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猎人】狩猎愉快(4P)》 降临x安身 乌奇奇凭空出现那一刻撕裂了空间。流星街的空气有一瞬是扭曲的,注意到这点的人寥寥无几,但正巧在附近的居民们都听到了她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也看到了她忽隐忽现的身影。他们揉揉眼睛,发现那姑娘正在满地打滚,那大概是他们之前眼花,看错了吧。 乌奇奇紧紧捂住痛到炸裂的脑袋,以防自己真的炸开花。 晕倒前,朦胧中她看到一双锐利的金色眼眸锁定住了自己。她暗自向阿尔宙斯祈祷:‘拜托,我不是直接被传送到了什么食肉小精灵的嘴边吧?还有,为啥这次穿越比上次还疼啊?!’ 躺在地上的少女意识逐渐恢复,先是两股扑鼻的气味冲撞她嗅觉——恶臭和试图遮掩恶臭的消毒水味,然后是感到有东西在身上摸索,甚至掀起了她衣服。 她软绵绵的手无力地试图推开趴在她身上的东西,无果,乌奇奇努力睁开眼,将模糊的视线聚焦在一个邋遢的男人脸上。 ‘是人类!’她激动想道。 四目相对时,男人瞬间畏缩,然而看到她迷糊的状态,他又壮起胆子继续他的猥琐行径。 “哎——”乌奇奇咳嗽了两下,嗓音沙哑着唠叨:“[大叔,你这是想和我交配吗?在我们那,你这叫做强奸啊。等一下,还是说这是你们这正常的问候方式?]” 男人费解的表情代表了他听不懂她的话。 她也费解,再次推推身上的男人,发现手上力气已恢复了些许。她耐心教育道:“[大叔,我不喜欢你这行为,如果你不停下来,那我只能也用强的了。]” 乌奇奇几番握拳,试图适应自己刚穿越时空而来的身体。第五次握紧拳头,她向他猛击,可惜速度比她预计得要慢很多,那男人轻松躲过,反倒是揍了她一拳。 “嘶。”下巴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好嘛,什么鬼运气,好像除了疼痛依旧敏感以外,目前身体的其他反应力都很迟钝。以后要是让她抓到是哪只精灵让她穿越的,她一定得狠狠冲对方抱怨一通,提出几条改良穿越能力的建议。 真是怪不爽的,她趴在地上默默吐槽。她逐渐放空头脑,不去关注周边的事情,而是专注去感知身边的种种元素。沙粒无处不在,地上、天上、她发丝里——这里能量最强的是土元素,大地与风沙的力量温暖又坚固的包围着她,仿佛在说,不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它们将永远陪伴着她。 她笑着呼唤它们,借它们之力。它们安静听从她的指挥。 对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来说,瘫在地上的女人像是凭空戴上了一个大大的棕色拳套。 对使用着【凝】的旁观者飞坦来说,他立即认出这是念能力,不过有点奇怪。他分明看到这女的晕倒时缠绕在身上的气是未经雕琢、普通人的。一个念能力者在睡着时气应该是自动激活【缠】状态的。那么为什么这会儿一粒粒棕色的气却飘向了她身边?他边思考边拉下面罩,往嘴里丢了把爆米花。 大约十分钟前,飞坦感到一股强大的念气波动于是前来查看。他目睹了这女的凭空出现并立马晕倒的过程,真是垃圾的念能力啊,瞬移后晕倒是什么破技能设计?他在周边的垃圾堆里翻找,捡到了一包早已过了最佳使用日期的爆米花,这时刚好有个邋遢的男人爬到了她身上。飞坦心想:‘完美,来一出强奸戏码消磨点时间也行。’不过她及时醒来了。 飞坦是个挺随性的人,不在乎计划被打乱,现在她展现的念能力开始有点意思了,所以他继续吃爆米花看戏。 戴上了土元素拳套的乌奇奇再次挥拳。咔嚓。男人的下巴听起来像裂了似的,他痛叫着被一拳揍飞。 她吐吐舌头,自言自语:“[请多包涵啊,我初来乍到,还在适应中,力度掌握不好。]” 她缓缓坐起来打量四周。垃圾如山。 飞坦看着飞过来的男人,抬脚一蹬,把男人踹回了原处,然后嫌弃地用脚下的垃圾擦了擦鞋面。 环顾四周的乌奇奇听到男人又嚎叫着朝自己飞回来,连滚带爬躲开。 她视线扫过一座座垃圾山丘,然后抬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裙子的孩子站在山顶上俯瞰着她,裙摆在风中猎猎飞舞。狭长的金眸很是耀眼,配上遮住半张脸的骷髅面罩让乌奇奇有点分辨不出对方是男是女,唔,不论是什么都挺酷的。这双漂亮的眼睛好像就是她晕倒前看到的吧? 她继续仰头,不断抬高视线。天依旧是蓝色的,太阳依旧耀眼。大体来看,这里和她以前住的地方差不多,人类也长得差不多,一个脑袋、俩胳膊俩腿,既然是一样的人类,她决定试试自己最擅长的沟通方式——她对那孩子灿烂一笑,试图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对方蹙起细眉。 嗯?莫非皱眉头才是礼貌的问候方式?还是说对方有所戒备?乌奇奇不敢再贸然对视,免得被认为失礼。 她尝试站立,尽管双腿有些发抖,最终还是稳住了。力量正在慢慢恢复,于是乌奇奇自信地跳了两下,差点扭伤了脚腕,不禁龇牙咧嘴:“哎哟哟……” 对方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没事!别担心。]”她举手安慰道,同时慢慢活动着脚腕。 听不懂的飞坦看到她的手势心想:‘什么玩意。这就受伤了?这么简单就投降?’ 那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的男人躺在地上难受地呻吟着,乌奇奇走过去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男人的嘴角正渗出鲜血。仔细一看,这男子异常瘦弱,呼吸微弱而困难——显然受了重伤,这可不得了啊! “[喂,救命!我没事但是他有事啊!]”乌奇奇在飞坦所在的山丘下焦急地跳跃,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尽管他一直在注视她。 她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头一歪,舌头一吐,然后猛指地上躺着的男人,高声道:“[怎么办,他好像快死了!]” 飞坦依然皱着眉,冷冷回答:“干嘛?要杀他你自己解决。”随即又往嘴里再塞了把爆米花。 看到对方拉下面罩,乌奇奇确定了这怎么看都是个男孩子,而且声音怪好听的,阴柔,如同他的面孔。可惜对方似乎完全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她叹气:“[难道这里的肢体语言完全不一样吗?而且为什么你不在乎有人要死呢?]” 什么也听不懂的飞坦只是默默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乌奇奇感到时间紧迫,那受伤的男子看起来情况越来越危急。她赶紧跑回到他身边,试图扛起他,但她还是太虚了。没办法,她只好拽住他脚腕,聚集风元素,尽力将他拖动前行。应该找警察还是医院?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不管了,先找医院吧。 飞坦将剩下的爆米花倒进嘴里。他张开手,袋子就被风吹到了另一座垃圾山上了。他双手插兜,静静跟在那个奇奇怪怪的女人身后,这次她周身的气变成绿色的了,跟她头发似的。 绿发像鲜草一样在风中飘来飘去,同色系的绿眼珠咕噜噜转着,细细观察新环境。贫瘠小巷与垃圾中,衣衫褴褛的孩童们追逐着一团锡箔纸球,满脸笑容,让她也默默笑起来。孩子们偶尔好奇地盯着她那一身干净的白裙,但很快就又投入到了他们的球赛中,扬起一片尘土。周边的房子看似是垃圾拼凑出来的,东一块西一块的不同材料,很有趣。有些人在摆摊,一路看下来他们的交易方式是以物换物。有些人在垃圾堆里攀爬,翻找垃圾,偶尔会像刚刚那个男孩一样,淘到东西就当场吃了。 总体来看是个有些破烂简陋、生活困难的贫民窟,但至少住在这里的人也会用笑容满面表示开心,也会一起踢球玩耍。这样推断,这里应该也有医疗系统的,对不对? 乌奇奇累得松开了手中的男子,这一看,她心想:‘糟了,他呼吸变得又浅又慢了。’ 急忙投入到拾荒者的行列,她在垃圾中翻找起来。当她发现某件物品后,她也不知是冲谁兴奋大喊:“[找到了!]” 尾随其后的飞坦看着她的白裙逐渐沾染上流星街的尘埃,这人似乎很快就融入了本地环境。站在地摊前,她卖力挥着手臂,指向手里的书,再指指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飞坦冷哼,肯定没有人会跟她交换流星街最不值钱的东西了,一堆破纸。果不其然,摊主像赶赶苍蝇一样将她打发走了。而且她看起来是挺像只苍蝇,嗡嗡作响,跑来跑去。 乌奇奇不气馁,她挨个人尝试,换着方式用肢体语言询问他们。她指指点点绘本上的医生和护士(好神奇,这里的医护人员看似也穿白大褂!),这次对方了然地点头,用手给她比划了路线。她朝对方咧嘴一笑,真好,沟通终于成功! 站在一栋破烂铁皮屋前,她看到里面行走的人都是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的,躺在布上的人无疑是受伤的患者。真好,看起来一切都和她熟悉的环境差不多嘛,就是条件寒酸了一些。她迅速把男人递给医护人员,但是对方的肢体语言好像在表达要钱。乌奇奇摸了摸男子的口袋,只有两个大洞。她默默拿出垃圾堆里捡到的几样东西。看到医护人员满意地点头,她也心满意足地将男子留在了医院里。 转身时,乌奇奇和面无表情的飞坦对视。他挑起了眉毛,她则回以微笑。 飞坦心想:‘这女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乌奇奇伸个懒腰,对自己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很是满意——身体已经开始适应新环境了、初来乍到却已经认识了两个人、探索了这个地区。现在的计划是学一下这里的语言,这样才能更方便交流。 穿越不就是换个地方旅行嘛,好玩得很! ———— 一帮小孩拍打着一颗弹不高的网球玩。其中一个男孩在看到飞坦时脚步一顿。迈着有些激动和犹豫的步伐,名为星星的男孩朝笼罩着斗篷的飞坦小步跑去。 对许久未见的偶像,星星轻声叫道:“飞坦哥!你回来了。那、那个,我们找到了很多新游戏,也想出了很多新战术。” 飞坦听到这个称呼稍微愣了愣。哦,对,这里是他以前捡到的几个小玩具们所住的街区。他看向那个好奇打量着他的女人,轻呵一声:“新游戏?走。” 就好像有人按下了【开始】 键。 现在,角色逆转。变成乌奇奇慢悠悠跟在飞坦身后,眼睛不时瞥向四周。 他们在一个硬性垃圾搭建的小屋前停下,房顶和门都是废旧铁皮制成。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两个兴奋的孩子。 一个超小只满头是斑秃的男孩激动到跳了起来:“是飞坦老大!我我我,想出了《真人快打》的新玩法!” 满脸雀斑的女孩在看到飞坦时破音地叫了一声:“老大!”随即她冷静下来,道:“我们上次打的游戏其实有个隐藏结局。” 飞坦打了个哈欠,显得对此不太感兴趣。上次?都多久前了。 斑秃男孩从床垫下掏出一台游戏机,像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递给飞坦。对方从宽松的斗篷袖口中伸出苍白的手,夺过游戏机。 乌奇奇正要进屋,铁门却在她面前砰地一声关闭,看来这里也不像以前世界那样可以随随便便就走入人家里了……她走到一旁的墙壁边,通过窟窿向内张望。屋内的深蓝发男孩坐在沙袋上,从鞋盒里拿出一张游戏卡,插入机器。 或许乌奇奇对他的称呼应该变一下,因为这个蓝发‘男孩’哪怕只是仅露出半张面孔,也明显比另外几个孩子成熟许多。 她心里哼哼:‘打游戏?!这个世界真的和小精灵世界差不多嘛。’ 她胡乱唱着歌回到垃圾堆里,从中掏出几张稀巴烂、勉强能看出是游戏卡的东西。她把卡抛到空中,啪一下再统统接住。她的【回溯术】在这里就像找到了天堂。正是依靠这个法术,她才能给之前的诊所医生提供东西。这法术能让物品回到过去的状态,就像时光倒流,回到多久以前则取决于施法者的控制。 她在垃圾堆里挑选了几样物品,然后用精神力覆盖它们,闭上眼睛感受着手中物品逐渐的变化。但很快她就感到头晕目眩,看来自己不光体力差,精力也不行啊,但是这些东西应该够用了。 短暂的冥想过后,她清清喉咙,叩响铁门。 吱呀。 雀斑女孩从门缝中狐疑地打量乌奇奇。 吱呀啊。 从更大的门缝中探出一个带着斑秃的小脑勺。矮矮的男孩冲乌奇奇凶道:“你谁呀?干嘛——哎?你拿着的那是《塞尔达》吗!?” 听出男孩的兴奋,乌奇奇嘻嘻一笑:“[你好啊,你大概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不过呢,我们来以物换物怎么样?我给你这些东西,你念书给我听?]”她摊开手掌,掌心上是一把游戏卡。她腋下夹着几本绘本。 雀斑女孩皱眉。街坊们都知道他们三个热衷收集游戏卡和游戏机,甚至愿意用重要的食物来交换,不过一下拿出这么多张卡,并且还是如此完美无瑕的状态?她冲屋里的人叫道:“老大,门口有个可疑的家伙。” “她拿着好多游戏!还有传说中超好玩的《塞尔达》!” 小男孩抓着门板,费力想把门敞大,他扒着雀斑女孩脏兮兮的手,甚至把指甲都扣进她肉里了,不过在飞坦没发话之前,那女孩纹丝不动。 【胜利】飞坦看着屏幕上通关的喝彩不做回答。他手指轻敲着屏幕,思索。 他本来是想给她一个先起步的优势,然后再去追赶她的,毕竟带有随机性的游戏才有趣,而实际上她做出的选择确实够随机,那么他该采取什么行动呢? 飞坦转过头,下巴压在沙包上,金色细眼从上到下打量着门口的女子,可以啊,裙子又变成纯白色的了,这样干净的衣物在流星街可是很少见。 他说:“让她进来。”面罩下的嘴角微微扬起。“好了,轮到你出招了。” 门卫女孩松开手,好让乌奇奇进来,随即她靠在重新合上的门上,坚守岗位。 乌奇奇一步步走向飞坦,再次清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各位好,我叫乌奇奇,我今年二十岁,来自远方,梦想是——哎等等,不好意思,台词错了,我有点紧张哈,这位金眼睛的小兄弟视线太炙热了,总之我想说的是,我想学习你们的语言。你念书给我听,我给你们游戏卡,好不好?]” 她边说着边比划着嘴巴、游戏卡、书本。 “唔。”飞坦点点头。 “[你能理解我?]”乌奇奇满是激动和期待。 “你要用游戏卡换书。”飞坦如是推理道,并从抽屉里掏出一本烂掉的游戏攻略书,随手丢给她。 乌奇奇接过攻略手册,又迅速将其连同几本绘本塞进飞坦的怀中:“[麻烦你,念给我听。]” 二人离得很近,飞坦看着眼中亮晶晶的少女,直接快速伸手抽出她手中的卡,把它插进游戏机里。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空空的手掌心,再看看那个刚从她手中飞速夺走游戏卡的小兄弟,由衷惊叹道:“[太帅了,你是我见过速度最快的人类!!]” 名叫老鼠的斑秃男孩咯咯笑了起来,他已经开始有点喜欢这人了,毕竟她看起来也是超级欣赏飞坦老大的,咦,但是每个人本来就应该欣赏老大啊,是不是?老鼠困惑地挠挠头,顺带抓掉了几根稀疏的头发。 警惕心强的雀斑女孩打量着家里的陌生人,这人的语言和衣装明显是个不属于流星街的外来者。她问飞坦:“东西到手了,要让她滚吗,老大?” “放这。”飞坦头也不抬地说。 乌奇奇审视着屋内的氛围和这几个人,最终她将目标锁定在之前就见过的安静男孩身上。她带着一位老师分发作业的严肃,递给他一本绘本:“[能麻烦你念书给我听吗?感谢~]” 她双手挥舞,模仿嘴巴一张一合的动作,然后指指书本。 星星困惑地看着她,但似乎只要仔细看她丰富的肢体语言就能理解她想讲什么,像猜谜一样,还挺好玩的,星星抿嘴一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想让我读给你听?” 通过她眉飞色舞的行为,星星觉得自己推断的没错,于是他手指轻扫过书本的标题,念道:“《我的家人》。” 