唐向晚知道楚舰寒要说什么,冷冷的打断他的话:“让唐姒东山再起,新仇加上就恨,我别想有好日子过。” 更让她顾虑的就是唐姒曾让太后答应她一个要求,这次被唐姒绝处逢生,唐姒必然会用这事给她致命一击。所以趁此机会,要将唐姒踩进泥里,让她永无翻身的余地。 “我虽厌恶父亲,还是要保住唐家不受牵累,毕竟王姨娘是唐家的妾室,万一父亲被发落,王姨娘势必会跟着吃苦。姨娘待我有恩,我不希望她晚年凄凉。” 区区小事,楚舰寒压根就不放在眼里:“保住唐家不过是姐夫一句话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经过我和姐夫的审问,负责灶房的管事,已经供出谢柔儿。这一次,她在劫难逃。” 唐向晚从谢柔儿这些天古怪的言行已经猜到一二,下毒的人是她,一点也不意外。她倒是好奇:“姐夫打算怎么处置谢柔儿?” 第194算爹求你 楚舰寒比了个咔嚓的手势:“此次太子妃中毒,谢柔儿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靖安王假装视而不见,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唐向晚的唇边,掠过一抹苦笑。怨怪谢柔儿近几日见面,说的话都如此悲伤,恐怕谢柔儿早就知道东窗事发,她唯有死路一条。 自古帝王多薄情这句话,在靖安王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楚舰寒想要替靖安王解释几句,唐向晚是聪明人,再多的解释也不过是狡辩之词。他叹了口气:“时间不早了,歇息吧。” 唐向晚一想到和他和离,便了无睡意。未防被他看出端倪,勉强上床歇息。 楚舰寒以为她的忽然失落是因为谢柔儿,别说靖安王早就知道谢柔儿是三皇子的细作,早已将付出的情爱收回。就是浓情蜜意时,情与爱哪里抵得过多年不易拼搏的结果。 死对谢柔儿来讲是最好的解脱,姐夫心狠一些,必然要对谢柔儿严刑拷打,要她交代出幕后主使。 留谢柔儿一个体面,也算姐夫给两个人的感情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二人相拥一夜,楚舰寒尚有许多事要处理,他莫名的想要偷懒,腻歪在唐向晚身边不愿离去。 唐向晚端了匹凳子,让楚舰寒在她身边坐下看书,她则给他做衣裳。 时光静静的流淌,唐向晚拿剪刀将线头剪掉时,抬眸看一眼楚舰寒。他似有感应,眼睛从书本上挪开,和她相视一笑。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竹青手拿一封信入内:“小姐,老爷叫人送了信来。” 唐向晚放下针线,拆开封信,里面只有寥寥数语:“想要王姨娘活命,救唐姒出来。” 唐向晚把信递给楚舰寒,他瞄了一眼,冷冷的说:“看来你嫡母已经被逼到绝境,连这般下作的手段也使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唐向晚将信放下,对楚舰寒道:“陪我回一趟唐府。” 唐府。 唐初光得知唐向晚夫妇来了,立马将人请入客堂,脸上露出些微讨好的笑:“晚儿,你总算来了。” 唐向晚把信拍在桌面上,眸中掠过一抹嘲讽的笑:“爹用王姨娘的性命相逼,女儿安敢不来?” 唐初光有些微的尴尬:“不是被逼到穷途末路,爹也不会行此下策。晚儿,就算爹求你,求你救救姒儿。” 唐向晚目光如炬的看着唐初光:“证据确凿下,爹要女儿怎么救唐姒?” 唐初光的眼睛,自然而然的落在楚舰寒的身上:“只要舰寒肯开口,靖安王一定会卖舰寒一个薄面。” 第255章 楚舰寒一声不言语,他在等唐向晚的指示。 唐向晚在心中权衡利弊,王姨娘对她有恩,她不能见死不救。何况等王姨娘生下孩子,大概率会被爹毒死。趁此次机会,用唐姒换取王姨娘的自由也未尝不可。 但救唐姒一命可以,绝不能让唐姒东山再起。 她缓缓道:“爹,救唐姒一命可以,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唐初光眼睛一亮:“只要能救姒儿,别说一个要求,就是一百个要求爹也答应。” 唐向晚不知道唐初光得知她提的要求后,还能否笑的出来:“爹,我要你休了王姨娘。” 唐初光的脸色瞬时沉了下来,唐向晚要还王姨娘自由,无非是怕他继续拿王姨娘威胁她。他不肯放手,他也深知不答应唐向晚,姒儿将永无翻身的余地。 他做出退步:“王姨娘她怀有我的骨肉,要我休弃她可以,但必须要等到她把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唐向晚也不否决,只说:“父亲什么时候休弃姨娘,我就什么时候救唐姒。” 唐初光勃然大怒:“唐向晚,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弟弟,莫非你要看着唐家的骨肉流落在外?” 唐向晚轻描淡写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唐家的孩子,于我有什么干系?” 唐初光气的浑身冰冷,他总算知道为何母亲和秦氏都看不惯唐向晚。和她多说一句话,他都有掐死她的冲动。 深深的吸口气,把怒火压下:“好,我答应你。但你也必须要答应我,保证姒儿还是太子侧妃。” 唐向晚冷冷道:“这我可做不到,我能做的,就是洗清唐姒的嫌疑。但据我所知,太后曾答应过唐姒一个要求,她去求一求太后,稳住侧妃的地位并不难。” 等唐姒去求太后稳固地位,自己就立马去找靖安王,让靖安王胡乱找个理由废掉唐姒。 唐初光不满唐向晚倨傲的态度,有求于人,她背后靠的又是楚舰寒,唯有忍气吞声的份。 唐向晚不愿继续看到唐初光,起身道:“爹,我要去看一看王姨娘。”话毕,挽着楚舰寒的手前往梅园。 梅园的院门口,站着两位守门的小子。看到他们夫妇,立马笑脸相迎:“二小姐,姑爷。” 唐向晚随手给了他们一点碎银子作为赏钱:“爹让我来看姨娘。” 小子满脸笑意的侧过身子让他们进去,唐向晚入内,就看到王姨娘如一尊没有表情的木头人般坐在窗棂边,双眼毫无聚焦的望着湛蓝的天空。 唐向晚鼻子发酸,才短短数日不见,王姨娘两鬓已经添了白发,神情憔悴的仿佛命不久矣的垂暮老人。 “姨娘,晚儿来看你了。” 王姨娘转动着眼珠,看到唐向晚的刹那,麻木的脸才有了一丝痕迹:“我知道你会来,早就等着你了。又是我拖累了你,日后但凡是有关于我的消息,你都莫要理会。” 唐向晚走进屋内,在王姨娘身边坐下:“自我姨娘逝世后,多亏了姨娘照拂,我才能茁壮成长。怎能在知道姨娘有难时视而不见,那我还是人么?” 王姨娘握住唐向晚的手,眼泪簌簌而下:“姝儿若非被宋朝臣迷惑了心智,也不至于和你反目为仇,更不会丢了性命。晚儿,是姝儿错了。” 唐向晚安慰道:“姨娘,我从未怪过姝儿。我来是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就要自由了。” 王姨娘扯出一个悲伤的笑:“自由?除了死,恐怕这辈子我都无法踏出梅园一步。” 唐向晚紧了紧王姨娘的手:“这次唐姒毒害太子妃入狱,爹求我出手相救。我已经和他谈好条件,让他休了你,还你自由之身。” 王姨娘面色一变:“向晚,你糊涂啊!你放虎归山,她们母女安能让你过好日子?我本要叫春杏去通知你,让你莫要因我而妥协。可惜你爹狡猾,早就堵住了我的路。” 唐向晚笑的极为自信:“姨娘放心,我敢救唐姒,就一定有应对之策。等你脱离唐府,我会派人送你离开盛京,让你和你腹中的孩子衣食无忧一辈子。” 第191章 别放过唐姒 王姨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唐向晚说的话,真令人向往。但唐姒一日不倒,唐初光岂能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 这么些日子,她被秦氏折磨的生不如死。 她把秦氏恨的咬牙切齿,可她不过是一个妾室,单靠她自己,绝对无法报仇雪恨。 不如趁此次机会,将秦氏和整个唐家踩进泥里,让唐初光永远也翻不了身。 只是可怜了肚子里的孩子! 她眸光倏地转冷,把他生下来那日,就是她身死时。与其她的孩子养在秦氏的膝下,被秦氏折磨,倒不如… 她轻轻的笑了笑:“好,离开盛京重新开始。” 唐向晚舒了口气,她在南朝只剩王姨娘一个亲人,她希望王姨娘好好的活着。 王姨娘留他们夫妇二人用膳,又说了好一会话,才放他们离开。 唐向晚并未即刻去靖安王府,等她把楚舰寒的衣裳绣好时,就是唐姒洗清嫌疑之日。 回到宝月楼,唐向晚马不停蹄的绣长袍。 楚舰寒总觉得唐向晚的行为很有些怪异,他把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在脑海过滤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举动惹得唐向晚不快,才放下心来。 第256章 天色渐渐黑沉,楚舰寒怕她熬坏眼睛,拿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将她手里的针线夺走:“我饿了。” 唐向晚正要张嘴喊竹青把晚膳端来,楚舰寒拦腰将她抱起,笑的一脸淫邪:“并非胃饿,而是…” 唐向晚娇羞的笑了:“你真坏,我们先用晚膳。” “不,我要先满足…” 唐向晚锤了一下他的肩胛,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楚舰寒将她抱上床,修长的手一边褪下她的衣裳,一面将帷幔拉下。 唐向晚在楚舰寒的攻略下沉沉睡去,半睡半醒之间,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她耳畔响起:“晚姐儿,晚姐儿…” 唐向晚睁开眼,王姨娘就立在她的床边,她猛然坐了起来,困惑道:“姨娘,你怎么来了?” 王姨娘笑吟吟的说:“晚姐儿,我是来和你辞行的。” 辞行? 唐向晚的眼底划过一抹不解,王姨娘的亲人都在盛京:“姨娘打算去哪里?” 王姨娘回:“我要去和姝儿团聚,晚儿,你日后好生照顾自己。” 唐向晚纳闷道:“姨娘,姝儿她已经死了,你怎去和她团圆?” 王姨娘温柔的揉了揉她的碧发,嗔道:“你这孩子,我自是去阴曹地府和她团圆。” “什么?” 唐向晚陡然瞪大了眼:“姨娘,你莫要和我玩笑,我们不是说好了,我送你离开盛京,你去一个无人的地方重新开始。” 王姨娘苦笑一声:“我父母亲人都在盛京,我独自漂泊在外,又有什么意思? 这次你放过唐姒,来日她给靖安王生下一儿半女,待靖安王登基为帝,秦氏必然要用我的家人要挟我。 为人子女,怎能自私自利到只图自己快乐? 与其日后饱受骨肉分离之痛,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后患。 晚姐儿,你记住,你一定不要放过唐姒。趁此机会,要让唐姒死无葬身之地。” 唐向晚想要拉住王姨娘的手,告诉王姨娘,靖安王欠她两个要求,她可以让靖安王把他们一家调离盛京,谁知却扑了个空,人猛然从梦中惊醒。 她五脏六腑剧痛,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落,预感到事情不妙,将楚舰寒摇醒:“我们快去唐府。” 楚舰寒从床上一跃而起,用火折子点燃蜡烛,见唐向晚泪流满面,急忙用帕子将她的泪拭去,将衣裳拿给她,又迅速的把衣裳穿上,叫人备好马车。 漆黑的夜里,唯有马车行驶在道路上,发出辘辘的声响,好似碾压在唐向晚的心里,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楚舰寒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柔声问:“怎好端端的哭了?” 唐向晚把王姨娘和她在梦中辞别的事说与楚舰寒听,楚舰寒轻轻的将她拥进怀里:“一个梦罢了,你无须担心。” 唐向晚也不愿胡思乱想,她心里有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当马车行驶到唐府正门时,唐向晚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吓得楚舰寒心脏差点没骤停,急喊:“向晚…” 唐向晚置若罔闻,跑过去用力扣动门环:“开门,快开门。” 寂静的夜里,唐向晚的声音格外的响亮,她不仅把守夜的奴仆惊醒,连带的把唐初光和秦氏也吵醒了。 唐初光披着披风出了院子,正巧看到唐向晚和楚舰寒步履匆匆的前往梅园,不由喊住他们:“向晚,何以深更半夜入府?” 唐向晚没有回答唐初光的话,脚步不停的往梅园赶。 唐初光极为恼怒,也跟在他们身后。 一行人来到梅园,一盏微弱的烛光破窗而出,纸糊的窗户上,倒映着一个身躯僵硬的影子。 唐向晚身子一软,楚舰寒眼疾手快的抓着她的手臂,紧紧的将她搂进怀里:“向晚,你还有我。” 泪水从唐向晚脸上潸然而下,老天为何如此残忍,她在乎的人,一个个在她面前离去。 唐初光愣愣的看着垂吊在半空,还时不时晃动着的尸体。他并没有因王姨娘的逝世而多伤心,他更害怕的是王姨娘死了,唐向晚还会不会救姒儿。 秦氏脸色死一样的惨白,她和唐初光想到一处去了。该死的王姨娘,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老爷和唐向晚达成共识的时候死。 她这一死倒是解脱了,她的姒儿该怎么办? 唐向晚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厢房,王姨娘面容还算安详,只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口,不论谁走进屋子,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唐初光入内,王姨娘舌头长长的吐出嘴外,眼睛就像索命的厉鬼,死死的瞪着他,吓得他差点没跌倒在地。 秦氏做贼心虚,她看到王姨娘的尸体,吓得尿了裤子。 楚舰寒将王姨娘的尸体抱到床上,唐向晚在床沿边上坐下,一言不发的看着王姨娘的尸体发愣。 而今就连王姨娘也离她而去,唐府真的再无令她牵挂之物。 唐初光怕王姨娘一死,唐向晚出尔反尔。他也知眼下不该提别的事,但他不说,日后要见唐向晚比登天还难,干巴巴的安慰:“向晚,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昨日我们约定好,我给王姨娘一纸休书,你救姒儿,你可不能因为王姨娘的死而背信弃义。” 第192章 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唐向晚勃然大怒,姨娘才刚咽气,唐初光没有半分伤心的迹象也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提起唐姒。 第257章 这座府邸冰冷,住在里面的人,更加不是东西,冷冷的说:“既然人已经死了,一切都做不得数。” 唐初光的怒火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他极力隐忍着不敢发作:“唐向晚,你别太过分…” 楚舰寒接过唐初光的话茬:“向晚过分,岳丈打算如何?” 唐初光在楚舰寒比寒冰还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讪讪的说:“你不履行承诺,我就用一卷草席,把王姨娘扔进乱葬岗,把她的尸体给狗啃。” 唐向晚笑出了眼泪,王姨娘已死,唐初光还分不清形式,还敢威胁她。 她仰头逼视唐初光,面无表情的和他分析当前的局势:“爹,唐姒已经对你起不到任何帮助,你再把我得罪,你想要加官进爵,几乎没有任何希望。好好的厚葬王姨娘,我会让舰寒在姐夫面前替你美言。” 唐初光总算知道秦氏为何把唐向晚恨入骨髓,被她威胁的滋味,令人十分愤怒。但唐向晚说的没错,他失去了筹码,就没有资格和唐向晚谈条件。 她执意不救唐姒,唐姒绝对不可能洗脱嫌疑,唐初光只能放弃唐姒,朝唐向晚靠拢。 唐向晚又道:“爹,莫要让祖母去清远候府混闹,真闹的我和舰寒和离,你一点好处也讨不到。” 唐初光本以为唐老夫人出马,一定能让唐向晚有所忌惮,谁知她油盐不进,只能做出妥协和让步:“你放心,你祖母再也不会出现在清远候府半步。” 秦氏没想到唐姒的生死,就这么轻易的被决定。她想要说些什么,在唐初光警告的眼神中,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依她对唐初光的了解,在姒儿失势的情况下撕闹,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唐向晚枯坐了一夜,等天色微曦时,吩咐府上的仆人将白绫挂上,又请来阴阳先生批下葬的吉日,派仆人去报丧。 秦氏气的脸色扭曲,死的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姨娘,瞧唐向晚这派头,倒好像死的是掌家娘子。 可她也只有生闷气的份。 李锦欢时时关注着唐府的动向,当她得知唐府挂上白绫时,立刻就央宋朝臣派人去打探。得知王姨娘死了后,眼泪立时从眼眶浮现。 她怕被宋朝臣发现端倪,急中生智的将茶碗打翻在地,故意割破自己的手指,任由眼泪爬满脸庞。 宋朝臣心痛的将她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责备道:“怎么如此不小心。” 李锦欢痛彻心扉,没想到报复唐姒的同时,竟然会搭上姨娘的命。早知如此,她就该把消息传递给唐向晚,或许姨娘就不会… 当着宋朝臣的面,她不能表现的太过悲伤,用帕子将泪拭去,吸了吸鼻子说:“不过是有些震惊,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宋朝臣鄙夷不屑:“听闻唐姒谋害太子妃,想必是唐初光打算用王姨娘要挟唐向晚。许是王姨娘不肯拖累她,才会选择走极端。” 李锦欢攥紧了手,早知道姨娘会走的如此突然,她就该和唐向晚相认,找个借口去见一见姨娘。 如今姨娘死了,她就连送终也做不到。 身为女儿,她真的好不孝。 她目光倏地转冷,唐初光害死了她的姨娘,那她就让唐初光断子绝孙。 … 唐向晚将王姨娘下葬后,端着酒壶前往靖安王府的地牢看望唐姒。 被关押了近半旬,唐姒面色苍白,憔悴不堪的缩在墙角。听到脚步声,麻木的转动着眼珠,见是唐向晚,飞奔了过去,双手牢牢的抓着铁门。 开口时,声音嘶哑的没了以前的娇媚:“晚儿,我的好妹妹,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求求你救救我。只要你肯救我出去,让我做牛做马报答你都可以。” 唐向晚居高临下的看着宛如可怜虫的唐姒,唐姒再也没有先时的威风和盛气凌人,有的只是饱受摧残的沧桑。 她拿出钥匙开锁,一步步朝唐姒逼近:“若你母亲没有设局陷害王姨娘,或许我会救你出去。王姨娘已死,你永远都别想踏出地牢一步。” 唐姒娇躯一震,王姨娘逝世,母亲唯一要挟唐向晚的筹码没了。母亲从小就虐待唐向晚,她和婳儿没少落井下石,想要唐向晚救她,绝无可能。 醒悟了这点,唐姒变脸似的换了副神情,傲然道:“唐向晚,你有什么好得意?你最在乎的人,一个个都死在你面前。你姨娘如此,唐姝如此,王姨娘如此,你就是个丧门星。 你一个人独享富贵又如何? 你以为楚舰寒疼你爱你,那是因为你现在还有几分姿色,等你年老色衰时,就是你失宠之日。到那时,我看你还怎么得意的起来。” 唐向晚神色冰冷的注视着唐姒,唐姒企图用言语来刺激她,可就打错了算盘:“我得意与否,恐怕你是看不到了。” 唐姒心头一紧:“你什么意思?” 唐向晚笑的比索命的厉鬼还恐怖:“因为我要杀了你。” 唐姒的恨意在胸腔燃烧起熊熊的烈火:“你杀不了我,太后还欠我一个要求,我要见太后,我要让太后履行承诺。” 唐向晚怜悯的摇头:“你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你永远别想见太后。”一个箭步上前,攥住唐姒的下颌,杀意迅速在眸底腾起。 唐姒剧烈的挣扎起来,奈何这些日子在牢里的吃食太差,她浑身乏力的紧,哪里挣脱的开唐向晚的钳制,惊慌失措道:“唐向晚,你想做什么?你放开我。” 第258章 唐向晚笑的猖狂:“原来你也会怕?你的嘴不是很嚣张的么?拿出你嫡女高傲的姿态来啊!”将手里拿着的壶嘴,对准唐姒的嘴。 唐姒紧闭着嘴巴,疯狂的踢打唐向晚。奈何浑身绵软无力,对唐向晚造不成任何伤害。 唐向晚加重手上的力度,故意吓唬她:“好姐姐,别白费力气了,在我来之前,已经让姐夫在你的吃食里下了软骨散。你乖乖的听话,把酒喝了我还能给你一个体面,你若反抗…”勾起膝盖,顶向唐姒的小腹,痛的唐姒惨叫一声,酒便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唐姒一脸领惊恐的想要把酒吐出来,嘴一张开,整壶酒都灌进她的嘴里,她被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怨恨道:“唐向晚,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第193章 总给我出难题 唐向晚故意卖了个关子:“我为何要告诉你?我要让你慢慢的品尝对未知的恐惧。” 唐姒梗着脖子咆哮:“唐向晚,你会遭报应的。” 唐向晚掐住唐姒下颌,锋利的指甲从唐姒如凝脂般的脸上扫过:“恐怕你是看不到了,因为我给你吃的毒药,或许会让你的眼睛变瞎,让你吹破可弹的肌肤溃烂流脓。 又或者,我心血来潮,将你的手脚折断,把你做成人彘,就放在靖安王府的房中,让你天天看着他和姬玉恩爱。” 唐姒的脑海浮现唐向晚描绘的恐怖场景,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不停的求饶:“我错了,向晚我错了,求你饶了我,求你…” 唐向晚一把将唐姒推倒在地,睥睨道:“你也知道求饶?你也会错?但凡你们母女不那么恶毒,姨娘也不会死。” 唐姒爬到唐向晚的脚边,苦苦哀求:“晚儿,我知道错了,我虽然想害你,到底我并没有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不是吗?求你看在这点的份上,绕我一次。” 唐向晚无动于衷的戳穿唐姒的话:“你是不想害我?错,你无时无刻不想着将我推进地狱。你只是被姐夫压着不敢动手,你只是找不到机会。唐姒,我不会放过你。” 丢下这句话,她一脚踢开唐姒,大步走了出去。 唐姒慌了,歇斯底里的喊:“唐向晚,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和楚舰寒爱而不得,诅咒你一辈子也得不到幸…” 福字尚未出口,她的喉咙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难受。她吓得面无血色,张嘴就要求救,喉咙只发出咕咕声。 一股无法言喻的绝望从心头扩散,她为何说不了话? 难道她就要死了么? 没有把唐向晚从云端拉下来,她真的好不甘心。 唐向晚置若罔闻的出了牢门,楚舰寒立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迎了上去,握住她的手:“打算怎么处置她?” 唐向晚厌恶唐姒,但身为现代人,她连只鸡都没杀过,叫她一句轻飘飘的话决定唐姒的生死,她实在做不到:“杀了唐姒,未免太过便宜了她。我有一个恶毒的法子,可以慢慢的折磨唐姒,又不必犯下杀孽。” 楚舰寒很是好奇:“说来听听。” 唐向晚笑的一脸温柔:“唐姒她们母女,总说我身份低下,是暖脚婢的女儿。方才我已经一副哑药将唐姒毒哑,你让姐夫再对外宣布她的死讯。将她安插在姬玉的身边,让她替姬玉端一辈子的洗脚水,我看她还会不会看不起暖脚婢。” 楚舰寒俯首大笑,杀人诛心,莫过于此。身份的落差本就叫唐姒难以接受,还要日日看着靖安王和姬玉恩爱,替他们倒洗脚水,活着真比死了还痛苦。 他竖起大拇指:“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学到了我的精髓。” 唐向晚只当楚舰寒在夸她,羞涩一笑:“我有话单独和太子说。” 楚舰寒虽有些好奇她要和靖安王说什么,既然她不愿告诉他,他亦不勉强。挽着她的手,来到靖安王的书房,便就退了出去。 此时靖安王正在批阅奏折,一手撑着桌面,一面打量着唐向晚,迟疑的问:“姨妹可是要我履行承诺?” 唐向晚暗暗心惊,和聪明人打交道让人舒心的同时,也让人毛骨悚然,她扯唇一笑:“果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姐夫,我今日来,却是要求姐夫断绝我和唐初光的父女关系。” 靖安王没有表情的脸浮现一抹无奈:“姨妹,你总是给我出难题。你大姐姐倒台,在你父亲看来,他必须要紧揪着你不放,仕途才能高升。你忽然说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他安能同意。” 唐向晚眨巴着秋水翦眸,拍彩虹屁:“姐夫是未来的九五至尊,区区小事难不倒你。” 靖安王头疼的揉了揉眉尖,好奇的问:“你能否告诉我,为何忽然要和唐初光断绝关系。” 唐向晚抿了抿唇,一旦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靖安王,他必定不会帮她:“姐夫执意追问,得到的也不过是我精心编织的谎言,何不做个糊涂人。” 靖安王眼底有错愕闪过,随即释怀一笑:“倒是我糊涂了,你且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好好的想想该如何和你父亲谈判。” 唐向晚等不了太久,暗示道:“姐夫,我父亲所求无非是加官进爵。满足他这一点,骨肉亲情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靖安王定睛看着唐向晚,一脸严肃道:“姨妹,你真的想清楚了?纵使你父亲再不济,好歹也是四品官员。一个女子,不论是在内宅,还是在外,没有娘家撑腰,要受更多的委屈。据我所知,老侯爷并不满意你,你和唐初光脱离关系,他对你的印象只会更差。” 第259章 唐向晚瘪了瘪嘴,她要和唐初光断绝关系,正是因为老侯爷的缘故。 但这些话不便和他说。 她斩钉截铁的回答:“姐夫,说来你不信,我的委屈,都是唐家的人带给我的。以前忍受他们,是想要在清…”及时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换成:“前些日子我祖母仗着自己一把年纪,在清远候大吵大闹的事,想必你也略有耳闻。他们不仅帮不上我,只会拖我的后腿,不如趁早和他们断绝关系,过自己舒坦的日子才好。 何况有舰寒护着我,姐夫又是储君,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岂敢轻易欺负我。” 靖安王从宫女的儿子走到太子之位,一路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他同情唐向晚,如此聪明灵透的一个人,可怜身为女子,要一辈子被困在红墙高瓦内。 他对她有股同病相怜的怜爱,他答应下来:“最迟明日,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唐向晚的脸上,莫名的浮现一抹伤感之色。她吸了口气,盈盈笑道:“多谢姐夫成全。” 走出屋子,楚舰寒背着双手站在一株才刚抽出嫩绿枝叶的海棠树下,她轻轻的喊一声:“夫君。” 楚舰寒满脸惊喜的回头:“真稀奇,你头一次喊我夫君,可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唐向晚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笑着拧了他的腰一把:“你既不喜,日后我不喊便是。” 楚舰寒笑的魅惑人心:“不论你喊我什么,我都欢喜。” 唐向晚敛住心底的酸涩,挽着他的手一道回府。二人回到宝月楼,屁股尚未坐热,小周氏派人来请楚舰寒去怡然居吃茶,说是周老爷子来了。 唐向晚记得给楚舰寒做的衣袍还差一点就完工,正要把衣裳拿出来,荣妈妈入内说:“少夫人,老侯爷请你去永安堂。” 第194章 不会回头 唐向晚略一沉吟,也晓得老侯爷叫她去永安堂所为何事。老侯爷真是沉不住气,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赶她出府。 她放下衣裳跟着荣妈妈来到永安堂,堂屋只有老侯爷一人,恭敬的喊了声“祖父,”在他右手边坐下。 荣妈妈端了杯热茶递给唐向晚,便就退了下去。 老侯爷也懒得说客套话,直接把话摊开讲:“前段日子,你帮着筹备王姨娘的丧礼,你和舰寒和离的事,我不便把你逼太紧。你既空闲下来,该把和舰寒和离的事提到议事日程。” 唐向晚面容平静的说:“祖父,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一旦和舰寒和离,日后不论你怎样来求我,我都不会回头。” 求? 老侯爷犀利的眼底掠过嘲讽的笑,两个浓情蜜意的人忽然分开,舰寒必然会不适应,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长久的沉湎于情情爱爱? 老侯爷不信这个邪,信誓旦旦的保证:“你放心,老夫绝对不会有去求你的一天。” 但愿如此,唐向晚将茶碗放下,想了想说:“祖父,最迟三天,我一定会和舰寒和离,还请祖父耐心等待。” 只要能和离,也不差这几天,老侯爷怕唐向晚舍不得清远候府泼天的富贵,冷冷的警告:“三天一到老夫没看到和离书,你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唐向晚低眉顺眼道:“祖父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话毕,离了永安堂,回到宝月楼。 据她对楚舰寒的了解,直接提出和离,一定会遭到他的剧烈反对。届时老侯爷会以为她贪慕清远候府的富贵,不肯放手。 万一老侯爷对她下毒手,她死了楚舰寒也不过是伤心一段日子罢了,实在没必要去冒险。 两全其美的法子,是将楚舰寒灌醉,哄骗他写下和离书。 此举虽是小人行径,她也是被逼到绝路才出此下策。 她和楚舰寒和离后,又和唐初光脱离了关系,一个女子在外,银子就显得尤为重要。 她让竹青拿来小库房的钥匙,里面放的都是楚舰寒给她的金银珠宝和首饰。 只有三天的时间,要把这些珠宝转移,还不让楚舰寒发现端倪,几乎绝无可能。 她只能把房契、店铺的楔子和银票,以及一些现银转移。至于头面和首饰,只能忍痛割爱。 想到得之不易的财富要拱手相让,真比失去楚舰寒还让唐向晚心痛。 她吩咐竹青拿来小匣子,把金子装满,以出府置办首饰为由,把东西运出去。 竹青一脸不解的问:“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唐向晚既要和离,必然要携竹青一道离去,也不瞒她:“我和你姑爷三日后便要和离,转移财产呢。” 竹青二话不说,走回屋拿了个大包袱,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把金子全部放进包袱里,一边抱怨:“小姐也不早些支会一声,奴婢早把这些贵重的头面钗子转移。临时抱佛脚,把好不容易得来的钱财丢弃,真是暴殄珍物。” 唐向晚噗嗤一笑,竹青打小跟着她吃了不少苦头,把银子钱看的比她还重。 竹青的眉宇间又生出一抹顾虑:“小姐,你当真想好要和姑爷和离了么?老侯爷虽不喜你,但日子是你和姑爷过的,犯不着因为老侯爷,而丢弃爱你入骨的姑爷。何况离开清远候府,你又把大小姐给…夫人安能放过你。” 唐向晚轻点竹青的鼻尖:“你家小姐做事岂是不瞻前顾后的人?走到和姑爷和离这一步,必然是清远候府容不下我们主仆。至于唐家,你更加不必顾虑,我很快就可以和唐初光脱离父女关系。” 第260章 竹青喜上眉梢,麻溜的又拿了一个包袱,拣了好些做工精美的头面和簪子耳环,又说:“小姐,离了清远候府,咱们去哪里?这些东西是暂寄在钱庄,还是放在姑爷给您的宅子里。” 楚舰寒的产业涉及广泛,没准其中就包含钱庄。万一她倒霉悲催的把银子存进了楚舰寒的钱庄,她连哭的地方也无。 既然是设局和楚舰寒和离,去他送的宅子必然会被找到,无异于自投罗网。 但她们主仆,能去哪里? 盛京虽大,楚舰寒有心找她,未必找不到。 她思虑良久,忽然灵光一闪。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她让竹青拿来笔墨,在竹青耳边耳语几句。 竹青瞠目结舌:“小姐,这…真的不会暴露吗?” 唐向晚淡笑:“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 等竹青离去后,唐向晚拿起楚舰寒尚未做好的衣裳埋首刺绣。 时光一点一点的流逝,竹青用火折子点燃蜡烛,道:“小姐,且先用膳,明儿在做衣裳不迟。” 唐向晚抬眸看天,天色宛如泼了墨般黑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一阵冷风从打开的窗棂卷进屋内,她淡淡道:“要下雨了。” 