星星的父母去世后,小姨打官司成为了他的监护人,收走了他所有的遗产,对此还不满意,顺手把他给卖了。阴差阳错,他被当作垃圾运输到了流星街。 在流星街,书本的最佳用处是擦屁股和点火。对星星来说,曾经的用处是用来阅读。自从七岁被丢弃在这里,身为上过两年小学的‘高材生’,他成了孩子们中的‘学者’,偶尔在大家不想打架、捡垃圾、上班、踢球、打球时,他们会安分听星星念故事书,或者叙述他以前听过的故事。有些孩子对这些故事嗤之以鼻,有些则是满眼向往。 过去三年中,大概是三年,谁也分不太清这里的日子,他身为外来者懵懂的适应了这里,活了下来。多数居民其实也想过上平静的生活,毕竟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但流星街的郊区种种资源都不够,所以居民们只能大打出手,时常会闹出人命。 打得最轰轰烈烈的是一帮自称幻影旅团的家伙,而他们的战场早已不是流星街,是外面的世界!流星街的大家都把他们视为偶像。但正如其名,他们是捉不到、看不见的幻影。星星却幸运的遇见了一位。 那天,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星星在和他初次相遇时,听到一句冷冰冰的:“小鬼,你会打游戏么?” 星星回想不起自己说了什么。他只记得那个身穿斗篷的人悠闲朝他走来。明明比自己高不了多少,那人却挥挥手便削掉了三个脑袋,比印象中妈妈切胡萝卜还干脆利落。鲜血淋在飞坦哥的斗篷上,让星星想起了披着红色披风的超人。如果没有飞坦哥介入,自己那天绝对被打死的。 自那之后已过了两年。 麻雀、老鼠和星星本人都是飞坦哥收集的小玩具。他们仨擅长不同类型的游戏。每次他们出门翻垃圾都会刻意留意各种游戏。这两年内,他们总共见过飞坦哥三次,但这不妨碍他们崇拜他。崇拜飞坦哥还给了他们一个目标:以后也要变得像他那么强! 其实第一年刚到流星街星星整个人是恍惚的,连惊吓都没有感受到,就是有种:‘咦,我为什么今天也活下来了’的困惑,还有就是要不要趁早去见爸爸妈妈呢?何必自己一人活着?好在他活了下来,才能遇见麻雀和老鼠。 星星念完了绘本的最后一页,猛地合上书,干脆利落地说:“完。” 什么破故事,为什么会读起来这么痛?为什么会让他想起好多好多事情? 乌奇奇和老鼠围着星星各坐一边。 乌奇奇点头,指指封面上的床,然后指指屋里破烂的床垫,道:“[谢谢,这是什么?]” 星星答:“床。” 麻雀插嘴:“蠢。” 想参与进来的老鼠随口一说:“麻雀~” 麻雀揪住他耳朵:“你是说我蠢?” “嗷呜~没有啦,放手放手!” 混乱的场面逗得乌奇奇直笑。有些东西确实会有很多不同的名称,所以她指着床垫认真重复道:“Chuang。Chun。Ma que。” 星星扑哧一笑,他推开一旁打闹的朋友。“别闹了,让我试着教她一些简单的词,这样我们就可以问清楚她为什么出现在我们家了。” “那还用说,因为老大让她进来了啊!”老鼠还在挣扎。“痛痛,松手。” 麻雀耸肩:“管她为什么,既然老大想要她,那就留着呗。等老大走了,我们把她踢出去就好。” 乌奇奇趁机指着自己说:“我,乌奇奇。你?”她指指星星。 “你学得好快啊。我叫星星。这个,星星。”男孩指着绘本里挂在空中的星星,又推开窗户,指指满天繁星。“星星。” 她笑:“星星!美。” 脸红的星星抓着自己满是破洞的外套,羞愧地抿嘴笑道:“你学得太快了。那个,你真的明在自己在说什么吗?” 乌奇奇茫然冲他眨眼,随即咧嘴露出她标识性笑容,八颗洁白的小牙几乎晃瞎了星星。 男孩心想:‘好白啊,这里的人牙多数是黄色的,就像这里的风沙。’他开口说:“那我们继续学吧。” 星星耐心地纠正着她错误的发音。他与麻雀和老鼠不同,他很享受有人认真听他说话的感觉,而且这位学生非常热情积极,牙齿也很好看。他喜欢她的笑容和白裙子。白色,在这里是多么罕见的颜色,太容易弄脏了,很快就会被染成黑乎乎的样子。白色,清洁队使用的漂白剂倒是会把东西染成白色,只是漂白剂常常毁灭一切,白色反倒成了死亡的颜色。对了,印象中有一部电影,一位漂亮的阿姨沦落到类似流星街的贫民窟,她穷到没钱,只好卖掉了自己洁白无瑕的牙齿,小时候那一幕很震撼,脏兮兮的手伸到阿姨嘴里把她的牙齿一颗颗拔下来,满嘴的血。而现在的星星知道那个血的效果很假了。等等,电影?好遥远陌生的概念啊。以前,他常常和父母一起看电影。以前,父母常常给他念书听。以前,他有过爸爸和妈妈。好痛。毫无关联的记忆一段段涌现。好奇怪。 ———— 深夜,仅有的光源是一根蜡烛和两个游戏机的液晶屏。 勤恳教书的老师说到口干舌燥。星星拿起角落空空的铁水桶,无奈叹气:“抱歉,我忘了去打水。” 乌奇奇好奇地望去:“水?”她示意让他把桶递给她。 “没事,夜晚外面很危险,等明天。”星星竖起手掌制止她。“我们很习惯饥饿和口渴了。一晚上不算什么。你也忍忍吧。” 乌奇奇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啊?水,我给。”说着,她手一挥,水元素汇聚成涓涓细流,不久便盈满了桶。 “????”三个孩子围拢过来,无比震撼地看着那桶清澈的水,再瞅瞅一脸理所当然的乌奇奇。 老鼠指她,然后水桶,大喊:“魔法?!” 她用同等兴奋的口吻重复道:“魔法!” 飞坦默默纠正道:不,是念能力。启用凝,这次他观察到的是空气中一颗颗蓝色的气凝聚在她身边。这画面有点像……侠客当时说是叫什么来着,生物发亮?发光?反正很像那次他们到深海里去做任务时所看见的。这几个小不点以前好像没有这么聒噪,叽叽喳喳好烦,不过还好没走,这女人身边奇怪的气让他很有兴趣。 老鼠小心翼翼地舀起一捧水,轻轻尝了尝,下一刻他便抱着桶痛快地大口喝水。 星星本来在迟疑,不敢把脏手放进这么干净的水里,但当老鼠毫无形象和顾虑地喝了起来,他也盛了一点来喝,点评道:“天啊,这是我喝过…… 最什么味道也没有的水了!” 麻雀震惊抱住头:“你在说什么啊!你们两个不害怕吗?刚刚是什么情况?” 老鼠把桶举到麻雀面前。“怕啥?你也快来尝尝,超好喝,嗖一下就能咽下去的感觉~” 很快,麻雀也沦陷,三人将水喝得一滴不剩。想到忘记分享给老大,他们有些愧疚的看向审视情况的飞坦。 对此,飞坦只是眯眼。“干嘛看我?” 仨小孩觉得有些发冷,谁也不敢答话。 像个调酒师的乌奇奇手一抬,水就再次蓄满了。 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很涣散的,这不,老鼠已经忘记要去害怕飞坦了,反倒是惊叫:“魔法啊,真的是魔法!怎么做的?”老鼠摇晃着乌奇奇的肩膀。看到她一脸迷糊,老鼠宣布:“好,我来教你说话,你来教我这个!我叫老鼠,记住了吗?我,老鼠,你叫,乌奇奇。懂?” “懂!老鼠!” 老鼠急忙拿起一本书,他茫然盯着上面弯弯曲曲的线和方块,结巴说道:“这个。三角。这是圆圈,呃,呃。”这比他想象的难啊! 乌奇奇指尖划过每一个字母,流畅念出每一个。之前她听星星朗读的时候就记住了,这些字母组合起来会再次变成不同的符号,发音不变。可惜念得出来不代表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 老鼠丢开手中的书,满意叫道:“我真是个厉害的老师!太简单了,还是你来吧,星星。”他挠着自己的斑秃坐在了飞坦附近,但不算特别近,因为他知道飞坦老大很嫌弃他们靠太近。他伸着脖子观看游戏机里的角色在空中拉扯着一块绿色的帆布翱翔。 随着夜幕的加深。外面时而传来野兽的叫声,有次传来了人的惨叫声。老鼠打了个哈欠,缩成一团,星星和乌奇奇的喋喋不休像是段有点烦人的摇篮曲似的哄他入睡。 乌奇奇凑到沙包旁边坐着,回忆着小孩们对这个斗篷男生的称呼,她叫道:“飞坦哥老大!” 这称呼……飞坦额头青筋跳动。他低头看向她,头发里夹着些沙粒。碧绿的眼睛亮晶晶望向他,比他手中的液晶屏还耀眼。 他捏住她下巴,检查着今早她被揍的地方——没有淤青,没有痕迹。 他微微撇嘴,道:“飞坦。” 他教她的第一个单词。 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指冰凉,在炎热的天气里很是舒服。他眼神锐利,仿佛想要切割她。上扬的眼尾为他增添了些神秘感,配上金色眼珠很是夺目。她笑嘻嘻重复:“飞坦!美。我是快乐。我睡。”说完,她扭头打哈欠。伴随着他不屑的一声冷哼,他的手指从她下巴滑落。 枕在沙袋上,她很快呼呼大睡。 她是快乐?真是个奇葩。飞坦默默回到游戏中。她的气怎么看都是普通人的,那么围绕在她身边,一粒粒不同颜色的气是什么?念能力者修炼的目的是把气锁在身体里,才能不浪费生命力。而她的却轻飘飘浮在她周围。 总结一下他目前观察到的能力: 1.瞬移。 2.棕色的拳击手套。 3.绿色的拖着男人走的气,这算不上什么特殊能力吧? 3.蓝色的倒水能力。 4.像信长和窝金的快速修复能力。 种类还真多,虽然目前看来都挺废的。团长虽然说过他想要偷个瞬间移动的技能,但是这个人的技能后摇是晕倒,危险性太大了。观察观察再说。 那么他该怎么不让她发动瞬间移动逃走呢?不给猎物逃走的理由就好了吧? 大概。因为锯下双腿并不会阻止念能力生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靠——他手下的游戏角色怎么就死了?飞坦盯着屏幕,随即恶狠狠瞪住罪魁祸首,同时试探地释放了一缕念气。 她双眼立马睁开,瞪得圆圆的。二人干瞪眼仅仅两秒钟,她肚子就打破僵局咕噜噜叫了起来。 飞坦撕下一块硬面包,朝空中丢出,像喂鸟一样。 她仰脖张嘴接住:“谢谢飞坦~” “哼。”飞坦视线重回游戏上,读档重来。 “哼~”她得意重复道。 乌奇奇对自己今天的进展很是满意。交到了新朋友(至少在她看来是‘快要’交到朋友了)、认识了五十音字母表、找到了落脚过夜的地方、读完了五本绘本、每本都重读了三遍,并且学到了里面的单词。这一切对亏星星,那孩子超有耐心,尽管他们需要保证自己不能太吵,不然那双狭长的眼睛会‘咻’一下像刀子似的冷冷瞥过来。 这一整天她都有感觉到飞坦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紧贴在她身上,正如她对他也有一丝好奇。她知道飞坦对她有点像是捕猎者对猎物的兴趣。 那么如何避免捕猎者的獠牙呢?给他不进攻的理由就好了吧。 大概。反正大不了自己可以跑嘛。 万物x虚无 铁皮门砰被推开。 惊醒的乌奇奇揉着僵硬酸痛的身体,伸懒腰时后背咔咔作响。爽~ 星星和麻雀各提着一个塑料袋,身后的老鼠郑重捧着一个盒子。三人脸上都挂了彩,鼻青脸肿的。 乌奇奇打量着他们的伤势。“哇。呃,你,好?”她是想问你们还好吗。 星星答道:“嗯,早上好。” “好什么好?”麻雀甩甩自己乱蓬蓬的棕发,问:“唉,你,魔法,变得出食物吗?” 配合着美食杂志,理解问题后的乌奇奇遗憾摇头。 “切,那给你这个,跟你换水。”麻雀递过一块发黑的面包。“我们可都是老实人,以物换物。” 乌奇奇接过来,咬了一口,差点崩掉牙齿。她呲牙咧嘴,昨晚飞坦给的就够硬够难啃了,现在这个简直是块化石。 “这是什么表情!你不要就还回来。”女孩跺脚。“能找到一块没发霉的不容易呢!” 星星悄声说:“麻雀啊,别老这么凶吧?其实她没对我们做什么坏事。” 女孩顿住,皱眉:“我哪有。我好心给她吃的。不是她没有对我们做什么坏事,而是她‘还’没有。你们就不担心她不怀好意?” “我觉得没事!有飞坦哥在呢。而且她看起来好弱,连我们都打不过的样子!怕啥。”老鼠捧着盒子在飞坦身边转了转,不敢打断正在打游戏的他。 麻雀思索之后,冷静下来,提议:“唔,也对。不如我们把她绑起来,或者腿脚打断,让她只能给我们变出水来喝?” 通宵整晚的飞坦抬起头,赞赏地瞥了一眼麻雀。 “你们看,老大喜欢这主意!” 飞坦果断说:“不。”这小鬼态度不错,但这不是他目前想要的。 星星再次试图当和事佬,有些无奈地说:“那个,麻雀,没必要防备心那么高,也不是每个人都非要害人的吧。总有好人的。” 麻雀翻了个白眼:“你忘记你是怎么来到流星街了的吗?” 星星一笑,他看着那个低头打游戏的人以及他的两个好朋友轻轻说道:“我没忘记我是怎么在流星街活下来的。” 麻雀抿住嘴。 乌奇奇卖力啃着面包,目光在二人之间移动。正因为她听不懂正在进行的对话,所以理解他们的唯一方法是通过语调和肢体语言,她反倒是可以更好地感知他们的情绪。 郑重手捧盒子的老鼠终于鼓起勇气,把盒子放在飞坦脚边:“老大,给、给你!” 飞坦看了眼盒子里的板块蛋糕,冷漠说:“不稀罕。” 老鼠脸耷拉下来。身旁的两个孩子也有些郁闷。不过星星安慰道:“我就说了,飞坦哥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去任何地方,他肯定在流星街外面天天吃香喝辣的。记得我说过吗,外面可是有整条街的甜品,有专门卖奶昔的商店、卖巧克力的、蛋糕的。” 只有星星一个人在流口水,因为另外两个孩子从没尝过香郁的奶昔或新鲜制作的蛋糕。他们没见过冰淇淋是怎么和牛奶融化在一起,在机器里搅拌成最甜的饮料。突然间星星怀念起和父母牵手,沿着泊油路行走的日子。那时,当他指着干干净净的玻璃窗后方的东西,父母就会替他买下来,因为他从不是一个要求很多的小孩,爸爸妈妈总是夸他是好孩子。如果爸爸妈妈看到现在可以杀人不眨眼的他,还会夸他是好孩子吗? 星星擦干嘴角的口水,揉揉老鼠的小斑秃。“等我们变强大,离开这里了,我就带你们去吃最好吃的蛋糕和奶昔。” “嗯~” 老鼠听到飞坦老大不要他们的礼物,虽然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他可以替老大吃啊。他用手掰了块蛋糕,咬下去满脸幸福。 三人吃着发馊的蛋糕,星星掰下一块分给乌奇奇。 老鼠凑到她身边,舔着手指上的糖问:“该怎么变魔法呢?你昨天说过会教我的。”他比划倒水的姿势。如果他们能学会这个,生活会容易得多。而且飞坦老大虽然对他们的蛋糕无感,但是他好像对这位姐姐的魔法很有兴趣。 一直在边啃面包边看他们的乌奇奇眨眨眼。从哪开始说呢……她用灰尘画了个盘腿而坐的小人,在小人周围画上学多小圆点。“魔法!” “嗯嗯。”老鼠点头,期待她继续解释。就连沉迷游戏的飞坦也凑了过来。 “魔法[是创造幸福与快乐的能力~能让人]开心,[带来欢笑。]”她用手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只有正在使用凝的飞坦能看到她圈出来的范围内里念气闪耀。接着乌奇奇补上几个箭头,指向小人内侧。“[我们元素法师通过感悟自然,与天地沟通,借天地之力。引导大自然中的能量元素,让它们变成我们想要的形状,做出我们想让它们做的事。]” 孩子们面面相觑。他们跟飞坦只听到了:“魔法,叽叽喳喳,开心,叽叽喳喳。” 看图猜谜的老鼠茫然问星星:“这是啥?” “你。”飞坦指向乌奇奇和简笔画。“修炼给我看。” “哦,好!”精通肢体语言的乌奇奇乖乖听话。 少女闭上眼,淡淡的笑容挂在唇畔。元素们在她周围徘徊。来到这世界第二天,她才第一次有空真正静下心来和这里的元素交流。她呼吸越来越轻,心跳越来越慢。她任由它们在自己体内穿梭,把自己完全打开、放空,感受这里自然的节奏。和以前的并无差别。 飞坦用凝再次看到她身边充满七色星光点点,满屋子充斥着她的气,和他所接触过的念力者都不同,并不像是出自她体内,而是分散开的——是放出系?但她自身的气却像普通人一样在流失。而且这种感觉…… “好舒服……”星星闭上眼,感受着久违的宁静,像一个温暖的怀抱。 双眼一眯,飞坦手指刺向乌奇奇,掀起一股冷风。 危机感打断了禅意,乌奇奇急忙指挥土元素化作她的盾牌,硬生生挡住了飞坦锋利的指甲。她疑惑歪头:“嗯?[你干嘛?]” 然而飞坦并未停下攻势,一扭身,抬脚踹向她脖颈。 她本能借风元素之力,施展疾风术,提升自己移动力。几番交手,对方速度越来越快,乌奇奇有些发蒙,舍弃了风元素龟缩在土盾后面,对方暴雨般密集的攻击噼啪落在了盾牌上。她以前的战斗经验全部是针对宠物小精灵的(不算上跟朋友的小打小闹),还从未与如此速度和力量兼备的人类对战过。 突如其来的战斗和纠缠在一起的二人让旁观的小孩们瞠目结舌。 飞坦敲敲快要破碎的盾牌。“反应、防御不错。” 感受到危机感解除,乌奇奇也挥散留在她身边的元素。她双手叉腰。“[什么鬼!你突然间干嘛!]” 站到屋外的飞坦金眸中充满性质。他冲她勾勾手指。“来,游戏,战斗。” 游戏!原来就是玩玩啊。听到这个她昨晚刚学会的词,她蹦蹦跳跳跟了出去。 ———— 外面的风停了。沙子落回地面,天空呈现出灿烂的蓝色和浩瀚。美中不足的是天空中总是弥漫着一缕缕灰色浓烟,那是焚烧垃圾的痕迹。 这座被沙漠环绕的城市干燥、炎热。街上的居民如早已感知到要下雨的蚂蚁,不见踪影。只剩下不明所以的苍蝇嗡嗡作响。 裹在深蓝色斗篷里的飞坦,更是被突显出苍白,阳光照在手上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战斗。”飞坦简短重复道,语调冷酷。 这是他教她的第二个单词。 再次先发制人。一脚踏下去尘土还未扬起,他的拳头已贴到她面前——然后穿了过去。 他皱眉,看着自己拳头穿过乌奇奇的脸,而她毫发无伤。 四处浮现双手叉腰、朝他做鬼脸的少女。 飞坦再次踢穿一个她,并顺便把自己部分的气集中到眼睛,用凝寻找自己的目标。 但是……这也太简单了吧?莫非是个阴谋?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扑过去,扣住她手腕,把真实的她按在地上,冷冷吐槽:“你白痴吗?浪费时间没有进攻,摆鬼脸算什么?还不去隐藏自己的气,把自己弄的亮晶晶的,恨不得让我知道你真人在哪似的。” 骂一句白痴还不满意,他狠狠补充道:“好好一个招数被你用成这样,真是白痴。” 呼,乌奇奇朝着额头挡眼的碎发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光系幻术就被看穿了,他怎么找到自己的呢?小精灵们可没办法像这样在一瞬间识别出她的真身。也就是说…… “飞坦,你,强!” “废话。” “战斗!”她眼睛里燃起和他一样的性质。嗖——聚集的火元素烧起了他斗篷。 飞坦挑眉跳开,享受了一会这灼烧感,随即一把掀开,将其和面罩丢置一旁。 他薄唇紧抿,右边嘴角上挑。精炼硬朗的肌肉线条、身上的疤痕和体内源源不断的能量暗藏多少修行和故事。 乌奇奇赞叹地打量他。原来不是个男孩,而是个男人啊。 “[火球术。]”乌奇奇弹响指,试着唤出火元素。空中燃起一团熊熊烈火。 飞坦吹了个口哨,闪躲飞来的烈火。不过这招好像他自己也会用啊。热浪拂过他腹部,留下一层灼伤,杀伤力不错,他默默评价道。 “好耶~”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满意,精神越来越敏感了。利落抬手。“[土刺术。]” 地面上爆出一根根棕色尖刺,追逐着飞坦。 飞坦出拳,毫不费力地打爆了一根,土刺粉碎。二人同时心想:太弱了。 他将气调到脚底,踩在尖锐的土锥上,任由自己被推到空中。期间躲避着从四面八方刺过来的锥子,在土刺上自如的跳跃。被推到空中的飞坦再次吹了个口哨,流星街城内矗立的高楼清晰可见,市中心外是贫民窟和一层层垃圾山。 “[龙之怒!]” 还在半空中的飞坦被一道小型龙卷风吸入。没有疼痛,像游戏里那样被吸进漩涡里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他旋转时想到。 乌奇奇高举的右手握拳,狠狠向下砸。明明不需要任何身体动作来发动魔法,可她偏偏喜欢这么显摆和大叫出来,总觉得很酷~她思索着这一招应该叫什么,喃喃自语:“压缩风炮?风炮还是风弹呢?” 龙卷风极速收缩成一团,挤压着飞坦,风团猛地陨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 “啊!”她惊呼。 乌奇奇连忙跳进被飞坦砸出的三米深大坑里。 那人只是悠哉躺在中间,翘着二郎腿看着天。 松了一大口气的乌奇奇倒在他身边,同样望着天。谢天谢地,还好飞坦没事,第一次和人类这样打斗,看到飞坦那么强,所以她一时忘记收手,玩嗨了。当她回想起那些自己再也见不到的朋友、精灵,兴奋过后是一丝感伤。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飞坦单手扣住,按在头顶。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但她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飞坦用力攥紧她,并皱眉问:“你在看哪?” “嗯?看、哪?”她重复道。回想起故事书中多次出现的单词,她说:“天。” 于是飞坦看到了她眸中确实映着明亮的蓝天。 她眨眼询问:“你,那,不是看天?” “有什么好看的。” “好多!好看!”她注意力重回那片无垠的天空。“天,有一切。” 飞坦嗤笑:“什么鬼,你得好好学说话。”呃,虽然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有些可笑,毕竟他是最不爱好好说话的人。 “学!是,我想要。”乌奇奇展开笑颜,然后好奇问道:“飞坦,你,没看天,看是什么?” 噗,引人发笑的说话方式,飞坦连忙避开她视线,抬头向上看去,一缕缕灰烟飘往空中,他低头看她,明明被他压在身下却如此坦然,甚至看起来还挺舒服的。他冷冷道:“什么也没有。” “没,有?为什么什么也没有?” “哈?”他愣住。什么愚蠢的问题。 “没有?”乌奇奇来劲了,想要搞清楚他的意思。“为什么,会,没有?一定,会,有什么。”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也模仿这动作。 二人的视线随着他底下的额头越来越近,此刻她眼中再也装不下蓝天,只能容纳他烈阳般的金眸。 她屏住呼吸,他不断凑近,蓝发轻落在她脸颊上,嘴唇几乎要贴在一起。他身上有股清凉的味道,还有股不知从哪来的甜味,淹没了周围所有其他气味。 他就停在这里,用相差几毫米的距离盯着她。 飞坦勾起嘴角,手指比作一把枪,顶住她额头。伴随着扣动扳机的姿势,他嗓音有些沙哑地说:“砰,抓到你了,游戏结束。话说,这样就会变得什么都没有,懂么?” 对飞坦来说,这少女满身是破绽,连基础的【缠】都不会用,他可以就这样伸出锋利的指甲,刺入她额头,穿透她头骨,血花飞溅,挤碎她大脑,但他暂时在她身上还有别的乐趣可以探索。 没有感到任何恶意的乌奇奇嘻嘻一笑,在他身下挪了一下姿势。这是自己第一次仔细打量不戴骷髅面罩、不穿袍子的他。 他五官阴柔,带着一丝邪气。藏蓝色的发丝轻柔垂在脸颊上。 精炼的肌肉上有着些许疤痕,还有被火球击到发红的印子,她伸手摸了一下,在炎热的天气里,他的皮肤冰凉,腰肌很是结实。飞坦没有躲,任由暖和的小手按在自己身上。她好奇的又点了一下从他深紫色裤子下冒出来的几条细细的黑色纹身,这是什么? “你要干嘛?”飞坦双膝跨压在她身体两侧,两人的下半身紧紧贴在一起。 仿佛此刻才意识到二人的姿势有些过度亲密,她噌一下收回手,不知所措放在自己胸前,脸通红,呆呆盯着他。 飞坦坐在她身上轻佻地摆了几下腰,刻意让她感觉到自己的重量和那个来了感觉的部位。他的裤子一点点向下挪移,一点点露出那刻在他身上的黑色线条。 而忘记呼吸,时而呼吸过快的乌奇奇要窒息了。 飞坦似笑非笑,将拳头抵住她下巴,提醒着她彼此是如何相遇的,问道:“不准备揍我?” 逐渐理解这含义的乌奇奇满脸通红地嘟囔:“[情况显然不一样,一个是不情愿的,一个是情愿的。]”等等,自己在说什么!还好对方听不懂!!她避开他视线,目光重回他胯部的奇怪纹身,这些线条似乎沿着他的腹股沟向下延伸。 “在看哪?”飞坦拇指和中指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猛地抬起。 “你啊。”乌奇奇理所当然说出口之后就又对自己无语了,对不起,太耿直了!不会吓到这少年吧! 不过从对方嘴角加深的坏笑来看,她好像不光没有吓到他,甚至他也乐在其中。 于是她鼓起勇气,轻抚他手背,问:“这是什么?” 对于她的举动,他轻哼一声,却认真答道:“手。” 她沿着他苍白手背上的静脉向下摸索,直到触到他指甲。”这是?” “手指。”他带着茧子的指尖滑过她粉嫩的唇,轻捏一下。“嘴唇。” 他肌肤明明冰冷,却让她觉得好烫,他眼神明明那么耀眼,却让她觉得笼罩着黑暗。 对这个刚相识的男子她有种说不透的好奇。想更了解他,想尝尝他的味道。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她张开嘴,轻轻用舌头缠住他放在她嘴边的食指。只这一下,她便认定他很可口,就连那种莫名的铁锈味都很诱人。 “呵,原来你不是白痴。是疯子。”飞坦轻笑着,勾起她柔软的舌头。 “嘶。”他锋利的指甲应该是划破了她舌头,乌奇奇有些嫌弃地别过头,将他手指吐了出来。 飞坦慢慢舔了一口指尖上属于她的小血珠和一丝唾液。“味道不错。” 她捂住脸,内心呐喊:不——是——吧——我要不要这么淫荡,我在干嘛,我是谁我在哪。他要不要也这么淫荡!! 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靠近,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一颗小脑袋从土坑上探出。 “飞坦哥,奇奇姐!你们还好吗——呃,抱、抱歉?!”星星连忙抓住想要凑过去的老鼠。他本来是担心他们的,毕竟这两个人打得那么火热然后突然就没动静了,没想到他们换了一种方式打得火热?! “干嘛啦,星星,放手!”老鼠挣扎着大喊:“咻!嘣!劈劈啪啪!你们刚刚帅呆了,酷毙了!太特么厉害了啊啊!那些火球啊什么的,也是魔法吗?!我要学我要学!” 麻雀没说话,但她的心脏怦怦跳,她还在回味他们之间的打斗。她从没见过飞坦哥那样认真战斗,更是没见过乌奇奇那样神奇的打斗!那薄弱的女子,整场打斗面带笑意,一直站在原地却能呼风唤雨。麻雀只剩满眼崇拜。之前对她出言不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修复和她的关系? 坐在乌奇奇身上的飞坦再次居高临下深深了看她一眼,直到她被看到晕乎乎的,然后一步跳到破破烂烂的斗篷旁边,把自己重新罩了起来。等了一会不见那少女跟上来,飞坦皱眉。 “姐姐,你怎么还不出来?”星星悄悄朝坑里问道。 乌奇奇无奈手脚并用蠕动着,往上爬两下往下滑一下的。她超额运用了自己残破的精神力,加上刚刚跟飞坦的,呃,该说是战斗还是调情呢,导致她身体快要累死了。 “你是蚯蚓么?”飞坦望着坑里的人冷笑。三个孩子忍着笑。 如果乌奇奇能听懂飞坦的嘲弄,她一定会大声反驳:“蚯蚓怎么啦?它们超级重要的!” 星星跳进坑里,准备推她一把。 “不!我。”听到几人的笑声,乌奇奇倔强。她咬牙,一鼓作气,期间滑落了一下,但终是爬到了外面。 星星三两下从坑中翻跃出来。 她气喘吁吁,视线模糊、一片黑暗—— 如同少女漫里的女主人公,乌奇奇成功晕了过去,只是她的男主人公并没有接住她,而是面带讥笑看着她脸朝地扑倒,鼻血汩汩流出。 星星心中过意不去,他悄悄瞅了瞅飞坦哥,却什么也不敢说。 飞坦对如此虚弱的她嗤之以鼻,像抗了袋土豆似的把少女挂在自己肩旁上,丢回了小破屋里。 他懒洋洋躺回沙袋上,打开游戏机。 良久后,屋里只剩手柄噼啪被按击的声音。飞坦开始了第二晚的通宵。 屏幕上的主人翁身后跟了个新邀请入伙的伙伴。 他视线扫过毫无形象大字型睡在旁边女生。 老师x学生 “嗯啊,痛痛痛……”乌奇奇呲牙咧嘴,全身酸痛,脑袋发胀。她昨天干啥了,怎么又这么疼? “你呻吟什么?都还没做。” 飞坦阴沉沉的话语差点没让星星跪下,可怜的星星缩在角落里,天啊,他发誓,当时真的是关心他们,绝对不是故意破坏气氛的! “你呻吟什么?都还没做??”乌奇奇认真重复,试图解读其中的含义。她摸摸下巴,不解地看向星星跟飞坦。 星星欲哭无泪,这要让他怎么解释啊?! 飞坦眉头一皱,对着星星吩咐道:“你,教她说话。三天。” “三、三天?!”星星的惊呼立马变成连连点头:“是,老大!” 随即星星冲出家门寻找更多阅读材料。只有三天的时间,那么他应该挑选着教姐姐一些重点吧……他咽了咽口水,在垃圾场中寻找着他这个年纪的小孩不应该读的东西。 留在屋里的麻雀瞅瞅乌奇奇(她正对着飞坦傻笑),然后瞅瞅飞坦(他正瞪着乌奇奇)。麻雀心想:呃,我要不要也离开战场? 不过飞坦很快便低下头,全神贯注玩起了游戏。 于是麻雀默默凑到乌奇奇旁边,把一包零碎的薯片和一包完整的饼干放在了她面前。她跪坐在乌奇奇身前,清清喉咙,道:“那个,我想说,嗯,对不起,不对啊,我没什么好对不起你的,我之前那是小心谨慎行事!那我换个说法,嗯,之前我对你态度有些不好,呃,我、我其实觉得我对你还算不错了,你有看过我们这边其他居民吗?有的很坏的!可恶,我应该想清楚要怎么说的……反正,反正,这些东西给你,我、我觉得你很酷……” ‘啊真是可恶!’麻雀愤愤想道:‘我怎么说话时哆哆嗦嗦的!我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道歉不就是因为乌奇奇听不懂我说话吗,那我还怂什么!都怪她这么热烈盯着我!’ 麻雀手忙脚乱把东西塞进乌奇奇手里。 乌奇奇张开双臂要拥抱她,吓得小姑娘连忙跳开。 “嘻嘻,谢谢麻雀,我快乐很!”乌奇奇撕开饼干包装袋,递给麻雀和老鼠一部分。她若有所思啃着饼干,指着面前这本《小熊猫的心情》绘本,问:“开心,幸福,区别?” 麻雀发呆:“啊?谁知道,去问星星。” 老鼠吧唧着嘴:“还有快乐也是幸福和开心的意思哦!” “啊?”这回换成乌奇奇发呆了。 她又问了几个问题,俩小孩一个啥也不知道,另一个总是乱回答,那个酷酷的少年则是不理她。 “嗯……”看来是得等星星回来呀。乌奇奇挥舞着薯片换了个话题,问飞坦:“飞坦,不吃?” 闻言,他视线总算是从屏幕移开了,缓缓从头到脚滑过她身上。“吃?嗯,待会。” 她呛住,脸通红。 飞坦调侃:“害羞?明明是你想要。” 乌奇奇连连咳嗽,拍打着胸口,最后一拳终于把噎在喉咙里的饼干给咳出来了。 “噗——哈哈哈哈,飞坦,对不起!”乌奇奇擦着被呛出来的眼泪,然后用手抹去飞坦脸上的唾液和饼干渣滓,却抹不下去他阴沉的表情。 麻雀捂住嘴,不能笑不能笑。 老鼠噗嗤大笑,然后紧紧捂住嘴,不能笑不能笑。 飞坦面无表情看着捶地狂笑的少女,这女的简直就像是毫无形象的窝金、信长跟芬克斯。但是又有点不像,他也不确定是哪里,于是他扯住她手腕,将她拉到身边,想要搞清楚。 推门而入的星星拎着大包小包的阅读材料,看到他们二人又纠缠在一起差点没心梗。 飞坦冷哼一声甩开她。 星星松了口气,心想:‘我找对材料了!’ 乌奇奇两步蹦跶到星星身边,趴在弹簧破烂的床垫上咿呀跟着老师学习。 星星把想要一起听故事的老鼠赶走:“你太小了,不能看这些。” 随即他翻开一本光面杂志。 页面上衣着暴露的女人,一个个都展现着自己诱人的曲线,等待被读者享用。 “哇。”乌奇奇揉揉鼻子,没喷鼻血吧? 星星尴尬的移开视线,但是指着圆润、丰满的胸部说:“乳、乳、乳、呃,胸部。”结巴了两下,他还是选择了一个最不觉得尴尬的称呼,其实还有更脏脏的称呼……以前不小心在深夜电视里看来的! 乌奇奇点头,了解人体构造很重要的,所以她认真重复道:“乳、乳、乳、呃,胸部。” 飞坦一把抢过杂志,翻了两页,果断将其撕成碎片。“啧,小鬼,你教她什么呢?” 星星温顺乖巧回答:“那个,就是会对飞坦哥有用的词啊……” “……给我教她正常的词。” 这时乌奇奇还在背单词:“乳、乳、乳——唔——” 飞坦捏住她嘴巴,威胁道:“别逼我割掉你舌头。” 乌奇奇噘嘴重复:“别逼我,‘别’,是‘不’。逼是什么?割呢?掉呢?” 逼是什么……飞坦感觉自己大脑死机了好几分钟。这女人,真是意外的很厉害啊。 他咂舌,割掉舌头,这几个词倒是有简单办法教会她,不过对于她这种白痴,看到之后估计会吓死吧。他比较喜欢现在的她,就这样留在身边玩到他没有兴致了再毁掉吧。 飞坦揪起星星褴褛的衣领,命令道:“你,给她解释。不,算了,你就教她些正常的东西吧。” 星星忙不迭点头,根本不敢问飞坦哥认为什么内容才是‘正常’的。 师徒二人一起阅读了:一本关于在学校交朋友的绘本、一本带有大量让人垂涎欲滴图片的食谱、一本关于天气的童话故事、一张印有身体部位的儿童海报。 