她原想等楚舰寒回来一道用晚膳,却得知他随周老爷子一道出了府,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胡乱吃了几口饭,洗漱后便就在床上等他。 等待的时光是焦虑的,特别唐向晚和楚舰寒马上就要和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度的煎熬。 她睁着眼许久,没等到楚舰寒回来,却等到了一场急雨。 雨点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瓦片,淅淅沥沥的搅得唐向晚心烦意乱。 她等了半宿,直到眼睛打架他还未回,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楚舰寒已经离去多时。 唐向晚心情沉郁,想要派竹青去把楚舰寒叫回来,又怕太过唐突,引起楚舰寒的怀疑,增加和离的难度。 她想要找点事分散注意力,越是如此,思绪越是无法集中,满脑子浮现的都是楚舰寒的脸。 她从白天等到黑夜,没能等来楚舰寒,却等到了徐元。 他恭敬道:“少夫人,今日大公子出城办事,大公子让奴才支会您一声,他酉时未归,必是赶不及在关城门前回城,明日定当亲自和您赔礼道歉。” 唐向晚满心失落,楚舰寒先斩后奏,她不答应又能如何? 她失神落魄的躺在床上,直到天空乏起鱼肚白才沉沉睡去。 次日她醒来时,竹青一脸喜色的将靖安王派人送来的文书递给她。 她打开一看,唐初光已经答应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且已去官府登记。 唐向晚露出一抹解脱的笑,与楚舰寒和离后,她再也不必担忧回到唐家,会被唐初光和秦氏胡乱找个人嫁了。 她让竹青备好酒菜,等楚舰寒夜里归来,便可实施计划。 徐元说楚舰寒要和她赔礼道歉,唐向晚以为他会很早归家,谁知又等到半夜,楚舰寒才一身酒气的被仆人搀扶着入内。 唐向晚说不出的失落,本想在灌醉他之前,好好的和他互诉衷肠,谁知他喝的烂醉如泥,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让仆人把楚舰寒扶坐在凳子上,等他们出去后,拿出早就写好的和离书,轻轻的在他耳边喊:“舰寒。” 楚舰寒一把搂住唐向晚,醉醺醺的赔礼道歉:“向晚,今日原想早些归家,那群疯狗,听闻我要归家陪你,起哄不让我走,你莫要和我置气。” 唐向晚忍住眼眶里的酸涩,她心疼他都来不及,又哪里会和他计较。拿出毛笔放进楚舰寒的手中,把和离书摊平,催促道:“舰寒,快写上你的名字。” 第195章 不辞而别 楚舰寒警铃大作,他握着毛笔的手微紧,努力想要看清纸上写的什么,那些字重叠着挤在一起,他怎么也无法看清,磕磕巴巴的问:“这上面…写…写的什么?” 唐向晚没想到他已经醉的神志不清,还保持如此高的警惕心,胡乱扯了个谎:“这几日总也不见你,你须得赔我点损失。喏,这是欠条。” 楚舰寒痴痴的笑,深情的凝望着唐向晚:“何须写欠条,只要你开口,我把名下所有的产业都给你。” 唐向晚眼眶通红,喉咙就好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努力的把情绪咽下:“口说无凭,谁知你明日清醒后是否会反悔,立下字据,你想反悔也不能够。” 楚舰寒虽醉的不省人事,但他总以为唐向晚的举止怪异,他捏了捏眉尖,看向字据时,仍旧朦朦胧胧不甚清楚,只看一个“和”字。 和? 他似自言自语,又似在问唐向晚:“什么欠条要用和字开头?” 唐向晚心中闪过一抹慌乱,她佯装发怒:“既然写了它,自有它的用处,你这般盘问我,倒究是什么意思。” 楚舰寒头痛欲裂下,仍不舍她生气,拿着毛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他的名字。 当他最后一笔落下时,唐向晚一瞬间就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楚舰寒已经签了和离书,她本该高兴才对,可她心痛的不能呼吸。 她紧紧的搂着楚舰寒,任由眼泪沾湿他的衣裳。 楚舰寒捧住她的脸,漆黑的眸底满是困惑,舌头打结的说:“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第261章 唐向晚摇头,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楚舰寒懊恼道:“别哭,都怪我不好,什么时候不喝醉,偏偏在你心情不爽快时喝的烂醉如泥。”又大喊:“竹青,去打冷水来。” 唐向晚努力平复心情:“这大冷的天,打冷水做什么?” 楚舰寒心疼的用大拇指揩去她眼角残留的泪水:“洗个冷水澡醒醒酒,好哄你开心。你且先去歇息,我马上就来。” 唐向晚才控制好的眼泪,又模糊住了眼睛,几次想要说话都喉咙发酸,深深的吸了口气,才说:“你热热的身子触碰到凉水,明儿准要着凉。我原没什么事,我扶你上床安歇。” 楚舰寒努力打起精神,仔仔细细的注视着唐向晚的脸:“你果真没事?我不信,你都哭了。” 唐向晚神色黯然道:“骗你做什么?”把他的手臂搭在肩上,吃力的将他扶着走向床边。 楚舰寒半搂着唐向晚,含糊不清的说:“你今天…情绪不好,晚儿,有事莫要瞒着我。” 唐向晚将他放在床上,替他把靴子和长袍褪掉,不由松了口气。 楚舰寒握着唐向晚的手,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一阵酒意袭来,控制不住的沉沉睡去。 唐向晚看着他英俊的脸庞,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掉在他的脸上。 他眼睫轻轻的颤动,努力想要睁开眼,眼皮困倦的想要打架,实在睁不开,只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晚儿,告诉我,谁欺负了你…我替你…报仇…” 唐向晚心里五味杂陈,她总以为她早就为自己留好了退路,没曾想分别的滋味,竟然如此痛彻心扉。 她任由眼泪爬满了脸庞,脑海回忆着和楚舰寒相处的点点滴滴,心宛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攥住,痛的她呼吸不畅。 竹青打帘子入内,借着幽暗的灯光,看到唐向晚的肩轻轻的耸动,于心不忍道:“小姐,子时已到,我们该走了。” 唐向晚眷恋的看着楚舰寒,手指从他的眉头滑落至鼻子,最终落在嘴角。 她俯身吻了吻楚舰寒的脸,依依不舍的和他道别:“舰寒,别怪我狠心,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们的缘分已尽,希望你一切安好。” 待到回身时,眼底已经一片清冷:“走吧!” 二人刚跨出门槛,荣妈妈恭身立在廊下,见她们主仆出来,眼睛早已红了一圈:“少夫人…”余下的话,实在不忍说出口。 唐向晚大约猜到荣妈妈的目的,连忙把和离书递给荣妈妈:“自嫁进清远侯府,多得祖母照拂,这一离去,此生恐怕难以相见。还请荣妈妈替我道一声谢,多谢祖母这些时日的厚爱。”绝口不提楚老夫人在她的吃食里下麝香的事。 荣妈妈泪如雨下,怪老侯爷太过狠心,奈何她一介奴仆,替唐向晚打抱不平也无济于事,哽咽道:“少夫人保重。” 唐向晚回头看一眼宝月楼,狠了狠心,头也不回的离去。 次日,楚舰寒头疼欲裂的醒来,他摸了摸右手边,被窝冰冷没有温度,显然唐向晚起床已经多时。 他掀开被子起身,喊道:“竹青。” 没有人回应他。 直到他穿好衣裳,竹青也尚未进来。 他觉着怪异,又喊一声:“竹青。” 院中的侍女听到楚舰寒的叫唤,站在窗口边说:“公子,竹青姐姐尚未起来。” 楚舰寒暗觉奇怪,唐向晚不在,按理说竹青早就起了才对,又问侍女:“夫人哪里去了?” 侍女一脸诧异:“公子莫要玩笑,奴婢天未亮就起了,未曾见夫人从屋子出来过。” 楚舰寒察觉到了不对劲:“你确定夫人一夜都没出过屋子?” 侍女笑回:“奴岂敢骗公子,您昨儿醉醺醺的回来后,是夫人服侍的你洗漱。奴几个起来时,屋子的门都未曾开哩。” 楚舰寒咯噔一下,他迅速的起身,将橱柜床底,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没有唐向晚。 他前往永安堂,得知唐向晚没有来过,又叫人去把昨夜守门的小厮叫来盘问,守后门的小厮告诉他,昨儿夜里唐向晚和竹青深更半夜离开了清远候府。 楚舰寒呆住了,唐向晚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开?且还是选在半夜。 莫非是近些日子他忙于应酬忽略了她,她在和他置气? 以他对唐向晚的了解,她不是受了委屈还藏着掖着的人。 他努力的回想昨夜发生的事,他醉醺醺的回来后,唐向晚似乎让他写了个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 他只记得其中一个字,那就是和字。 什么东西和和字有关? 他绞尽脑汁的想,忽然一阵冷意袭遍全身。 和离! 唐向晚要和他和离。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挺拔的身躯摇摇欲坠。 他昨夜在唐向晚的哄骗下,在和离书上写了他的名字。 好端端的,她为何要和离? 心痛被愤怒取而代之,不论唐向晚有什么理由,都不该用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让他签下和离书。 他打开壁橱,一件大红色的长袍赫然摆放在显眼的位置。 这是唐向晚亲手给他做的衣裳,原来她早就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可怜他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毫无知觉。 第262章 他狠狠的把袍子丢在地上,疾步走了出去。他发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唐向晚挖出来。 若被他找到她,他不把唐向晚抽筋扒皮,他楚舰寒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第200章 :爱她胜过她爱我 令楚舰寒吃惊的事发生了,他几乎把唐向晚能去或者不会去的地方找了个遍,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动用靖安王的关系,已丢失心爱之物为由,几乎把盛京所有的宅子全都搜了一遍,还是没有唐向晚的踪迹。 他焦灼的差点失去理智:“姐夫,盛京唯有三皇子的府邸没有搜查,我们须得找个理由搜查三皇子府,没准向晚就躲在那里。” 靖安王从未见过楚舰寒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六神无主:“三皇子恨不得扒姨妹的皮,姨妹不会蠢到自投罗网。” 楚舰寒心灰意冷,喃喃自语道:“她能去哪里?她会去哪里?她不会离开盛京了吧?” 他瞳孔骤缩,她一旦离开盛京,天大地大,叫他上哪去找她? 想到永远见不到唐向晚,楚舰寒心中一痛,哇的吐出一口血。 靖安王吓得心惊肉跳,急忙大喊:“传御医。” 楚舰寒睁着无神的双眼,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没了向晚,活着了无生趣,这幅烂身体,还有什么可医治。” 靖安王怕楚舰寒出事,忙派人跟着他。 楚舰寒失魂落魄的回到清远候府,楚老夫人见他面如土色,嘴角挂着可疑的血丝,吓得心脏怦怦乱跳,大喊:“传府医。”又问:“舰寒,你这是怎么了?” 楚舰寒转动眼珠瞟了楚老夫人一眼,向晚不会无缘无故不辞而别,一定是祖父给她施加了压力,逼迫的她不得不离开。 他神色暗淡的往宝月楼走,打开柜子拿出唐向晚亲手给他缝制的长袍,心就好像碎成了无数片。 给他绣袍子时,她就已经做好离开的打算了吧? 怨怪她要连夜赶工,那时她就知道他们已经时日不多。 她离开的前两天,日日都在等他回来。她一定有许多话要和他说。 可恨他如此愚蠢,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若他警醒些,他们的结局是否就不一样? 楚老夫人携府医来到宝月楼,府医欲要给楚舰寒诊脉,楚舰寒冷冷道:“滚。” 楚老夫人劝道:“舰寒,且让大夫…” 楚舰寒咆哮道:“出去,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楚老夫人情知楚舰寒怨她恨她,她也是迫于无奈,她有口难言。 楚舰寒一想到唐向晚离去时的绝望和伤心,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日日喝的烂醉如泥,试图用酒来麻醉自己。 楚老夫人心痛之余,也无计可施。她也不知唐向晚的去处,她又不敢把老侯爷逼迫唐向晚的事告诉楚舰寒,怕他们祖孙二人起冲突,只埋怨老侯爷:“都是你作孽,周蓉你都忍了她半辈子,向晚狠心情有可原,你却将她逼走。舰寒半死不活,你总算遂心遂意了。” 老侯爷虽也心焦,面上仍旧平静:“两个热乎的人忽然分开,舰寒难以接受情有可原。你且先别急,给他一个适应的过程。用不了多少日子,舰寒就能把唐向晚给忘了。” 楚老夫人认为老侯爷太过乐观,舰寒对唐向晚用情至深,哪里能轻易忘记。 老侯爷被楚老夫人说的心里七上八下,背着双手前往宝月楼,青天白日,楚舰寒胡子邋遢的坐在廊下,身边堆满了酒缸,两眼无神的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嘴里不停的喊:“向晚,你在哪里?向晚,你回来。” 老侯爷怒火攻心,走过去一脚把酒缸踢破,怒不可遏道:“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你做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楚舰寒抬头看着老侯爷,吃力的想要站起来,奈何身子疲软无力,站起来又滑倒在地。试了三五次后,终于放弃了挣扎:“祖父,你一定知道向晚在哪里对不对?是你把她赶走的对不对?你把她还给我。” 老侯爷气不打一处来:“孽障,你还不如一个女子。唐向晚可以狠心绝情一声不吭的离你而去,你为何就不能放下她。” 楚舰寒自嘲道:“因为我爱她胜过她爱我。” 天下男儿多薄幸,老侯爷以为楚舰寒对唐向晚念念不忘,是因身边没有个姬妾。他径直前往怡然居,对小周氏道:“你抽空去给舰寒物色两个妾室,家世背景不论,人要美丽,性子要温柔体贴。” 唐向晚不辞而别的事小周氏略有耳闻,待要打听,老侯爷未必会满足她的猎奇心。虽不知楚舰寒和唐向晚之间发生了何事,唐向晚最好一辈子别回来。 既然老侯爷要给楚舰寒纳妾,她须得趁唐向晚没回来前把此事敲定下来:“公爹放心,我一定给舰寒纳两个貌美如花,又温柔贤惠的妾室。” “有劳你费心。”丢下这句话,老侯爷起身回永安堂。 小周氏轻轻的用茶盖拨动碗里的茶水,老侯爷虽然说不挑女方的家世,清远候府的门楣不低,便是纳妾,最次也要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庶女,要么就是小官员家的嫡女。 找符合条件的很容易,但要找到让楚舰寒满意的很难。 为了不让唐向晚一家独大,小周氏即刻动身去物色人选。 经过她多方托人说媒,最终确定了太仆寺少卿的庶女李婉柔。 第263章 此女温柔娴静,长的更是如花似玉。小周氏和老侯爷提到李婉柔,立马得到老侯爷的赞同。 楚老夫人不似老侯爷这般乐观,劝道:“即是给舰寒纳妾,须得征得他的同意才好。不为别的,那李婉柔才十六岁,把她抬进门,万一舰寒冷落她,岂非害了她一辈子?日后老爷还要和她祖父和父亲在朝堂中共事,怎有颜面面对他们。” 老侯爷露出犹豫之色,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小周氏暗恼在心,楚老夫人说来说去,还不是为唐向晚和楚舰寒复合留余地,她一定不能让楚老夫人如愿:“母亲此言差矣,李婉柔出身比唐向晚高贵,人比唐向晚美,又比唐向晚有才华,舰寒见了她,一定会满意。” 又觑了眼老侯爷,说出了老侯爷最爱听的话:“趁唐向晚不辞而别,让别的女子趁机分走舰寒的爱,也免得唐向晚仗着能拿捏住舰寒作威作福。” 这话真是说到老侯爷的心坎里去了,他一锤定音:“周蓉,纳妾的事交由你全权处理。” 小周氏满心欢喜,只要让李婉柔进了门,就算唐向晚回来,依唐向晚的性子,恐怕也难以和楚舰寒和好如初。 一想到能让唐向晚痛苦,她难掩激动和得意。 未防出现变故,小周氏在外大张旗鼓的宣扬此事,让楚舰寒没有反悔的余地。 楚老夫人不忍心让楚舰寒蒙在鼓里,欲要前往宝月楼,告知楚舰寒此事,被老侯爷一眼看穿心思,斥道:“我好容易将唐向晚赶走,绝对不会让她以孙媳妇的名头踏进清远候府半步。你敢去告诉舰寒我要给他纳妾,休怪我不顾多年的夫妻情分对你不客气。” 第201章 :说服她做侧妃,如何? 楚老夫人气的心肝剧痛:“从未听过瞒着当事人给他纳妾的道理,你顽固不灵,有你后悔的时候。日后你来求我,我只会袖手旁观。” 老侯爷一味的要把唐向晚从楚舰寒心里剔除,已无暇顾及其他。再者他不认为一个壮年男子,能忍受的了美色的诱惑。 舰寒想着念着唐向晚,只因身边没出现比她更贴心的人。他就不信,无人可以取代唐向晚在舰寒心里的地位。 楚舰寒要纳妾的事已经在盛京的高门大户流传,唯有日日借酒浇愁的楚舰寒被蒙在鼓里。 … 靖安王府。 姬玉给坐在她对面的唐向晚倒了杯茶,用帕子捂住唇咳嗽了两声,柔声细语的说:“向晚姐姐,我听殿下说,楚大公子要纳太仆寺少卿的庶女做妾室。” 唐向晚捏着茶碗的手一紧,她离开才多久,楚舰寒就耐不住寂寞要纳妾。 原来所谓的情爱,如此经不住诱惑。 看来她离开清远候府,是正确的选择。 她敛去心酸,故作淡然:“我和他已经和离,他要纳妾,于我什么干系。” 姬玉提起此事,是受靖安王所托,劝唐向晚回心转意:“向晚姐姐,男子的心善变,千万不要试图用他的爱,来赌你在他心里的份量。 人心是最经不起测试的,特别是如楚大公子长的玉树临风,家世显赫,而今又是殿下跟前的大红人,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把女儿嫁给他,攀附上他。 你离开的间隙,被旁的女子钻了空子,再要让他始终如一的爱你,可比登天还难。 你不辞而别的这些日子,楚大公子为找你急成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不如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唐向晚勾唇冷笑,到底什么是爱?楚舰寒可以因没找到她怒极攻心吐血,转身就能纳妾。 这样的爱,未免太过廉价。 她要不起,也不想要。 “太子妃不必劝我,我和楚大公子的缘分已尽,绝无复合的可能。” 姬玉忖度唐向晚不过是在说负气的话:“向晚姐姐,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 咱们内宅的女子,最紧要的事就是牢牢的抓住夫君的心。倘若和夫君同床异梦,先就要把权利握在手里,生下嫡子嫡女稳固地位。 至于那起子小妾,就把她们当做爷们无聊时消遣的物品。咱们是三媒六娉的正妻,何须把她们放在眼里。” 唐向晚心烦意乱,她唯一能接受楚舰寒纳妾的条件,就是不爱他。但话又说回来,她已经是自由身,既然不爱楚舰寒,又何必回清远候府找不痛快? 姬玉是接受男子三妻四妾观念长大的贵族小姐,甚至为了表达贤良大度,还会主动给夫君纳妾,和她讨论一夫一妻,无异于对牛弹琴。 她暂住在靖安王府虽有些日子,但她不甚喜欢表面温柔,实则心机深不可测的姬玉,和她交集并不多。 姬玉的这番规劝,想必是受人所托:“还望太子妃转告姐夫,我心意已决,绝无可能和楚舰寒和好如初。” 姬玉愣了一瞬,唇角浮现无奈的笑:“怨怪殿下夸你聪明,果真是什么也瞒不住你。向晚姐姐虽比我年长,我还是想要劝一劝你。 你已经和唐府脱离了关系,虽说世道太平,一个女子孤身在外,若被贼人觊觎,平安就成了问题。 清远候府再不好,里面还有一个楚大公子爱着你。为了他,受点委屈原也没什么。” 唐向晚神色晦暗不明,她和楚舰寒不是受委屈的问题,是老侯爷容不下她。 何况楚舰寒已经要纳妾,她更加没有回去的理由:“太子妃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在府上已经搅扰多时,还请转告姐夫,就不当面辞别。” 第264章 姬玉急忙说:“向晚姐姐休要误会,殿下他并无赶你走的意思。” 唐向晚道:“我也不能一直住在靖安王府不走。” 暂住的这些日子,唐向晚已经让竹青置办了一间二进二出的宅子。宅子虽小,胜在左邻右舍全都是达官显贵,安全很有保障。 姬玉嫁给靖安王的时日不久,她以为靖安王待唐向晚与众不同,怕靖安王怪罪她,拉着唐向晚的手恳求:“向晚姐姐,你且亲自去和殿下辞别。” 唐向晚略一沉吟,便就答应了下来。她等到天色黑沉,靖安王才一脸倦容的回来。 姬玉温柔的将他的披风解开,靖安王放柔了语气:“这种事让侍女做就好,何须你亲自动手。” 姬玉羞涩的垂下眼睛:“能服侍殿下,是臣妾的福气。” 唐向晚看的津津有味,怨怪说男人如钢,女人似水,水能绕指柔。靖安王的母妃是宫女,能被出身名门的姬玉温柔以待,极大程度满足了靖安王的虚荣心。 三人坐着用膳,唐向晚给靖安王斟酒,举起酒杯道:“姐夫,这些日子,多亏你仗义出手收留我。既然楚大公子要纳妾,足以说明他已将我放下,我打算趁夜搬去置办的宅子。” 靖安王捏着酒杯,此时此刻的唐向晚颇有几分孤苦无依的可怜,他有些于心不忍:“姨妹,你和舰寒,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若你忌惮老侯爷,我可以出面替你调停。” 离开楚舰寒令她心如刀割般疼痛,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楚舰寒此时纳妾,真叫人心寒,唐向晚淡淡的说:“姐夫的心意我领了,我和楚大公子缘分已尽,姐夫真的疼我,莫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既然唐向晚执意不肯回头,靖安王也不再劝,举起酒杯和她举在半空的酒杯轻轻的碰了碰:“希望你不会后悔。” 唐向晚从不为自己的任何决定后悔,哪怕是错的,也要努力的走出锦绣大道来。 用过膳后,唐向晚起身告辞。 靖安王将她送到正府门口,看着她瘦弱的身躯钻进马车,忽然喊住她:“姨妹,你置办的宅子虽在各大官员宅子的中心,没个仆人替你守门,我不甚放心。从我府上调两个仆人去你宅子,也免得我提心吊胆。” 唐向晚原想答应,她若去买两个守门的小子,不知根知底,终归是不放心。 扭头看到姬玉若有所思的脸,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笑道:“姐夫的好意我心领了,派你府上的仆人替我守门太过招摇,明日我就去牙婆那里买几个侍女和仆人。” 靖安王见唐向晚的目光从姬玉的脸上梭过,略一沉吟,也不勉强她,只说:“日后但凡遇到什么困难,你只管来找姐夫,姐夫一定替你摆平。” 唐向晚最喜欢的莫过于这句话,甜甜笑道:“姐夫,一言为定。” 靖安王自悔失言,他就不该对唐向晚心软,日后为这句话,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 唐向晚坐进马车中,马车夫一扬鞭子,车子如疾驰的箭般离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眼前,姬玉握住靖安王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殿下待唐向晚与众不同,殿下若喜欢她,臣妾说服她做你的侧妃,如何?” 第202章 :嚣张的侍女 靖安王没有温度的眸子飞快的掠过一抹冷意,这句话对他是莫大的侮辱。 且不说唐向晚是楚舰寒的妻,朋友妻,不可戏。 仅说他对唐向晚,只有怜惜之情,绝无男女之爱。因为曾经的他,也和唐向晚一样固执,一样不肯和命运低头,唐向晚就好像他曾经的缩影。 姬玉竟把他想的如此龌鹾,对她生出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未防姬玉对唐向晚下手,靖安王忍住厌恶的将她搂进怀里,耐着性子解释:“你把本宫想成什么人了?本宫只把唐向晚当做妹妹。” 姬玉敛眸不语,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靖安王绝对不仅仅是把唐向晚当做妹妹这么简单。他不涉及权位的事,几乎对唐向晚千依百顺。 不过唐向晚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也掀不起什么水花来。 … 马车行驶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缓缓在一座半旧不新的宅子前停下。 主仆二人下了马车,唐向晚给了车夫一点碎银子作为赏钱,和竹青推门而入。 院内一片漆黑,唐向晚闭了闭眼,待睁开时才适应了黑暗。 她借着朦胧的月色,粗略的打量着院内的布局。 这座院子小小巧巧有十几间屋子,院内种着几颗挺拔的翠竹,两边摆满了修剪的齐整的盆景,可见屋子的原主人,是个闲人雅士。 竹青拿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掺着唐向晚的手穿过正厅,来到卧房。 初来陌生的环境,宅子又大又空旷,又无个守门的仆人,主人二人难免有些畏惧。 竹青将蜡烛放在桌子上,对唐向晚说:“小姐,你且安心歇息,奴婢就守在你的屋子外。” 唐向晚笑了笑:“傻丫头,真有宵小入内,你瘦弱之躯怎抵挡的住。快去灶房烧些热水给我洗漱,早些歇息才是正理。” 竹青赖着不肯走:“小姐,奴婢害怕。” 唐向晚:“…” 她握住竹青的手,拿着蜡烛和她一道前往灶房:“从此以后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你和我一起睡,彼此也有个伴。” 第265章 竹青没有一丝迟疑的答应下来,两个女子在外,她心里七上八下,没有一点安全感。 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在院外响起,漆黑的夜晚被照耀的宛如白昼。 唐向晚不知外头这些人想要做什么,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唐二小姐,殿下让您安心歇息,属下这支队伍,每隔一壶茶的功夫就会巡逻至此,还有一个士兵留下给您守门,您不必害怕。” 唐向晚紧绷的弦松散下来,她很有些感动,只要不妨碍靖安王前进的路,靖安王待她无可挑剔。 主仆二人不复先时的紧张,竹青也大大的松了口气,让唐向晚回屋歇息,她自去灶房烧热水给她洗漱。 唐向晚躺在床上瞭望月色,猛然安静下来,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脱离唐家的滋味固然美好,但没了楚舰寒,也难免有些寂寞。 想到他,唐向晚的心就针扎般疼痛。 他怎能如此轻易就纳妾? 她摸了摸湿润的眼角,不论白日里怎样嘴硬,夜深人静时,她无法自我欺骗。 等竹青端来热水时,唐向晚已经沉沉睡去,眼角还有泪痕掠过的痕迹。 竹青眼眶酸涩,她家小姐最是要强,纵然被姑爷伤的遍体鳞伤,人前也不肯示弱。 脱离唐家固然好,不必受老侯爷的气,眼前的日子倒也舒心。但小姐才十几岁,不能一辈子不嫁人。 以后她的婚事,该由谁做主? 总不能自己嫁自己! 没有娘家撑腰,被夫家欺负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次日,唐向晚是被炖鸡的香味馋醒的。她掀开被子起身,走出厢房,一道青烟从烟囱徐徐飘出,炖鸡的香味若隐若现的钻进鼻子。 她鼻尖抽动,顺着香味走进灶房,竹青正揭开锅盖,手拿勺子尝鸡汤的咸淡。看到她进来,满面笑容道:“小姐,你且先去客堂坐着,等奴婢炒好菜,就端水给你洗漱。” 唐向晚拿起脸盆打水,一面说:“脱离了唐家,我已经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洗漱这些小事,我自己做就好。”顿了顿又说:“我们是否要请个厨娘回来?一直让你做饭,也不是办法。” 竹青一口拒绝:“小姐莫要浪费银子,照顾你一人,奴婢绰绰有余。” 唐向晚道:“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眼下只有我们主仆相依为命,你也该享几日清福。” 竹青笑吟吟的说:“就这般清清静静的照顾小姐,奴婢就觉着是享福了。” 唐向晚也不勉强竹青,她打算等过些日子,去官府消了竹青的奴籍,还竹青自由之身。 竹青把火熄灭,端着熬好的鸡丝粥走进饭堂。 唐向晚给自己盛了一碗,对竹青说:“这里并无外人,以后你和我同桌用膳。” 竹青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在唐向晚身边坐下,一面吃东西一面说:“小姐,奴婢今日去菜市买菜时,看到绣楼在招绣娘。奴婢在家闲着无事,替你把饭做好后,打算去绣楼刺绣,赚日常花销的银子,也不至于坐吃山空。” 唐向晚噗嗤一笑:“姑爷给我们的银子,只要我们不赌,够我们吃一辈子。你若太闲,我们自己可以开一家绣楼,强过给别人帮工,累死累活也赚不到几个银子。” 竹青眼睛一亮:“小姐这个主意好,用过早膳后,奴婢就去租赁一间铺子。” 唐向晚也怕一个人寂寞,用膳后,让竹青去外头置办了两身现成的男子穿的长袍,用黑炭和胭脂将脸涂黑,扮作男子去租铺子。 二人看了半日,也没找到适合的铺子。 竹青锤了锤酸胀的腿,对唐向晚说:“小姐,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会子,奴婢走不动了。” 唐向晚指了指前面的翡翠阁:“去那里看看当下流行什么花样,为开绣楼做准备。” 竹青拉着唐向晚飞快的走进翡翠阁,许是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一楼并无什么人。 一个店小二模样的男子,眼睛从他们身上梭过,见他们穿着普通的长袍,脸色变了变,又满脸堆笑的问:“两位公子,打算买些什么送给娘子?” 唐向晚四下环顾,一楼大都是珠钗和布匹,她掐着嗓子说:“我要买帕子和现成的衣裳。” 店小二迎着他们前往二楼,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和一个侍女,背对着她们站在做工精美的头面前,眼里流露出艳羡的光芒。 店小二极力推荐:“听闻李小姐不日就要嫁给楚大公子做贵妾,成亲那日若戴着这幅头面,一定能把楚大公子迷的神魂颠倒。” 唐向晚瞳孔骤缩,那背对着她的女子,就是李婉柔? 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巧合,她来逛个翡翠阁,竟然能碰见楚舰寒的妾室。 她倒要看看,倒究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楚舰寒在和她和离数日就纳妾。 唐向晚上前几步,仔细打量着李婉柔。她似弱柳扶风,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盛着万千柔情,只消一眼,就令人沉沦其中。 怨怪楚舰寒会答应纳妾,原来是李婉柔长的太美。 李婉柔对店小二的话很心动,奈何囊中羞涩,只得推脱:“家中已经备好了头面,我来只为买一支簪子。” 她身边的侍女瞥见唐向晚一瞬不瞬的盯着李婉柔,啐道:“不要脸的登徒子,我家小姐不日就要嫁给楚大公子,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也配盯着我家小姐看。 第266章 还不快收回你的狗眼,在看,我就把它挖掉喂狗。” 第196章 :更衣吧,夫君 竹青气愤不过,上前就要争辩,被唐向晚拦住。 李婉柔厌恶的蹙眉,倘若偷看她的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他的注视会让她引以为傲。偏生他穿着普通,又长相平凡,委实让人作呕。 她是太仆寺少卿的女儿,在外要顾惜名声,拉下脸斥道:“小贱蹄子,出门在外莫要轻狂。”又扭身看向女扮男装的唐向晚,略带歉意道:“是我教导无方,还望公子莫要和我侍女一般见识。” 唐向晚没有错过李婉柔最细微的表情变化,此女空有其表,很善于伪装,和唐姒是同一种货色。鄙夷之色从眸底一闪而逝,扭过身去看一旁的帕子。 她家小姐和颜悦色,唐向晚不领情也罢,竟然敢无视她家小姐,小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冷言冷语的嘲讽:“翡翠阁的档次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低下,就连个臭要饭的也能入内买东西,真晦气。” 