星星把那些黏在一起、脏兮兮的读物放到一旁,拼凑不出来更完整的读物令他有些沮丧,在流星街想找到完整的东西太难了。 “不伤心。看我的。”乌奇奇拍拍胸脯。各种广告传单、杂志、相片、食物包装袋、破烂的书,在她的回溯术应用下都变得完美无瑕。因为都很薄,构造也不复杂,大部分只是被油、饮料、粘稠的垃圾、残余的食物给沾污,所以乌奇奇有能力接二连三使用回溯术,让物品复原。 “哇塞,这是啥!”老鼠震惊地大喊,在床垫上疯狂地跳来跳去。 “魔法~酷吧?” 乌奇奇炫耀道,并跟着老鼠一起蹦跶,很快,床垫里的弹簧不堪负重,坏了。 “超酷!” 星星和麻雀对她的新戏法目瞪口呆。 飞坦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团长肯定会对这个能力感兴趣的,但是,这女人真是个蠢蛋,总是在如此无用的事情上暴露自己的能力还这么嘚瑟。他将目光从他们的蠢蠢的笑颜上移开。 老鼠拉着乌奇奇的裙摆。“你能修好我们的床吗?” “嗯!”于是床垫好了,还变得干干净净。 “哇塞,那我的头发呢?”老鼠欢呼着扑倒软软弹弹的床上,揉了揉自己的斑秃。 “我试试。”她知道回溯术是无法用在活物上的,不过说不定在新的世界会有新的可能性?可惜,白光发动之后并没有任何效果。她摇头道歉。 “嗨,没事啦。”老鼠叹了口气,挠挠头,白色头皮屑飘散在空中。“我很喜欢你的头发呢,乌姐姐。”他帮着掸落她发中的沙子,随后收回自己脏兮兮的手。 乌奇奇嘻嘻一笑,把自己头发搭在老鼠头上,这么看来,仿佛老鼠也满头绿发。 老鼠被弄得痒痒,咯咯笑。他瘦骨嶙峋的指头缠住她的卷发,搔首弄姿问麻雀:“我美吗?” “可美了。”麻雀敷衍道。她丢给乌奇奇一本书。“喂,接住。” 乌奇奇指着老鼠的笑容说:“美。”然后她猛地冲向麻雀丢出的东西,像足球守门员一样在漫画书落地之前接住了它。 老鼠揉揉嘴角,笑得更开心了。他也抓住一本书,故意朝反方向扔去。“姐姐!接住接住。” 嗖一下,乌奇奇蹦到空中,左扑右扑。 “这个也接住!”老鼠不断扔着书籍。 “嘿~”乌奇奇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滚落到飞坦面前吐吐舌头。飞坦一脚压在她背上。她干脆趴在地上,晃着腿,脚尖击着破烂的地板,掀起阵阵尘土。翻开这本刚接住的书,书里夹着一张印着红色字迹的纸飘了出来。 十三个方格,各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覆盖整个页面的是一只巨型黑蜘蛛。 早已掌握这里的发音,只是词汇量欠缺的乌奇奇缓缓念出:“幻影旅团。A级罪犯。不论生死。”她点点‘A级’二字,问:“动物好酷,是A班级意思吗?” 飞坦嗤笑,酷?不知道当她理解他的真正身份时会是什么反应。是吓傻?毕竟她看起来很天真。是无所谓?毕竟她是个很强的念能力者。又或是崇拜然后想加入? 对星星来说,这一刻他恍然大悟,‘正常’的学习材料,那么肯定要加上犯罪相关的题材了。 老鼠如痴如醉捧着脸。“幻影旅团,我们的偶像!”流星街里有各式各样的帮派,但是最出名的一定要属幻影旅团了,并且这也是飞坦老大所属的。 麻雀不满地嘟囔:“才A级吗?应该是SSR或者UR吧。” 星星把通缉令压在床垫下铺平,保管好。 随着读完的一本本书摞成一座小山,被飞坦一直当做脚垫压在腿下的乌奇奇感觉自己腰酸背痛。她哼哼唧唧,像只僵尸一样从飞坦的脚下爬出来,扑到床垫上。 几个孩子们看着二人的相处,鬼鬼祟祟地对视一下。 乌奇奇拍拍床垫,指着星星说:“来,你我学习继续。” 星星指着她,然后指自己,画出一道隐形的线。“你我,是我们。老鼠、麻雀、飞坦哥、你我,是我们。” 她点头:“我们。” 同样的书本她可以读好多遍,每次专注在不同的内容上,比如语法(这个星星不太会解释,他只是说,凭感觉吧)、比如图画(她指着每个东西检查自己是否记住了正确的名字)、比如尝试造句好确认她是否会正确使用这些词。 其中一次造句尝试是这样的:“星星和我是我们。坐屋外我们。看天抬头,看星星。多多多多小星星~” 星星一板一眼纠正道:“我们坐在屋外。抬头看天,看星星。多多多多是什么……很多,或者超多。” 星星把手中的歌谣书卷起来握在手中,啪一下击在她手臂上,如许多年前在学校里他和朋友之间不经意的打闹。 乌奇奇噘嘴:“是,老师。多多多多不对,很多,超多。好了吧?” 星星深吸一口气。她总是和蔼到让他们忘记她的实力,不像飞坦哥,他们和飞坦哥相处深知是他选择不杀不伤他们,他们时时刻刻都记得他有多强大,而这位姐姐,似乎脑中根本没有想过伤害他们的可能性。是选择不伤害更难得,还是根本无意识更难得呢?星星不知道。 “好,我们继续学习。”他很高兴现在有能帮上飞坦哥忙的地方,星星认真指着照片里的东西一一询问。 背单词这一关乌奇奇顺利通过。 她拍拍憋掉的肚子,问:“饿了,我食物哪里找?” 一本书砸到乌奇奇脸上。她拿下来读道:“小学生需要掌握的基本语法。”她翻开书看了看,眼睛越来越亮,这正是她需要恶补的硬知识。 她吧唧亲了一口封面,冲那个给她书的人炫耀自己新学到的词汇量:“飞坦,很好,超好,无敌好!” 飞坦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的日子,她得到了星星在学习上的帮助、麻雀提供的食物、老鼠的精神支持。 期间无数次飞坦都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何必待在这呢,等三天后再回来验货不就好了?但他的耳朵总是不自觉的留意着他们的对话,总是多留下一会为了听剩下的内容。他默默嘲笑她的愚蠢,以及她是如何一次次单靠问问题就把那个乖巧的小孩逼到崩溃。 有时,离开后,飞坦最终还是会提早回来,卷缩在他的沙袋里。 有次他甚至尾随她去了厕所,一排排小屋里地上是长方形的茅坑,地上污垢恶心,站不好还有掉下去的可能性。那次当她上完厕所,这蠢货竟然用她的水念能力来冲洗公共厕所!真是难以置信,她明明能力用多了会晕倒,却还把精力浪费在这种几天之内就可能再次变脏的东西上。 需要声明的是,他并没有偷窥,只是凭敏锐的听力判断出来的。 他还看到过她用断断续续的句子跟居民们聊天,并和他们一起淘垃圾。星星也跟在旁边,抓住每一个机会教育她。 有次他看到乌奇奇跟星星与其他的小孩玩街头足球,一个孩子耍阴招,用力踢向她小腿,那女的似乎搞不清状况,恍然大悟的表情误认为这也是规则,于是她接连踢向身边每一个孩子的小腿把他们都踹倒了。星星轻轻给她解释完正经规矩后,她慌忙鞠躬道歉,并分给孩子们自己找到的零食。星星又解释:“你没必要道歉,是那个孩子先使坏的,而且这里从来都是强者制定规矩,也就是你了,奇奇姐。” 乌奇奇说:“那谁是这里最不强?” 孩子们彼此吃着零食,你看我我看你,手指齐刷刷指向一个瘦弱的女孩。 乌奇奇笑:“好啊,那你想玩什么规则?” 很久之后,飞坦问她原因。 她又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答:“因为不强的人,懂得用不同的方式寻找乐趣。” “呵,不强的人是弱者。没人喜欢弱者的。” 不知不觉,说好的三天已过。 冰冷x温暖 垃圾山丘是一道连绵不绝的风景线。 一切被丢弃在这里的都是世人所不再需要的。 散发着的恶臭连风也不愿意带走。 勤恳的流星街居民忙碌在垃圾里挑拣还能用的事物。 如果食品垃圾能即时送达,其实很多就不会腐烂,人们能抢在苍蝇和乌鸦前面吃到新鲜的饭菜。 如果废物能在运输时被小心对待,其实很多就不会破碎,人们能捡到完好的衣服、玩具、家具。 居住在流星街城外的人们有什么就用什么,等待着垃圾的到来,然后不断开发着被世人所丢弃的垃圾的各种用途。 然而等待是被动的。 为什么他们要乖乖等待? 为什么不先发制人,去偷、去抢? 为什么不去提早夺走那些本来就会沦落到流星街的东西,去夺走那些完美无瑕,不会沦落到流星街的东西? ———— 星星、老鼠和麻雀住的区域有定期巡视的街道清理人员身穿防护服喷洒消毒水、清理新的尸体。还有生气的人则被转交给小诊所,有些人活着出来,有些人不知去了哪。在流星街一切都是有用途的,因为这里的人最擅长回收。死尸必然也会被变成其他资源,除非有好友愿意将其埋葬。 星星和街道上的小孩踢了会锡箔纸足球。因突然发现的一袋子巧克力豆起了争执,引起一场混乱的群殴。 躲避着飞舞的拳头,星星鼓起勇气,提议试图解决问题:“等等!我们把巧克力分一下,每人都可以得到一颗啊!” “但是还有剩余的怎么分?” “抛硬币?或者,那个,我们把多余的东西毁掉,这样谁也得不到,怎么样?” 有些人慢下来,考虑这个方案——这些人是本来也不会赢得这场群殴的人。 有人一脚踹出去,骂道:“傻叉,我赢了自己全吃了不好么?” 这句话重新引发战事。 拳头飞扬,星星在其中不知怎么打得越来越没有兴趣,一分心,他眼睛挨了一拳。 多么神奇,这袋巧克力没有任何欲望,却能勾起每个人的欲望。以前巧克力是放学后的甜点,没什么特别的。然而现在它成为了一个被孩子们抢夺的宝物。但似乎,又没有什么差别,因为当年星星与小伙伴们之间也会彼此炫耀、抢夺所收集到的纸质游戏牌,或者谁买到了最好看的文具笔、小本子。 最后包装袋被扯破,巧克力豆掉到地上被踩碎。有几个小孩伸手去地上捡,还有的直接下嘴。宝物坏了,不复存在,于是这场战争到此结束,孩子们重新嘻嘻哈哈,推搡着踢足球。仿佛他们从没有打过架一样。不过其中一个孩子永远倒在了地上。星星把这孩子托给了清洁队。 他看着成堆的垃圾山,思索着这一切都是怎么堆积在这里的?包括自己和这里的每一个人,大家都是怎么被丢弃在这里的?这些都是没人要的东西了吗? 星星抿嘴,大步离开。那记忆中满街的甜品店铺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星星努力回想起以前和父母住在一起,去上课的日子,好像在看一部陌生的电影。他其实还没习惯这种弱肉强食、前脚在一起玩,后脚就能毫不留手打起来,甚至打死人的日子。两边的世界都很遥远,奇怪的割裂感。 ———— 麻雀一拳打碎想要侵犯她的人的鼻子,狠狠踢了他下体两脚,又嫌弃地抖了抖脚。 “贱人!你等着——” 男人的威胁还没说完,麻雀一脚将他踹飞在地,跟着捡起一块砖头,不断砸着男子的脑袋。脑浆溅到她脸上,她伸手去擦才发现自己好像流泪了。 她笑得很灿烂:“垃圾,当你没能耐的时候不要乱威胁别人。” 她对自己说,不能哭,太浪费水了。她擦干眼泪,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木屋,一路不敢放下警惕,作为小孩子还是女子,正是这种时候最容易被当作目标。 沿路有在玩耍的孩子、有在打架的人、有人在强奸人、有人翻找垃圾,嫌弃地将不小心扯出来的一具腐尸丢到地上。乌鸦卖力叫着,招呼同伴们来这里一起吃饭。有人猛地拉下陷阱,将乌鸦罩在笼子里,新鲜的禽类,许多人露出馋鬼的眼光。你问有人会吃人肉吗?为什么不会呢,对某些人来说,肉就是肉。流星街就是这样的地方,包容一切观点。 ———— 从不同方向而来,麻雀和星星差不多同时到了门口。 “噗,好狼狈啊!”麻雀指着眼眶淤青和满身泥泞的星星。 “你好意思说我?”星星指着她满身的血和泥土。 女孩抬起高傲的脸,上面每一粒雀斑都在阳光下看起来格外可爱,她说:“弱鸡,被揍成这幅模样,我可是杀了个人呢。” 星星认输:“……好吧,你赢了。” 门吱呀一声被拉卡。睡眼朦胧的乌奇奇看到他们这样,先是哈哈大笑:“脏死了。”然后她很自然的把二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们的后背说着:“没事了没事了。痛痛飞走~”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麻雀僵硬的想要推开她。 “嗯嗯,不是不是,大人一样会痛啊!”乌奇奇歪头一笑。 麻雀安静待在她怀里,忍住自己又要涌出来的鼻涕眼泪。刚刚的战斗中明明胜者是她。为什么还会颤抖? 星星抱住乌奇奇,对,爸爸妈妈以前就这样抱他的。 “等一下。”说完,乌奇奇跑出去捡回一个大大的破金属桶。水桶在她手中慢慢修复了自己,她把这‘小浴缸’灌满水。 老鼠已经习惯她的把戏了,但还是兴奋叫道:“魔法!” 她微微一笑,快速聚集火元素,直到一团小火球出现在铁桶上面。她指挥着火球掉入铁桶里。 刺啦—— 水烧得暖暖的。 飞坦津津有味的看着。变化无穷的能力。像打游戏一样,各种技能她都有。是和团长一样的特质系吧?她总是在读书,念能力很强,语言学得也很快,唔,不过除此之外一点也不像团长。 飞坦问:“干嘛,把他们煮了吃?” “脏,不好吃。”乌奇奇摇摇手指,把老鼠丢了进去。“洗干净再说。” “洗澡!热水澡!”老鼠欢呼着扑棱手臂,溅起水花。好温暖呀,这是他在实验室里没有感受过的。实验室里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仅有的暖意是他失禁的尿和不断被抽走的血。被丢到流星街后,这里的温度很混乱,人们对彼此时暖时冷。但他很喜欢星星和麻雀的温度,暖暖的,飞坦老大也是,虽然见面的时间很短,总是冷冰冰的,但老鼠也觉得他是暖的。现在再加上一个乌姐姐,他身边有好多人让他暖洋洋呢。 乌奇奇把床垫立起来,像一闪屏风。 孩子们轮番洗澡,魔法师不断为他们换水、加热。 他们不再思索想不明白的事情,而是享受着此刻的温暖,皮肤都泡到起皱纹了还不舍得出来。 星星轻轻唱起儿歌:“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 乌奇奇和老鼠立马拍手欢呼。一阵激烈的掌声响起。 星星斥责道:“不对,应该拍两次。” 他又唱了一遍。二人拍手。 “还是不对,应该慢一点,像这样,拍、拍。” 老鼠不耐烦地嘟囔:“管他呢,反正我们快乐,所以我们拍手。” “那,好吧。我们这样唱一遍,然后你们要按照我说的节奏再唱一遍。” 太可怕了,这次飞坦翻着白眼连忙大步离开。伴随着他的退场掌声和歌声阵阵响起。 ———— 他奔跑的速度太快,只好眯眼迎着猛烈的风速。 空气中逐渐开始弥漫新鲜植物与鲜花的香味。 Uga 森林,连接城内与郊区的一处森林。 飞坦靠着粗壮的树干微微仰头,树长高了,枝丫上没有悬挂着的黑色塑料袋了。 他静站许久,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来这里。 转身面向树干,上面布满标记,深浅的文字。 他伸出锋利的指甲,在上面划上新的标记。他将其与上次刻下的标记进行比较。 22岁的他,似乎停止了成长。好吧,不得不承认,好几年前就停了……他踢了树一脚。 “见鬼,连玛奇都更高了。啧。”而且这个新来的女人,也比他高了两厘米,飞坦是擅长用眼睛测量的,毕竟作为刽子手,把人身上的伤口割多深才让对方痛不欲生又不死掉是很精准的工作。 他又陪着树站了一会,眼中恍惚中又能看见那黑色塑料袋,那聚集在周围的十个人。 见鬼,自己跑过来到底是干嘛的。 ———— 飞坦原路返回,听到小屋里不再有那烦人的歌声松了口气。 推开门,他看到四个人表情狰狞的在打游戏。 “飞坦来玩吗?”乌奇奇仰头靠在沙袋上,倒过来看着他。 一个箭步他便到了她跟前。他抓起游戏机丢去一旁,屏幕咔嚓碎裂。无所谓,坏了她还能修,是飞坦的第一个想法,紧接着他想:‘我明明可以随手去抢一个。’ 他只是冷冷吐出一个‘滚’字,孩子们就争先恐后跑离了小屋。 屋内春光。 飞坦把她肩膀压在沙袋上。她身下的一粒粒沙子曾刻出他的形状,此刻随着他不断地压迫,形成了她的形状,她还能感觉到他一直坐在这里所残留的余温。 “玩?”飞坦轻呵,他站在她中间,逼着她双腿张开。 她睫毛微颤着,仰视他。 宽松的白色背心露出他笔直的锁骨和缓缓起伏着的胸膛。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好啊,我们来玩你一直想玩的游戏。” 冰冷的手滑入她的发丝中,紧扣住她后脑勺,将二人的嘴唇拉近。 少女淡粉色的唇微张,呢喃。他轻咬她两次,舌头滑进了她口中,与她的缠在一起。 她颤抖的双手捧住他的脸,轻触那双不断诱惑着她的金色细眼。一个人怎么会同时是冰与火呢? 飞坦的手伸进她裙底,冰凉的手抚摸滚烫的肌肤,轻轻一勾,内裤便被拨到一旁。 