唐向晚晒笑,指着方才李婉柔看中的头面,故意对店小二说:“把它包起来,我要了。” 店小二看出他们在置气,能把东西卖出去,他乐见其成,但这头面价格不菲,迟疑道:“客官,这头面要一百五十两银子。” 竹青豪气冲天的从衣襟里掏出一张银票:“我家公子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多。不像有些人,明明买不起,还要装阔佬。”说罢,眼睛意有所指的看向李婉柔。 李婉柔仿如被人打了一巴掌,脸色红的滴的出血来。众目睽睽之下,在钱财上她怎能输给一个毫不起眼的贱男人,扬了扬脖子:“这是我先看中的头面,小二,替我包起来。” 唐向晚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李婉柔真是空有长相的蠢货,庶女不论在哪个府上,都是不受掌家娘子喜欢的存在。像她在唐府,一个月才一两银子的月钱,就算李婉柔受宠,月钱也不会超过三两。 一百五十两的头面,绝非她们这些地位低下的庶女能买得起的东西,嘲讽道:“李小姐莫要打肿脸充胖子,免得回府不好交代。” 李婉柔安能不知?她就是要和他赌这口气,对店小二说:“我夫君是楚舰寒,你把账单送去清远候府,楚大公子自会替我付钱。” 唐向晚属实被李婉柔的操作惊呆了,人尚未嫁入清远侯府,就敢让楚舰寒替她买头面。不过一百五十两于楚舰寒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李婉柔又是他瞩意的妾室,也难怪李婉柔敢冒险。 店小二心有存疑,怕清远候府不给李婉柔买单,又怕走了唐向晚,连忙引唐向晚看其他的东西拖延时间,立马拿着账单去了清远候府。 万一楚舰寒不买账,还可以把头面卖给唐向晚。 唐向晚啼笑皆非,他们委实小看了楚舰寒。 店小二来到清远候府,对守门的小厮说明来意。小厮不敢耽搁,扭身就去宝月楼通报。 人才走到院门口,被小周氏喊住:“回来,你去里面做什么?” 小厮弓着腰走到小周氏跟前,把账单递给小周氏。 小周氏瞟了一眼,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得亏被她半路截胡,若被楚舰寒看到这份账单,她给他纳妾的事就瞒不住。 又在心里怒骂李婉柔,外表如此温柔娴雅的女子,原是这般轻狂的人。人还未嫁入清远候府,竟然敢把账单送来。好在楚舰寒心里已经住着一个唐向晚,就算李婉柔有翻天的本事,也别想掀起什么风浪来。 她让小厮去怡然居取银子,特意交代:“此事不准在大公子面前提起,走漏一点风声,小心你的命。” 小厮唱了声喏,领命而去。 李婉柔等的心力交瘁,一时店小二回来,急切的问:“如何?” 唐向晚也看了过去,心中有些微的紧张。 店小二满面笑容道:“楚大公子果真对李姑娘情深义重,小人拿着账单去清远侯府,楚大公子得知是李小姐要置办头面,二话不说就付了银子。” 李婉柔得意的目光从唐向晚脸上梭过,颇有一股小人得志的扬眉吐气。 唐向晚说不出什么滋味,又自嘲的勾唇冷笑。她已经和楚舰寒和离,他要对哪个女子好是他的自由,她没资格拈酸吃醋。 东西也不买了,拉着竹青大步离去。 自李婉柔的账单送来后,小周氏一直心神不宁,怕楚舰寒忽然清醒得知他马上就要纳李婉柔为妾的消息。 她不甚放心的亲自去宝月楼,确认楚舰寒醉的不省人事后,才放下心来。 未免出现意外,她日日派人给楚舰寒送去喝不完的酒,直到纳妾这一日,她悬着的心才安然落下。 小周氏把女眷招待好后,怕夜里李婉柔去和楚舰寒圆房时,楚舰寒不肯就范闹事,拿着一包药来到宝月楼。 只见他胡子邋遢,双眼无神的坐在地上喝酒。 她真希望楚舰寒就此消沉一辈子,最好醉死一了百了,免得碍她的眼。但老侯爷一天不死,她就得忍受他一天。 她在楚舰寒的身边蹲下,轻轻的摇了摇他的肩膀:“舰寒。” 楚舰寒麻木的转动着眼珠,当目光落在小周氏脸上的刹那,嫌弃的闭上了眼。 小周氏趁机把药粉洒在酒缸里,故意说:“你一直消沉下去也不是法子,快把酒壶给我。”作势要把酒壶夺走。 第267章 楚舰寒厌恶的推开小周氏,仰头将酒倒进嘴里。没了唐向晚,他唯一的寄托就是酒。 谁也别想把他的酒夺走。 小周氏露出计划得逞的微笑,原以为哄骗楚舰寒吃下催情药难如登天,没曾想如此轻易就得手。 她心满意足的离开。 楚舰寒继续喝他的酒,直到夜幕降临,小周氏才叫仆人把喝的烂醉如泥的他扶进屋子。紧接着一个穿着粉色喜服的女子跟着入内,仆人鱼贯而出,只留女子在屋内。 一股燥热自小腹升起,楚舰寒热的扯了扯衣裳。 李婉柔在床沿边坐下,含羞带怯的凝视楚舰寒。她听哥哥提起过楚舰寒,说他长的极为英俊。没曾想,他比想象中还要玉树临风。 脑海浮现教导妈妈教她的房中之术,她脸红透了半边天,柔若无骨的手勾上他的腰带,温热的呼吸从头顶洒下:“夫君,我替你把衣裳脱掉。” 第204章 :滚出去 夫君? 莫非向晚回来了? 楚舰寒倏地睁开眼,一张模糊的脸在他眼里幻化成无数个。 他闭上眼,等重新睁开时,一张陌生女子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失望之情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漆黑的眸底腾起熊熊怒焰。他一把将人推开,怒目而视:“滚出去,谁让你进我和向晚的厢房。” 李婉柔愣住了,她在脑海设想过许多种画面,就是没想过会在成亲当日被楚舰寒斥责。 那时尚未成亲他肯为她一掷千金,怎么忽然性情大变? 委屈的泪水迅速蔓延至眼眶,她咬着唇,泫然欲泣道:“夫君,我是你的妾李婉柔。” 楚舰寒的酒瞬间醒了一半,漆黑的眸底涌满了不可置信:“你说你是我的什么?” 李婉柔缓缓道:“我是你的妾。” “你是我的妾?” 楚舰寒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顿觉啼笑皆非,小周氏给他纳妾,竟然瞒着他这个当事人。 看来从小腹涌起的热潮,也是小周氏的杰作。 他冰冷的声音比冬日里的寒冰还令人胆寒:“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李婉柔惊得眼泪悬挂在眼角忘了流:“在成亲当日你要我回去,我还怎么做人?” 楚舰寒对唐向晚以外的任何女子,都生不出怜惜之情,如一个冷面阎王般无情的说:“你怎么做人,是你的事。我并不知道我要纳妾,我也从未想过要纳妾。谁去你家下的聘礼,你找谁说理去。” 他悚然一惊,唐向晚迟迟不肯见他,是否是已经知道他要纳妾? 她一定对他很失望,一定伤心欲绝吧! 唇边乏起一抹苦笑,那个该死的狠心绝情的女人,她不辞而别,又怎会伤心。估计她巴不得他纳妾,好摆脱他的纠缠。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厢房,径直前往井边,吊起一桶冰冷的水,兜头兜脸浇了下去。 身体的燥热消减不少,他连续泼了几桶水,总算恢复了些神智。 李婉柔不停的掉泪:“夫君,水这般冰冷,仔细着凉。” 楚舰寒冷冷的瞪着她:“闭嘴,不准你喊我夫君。” 李婉柔鼓起勇气说:“我虽不是你三媒六娉抬进门的正妻,但你纳我做妾,是过了明路的。此刻院内还摆着宴席,岂能你说让我走,我就走。” 楚舰寒眸色晦暗不明,原来还摆了宴席,他们真把他当做傻子一样唬弄。 他又在身上泼了几桶冷水,等到身体的火消下去后,大步前往设宴的院子。 院子里灯火通明,里面的男客都是清远候府的亲眷,他们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楚舰寒从容淡定的走进里头,吃酒的男客看到楚舰寒愣了一瞬,促狭的眨了眨眼:“舰寒,还以为你被美娇娘绊住了脚,舍不得出来。” 一阵哄堂大笑,没有人注意到楚舰寒隐忍的怒火。 他走到离他最近的桌子边,双手抓住桌子的边缘,用力一掀,桌子应声而倒,吓的他们急忙站了起来,疯狂的往后退。 其他男客被这一幕惊呆了,随即回过神来,指责道:“舰寒,你发的什么疯?” 楚舰寒冷笑:“这就疯了?”他一边走,一边将桌子掀翻在地:“我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发疯。” 男客哪里还敢坐着吃酒,纷纷站了起来,一时有些难以理解这突然的变故是为何。 毕竟男子纳妾是喜事一件,怎么舰寒不仅不开心,反而大发雷霆。 老侯爷走了出去,斥道:“孽障,你住手。” 楚舰寒置若罔闻,老侯爷上前扯住他的手臂:“你行事向来有分寸,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他怎么了? 楚舰寒漆黑的眼底燃起滔天大怒:“你赶走了向晚也罢,为何还要给我纳妾?祖父,我这一辈子,珍爱的东西屈指可数,为何你要如此残忍,非要硬生生将我和向晚拆散?她到底哪里不好,你如此容不下她。” 老侯爷以为唐向晚不履行承诺,把他逼她和离的事告诉了楚舰寒,恼羞成怒道:“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为她要死要活。” 楚舰寒的眼底含着几分痛楚之色:“她恶毒,她冷血,她没有大局观,她自私自利她一无是处。但是祖父,她再不堪,你再看不上她,我就是爱她,我这辈子非她不可。 第268章 你是我祖父,你把她赶走,我身为你的孙子,我不能奈何你。但我要告诉你,这辈子,我只会有唐向晚一个妻子,我也只会和她生孩子。 我不能时时刻刻呆在府上守着她,不让你赶走她,但我能管住我的身体。 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你们马上把人送回去,莫要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而葬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李婉柔听到楚舰寒一席话,用帕子捂着嘴无声的悲戚。 老侯爷此时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舰寒无声的抗议。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颓然无力的说:“聘礼已下,宴席已摆,舰寒,你就收了李婉柔,祖父答应你,从此以后,再也不给你纳妾。” 楚舰寒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的说:“祖父,你就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就范。” 又心灰意冷的说:“不如你杀了我,得知我的噩耗,向晚没准就会回来。我就能见到她。 都是我不好,当时为什么要喝酒?我若不喝酒,向晚就走不了。” 他的手摸着心口,悲伤的说:“祖父,我这里好痛!我的心已经空了。” 老侯爷看着楚舰寒颓废的脸,被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他错了,错的离谱。他不该逼走唐向晚,老婆子说得对,他容忍了小周氏半辈子,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唐向晚。 他好言相劝:“舰寒,李婉柔无辜,只要你答应纳李婉柔为妾,我保证一定替你找回唐向晚。” 楚舰寒神色黯然,唐向晚唯一能接受他纳妾的条件,就是不爱他。 她已经得到了自由,既然不爱他,又何必回清远侯府? “祖父,莫要耽误李婉柔,听我一次,送她回去。” 李婉柔红着脸走到楚舰寒身边,猛地跪在地上,双手抱住他的小腿,仰头看着他,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你执意送我回去,我唯有一根白绫吊死。求楚大公子给我一条活路,就是让我为奴为婢,也胜过在成亲当日被送回去的强。” 第205章 :求殿下救救楚舰寒 楚舰寒对于李婉柔的哀求无动于衷,今日他对李婉柔心软,被他的向晚知道,和他置气不理他,谁又来同情可怜他? 但李婉柔到底无辜,不应成为祖父拆散他和向晚的牺牲者:“今日你回去,无非是被笑话几句。作为补偿,我会给你一笔十分丰厚的嫁妆。 对外,你只需说我对向晚一往情深,不愿横插一脚,传出去亦是美谈一桩。你执意留下,你所受的每一份委屈,都是你自找的。” 楚舰寒给出的条件十分诱人,奈何李婉柔对楚舰寒一见倾心。何况和他富可敌国的财富相比,嫁妆不过是九牛一毛。 从方才他和清远候的谈话不难分析,唐向晚已经离开了清远候府,他一时忘不了唐向晚,莫非还能一辈子忘不了她不成? 他们都还年轻,她又长的貌美如花,性子温柔似水,只要给她机会,假以时日她一定能缠住楚舰寒的心。 但她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万一被楚舰寒唾弃,她有通天的手段也使不出来,她放低姿态说:“楚大公子的话看似有道理,但我爹把我嫁给你做妾,是要和清远候府攀上关系,实非钱财可以弥补。” 楚舰寒常年混迹在花街柳巷,一眼看穿李婉柔的心思。 不论她想要留在清远侯府存的什么心,他言尽于此,她执意留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代价。 他冷血无情的说:“祖父,今日我把话撂下,你不把李婉柔送走,我从此再不会踏进清远候府一步。” 李婉柔颓然的跌坐在地上,眼泪潸然而下:“我既已嫁入清远候府,生是楚大公子的人,死是楚大公子的鬼。”说罢,捡起地上的碎碗,就往脖子上抹。 老侯爷吓得心脏差点骤停,万一闹出人命,就不好善了。好在楚清安眼疾手快的将李婉柔手里的碎片抢走,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好好的一场喜事,会闹的难以收场。他觑一眼楚舰寒,他的态度如此坚决,执意和唱反调,他们祖孙的关系只会越走越远。 他做出妥协,对李婉柔说:“你也别寻死觅活,你既不愿回去,舰寒又不想娶你,这样罢,让老郡主认你做干孙女,你暂住在清远候府,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什么时候回去。” 李婉柔松了口气,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抹脖子自杀,她只是在赌,赌老侯爷等人会出于愧疚把她留下。 被老郡主认作干孙女,她能接受。只要能留在清远候府,近水楼台先得月:“多谢侯爷。” 楚舰寒只觉厌烦,只要不是让他纳妾,他们要怎么折腾,他都无所谓。他背着双手,大步的离去。 回到宝月楼,楚舰寒让侍女倒来冷水沐浴,压制住体内的邪火。 他泡了一夜,催情药的毒才解。 由于连日来天天喝的酩酊大醉,又对唐向晚思念太过,加之天气寒冷,他发起了高热。 此事很快惊动了楚老夫人,她携府医来到宝月楼,见楚舰寒烧的浑身通红,心痛的眼睛立时滚出了眼眶:“舰寒,你怎么样?” 楚舰寒睁了睁眼,见是楚老夫人,一言不发的将眼睛闭上。 楚老夫人哭的越发伤心,舰寒这是在怪她,怪她没有把老侯爷逼迫唐向晚离开的事告诉他。 府医拿出脉枕,对楚老夫人说:“郡主莫要担忧,且容老夫先给楚大公子诊脉。” 第269章 楚老夫人让出位置,府医将手搭在楚舰寒的脉搏上,过了半响,道:“郡主放宽心,楚大公子只是偶感风寒,容老夫开一剂去热的良药,保管楚大公子药到病除。” 楚老夫人不由松了口气,等府医开好药后,马上叫侍女拿去煎煮。待熬好时,在床沿边坐下,轻声喊:“舰寒,起来喝药。” 楚舰寒充耳不闻,他找不到唐向晚,只能以死相逼,让唐向晚主动来见他。 楚老夫人又喊了一声,他还是一动不动,她只能舀一勺药送到他的嘴边,奈何他不张嘴,药汁从他的嘴角流下。 楚老夫人暗急在心,又不能叫人把他的嘴撬开,哀求道:“舰寒,你就算和祖母怄气,莫拿自己的身子玩笑。” 楚舰寒置若罔闻,任凭楚老夫人说破了喉咙,一句也不回应。 他原是一点子小病,因不肯吃药,身子日渐消瘦,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只有气进,没有气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楚老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声的埋怨老侯爷:“我早就和你说过,你把向晚逼走,一定不能善了。舰寒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老侯爷急的抓耳挠腮,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救楚舰寒,须得找回唐向晚。脑海浮现唐向晚那日说的话,不由唉声叹气。 楚舰寒思绪朦胧中,听到唐向晚的名字,虚弱的喊:“向晚…你回来了?”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身子绵软无力,复又倒在了床上。 楚老夫人失声痛哭,着急的扯老侯爷的袖子:“老头子,你去把向晚找回来,不然舰寒真的会死。” 老侯爷想到要和唐向晚低头,心里真是一百个不愿意。觑一眼命在旦夕的楚舰寒,如今能找到唐向晚的人,非靖安王莫属。 他骑马来到靖安王府,彼时靖安王并不在府上,他等了足有一个时辰,靖安王才姗姗来迟。 二人挪步至客堂,等侍女上茶后,老侯爷简单的阐述楚舰寒的病情,一脸疲倦的说:“老臣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还请殿下告知臣唐向晚在何处。” 靖安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唐向晚没有和他细说为何要和舰寒和离,据他的猜测,一定和清远候脱离不了关系。 楚舰寒是他不可缺少的大将,要从根源解决此事,不能老侯爷要赶走姨妹就赶走,要她回去就回去。须得给老侯爷一点教训,姨妹日后也有高傲的资本。 “实不相瞒,本宫亦不知唐向晚的去向。” 老侯爷摆明了不信,楚舰寒掘地三尺没有找到唐向晚,足以说明唐向晚藏身的地方就在靖安王府。 原因很简单,唐向晚一介弱质女流,不可能离开盛京。毕竟没有任何地方,能比天子脚下更安全。何况靖安王待她另眼相看,抱紧靖安王的大腿,她可以在盛京横着走。她如此聪明,怎舍得离开。 舰寒是关心则乱,才会失去思考的能力。 靖安王不告诉他唐向晚的去处,许是因舰寒和唐向晚是被他一手拆散的缘故。早知舰寒把唐向晚看的比命还重要,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撩起长袍,跪在地上道:“还请殿下看在舰寒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份上,救他一命。” 第206章 :不上他的当 靖安王怎会见死不救,他只怕一口答应下来,姨妹会怨他,想要先征得她的同意,虚扶一把:“侯爷快请起,本宫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把姨妹挖出来。” 老侯爷岂会不知所谓掘地三尺,应是要征求唐向晚的意见。靖安王是太子,他无法以权势相逼,纵使心里火急火燎,也只能忍耐着,起身道:“殿下若找到唐向晚,还替老臣转告她,只要她肯回心转意,好好和舰寒过日子,老臣愿设宴给她赔礼道歉。” 靖安王点头答应,送走清远侯后,只身前往唐向晚的宅子。 他行至一半,猛然回头,一个丢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男子鬼鬼祟祟的尾随他。 他略一沉吟,便知跟着他的人是谁。既然打算撮合他们,不如做两手准备,万一他说服不了唐向晚,且让舰寒自己把妻子哄回去,便置之不理。 此时正是用午膳的节点,唐向晚撩起袖子,拿着锅铲做板栗炒鸡,忽闻扣动门环的声音,诧异的挑了挑眉,知道她住在此地的唯有靖安王,对竹青说:“你去看看是谁在敲门。” 竹青添了一把柴火,放下火钳扭身走了出去。 靖安王走进灶房,里面烟雾缭绕,一股香味自铁锅飘出。唐向晚发髻松散,穿着一身普通的裙钗,露出一截白嫩的玉臂,手拿锅铲不停的翻炒锅里的菜。 他冰冷的脸蓦地温柔起来:“想不到姨妹深藏不露,竟做的一手好菜。” 唐向晚看一眼靖安王,虽不知他为何忽然造访,眉目之间溢满了得意:“姐夫有口福,板栗炒鸡是我的拿手好菜,”又对竹青说:“难得姐夫光临寒舍,你去打壶酒来,我要和姐夫好好喝一杯。” 靖安王解下挂在腰间的酒葫芦:“我今日来就是蹭饭的,早就备了酒。” 唐向晚让靖安王去客堂坐着,她打算再炒几个下酒菜。 靖安王在炉灶前坐下:“我去客堂也是干坐着,不如替姨妹添火加柴。” 唐向晚猜测靖安王无事不登三宝殿,并未阻止他,戏谑道:“姐夫是皇子,体验寻常男子的不易,来日登基,定是一个明君。” 第270章 靖安王被夸的心情很是愉悦:“姨妹这张嘴比摸了蜜还甜。” 唐向晚哪能不拍他的彩虹屁,她日后能不能在盛京横着走,就全凭靖安王的心情。何况竹青对开绣楼十分上心,若能让靖安王入股,她笑盈盈道:“姐夫…” 她甜腻的声音让靖安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警惕道:“我只欠你一个要求,你使用前,最好想清楚了再提。” 唐向晚瘪了瘪嘴:“上次分别时,姐夫可是说了,只要我遇到困难,一定鼎力相助,我…” 靖安王心生恐慌,她哪一次提的要求,都叫他为难。不等她把话说完,迅速的转移话题:“姨妹,此番我来是为告诉你,舰寒就快要死了。” 唐向晚拿着锅铲的手一紧,很快又恢复平静:“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一肚子的坏水,活个千年万年不成问题。” 靖安王怀疑唐向晚在指桑骂槐:“姨妹,舰寒对你相思成疾又不肯吃药。他一心求死,清远候迫于无奈来求我动用关系将你请回去,还说愿给你赔礼道歉。” 唐向晚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对我相思成疾?我怎么记得我离开不过数日他就纳了妾。” 靖安王替楚舰寒解释:“老侯爷给舰寒纳妾,故意隐瞒了他。他得知后大闹了一场,已死相逼要老侯爷把人送回去。老侯爷迫于无奈,认李婉柔做了干孙女。” 唐向晚冷笑,这倒像是老侯爷和小周氏能做的出来的事。但老侯爷没把人送回去,许是还存了其他的心思。 她心疼楚舰寒,当初她离去时,就和老侯爷说过绝无可能回去。这会子老侯爷走投无路想要求她回心转意,她冷笑:“姐夫若为老侯爷说客,这里就不欢迎你。” 靖安王好言相劝:“我倒并非是为老侯爷,舰寒危在旦夕,我怎忍心视而不见? 他待你不好,他就是立刻就死了,我也不会来找你。他疼你入骨,就算你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你。 姨妹,我只是不愿你错过一个如此爱你的男子。” 唐向晚的脸上闪过委屈之色,他这番话,倒显得她冷血无情,声音晦涩道:“姐夫,我和舰寒一路走来,你尽数看在眼里。若非被逼无奈,我又怎舍得和舰寒和离?” 把老侯爷在她的吃食里下药的事说与靖安王知道:“内宅的女子,不能生下自己的孩子,仅靠虚无缥缈的爱立足,姐夫,同样身为男子,你以为一个女子,能靠男人的爱过一辈子么?” 靖安王一时无言,这话真问到了点子上,女人于他来讲,只是疲倦时消乏的玩意,一旦妨碍他前进的道路,下场不言而喻。 舰寒比他重情重义,但情爱这东西都能靠得住,又何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看在你们曾经相爱的份上,至少去看他一眼,救他一命。” 唐向晚对楚舰寒有个深刻的了解,她才不信楚舰寒没找到她之前真舍得死:“姐夫,舰寒生性狡诈,他找不到我,就用死亡逼迫我去见他,我不上他的当。” 靖安王:“…” “姨妹,你把舰寒想的太不堪。” 唐向晚把松鼠桂鱼装进碗里,头也不抬的说:“楚舰寒只会比我说的更加无耻。”端着菜往外走。 靖安王跟在唐向晚的身后走进饭堂,还欲替楚舰寒美言几句,唐向晚给他斟酒夹菜堵他的嘴。 靖安王见她如此抵触,只能将此事暂时放下,静静的陪她用膳,享受难得的温馨时刻。 用膳毕,靖安王不便多做久留,正色道:“姨妹,莫要因一时之气,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 唐向晚极有自信的说:“姐夫放心,楚舰寒若病死,我提脑袋相见。” 靖安王见她胸有成竹,不便多言。 老侯爷焦虑的在清远候府等候消息,得知靖安王并未找到唐向晚时,便知是唐向晚避而不见。 他怒火攻心,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唐向晚更狠心绝情的女子。 他探头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楚舰寒,好在他做了两手准备。 但一想到要和唐向晚示弱,他真抓心挠肝般难受。 楚老夫人忍不住抱怨:“都怪你做事不留一丝余地,向晚才会无情无义,眼下该如何是好?” 老侯爷神色阴沉道:“你急什么?今日靖安王去找唐向晚时,我偷偷的派人跟着他。唐向晚不肯回来,必然是等着我亲去求她。为了舰寒,我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会把她请回来。” 第207章 :想掐死她 楚舰寒的眼皮几不可见的颤了颤,祖父已经找到向晚了? 他的病瞬间就好了一半。 据他对向晚的了解,祖父就是和她下跪,也无法让她回心转意,须得他亲自出马,才能将人哄回来。 但必须要趁这次机会,煞一煞祖父的威风,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等向晚回来后,祖父才不会又趁他忙于其他事物的时候,把人赶走。 楚老夫人急道:“舰寒的病一刻都拖不得,你快去把人请回来。” 老侯爷心有戚戚,百般不情愿去请唐向晚,厚着脸皮说:“唐向晚在府上时,和你关系亲厚,你去求情,她一定会给你几分薄面。” 楚老夫人冷笑:“当时我劝你不要把事做的太绝,你不听。你逼迫我在向晚的吃食里下麝香也罢,你还把事情捅出去。她嘴上不说,心里怨我恨我都来不及,又怎肯给我面子。” 第271章 一股无法言说的愤怒在楚舰寒心里滋生,原来向晚不辞而别,竟是因为祖父不让她生孩。 一个内宅的女子,一时没有嫡子嫡女不要紧,一辈子无所出,她要如何面对世人的眼光,又要如何立足? 她原是冷静理智之人,权衡利弊下,一定是舍弃他离开清远侯府。 而他还在怪她狠心绝情,他真是该死。 老侯爷悔不当初,在楚老夫人催促的眼神下,坐马车前往唐向晚的宅子。 唐向晚正坐着看书,忽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纳闷的蹙了蹙眉,靖安王才走,怎么又回来了? 竹青看铺子去了,只有她独自在家。她放下书,行到门口问:“可是姐夫?” 老侯爷抬高声音说:“唐向晚,是我。” 唐向晚愣了一下,老侯爷怎会知道她住在此处? 必然是靖安王将她出卖。 在心里把靖安王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又想老侯爷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许是因为楚舰寒危在旦夕,特来求她去看楚舰寒的罢? 她明知故问:“不知老侯爷来找我所为何事?” 老侯爷环顾四周,唐向晚的左邻右舍,都是有头有脸人物的宅院。隔墙有耳,站在外头说话不成体统:“可否让老夫进去吃杯茶?” 唐向晚不能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将人拒之门外,这对她和老侯爷以及楚舰寒都是一种侮辱。 她无法继续装傻充愣,只得把话挑明了讲:“祖父若是为楚舰寒而来,请恕我爱莫能助。” 老侯爷的脸色瞬时变的阴沉:“唐向晚,老夫虽不喜你,也并未苛待你。舰寒更是视你如命,他为你病入膏肓,你怎能见死不救?” 唐向晚鄙夷不屑,想要拿楚舰寒对她进行道德绑架,她应对自如:“祖父,当初你执意赶我走,我便说过,事情覆水难收时,就算你来求我也无济于事。你可否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老侯爷老脸一红,他信誓旦旦,是没料到楚舰寒把唐向晚看的太重,也没想过舰寒会拿自己的命相要挟。 目下有求于人,须得把姿态放低:“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肯去见舰寒。” 唐向晚敢笃定楚舰寒不会死,他看似行将就木,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老侯爷,你想让楚舰寒对我心如死灰,就不该来劝我去看他。等他熬过这几日,就会涅槃重生。” 老侯爷何曾不是这般想,事实告诉他,他大错特错。舰寒是他的孙子,他做不到如唐向晚这般狠心绝情,语带哀求道:“唐向晚,是我错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祖母对你百般维护的份上,你去看一看舰寒。” 唐向晚忽然沉默下来,楚老夫人对她的好,不能因为给她吃麝香而磨灭。但也因为麝香,让她们之间的感情产生了裂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对楚老夫人心生怨恨。 老侯爷猛然想起他把楚老夫人给唐向晚下麝香的事捅了出去,替楚老夫人正名:“唐向晚,你祖母给你下麝香,是我拿你性命相逼。她为了保住你的命,不得不妥协。你莫要怨她。” 唐向晚分辨不清老侯爷话中的真假,她情愿相信楚老夫人对她的疼爱是发自内心,对她下麝香是迫不得已。 但一码归一码,她硬着心肠说:“侯爷,请恕我不能从命。” 老侯爷的耐心被消耗殆尽,待要发作,是他有言在先,他咬了咬牙说:“唐向晚,你非要我跪在你门口么?” 想用下跪威胁她,唐向晚不吃这套:“祖父一旦下跪,我便连夜离开盛京,去一个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老侯爷愕然,他没想到唐向晚的心比铁还硬。话已至此,真把她逼急了,舰寒别想活命。 唐向晚等了许久不见老侯爷说话,行至门边,把眼睛凑到门缝往外看,已经看不到老侯爷的影子,不由松了口气。 看来,此地已经不宜久留。 但若老侯爷找到她的宅子是靖安王告知,靖安王有心帮助楚舰寒,那么不论她走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除非她离开盛京。 可是离开盛京,她和竹青又能去哪里落脚? 没有任何地方,比天子脚下更安全。 她心情烦闷,独自在家,也无个排解寂寞的人。 她的脑海浮现楚舰寒的脸,说到底他们之间并未红过脸,难道真要因为老侯爷,从此不再见面? … 楚老夫人见老侯爷回来,却并未看到唐向晚随同,又看了眼面无血色的楚舰寒,如丧考妣道:“我的舰寒是活不成了,都怪你,都怪你。”用手敲打着老侯爷的胸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侯爷愧疚的心在滴血,老泪纵横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楚舰寒,悔不当初道:“舰寒,都是老夫自以为是,才害的你…假如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不干涉你和唐向晚。” 楚舰寒闻得此言,真是心如刀绞。但为了向晚,他必须要硬下心肠,日后向晚才能在清远候府过的称心如意。 … 明月高高的悬挂在枝头,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翻墙进了唐向晚的宅院。 他摸黑来到这座宅子最大的卧房,从半敞开的窗户翻了进去。借着微弱的月色,他行至床边。 这些日子饱受的相思之苦,在看到她的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272章 他在床沿边坐下,深情的凝视着她的脸。他原以为没有他的日子,唐向晚一定如枯萎的花般憔悴不堪,却猛然发现,她双颊酡红,脸颊饱满,唯有他自己饱受相思之苦,消瘦的没了人样。 这个狠心绝情的女人,竟然一点都没变憔悴。 她到底把他置于何地? 心里对她的愧疚和思念,化作一团燃烧着的怒焰。罪恶的手,伸向了她修长白皙的脖子。 第208章 :坑爹的姨妹 唐向晚睡的正香,忽觉呼吸困难,脖子好似被什么东西掐住了。 她倏地睁开眼,黑夜中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她。而她的脖子,正被他的手掐着。 唐向晚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待适应黑暗后,才看清掐着她的人,竟然是楚舰寒。 惊喜在她的眼底炸开,他怎么来了? 她仔细的打量他的脸,数月不见,他已经瘦成皮包骨。她心如刀割,想要摸一摸他的脸,脑海猛然闪过李婉柔的脸,伤心被愤怒取而代之。 尽管靖安王解释说楚舰寒纳妾是迫于无奈,他为李婉柔一掷千金是不争的事实,毒舌道:“听闻你快要死了,还来找我做什么?你快些回去,莫要死在我家里,免得老侯爷日后找我麻烦。” 楚舰寒的脑海设想过他们见面,唐向晚会震惊,会惊喜,会埋怨他纳妾,就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的恶言相向。 掐着她的脖子逐渐收紧,没好气的说:“我岂止快要死?我是已经死了,化作冤魂和你来索命。” 唐向晚心知肚明他说的是假话,手还是忍不住摸上他的胸膛,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这才放下心来,嘴巴仍不饶人:“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你去和谁索命,伤及无辜做什么。” 楚舰寒无法忍受她冷淡的态度,猛地将她搂进怀里,声音沉痛道:“我为谁而死,难道你不知道?向晚,你的心真狠。得知我病入膏肓,竟然无动于衷。” 唐向晚难掩心酸,知道又如何?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将楚舰寒推开,硬着心肠说:“既然知道我心狠,又何必来找我。” 楚舰寒见她不为自己辩解,忍不住替她开脱:“我知道你是被逼无奈,是我祖父逼我祖母在你的吃食里下麝香,你心灰意冷之下才会与我和离。 向晚,我不怪你,我对你唯有心疼。 我以死相逼的这些日子,祖父已经知道错了。我给他的教训深入骨髓,你和我回去,祖父一定会发自内心的接受你,再也不敢暗地里给你使绊子。” 唐向晚情绪复杂,她爱楚舰寒,但她对楚老夫人和清远候府的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 回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府邸,无时无刻活在是否有人会对她下药的环境中,迟早有一天她的心态会崩盘。 与其和楚舰寒在时光的洪流中把感情消耗殆尽,不如在他最爱她的时候潇洒离开,至少楚舰寒对她的回忆永远停留在美好的时刻。 虽则太过绝情,失去楚舰寒的日子还在正常的运转,寂寞下来对他的思念,亦在承受范围之内。 何况彼此在分离的这段日子,心已经痛过,没必要同样的痛经历两次,狠心绝情的说:“你想的太多,老侯爷逼迫是其一,其二,我已经攀上了更高的高枝,你不过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商人,而我要过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 楚舰寒不信,紧紧的握住唐向晚的手:“我知道你在为我纳李婉柔做妾恼怒,我可以和你解释,我也是受害者,我为你成日里喝的烂醉如泥,我直到成亲那日,才知道要纳妾。” 事情的真相如何,唐向晚不愿去深究。楚舰寒固然很好,可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不愿为楚舰寒,又回清远候府那座金色的牢笼。 将他的手甩开,唐向晚冷着脸说:“我们已经和离,你想纳谁做妾是你的事,无须和我解释。” 楚舰寒的脸上腾起愤怒的火焰:“你趁我喝醉哄骗我签下和离书,这根本就做不得数。” 唐向晚别过脸:“不论你承不承认,和离书已写,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楚舰寒原以为和唐向晚解释清楚一切,凭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就会回心转意,却不想她的态度如此强硬。 他被她逼的无路可走,威胁道:“有无瓜葛不是你说了算,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唐向晚也不是被威胁大的,傲然的扬起下颌:“你别逼我,不然我要你连后悔的余地也无。” 楚舰寒深深的吸气,才能把喷涌而出的怒火压下,几近哀求的说:“向晚,你不爱我吗?为了我,你就妥协一次。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祖父再欺负你。” 唐向晚眼眶发涩,她怎会不爱他?就是太爱,才会日日饱受相思之苦。 但相爱没用,合适才更重要,唐向晚硬着心肠说:“人这一生会爱许多人,你视我为鸿毛,我便毫无价值。” 放下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可要忘记一个人,如他这般穷其一生也做不到,楚舰寒撕心裂肺的问:“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肯原谅我?” 唐向晚颤抖着唇回:“我对你原无怨恨,我只是不愿再回清远侯府。” 楚舰寒忽的站了起来:“你不回去无妨,我随你一道搬出来住。” 唐向晚悚然一惊,老侯爷绝对无法忍受楚舰寒脱离清远候府,她拽住楚舰寒的手:“你别冲动。” 第273章 楚舰寒已经被唐向晚逼的失去理智,甩掉她的手说:“我没冲动,我说过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且歇息,我这就去找祖父。” “舰寒。” 唐向晚追了出去,他健步如飞,她压根就追不上他。 她吓得六神无主,一旦楚舰寒和老侯爷提出要搬出清远候府,她的小命休矣。 唐向晚走进竹青的屋子,原想把竹青喊起来,竹青早就被他们的动静惊醒了,机灵的问:“小姐可是要趁夜跑路?” 唐向晚疯狂点头:“我们快收拾细软去避祸。” 竹青二话不说拿起包袱,把金银珠宝卷进里头。 唐向晚抱着装有银票等物的小匣子,竹青背着比她还重的金银珠宝,二人趁夜敲响了靖安王府的大门。 靖安王被吵醒,以为唐向晚出了什么事,披着披风急匆匆来到客堂,唐向晚一脸倦意的抱着小匣子端坐着,无奈笑道:“姨妹果真视财如命,你爱舰寒有爱匣子里的银子一半,舰寒也不至于以死相逼。”又问:“何故深夜造访?” 唐向晚被说的面红耳赤,斟酌着用词说:“姐夫,我是来你府上避祸的。” 靖安王不解的挑眉:“谁敢找你的麻烦?你报出我的名号。” 唐向晚并不敢确定靖安王在涉及到楚舰寒时,心还会想向着她,声如蚊呐的说:“是楚舰寒。” 靖安王越发困惑:“他疼你入骨,怎会祸害你?何况他病入膏肓,又怎能祸害你?” 想要博求靖安王的帮助,许多事就不能瞒着他,唐向晚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交代清楚,又说:“姐夫,楚舰寒敢和老侯爷说要随我出府生活,老侯爷就算舰寒真会因我而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所以…” 靖安王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所以?” 第209章 :靖安王画的大饼 唐向晚有些局促不安道:“姐夫,我想你去和舰寒说,你要纳我为侧妃,让舰寒彻底对我死心。只有如此,我才能留在盛京好好生活。” “你说什么?” 靖安王的震惊不言而喻,他想到唐向晚憋不出什么好话,但没想到她竟然厚颜无耻至此。 他一旦依照唐向晚所言行事,楚舰寒不和他拼命,他把脑袋剁下来给唐向晚当球踢。 他审视的打量唐向晚,怀疑她被三皇子用金钱买通,特意来挑拨他和楚舰寒的关系。 唐向晚被靖安王看的毛骨悚然,唯恐他拒绝,急忙解释:“姐夫,我不是真的觊觎你侧妃之位,我只是想要让舰寒对我死心。” 靖安王岂会不知这点,她若别有所图,他早就容不下她。 他头痛的揉着眉尖,疲倦道:“姨妹,你总是提一些叫人为难的要求。你可知舰寒得知你如此抵触回到他身边,把你放下或许会要他半条命,他也会试着将你忘掉。 等他涅槃重生,你反悔想要回到他身边,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回心转意。” 唐向晚唇边漾出一抹苦笑,提出这个要求,她就已经做好失去楚舰寒的准备。她眼神笃定的说:“姐夫,我不怕失去舰寒,我只想要好好的活着。” 靖安王看着唐向晚有一瞬间的失神,她真是他见过最狠心绝情的女子。也正因如此,才能让他另眼相看。 但要如她所愿,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而唐向晚几乎不能带给他任何利益。 他不帮她,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未免过于可怜了些。 李锦欢今日刚送来口信,三皇子那边将有大动作。在正事面前,舰寒一定会先放下女儿情长。 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二人冷静冷静。 “你果真舍得下舰寒,我明日去清远侯府和他交涉。姨妹,你还有一夜的时辰考虑…” 唐向晚打断靖安王的话:“姐夫,我心意已决,绝不会后悔,你只管去说服舰寒。” 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靖安王不在多劝:“你且回去歇息,我敢保证,从明日开始,楚舰寒一定不会再去打搅你。” 唐向晚半信半疑,她和竹青坐马车打道回府。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眼直到天亮。 靖安王受唐向晚所托,下朝后径直去了清远候府。 仆人扭身就要去通知老侯爷,被靖安王制止。他对清远候府熟门熟路,背着手前往宝月楼。 行至院门口,里头传来楚老夫人的哀嚎:“你要杀了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若非你逼走向晚,舰寒何以要搬出清远候府。” 老侯爷怒不可遏,鞭子狠狠的抽打在楚舰寒的身上:“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清远候府。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楚舰寒被打的遍体鳞伤,他咬着牙硬撑:“祖父不把我打死,我有一口气在,爬也要爬到向晚身边。” 老侯爷被气的差点昏厥:“没出息,我楚家怎么有你这么个窝囊废。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舰寒,你莫要嘴硬,你祖父真会把你打死。” 楚老夫人死死的抱住老侯爷的手臂,却被老侯爷一把推开,鞭子如雨点般抽在楚舰寒身上。 靖安王大步的踏入院内,喝道:“老侯爷手下留情,何故对舰寒下次此狠手?” 老侯爷怒哼一声,昨夜楚舰寒忽然发疯,说要搬出清远候府,和唐向晚双宿双栖。 第274章 他体谅楚舰寒身子骨虚弱,不和他一般见识,谁知舰寒收拾东西欲走,他才叫人把舰寒捆了起来。 舰寒闹了一夜,第二日仍叫着要去找唐向晚,他这才忍不住动了鞭子。 他打的手臂酸软,觑一眼楚舰寒,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舰寒本就病入膏肓伤了根本,他真怕把舰寒打死,忙把鞭子收了起来,恭身道:“出了个不肖子孙,让殿下见笑了。” 靖安王冰冷的目光从楚舰寒身上梭过,一片血肉模糊,暗叹老侯爷太狠。他对楚舰寒尚且狠的下心,何况对唐向晚?怨怪姨妹不愿回心转意。 “老侯爷,且让本宫劝一劝舰寒。” 老侯爷道:“殿下若能叫舰寒放下唐向晚,老臣愿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携楚老夫人退了出去。 靖安王上前拽住楚舰寒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叹息道:“真的值得吗?” 楚舰寒痛的嘶了一声,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苦笑:“为了能和向晚长相厮守,上刀山下火海,我眼睛也不眨一下。” 靖安王叹息,可怜楚舰寒遇到的是唐向晚,换做任何一个女子,早就为爱妥协,偏生唐向晚把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他心情沉重的说:“那你可知,你的这份爱,给姨妹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楚舰寒目光灼灼道:“姐夫,别看向晚不近人情,我能感受到她对我的爱。 可怜她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她要先保命,后爱我,我不怪她。 是我无能,堂堂男子汉,不能摆脱身份的桎梏,全心全意的去爱她。” 靖安王为他两个真操碎了心:“你既然都明白,我也不多费口舌劝你。姨妹她铁了心不愿与你和好如初,你真的爱她,就不该把她逼到绝境。昨日她连夜来求救,模样着实叫人可怜。” 不论靖安王说什么,楚舰寒也绝不会轻易放开唐向晚的手。 靖安王掺着楚舰寒进入堂屋,神色严肃道:“舰寒,我得到可靠消息,三皇子有谋逆之心。现在并非儿女情长的时候,我们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对此事。” 楚舰寒顿时正襟危坐:“三皇子真有此心,倒是除掉他的好时机。” 靖安王要的不仅仅是除掉三皇子这么简单,他附在楚舰寒耳边低语,楚舰寒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姐夫,此举未免太过冒险。你是太子,又有太后和姬家支持,没有人可以动摇你的地位。” 靖安王心意已决:“等?多等一天,都有变数。三皇子真敢造反,就是在给我做嫁衣。舰寒,等我事成,我封你为异姓王,你另开府邸,清远候亦无话可说。你和姨妹,从此就能长相厮守。” 楚舰寒怦然心动,他不是在乎功名利禄的人,要和唐向晚白头偕老,唯有另开府邸。 他把话说的十分漂亮:“姐夫,士为知己者死,你不必扯上向晚,我亦会和你共同进退。但你真的想清楚不曾,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旦踏出这一步,就覆水难收。” 第210章 :父女亲情 靖安王来找楚舰寒,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舰寒,只要你站在我这一边,我一定能赢。” 楚舰寒以为靖安王过于高看他,但姐夫手握重兵,祖父又是将军,手下部将无数。意浓嫁的齐兆海,又是武安侯的孙子,只要三皇子敢反,冒的风险虽大,他们的胜算也大。 为了向晚,他要搏一搏:“姐夫只管放手去博,我会拼尽全力祝你一臂之力。 此番行事生死难料,我不便再去博求向晚的原谅,万一我死了,她也不必为我伤心。 未免三皇子失败狗急了跳墙,向晚的安危,还需姐夫费心。” 靖安王长吁一口气:“不必你交代,我自有计较。” 二人又仔细的探讨三皇子谋逆之事,商议定,楚舰寒送走靖安王后,背着双手站在院内,眺望唐向晚居住的方向。 “向晚,为了长久的厮守,我只能忍痛不去找你。你等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锦绣未来。” 唐向晚焦虑的在府上等了几日,果见楚舰寒没来找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竹青焦虑的声音:“小姐,不好了,快开门。” 唐向晚把门打开,蹙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竹青喘了口气,道:“小姐,奴婢在回府时路过赌坊,忽见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公子,被两个壮汉押了出来。” 唐向晚急切的打断竹青:“掐头去尾,直接讲重点。” 竹青的滔滔不绝堵在喉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缓了许久,才说:“那被打的公子,竟然是四公子。” 唐向晚眸色微沉:“你确定没有看错眼?” “千真万确。” 唐向晚喃喃自语,唐松知不是在书院读书么,怎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赌坊? 竹青也一脸困惑:“奴婢也想不明白,四公子的学问比不得景和公子,却也勤奋努力,这个节点出现在赌坊,实在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唐向晚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但她已经和唐家脱离了关系,唐家的一切,和她无关。 竹青见唐向晚并无追问的意思,也不在提,从怀里拿出一份契约,喜滋滋的说:“小姐,今日奴婢看到凤里街有一间旺铺出租,价格极其优惠。奴婢怕转身就被别人租走,遂自作主张将其租了下来。你不会怪我吧?” 第275章 唐向晚接过契约,眼睛从上面梭过,店铺是上下两层,每层有八间店面。 她倒吸一口凉气,竹青好大的胃口,没有任何经商经验,竟然敢租上下两层的八间店面。 凤里街是盛京最繁华的街道,一个月十两银子的租金确实便宜。但偌大的店面,店小二就须得雇十来个,绣娘必须二十来个,才能在开业那一日有足够的成品售卖。 把店铺重新翻修,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开店容易守店难,花费了如此多的银子,可不许你半路打退堂鼓。” 竹青拍胸脯保证:“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将绣楼经营的有声有色。” 唐向晚抿嘴笑:“你打算怎么经营它?” 竹青一时犯了难,她只是汹涌澎湃的想立一份事业,并未想过要怎么经营,红着脸说:“还请小姐赐教。” 唐向晚沉吟道:“你去菜市贴几张招工启示,招二十来个绣工了得的绣娘。每月二两银子的工钱,但凡是她们所绣的东西一经售出,每售出一件,额外有一文钱的奖励。” 竹青飞跑进书房,拿出纸和笔,让唐向晚把方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唐向晚说了后,又道:“这个世道女子过的艰难,我们店里的小二,也启用女子。一月一两银子作为酬劳,每售出一两银子的东西,可额外得五文铜钱作为奖励。” 竹青奋笔疾书,将唐向晚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立刻就去执行。 租金已付,明日若是招到了绣娘和店小二,每耽搁一日,就多一日的开支。 唐向晚和楚舰寒已经把话说清楚,也不必躲躲藏藏。她换了身男装,找装背匠装饰店铺去了。 开绣楼的事进行的出人意料之外的顺利,招的绣娘都是从翡翠阁辞工的,女店小二是曾经的花街柳巷的头牌,装背匠是盛京最有名气的师傅。 绣楼还未开张,那些布料商争先恐后的来和她谈生意,明明是上好的布料,价格却出奇的低。 竹青喜上眉梢:“小姐,我们时来运转,就连都老天帮助我们,奴婢不信会赚不到银子。” 唐向晚摇头失笑,脑子简单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当所有的好事都找上门的时候,你就得要深思,其中是否有陷阱。 很显然陷阱没有,但有人在暗中帮她。 她在盛京的朋友屈指可数,如此大手笔帮她的除了楚舰寒,她再想不到其他人。 但可能吗? 唐向晚不敢深思,把所有的精力都投进了绣楼。 这一日唐向晚正在绣楼检查绣娘的绣品,竹青一脸慌张的上楼:“小姐,唐老爷求见。” 唐向晚一时有些恍惚:“唐老爷?哪个唐老爷?” 竹青尴尬道:“就是…就是你曾经的爹。” 唐向晚啼笑皆非,她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唐初光的消息,也不知他贸然找上门来,有什么事情。 她本不愿见唐初光,此刻在二楼也跑不脱,不情愿道:“把人请上来。” 竹青去而又返,身后还跟着唐初光。 唐向晚眼尾的光从唐初光身上的官袍一扫而过,二品官服,姐夫为了让唐初光和她脱离关系,下了血本。 但很奇怪,在唐初光的脸上,并未看到应有的意气风发,他两鬓反而增添了些许白发,整个人萎靡不振,仿佛过的很不好。 加官进爵,原是值得高兴的事,唐初光怎么没有一点喜色? 她轻点颔首:“今日吹的什么风,把唐大人吹来了。” 唐初光搓了搓手,腆着脸说:“晚姐儿,我们是父女,说话何必如此见外。” 唐向晚厌恶的皱眉:“唐大人,若你忘了你身上的这件官府是怎么来的,我不介意提醒你一次。” 唐初光面色一变,很快又恢复如常,满脸堆笑说:“晚姐儿,血脉亲情,是金钱和权利割舍不段…” 唐向晚冷冷的打断唐初光:“怎会割舍不断?唐大人为了这身二品官服,写了和我断绝关系的文书。” 第211章 :区区五十万两 唐初光神色有些紧张的四下环顾,唯恐被别人知道他卖女求荣,那些绣娘早就识趣的离去,这才长吁口气:“晚姐儿,爹并不愿和你割袍断义,但靖安王是太子,爹胳膊拧不过大腿,是迫于无奈才答应。和你断绝关系的日子,爹心里时时记挂着你。” 唐向晚摇头失笑,她筹备绣楼近十余日,一个内宅妇人,怎会出来抛头露面,唐初光真的记挂她,怎不来关心她? 这会子想到她,许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冷笑道:“唐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唐初光老脸一红,果真是什么也瞒不住唐向晚:“晚姐儿,爹想向你借五十万两银子。” 唐向晚瞳孔骤缩,五十万两银子,唐初光的语气轻描淡写的仿佛说的是一百两一样轻巧。 殊不知,就是她,穷其一生也未必赚的到。 她想也没想的拒绝:“我没有。” 唐初光没想过唐向晚能拿出五十万两银子,但楚舰寒可以,他赔笑道:“你拿不出来不要紧,女婿富可敌国,五十万两于他来讲,不过是九牛一毛。” 唐向晚喝道:“哪门子女婿?你大女儿的夫婿是靖安王,你去找他,没准能拿到五十万两。别说我和你已经脱离了关系,就是我还是你女儿,也不可能给你这么多银子。” 第276章 唐初光大怒:“你还好意思提姒儿,她会死,都是你一手铸成。” 唐向晚才不想背锅:“她会死是因为她愚蠢,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人死不能复生,唐初光不愿就此事和唐向晚继续争辩,放软了语气说:“晚姐儿,爹真的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会来求你。你若不给我五十万两,松知真的会死。” 唐向晚的眉头高高的耸起,唐松知?这事怎么和他又扯上了关系? 她的脑海猛然浮现竹青说的话,不会是唐松知去赌坊输了五十万两吧? 怎么可能? 秦氏虽招人厌恶,但唐松知秉性不坏,他常年在书院读书,怎会染上赌博的恶习? 她已经不是唐家的人,未免引火烧身,才懒得多管闲事:“唐大人,且不说我们已经没有瓜葛,五十万两我实在无能为力。” 唐初光噗通一下跪在唐向晚的脚边,疲倦的眼中浮现水雾:“晚姐儿,爹只有松知一个命根子,他趟或有什么三长两短,唐家就绝了后。我九泉之下,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你就再帮爹最后一次,爹保证以后不论遇到什么麻烦,都不会来烦你。” 唐向晚被唬了一跳,随即唇角掠过一抹冷笑。当时她要杀唐姒,唐初光虽也求情,权衡利弊下,还是舍弃了唐姒。 她还以为唐初光冷情冷意,原来不过是唐姒没有那么重要:“唐大人,你与其跪下求我,不如钦点唐家还有多少钱财,或者找姐夫出面替你摆平此事。” 唐初光哪里不想,他只是不敢。姒儿活着时,他都不敢去叨扰靖安王。姒儿已死,他和靖安王之间唯一的纽带已断,哪里还敢厚着脸皮已岳丈的身份去求他。 “晚姐儿,只要你肯救松知,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唐向晚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疲乏的唐初光,直到这一刻,她才在他脸上看到了身为人父的光环,可惜的是:“唐大人,我爱莫能助。” 唐初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唐向晚的鼻子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纵有千般不是,也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不帮我,我告诉你,我就是丢了乌纱帽,我也不让你好过。” 唐向晚定睛看着唐初光,他是真的急了。古代人刻在骨子里的重男轻女,在他的身上发挥到了极致。 她冷冷的丢下:“随便你。” 唐初光的幻想破灭,他原不想和唐向晚撕破脸,可她太过绝情,恶狠狠的撂下威胁:“唐向晚,你不想让我好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丢下这句话,大步的离去。 唐向晚顿觉头疼,明明她已经和唐初光断绝了关系,为何还是摆脱不了他们? 以她对唐初光的了解,明儿秦氏和唐老夫人非得来绣楼闹事不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唐向晚怕竹青搞不定倚老卖老的唐老夫人,次日还是去了绣楼。 出人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她等到午时,也没见唐老夫人和秦氏上门闹事。正当她要松口气时,一群手拿棍子的壮汉走入绣楼,见什么砸什么。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竹青急的大喊,想要冲过去拦住他们。 唐向晚一把拉住竹青,斥道:“你不要命了?钱财是身外之物,他们要砸随他们去。” 竹青心疼的掉泪,绣楼的内部装饰基本完工,绣娘的绣品已经摆在了柜子里,他们就等着打扫卫生等好日子开业。被他们打砸,他们最起码要损失几百两银子。 那些大汉打累了,一脸嚣张的说:“把唐向晚叫来。” 竹青握住唐向晚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唐向晚眼睛不动声色的从他们脸上扫过,这群人不过是群小喽啰,和他们对话,无异于自降身价。 其中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迟迟不见有人回应他们,目光四下巡视,最后落在小有姿色的竹青身上。一个箭步上前,抓着竹青的衣领,恶狠狠的问:“你就是唐向晚罢?” 竹青吓得浑身发抖,可她更怕唐向晚受伤害,硬着头皮承认:“我是,你想做什么?” 大汉道:“你弟弟唐松知欠我们老板五十万两银子,我们老板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 唐向晚冷笑,唐初光真卑鄙无耻,还不上银子,竟然叫赌坊的人来找她要钱。 竹青吓得浑身颤抖,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已经和唐家脱离了关系,唐松知欠的钱,你们找唐家去要。” 大汉将竹青甩在地上,横眉怒目道:“你爹让我们来找你要钱,我告诉你,看不到银子,我们天天都会上门闹事,你的绣楼也别想开业。” 竹青气的不争气的掉泪,唐向晚淡淡的问:“你是哪个赌坊的人?” 大汉的眼睛从唐向晚身上梭过,语气蛮横的说:“你算什么东西?” 唐向晚面色平淡的回:“你们想要拿回五十万两,最好报上你们赌坊的名字。” 大汉半信半疑:“兴业赌坊。” 唐向晚抿了抿唇:“告诉你们老板,明日午时,我登门拜访。几位还先请回。” 大汉威胁道:“你明日不来,我们会把你的店掀了。” 唐向晚面色阴沉,他们已经把她的店砸的破烂不堪。 目送他们离去后,竹青焦虑道:“小姐,赌坊鱼龙混杂,岂是你能去的地方。” 唐向晚心力交瘁,不去和兴业赌坊的老板交涉,她永无宁日。 第277章 她让绣娘把被砸的七零八碎的柜台等物收拾干净,又拿来算盘,钦点这次的损失。 光是柜台和被撕烂的刺绣成品就高达三百多两银子,还要重新定制柜台,等绣娘绣好足够多的绣品才能开业,耽搁的时间和工钱,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未免人心惶惶,唐向晚让竹青给绣娘以及店小二先发了一个月的工钱,又携他们去酒楼用晚膳压压惊,才派马车送他们回去。 回到府邸时,已经戌时末,胡乱的洗漱一番,便就上床安歇。 次日,午时。 唐向晚怕竹青承受不住压力,做男子装扮独自前往兴业赌坊。 昨儿打砸她店铺的大汉,已经在赌坊的门口翘首以盼,见她来了,明显松了口气,骂骂咧咧的说:“还以为你不敢来了,我们公子已经恭候你多时,快随我来。” 唐向晚跟随大汉入内,里面烟雾缭绕,男女的吆喝和怒骂声充斥着耳膜。她面不改色,跟着大汉穿过宽敞的厅堂,又七拐八拐来到一间雅致的厢房。 大汉站在门口,恭声道:“公子,人来了。” 一道极富磁性的声音响起:“唐二小姐请进。” 第212章 :真狠心啊! 唐向晚推门而入,一个剑眉星目,眼带忧郁之色的俊朗男子端坐着吃茶。他一头银色的发丝,随意的用一根玉簪子挽着,别有一股随性的慵懒。 她有些诧异,没想到藏污纳垢的赌坊,竟然有如此清俊的人物。 他看到脸被抹的漆黑的唐向晚,眸底流露出诧异之色,随即又恢复如常,自报姓名:“在下谢寒,兴业赌坊的东家。唐二小姐,请坐。” 谢寒?唐向晚挑了挑眉,没听说盛京高门大户的子弟,有这么号人物。 她在谢寒对面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碗,把玩着却并未喝,单刀直入道:“在下唐向晚,今日贸然拜访,是为唐松知之事。” 谢寒哦了一声,笑道:“唐二小姐果然豪爽,现银和银票皆可。” 唐向晚心知谢寒误解了,急忙解释:“谢公子,我不知唐初光怎么说服你来找我要银子,但我和唐大人早就断绝了父女关系,有文书作证,还望公子莫要派人来打砸我的绣楼。” 说罢,将早就备好的文书拿出,递到他的面前。 谢寒摄人魂魄的眸子困惑的从唐向晚脸上梭过,主子未曾告诉过他,唐向晚和唐初光断绝了关系。 修长白皙的手指接文书,却并未看,反而将其扣在桌面上,唇边漾出勾魂夺魄的笑:“唐二小姐,你该当知道,以唐大人的财力,绝无可能拿的出五十万两。” 唐向晚听谢寒的言外之意,有要赖上她的迹象,她摊手:“我也拿不出五十万两。” 他给自己斟了杯茶,眼睛不怀好意的从唐向晚的脸一直往下,最后落在高耸的胸脯上,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唐大人拿不出银子,也无其他的东西抵债,但你不一样。” 唐向晚脸上的假笑骤然消失,谢寒赤裸的眼神和弦外之音,是她可以出卖色相。 她的脸浮现勃然大怒,不给谢寒点颜色,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你既然对唐家有初步的了解,那你就该知道,我的背后有靖安王撑腰。我今日来赌坊,是通知亦是警告,莫要招惹我,不然,我要你赌坊都开不成。” 以权压人,谢寒捏着茶碗的手紧了紧,故作云淡风轻道:“就算是太子,也要讲道理,不是吗?” 唐向晚从善如流的回:“昨日你派人砸我的绣楼,你可以诡辩说不知我和唐大人断绝了父女关系。目下你已知道实情,就不该继续追着问我要债,不是吗?” 谢寒愣了一瞬,又笑道:“唐二小姐果然伶牙俐齿,鄙人实非你的对手。你看这样如何,你开的绣楼,给我一半的股份,你弟弟唐松知的五十万两,从此一笔勾销。” 唐向晚蹙眉,这笔买卖听着十分划算。但他是商人,商人重利,她的绣楼尚未开张,能否盈利是未知数。要靠一间绣楼赚五十万两,十辈子也未必赚的到。 他肯吃亏,必是有所图谋。 若说图色,比她漂亮的比比皆是,且她又是离妇。 排除色,那么就是她背后的靖安王。 凡是涉及到姐夫的事,都必须要小心谨慎。万一有三皇子的细作通过她伤害到姐夫,她万死难辞其咎。 “我说过,我不是唐家的人,唐家的一切和我无关。明日我不希望你的人再来砸我的绣楼,不然…” 她起身放下狠话:“我会让你连同你的赌坊,永远在盛京消失。” 谢寒眸光微沉,想不到如此丰厚的条件,唐向晚竟然都能拒绝。 谢寒单手支着额头,懒懒的勾唇:“唐二小姐真狠心,连自己的亲爹都见死不救。你还有一夜的时间考虑,明日午时前你改变主意,你爹还有活路。你若一意孤行,你爹和你祖母等人,就等着身败名裂流落街头。” “于我什么干系。” 丢下这句话,唐向晚大步离开。 她前脚刚走,后脚三皇子就走了出来,脸色阴沉的看着唐向晚离去的方向:“真是个无情无义的狠毒女人。” 