她在他唇边呻吟,无力地抬高臀部,渴求着他的爱抚。 冰冷的手指捏住她凸起的花蒂,来回拨动,很快手上一片湿润。 “啊!哈……”她眼前一片雾水,如同正被浇灌的花朵。 手指伸进她深处,来回摸索,进出,直到找到那最敏感的地方。一阵愉悦的海浪朝她席卷而来。 “飞坦,我、我不行了。唔,指甲!”今天再次过度使用魔法加上这小小的愉悦令她闭上眼,头垂了下来。 ……飞坦看着眼前再次昏过去的女子,用力摇了摇她肩膀,玩他呢?不行了还双关语?语言学得这么快?? “乌、奇、奇。”他阴森森叫道,将手指愤愤塞进她嘴里胡乱搅动一番,揪出她舌头拉扯,看到她这副狼狈模样,他嗤笑着将她舌头塞了回去。 啧,真是烦。早知道直接插进去就完了。现在,强上,感觉会错过很多好听的声音和好玩的表情;不上,憋屈。他狠狠拍了她屁股两巴掌,手伸进她裙子里掐了一下她酥胸,然后拨弄了两下那还柔软的乳尖。他掀开来看了一眼,一边的嫩尖已经被他揉到凸起,另一边还沉睡着。沉睡,这女的闭上眼看上去是那么的普通,除了头发颜色奇怪以外毫无特点,身材与五官都平凡无奇,但他却无法克制想要品尝她味道的欲望。 接下来该怎么做?一直操到她醒?把她扒光了丢在外面?看到角落里爬着的蟑螂,飞坦灵机一动,把少女丢到沙包上。 “等了这么久,你最好别让我失望。”说完,飞坦转身推门离去。 这么快结束?!星星和麻雀二人连忙移开视线,抬头望天低头看地,装作不知道。老鼠蹲在地上玩着蚂蚁窝。 “想什么呢?”飞坦冷冷笑着。“给我看好她。” “是,老大!”老鼠起立,朝着离去的人敬礼。 星星悄声说:“哎,你们说,刚刚飞坦哥表情是不是挺开心的?” 麻雀默默拍了两下手,三孩子相视一笑。 不一会,飞坦扛着个会动的袋子走了回来。“出去。” “是,老大!”于是仨小孩再次跑开。 飞坦走进屋里甩上门,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她身上。乌泱乌泱,有迈着小短腿的小强、蠕动的蛆、蚯蚓、蜈蚣、各式各样的蜘蛛。 没错,用虫子来骚扰她,他就是这么小气。 缠在她头发里挣扎扭动的蚯蚓让他想起努力从土坑里爬出来的她。噗。飞坦忽然笑了出来。 真是个笨蛋。竟然战斗到自己精疲力尽,而且态度那么不认真。蠢女人。一定活不了多久。他狠狠揪了一下她头发。 他把那些惊慌失措的虫子不断推回她身上,不知道她醒来会是什么反应,他特意把最大最毛绒的蜘蛛放在她脸上,好让她醒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它。不过,他有些好奇,如果将这蜘蛛纹在她身上会是什么样。 这次乌奇奇醒来难得觉得精神舒畅。神识恢复得越来越快。 身上很痒。毛毛的。刺刺的。斗鸡眼的她努力把视线聚集在脸上的小家伙上,一个喷嚏吓得脸上的蜘蛛竖起前腿露出獠牙。 乌奇奇腾一下坐起来,看到趴在沙包上盯着她的飞坦,笑着把蜘蛛放到掌心上。“早!” 随即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抱歉,之前又晕倒,太舒服~” 她小心翼翼拨开身上还有裙子里的虫子,又从头上摘下一条胖胖的绿色毛毛虫,捧在手心里眼睛亮晶晶的。“哇,好可爱!” 她轻轻捞起一把蜘蛛、蛹、毛毛虫,让它们在自己手上爬玩,然后把毛毛虫放到地上,离蜘蛛远一点省得被吃。 “嘻嘻,礼物?我很喜欢!”一睁眼就有许多旧友和帅哥,人生太美好了。 “切,怪人。”飞坦嘴角上扬嘟囔道,并递给肚子正在咕咕叫的她两根能量棒。“给你,吃。” 他看她高兴地边吃边从头发上摘下最后一条毛虫,他伸手将其压扁。 “飞坦!”她皱起眉头,连忙用风赶跑其他虫子,避免更可怕的命运。 “干嘛?”飞坦懒洋洋应道,手把玩着她的发丝,身体懒散靠在沙袋上。 “它们像我朋友![好怀念绿毛虫、盾甲茧、圆丝蛛那些小精灵。]” “你朋友,像虫子??”飞坦坐得直了一些。 “它们就是虫子呀。不过更大。”她用手比划,一只狗的大小。 “你朋友,是虫子??”飞坦有些无言以对地重复。“是魔兽么?” “魔兽……魔法,野兽?唔,应该是吧,它们也会用魔法的。” “哦。”飞坦扯扯她乱糟糟的头发。 乌奇奇顺势倒在他怀里,双手抱住僵硬住的飞坦。“有新朋友,飞坦。还有星星、老鼠、麻雀。” 发出不置可否的轻笑声,他肩膀放松下来。“朋友?”飞坦推开她,上下打量一番,问:“想加入我们么?” 她歪头不解。 “蜘蛛。幻影旅团。” 毒液x解药(H) “蜘蛛,幻影旅团?”乌奇奇将指尖上最后一只小蜘蛛放回地上,目光追随着迅速爬走的它。她问:“那张通缉令吗?” “嗯。” 怪不得星星给她特意念过报纸上面的谋杀、犯罪等新闻并不断确保她理解这些单词。犯罪团伙啊……像是火箭队那样吗?“那你肯定很好,星星、老鼠、麻雀都很喜欢。” “很好?我们可是最恶的存在。”飞坦半坐在她身旁。他倾身嗅了嗅她,拽着她脏兮兮的头发说:“喂,去洗澡。” “还以为你不介意呢。”她吐吐舌头,一阵被刀割过的刺痛令她抱怨:“为什么我舌头好痛?” 飞坦淡定地无视后面的问题,只回答前面的:“不介意也不喜欢。” “我喜欢,是这里的味道。”乌奇奇起身走向用来洗澡的铁桶,顺手捡起坏掉的游戏机,修复,丢给飞坦。她脱下衣服,迈进浴缸,浑浊的水沿着她肌肤滴落。 “这里,的味道?”飞坦悠闲走到她面前靠墙而站,双臂交叉,目光舔舐着她赤裸的身体。 她把发红的脸埋进水里。 他垂下视线,刘海微遮住眼中的光芒。他低头看着自己锋利的指甲,缓缓问道:“那你从哪来的?” “不是这里!” “……废话。”还是说他这个问题有点白痴?“算了,下个问题,你来这多久了?” 她竖起手指数。“不知道,晕太多,你知道,就见到你那个时候。” “也就是四天。你是传送还是瞬移过来的?”飞坦刻意在《塞尔达》游戏里给她展现了这种技能。 “嗯!” “你魔法倒是挺多用途。” “啊哈哈,我不会那个传送,只会这些。”乌奇奇伸出手掌,上面浮现一颗球体,幻化出七种颜色,散发着不同能量。“光、暗、风、火、水,地、电。所有单词都是看你打游戏学的!” “哈??这算什么。”飞坦懵逼,后知后觉,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元素法师?” “对啊,说过是魔法了。看。”她手指在水中打转,把污垢囤积成一颗球,丢给飞坦,被他一巴掌拍飞。 飞坦暗暗不爽,为什么她有这么多种类,而自己只有个叫【烈日灼烧】的火球术? 奇怪的感觉,明明没有流血,没有威胁,但他提出的问题却能得到答复。这些话的可信度有多少?人类都可以是狡猾的骗子,这就是为什么会诞生派克的念能力,这也是为什么飞坦喜欢通过折磨人来拷问他们,看着他们在痛苦中崩溃、变得毫无尊严、满脸愤恨地吐露所隐瞒的真言、祈求疼痛赶快停止。 她和团长一点也不像,团长精于算计,仔细打好手中每一张牌,而她似乎并不在意被别人看到自己手中的牌。这是她装傻装无辜的计谋?假装自己没有威胁力?他什么都见识过。 飞坦眯起眼,他就像一个游戏中为新玩家提出新手教程似地说:“白痴,一旦亮出你所有的底牌你会死得更快,懂么。” 乌奇奇不是很懂,但是这大概是担心的意思吧?“好,谢谢,我会小心,不过我很强的。” “真跩。”他咂舌。“念气明明乱七八糟,连缠都不会还敢这么狂妄。” 看似一场随意的谈话,一人靠墙而站欣赏眼前人,一人泡在水中害羞又享受被注视的感觉。 “我可以杀了你,懂么?”飞坦若有所思,却依旧没有出手。 “杀?不、不好。那我就死了。”乌奇奇困惑眨巴着眼睛。 “废话。”飞坦撇嘴,走到她身边。 她扒着桶的边缘将下巴支在上面,露出灿烂笑容。 飞坦几乎能看到她尾巴在摇,诉说着‘我没威胁力’、‘我超开心’、‘快摸我’。这么容易驯服,他都还没开始呢。他蹲在她面前,用苍白的手指梳理她湿漉漉的头发,她的脸被他染成浅粉色。 他手滑落至她下巴,轻捏住。他慢慢凑近她耳垂,轻轻舔舐,在她耳边低声说:“不过比起杀你,我更想上你。” “好痒。”乌奇奇浑身酥麻,耳边的气息火热。“上、我?”她喃喃重复,不解。 “一会你就懂了。”飞坦甩开她下巴。“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接近我?” “学习啊,我也说过的了!” “学。习。”飞坦每个字都咬得很用力。他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自己抽搐。他狠狠戳她额头:“学习?找我?你是白痴吗?” 乌奇奇拍开他的手,真是讨厌他这个尖指甲,无疑在她额头上戳了个小洞。她噘嘴:“怎么?我学好了啊。好多好多。终于可以聊天了。喜欢聊天,想学习更多,想和你聊更多,还有跟大家。” 飞坦无语,又连着戳了她几下,仔细听着她脑袋里有没有脑子晃动的声音,或者里面根本就是空荡荡的?就来试试看吧,他问:“下一个问题。你的魔法是什么?” “这个我喜欢!周围有很多小小的魔法粒,像沙子,我叫它们改变形状和使用它们。不止是用,还有还给。我用魔法要集中、冷静,啊呜——” “给我闭嘴。”眼皮抽搐的飞坦捏住她嘴,这喋喋不休、满脸傻笑的家伙完全是在炫耀:‘嘿,魔法超酷的!’ “你这白痴,任何事都能跟任何人说么?” “不是啊,不是每个人都会问我,飞坦想认识我,所以问,所以我告诉。朋友,对吧?” “朋友?”他拇指抚过她唇,她咬住他指尖,轻轻啃咬试图修理他那烦人的指甲。 才认识四天的陌生人,眼神中充满对彼此的探究。 她想知道他为何老是皱着眉头、为何他周围都是人,却看起来那么孤独、为何看起来很冷漠,却又把她和三个孩子留在身边?为何他如此令她想要靠近? 他想知道她为何总在笑、想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哪怕她从不隐藏自己的套路,他却总是猜不准。在她会说话之前他就对她充满好奇了,她到底有什么地方总是勾着他的好奇心? 飞坦拎着她手臂将她从水中拖出。啪嗒啪嗒——水滴落入浴缸中,有的则沿着她肌肤上微小的鸡皮流动。他指尖在她肚脐上方接住一滴结晶,轻轻向上抬手,指尖经过她胸口时,水滴汇聚成她急促的呼吸。 她将快感推开,轻声说:“飞坦也去洗澡吧。” “还以为你说喜欢这个味道。” “是喜欢,但是既然我们要……那个什么。怎么说?”她努嘴,挺腰,哼唧两声。“所以洗干净更好呀。” “什么鬼……”飞坦对她的电臀极其无语,揍了她脑袋一拳。“我不。”本来其实他想的,既然她提出来了,那他就不想了。 捂着头,乌奇奇对他的固执报以微笑:“你就是个小孩嘛。” “你才是个蠢小鬼。” 她吐舌把水泼在他身上,把他从头到脚都淋湿了。 藏蓝色的头发半遮着他不爽而又饶有兴致的眸子。 她继续朝他泼水。 随着他周边的气扩大,温度也随之下降。乌奇奇打了个哆嗦,跳到房间的角落里去。 她每一个动作都在暗示他追上来,他却不为所动,只将目光锁定她。 那视线令她酥酥麻麻的。脚步放慢,水从身上滴滴落下。她静下来回望着他,眼神中充满一种渴求。急促的呼吸让酥胸快速起伏着。 飞坦只是不断盯着她,将她看到红扑扑的,有些扭捏想要捂住自己身体。他甚至能看到一条银丝从花穴中流出,沿着她大腿根滴下,让人很想捧着痛饮。 那注视她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生剥活吞。 到了这个份上还不攻击实在过不去。于是蜘蛛朝猎物扑来。 他一只手牢牢禁锢住她纤细的双腕,将她压倒在床上。 “这次别晕。”飞坦声音冷淡,却带着滚烫的欲望。 他低下头,已能闻到小淫穴分泌的欲望和色香味。两手抬起她的屁股,掰开她微微颤抖着的大腿,将其架在他肩膀上。她整个暴露在他眼前,湿得一塌糊涂小草丛上已沾满了淫液作露水。 飞坦手指拨开她两瓣阴唇,露出那一抖一抖的阴蒂,看起来像待放的花骨朵,格外诱人。 “嗯…”她用力夹紧大腿,想合上。 吧唧——他手掌拍了一下她的阴蒂。 “啊!飞、飞坦。”火辣辣的。 他满意看到整个花穴和阴蒂都在收缩颤抖,更多的水从小穴里滴流出来,随着重心往下流,他舔过她大腿根,将汁水接住,是诱人的色腥香。 “真淫荡。”那小阴蒂极不安分、充血的样子让飞坦很想尝尝。他嘴巴含住她敏感的阴蒂。 这是她渴求已久的快感。她紧紧抓着床垫,仰头挺腰,把小穴送到他口中。飞坦脸埋在她双腿中间,温热的舌头来回摆动,吸吮。她一声接一声呻吟着,声音和她身体一样颤抖着。双腿时而放松时而夹紧他,不受自己控制,全凭他的挑弄。 要命了!她沉醉地看着金眸中闪过流光。 他咬了一下舔弄半天的小阴蒂。少女吃痛叫了一声,大腿用力夹住他。 他抬起头来,嘴角沾满她的淫水,他侧过脸,露出五官起伏的性感曲线,把唇边和下巴上的淫水蹭在了她大腿上,顺便啃咬了一小口,在敏感的大腿根处留下两排粉嫩的牙印。 “嗯、哈……飞坦...快点!” 他用力将两根手指插进她的花穴,被层层迭迭的肉壁紧紧吸住。 “啊!嘶...轻点。” “快点还是轻点?”他悠哉地问,眼神轻佻。 发丝凌乱,乌奇奇摇头,踢了他两脚:“不知道,不知道,你好烦呜。想要你!” “啧。”飞坦抓住她从他肩膀上滑下来的脚,又甩回肩上。听不懂她口中蹦出来的家乡话,但是能看到她紧咬着小牙和蹙眉,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不断顶晃着小腰。他抽插了两下手指,刚好在肉褶中摸到一个微微凸起的地方。他起茧的指腹用力按压着,来回摆弄,拇指搓揉她凸起的阴核,身下的人立马安分下来,眼微眯,张着粉唇,发出撩人的娇喘。 下半身腾空的大腿被他架在肩上,她仰起头,努力在床垫上撑住自己,淫叫连连,感觉身体越来越紧绷。 “很爽吧?”飞坦勾起嘴角,绕着圈挤压她越来越凸起的地方,感到她小穴焦急地阵阵收缩,他猛地把手抽出。 “喂!!”她气得踢了他一脚,烦躁地扭动,像只想吃肉的小老虎。 “这么凶。”他把沾满她汁水的手指塞进她嘴里用力搅动,感受着她舌头饥渴缠上来。 飞坦声音沙哑低沉,缓缓命令道:“说,求你,操我。” 她舔着他指甲锋利的指头,想到自己刚刚被他猛烈搅动的小穴,明天会很惨吧。 飞坦从她口中抽出沾满唾液的手指,捏住她下巴。“分神?该说什么?” 她眼神迷离、茫然,不断扭动着下体。“呜,好难受。” 飞坦居高临下看着她。“我知道你学得很快。说。” 她撅嘴,慢慢重复道:“...求你,操我。”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他玩味地在她穴口摩擦自己硬挺的肉柱,膨胀的深粉色龟头顶开同样粉红的小贝肉,轻轻触碰,再拔出来,上面粘满晶莹和乳白色的淫液。 “飞坦……!!”她带着哭意说。 “真是急不可耐的家伙。没人教过你延迟的高潮更爽么。”他继续着缓慢摩擦的动作,很享受她的颤抖。感受到她再次不安分的晃腿,他低笑一声,挺腰,将沾满淫液的阴茎插了进去。 “唔!嗯啊——”小穴被捅开、填满那一刻极致的愉悦直接将她带去抽搐的巅峰。欲求不满的小穴收缩着吸紧他。 飞坦闷哼。“这叫,操你,懂吗?” “嗯、嗯飞坦!” 下体不断紧紧贴在一起又分开,每一下都迫不及待,肉体狠狠相撞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不知不觉,飞坦将她腿放了下来,变成手撑着床,压在她身上抽插她。他歪头咬住她娇嫩的脖颈,吸吮,留下很深很深的吻痕。 刺痛感令她浑身颤抖——蜘蛛注入了毒液。 在汹涌的快感中她也咬住他,牙齿深陷他肩膀。 他闷哼一声,周身气息闪烁着危险。猛烈抽插时,他扼住她喉咙,她含泪的眼睛瞪大。飞坦犹豫了,他明明应该享受这样的反应,但并没有,于是他困惑地松开她,皱着眉头为她擦去眼泪。 总算能呼吸了,乌奇奇大口喘着气,无力捶打他。 明明应该大力惩罚她的,但飞坦却放慢速度,停在她体内。 “混蛋,咳咳咳。”她又捶了他一拳。明明应该害怕这男人刚刚的动作的,但她却感到一种被支配的兴奋,然后他现在这样停下来低头看她,又令她觉得安心。 飞坦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将它们固定在她脸庞。 他俯下身,嘴唇贴在一起,于是她的咳嗽又变成了呻吟,身体放松了下来。她手指伸进他指缝中,紧握在一起。这一刻二人彼此意识到他们的手原来一样大,只不过她的,柔软温暖;他的,强健冰冷。 飞坦捏握过她手腕许多次,但这样握着手的触感却完全不同。出于困惑,他指尖隐约颤抖了一下,被她攥住。 