谢寒恭声道:“主子,既然她已经和楚舰寒和离,又和唐家脱离了关系,要不要属下…”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三皇子摆了摆手:“杀了她未免太便宜她,我要她亲眼看着楚舰寒死在她的眼前,让她也体会我当初的痛。我要慢慢的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第278章 顿了顿,又说:“你派人跟着她,密切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有任何异常,马上派人来禀报。唐初光那边,你也要抓紧把他逼上绝路。我就不信,唐向晚真的一滴眼泪也不会掉。” 谢寒道:“属下遵命。” 三皇子背着双手离开,回到府邸后,又让人通知李延峰,让李静云转告小周氏,今日夜里入三皇子府一趟。 李静云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了小周氏。 自打唐向晚离去后,所有的权利又尽数落入小周氏的手里。她心旷神怡,早就把当初和三皇子之间的约定抛诸脑后。 忽然得到三皇子要见她的消息,小周氏的心变的七上八下。 她原不想去赴约,又怕不遵守承诺,三皇子会蓄意报复她,这实非她若能承受。 用过晚膳后,她从后门溜了出去,径直前往三皇子府。 三皇子早已等候多时,得知小周氏来了,将人请入客堂,等侍女上好茶后,才慢悠悠的说:“楚夫人让我好等。” 小周氏急忙解释:“白日里出来多有不便,才会等到夜里,还望三皇子海涵。” 三皇子指了指茶碗:“这茶是昨儿皇后赏给我的,味道不错,楚夫人快尝尝。” 小周氏经历的大风大浪不少,三皇子这般突兀的要她吃茶,她猛然觉着手里端着的茶碗比千金还重。 她不想喝,三皇子直勾勾的盯着她,她唯有硬着头皮呷了一口,将茶碗放下,恭维的说一句:“好茶。” 三皇子将小周氏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抚掌大笑:“楚夫人莫不是怕我在茶里下毒?你是我的盟友,我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小周氏被人当面戳穿心事,窘迫的满脸通红。 三皇子的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冷笑,又面色平淡的问:“不知楚夫人可否记得那日夜里登门造访说的话?” 第213章 :上了贼船 小周氏就算不记得,也不敢承认,满脸堆笑说:“我把那时说的话,时时谨记脑海,就等着有朝一日,能为三皇子尽绵薄之力。” 三皇子无意探究小周氏话中的真假,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你把这些信,想办法放进楚舰寒的厢房,且不能让他发现。” 小周氏接过信,上面是一个陌生的人名,她心里七上八下,不安的问:“三皇子,这信里写的什么?” 三皇子笑的温和,说出口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我听宰相说,你天天诅咒楚舰寒死。这些信,足以让楚舰寒死一千一万次。” 小周氏闻得此言,眼底迸射出喜悦之色。她很想把信拆开,又不便明说。暗忖等会回去脱离三皇子的视线后,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三皇子一眼看穿小周氏的心思:“楚夫人好奇,不妨把信拆开看看。” 小周氏原想推脱,在三皇子眼神的鼓励下,拆开了信封。当她看清信中的内容后,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捏在手里的信,尽数滑落在地。 “三…三皇子莫不是…在和我玩笑?谋逆是杀头的大罪。” 三皇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颇为费解的说:“楚夫人不是想将楚舰寒除之而后快,这些信,足以让楚舰寒死一万次。” 小周氏想要楚舰寒的命没错,可她也不愚蠢,谋逆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若杀楚舰寒要牵累到清安,那么杀楚舰寒就失去了意义。 “三皇子,这事我不能做。” 三皇子早料到小周氏看到信的内容后会拒绝,淡定的问:“为何不能做?” 小周氏颤抖着唇说:“单只除掉楚舰寒,我十分乐意为三皇子效劳。可谋逆牵连甚广,我不能让清远候府陪葬。” 三皇子嗤笑:“楚夫人多虑了,李静云是你儿子楚清安的妻子,真的会牵累整个清远候府,宰相安肯让李静云赔上性命?” 小周氏虽是内宅妇人,三皇子想用如此蹩脚的谎言欺骗她,未免太小瞧了她。她忽然有些后悔,她不应该和三皇子进行交易。此时上了贼船,想要下船比登天还难。 她退而求其次:“三皇子,要杀楚舰寒很简单,明日我就去买一剂药,让楚舰寒即刻归西。” 三皇子露出狰狞可怖的笑,他要的可不仅仅是楚舰寒的命。他要借此事,打靖安王一个措手不及,让靖安王永无翻身的余地。 “楚夫人,你最好听我的安排,要不然,你恐怕活不过今夜。” 小周氏惊恐的看向三皇子,三皇子慢悠悠的吹拂着滚烫的茶水,从蒸腾的雾气中觑着小周氏的脸:“我在你喝的茶里下了剧痛,若无解药,你马上就会穿肠烂肚而亡。” 小周氏遏制不住的恐惧,浑身忍不住颤抖:“三皇子,你好卑鄙。” 只要能扳倒靖安王,三皇子无所谓小周氏骂他,慢条斯理道:“楚夫人的顾虑,我懂。只要你把信藏到楚舰寒的院子里,等我扳倒了他和靖安王,所有皇子中,就只有我最适合被立为太子。只要清远候识相,站在我这一边,我保清远侯府一世荣华富贵。 清远候不识相也不要紧,我直接杀掉清远候,让你儿楚清安承袭侯爵,不好么?” 小周氏对三皇子开的条件怦然心动,但她对三皇子彻底失去了信心。万一她替三皇子扳倒了楚舰寒,而他却言而无信,她连喊冤都没地儿去。 三皇子的眉眼满是阴鸷,看来小周氏是不吃点苦头不会妥协。他倒要看看,是小周氏的嘴巴硬,还是毒药硬。 第279章 小周氏恭声道:“三皇子若无其他事,我这便告辞了。” 三皇子嘴角挂着嘲弄的笑,比了个请的手势。 小周氏有些迟疑,她以为三皇子没有达到目的,一定不会让她轻易离开。她一步三回头,确定三皇子脸色没有任何异常后,迈开腿就想飞跑。 行至门槛边,她的小腹猛然涌出一股剧烈的疼痛,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滚而下。她痛的急忙扶住门槛,整个人顺着门框往下滑落。 三皇子深知毒药发挥了作用,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等待小周氏求饶。 小周氏痛的弓起了身子,两管鲜红的血液从鼻孔滴落在地,眼睛似也有东西流出。她伸手摸了摸,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血。 她陡然瞪大了双目,连滚带爬的跪在三皇子的脚边:“三皇子我错了,你叫我做什么我都做,求你把解药给我。” 三皇子眼里闪过厌恶,方才他好言好语的和她商量,她置若罔闻,非要等到毒发,才追悔莫及。 果真是人教人,百言无用。事教人,一次入心。 他嘲弄道:“楚夫人,别说我事先没有告诉你,便是我今日给了你解药,你不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你最后的结局,仍逃不过一个死字。” 小周氏颓然的倒在地上,三皇子的意思,她必须要做他一辈子的傀儡。想不到她聪敏一世,竟然会上三皇子的当。 她真的好不甘心。 三皇子品尝着小周氏的敢怒不敢言,不紧不慢的蛊惑她:“楚夫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心心念念为清远候府的人考虑,他们可曾会为你顾忌分毫?你不答应我的条件,唯有死路一条。你死后化作一杯黄土,其他人的死活,于你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小周氏嘴里发苦,三皇子言之有理,她凭什么要为别人牺牲自己。她死了,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她下定决心般说:“希望三皇子言而有信。” 三皇子猖獗的笑了,有小周氏作为内应,楚舰寒在劫难逃。他把详细的计划说与小周氏,让她随时听候差遣。 小周氏已经失去了话语权,三皇子要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她悲哀的想,这辈子她都要被三皇子牵着鼻子走。 服下解药后,小周氏把身上的灰尘拂去,又理了理松散的发髻,才打道回府。 张妈妈见小周氏脸色苍白,忙打来洗漱的热水,担忧的说:“夫人,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很难看。” 小周氏揽镜自照,她面如菜色,眼底的惊恐无法掩盖。好在她没有碰到楚舰寒,不然一定会被他看出端倪。 她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张妈妈:“方才回来时,不知被哪里窜出来的野猫唬了一跳。” 张妈妈对小周氏说的话深信不疑,服侍她洗漱后,便就退了出去。 小周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寻求三皇子的帮助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那时她怎么也会把气忍下来。 而今说什么都晚了,为了活命,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次日。 小周氏醒来后,派张妈妈去宝月楼,打探楚舰寒可有在院中。 张妈妈去而又返,回说:“大公子一早就出去了。” 小周氏双眼发愣,楚舰寒不在,此时是支开荣妈妈等人的最佳时机。 但一旦踏出这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她心中没底。 为了活命,她到底还是让张妈妈找借口把宝月楼所有的仆人和侍女都支开。 确认院中无人后,小周氏拿着三皇子给她的信,前往宝月楼。 第214章 :谋逆 小周氏每往宝月楼走一步,就好像踩在她的心尖一样。她的心脏紧缩,发出痉挛的疼痛。 明明天气寒冷,她的衣裳却被冷汗浸透了。 她心如战鼓的来到楚舰寒的厢房,紧张的四处搜寻藏东西的地方。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床褥底下。 她颤抖着手将被褥掀开,把信封一封封铺平,又把被褥铺好。 确认了无数次不会被楚舰寒看出端倪,才松了口气。 她愣愣的站了半响,此时后悔,尚有回旋的余地。一旦踏出宝月楼,将此事通知了三皇子,就覆水难收。 她举棋不定。 昨日毒发时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让小周氏动摇的心变的坚定起来。 要死就全死,凭什么要牺牲她一个? 何况不是还有李静云,虎毒不食子,她不信李延峰能眼睁睁的看着李静云赴死。 小周氏离了宝月楼,径直去找李静云,让她回一趟宰相府,由宰相告知三皇子,一切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办妥。 李静云费解的看着小周氏:“母亲,你什么时候和三皇子有往来?” 小周氏本就有些心神不宁,面色不虞道:“让你去你就去,问这么多做什么。” 李静云莫名其妙被呵斥一顿,很有些不快。奈何小周氏是楚清安的母亲,少不得将不快忍下,坐轿子回李家。 守门的仆人告诉李静云,李延峰此刻在书房。 李静云直奔书房,把小周氏没头没尾的话转而告知,又问:“爹,婆母和三皇子之间,进行了什么交易?” 小周氏和三皇子之间的交易牵扯太广,静云一个内宅女子,实在不需要知道,李延峰道:“不该你打听的莫问,你要记住,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第280章 李静云还欲追问,但看李延峰一副不论她怎么穷追猛打,也不会透露分毫的样子,便就作罢。 李延峰马上就要去三皇子府,又想清远候府就会惹上杀头大罪,想要让静云和楚清安和离,又怕此举会让小周氏多心,坏了三皇子的事。 他心疼李静云,但只要三皇子事成,又有他打点关系,静云也不过是受几天牢狱之灾罢了。 万一他们失败,静云还有一条退路。狠了狠心,让李静云回了清远候府。 李延峰马不停蹄的前往三皇子府,三皇子将人请入客堂。 寒暄过后,李延峰说明来意。 三皇子喜上眉梢:“好哇,没想到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 李延峰捋了捋胡须,一脸凝重道:“三皇子,开弓没有回头箭,您当真想清楚了?” 三皇子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不答反问:“宰相怕了?” 李延峰端正了坐姿:“老朽是什么人,这许多年,三皇子莫非还不知?臣只是担心你。你目下虽不得圣宠,好歹是皇子,只要你愿意,锦衣玉食一辈子不成问题。” 三皇子眸色阴沉:“生在普通人家,锦衣玉食是毕生所求。可我是皇子,我一生下来,就要站在权利的巅,才不枉来人事走一遭。” 又话锋一转,满脸痛楚之色:“德妃惨死你忘了?我只有登基为帝,才能替德妃报仇。” 李延峰还想在劝几句:“德妃的死固然叫老夫心痛,她在天之灵,也不愿看你冒险。” 三皇子听不见任何劝诫,于他来讲,这辈子不能被立为太子,人生已经毫无希望。与其窝囊的活着,不如赌一把。 就算是死,也要拉楚舰寒等人垫背。 这些日子,他暗中接触靖安王的部将,已经将靖安王的心腹大将收买的七七八八,他胜券在握。 “我已经把楚舰寒谋逆的证据准备妥当,就等着揭发他,宰相还有什么不放心?” 李延峰总觉得事情进行的过于顺利,这就不得不叫人怀疑其中是否有陷阱。 但三皇子已经急不可耐,他又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其中有猫腻,无奈道:“臣祝殿下旗开得胜。” 三皇子面色显得极为平静,成王败寇,就在此一举。 要牵出楚舰寒和靖安王谋逆之事,必须要有风声传进圣上的耳里。 但有一点叫李延峰为难,靖安王是储君,要把谋反的帽子扣到他的头上,须得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才能让人信服。 他思虑良久,唯有拿靖安王的母妃做文章。 靖安王母妃是宫女,在靖安王年幼时被毒死,因身份低微,圣上只胡乱杀了一个宫女了事。 李延峰买通了圣上的心腹公公,让其对圣上说靖安王对他母妃的死耿耿于怀,有要谋反杀掉圣上为他母妃报仇的心。 还说李静云曾在楚舰寒的屋中,看到他和靖安王谋逆的信件。 李静云是楚舰寒的弟妹,怎会去宝月楼?这本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奈何帝王疑心病重,即刻差遣李延峰去清远候府搜查。 三皇子本就和小周氏里应外合,在楚舰寒的床底下,搜出几十封谋逆的信。 天子震怒,清远候府所有的人,全部下狱,就连靖安王府也不能幸免。 当几百个官兵拿着绳索绑府上的仆人和侍女时,小周氏吓得浑身颤抖。她没想过事态会变的如此严重,三皇子骗了她。 她想要把事情解释清楚,无凭无据的事,她说楚舰寒床底下的信是三皇子让她放的,谁又会信? 她悔不当初,可已经没有后悔药可吃。 楚舰寒自打谋逆的信件被搜出后,就和老侯爷在等圣上的旨意。 得知是抄家,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撩起长袍,跪在地上道:“祖父,孙儿不孝,连累您老一把年纪,还跟着我受罪。” 老侯爷将楚舰寒扶起:“老夫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圣上一定会洗刷我们的冤屈。” 因老侯爷是将军的缘故,为首的官兵对他们还算客气,拿着绳索,恭声道:“老侯爷,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老侯爷恕罪。” 老侯爷一言不发的伸出双手,官兵押着楚舰寒等人行至宰相跟前。 楚舰寒冷笑:“李延峰,你替我转告三皇子,他冤枉我和靖安王谋逆,圣上一定会还我们一个清白。” 宰相没想到直到彼时,楚舰寒还临危不惧。这样的人留着,实在是个隐患。趁此次机会,一定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楚舰寒,证据确凿之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楚舰寒神色冷漠:“宰相,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纵使你在我的院中放入谋逆的信,靖安王是储君,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宰相面无表情的说:“有没有理由,你我说了都不算,圣上自会派人查明一切。”对官兵喝道:“把人押去天牢,等候发落。” 清远候府几百口人,浩浩荡荡的十分壮观。 … 唐向晚自拒绝了谢寒提的要求,她猜测唐初光被逼到走投无路时,一定还会来找她麻烦。 为了以后有太平日子过,开绣楼的事,她暂时放在一边。 她当下住的宅子,想必唐初光已经知道。为杜绝后患,她和竹青把细软等物收拾好,趁夜搬去了楚舰寒送给她的宅子避祸。 第281章 本来她日日都闭门不出,这一日辰时,忽然有人敲门。竹青开门并未见到人,只有一封信。她拆开一看,信的内容很简单,让她未时初去洛水街道,不然会后悔终生。 唐向晚原不想去,她被信搅得心神不宁,还是去了。 她坐在客栈的二楼吃茶,未时刚到,远远的就见官兵押着犯人逼近。 她暗中嘀咕,也不知是谁犯了事,被牵连整个家族。 当为首的男子映入眼帘时,唐向晚握在手里的茶碗应声而碎。她飞跑下二楼,冲到披枷带锁的犯人跟前,大喊:“舰寒,你犯什么事了?” 她人才要碰到楚舰寒,被楚舰寒身边的官兵一把推开。她一时没有防备,重重的跌倒在地。 楚舰寒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不快,眼睛从官兵的脸上扫过,吓得官兵打了个寒颤,立刻又挺起了胸膛。 楚舰寒犯了谋逆之罪,且又是宰相亲自抓的人,别想有翻身的余地。在唐向晚起身时,又一脚踢向她的肩窝,挑衅道:“楚舰寒,你还以为你是清远候的公子?你现在是个阶下囚。” 第215章 :一怒为妻子 楚舰寒看着唐向晚痛的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人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他顿时怒火攻心。 理智告诉他,众目睽睽之下,他要保护唐向晚不被三皇子伤害,该当和她划清界限。毕竟他深陷泥潭,她有个三长两短,他没法第一时间出来保护她。 身为一个男人,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被打而无动于衷,他安配得到唐向晚的爱? 单手绕过官兵的头,利用烤住手的链子勒住官兵的脖子,双手同时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响,官兵的脖子应声而断。 众人被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就连唐向晚也吓得不轻。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握住楚舰寒的手:“你…”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她,到嘴的责备改成:“你本就是阶下囚,杀人更是罪加一等,何必冲动。” 楚舰寒又何尝不知冲动是魔鬼,他明知不可以,还是将唐向晚重重的搂进怀里:“为你,就是叫我即刻去死我也愿意。” 唐向晚心碎成片,早知他会锒铛入狱,她就不该和他置气。 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她从他怀里探出头,焦急的问:“你犯了什么事?府上的人怎会都被抓起来。” 楚舰寒将下颌搁在她乌黑的碧发上,自那日她不辞而别,还是头一次对他这般和颜悦色。 原想让她别担心,他手脚都戴着枷锁,她怎能放下心来? “向晚,你只管过好你的日子,莫要管我。” 唐向晚心急如焚,她怎能不管他?一想到他入狱可能会被用刑,她就心如刀绞。 猛然将他推开,焦躁的问:“你到底犯的什么事?快和我说,我好去找姐夫救你。” 楚舰寒唇边浮现无可奈何的笑:“我和靖安王被冤枉谋逆。” 谋逆?唐向晚遍身发冷,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卧榻之下,怎容他人酣睡。 任何一个帝王,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绝对无法容忍。 她的脑子变的一片浑噩,她想不到要找谁,才能救楚舰寒。 楚舰寒见唐向晚为他忧心如焚,心疼的同时,又有些窃喜。 他就知道唐向晚是爱着他的,他一出事,她马上就原形毕露。 眼看着李延峰朝他快速的走来,他附在她耳边说:“向晚,你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你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试图救我和姐夫,有太后在,我们一定能洗刷冤屈。” 唐向晚的眼底迸射出希翼的光芒,太后曾答应过她,只要她说服唐姒让出王妃之位,就答应她一个要求。 她不管楚舰寒是真的谋逆也好,假的谋逆也罢,她只要楚舰寒活着。 此时,是用到这个要求的时候了。 李延峰走到他们身侧,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官兵,冷冷的说:“楚大公子一怒为红颜,就不知能否承受的住后果。” 楚舰寒傲然的扬起下颌,冷嘲热讽道:“还有什么罪名,能比谋逆更大?” 李延峰一时无言,怒哼一声,让随行的官兵把死去的官兵拖走,挥了挥手,队伍浩浩荡荡的往天牢行去。 唐向晚拉着楚舰寒的手,舍不得松开。 楚舰寒唯恐李延峰会把此事告诉三皇子,他和靖安王同时入狱,三皇子要杀唐向晚,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便是靖安王有暗中派人保护唐向晚,他也不甚放心。 他狠了狠心,一把将唐向晚的手松开,斥道:“你我已经和离,莫要惺惺作态,快回吧。” 唐向晚泪如泉涌,可她也不能追随楚舰寒入狱。 她没有继续追上去,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 “向晚,向晚…”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唐向晚循声看去,被押解的人群中,楚老夫人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祖母。” 唐向晚喉咙发紧,精神抖擞的楚老夫人,此时神色萎靡不振。身上的锦衣华服被剥,只穿着一件普通的裙钗。 楚老夫人朝唐向晚伸出手,唐向晚立时跑过去握住,跟着押解的队伍一路往前走。 楚老夫人突逢变故,没有掉一滴眼泪,当她看到唐向晚时,忍不住热泪盈眶。 此番入狱前途未卜,有没有命出来,尚且不知,有些话不讲,她怕以后没有机会说,徒留遗憾:“向晚,麝香的事,你莫要怨祖母。祖母也是为保你的命,迫不得已才…” 第282章 此时此刻,唐向晚什么怨恨都消散的无影无踪:“祖母,我从未怨过你,你不必耿耿于怀将此事放在心上。” 楚老夫人喜极而泣:“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是死了,也再无遗憾。” 唐向晚心酸:“祖母一定会活着走出天牢。” 楚老夫人不抱希望,她都一把年纪,哪里经得起折腾。悲伤的话没必要和唐向晚说,免得增加她的负担,扭头看向身侧的老侯爷:“你总说向晚无情无义,事实证明,你大错特错。” 老侯爷惭愧的别开目光,清远候府出事,旁系亲属立马和他们撇清关系,唯恐被牵累。只有唐向晚,不顾自身安危来送行。 大庭广众之下,他怎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楚老夫人松开唐向晚的手,叮嘱道:“向晚,好好的保重,快回去。” 唐向晚又跟着走了两步,才停下步伐。 清远候府被一网打尽,也不知靖安王府眼下是何种情况。 她转身去了靖安王府。 靖安王府被士兵团团包围,三皇子意气风发的背着双手指点江山。 当他眼尾的光落在匆匆赶来的唐向晚身上时,登时笑了起来:“唐向晚,你来的正好。快来看看,你仰仗的姐夫和楚舰寒锒铛入狱,以后还有谁能保护你。” 唐向晚明知不能惹恼三皇子,还是没忍住往他心口刺一刀:“你得意什么?别以为污蔑姐夫谋逆,你就能被立为太子。若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圣上绝对不可能把江山交给一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何况还有十皇子和十一皇子。” 三皇子的脸色随着她的话一点点的阴沉下去,一个丧家之犬,也敢对他叫嚣。 他扬起手掌,朝唐向晚的脸上打去。 第216章 :甩不掉的包袱 唐向晚眼疾手快的抓住三皇子的手,一脚狠狠的踢向他的肚子。 她本想踢三皇子的命根子,三皇子的母妃毕竟是皇后,真把他踢废了,她承受不住皇后的怒火。 三皇子没想到失去靠山的唐向晚竟然敢反抗,一时没防备,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倒在地上。 众目昭彰下,被一个女人踹倒,他的颜面何存? 三皇子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一个箭步上前就想掐住唐向晚的脖子。 “你也就打女人这点本事。”靖安王快步的跨出门槛,将唐向晚护在身后。 三皇子脸色阴晴不定,紧紧的攥着拳头:“你错了,我还能咸鱼翻身,让你永无翻身的余地。” 靖安王看三皇子的眼神中,有无法掩饰的怜悯:“以为扳倒本宫,就能登上权利的巅峰?你真蠢,连向晚都能看明白的道理,你却不懂。此生,你注定和皇位无缘。” 三皇子岂会虑不到这点?只要能扳倒靖安王,捏死十皇子和十一皇子,是轻而易举的事。 是靖安王蠢而不自知。 他也没必要和他们解释清楚,对唐向晚道:“当时你献计害死德妃,而今楚舰寒落入我的手中…”唇边浮现阴冷的笑。 唐向晚打了个寒颤:“你想做什么?” 三皇子眼见血色从唐向晚脸上褪去,骄傲的犹如一只胜利的公鸡:“我想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 靖安王怕唐向晚关心则乱,被三皇子牵着鼻子走,忙安抚:“姨妹,我和舰寒是被冤枉的,迟早能洗刷冤屈,你莫要被三皇子牵着鼻子走。” 唐向晚勉强挤出一抹笑,德妃的死和她有莫大的关系,三皇子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靖安王看出唐向晚眼里的恐惧,双手扣住她的肩,放柔了声音说:“姨妹,你莫怕,只要姐夫一天不死,”冰冷的眼睛如一把锋利的剑般刺向三皇子:“谁敢动你一根毫毛,等本宫出来,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三皇子哪里会不知这话是刻意说给他听的,他挺起胸膛迎视靖安王的目光,很快又败下阵来。 他为自己的懦弱而气恼,找补道:“撂狠话谁不会,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天牢。”喝道:“来人,将靖安王带走。” 唐向晚目送他们离开,万念俱灰的往回走。 靖安王和楚舰寒一同入狱,能救他们的恐怕只有太后。她一介民女,想要入宫觐见太后也没有途径。 是了,楚妍嫁入了荣亲王府幸免于难。去求一求她,或许能让荣亲王妃替她送个口信给太后。 但… 楚妍那时不愿嫁给萧鼎,是她百般阻拦楚舰寒,楚妍迫于无奈下才妥协。 她登门拜访,一定会受到楚妍的奚落和嘲讽。 楚舰寒和老侯爷都是楚妍的亲人,她为救她的亲人奔波,楚妍总不至于如此不明事理。 不论楚妍如何,她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来到荣亲王府,和守门的小厮报上她的名号:“我是楚舰寒的妻子唐向晚,劳烦贵介走一趟,我要见你们少夫人楚妍。”说罢,递了一两碎银子给他。 小厮颠了颠银子,喜滋滋的进去通报。一时回来,露出为难的表情:“楚少夫人,我家少夫人说…她不想见你。” 唐向晚又拿出一两碎银子给小厮,和颜悦色道:“你就说事关清远候府,你家少夫人一定会改变心意。” 小厮半信半疑的去了,回来时,脸上愠着一抹喜色,恭声道:“楚少夫人请。” 第283章 唐向晚跟着小厮来到楚妍的院子,立在廊下的侍女见她来了,打开帘子让她入内。 楚妍坐在主位上,看到唐向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你说你是为清远候府的事要见我?” 唐向晚不动声色的打量楚妍,她双眼通红,显然才刚刚哭过。 这也正常,楚妍原本仗着楚舰寒是靖安王跟前的大红人,在荣安王府作威作福。楚舰寒忽然犯了谋逆之罪,连累了整个清远侯府,楚妍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何况萧鼎本就生性风流,被楚舰寒压制着不敢反抗楚妍,这会子必定如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 收回神思,她淡淡道:“我今日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楚妍顿觉稀奇:“唐向晚,你也有求我的一天?” 唐向晚放低姿态说:“天下事瞬息万变,我有求于你实在正常不过。” 楚妍好奇的问:“你想求我什么?” 唐向晚回:“我想请你央求荣安王妃,替我递个口信给太后,就说我要见她。” 楚妍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想见太后,太后就会见你。” 唐向晚道:“你自去叫荣安王妃转达我的口信,至于太后愿不愿意见我,自有定夺。” 楚妍审视着唐向晚:“我为何要帮你?” 唐向晚抿了抿唇,回视楚妍的目光:“我要救舰寒。” 楚妍嗤之以鼻,并非她看不起唐向晚,涉及到谋逆,就凭唐向晚想救人,简直是异想天开:“你要发疯去别处,我没空陪你。” 唐向晚急切道:“我是否发疯于你无关,你只要须答应我,央求荣安王妃替我传个话即可。” 楚妍想到母亲一直被唐向晚压着打,她会嫁给萧鼎,也是唐向晚从中作梗,唐向晚有求于他。何不借此机会,好好的磋磨她:“替你传话不是不可以,你跪下朝我磕三个响头,自打嘴巴三十下。” 唐向晚气的嘴唇颤抖,都什么时候了,楚妍还有心思公报私仇。她今日就算真的跪下,自打嘴巴三十下,楚妍也未必会替她转达。 来找楚妍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豁的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楚妍追了出去:“唐向晚,你以为荣亲王府是什么地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唐向晚置若罔闻,加快步伐往外走。 楚妍在荣安王府受了一肚子的气,正没个发泄的人,逮到唐向晚安能轻易放过。提起裙摆追上唐向晚,伸手拽住唐向晚的头发。 唐向晚痛的呲牙咧嘴,扭身一耳光甩向楚妍的脸。当她看到楚妍饱含委屈的双眼时,将手收了回来,似自言自语,又似对楚妍说:“你放心,你大哥哥他们一定不会有事。” 楚妍闻得此言,隐忍多时的眼泪,又在眼眶浮现。她和唐向晚虽不睦,但唐向晚却是在清远候府出事时,唯一一个奔波之人。 唐向晚动了动唇,楚妍到底也才十五岁,家中突逢变故,身在名利场中,受的委屈自比旁人多。 她和楚妍到底不睦,无法说一些违心之话,扭身离了荣安王府。 唐向晚失魂落魄的往她的住处走,快要走到门口时,她的住处站着三个人。 她猛然顿住脚步,仔细一看,竟是唐老夫人和秦氏还有唐初光等人。 秦氏和楚老夫人的手上,还拿着两把柴刀。 第217章 :五十万两做聘礼 唐向晚悚然一惊,他们是怎么知道她住在此地? 她住的地方极为隐秘,她在盛京又无什么朋友,谁会泄露她的行踪? 未防被发现,她猛地闪身到就近的府邸的夹道中。 脑海浮现早上收到的那封信,加之今日楚舰寒入狱,若她猜的不错,她被三皇子监视了。 唐初光敲了许久的门,迟迟不见人来开门,扯开喉咙喊:“唐向晚,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竹青从门缝里看到是唐初光在敲门,吓得瑟瑟发抖。她在心里祈祷唐向晚快些回来,又怕她回来。 唐老夫人和秦氏拿着柴刀冲上前,使出浑身的劲砍门,一边砍一边喊:“唐向晚,今日你不开门,我们就杀进去。” 唐向晚看的心惊肉跳,他们莫不是疯了不成? 唐初光扯开喉咙喊:“唐向晚,只要你在盛京,不论你躲到哪里,都休想脱离我的掌控。你现在出来,我们还有谈判的余地。被我们杀进去,就是你归西时。” 唐向晚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她的行踪,一定是三皇子透露给的唐初光。为了全方位的击溃她的心理,三皇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到底要如何,才能摆脱唐初光的纠缠? 她在心里想着应对之策,不由苦笑两声,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要没有拔除监视她的三皇子,她躲到哪里唐初光都能找到她。 砍门声越来越急促,门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唐向晚大步走了出去,斥道:“你们闹够了没有?唐大人,你身为二品官员,不阻止你的母亲和妻子闹事,反而纵容她们,就不怕我上衙门告你,你被弹劾丢了乌纱帽吗?” 唐老夫人怨毒的瞪着唐向晚:“小贱人,你还好意思说,若你替松知还了五十万两银子,你爹也不至于丢了官。” 唐向晚吃了一惊,眼睛从唐初光身上一扫而过,他神色憔悴不堪,就好像刚经历过生死一样。 第284章 唐初光看唐向晚的眼神,是遏制不住的怨恨:“唐向晚,我丢了乌纱帽,你满意了?” 唐向晚啼笑皆非:“唐大人这话真有意思,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丢的乌纱帽,你找谁去。” 唐初光已经被逼的无路可走,他耍起了无赖:“是你见死不救,我才会丢官。唐向晚,我告诉你,兴业赌坊的人给我的最后期限是明日,明日我拿不出五十万,就把松知的双手剁了。 你想要活命,快去和楚舰寒索要五十万两救人,不然我们就同归于尽。” 唐向晚气的心脏砰砰直跳,看来不仅她的行踪是三皇子透露,恐怕唐松知会去赌博,也是三皇子做的局。 兴业赌坊,恐怕也是三皇子的产业。 三皇子真是好样的,把痛打落水狗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声音嘶哑的说:“楚舰寒犯了谋逆罪,他再也无法给予我任何帮助。” 唐初光身子晃了晃,看向唐向晚的眼神,又凶狠了几分。 既然唐向晚失去了楚舰寒的庇佑,他便没了顾虑。 秦氏和唐老夫人闻得此言,几近昏厥。努力稳住心神后,凶神恶煞的扬了扬手里的柴刀,蛮不讲理的说:“若你早肯去找楚舰寒要银子,你弟弟早就得救。是你自私自利,才会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唐向晚,我告诉你,你弟弟的手保不住,你也别想活命。” 唐向晚疲倦的捏了捏眉间,换做平时,她一定对唐初光等人的威胁置之不理,大不了离开盛京便是。 可楚舰寒入狱,生死未卜,她无法狠心绝情的拍拍屁股走人,妥协道:“明日我去和兴业赌坊的东家交涉,你们且先回去。” 唐初光对唐向晚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我和你一道去。” 唐向晚冷冷的丢下:“随便你。”朝屋内喊:“竹青,开门。” 竹青听到唐向晚的声音,将门栓拉开,唐老夫人扬起手上的柴刀冲上去:“小贱人,我敲门许久也你也不开。” 竹青吓得躲在唐向晚的身后,唐向晚火冒三丈的指着自己的脑袋:“砍竹青做什么,来,朝我这里砍,把我砍死一了百了。” 若非涉及到唐松知的性命,唐老夫人真想和唐向晚同归于尽。反正她一把老骨头,换唐向晚年轻的性命,一点也不亏。 唐向晚走入院内,让竹青把门关上。唐初光一脚踏进门槛,撑住摇摇欲坠的门,理直气壮的说:“为了救你弟弟,唐府已经被抵押,我们没有容身之所,暂时先和你住一起。” 唐向晚料不到唐初光已经走到穷途末路,阻止只会引起他们更激烈的争吵,她疲惫的很,实在没有心情和他们争执,大步的踏入厢房。 竹青跟在唐向晚身后一道回厢房,苦哈哈的说:“小姐,眼下可如何是好?他们就像牛皮糖一样甩不掉,我们总不能和他们住在一起一辈子。” 唐向晚比竹青更焦虑,她费了如此多的功夫才和唐初光断绝关系,怎可能又让事情回到原点:“我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把舰寒救出来,我自会和唐初光做个了断。若他不识相…”她眸中杀意渐浓,就休怪她不顾人伦。 竹青心领神会,她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唐老夫人还在摆谱,吆三喝四道:“竹青,你个小贱蹄子,还不快出来做饭,你想饿死我们不曾。” 竹青从窗户里探出头:“你这一把年纪也是白活了,寄人篱下不消说要你看我家小姐脸色行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安会不知?” 唐老夫人气的要骂人,唐初光喝道:“够了,都消停些。”眼睛瞪向秦氏:“母亲饿了,还不快去做饭。” 秦氏满腹委屈,又不敢不从。 唐向晚看着烟囱冒出袅袅青烟,不由松了口气。 她愣愣的看着窗外,前些日子谢寒要和她合伙开绣楼被拒,楚舰寒和靖安王被铺入狱,她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明日去和他交涉,她没有一点胜算。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次日。 唐向晚起了个大早,许是有求于他的缘故,秦氏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满脸堆笑的说:“晚姐儿,我知你喜欢鸡丝粥,特意早起炖鸡熬粥,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唐向晚不愿继续扩大矛盾,胡乱吃了一口了事,和唐初光一道前往兴业赌坊。 唐向晚找到那日去砸绣楼的大汉,说明来意后,大汉粗声粗气道:“我家公子真是料事如神,说你一定会回来求他。” 唐向晚冷笑一声,这一切都是做好的局,就等着请君入瓮。 她跟着大汉来到那日谢寒接见她的屋子,谢寒神色慵懒的坐着吃茶,见她进来,朝她露齿一笑:“唐二小姐,在下早已恭候多时,快请坐。” 唐初光紧张的问:“谢公子,我儿唐松知他…” 谢寒笑的温文尔雅:“唐大人放心,我说过今日是最后期限,不会动唐公子,就一定会言而有信。” 既然谢寒知道她的来意,唐向晚直截了当的说:“谢公子那日说的话,可还算数?” 谢寒放肆的眼神落在唐向晚的脸上,唇边露出邪魅的笑:“唐二小姐,据我所知,你的绣楼已经搁置,你已经没有和我谈判的筹码。何况此一时彼一时,重新回到谈判桌上,所求必然不同。” 唐向晚早料到谢寒会拒绝,面色平静的说:“谢老板是生意人,生意人最不爱做的就是亏本的生意。很显然,你就是逼死我和唐大人,你也得不到五十万两银子。 第285章 你剁掉唐松知的双手,不出几日手就会腐烂,又有什么意思? 与其僵持着,不如能得多少拿多少,毕竟赌桌上得来的银子,没有花费你多少心思。” 谢寒不得不佩服唐向晚,他差点被她的说辞说服,他故意刁难她:“我家大业大,不差这五十万两。” 眼睛直勾勾的落在唐向晚的柳腰上:“但我府中,还缺一个如唐二小姐这般美丽动人的妻子。若唐二小姐愿嫁给我做妻,五十万两就当做聘礼,如何?” 第218章 :你敢娶,我就敢嫁 唐向晚明媚的笑了,谢寒想要吓唬她,那她就走谢寒的路,让谢寒无路可走:“我一个离妇,能得谢公子用五十万两相聘,岂有不嫁的道理?” 又指了指唐初光,戏谑道:“我这一家子都是吸血鬼,嫁给你之后,唐家就全仰仗你了。” 唐初光的脸色青红交错,怪唐向晚把话说的太难听。他也一直以为唐向晚钟情楚舰寒,料不到她竟是见钱眼开之人。 谢寒的眸底闪过一抹错愕,他原以为唐向晚会觉受到羞辱而大发雷霆,没曾想她竟然会一口答应。 她不是深深的爱着楚舰寒? 她不按常理出牌,把他打的措手不及,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唐向晚没有错过谢寒的任何一个表情,以为用娶她就能为难她,未免太小瞧了她。 她挑衅的说:“还请谢公子挑个好日子携官媒入府提亲。”淡淡的加上一句:“三媒六娉,少一个环节都不行。” 谢寒烦闷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他可对唐向晚没有一点兴趣。 唐向晚笑若春风的追问:“谢公子怎么不说话了?” 谢寒没想到会被唐向晚反将一军,故意抬出楚舰寒:“我在想当时楚大公子娶你聘礼不少,我该如何才能超越他。” 唐向晚一眼看穿谢寒的心思,脸上不仅没有露出难过的神色,笑的比春花还灿烂:“我是离妇,已经收过楚大公子一次聘礼,至于你的聘礼,都是额外的收获。你给多少,我要多少。你就是一毛不拔,图你这个人,我也不吃亏,不是么?” 谢寒脸上的神情绷不住了,他就不信唐向晚真的不怕,故作轻佻的用手指勾起她的下颌:“既然如此,唐二小姐等我上门提亲。” 唐向晚忍住打人的冲动,冲谢寒羞涩一笑:“身为离妇还能嫁给谢公子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等多久都使得。”又讽刺的加上一句:“谢公子,你不会临阵脱逃吧?” 谢寒一口气堵在心口,他和三皇子就没想过唐向晚会答应,已经想了许多折磨她的法子。 所有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不说,不上门提亲,还会被唐向晚嘲笑。 当着唐向晚的面,自然不能服软:“把你的心放心肚子里,我一定会挑个黄道吉日上门提亲。” 唐向晚起身道:“如此,我就回去等谢公子的好消息。” 唐初光腆着脸攀关系:“好女婿,既然向晚答应嫁给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你的小舅子?” 谢寒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他只是假意答应,究竟娶不娶唐向晚,还要征询三皇子的意见。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唐初光就急着攀关系。怒哼一声,拂袖离去。 唐向晚目送谢寒离开,这场心理上的博弈,她险胜一局。但谢寒真的来提亲,到时她又该如何应对? 父女二人出了兴业赌坊,唐初光迫不及待的说:“晚姐儿,你倒是个有福的。和楚舰寒和离逃过牢狱之灾不说,还能嫁给玉树临风的谢寒。” 唐向晚冷笑连连,真嫁给谢寒,三皇子会让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态度冷淡的说:“唐松知的事已经解决,你快和秦氏等人搬出我的府邸。” 唐初光厚着脸皮道:“你才和谢寒说唐家都仰仗他,他也应下此事,你何必赶我们走?我们离了你的宅子,就要流落街头,你于心何忍。” 唐向晚算是看明白了,唐初光从一开始就打算赖上她。要摆脱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她心中的杀意越发浓烈。 … 宋朝臣一脸喜色的回到宋府,从后面搂住正在揽镜自照的李锦欢,附在她耳边吹气:“夫人,你出的好主意,引诱唐松知去赌坊,逼的唐初光身败名裂不说,就连唐向晚也被唐初光缠磨的没法,答应嫁给谢寒为妻,已身抵债。可惜,谢寒看不上她一个被穿过的破鞋。” 李锦欢的手死死的攥着衣袖,报复唐初光,却要带累唐向晚,她内心特别愧疚。 以免被宋朝臣看出端倪,思绪转换间,娇笑道:“能为夫君分忧解难,是我的福气。那谢寒看不上唐向晚,不娶便是,何必勉强自己。” 宋朝臣将她搂进怀里,柔情缱倦道:“三皇子觉得这是唐向晚以退为进的计策,要谢寒娶她,然后慢慢的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李锦欢眸光倏地转冷,唐松知落入三皇子的手中,已经给唐初光足够的折磨。 既然唐初光成为了唐向晚的绊脚石,那她就替唐向晚扫清障碍。 一则弥补她的过错,二来让唐初光带着遗憾死去,也算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她勾住宋朝臣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媚眼如丝的问:“楚舰寒可有认罪?三皇子打算什么时候杀他。” 宋朝臣神气活现的说:“若非楚舰寒富可敌国,三皇子即刻就想要他的命。他的嘴巴真硬,我把他打的遍体鳞伤,他愣是不肯告诉我,他的那些金银珠宝藏在哪里。” 第286章 李锦欢笑盈盈道:“想要楚舰寒吐出巨额财富还不简单?他最在乎的莫过于唐向晚,明日你把唐向晚带去天牢,保管楚舰寒手到擒来。” 宋朝臣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有想到。”捧住李锦欢的脸,用力吻了下去。。 李锦欢恶心的想吐,闭上眼迎合他。 … 次日。 唐向晚还在睡着,外头传来竹青愤怒的声音:“宋朝臣,谁放你进来的?快滚出去,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唐初光一脸怒色:“是我让他进来的,”又满脸堆笑的对宋朝臣说:“好女婿,你莫要和一个低贱的侍女一般见识。” 宋朝臣连一个正眼也不给唐初光,唐初光对他和颜悦色,只因靖安王失势,三皇子的母妃是皇后,极有可能在圣上面前复宠,而他又是三皇子的人。 “我要见唐向晚。” 竹青双手叉腰,啐道:“你也不照照镜子,你也配见我家小姐。” 宋朝臣冷着脸说:“我今日来,是要携你家小姐去天牢看楚舰寒。” 唐向晚蹙眉,宋朝臣恨她入骨,怎会那么好心带她去天牢?必是有所图谋。 她一穷二白,不值得他们费工夫。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在楚舰寒身上。 她忽的冷笑一声,楚舰寒富可敌国,三皇子有权,若能吞噬楚舰寒的财富,可谓是锦上添花。 如今三皇子得势,宋朝臣又是三皇子的鹰犬,今日不论她愿不愿意去天牢走一遭,恐怕都免不了走一趟。 她穿上衣裳,从窗户翻了出去,打算从后门溜走。谁知门才开了一条缝,一把长矛刺向她,吓得她极速的倒退几步。 手拿长矛的士兵大喊:“宋公子,有人想从后门逃走。” 第219章 :折磨令人快乐 宋朝臣闻声赶去,唐向晚满脸怒容的瞪着士兵,整个人比之前消瘦不少,精神也萎靡不振。 见她过的不好,他浑身说不出的轻松和惬意:“唐二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唐向晚没有忽略宋朝臣的得意,眼角的余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许是和三皇子呆久了,他整个人少了一份温文尔雅,凭空增加了一股锐气。 既然走不脱,她也不做无谓的挣扎,淡淡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们没有必要寒暄。” 宋朝臣轻笑一声:“唐二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既然如此,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还请唐二小姐随我去天牢走一趟。” 唐初光一听说天牢,顿时有些后悔放宋朝臣入内,连忙问:“我家向晚犯了什么事,你要押她去天牢。” 宋朝臣懒得回答唐初光,对唐向晚比了个请手势。 唐向晚反抗不了,只能跟着宋朝臣前往天牢。 天牢。 一个胡子拉碴,满脸疲惫不堪的男子被绑在柱子上。他的身上布满了鞭痕,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三皇子姿态潇洒的坐在一侧吃茶,一个狱卒站在楚舰寒身边,每当他困得眼睛快要打架时,那狱卒便一鞭子打在楚舰寒的身上,痛的他立时倒抽一口冷气。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不过短短一日不见,让楚舰寒和昨日判若两人。 “舰寒。”唐向晚飞奔了过去,看到他翻开的皮肉,努力不让眼泪滑出眼眶。 楚舰寒看到唐向晚,惊喜之色溢于言表。想要将她搂进怀里,奈何手脚皆被绑着,只能作罢:“你怎么来了?” 唐向晚看一眼宋朝臣,楚舰寒立时就明白宋朝臣的用意。 想必是撬不开他的嘴,打算拿唐向晚来逼迫他。 三皇子看到唐向晚来了,立时来了精神。当着唐向晚的面折磨楚舰寒,让唐向晚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被打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一定会痛的肝肠寸断。 仅是用想的,他就兴奋不已。 “来人,拿辣椒水来。” 唐向晚浑身一僵,翻开的皮肉遇见辣椒水,那疼痛的滋味,能要楚舰寒半条命。 她挡在楚舰寒的身边,恶狠狠的瞪着三皇子:“三皇子,在圣上下斩令前,你最好别得意忘形。倘若楚舰寒和靖安王被无罪释放…” 三皇子眸光陡然变冷,圣上又算什么东西?等他盘问出楚舰寒的巨额财产藏在哪里,他就能兑现给买通的将士的诺言,就能起兵造反。 他堂堂皇子,岂能被唐向晚唬住,故意吓唬她:“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要在圣上下杀头令之前,先把楚舰寒解决了。你说,我是让他染上鼠疫,还是病死?” 唐向晚的眼底闪过恐惧。 楚舰寒泰然自若的勾唇,这话能吓到唐向晚,却蒙骗不了他:“三皇子,有能耐就别逞嘴上威风,你倒是把我杀了先。” 三皇子脸色阴晴不定,他倒是想要把楚舰寒千刀万剐,杀之而后快。在得到楚舰寒巨额财富前,他还舍不得。 眼角的余光看到狱卒提来了辣椒水,一把将唐向晚推倒,夺过狱卒手里的辣椒水,泼向楚舰寒。 哗啦一声响,辣椒水兜头兜脸的泼了楚舰寒一身,痛的他浑身一阵痉挛。 他怕唐向晚心疼,愣是一声都没吭。 唐向晚从地上站了起来,飞扑到楚舰寒身边。他的唇没有一点血色,身子抖如筛糠,愣是咬着唇硬撑。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从头顶流到楚舰寒眼角的辣椒水,担忧道:“舰寒,你怎么样?” 第287章 楚舰寒怕辣椒水流进眼底,紧闭着双眼说:“晚儿,莫要替我担心,我一点也不疼。” 三皇子频频冷笑:“不疼?来人,拿烙铁来。” 唐向晚柳眉倒竖:“三皇子,你动用私刑,就不怕传进圣上的耳里?” 三皇子笑出了眼泪:“楚舰寒犯了谋逆之罪,我只要留他一口气,圣上不会怎样我。”接过狱卒递过来的烧的通红的烙铁,在唐向晚惊恐的眼神中,伸向楚舰寒面如冠玉的脸。 唐向晚吓得心脏骤缩,整个人挡在楚舰寒的身前。 三皇子的眼底浮现魔鬼般邪恶的笑:“真是令人动容啊,你这么想被烫,那我就成全你。我倒要看看,你容貌尽毁后,楚舰寒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爱你。”将手中的烙铁,缓缓地伸向唐向晚的脸。 楚舰寒感受到贴在他身上的娇躯微微的颤抖,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着烙铁和唐向晚只有一指之遥,做出妥协:“三皇子,你不是想要知道我的金银珠宝放在哪里?我告诉你我藏宝之处,但你要答应我,放过唐向晚。” 三皇子掐住唐向晚的喉咙,威胁的将烙铁在她脸上笔画:“楚舰寒,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唐向晚被掐的满脸通红,胸腔的空气越来越少,她艰难的吐出:“舰寒,你就算告诉他,他也不会放过我。” 楚舰寒心脏猛地收缩,哪怕知道三皇子会言而无信,但他不能让唐向晚在他面前出事。何况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哪里能和她的性命相比? 他说:“翡翠阁是我的产业,你拿着我的玉佩去找翡翠阁的掌柜,他自会把我存着的金银珠宝尽数给你。” 唐向晚陡然瞪大了眼,翡翠阁竟然是楚舰寒的?他若早点告诉她,她非去里面搜刮一番不可,也免得全部被三皇子独吞的好。 三皇子听到翡翠阁三个字时,心漏跳了一拍,眼底露出贪婪之色。 不怪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翡翠阁奇珍异宝无数,据说幕后的老板更是富可敌国。他们原先就一直怀疑翡翠阁是楚舰寒的产业,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楚舰寒,你最好别骗我。”又对宋朝臣说:“你拿着他的玉佩,马上去翡翠阁确认真假。” 楚舰寒道:“你先松开唐向晚。” 三皇子将他两个恨入骨髓,若非他们,德妃不会死,他也不会受到圣上的厌弃。 他将唐向晚松开,狠狠的把烙铁伸向楚舰寒的心口。 楚舰寒咬牙闷哼,额头布满了冷汗。直到闻到一股难闻的焦味,三皇子才把烙铁从楚舰寒的身上移走,疯狂的笑着:“楚舰寒,你也有今日。哈哈!” 唐向晚的眸底闪过一抹怒色,手摸上头顶的簪子。 楚舰寒脸色微变,朝唐向晚摇了摇头。 唐向晚攥紧了手,到底在楚舰寒安抚的眼神下,松开了簪子。 一时宋朝臣回来,朝三皇子点了点头。 三皇子大喜过望,有了翡翠阁这笔钱,他马上就能实施计划。 既然得到了楚舰寒的巨额财富,楚舰寒就没有了价值。 他拔出狱卒别在腰间的剑,朝楚舰寒刺了过去。 第220章 :被杀的唐初光 唐向晚吓得心脏差点骤停,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嘴比脑子反应更快的喊:“三皇子,翡翠阁只是楚舰寒其中的一个产业,你杀了他,无异于损失了一座金矿。” 三皇子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他有楚舰寒的玉佩,只要他让翡翠阁的掌柜听命于他,楚舰寒其他的产业还不是手到擒来。 若此时不除掉楚舰寒,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楚舰寒的脸色也白了一瞬,他大约猜到三皇子为何只得到翡翠阁就对他起了杀心。他可不想死,急忙说:“三皇子,你不会以为我会蠢到所有的产业,都只用一个玉佩和掌柜就能拿走吧?” 三皇子面色变的有些难看,他似乎在犹豫,是为了银子留楚舰寒一命,还是即刻把他杀了杜绝后患。 唐向晚心脏砰砰直跳,手不动声色的把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万一三皇子真要杀楚舰寒,她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打算。 经过天人的交战,三皇子握着剑的手一松。倘若他起兵造反成功,要花巨额的财富赏赐有功劳的将士,还要斥巨资安抚被他收买的靖安王等人的部将,需要用银子的地方比比皆是。 区区一个翡翠阁的金银珠宝,还不足以支撑他的宏图大志。 何况只要事成,区区楚舰寒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只要他抓着唐向晚不放,榨干楚舰寒不成问题。届时,在将楚舰寒除掉也不迟。 三皇子觑一眼唐向晚,她满心焦虑的模样,令他的心情莫名的愉快。 握在手里的剑,刺向楚舰寒的身体。 与此同时,唐向晚握在手里的簪子,也刺向三皇子的脖子。 楚舰寒乃习武之人,他看出三皇子这一剑要不了他的命,制止道:“向晚…” 唐向晚接收到楚舰寒的眼神,用尽全身的力,才将刺出去的簪子收了回来,眼睁睁的看着三皇子手中的剑刺进楚舰寒的身体。 鲜红的血液从楚舰寒肩窝往外涌,三皇子浑身的血液都兴奋了起来。 唐向晚心疼的差点掉泪,但楚舰寒阻止她,也是为她的安全着想。只要她的簪子刺进了三皇子的脖子,她就再无活着的希望。 第288章 楚舰寒面不改色,落在三皇子的手上,他早做好了受折磨的准备。只要唐向晚好好的,不论受多少苦,他都能活着走出天牢。 三皇子最厌恶楚舰寒这幅百折不屈的样子,握住剑柄往外一拔,鲜血从楚舰寒身体喷涌而出。 楚舰寒痛的浑身痉挛,缓了口气后,又恢复了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三皇子被刺激到了,他要楚舰寒痛苦,他残忍的说:“楚舰寒,你为唐向晚可以付出金钱和性命,你却不知道,她马上就要嫁给谢寒为妻。” 万一他谋反失败,谢寒就是他杀掉唐向晚最后的底牌,他本不该捅出此事,可他就想撕碎楚舰寒的伪装。 果然,楚舰寒的脸色变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唐向晚,咬牙切齿的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唐向晚瑟缩了一下肩膀,事情过于复杂,并非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 楚舰寒不愿中三皇子挑拨离间的计谋,她答应嫁给谢寒,自有她的苦衷。三皇子得到他巨额的财富,不日就要起兵造反。 很快他就能得到自由,届时,谢寒若识相退婚,他会留谢寒一命。 谢寒不识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三皇子没能看到他二人怒目相向很有些失望,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安排,对宋朝臣丢下一句:“楚舰寒其他的钱财藏在哪里,就看你的了。” 宋朝臣得到这句话,嘴角露出一抹狠辣的笑,一步步走向楚舰寒。 楚舰寒不愿他当着唐向晚的面被宋朝臣折磨,抛出诱惑:“让唐向晚离开,我告诉你我另一个产业在哪里,你也好和三皇子交差。” 宋朝臣原想利用楚舰寒折磨唐向晚,但金钱的诱惑更大。何况楚舰寒迟早会死,折磨唐向晚的机会多如牛毛,他勉强应下此事。 唐向晚深知她留下不仅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成为楚舰寒的软肋。猛地将他抱住,依依不舍道:“不论发生什么,一定要活着。” 楚舰寒用下颌蹭了蹭她柔软的青丝:“你放心,只要你活着,有一口气我都要爬到你的身边。” 唐向晚深深的吸了口气,松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天牢。 她不愿回到有唐初光等人的宅子,可竹青还在宅子等她。除了楚舰寒,她只有竹青一个亲人,她再不能让竹青出事。 她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尽量放缓往回走的步伐。但路再远,总有尽头。 唐向晚站在摇摇欲坠的宅子前,扣了扣门环:“竹青,开门。” 过了半响,里面没有动静。 她挑了挑眉,莫非竹青不在屋内? 她又喊:“唐大人,唐夫人,开门。” 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她没回宅子,唐初光一定不会让竹青脱离他们的视线。怎么叫了这么久的门,却没一个人吱声? 唐向晚用力推门,门并没有用木栓拴着。 她蹙了蹙眉,大步的走了进去,一面喊:“竹青。” 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她穿过院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进鼻翼。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涌现。 不会是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竹青惹恼了秦氏和唐老夫人,被她们一怒之下杀了吧? 唐向晚瞬间遍体生寒,穿过客堂,两具尸体面部朝下的躺着,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她吓得忘记了呼吸,恐惧瞬间爬满了脸庞,手不自觉的摸上头顶的簪子。 她往前走了两步,从衣服的成色看,可以确定死者是一男一女。而那具男尸的身上的衣裳,和唐初光的一模一样。 她双腿发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蹲下身,将趴着的男尸翻了过来,唐初光一脸恐惧的睁着双眼,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事。 他的腹部,破了一个大洞,地上的血,有一半是他的。 她又把面朝地面的女尸翻了过来,是唐老夫人,她的胸口插了一把刀,刀身整个没进了身体。 竹青和秦氏去哪了? 唐向晚起身,飞跑进竹青的屋子。 里面没人。 她吓得浑身发软,她不敢想象,万一竹青也出事,她该怎么办。 唐向晚跑到秦氏的屋子,秦氏双眼溃散,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双手抱膝的缩在墙角,嘴里喃喃的念着:“有鬼,有鬼。” 第221章 :当真不救? 唐向晚走了进去,在秦氏身边立住脚:“唐夫人,竹青…” 余下的话尚在喉咙,秦氏犹如一只惊弓之鸟般往后退去,一脸惊恐道:“不要过来,和我没关系,她是自杀的,她不是我杀的。” 唐向晚蹲在秦氏身边,和颜悦色的问:“她是谁?” 秦氏呐呐的重复唐向晚的话:“她是谁?她是谁?”她痛苦的抱着脑袋,又猛然抬起头,眼底涌满了恐惧:“是唐姝,她的冤魂来索命了。” 唐向晚顿觉毛骨悚然,又想青天白日,哪里会有鬼,秦氏一定是受了太大的惊吓,才会胡言乱语。 秦氏忽然凑近唐向晚,目光好似在看她,又好似穿透了她看向别处:“唐姝杀了你爹,杀了你祖母。她还想杀我,被我跑了。” “哈哈,我没死,我还活着。” 唐向晚看着逐渐癫狂的秦氏,秦氏已经疯了,是被吓疯的。 她不信唐姝的冤魂来索命的这套说辞。 第289章 唐初光的死真和唐姝有关,头一个就不会放过秦氏。 或许是唐初光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遭此横祸。又或者是唐松知欠人赌债,追债人上门讨债,他们一言不合吵了起来,唐初光才会被杀。 但是竹青去哪里了? 唐向晚把屋子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她。 她心急如焚,怕竹青被歹人掳走,急忙去官府报案。 出了人命,且是天子脚下,捕快立马跟着她回到了宅子。 唐初光和唐老夫人的尸体维持原状的倒在地上,捕快怀疑的目光落在唐向晚身上。 唐向晚看出了点苗头,马上自证清白:“大人,我从天牢回来,我父亲和祖母就已经气绝身亡。你若不信,自可去天牢打听。” 捕快即刻差人去问,得知唐向晚所言不假,命人把尸体抬去衙门:“唐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祭奠唐大人的在天之灵。” 唐向晚目送捕快离去,看着一地的血渍,直到此时才惊觉,她在盛京所有的亲人都离她而去,她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一股无法言说的孤独感将她笼罩,她恨唐初光,可真当他死去时,她既有股解脱的快意,又有股难言的悲伤。 她扬了扬头,将眼角的泪逼回眼眶,缓了好一会,才让心情恢复平静。 她看着满地的鲜血,她本可以去其他的宅子住,但她怕竹青回来找不到她。 她去井边提水,拿起刷子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血好似怎么也洗刷不干净似的,唐向晚刷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色被黑暗笼罩,血迹才越来越淡。 秦氏一蹦一跳的走出来,看到唐向晚蹲着刷地,眼底露出惊恐的神色,拼命的摇头:“不是我,王姨娘不是我杀的。” 唐向晚抬头,秦氏仿如见了鬼一般,疯狂的往外跑去,嘴里还喊着:“别杀我,不要杀我。” 唐向晚欲要追出去,秦氏年才三十几,正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年纪。夜黑风高,正是坏人出没的好时机,秦氏一个女人,万一被游荡的男人给… 她眸光逐渐转冷,在唐家时,她没少受秦氏的打压,这一切都是秦氏自作自受。 她复又蹲了回去,一遍又一遍的洗刷已经淡的看不见的血迹。 天色彻底将黑暗笼罩时,唐向晚拿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她独自坐在屋内,品尝着蚀骨的孤独。 