他突然抽出手,在她体内狠狠操弄起来。 她淫叫着享受他给的一波接一波快感,搂住他脖子,腿缠绕在他背上,脚踝锁在一起,拼命想要抓住他。 而他的每一次抽插却都让她放纵着,仿佛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便是这转瞬即逝的快感。 她脚趾卷曲着,身体一下下痉挛,对抗着他每一次抽插。他挺腰,埋在她深处定身不动,股股热流涌进她体内。他再次咬住她脖子,某种扭曲的快感在痛苦中若隐若现。 飞坦摸摸她头发,沙哑着低声笑道:“很好,现在你可以随时晕倒了。” “啊,什、什么?”新一轮的快感折磨即将开始。 恍惚中她才终于看清刻在飞坦大腿根和腹股沟处的纹身,凶猛的蜘蛛张开十二条锋利的腿,正是在迎接它的猎物。 演员x观众 月光从墙缝中溜了进来,照亮空气中的灰尘和两具赤裸的身体。 她再次在浑身酸痛中醒来。 “呜,你是狗吗?”乌奇奇皱眉轻揉着自己布满咬痕的脖颈,痛痛痛,没错,这根本算不上吻痕! 飞坦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懒懒问:“谁是狗?” 手指滑过自己在他肌肤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乌奇奇都不记得自己这么狠了,大概是头脑一片空白时,被他带动起的本能行为吧,像是在学习他表达愉悦的方式。她瘪嘴:“好吧,我,汪汪。” “哼,好狗。” 少女对这虚伪的赞扬皱皱鼻子。她手落到他肋骨下方的烧伤,这是她在他们打斗时所留下的伤痕,已结成一层薄薄的痂。她说:“对不起,疼吗?” 飞坦细眉一挑:“疼?就这?” “嗯,因为我好痛。”乌奇奇哼唧,这哥们做爱太暴力了,还是说这世界的文化就是这样? 他眉毛挑得更高了:“真的假的?”他不耐烦地掐住她喉咙,冷冷问:“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疼痛么?” 被掐到脸红,她憋出一句:“大概吧。” 他松手,等她继续说,那表情仿佛在说要是回答不好他就要重新考虑她的下场了。 忙着咳嗽和呼吸的乌奇奇先是给了他手背一巴掌:“飞坦坏。”然后引导他的手在她身上的疤痕上一路摩挲,道:“被牛角刺伤、大腿被马踩断、被喷火龙烧伤、被水龙咬伤、被电击、中毒、被刀砍。” “真的假的?喷火龙?水龙又是什么?”飞坦重新勾勒出她伤痕累累的地图。 “真的,它们都是很强的朋友。” “……你的疼痛都是朋友造成的?” “不都是,有些是感到害怕的动物,或者生气的。” “怎么又是动物?难道你是猎人?” “那是什么?” “不重要。所以要去哪才能找到龙?”飞坦心想:猎龙,听起来像是旅团会感兴趣的活动。 她头垂了下来。“不知道去哪找。不知道怎么回去。” “那就多学说话,到时候去问团长,他可能会知道。” “那是谁?你朋友?” “是首领。” “那是什么?” “……算是老大吧。” “飞坦不是老大吗?” “不是,你别问这么多了。反正你既然知道肉体上的疼痛是什么,那你就该知道现在这根本不算事。”飞坦抚摸着她脖颈,将指甲陷得深了些。 乌奇奇拍开他的手,逃离他魔掌,叫道:“坏狗狗,坏蜘蛛,坏飞坦!我就是讨厌疼,不管多少。” “我看你很喜欢战斗,打架中有疼痛是必然的。” “是吗?打架好玩,但我不喜欢疼!”她边说着边穿上自己的小裙子。 “切,叽叽歪歪的事逼。”他依着床垫看她。 “嗯?那是什么?” “是你。” 乌奇奇摆个鬼脸:“听起来不是好话。”也是习惯了飞坦这家伙不爱解释的状态,这人对语言就是懒洋洋、满不在乎的态度。她拉开门,沐浴在月光中,扭头对他说:“我去找他们啦,很快就回来~” “谁管你啊。”飞坦嗤笑一声,目光很短暂地在她远去的身影上停留。 他仰头倒在床垫上,腿垂在地上,微微踢踏两下。一个翻身,他拿起游戏机和一堆游戏卡,玩玩什么好呢? 很快便下定决心,他开启【绝】,隐藏自己的气息,如幻影跟在那白衣少女身后。 ———— 夜晚是许多猛兽捕猎的最佳时机。沙地动物从地洞中跃身而出,在垃圾堆中翻找一切可食用的,偶尔也会扑倒在夜间外出的粗心人,偶尔自己也会被当做猎物猎杀。 乌奇奇蹲在黑夜中观察,敏锐的双眼追踪着野兽们的行为。不算上毛绒尾巴,这些野兽身长一米,厚实且毛糙的棕色皮毛上印着黑色条纹,毛绒尾巴自然垂在身后,宽尖的大耳朵在感受到她的注视时警惕的竖起、扭动。它们硕大的脑袋齐齐朝着她,琥铂色的小眼里闪烁着饥饿的光芒。 一只野兽口中叼着的东西令乌奇奇瞪大眼,直愣愣盯着它口中的苍白腐烂的小手上。 借风的速度,她一步跃到野兽面前,然后用风之力将它牢牢锁在原地。乌奇奇轻声安抚:“嘘,没事的,我就是看一下。”她撬开野兽的嘴巴,想要看清它口中的食物。 没看错,野兽带有腐蚀性的唾液裹在小婴儿腐烂的尸体上,隐约还能见到蠕动的蛆虫大快朵颐。 垃圾堆里有婴儿啊……她轻轻揉着尸体的小手,问自己: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一点也不像和星星读的故事书里那样啊…… 她叹口气,把尸体还给野兽。 释放开风的束缚后,那野兽警惕地看着她,她将尸体放下,后退几步,笑:“[说过我就是想看看啦,还给你。]”她用着小精灵世界的语言同野兽讲话,反正和动物之间的沟通并不依赖于文字,更多是心灵上的一种无法言喻的交流。 那野兽低吼一声,重新叼住自己的食物,用利齿咬碎婴儿柔软的骨头。 生命的轮回。 ———— 麻雀和老鼠手中拿着简陋的武器,充满威胁意味低指向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四只野兽。 星星抬头望了一下夜空,也握住了手中的铁棒。其实他感到很累了,但他的朋友都还没放弃,那么他也要陪他们继续战斗。 他们已杀掉两只野兽,但更多的却聚集起来。 野兽与他们仨互相紧盯着彼此,大家都是微弯着腰,时刻准备发动攻击的状态。 “嗨~” 乌奇奇挥着手,纵身翻越垃圾小山坡。 孩子们目光不敢从面前的敌人身上移开。 野兽们却观察着新来的人类。乌奇奇扩散开身边的元素,包裹住野兽们,向他们传达:‘抱歉,请去其他地方捕猎吧,我不许你们吃这几个人。’ 兽群首领尾巴轻甩一次,它已明白这个人类的力量在它们之上。 其余的野兽跟在首领身后一一离去,有的在地上挖洞并钻进去,有的则侧身消失在垃圾堆后面。 老鼠丢掉手中生锈的刀子,抬高手掌对乌奇奇开心叫道:“是乌姐姐的魔法!” “是呀是呀。”她笑道,伸出手和老鼠击掌。但不只是魔法,而是多年以来和小精灵(各式各类的动物、魔兽)一起旅行时所习得的经验。 麻雀把两只被杀死的野兽丢给乌奇奇,随即将手上的血迹擦在自己短裤上,道:“你来得正好,把他们烤了,咱们可以开荤了。” 乌奇奇拍拍死去野兽的大脑袋,用风刃利落剥皮,然后在肉周围聚集火元素,像是烤箱一样烘焙着。 她仰面躺着,左脚搭在右膝盖上,一边哼着歌,一遍晃着腿等食物烤熟。 一律青烟飘向夜空。篝火噼啪作响,昆虫嗡嗡,头顶星河璀璨,整个画面让她回想起和几个好友一起露营的悠哉夏日夜晚。 火吸引了寻光的昆虫,老鼠拍死好几只想要落在肉上的飞虫,并把大只的拿进火里烤,然后放进嘴里当做开胃小菜似的吃掉。当肉终于烤好,他连忙撕下一大块,有些酸涩,但还是弥漫着肉香,他赞叹:“乌姐姐,你厨艺好棒!不过你的脖子怎么啦?受伤好严重。你不是和老大在一起吗?又打架了?” 乌奇奇猛地被食物噎住。她一把捂住各种吻痕,支支吾吾:“呃,算是吧,被蜘蛛咬了。” 老鼠毫不质疑地说:“哦~那一定是只很大的蜘蛛。” 她脸颊在橙色的火光中被烤的通红,她终于懂得飞坦的面罩最重要的用处了!!她撇嘴:“没错,很大,像狗一样大。” 从黑夜中走出的飞坦很‘友好的’用力拍了拍乌奇奇的后背,好‘帮着’她把噎住的食物咽下去。他撕下一块烤肉,坐在了她身旁。乌奇奇瞪着他,很有冲动抢过他的面罩,但无奈瞪不过,被他撩了几眼咬痕,她捂住脖子,灰溜溜收回视线。 人齐了,乌奇奇便清了清喉咙:“谢谢你们过去几天的帮助。你们分享家给我,教我语言,给我食物,我很感激。所以明天我去找吃的,你们休息。”她揉揉星星的头发,亲昵的掐掐老鼠有些凹陷的脸颊,对忙着大口吃肉的麻雀一笑,对飞坦,她只是扁嘴,引来他的一声似轻笑似冷哼的回应。 老鼠吧唧着嘴思索:“找食物很好玩的,不过休息一天也不错。”但是很难说老大和乌姐姐什么时候会离开,于是老鼠说:“我还是想和姐姐一起出去玩,可以吗?” 乌奇奇刮了一下他鼻子,把他半搂在怀里。“当然,那我们现在好好休息吧~” “嗯!然后明天我们比赛谁找的食物更多!”老鼠看了一眼飞坦老大,对方只是不以为然的吃着肉,盯着火光,并没有发出平常冰冷的气息。老鼠看不出老大在想什么,便躺在乌奇奇腿上合眼睡着了。 ———— 火早早灭了。太阳代替火光照亮大地。 白天是另一种野兽出动的时刻——名为人类的拾荒者。居民们在垃圾中挑挑拣拣、聊天、嬉笑,偶尔为一些资源而发生争执。 乌奇奇大喊:“飞坦!接住!”她手腕一挥,丢出一顶帽子。 飞坦仰头看向在垃圾堆中同居民和清洁队一起攀爬的少女。他抬手接住帽子,黑色的双角海盗帽在他指头上旋转了两圈,帽子上印着骷髅头和交叉骨。这是海上盗贼的装备。飞坦将其扣在头上,戴好。 “飞坦,接住!” 他发现自己逐渐被各种带有骷髅头和蜘蛛的物品所掩埋——项链、耳环、衣服、毛绒玩具、几颗真正的骷髅头、毛绒拖鞋……她不断重复‘接着~接着~’让他想起昨晚乌奇奇叫他狗的事情了……这家伙是在逗他玩么。 “飞坦,接住!”她笑容满面,张开双臂,从垃圾山顶跳下来。 飞坦用脚接住了她,直接把她踹回垃圾堆里,造成了一个小型塌方。 他说:“还以为你是来找食物的。你要输了。” “呸呸。”乌奇奇把嘴巴里的一团不属于自己的头发吐了出来。咦,易拉罐!她头顶着个破锅,举起番茄罐头大喊:“我在找啊,看~”还有回声。 老鼠打了个哈欠,昨夜根本没睡好,每次姐姐一动,他就会醒来,然后很难再入睡。但他还是很喜欢在火旁枕着姐姐睡的滋味,加倍的温暖~:“你输着呢,乌姐姐。”他努嘴让乌奇奇看他脚边放着的两盒麦片,一盒印着一个看起来很开心的小孩大张着嘴喂自己吃麦片的样子,另一盒上印着一直卡通猴子,同样开心的在吃麦片。他脚边还有三包饼干和三罐食品,罐子上贴着破烂的标签。 乌奇奇挥着拳头:“等着瞧!”然后开始像狗一样用爪子刨垃圾翻找。老鼠不甘示弱。 星星看他们蓬头垢面的样子抿嘴微笑。 麻雀则是心想:啊,这就是冷酷老大喜欢的类型吗?真想不到。 乌奇奇不断问身边的人每种物品是什么,通常只有星星知道并愿意回答她,有时街坊也会搭话。飞坦有时会插嘴,但从星星紧张地捏起自己衣角来看,乌奇奇只是冲飞坦狐疑地哼哼两声。 乌奇奇朝着星星晃晃手中的空塑料瓶:“这是什么?” “水瓶。瓶子。我猜是矿泉水瓶吧。” “瓶子是这个容器?水是以前装的东西?” “嗯。” “你怎么猜到这是矿泉水瓶?而不是装别的东西的呢?” “那个、因为一般都是这样的,也有可能是装饮料的。” “水瓶。”乌奇奇重复道。“那如果把沙子放进去,会变成沙瓶吗?或者石头呢?石瓶?”她弯腰把一把石子和沙子灌进瓶子里。 “不是这么叫的。应该要叫做一瓶沙子、一瓶石头。” 她把瓶子递给星星:“哦好吧,谢谢老师,送给你!” 麻雀擦擦额头上的汗,叉着腰说:“感觉好没用的礼物啊,明明周围全是沙子。” 乌奇奇点头:“你说得对,都很美,没必要装起来。” 麻雀嘟囔:“呃,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星星抱着瓶子微笑:“感觉有些不一样,好像这瓶沙子只属于我了。谢谢你的礼物,奇奇姐。” 麻雀再次嘟囔:“跟着怪人在一起之后你也变得奇怪了,星星。” ———— 乌奇奇跟大家聊着天在垃圾堆里探索世界——这些都是人们曾经使用过的东西,从中可以看到许多生活的痕迹。 一把黄铜萨克斯管借着乌奇奇的回溯术重新恢复光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根据它的形状,乌奇奇推测这可能是一种乐器,因为哪怕她穿越了,很多东西却还是很像,只是叫法不同。她对着乐器噗噗吹,乐器只是发出一阵类似哀嚎的声音。 星星递给她一根塑料竖笛:“试试这个。” 乌奇奇用回溯术将其修复后,用力吹响笛子。不堪入耳的演奏令飞坦嫌弃地掏掏耳朵。 “奇奇姐,你得用指尖堵住这些洞,像这样。”星星接过竖笛,令他吃惊的是自己竟还记得如何吹奏它,小学那两年每周一节的音乐课居然还没忘。 人们被甜美的旋律吸引而来。星星脸红,有些束手无策。 人群中走出一个男人,他问:“我可以吹一下那个萨克斯吗?”他指指乌奇奇手中的铜管乐器。 萨克斯,乌奇奇点头,新学了一个词。 男子把塑料瓶修剪成的簧片放入吹嘴中。顺着星星的演奏,他闭上眼吹响乐器。 有人拿出手工吉他加入进来。 有许多人敲击着身边的东西,打着激昂欢快的鼓点。 老鼠和周围的人随着音乐蹦蹦跳跳、摇晃身体。 乌奇奇抓住飞坦的手。“来跳舞!” 他懒得回应,只是眯眼看她,威胁的话都无需说出口。 “切~”她嫌弃地鼓腮,跑向老鼠,拉着男孩的小手和他一起转圈圈。 飞坦跳到一座垃圾山的顶端,双臂交叉在胸前。 四面点燃的火在焚烧垃圾,空气中漂浮着消毒剂的颗粒。 他眺望远方,在城内的东边,有那座教堂和他们曾经的游乐场、垃圾场。 他望向下方欢舞的人群,阵阵歌声和笑声随沙粒飞扬。 人们手挽着手,随着热闹的音乐大声唱起属于流星街的歌谣: “在流星陨落的城里 我们捡垃圾 做交易 用世人所丢弃的东西 整理成属于我们存在的痕迹 废墟与砂砾 构成我们的基地 举杯!我们接受一切 举杯!哪怕一切终将被毁灭” 高歌之后,他们欢呼,拥抱、亲吻彼此。这是一首在节日里居民们偶尔会唱起的歌。 乌奇奇趁着高昂的气氛宣布:“让我们准备下一场演出!” 她在人群好奇的注视下假装思索:“魔法师需要一名助手,这位小姐,我就选你吧!”她朝着没有加入这场闹剧的麻雀勾勾手指。 麻雀本是想拒绝,但身体不由自主走了过去,刚刚音乐响起时也是,她的四肢感觉很别扭,好像是想跟着一起跳舞,但却被她压抑住了。 乌奇奇悄声问她:“麻雀,你想飞吗?” 麻雀瞪大眼睛,抿嘴点头:“真的,能飞吗?” 乌奇奇调皮眨眼,对观众大声宣布:“准备好看魔法了吗?” 老鼠是欢呼声最激烈的那个。其余人不明所以,但在这股欢腾的气氛下也起哄。 乌奇奇半蹲着,假装挣扎着想要举起麻雀,像举重运动员一样,她膝盖微微颤抖着,然后猛地挺直,抬手把小姑娘甩了出去,直冲云霄,乌奇奇手搭在额头上装作遮阳,她摇头:“哎呀呀,一下子丢太远了,这可怎么办。” 群众们惊呼,仰脖瞪眼。 被丢到空中的麻雀尖叫着,乱摆双臂寻找着平衡,可耳边的微风是那么的舒服,一直带她飞得好高好高,她看到了一层层垃圾山之外是无边无际的沙漠。落下来的时候,麻雀对满脸写着无语的飞坦挥手示意:“飞坦老大好。” 飞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想:乌奇奇这家伙也太适合阿芬、窝金跟信长了吧…… 老鼠举手:“下一个到我啦!” 麻雀推开他:“不,我还没玩够。” 乌奇奇耸肩:“那就一起。” 这次她假装跟他们打闹,一拳把咯咯笑的老鼠揍到了天上,一脚把麻雀踹飞,最后一个受害者是星星。她笑着回忆起火箭队总是这样被皮卡丘他们揍飞,化作天边的流星。就这样面带着微笑,她视线落在了独自坐在垃圾山巅的飞坦。火箭队。幻影队?名字还有那么点相似的感觉。 戴着海盗帽的飞坦与她目光对视,他手腕一抖,也将一顶帽子丢给了她。 乌奇奇接住,弯腰致意,戴上了巫师帽。 气氛正狂热,人群起哄想看更多魔法。 “好,请看下一个!火球术~!”她深吸一口气,怒吼一声从口中喷出一道瞄准飞坦的火焰。 他吹了个口哨,这不就是她提到过的喷火龙? 然后她用回溯术假装变戏法,用布盖住物品后,东西就被复原的魔法引得群众连连拍手,发出‘哇!’‘哦~!’的感叹。 飞坦的头又开始疼了。这就是她用念能力所做的事情吗?看着傻傻的少女不断为大家变戏法、表演,飞坦啧啧两声。 围绕在她身旁的孩子都想要体验腾空飞起的感觉,还有些大人拿着物品,好奇她能不能给修好,她面带甜甜的微笑一一应下。 看到她周身的念气开始闪烁不定,然后她身子开始有些疲惫的颤抖,飞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怎么会认为这样的蠢蛋适合旅团呢?