月明如水,思念在寂静的长夜中凝聚成河。唐向晚多么希望楚舰寒能在身边,她冰冷的心,也能得到些许慰藉。 她一动不动的从月上柳梢头,坐到天空泛起鱼肚白。 她满心希望竹青能回来,等了四五日,她终归是失望透顶。 她前往衙门,想要去问问可有竹青的消息。行至人来人往的街道,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袒胸露肩的女人,脸上挂着痴傻的笑,站在一个包子铺前,对包子铺的老板搔首弄姿。 唐向晚有一瞬间的愣怔,她的眼睛落在秦氏脖子和肩膀上的吻痕上。身为女人,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包子铺的老板脸上露出淫靡的笑,老板娘气不打一处来,走进屋内抄起一根板子,狠狠的打在秦氏的身上,一边大骂:“不要脸的骚妇,青天白日的勾引别人的丈夫,你发骚,自可去勾栏院解。” 不堪入耳的话如竹筒倒豆子般从包子铺老板娘嘴里吐出,秦氏被打的发出连绵不绝的惨叫。一边闪躲,手还不规矩的伸向蒸笼,直到拿到一个包子,才疯狂的往前跑。 唐向晚看着和她插肩而过的秦氏,心中百感交集。 善恶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她去了衙门,衙门那里没有丝毫的进展,只叫她把唐初光和唐老夫人的尸体带走。 唐向晚本想置之不理,念及父女一场,唐初光有千般不是,人死债消,总归做不到把他们的尸体丢进乱葬岗,让野狗啃噬。 雇了两个人把尸体抬回宅子,又去棺材铺买了两口现成的薄棺,挑了个黄道吉日,把人藏进了祖坟。 做好这一切,唐向晚漫无目的的往回走。 原本紧闭的宅子门敞开着,唐向晚吃了一惊,她记得离开时,她把门关的严丝合缝。 莫非是那日来杀唐初光的人又来了? 唐向晚正迟疑要不要入内,谢寒一脸不耐烦的走了出来,她不由松了口气:“你来做什么?” 谢寒风度翩翩道:“自是上门提亲。” 唐向晚微微皱眉,唐初光和唐老夫人已死,她脑子没病,才不会嫁给谢寒,冷冷的丢下两个字:“不嫁。” 谢寒微眯着眼:“你不想救唐松知了?” 唐向晚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救唐松知,只是被逼无奈。威胁她的人不复存在,她凭什么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幸福? “不想。” 谢寒早料到唐向晚是个狠心绝情的女人,拍了拍手,两个仆人模样的人,拖着神色憔悴的唐松知走了出来。 唐松知连滚带爬的走到唐向晚的脚边,抱住她的双腿,一把鼻涕一把泪:“二姐姐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赌博了。” 唐向晚面无表情,以后?一失足成千古恨,唐松知没有以后:“我怎么救你?我拿不出五十万两银子,我也不会嫁给谢寒。” 谢寒抽出腰间的剑,朝唐松知的双手比划:“唐向晚,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不嫁?你可想清楚了,你一旦拒绝,后果你未必能承受的住。” 第290章 第222章 :变成要饭的 唐向晚嘴唇无声的抽动,她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再失去一个不甚重要的人,于她来讲无关痛痒:“我想的很清楚,你该如何就如何。” 谢寒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他倒要看看,唐向晚是否真的如她说的一样冷血无情:“来人,抓住唐松知的手。” 唐松知的眼底浮现遏制不住的恐惧,他哀求的看向唐向晚,不停的磕头:“二姐姐,救我,求求你。我知你和我母亲还有大姐姐不合,我却从未参与其中。还望二姐姐看在我们血浓于水的份上,求二姐姐救我一命。” 唐向晚心有不忍,但她也爱莫能助,她拿不出五十万两银子,她也做不到为他人牺牲自己。 谢寒冷笑连连,手起刀落间,唐松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红的血液从他断了一截的手腕上喷涌而出。 这一幕太过血腥,吓得唐向晚脸色一阵惨白。 唐松知痛的在地上打滚。 唐向晚深深的明白,要救唐松知的命,就要表现的无动于衷。 谢寒总算见识了唐向晚的无情,三皇子马上就要起兵造反,命他将唐向晚抓起来,听候差遣。他本想用温和点的手段,哄骗唐向晚和他一道离开这座宅子,既然她油盐不进,就休怪他动粗。 “来人,将她抓起来。” 唐向晚闻得此言,撒丫子就往外跑。 谢寒眼底掠过嗜血的笑,将带血的剑,朝唐向晚刺了过去。 唐向晚回头一看,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正当剑离她只有一臂之遥时,一支箭破空而来,只听叮一声响,谢寒的剑被射落在地。 谢寒脸色阴沉,没想到唐向晚暗中有人保护。 唐向晚飞快的跑出宅子,谢寒想要追上去,如雨点般的箭朝他射来,他手忙脚乱的应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向晚逃走。 唐向晚跑的脚底生风,但她不知能去哪里。 三皇子铁了心要抓她,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被三皇子找到只是早晚的问题。 她没命的往前跑,呼呼的风灌进她的胸腔,她累的连气也喘不上来。 她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也不知她跑到了何处,她的眼前出现迷宫一样的弄堂。 她回头看去,谢寒的人没有追上来,不由松了口气。 唐向晚打算找个地方喘口气,走到转角处时,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一个趔趄,整个人扑倒在地。 坐在地上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臭味,身形瘦弱分辨不清男女、手拿棍子和碗的人,惊愕的瞪大了眼。 他以为唐向晚要讹诈他,吓得把碗和棍子扔到一边,整个人躺在了地上,抱着腿发出痛苦的哀嚎:“哎哟,我的脚,我的脚断了。你把我的脚踩到了,你陪我脚。” 唐向晚懵了,明明是她被绊倒在地,始作俑者怎么还反而叫起了冤屈? 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浑身脏兮兮的臭要饭的,灵光一闪,顿时有了躲避谢寒追捕的主意。 唐向晚拔下头顶的簪子:“把你身上的衣裳给我,这根簪子就是你的。” 小要饭的眼睛一亮,半信半疑的问:“当真?” 他的衣裳一文钱都不值,她手里的金簪子,可是值不少钱。 唐向晚笃定点头:“千真万确。” 小要饭的当即脱下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裳扔给唐向晚,唯恐她反悔似的,夺过她手里的簪子跑的连人影也看不到。 唐向晚捡起地上散发着恶臭的衣裳,胃里一阵犯恶心。 当下已经没有任何人保护她,她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装扮成臭要饭的,没准就能躲过谢寒的追击,保住一命。 她拎着衣裳的一角,找了一处无人的茅厕把破烂不堪的衣裳换上。 这身衣裳并不合身,胳膊和小腿露出一大截。她细皮嫩肉,委实不像个乞儿。 做戏要做足,她把头发弄凌乱,用泥巴涂抹漏在外头的肌肤,来到井边照了照,已经没有先前判若两人,这才折回被绊倒的地方,捡起遗落在地的竹竿和缺了个口子的破碗,来到盛京最繁华的街道,和一群乞儿坐在一处,跟着他们喊:“大爷,行行好,赏几个钱填饱肚子吧。” 唐向晚一开始很有些不适,当有人朝她的碗里丢了个铜板时,她瞬间志气满满。 … 三皇子得知唐向晚失踪了,大发雷霆:“一群废物,你们都是吃素的不成,连一个女子都抓不到。” 谢寒不敢为自己辩解,低头认错:“是属下无能,没想到楚舰寒会派人暗中保护唐向晚。” 越是如此,三皇子越是不安,这足以说明,楚舰寒等人早就料到有这一日。说不定他们,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但他已经谋划好了一切,绝不能临阵脱逃。 他焦虑不安的走来走去:“谋反的事我具已安排妥帖,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抓住唐向晚。只要你抓住了她,不仅能将功抵过,事成后我还封你为异姓王。”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在谋反之前抓着唐向晚。万一谋反出了纰漏,他要和她一起下地狱,让楚舰寒痛不欲生。 谢寒立下军令状:“三皇子放心,属下抓不到唐向晚,提头相见。” 丢下这句话,大步的离去。 三皇子拿出德妃亲手绣给他的帕子,仔细的端详着。 第291章 “德妃,你放心,害死你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 唐向晚在街道要了几天饭,日日看着谢寒从她眼前经过而没有发现她,心里很有些得意。 但要饭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寻个法子入宫觐见太后。 谢寒将盛京翻了个底朝天,唐向晚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音讯也无。 三皇子大动肝火,将桌子上的茶碗等物扫落在地。 谢寒单膝跪地:“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三皇子责罚。” 三皇子真想把谢寒的项上人头摘下来当球踢,明日就要起兵造反,万一处罚了谢寒动摇了军心,真是得不偿失。 他深吸一口气,将汹涌澎湃的怒火压下:“楚舰寒一日不死,唐向晚就不可能离开盛京,她一定是藏在某处。你将她的头像,贴遍大街小巷。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我要她插翅难逃。” 谢寒立刻执行三皇子的命令去了。 三皇子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风云莫测的天色。 天要变了,能否变成他想的那样,且看明日他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一定能成的吧? 靖安王和楚舰寒已经成为了阶下囚,至于圣上… 他阴鸷的眼底,掠过一抹杀气。 第223章 :是你教的招式 次日。 皇宫。 今日是圣上雷打不动入皇后宫里陪她的日子,皇后早早的做好迎接的准备,直到午时,圣上才姗姗来迟。 皇后笑脸相迎:“圣上叫臣妾好等。” 圣上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扫了皇后一眼,皇后的两鬓已经夹杂着几根白发,眼角也起了褶子,和比鲜花还娇艳的后宫妃嫔相比,没有一丝一毫的吸引力,自然是能来多晚就多晚。 皇后又问:“圣上还没用午膳吧?臣妾命御膳房做了许多新菜,圣上尝尝看味道如何。” 圣上厌烦的蹙眉,在摆满了山珍海味的桌子旁坐下。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樱桃肉,想起刚在贤妃处用过午膳,又乏味的把筷子放下。 皇后无法忽视圣上厌弃的眼神,她顾念夫妻一场,原本还对待会要做的事有些愧疚,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笑吟吟的给他斟酒:“可是菜不合胃口?”夹了一筷子桂花鱼翅,送到圣上的嘴边:“圣上,这是御厨刚研制的新菜,您尝尝看味道如何。” 圣上厌烦的把头往后仰:“朕没胃口。” 皇后用帕子掖去嘴角的冷笑,没有胃口怎么能行?她哄道:“圣上,臣妾等了您一日,您就尝一口。” 圣上憎恶的抬手,直接将皇后连人带筷子扫在地上。 躲在皇后寝宫偷看的三皇子忍无可忍,他本想用药毒死圣上,让他少吃点苦。既然圣上不领情,他拿着一根大拇指粗细的绳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恶狠狠的把绳子套在圣上的脖子上,手一点点的用力。 圣上呼吸一紧,双手抓着勒住他脖子的绳子,仰头看向身后,见是三皇子,目呲欲裂道:“孽障,你想弑君谋反不成?” 至从德妃死后,三皇子的脑海,时时盘旋着这个念头。如今总算付诸行动,他露出残忍的笑:“父皇,你说对了,我就是要谋权篡位。” 圣上胸腔的呼吸越来越薄弱,他艰难的吐出:“你可知这是死罪?” 三皇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死罪?那也要你有命出去才行啊,父皇!” 直到这一刻,圣上才真的怕了。恐惧涌满他的脸庞,他大喊:“来人,护驾。” 三皇子的神色逐渐变的癫狂:“还想求救?父皇,我不妨告诉你,宫里的御林军,通通都被我收买。就连你身边的太监,都是我的人。” 圣上死死的瞪着三皇子:“杀君弑父,你登基称帝名不正言不顺,天下的百姓不会对你心悦诚服。” “这就不劳父皇操心。” 三皇子手上的绳子越勒越紧,直到圣上气绝身亡才松开。 皇后将手探向圣上的鼻翼,已经没了呼吸,脸上闪现既惊又喜的表情:“圣上死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三皇子在心中把今日的事设想了无数次,还是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他努力的平复心情,眼底是遏制不住的狂喜:“自然是登基称帝。母妃,你且把父皇薨了的事暂且隐瞒,我这就去通知宰相,和他商议登基称帝之事。” 他还要让宋朝臣杀掉靖安王,杜绝后患。 皇后浑身发软,努力保持着镇定:“你快去。” 三皇子即刻出了皇宫,前往宰相府。 李延峰和宋朝臣早就在宰相府等候消息,此刻见三皇子入府,就知道事情成了。 二人喜上眉梢:“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这句圣上,极大的取悦了三皇子,他对宋朝臣说:“你马上去天牢,把靖安王给…”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宋朝臣领命而去,来到天牢入口时,吃了一大惊。 把守天牢的士兵倒了一地,牢门口敞开着。 他心里有股很不好的预感,大步的入内,关押靖安王和楚舰寒的监狱空空如也。 宋朝臣又去关押楚家其他人的监牢,老侯爷等人也不翼而飞。 他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在脑海过滤一遍,所有的事顺利的令人不可思议。这一切,很有可能是靖安王的计谋,他们每走一步,都在靖安王的算计之中。 第292章 真如他猜测的这样,那么三皇子杀掉圣上,就是在为靖安王做嫁衣。 他马上折返宰相府,将靖安王和楚舰寒失踪的消息和他的猜测告知。 三皇子大惊失色,假设宋朝臣的猜测不假,他所有的努力统统白费不说,无形之中还成为靖安王的垫脚石,急切的看向李延峰:“宰相,此事要如何破解?” 李延峰到底比三皇子经历的风浪要多,一时的头昏脑胀后,很快就镇定下来:“三皇子莫急,幸亏你没有宣布圣上的死讯。只要我们隐瞒圣上薨了的消息,靖安王敢出兵,就是谋逆之罪。我们打着铲除逆贼的旗号,除掉靖安王名正言顺。 趟或靖安王沉得住气,一时不举兵造反,我们可对外宣布圣上身患隐疾,慢慢的让圣上病死,拟假诏书让位给你,比你此时登基更名正言顺。” 三皇子略一沉吟,也觉有理:“一切听从宰相安排。” 宋朝臣顺势接过话茬:“靖安王是以谋逆之罪被捕入狱,三皇子,我们将靖安王和楚舰寒等人的头像贴出去重金悬赏,让他们无处遁形。” 三皇子道:“你立刻去办,”又把宋朝臣叫了回来:“贴好告示后,你让谢寒无论使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抓住唐向晚。” 等宋朝臣走后,李延峰道:“三皇子,其余的事交给老臣,你立刻入宫守在圣上的遗体旁,老臣这就去将宫里御医的亲眷控制,让他们听命于你。” 三人兵分三路,宋朝臣找到画师,让他们临摹靖安王和楚舰寒的画像,悬赏一万两黄金,贴遍大街小巷。 又找到谢寒,转告三皇子的话。 做完这一切时,天色已经擦黑。宋朝臣一脸倦容的回了宋府。 李锦欢正坐在镜子前卸去残妆,他的疲惫一扫而空,走过去揽住她的肩,将今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与她听。 李锦欢笑的比蜜还甜,反身勾住宋朝臣的脖子,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心疼:“夫君,真是辛苦你了,我叫人备了酒菜犒劳你。” 宋朝臣勾住她纤悉的柳腰:“见了你,我什么疲惫也消了。” 李锦欢咯的一声笑了,食指勾着宋朝臣的腰带,迈着婀娜的步伐来到堂屋。 侍女端来丰盛的美味佳肴,李锦欢替宋朝臣斟酒,送至他的唇边。 宋朝臣一脸淫靡的张嘴将酒吞入腹中,李锦欢唇角浮现意味不明的笑。 用膳至一半,宋朝臣的身体自小腹腾起一股异样的燥热。他放下筷子,将李锦欢抱入厢房。 李锦欢媚眼如丝的睨着宋朝臣,娇滴滴的说:“夫君,日日都同一个花招,我都腻了,我们试试其他的花样,如何?” 宋朝臣的魂都被勾走了,安有不答应的道理。 李锦欢拿出绳子,将宋朝臣的双手双脚绑在床柱子上,又用布蒙住他的眼睛。 宋朝臣吞咽着口水:“夫人,谁教你这些花招的?” 李锦欢娇媚的面容浮现阴沉的笑,也不伪装成李锦欢的声音,用她自己的声音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是你啊,我的好夫君。” 第224章 :死太便宜了 宋朝臣听到这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浑身一僵。他想要把脸上的布揭开,手脚皆以被绑,他忽然惊觉,此时此刻的他,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由李锦欢宰割。 冷汗从他额头滚落,他努力维持声音的平静:“夫人,我们不玩了,好不好?” 李锦欢一口拒绝:“我的好夫君,那怎么可以,游戏才刚刚开始。” 宋朝臣越听这道声音,越像唐姝。可是怎么可能?唐姝明明死了。 他身体忍不住颤抖:“你到底是谁?” 她是谁? 李锦欢的眼底浮现一抹困惑,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陌生又熟悉的脸,她差点忘记了她自己的容颜。 圣上已死,靖安王和楚舰寒已经从天牢离开。只要杀了宋朝臣,她似乎也没有活着的必要。 她揭开贴在脸上的假面具,露出久违的真容。 她眼睛蓦地一酸,若非被宋朝臣蒙骗,便是得不到他的爱,有唐向晚和姨娘疼她,她也是个泡在蜜罐子里的人儿。 都是宋朝臣,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看向宋朝臣的目光,充满了怨恨。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走上床,揭开蒙住宋朝臣眼睛的布,露出狰狞的笑:“宋朝臣,好好的看清楚我是谁。” 宋朝臣睁开眼,当他看清坐在他小腹上的是唐姝后,他以为见了鬼,吓得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是人是鬼?” 李锦欢…不,唐姝笑的温柔而妩媚,手里的刀尖,从宋朝臣的锁骨一路往下,不答反问:“你说呢?” 刀尖划破肉的刺痛,让宋朝臣的脸痛的扭曲起来。他额头布满了冷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你没死?你怎么可能没死,明明是我亲自把你埋入土里,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唐姝舔了舔带血的刀尖,凶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埋入土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不是她,那么被他埋入土里的女子是谁? 宋朝臣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眼里满是茫然:“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唐姝仰头大笑,好心的替他答疑解惑:“我告诉你为什么,靖安王早就知道谢柔儿是三皇子的细作,当时谢柔儿有小产的迹象,是靖安王的手笔。 第293章 我因谢柔儿小产的事被关押后,成为了靖安王的一件心病。 继续留着我,我又不肯供出你。 杀我,会让唐向晚怨恨他。因此影响了他和楚舰寒的关系,就得不偿失。 不杀我,靖安王早就知道谢柔儿是奸细,无法和谢柔儿交代。与其左右为难,不如让我假死,也不至于让唐向晚怨恨他。 你们自以为聪明,其实一切都在靖安王的掌控之中。” 宋朝臣那时就在奇怪,明明三皇子并未派人刺杀唐姝,她却莫名死亡,原来真相如此出人意料之外。 三皇子的所有计划,他倾囊相诉,唐姝既然是靖安王的人,那么三皇子此次造反,一举一动都在靖安王的监视中。 败了,他们败得彻底。 他满心不甘:“靖安王好算计。” 三皇子根本就不是靖安王和楚舰寒的对手,他们今日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靖安王铺路。 输给靖安王这般强大的对手,宋朝臣心服口服,可一想到和李锦欢翻云覆雨,耳鬓厮磨,他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唐姝看透了宋朝臣眼里对她的鄙夷不屑,他的任何表情,已经对她造不成伤害,她讽刺道:“宋朝臣,你没想到吧,你嫌弃我脏,你爱入骨髓的李锦欢,也是我。” 士为知己者死,宋朝臣从不后悔成为三皇子的鹰犬,他却无法接受李锦欢是唐姝的事实:“即便李锦欢是你伪装假扮,我爱的至始至终都是你假装的她,从来不是你。” 唐姝怒极反笑:“宋朝臣,你真可怜,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你爱不爱我? 我假扮成李锦欢是为报复你,套取对靖安王有用的信息。 我做的很成功,不是吗?三皇子的一举一动,尽数被我掌控。 你对我全心全意,却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我蒙在鼓里。我每次看到你费尽功夫的讨好我的样子,真令我作呕。 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真相大白那天,你有何颜面面对我?我若是你,真恨不能即刻去死。” 宋朝臣被气的吐出一口血,他厌恶唐姝,却又爱上了她,他真可悲! 今日落在唐姝的手上,别想有活路,他冷笑:“废话少说,有种就杀了我。” 唐姝手里的刀从宋朝臣的小腹,一路往下滑:“杀了你,岂非太便宜你了?” 宋朝臣眼露恐惧之色,他剧烈的挣扎起来:“唐姝,你想做什么?你别乱来。” “原来你也会怕?当你让马车夫玷污我的时候,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我报复?”唐姝褪去宋朝臣的袍子,手起刀落间,宋朝臣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他的身体抽搐,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从牙缝里挤出:“唐姝,我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让你…” “让我怎样?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有复仇的机会?”唐姝笑的比地狱的恶鬼还令人胆寒,如一个冷面阎王般无情的挑断了宋朝臣的手筋和脚筋:“宋朝臣,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报复我。” 宋朝臣眼底的光熄灭了,他完了,他这辈子永无翻身的余地。 唐姝走下床,柔情缱倦的对宋朝臣说:“夫君,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这就去请大夫,免得你血流尽而亡。” 宋朝臣恨不得将唐姝千刀万剐:“恶魔,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恶魔?”唐姝嗜血的舔了舔唇:“这个称呼我喜欢。” 疯子,宋朝臣没想到温柔似水的唐姝,竟然会变的如此残忍。 唐姝浑身是血的走了出去,对端着脸盆的侍女说:“你家公子病了,快去请大夫来。” 侍女端在手里的脸盆啪嗒落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鬼啊!”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嘴里还一面喊:“有鬼,唐姝的冤魂回来索命了。” “鬼?” 唐姝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她比鬼还不如。 至少鬼留在人间还有执念,而她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活着。 “姨娘,我可以了无遗憾的来陪你了。” 她多想在临死前,去见唐向晚一面,跪在唐向晚的脚边,祈求她的原谅。 但她不愿唐向晚在为她伤心一次。 她畅通无阻的出了宋府的大门,隐身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次日。 谢寒正为找不到唐向晚焦头烂额,侍卫来报:“大人,有一个臭要饭的,说见过唐向晚。” 谢寒目露喜色:“快把人请进来。” 侍卫去而又返,身后跟着一个脏兮兮,辨不清雌雄的小要饭的。他看到谢寒,眼里露出畏惧的光,怯懦的跪在地上:“官老爷,找到画中的这个女子,”从怀里探出从告示上撕下来的画像:“你真的给我一千两银子么?” 只要能抓到唐向晚,别说一千两,就是一万两谢寒也愿意出:“千真万确,只要你能带我找到她,我额外赏你一百两。” 小要饭的喜上眉梢:“大人请跟小人来。” 第225章 :楚舰寒的消息 谢寒跟着小要饭的来到唐向晚常来要饭的街道,却并未看到她。他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嘲笑自己病急乱投医,竟然会相信一个臭要饭的说的话。 他拔出腰间的剑,指向小要饭的脖子。 小要饭的吓得瘫软在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大人,小的没有骗你,唐向晚日日都在这条街乞讨,今日不知怎的…” 第294章 谢寒不敢置信的挑眉:“你说唐向晚什么?” 小要饭的被吓得一愣,吞吞吐吐的说:“她在这条街道乞讨。” 乞讨? 谢寒啼笑皆非,怨怪他将整个盛京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唐向晚,谁能想到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会假扮成乞丐。 有了这条线索,要找到唐向晚轻而易举。 他吩咐随行的手下:“你们在这里等唐向晚,她一出现,就将其擒住。”又对小要饭的说:“你发动所有的要饭的,谁找到唐向晚,我给谁一百两银子作为酬劳。” 小要饭的搓了搓手:“大人,那我的…” 谢寒扔了一锭银子给小要饭的:“找到唐向晚之后,一千两马上给你。” 小要饭的喜上眉梢,有了一千两,他的命运就会发生转变。 他屁颠屁颠的呼朋唤友去找唐向晚。 一双冰冷的眼睛,将谢寒的一举一动纳入眼中。他看了小要饭离去的方向一眼,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小要饭的正做着妻妾成群的美梦,后衣领忽然被人拽起,他惊恐的回头,脖子一阵剧痛,人昏死过去。 他拎着小要饭的来到荣安王府,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手拿竹竿和破碗,在荣安王府正门口徘徊。 此乞丐不是别人,正是谢寒久抓不到的唐向晚。 唐向晚躲过谢寒的追踪后,认为要饭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想法子觐见太后,救楚舰寒于水深火热之中。 唯一能给她传达消息的人,只有荣安王妃。只是她着一身破烂的衣裳,不知守门的小厮肯不肯给她传个口信。 唐向晚摸了摸怀里的金子,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走到守门的小厮跟前,连嘴巴都没张开,小厮一脸嫌弃开口:“哪里来的臭要饭的,快走快走。” 拎着小要饭的他诧异的看一眼唐向晚,她虽穿着破烂,却身姿妙曼,有股难言的气度。 但他脚步不停,大步的走了府邸。 唐向晚把金子递给小厮,压低声音说:“贵介,我是楚舰寒的妻子唐向晚,我要见荣安王妃,劳烦你通报一声。” 守门的小厮接过金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确认是真的后,冷笑一声:“你也不去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见我家王妃,有多远滚多远。” 那时唐向晚来找楚妍,守门的小厮笑脸相迎,不过是换了身衣裳,得到截然不同的待遇,她怒上心头:“把金子还给我。” 守门的小厮见她是个乞丐,想要吞掉金子,往她身上泼脏水:“这锭金子也不知是你从哪里偷来的,再不离开,小心我扭你去见官。” 唐向晚想要据理力争,她被三皇子通缉,为了一锭金子被谢寒抓到,实在得不偿失。 她恨恨的瞪了守门的小厮一眼,扭身离去。 他抓着小要饭的来到楚舰寒暂住的院子,并未见到楚舰寒,随手抓住一个侍女,得知楚舰寒和靖安王等人在客堂后,大步的前往客堂。 楚舰寒和靖安王正在商讨圣上薨了,三皇子却并未登基称帝的事。 靖安王摩挲着茶碗:“舰寒,你以为下一步,我们要怎么走?” 楚舰寒深思过后回答:“整个皇宫的御林军,乃至三皇子所认为被他买通的部将都是我们的人,要杀掉三皇子,比囊中取物还简单。 但三皇子杀了圣上秘不发丧,我们攻打进去,不知真相的人,只会谣传你为了皇位杀君弑父。你是未来的九五至尊,不能落下让别人谋反的把柄。” 漆黑的眸子看向荣安王:“还劳烦王爷入宫一趟走个过场,不论三皇子让不让你见圣上,你出宫后,把圣上被杀的消息宣扬出去。如此,我们杀入皇宫就名正言顺。” 靖安王很满意楚舰寒的提议:“如此,就有劳王爷。” 这是为靖安王出力的大好机会,荣亲王安有不答应的道理。 皇位之争的事确定下来,楚舰寒的心时时牵挂着唐向晚:“姐夫,你的人还没有向晚的消息?” 靖安王面色凝重的回:“姨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派出去的人,怎么也找不到她。” 话音刚落,他走了进来,将小要饭的丢在地上,恭声道:“殿下,楚大公子,属下见谢寒和小要饭的搅和在一起,怕和唐二小姐有关,遂将人带了回来。” 楚舰寒一听和唐向晚有关,难掩激动:“来人,用冷水将人泼醒。” 仆人打来冰冷的水,兜头兜脸的朝小要饭的泼去。 小要饭的打了个激灵,幽幽的睁开了眼。当他看清身处一座豪华的府邸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吓得浑身打哆嗦。 楚舰寒迫不及待的问:“你有唐向晚的消息?” 小要饭的不懂他们为何一个个都在找唐向晚,但眼前的男子,一看就不好惹。 他不敢有所隐瞒,将怎么遇见唐向晚,又怎么和她换衣裳的事无巨细的说与楚舰寒知道。 靖安王抚掌大笑:“好个姨妹,怨怪我找不到她,谁曾想她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竟然扮作了一个乞儿。” 楚舰寒一脸凝重的问:“谢寒也知道唐向晚扮作乞丐?” 小要饭的点头:“谢大人正大势搜捕唐向晚。” 他的脑海忽然浮现在正大门遇见的乞丐:“楚大公子,方才属下在门口碰见了一个乞丐,她应是唐向晚。” 第295章 楚舰寒闻得此言,飞快的朝门口走去,只有几个守门的小子,并未见到唐向晚,急问:“刚才的乞丐哪里去了?” 守门的小厮小声的回:“走了。” 楚舰寒就要去追,被靖安王拽住:“外面都是三皇子的人,你这样出去,别说找到姨妹,立刻就会被抓。” 