她这么做下去绝对很快就会被榨干、弄死了。但是好在她还知道将自己的能力伪装成魔法,而不是对每个人都解释。等、等等,他对团员的标准不能降到这么低! 飞坦对自己此刻的状态深深叹了一口气,向后靠躺在垃圾堆里——就这样向后靠去,他靠在了教堂坚硬的木质长椅上。 “大家跟我一起倒计时!节目就将重新开始!准备好了吗!?小的们!!” 飞坦眨眨困惑的眼睛看向舞台中央的小小身影,那黑发小男孩大大的灰眼中闪着无比耀眼的光芒。 教堂现场充满了孤儿们的欢呼与笑声,他面前是一个个兴奋挥舞的纤细小胳膊,每一个人都在大喊着倒计时。飞坦愣了一下。在他右侧大咧咧坐着的是那个金发上打着太多发蜡的男孩——芬克斯。 舞台中央的男孩面目狰狞,低沉地大吼:“真是遗憾呐!保洁战士小队!!你们完蛋了!” “噗。”飞坦没忍住笑出了声,很久没有见过那个野兽般咆哮的小男孩了,自从团长长大以后,他的表情再也没有如此夸张过。小库深沉的眼神足以把观看表演的孩子们吓到屁滚尿流。那段时间正是他们找到旧录影带,如痴如醉看动漫、看卡通、初次接触演戏的日子。 小小的库洛洛攥着麦克风继续恐吓道:“全人类将被黑魔王统治,我们会把邪恶污秽铺满整个地球!” 每个观看演出的孩子都紧张了起来。 压抑的氛围被库洛洛温暖的微笑打破。他伸出食指,指向头上教堂的圆形屋顶,道:“但就算你用污垢遮住了她的面容,你也休想沾污粉红战士那颗追求真爱的心!对同伴的信任,这才是最无敌的清洁剂!” 飞坦垂下目光,嗤笑一声,真爱?对同伴的信任…… 他眨眨干涩的眼睛,恍惚中那个黑发男孩化作成一个欢快、轻柔的身影。她裙子在风中飘扬,绿色的头发像野草一样飘逸,头上戴着一顶宽宽的巫师帽。她转身面向他,圆圆大眼闪闪发光,她唇畔的温暖笑容可以同他儿时认识的那个小库媲美。 飞坦勾了勾手指,懒懒喊道:“过来。” 乌奇奇笑嘻嘻地腾空一跃,张开双臂朝他扑去:“飞坦,接住~” 怀中的人很轻,飞坦搂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发丝中。“白痴,不许再一直用能力用到晕倒了,懂么?”他狠狠抽了她屁股一巴掌,只听到一声委屈的闷哼,他又说:“听到没?你晕倒了,就像刚到的时候那样,会被人玩死的。啧,我到底在干嘛。你死了关我屁事。” “哦……”乌奇奇依偎在他怀里,点头又摇头:“我不想死,所以我懂了,会小心的。” ……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么?飞坦轻咬住布满他牙印的脖子。为什么这种情况下他仍觉得她适合旅团?他调整了一下二人的坐姿,让她双腿向两侧张开。 “飞、飞坦。都是人……”她嘟囔着想要推开他,发软的手缠在他白色背心上,反倒是把他拉得更近了。 “反正他们昨晚也都听到了。叫那么大声。”飞坦抚摸着她大腿,问:“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那、那个嘛,你想做我想做的事……不过我今天好像能量已经用光了,好困。”头脑开始发昏的乌奇奇低头靠在他肩上打了个哈欠。 飞坦犹豫着是不是要再揍她屁股一巴掌。最终,他只是又调整了一下二人的位置,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睡着的她偶尔翻身,在他身上拱来拱去。飞坦用力戳戳她的小脸:“你这家伙,一定会死的很蠢很蠢。”她哼唧两声翻了个身。 眯起狭长的金眸,飞坦想到了旅团中其他的几个白痴:窝金,总是追逐和强者战斗,这大概也挺蠢的吧?还有他自己跟芬克斯……呃,算了,还是不想了。 飞坦将少女扛在肩上,头也不回地冲后面的人说:“拿上吃的,走。” 仨小孩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拿起今天拾得的各种战利品,全速奔跑却也追不上飞坦的速度。 根据手上的物品来看,今天的比赛打了个平手,最终乌奇奇靠着跟别人交换物品换到了足够多的食物。 老鼠哈哈笑着,麻雀和星星也各自微笑着。 ———— 作者有话说:插图不能选择位置有点尴尬。 对战x合作 满是烛火的会议室里,流星街的统治者们高高在上坐着。 下面一位穿长袍的人恭敬地说:“长老,城外第十区好像来了位特质系的念能力者,我们是否该传唤一下?” 一阵沉默,一道低沉苍老的声音响起:“不必,她已经和幻影旅团有接触了。有需要的话,我们像以前所做的那样,推她一把即可。” ———— 飞坦不耐烦地咂嘴:“快点。” 在浴缸里的乌奇奇啦啦唱着:“流星陨落的城~举杯~我们接受一切!” 啪—— 一个游戏手柄甩在了她脸上,打断了她那走调的歌声。 乌奇奇蹦出水里,胡乱把自己塞进绿色连体恐龙睡衣里。她一手拿着游戏手柄,一手从食物堆里捡出一包薯片,熊扑到飞坦身上:“我们要打游戏了吗?” 飞坦拎起她衣服上的恐龙背棘,将她夹在双腿中间,下巴抵住她肩膀。 乌奇奇努力离他更近一些,在大热天里冷冰冰的飞坦用起来超舒服。 他一手环住她腰,握住游戏手柄。乌奇奇撕开薯片,他伸手拿了几片来吃。 孩子们不说话,只是互相做了个鬼脸。 面前的游戏屏幕闪烁起来。锣声响起,配上激昂的电吉他独奏。 游戏主题曲结束后,游戏内传来一声振奋人心的呐喊,宣告着自己的名字:“Mortal Kombat!”《真人快打》 从屏幕上可选择的角色列表来看,面具和头巾似乎是很时尚的物品,好多角色都戴着呢。这个看起来好像飞坦~乌奇奇选择了一个戴着深蓝色面具、短发的角色,仔细一看,哦原来是个性感的小姐姐!不过……刚开始的时候自己不也以为飞坦是个女孩嘛……咳,这个就永远不要跟飞坦说了。 飞坦选了一个戴着黄色面罩的魁梧男子,很是配合流星街的沙漠氛围感。 叮!吉塔娜 VS 蝎子! 她的角色随着一股飓风闯入视野,手上握着两把尖尖的扇子。镜头摇向另一侧。他的角色伴着一阵火焰龙卷风现身,手握大金链。 “好酷的登场!”乌奇奇刚感叹完,对战就开始了。蝎子手一甩,那铁链就直直刺穿她胸口,壮汉猛一拽,把她拉近后,噌的拔出武士刀划开她胸口,她匍匐倒地时,蝎子双手握刀又一挥,在她背上也添了一道深至见骨的伤。 吉塔娜勉强爬起来,却只是又被一再再斩倒在地。 乌奇奇手忙脚乱:“喂喂喂,你等等,我还不知道怎么玩!” 飞坦竟然破天荒说:“好。” 乌奇奇操控的蓝衣女子踩着高跟鞋在空跳了几下,丢出手中的扇子,正当她的高跟鞋要踹到蝎子脸上时,蝎子再次拔出武士刀,左右一挥,第一下将她拦腰斩断,第二下将她头割了下来。他一个飞踢,她尸体四分五裂,头颅上还定格着临死前的震惊。 “可恶!骗子!”乌奇奇愤愤不平。 “这么简单就挂了,垃圾。”飞坦嘲笑道:“你还真是属于流星街。” 乌奇奇气的鼻子都歪了:“我以前游戏打的也很好的!不服再来!” 这次她选了个外表看起来最厉害的角色,他选了个挥舞着电锯,笑得疯疯癫癫的家伙。 她手指不管不顾砸着按钮,这样总有一招能中吧?! “哼,天真。” 说罢,嗡嗡作响的电锯割穿了她的角色,电锯人不知从哪拉出一个肉钩,钩住她嘴巴,将她悬在空中,电锯人哈哈笑着破开她肚子,内脏噼啪落了一地。 游戏宣布道:“FATALITY!终结!” 乌奇奇盯着屏幕上的残骸不安的咽了口吐沫,这可比她以前玩过的游戏暴力多了…… 抱着她,飞坦的手在她肚子上比了个划开的姿势,在她耳边低声模仿着电锯的声音:“滋——” 乌奇奇抖了抖。 飞坦笑声阴森:“呵,怎么样,你杀过人么?” “杀、人……”她重复道。许多画面在她脑中一一闪现:刚来时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星星和麻雀身上的血迹、垃圾堆里的婴儿、幻影旅团的通缉令、飞坦不断嘱咐她的不要用过多能力,会死…… 乌奇奇皱眉:“呃,还没有。” “还没有?你不介意?” “唔,如果有需要吧。对方要杀我,我肯定得还手啊。” “废话,不然等死啊?”飞坦夺过她手中的遥控器,丢给老鼠,又对乌奇奇吐槽道:“你太菜了,不好玩。” 画面里飞坦的角色抓住对方头部,一手牢牢按住对手肩膀上,另一只手奋力一跩——啦啦啦——整根脊椎直接连着头部一起拔了下来。 “帅呆了!”老鼠叫道:“老大你有在真人身上用过这招吗?好用吗?” “还没。下次吧。脊柱很脆拖,周围的肌肉和筋膜都很坚韧,所以很难整条拔出来,估计会碎。” 麻雀插嘴:“好奇怪,人到底是坚硬还是脆弱?我拿了一块这么大的砖头,却还是砸了一个男人的头整整七下才打碎了他头骨和脑袋。”她伸出双手竖起七根手指,眼中泛着困惑。一向酷酷的她难得看起来像个孩子。 飞坦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你也太菜了,手没力气。”此刻他的角色第一次迎来了戏剧化的死亡,倒地不起。 乌奇奇目瞪口呆,左看右看,这些人是谁,这个世界到底是哪里! 紧接着第二次死亡令飞坦眉头一皱,把怀里碍事的乌奇奇丢到一旁,专注于游戏。 她飞进角落摞起的书本中,纸张书籍齐飞。她拿起盖在她脸上的杂志翻阅。 【猎人杂志 1993年 4月期刊】 有星星陪读,她学到了原来这个世界上最光荣和受尊敬的职业是猎人。他们拥有自由杀人的许可证。除了这一条内容以外,猎人的职业主要是冒险、探索、寻宝、保护动物、遗迹、收集历史,总之宣传的是通过方方面面为人类社会发展做出贡献。有点让她想起神奇宝贝训练师和那些研究人员。 【单星猎人杜雷尔·杰拉德发现了在天空飞行和迁徙的新鱼类品种……】 【一处有魔兽居所和文明迹象的五千年遗迹被一位匿名猎人发现……待考古队对遗迹进行分析并制定保护措施后,或将向公众开放……】 她伸手去拿下一本读物。 这份旅游杂志的封面上是一张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照片,上面粗体字写着【天空竞技场】,配上一个卡通拳头的广告标志。她翻到相应的页面,这里就像是神奇宝贝角斗场,只不过参与者是人类,并且决斗者可能会搏斗致死。竞技场许诺参赛选手将获得金钱、荣耀、名誉、鲜血、在危险边缘生活的快感。 其他页面里文章所介绍的景点则正常许多,比如温泉、遗迹、高山、美食。其中一座山叫枯枯戮山——传说是世上第一杀手家族所居住的地方,光是拍到他们一张照片都可以赚到很多钱,他们头上的悬赏金就更高了。杀手……悬赏。他们也像飞坦一样是通缉犯,但多么奇怪,他们家竟然是个旅游景点,不知道流星街是吗? 乌奇奇躺在乱乱的书堆里,望着由金属板、木板拼凑出的低矮天花板。 她将手中的旅游杂志细细阅完,最后一页是世界地图,标记出本期杂志所介绍的各个地点。她用手指将其串联起来,轻轻敲着页面思索,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如果说以前的世界是以打架为乐,那么这里是个以死亡为乐的世界吗? 死亡是自然的。杀戮和狩猎也是。人也不过是动物而已,大家都需要为了食物而捕杀其他生物。如同动物之间会为权力、领土、交配权、稀缺资源而互相残杀、争斗。飞坦问她有没有杀过人,她自认为很幸运,因为她还没遇见需要杀人的危险情况。不像这里的人……她看了一眼正在打游戏的几个孩子。 “呐,星星,我们现在在哪?”乌奇奇把杂志递给他:“你看这个杀手家族住的枯枯戮山是个旅游景点,我们流星街也是吗?” 这话引来了飞坦的嗤笑:“谁会想来这里观光?” 星星接过杂志:“地图上找不到这里的,这个城市不存世上,是彻彻底底被遗忘和丢弃的垃圾场。” 乌奇奇歪头:“明明我们就在这里,怎么会不存在呢?” 星星抱着杂志有些茫然:“是啊,为什么呢?” “就当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吧~寻宝也很好玩的。” 乌奇奇嘻嘻一笑。 “身为强者你说的轻松。”麻雀嘟囔:“我们只不过是在生存。” 乌奇奇转念一想,是啊,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对别人来说可能很艰难,这就是一种特权吧,比如甚至可以把死亡作为娱乐的一种特权。她点头:“你说得对,抱歉,麻雀。” “你道什么歉?!”麻雀像是炸毛的猫似的跳了起来,她戳了戳乌奇奇的额头:“你应该对实力感到自豪!我们的处境跟你没关系啊,这是我们自己的生活方式。总有一天我们三人会变得像你们一样强!”麻雀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于一个强者来说是多么的无礼,比如她肯定不敢这么样对待飞坦老大。 乌奇奇咧嘴一笑,抱住她:“嗯,你们会的!能和你们这样坚强的人做朋友我好开心。” 麻雀愣住,他们是朋友吗?这就是为什么自己在乌奇奇身边敢这么放肆吗?她脸发红,推开乌奇奇。 乌奇奇竖起爪子:“你甩不掉我吼~”恐龙帽遮住她半张脸,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装作要追麻雀,却被飞坦的脚给绊倒了。 于是她更换目标,揪住飞坦,骑在他腰上发出一声胜利的咆哮。飞坦掸掸她厚重的连体衣,问:“你不热么?” “热啊,但是衣服太可爱了。”她拿爪子扇扇自己。 他一个翻身压住她,并慷慨地帮她撕开衣服降暑,一颗纽扣砰一声撞到铁门上,三个孩子落荒而逃。 “啊喂!我已经很热了!”乌奇奇在飞坦身下抱怨道。 那个混蛋当然不会理她,自顾自的在她身上摩挲。 事后,她耷拉着舌头大喘气,这混蛋把她弄得一身汗之后就跑了! ———— 飞坦毫无顾忌地在城内食堂里拿走许多汉堡和甜食,得喂饱那只恐龙,尤其是她肯定会分给那几个小鬼。啧,她竟然会叫那几个弱鸡‘朋友’,真是白痴。 飞坦拎着一堆热腾腾的食物缓缓沿着砂砾路行走。 与城内相比,流星街的郊区一片混乱。当时这样安排是为了引诱犯罪分子。团长的计划很成功,三年前他们就抓到了杀害萨拉萨的凶手们。 复仇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刺激。在派克读取他们的记忆之后,他负责将他们慢慢折磨致死,正如他们曾折磨萨拉萨那样。 那时,读取完记忆的派克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她冲团长点点头,团长闭上眼,也缓缓点了点头。 就像团长最初拒绝告诉他们那张纸条上的内容一样,那一次团长依旧隐瞒了得到的信息。 他们当中许多人或多或少也猜到了当年纸条上的内容,毕竟如今他们自己手上也沾了这么多鲜血,还能有什么不懂的?只是大家都装作不懂,不再谈论那样的过去,不去想自己的朋友曾经遭受过什么样的罪。 总之飞坦出色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让那些杀害他们好友的凶手痛不欲生。他拿他们做玩具,折磨了整整一年才让他们断气。 奇怪的是,不论怎么做,都不解气。折磨完,杀死他们之后,他胸口内仍有一股未释放的怒火,时常燃起。 当复仇的对象已经死去,这股怒火该向何处喷发? 奇怪的是,最近这段时间,火静了下来。 那熟悉的欢快笑声沿着狭窄的山谷、穿过成堆的垃圾,将他引向她。 飞坦踢开门,她已重新穿上毛绒恐龙连体衣,戴着巫师帽,看到他就露出开开心心的笑容。 “你回来啦?我跟你说,我刚接受了老鼠的秘密特训!我要打爆——嗯?这是什么味道?”乌奇奇嗅嗅空气,猛地朝他扑去。 “热食!!新鲜的蛋糕!汉堡!”她激动抱住他,兴奋到连着做出了三个后空翻直到脑袋撞在墙上才停下。“我看的美食杂志终于有用处啦哈哈!这个叫芝麻粒,这个是肉排~” 看着她这傻乎乎的模样,飞坦哼笑,把薯条丢到空中,她果然跃起啊呜一下用嘴接住。 “飞坦飞坦,这些从哪找到的?!” “市中心。” “那我们干嘛不搬去那里!” 星星小心翼翼把薯条沾进番茄酱里,摇头:“那里是原住民住的地方。” “或者实力强大的人。”麻雀瞅瞅乌奇奇和飞坦。 “嗯。”吃完薯条,星星捧起一块上面粘着一颗草莓的小蛋糕,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完美,没有任何瑕疵。 乌奇奇打了个饱嗝,捡起衣服上的蛋糕渣,塞进嘴里,问:“所以你们都不是流星街的原住民?” “嗯,我父母去世后,小姨把遗产拿走了然后把我卖给了器官交易所,我装死逃了出来,和其他尸体一起被丢到了这里。”