楚舰寒扭身往客堂走,将小要饭的衣裳扒掉穿在自己身上,又将头发松散开,故意用泥巴等物弄脏,打扮成乞丐的模样,去找唐向晚。 唐向晚漫无目的的往回走,路过菜市时,楚舰寒三个字传入耳朵。迈出去的步伐收了回来,循声看去,只见两个大汉站在笏板前,对上面的悬赏告示议论纷纷。 她走了过去,笏板上贴着楚舰寒和靖安王等人的悬赏令。 她眼露惊喜之色,楚舰寒逃出天牢了? 下一秒她的脸又垮了下来,她不知道楚舰寒和姐夫的藏身之地。 她垂头丧气的往前走,谢寒那厮迎面走来。唐向晚一愣,以往她见谢寒的次数也不少,但都是她坐在地上要饭。 她表现的若无其事,实则紧张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二人插肩而过,谢寒没有发现一丝端倪,唐向晚悬着的心,安然落地。 正当她加快步伐往前走时,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第226章 :说的真好,下次别说了 唐向晚打了个激灵,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 谢寒冷笑一声,穷追不舍的追在唐向晚的身后:“唐向晚,别做无畏的挣扎,这一次,你休想逃出我的掌心。” 唐向晚暗道一声倒霉,躲藏多时,想不到还是被谢寒找到。她明明伪装的很好,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谢寒是习武之人,唐向晚一介弱女子,哪里跑的过他,很快就被他抓住。 唐向晚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谢公子,我输了,我认栽。” 谢寒眉头微挑:“原来你也有认输的一天。” 唐向晚翻了个白眼:“你会拳脚功夫,被你抓住,我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 谢寒冷笑:“算你识相。” 唐向晚阴险的勾了勾唇,忽然喊一声:“舰寒,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谢寒几乎是下意识的顺着唐向晚眼睛触及的方向看去,唐向晚趁谢寒分神时,抬脚狠狠的踢向他男人的命根子。 谢寒哀嚎一声,双手捂着下面,痛的差点没在地上打滚。 唐向晚拔腿就跑,还不忘挑衅:“谢大人,出门最好带脑子,下次再要抓我,可比登天…” “还难”二字尚在喉咙,四五个手拿长矛的士兵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扭身就想往回跑,谢寒苍白着脸色站在她身后,咬牙切齿道:“唐向晚,你怎么不嚣张了?” 唐向晚自觉插翅难逃,嘿嘿傻笑两声:“谢公子,你身为男人,应该不打女人的吧?” 谢寒发出阴冷的笑:“别的女子我不会动手,至于你…” 唐向晚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谢寒把唐向晚押入皇宫,到底没有打她。 唐向晚如丧考妣,此番被抓,她又要成为楚舰寒的累赘。但有一点令她奇怪,圣上不是勒令三皇子无招不得入宫,怎会将她押解到皇宫? 三皇子正为要怎么引诱楚舰寒犯愁,抓住唐向晚,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低声吩咐:“谢寒,你去贴告示,就说三日后,我要娶唐向晚做正妃。我就不信,楚舰寒能沉得住气。” 谢寒领命而去。 唐向晚还不知道圣上已死的消息,忍不住打击三皇子:“三皇子,我劝你别白费心思,我在楚舰寒心里很重要没错,爱人先爱己,他为了我连自身的性命都不顾,又怎保护的了我? 就像你对德妃用情至深,和德妃偷情被圣上抓到,你选择了自保,放弃了德妃一样,楚舰寒未必就会选择我。” 这话无疑戳到了三皇子的肺管子,德妃的死,是三皇子最不愿提到的痛,他大发雷霆:“唐向晚,等抓到楚舰寒,我会把你千刀万剐,让你在痛苦中死去。” 唐向晚明知身为阶下囚不该激怒三皇子,但她就是见不得三皇子气焰嚣张,出言不驯道:“三皇子,并非我看不起你,楚舰寒和靖安王能从天牢逃走,可见你并非他们的对手。” 三皇子被他欲要杀之泄恨的唐向晚蔑视,怒火腾地从心里蔓延至眼底:“来人,加大人手去找楚舰寒,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楚舰寒缉拿归案。” 唐向晚适时的闭嘴,默默的在心里替楚舰寒祈祷。 三皇子残忍的笑着:“唐向晚,你最好祈求我能抓到楚舰寒,三日后我见不到他的人,我就娶你为妻,折磨你一辈子。” 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吓唬到她? 唐向晚满不在乎的说:“嫁给你做正妃挺好,打你的孩子,花你的银子,败坏你的名声,给你戴绿帽子,生个不属于你的孩子。” 三皇子气的差点没吐血,火冒三丈道:“堵住她的嘴,将她关起来。” … 谢寒把三皇子要娶唐向晚为妃的告示,贴遍了大街小巷。 楚舰寒在大街上游荡,他去了所有要饭的会落脚的地方,没有看到唐向晚的影子。 正当他失魂落魄打算回荣安王府时,一群人聚在菜市贴告示处议论纷纷。 第296章 他本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三皇子杀了圣上,当下的每一份告示,都可能和靖安王息息相关。 他走了过去,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告示上。 当他看清告示的内容后,瞳孔骤然紧缩。 喜的是总算被他找到了唐向晚,忧的是唐向晚成为了三皇子的阶下囚。 三皇子要娶唐向晚,不过是一个逼他出现的噱头。 既然三皇子如此迫不及待的找死,他不妨成全他。 楚舰寒大步的回了荣安王府,即刻前往靖安王暂住的院落,和他商量此事。 靖安王觑一眼楚舰寒,他关心则乱,若不答应他,就怕他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来,斟酌着用词:“舰寒,只要我们一天不出现,姨妹就是安全的。等荣安王从皇宫回来,把圣上薨了的消息传播出去,我们再救姨妹不迟。” 楚舰寒深深的吸气,来平复躁动的心。越是紧要关头,越不能自乱阵脚。 三皇子大势散播消息,无非是要逼迫他现身。他若中计,等待他的就是三皇子布置的天罗地网。他不仅救不了向晚,还会锒铛入狱,实非明智之举。 他按兵不动,让三皇子以为靖安王的宏图大业比唐向晚更重要,以此松懈三皇子的心防。 三天的时间,足够将圣上薨了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就在三皇子娶向晚那日,取他狗命。 三皇子满以为楚舰寒会怒发冲冠为红颜,他满心期待的等了两天,谁知他的计划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他即刻召集李延峰入宫商议对策。 李延峰静静的看着三皇子,他没有告诉三皇子宋朝臣被挑断了手脚筋,以及他的女儿李锦欢凭空失踪,唐姝死而复生的事。 若他猜测的不错,锦欢已经死了,这些日子出现的李锦欢,应是唐姝假扮而成。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靖安王的掌控之中。 至从荣安王入宫后,圣上薨了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三皇子娶唐姝那日,就是和楚舰寒靖安王了断时。 李延峰认为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胜算,身为臣子,他必须尽到他的义务,和三皇子分析整个局势:“三皇子,你眼下还有后悔的余地…” 三皇子略显诧异:“宰相何出此言。” 李延峰将他的猜想说与三皇子听,又说:“靖安王的部将还有其他武将被我们收买,很有可能是蒙蔽我们眼睛的假象。包括我们用太后威胁姬家,姬家假装妥协都很有可能是假的。 三皇子,你此时反悔,老夫就是拼了命,也会送你离开盛京。不消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不成问题。” 三皇子忽然跪在李延峰的脚边,感激涕零道:“岳父,请受我一拜。我虽未娶德妃,在我心里,她已然是我的妻子。” 李延峰很是感动,将三皇子搀扶起来:“德妃泉下有知,也能瞑目。” 三皇子面色阴沉下来:“不能称帝,活着也没滋味。我已经做好和楚舰寒鱼死网破的准备,就算是死,我也要拉楚舰寒和唐向晚垫背,为德妃报仇雪恨。” 李延峰见三皇子心意已决,也不在劝说:“老臣愿和三皇子共同进退。” 第227章 :别想离开 次日。 三皇子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文武百官的马车停在宫门口,一个个下马车后往宫内走。 他好似在寻找什么,但都失望的收回视线。直到荣安王和一个眼生的侍卫映入眼帘,他才精神一振。 三皇子微眯着眼,那侍卫和楚舰寒的体型极其相似,他猜测的不错,侍卫必是易了容的楚舰寒。 他眸色阴冷道:“楚舰寒,你狗胆包天敢入宫,纵使我和皇位无缘,也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舰寒自下了马车后,就被一道阴狠的目光注视着。他四处寻找目光的主人,抬眸,目光和在城墙上的三皇子交汇,在空气中碰撞出炙热的火花。 他们暗中较劲,谁也不甘示弱,不肯率先收回目光。 荣安王顺着楚舰寒的视线抬头,看到站在城墙上的三皇子,不由吃了一惊,拽着楚舰寒就往前走:“楚大公子,你还未找到唐向晚,莫要被三皇子看出端倪,让自己身陷陷阱之中。” 刚刚那一眼,足以说明三皇子知道他就是楚舰寒。没有第一时间擒拿他,是还没有看到靖安王,也或者三皇子以为有唐向晚作为筹码,不急于抓他。 “王爷放心,我自有分寸。” 荣安王就是不放心,才会千叮咛万嘱咐。 二人进入皇宫,行到后花园,楚舰寒双手抱拳:“王爷保重,我先行一步。” 荣安王不甚放心的说:“楚大公子,莫要冲动,一切按计划行事。” 楚舰寒点点头,穿过后花园,来到太液池一隅。四下环顾,见左右无人后,将身上的侍卫服脱掉,露出太监的衣裳。 皇宫有几十座宫殿,一间间寻找太过耗费时辰,须得找个人问问。 楚舰寒一路往前,期间他遇见许多宫女和太监,他们一个个看着十分精明,从他们嘴里,别想套问出有用的信息。 找了许久,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太监迎面走来,楚舰寒一个箭步上前,故意和他套近乎:“你是刚入宫的吧?” 第297章 小太监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楚舰寒笑了笑,小太监脸上的稚嫩出卖了他:“宫里的老人都知三皇子妃此刻在哪个宫殿,我猜你肯定不知道。” 小太监一脸的骄傲:“我知道,我师傅是太后宫里的老人,他老人家昨儿告诉我,三皇子妃在永和殿。” 楚舰寒眼露喜色,永和殿… 他加快步伐离开。 小太监看着楚舰寒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真是个怪人。” … 永和殿。 一个穿着喜服,身姿妙曼的女子,端坐在镜子前,她的身侧一溜的站着十几个宫女。 楚舰寒弓着腰入内,唬了那些宫女一大跳。 为首的宫女斥道:“你一个太监,来这里做什么?” 楚舰寒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朝思暮想的人儿脸上。他一阵汹涌澎湃,即刻就想越过众人,将唐向晚搂在怀里。 但他知道不能,他必须要克制自己。 他赔着笑脸:“吉时马上就到了,三皇子让奴才牵着三皇子妃前往广明阁。” 为首的宫女凝眉,从未见过由太监牵新娘子去见新郎的道理。但唐向晚是离妇,且还是楚舰寒的下堂妻,三皇子娶了她本就怪异,也并未多说什么。 拿起一旁早就备好的红盖头,盖住唐向晚的脸,将红绳的一头递给楚舰寒。 楚舰寒见为首的宫女并未派人去询问三皇子,暗暗松了口气,拉着唐向晚出了永和殿。 脱离了宫女的视线后,他压低声音说:“向晚,是我,舰寒。” 唐向晚身子猛然一僵,将红盖头掀开,声音是止不住的惊喜:“你总算来救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的好苦。” 当她看着楚舰寒那张陌生的脸时,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你不是舰寒。” 楚舰寒的眸底掠过一抹笑意,也顾不得会被三皇子发现,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掉:“我是舰寒。” 唐向晚飞扑进楚舰寒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精瘦的腰身:“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皇宫并非说话的地方,楚舰寒握住唐向晚的手:“我这就送你离开。”拽着她就走。 唐向晚脚步一顿,疑惑道:“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楚舰寒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方才情急中他未发觉,唐向晚的手背虽然柔滑,但她掌心的纹路很深。 唐向晚虽是庶女,她的手柔嫩细滑,绝不可能粗糙。 他又仔细端详唐向晚的脸,肤如凝脂,容色秾丽,是她没错。 许是他们分别的这些日子,向晚只有竹青一个使唤的侍女,许多事亲力亲为,手才会变的粗糙? 唐向晚不动声色的将手缩了回来,朝他露齿一笑:“夫君,快走吧。” 夫君? 楚舰寒细细咀嚼这句话,他记得唐向晚只喊过他一次夫君,就是在靖安王府的那一次。 他深深的凝视着眼前的人,好似要将她看穿。 唐向晚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夫君何以这样看着我?” 楚舰寒唇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许久不见,你又变美了。” 唐向晚羞涩的垂下眼睛:“夫君,我们快离开皇宫。” “好。” 楚舰寒快步的朝早就商议定的路线走,唐向晚疾步跟在他的身后,一个不小心,猛然跌倒在地,痛呼道:“夫君,我扭到脚了。” 楚舰寒快步的走到唐向晚身边,拦腰将她抱起。 唐向晚一脸焦虑:“夫君,你快放我下来,若被三皇子的人看到,我们谁也走不了。” 楚舰寒深情的凝视着唐向晚:“你放心,谁也阻止不了我们离开。” “是吗?” 三皇子满面春风的走了出来:“楚舰寒,你入了皇宫,就休想活着离开。” 楚舰寒将唐向晚放了下来,笑吟吟道:“何以见得?” 三皇子眸中掠过一抹笑,扬了扬下颌。 唐向晚不动声色的从袖中拿出一把刀,朝楚舰寒刺了过去。 第228章 :没有赢家 楚舰寒冷笑一声,反手劈向唐向晚的手腕,夺过她手里的刀,划向她的脖子。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连让她反应的机会也没有。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唐向晚惊恐的捂着脖子,好似不敢相信上一秒还对她柔情蜜意的楚舰寒,下一秒就像个冷面阎王一样对她动了杀意。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问楚舰寒为什么。 他不是很爱唐向晚吗? 为何舍得对她动手。 她重重的倒在地上,带着这个疑问遗憾的死去。 楚舰寒抽出帕子,不带一丝感情的将刀面的血拭去,连一个余光也没施舍给倒在地上的女子,含笑看着三皇子,挑衅道:“三皇子,你的人就和你一样没用。” 三皇子脸色巨变:“楚舰寒,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舰寒将沾有血迹的帕子随手扔掉,宛如看笑话一样看着三皇子:“此女身形和唐向晚很像,可惜的是你太蠢,怎会找一个做粗活的人代替她。” 被楚舰寒羞辱,三皇子怒从心头起:“楚舰寒,别以为杀了我的细作,你就可以全身而退。”拍了拍手,几十个弓箭手从四面八方涌出,将楚舰寒团团包围。 楚舰寒丝毫不把三皇子的威胁放进眼里:“三皇子,你应该知道,我能从天牢离开,区区几个弓箭手,能耐我何。” 第298章 三皇子神色愤怒:“楚舰寒,你未免太小瞧人了,就算皇宫里的御林军,包括被我收买的将士,或许全都是你的人,莫不是我就不能有心腹大将? 我敢一意孤行,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只要能杀了你和唐向晚,我就赚了。” 楚舰寒微眯着眼,三皇子将生死看淡,是他始料未及的事。这也就意味着,唐向晚的处境十分危险。 他看一眼天色,尽量拖延时间等靖安王带来好消息:“三皇子,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和向晚无关。” 三皇子被楚舰寒的说辞逗笑了:“唐向晚无辜?德妃呢?难道她就该死?” 楚舰寒明知不该激怒三皇子,还是忍不住说:“三皇子,德妃的死,是你一手铸成。你和她在皇宫偷情,就算没有我推波助澜,迟早有一天也会东窗事发。” 三皇子闻得此言,瞬间勃然大怒:“来人,放箭。” 弓箭手看一眼楚舰寒,纷纷将箭头对准三皇子。 三皇子浑身一震,眼底顿时涌满了悲哀和不敢置信。这些弓箭手,都是他心腹大将的亲信,原来早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已经倒戈相向。 可怜他自诩胜券在握,到头来却是一个笑话。 他怨恨的瞪着楚舰寒:“楚舰寒,有种你就杀了我。我死了,唐向晚也得给我陪葬。” “那可不一定。” 靖安王背着双手走了出来,将一个穿着普通的妇人推到跟前。 三皇子瞳孔骤缩,不敢置信道:“母后,你怎么…” 他就怕今日计划失败,不愿母后受他牵累,昨日连夜派人送母后出宫。谁知他千算万算,还是被靖安王找到了母后。 他冷笑一声,看来天都要亡他! 皇后满心苦楚:“皇儿,是母后拖你后腿了。” 楚舰寒目露喜色,有了筹码,就不愁三皇子不妥协:“三皇子,只要你交出唐向晚,我保证不杀你母后,还会让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三皇子心灰意冷,没能登基称帝,已经让他痛苦不堪。如今,就连唐向晚和楚舰寒也杀不了,他真的好不甘心。 皇后环顾四周,她的皇儿被团团包围,已经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皇儿一死,她也从高高在上的皇后沦为废人。 不,等待她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都是一个死字,她皇儿唯一的心愿,就是杀掉楚舰寒和唐向晚。 如此卑微的心愿,身为他的母妃,怎能成为他的累赘? 皇后满目泪光道:“皇儿,母妃没用,没能让你被立为太子,而今母后更不能连累你,你好好的保重自己。” 话毕,拔下头顶的簪子,刺进了喉咙。 楚舰寒被忽然的变故惊呆了,他还想用皇后做筹码救唐向晚,皇后一死,唐向晚的性命岌岌可危。 三皇子痛心疾首的大喊:“母后。” 皇后恋恋不舍的看着三皇子,她有万语千言要叮嘱他,嘴巴动了动,鲜红的血从嘴角流出,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楚舰寒。” 这三个字,几乎是三皇子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一定不会放过唐向晚,我死都要她垫背。我要你痛不欲生,我要你悔不当初。”从腰间掏出信号弹,射向天空。 不一时,李延峰用刀抵着唐向晚的脖子,出现在楚舰寒的视线范围内。 弓箭手手里的箭,纷纷指向他。 李延峰手里的刀没进唐向晚的脖子,细密的血痕缓缓流出:“你们谁敢轻举妄动,就看看是你们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 唐向晚吃痛,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楚舰寒吓得心脏差点骤停:“李延峰,你不要乱来。” 三皇子癫狂的大笑:“楚舰寒,你终于怕了?” 唐向晚听到楚舰寒的声音,惊喜的喊:“舰寒。” 楚舰寒柔声回应:“向晚,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 李延峰出声提醒:“楚舰寒,想要我放了唐向晚很简单,杀了靖安王,不然,你就等着替唐向晚收尸。” 楚舰寒攥紧了手,他看了眼靖安王,又看向唐向晚,陷入两难之境。 一个是他辅佐的对象,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这两个人,不论他选择哪一个,都有遗憾。 唐向晚懂得楚舰寒的左右为难,大声喊:“舰寒,即便你为救我杀了姐夫,三皇子也不会放过我们。与其大家一起死,不如救姐夫。” 靖安王心中有暖流趟过,冰冷的面容被温柔笼罩,他愿为唐向晚做出退步:“三皇兄,只要你放了唐向晚,我不仅不杀你,还划一块封地给你,让你占地为王。” 李延峰怦然心动,满怀期待的看向三皇子。 母后死了,德妃死了,三皇子岂能心安理得的独享富贵? 他冷笑:“晚了,一切都晚了。你想要唐向晚活,也不是不可以,就让楚舰寒代替她死。” 楚舰寒没有一丝犹豫的答应:“好,只要你放了唐向晚,我马上就去死。” 第229章 :都死了 唐向晚焦急道:“舰寒,不要,我不要你为我牺牲自己。” 楚舰寒露出宠溺的笑:“傻瓜,我不能为你去杀靖安王,但我可以义无反顾的为你去死。” 三皇子冷喝道:“少在那里说叫人作呕的话,拿弓箭来,我要亲手射杀你。” 第299章 靖安王往后退了一步,李延峰大喊:“靖安王,你们别想耍什么花招。”架在唐向晚脖子上的刀,又往她的肉里陷进去一点。 楚舰寒急的声音都变了色:“殿下,别动,听他的,把箭给他。” 靖安王手松了握,握了松。没想到身为太子,仍然保护不了自己在意的人。 他深吸口气,朝弓箭手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弓箭手把弓箭递给三皇子。 三皇子将箭指向楚舰寒,眼神阴郁道:“楚舰寒,你若敢躲这一箭,下一箭就会刺穿唐向晚的喉咙。” 靖安王忍了又忍,脑海浮现楚舰寒为他做的点点滴滴,他终归是沉不住气了:“三皇兄,只要你愿意放过舰寒,我可以和你共享江山,并且保证永远不会对你下手。” 三皇子生性多疑,他根本就不信靖安王会不斩草除根。他一旦贪婪权势放过楚舰寒和唐向晚,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半劈江山算什么?你真的想要救他们,就自刎在我的面前。” 靖安王脸颊抽了抽,不论什么要求,都是基于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三皇子提的要求,他根本无法做到。 “怎么,不愿意?”三皇子将弓拉满,瞄准楚舰寒的眼睛。 唐向晚心脏狠狠的抽痛了一下,眼泪顺着眼角流下:“舰寒,求你,你若出了事,我也活不成。” 楚舰寒神色淡然的看着唐向晚:“傻瓜,别哭,这辈子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事。” 又昂首挺胸的说:“堂堂男子汉,在上为君抛头颅,洒热血,在下为救心爱的女子牺牲性命,人生了无遗憾。” 三皇子脸色扭曲起来,瞧楚舰寒说的多么感人肺腑,那他就偏偏不如他的意。 箭头忽然转向唐向晚,手里的箭疾驰而去。 楚舰寒陡然瞪大了眼,撕心裂肺的喊:“不要。” 箭发出破空之声,咻的一声刺入唐向晚的心口。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连唐向晚自己,也迟钝的低下头,愣愣的看着插在她心口的箭。 三皇子不是说要杀楚舰寒,怎么忽然改变主意? 一股巨大的疼痛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她看向楚舰寒,朝他露出眷恋的笑,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楚舰寒飞扑过去接住唐向晚的身体,手捂着从她胸口汩汩往外流的血,疯狂的摇头:“不要…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唐向晚想要告诉楚舰寒她没事,心口插着一把箭,他又怎会相信。 她伸出手,想要抚摸楚舰寒的脸。 楚舰寒急忙握住她的手,将脸颊贴在她的掌心:“向晚,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御医,快传御医。” 三皇子露出张狂的笑:“楚舰寒,你的心被撕成了千万片了吧?我总算让你体会到了我的痛苦。” 楚舰寒的眼底腾起滔天的杀意,他温柔的将唐向晚放在地上:“你等我一下。” 他站了起来,嘲讽道:“三皇子,你就是个懦夫,我为你感到可耻。你真的爱德妃,就不会让她独自承担圣上的怒火。” 三皇子脸色巨变,这是他午夜梦回时也不能原谅自己的事,却赤裸裸的被楚舰寒公之于众,无异于将他的伤口袒露在众人面前。 不过无所谓了,唐向晚被他一箭射中心口,别想有活命的机会。 他反唇相讥:“那也比你好,口口声声可以为唐向晚去死,明明和靖安王谋划好了一切,却不告诉她真相,让她为你操心,为你流泪。” 楚舰寒怒斥:“你胡扯。”是向晚不愿和他重归于好,他才会想要给彼此一个冷静的时间。 三皇子故意激怒楚舰寒:“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楚舰寒,你对唐向晚的爱,也不过如此。甚至不如我对德妃,至少我有什么计划,从未瞒着她。” 楚舰寒拔出侍卫的剑,狠狠的刺向三皇子。 三皇子既不闪,也不躲,面带微笑的看着剑刺进胸膛,痛的倒抽一口气:“楚舰寒,你看似赢了,实际你输了,输的很彻底。” 楚舰寒面无表情的将剑拔了出来,血从三皇子的身体喷涌而出,溅的他满脸满身都是。 三皇子捂着胸膛,每说一句话,血就从嘴角流出:“楚舰寒,你就是杀了我,也救不活唐向晚。” 握住楚舰寒手里的剑,用力的刺进小腹:“与其死在你的手上,不如我自己…我总…总算赢了你一次。” 楚舰寒愣愣的看着三皇子倒在地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他已经谋划好了一切。 明明皇宫的御林军都是他们的人,为何向晚还会受伤。 是他该死,是他没有保护好向晚。 唐向晚躺在地上,感觉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她虚弱的喊:“舰寒。” 听到唐向晚的呼唤,楚舰寒飞奔了过去:“晚儿,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去看御医。” 楚舰寒拦腰将她抱起,朝太后的寝宫飞奔而去。 唐向晚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她恋恋不舍的凝视着楚舰寒,万语千言,最终化为一句:“舰寒,我死之后,你再娶一个妻子,和她生儿育女,弥补我们没有孩子的遗憾。” 楚舰寒心痛的无法呼吸:“别说了,你不会死的。我告诉你,我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那就是你。” 第300章 唐向晚虚弱一笑:“别说傻话,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犯不着为了我,将幸福拒之门外。” 楚舰寒满眼痛楚:“没有你,人生哪有幸福可言。” 唐向晚露出淡淡的微笑,时光是冲淡一切情爱的罪魁祸首,楚舰寒此刻爱她如命,用不了几年,就会将她淡忘。 或许她不该如此理智和冷静,她应该试着相信楚舰寒说的话。 毕竟她都快死了,不是吗? 死在他发心肺腑的情话中,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唐向晚还有许多话和楚舰寒诉说,可是她好困,真的好困好困。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 楚舰寒的脚步微顿,垂眸看向怀中的唐向晚,猛地跪在了地上。 第230章 番外:永别了 五年后。 幽州。 “爹,这个伯伯是谁啊?他脸上的疤痕好丑哦。” 一个粉雕玉琢,大约三四岁的小女娃,窝在楚舰寒的怀里,嫌弃的看着坐在她家吃茶的陌生男人。 靖安王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他丑?后宫妃嫔夸他脸上的疤痕增添了男子汉气概。 他朝小女娃招了招手:“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娃高傲的扬起下颌,奶声奶气的说:“娘亲说,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我的名字,会被坏人拐走的。” 楚舰寒眉头一皱:“团子,不得无礼。” 团子委屈的扁嘴,从楚舰寒的腿上滑到地上,又被他勾进怀里:“你要去哪里?” 她的倔脾气上来了,撅嘴道:“放开我,我要去找娘亲。” 靖安王眉目一软:“团子,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爹同生共死的挚友。过来,让伯伯抱一下。” 团子不动了,眨巴着葡萄似的圆溜溜的大眼睛,人小鬼大的说:“我可不是随便的女子,怎能轻易让男子抱。” 靖安王抚掌大笑:“舰寒,你女儿古灵精怪,和姨妹很像。” 唐向晚和竹青从外头入内,朝靖安王福了福身:“姐夫,团子都是被舰寒宠坏了。” 楚舰寒紧了紧怀里的团子,宠溺道:“你生团子时生的艰难,疼爱她,就是变相的爱你。再者我不愿让你受罪,只有她一个女儿,不宠她,宠谁?” 唐向晚抿嘴一笑:“宠也有个限度,正经规矩还得要学。像她这样无法无天,迟早有一天要吃亏。” 靖安王解下腰间的玉佩,朝团子招手:“谁说要吃亏?伯伯保她一世荣华富贵,看谁敢欺负她。”诱哄道:“团子,你过来拿,有这个玉佩,就是太子见了你,也要给你几分薄面。” 团子哼了一声:“伯伯真的想给我,怎么不亲自给我送过来,伯伯没有诚意。” 靖安王撑不住笑了,起身走过去,将玉佩递给团子,柔声问:“这样可有诚意?” 团子接过玉佩,放在手里细细把玩,朝靖安王伸出双手:“看在你送我东西的份上,勉为其难给你抱一下。” 靖安王将团子搂进怀里,软软糯糯的,羡慕道:“真可爱,我怎么生不出女儿。” 唐向晚在楚舰寒身边坐下,含笑问:“姐夫怎么忽然来幽州?” “我这次是微服私访,多年未见你们,顺道来看你们。再者…”靖安王看一眼楚舰寒,一时有些难以启齿。 楚舰寒正襟危坐:“姐夫有话但说无妨。” 靖安王道:“今年连着水灾和旱情,国库难免吃紧。” 楚舰寒松了口气,豪爽的说:“区区小事,等姐夫回去时,保管你的国库充盈。” 靖安王喜上眉梢,唐向晚不动声色的看一眼楚舰寒,笑问:“姐夫,自那日我被三皇子射中心脏,随张神医离开盛京后,如今五年过去,未曾回去过,盛京一切都好?” 所谓的盛京,指的是清远候府的一切事宜,靖安王回:“小周氏因污蔑我和舰寒有谋逆之心,老侯爷要代替你公爹休掉她。小周氏已保住楚清安声誉为由,恳求老侯爷网开一面,自请去尼姑庵了却残生。 楚清安他…他剃度为僧,出家去了。至于李静云,她怀了清安的孩子,你祖父把清远候府的掌家之权交给了她。” 经历过生死,许多事唐向晚已经看淡:“意浓和齐兆海如何?” “他们三年抱两,逍遥快活的很。”靖安王顿了顿,眼睛看向楚舰寒:“你祖父托我问你一句话。” 楚舰寒道:“什么话?” “你祖父说,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侯爵之位,就让楚景和承袭。” 楚舰寒对侯爵之位没有丝毫留恋:“景和有雄心抱负,人虽优柔寡断了些,只要姐夫愿意扶持他,他会撑起清远候府的一片天。” 靖安王见楚舰寒心意已决,也不在劝他:“我真羡慕你,名利权势说丢就丢。” 楚舰寒带笑的目光逗留在唐向晚的身上:“我没你说的那么清高,只不过是有人比权势富贵更重要罢了。” 靖安王闻得此言,眼里有些许落寞浮现。越是站的高,手里的权利越大,越是疑神疑鬼,难以发自真心的去爱一个人。 金钱,美人,权势,他看似什么都有,却什么都没有。 说起来可笑,以前不得圣上重视,受人欺辱时,一意的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让人不敢小觑。 而今掌握着他人的生杀大权,倒又想要追求纯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