星星舔了一下蛋糕上的奶油,入口即化,他说:“谢谢飞坦哥,我离开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冰淇淋吃。第二是去找我小姨,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或许然后我会回到这里。” 麻雀咬住多汁的汉堡,连带着吃进去了一点包装纸。“嗯,我出去之后要干掉那家性奴调教所。” 老鼠狼吞虎咽。“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然后我想去有好多好吃的的地方!我不在乎人体实验室啦,只是开心他们把我当垃圾丢了出去,而没把我给解剖了。” 星星并没有给乌奇奇解释那些词,只是笑笑说那不重要。 乌奇奇暗自记住了几个陌生的单词,准备有机会去查字典。 老鼠唆着手指头问:“那你呢,乌姐姐,等你出去了你想做什么?” 说到这件事,乌奇奇眼睛冒光:“我要去冒险、探索、继续学习!” 飞坦把包装纸团成一团,砸向她脑门。“都说了,加入旅团。” “好啊,我很喜欢你们的名字,旅团、旅行团。”乌奇奇扑倒飞坦。“不过你们是做什么的犯罪团伙?” 飞坦捏住她下巴,咬了一口她嘴唇。“什么都做。” 感觉到气氛火热,俩懂事的小孩默默拽着不懂事的老鼠闪了出去。 许久后。 “不要了!我腰疼!”她推开飞坦。 他抓着她,狠狠拍了她屁股两巴掌:“你都没动,还腰疼。” “叫也是很耗体力的,还有那个什么,也是很耗精神的,头疼、腹肌疼!” “那个什么?” “……啊呜。”乌奇奇一口咬住飞坦来回挑弄她的手。 飞坦很享受的任她啃咬。“来,学新词。高潮。” “高潮!”她开心说。 “切,算了,一点也不性感。” 她抓着他的手,继续啃白蹄子。咬上瘾了,吸吮他的手指,细舔他尖锐的指甲,舌头被划伤,她哼哼两声,忍不住用胸蹭着他的身体。 “不给了。”飞坦淡淡说。 她脸一红。“……哼,我也没想要。”她不爽地拉开门:“人呢?打游戏!!” “你们好幼稚。”麻雀翻了个白眼,走回屋内。 星星没有说什么,但是那种略微像祖母看小孩的慈爱目光让乌奇奇心虚了。 老鼠背着手走进屋说:“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啦?” 搞这个字……飞坦黑着脸,冷气一开,三个孩子立马正襟危坐。 乌奇奇笑嘻嘻拉起仨小孩,五个人挤在一起坐着。 “啧,碍事。” 乌奇奇挤在飞坦左侧,因为身高原因,头靠不到他肩膀上,二人头顶在一起,盯着游戏屏幕。另外三个孩子当然是挤在她身旁,没人敢靠着飞坦。 这个游戏刚好是最多五人一起的合作类游戏。 目的是一起操纵一艘太空船穿梭在危机四伏的宇宙里。有不同的功能需要控制,比如掌舵、开防护盾、开枪等分工非常精细,每种功能都设定在一个船舱里。功能数量远远大于玩家数量,所以玩家们要看准时机跑去不同船舱选择不同的功能,很靠配合,容易手忙脚乱。 五人凑在一起看着小屏幕,各拿着手柄,手忙脚乱、人仰马翻。 “喂,你刚刚船开得那么差还跟我抢驾驶舱?滚!”飞坦用自己的角色顶开乌奇奇的。 “你开得好哪去?”她愤愤指着屏幕上总是被飞坦撞到敌人的飞船,已经快要报废了。 “你们都滚开!去开枪打怪吧!”星星发怒。这两个人哪是在开飞船,是在用船身攻击敌人的飞船啊。 飞坦气死,觉得自己一个人打肯定会比五个人这么互相扯后腿顺利得多。而且,怎么跟她在一起,这帮小鬼胆子也那么大了?“都滚。” “不滚!”乌奇奇老鹰护小鸡似的拦着他们,不过仨小孩还是马不停蹄的跑了。 嗯,世界终于安静了。不,还差一点。他捏住她的嘴,然后想了想,不吃白不吃,于是屋里只剩呻吟声。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二人会做爱、打架、打游戏。 偶尔飞坦会突然消失几天,回来时又带着热食出现。 第一次他回来没有见到她时,他握紧拳头,第一反应是她终于跑了。他皱眉扫视她在这小屋里留下的种种痕迹,新找的家具、手工制作的牙刷、墙上挂着一些从杂志上撕下的照片——绿植、花卉、甜品、动物、电影海报,还有幻影旅团的通缉令。 那次飞坦怒气冲冲找到她,她正蹲在垃圾堆旁看着书哈哈笑,身边还有两个听她念书的孩子。她看到他时眼睛亮起来,扑进他僵硬的怀里说:“飞坦,你回来啦,我找到一本超搞笑的书,回去读给你们听。还有好多好吃的零食。打游戏时一起吃吧~” 第二次,他找到她时她还是那样,看到他就露出笑容。她裹着白布,腰间系着一根黑色细绳,手臂上站着一只乌鸦。她把剩下的饼干沫喂给了乌鸦,冲着他捏着裙摆转了一圈,说:“飞坦,你回来啦,我好看吗?一位叫做蕾卡的女士教我的街头时尚哦! 第三次,他把食物放在屋里的木桌上,坐在沙袋里打开游戏机。早在她推开门之前他就听到了她蹦蹦跳跳的步伐和走调的歌声。 看到他,她眼睛一亮:“飞坦,我回来啦!” 伊甸x仙子(H) 又是一个起风天。微风把大漠的沙尘卷入流星街。 乌奇奇躺在由自己和飞坦初次大打出手而遗留出来的土坑里冲着橙色的天说:“要下雨了。” 她身旁的仨孩子困惑抬头,星星问:“真的吗?这里好少下雨的。” 乌奇奇闭眼点头,感受着身边变得浓厚的水元素:“是啊,我来这里这么久了都没见过一滴雨。空气中的水分确实变多了,按照这聚集的速度,乌云应该今天下午会形成。”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姐姐好厉害,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老鼠满眼崇拜捧着脸。“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魔法啊?” 麻雀握握拳头:“我感觉很不错,她教我们的这个冥想让我身体更敏锐了,说不定很快就可以了。” “怪不得你最近打架越来越厉害了。我跟老鼠进步好像都没你快,老鼠还总是一打坐就睡着。” 听到星星这么说,老鼠拉下眼皮摆了个鬼脸:“但是姐姐教的动物肢体语言我学得最快!” “是,是。总之你们两个什么都学的比我快。”星星不置可否,对弟弟和妹妹二人很是宠爱。他看着万里无云的天说:“如果下雨的话,那我们今天的演出是不是得推迟了?” 乌奇奇大剌剌摆手:“在雨中多有氛围感。咱们继续!” 星星很是听她话,便点头说:“嗯,刚刚说到,这一幕我会飞到空中去追捕铁钩船长。” 麻雀左手攥着金属钩子凶猛出了一拳:“我在不同的垃圾堆上跳跃、反击。” 老鼠绑牢头上的红色骷髅头巾:“我会抓住奇妙仙子——也就是乌姐姐——的脚,然后被拖到空中!” “没错,现在我们就差服装了!”乌奇奇翻开彼得·潘的绘本说道:“扮演铁钩船长的麻雀可以借用飞坦的海盗帽。” 大家对星星和乌奇奇改编的小剧本很满意,这故事曾经是星星最喜欢和父母一起读的,如今是老鼠最爱的故事了。这次改编后故事只剩下冒险、寻宝和战斗,剔除了其他文学要素。 《小飞侠·彼得潘》——一个飞来飞去不断寻找冒险的男孩子,他选择生活在梦幻岛上,拒绝长大。他只愿整天玩乐、探索、因为长大多么无聊,你会忘记小时候所有的快乐和洒脱,变成一个生活在条条框框里监狱里的大人。 原本计划是乌奇奇扮演小飞侠,飞坦扮演反派。但她在提出这个建议那刹那就被飞坦冰冷的目光胖揍了一顿。 她梗着脖子朝飞坦挥舞手中的字典嚷嚷:“我查过了,Troupe的意思是四处去表演的旅行剧团!来跟我们一起演出嘛。” 她得到的回答很酷很淡然:“你承受不起我的表演。” 无论如何,现在乌奇奇只好扮演小仙女——奇妙仙子,彼得忠诚又调皮的好伙伴。而彼得则由星星扮演。这样的演出阵容也很合适,只是星星对于作为主演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伙解散!让我们……唔,在太阳在正上方时集合。”还没来得及学习本地时间系统的乌奇奇如是指着天空说道。 老鼠大喊:“是!” 乌奇奇将所有看到的绿色物品统统收集起来:塑料袋、啤酒瓶、纸板箱、电子产品的电线。毕竟彼得潘和小仙子都需要绿色服装。还有一根红色的羽毛,适合做彼得潘的头饰。一本很奇怪和血腥的画册,她掸去灰尘用了回溯术,飞坦肯定会喜欢这本书。一把生锈的指甲刀,好东西,她眼睛噌地亮起。 到了聚集的时间,大家把东西全部拖回他们的小土坑里,一起勤奋工作。有一位年迈穿着时尚的老太太看到他们,也敏捷地跳进土坑里帮他们,这位就是之前教乌奇奇‘本地时尚’的蕾卡女士。 乌奇奇用风刃切割各种衣布材料,其余人也手握被回溯术修复的各种锋利工具。用刀切割对他们来说很容易,困难的是缝纫和拼装,但好在有手巧的蕾卡女士,小孩们只需要根她说他们想要的戏服长什么样就好了。 老鼠挥着剪子,已经开始入戏假装自己是个海盗。 乌奇奇曾亲眼目睹老鼠这样捅死一个人。过后,老鼠看到她咧嘴一笑,挥动小手:“乌姐姐,谢谢你修好的刀啊,没有它的话我可能就死了,嗯?姐姐?对不起……”她惊讶的目光令老鼠不自在的把沾满鲜血的手藏在身后。 她深吸一口气抱住他:“还好你没事。真厉害啊老鼠。” 听到她不介意,老鼠立马笑了:“嗯!还是对不起哦,我这人杀的一点都不华丽,飞坦老大肯定能干得更漂亮。” 想起那次那次对话乌奇奇好像理解了为什么飞坦会说:你承受不起我的表演…… 随着他们对服装的制作和剧本的讨论进行到尾声,风开始呼啸,乌云聚集,缓缓将干枯的大地覆盖住。 星星看着急变的天色赞叹:“还真像姐姐说的。” 乌奇奇仰望天空,伸了个懒腰:“嗯,在暴风雨中首次出演吗?酷毙了~ 我去叫飞坦过来,你们也准备一下,把观众叫来吧。”说完,她拎着自己的戏服如疾风骤雨狂奔而去。 “呃,等一下,这跟我们的计划不同!” 星星徒劳无功伸出手想抓住她:“我们还没彩排过呢……” 乌奇奇回头大喊:“没事没事,会很好玩的~” 麻雀难得笑得很开心,她用金属钩子戳戳星星,说:“放松,随便一点,咱们自己玩得开心就好。” ———— 推开的门像往常一样吱呀一声。乌奇奇刻意没有去修复这扇门因为每次开关时它都会发出像小动物似的叫声,像是在欢迎她回来。 漆黑一片的屋里,熟悉的身影盘腿坐在沙袋椅子里。 “飞坦,你这样下去会发霉的。”她打开窗户,虽然此刻外面的天色也有些阴暗。 “外面霉更多。”他朝她勾勾手指,她便扑了上来。他揪揪她头发,让她看向自己手中的游戏机,给她展示了两个新的血淋淋FATALITY动作,随口问:“下面试试哪个好?” “呃,看起来都很疼啊。”她把捡到的血腥图画书递过去:“给你,感觉像你喜欢的类型。” 飞坦把游戏机扔到桌上,略微翻看一下画册,肠子、血、捆绑在一起的手、被束缚的裸体女人。他点头评论道:“不错。” “是吧?” 飞坦朝着她灿烂又得意的笑容缓缓眯起眼。他用指甲轻弹一下书页,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和犹豫地说:“你……知道我是对真人这么做吧?酷刑、折磨、虐杀。” 这样轻柔的语气连飞坦自己都吓到了。他知道自己对她太温柔了,其实她根本不是什么脆弱的易碎品,明明粗糙狂野得很,是个一点形象也没有的疯女人,但飞坦却依旧有些不知该如何对待她才不会毁了她。他轻抚她手臂上的鸡皮。他见过这双手轻轻抱起一个死去的小婴儿,然后把婴儿喂给了野兽吃。他记得初次见面时她奇怪的举动,在她那么虚弱的情况下却没有反击杀死那个想要强奸她的男人。然后她又兴冲冲来结交自己这个冷眼旁观的人。他记得她所有做过的蠢事,还有那些令他发笑的事情,不论是冷笑、嘲笑还是他憋在心中的狂笑。奇怪,他心中时常觉得有种温暖,这是一种同血液沸腾的怒火所不一样的温度。 他盯着怀中眉头蹙起嘴唇微撅的人,看着看着自己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跟你说话呢,听懂没?” “唔……” 回过神,乌奇奇抬手用力抹平他眉间的褶皱,摇头晃脑答道:“大概吧,毕竟你是个很厉害的通缉犯。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飞坦表情转换成挑眉:“因为我乐意,很好玩。” “那我懂了,确实有很多高智慧动物把捕猎和杀戮当成游戏的。你能乐在其中就好。但是抱歉,我对那种游戏不感兴趣,所以没法陪你玩。”随即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飞坦,即使这样,我还可以继续喜欢你吗?” 他哑口无言,久久后嘟囔:“你真是——” 她捂住他嘴:“不许叫我白痴!” 他扭过头,耸肩:“没准备那么说。” “那你是不是要说:傻子,蠢货!” 飞坦咂嘴。想说的词是可爱,但是算了,肉麻死了,还是白痴更适合,奇葩也可以。 乌奇奇把脸埋在他肩膀上,拿牙摩着他肌肤:“哎,我也觉得自己超傻的,简直疯了。以前我除了在遗迹里见过遗骨,还从没见过死人,到了这里,不光见到的死尸数不胜数,还喜欢上了你这个被通缉的杀人犯,什么鬼啦。” 飞坦觉得自己才是疯了,真是见鬼了。现在这样的他,绝对会被旅团的人给嘲笑死,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拖拖拉拉,迟迟不肯带她回基地。他深吸一口气,狠狠戳她额头:“骗谁,你怎么可能没见过尸体?是谁每次都拿人类尸体在喂动物??” 她捂住额头,眼神清亮透彻:“可是大自然就是你吃我、我吃你啊。既然他们的灵魂已不在,那么肉体化作其他动物的能量有何不可?” “嚯,行啊,你这样的想法绝对能融入旅团。” “是吗?嘿嘿。”她盈盈一笑,抓住飞坦一直戳戳戳她的手,可怜的额头估计又得被戳出洞了,她说:“呐飞坦,我有个小小请求。” “说。” 她献宝似的呈现出找到的指甲剪,口气有些支支吾吾:“那个,我想更好,呃,享受你的手指,不想每次都被划伤,尤其是被你的手插完后……”她吐吐舌头后咬住嘴唇,做好他会一如既往拒绝的心理准备,却还是很希望他能答应。 他盯着她忽闪忽闪谄媚的大眼睛,回想起每次对她过于粗鲁时这张小脸上便会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他喜欢折磨别人,看到对方痛苦,但却依稀觉得这种表情在她脸上很难看,还是傻笑适合她。所以说,某方面来讲她真的很脆弱、易碎。 “事真多。”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对她伸出手。 她忽闪着的双眼变得格外明亮,飞坦轻哼了一声。 “话说你怎么老是哼哼,是小猪吗?” “……”飞坦面色一黑,嗖地抽出自己的手。 “啊啊,绘本里面的小猪都很可爱的啦,我是在夸你!”乌奇奇发现这个赞扬对飞坦不起作用,便委屈巴巴趴在飞坦腿上,握着指甲剪的双手合十,嘟嘴安抚道:“小的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揪住她脸:“喂,你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些话?” “武侠小说啊!”她哼哈比划了几招不知道是什么的战斗招数。 “……真是白痴。”飞坦嘴角微翘。 瞧着他心情不知怎么就又好了起来,乌奇奇连忙陪笑着趁机拉住他手。 少女坐在他身旁,轻握住他手细细打量。锋利的指甲规整,除了指尖粗糙,整体保养很好,苍白的手上没有丝毫污垢,只有一根根冰蓝的静脉。她把自己的手和他的放在一起,一样大,只是他手掌略微更宽、手指更粗。她将脸贴在他掌心上,冰冰凉凉,好舒服,蹭蹭。 低头赏读画本的飞坦时而感到她在那边好奇的研究自己的手,时而听到自己指甲噼啪被剪短的声音。他卷起手指研究指甲的新形状,拿指肚摸了一下圆润的边缘。 屋外远方雷声滚滚。 乌奇奇惊呼一声看向窗外:“要下雨了!对了,我们的演出!” 她收起指甲刀放在桌上,手忙脚乱扒去身上的衣服,换上绿色的小仙子装扮。抹胸的亮绿色短款连衣裙紧紧裹着她身体的曲线,腰间系了一条绿色丝带,脚踩嫩绿芭蕾舞鞋。细看便可发觉这身衣服是用各式各样杂货拼凑而成的,背上半透明的翅膀由铁丝衣架勾勒出边框,上面覆着一层透明感十足的保鲜膜。 她将头发挽成一颗可爱的丸子,耸耸肩膀晃动着背上的翅膀,歪头问他:“这身打扮怎么样?” 飞坦抿嘴憋了半天,一句赞扬的话都蹦不出来,可恶,说好看、性感就得了,以前又不是没夸过、玩过别的女人,怎么到她这就不会了。“也就那样。”妈的,这句话说的真屎,他自我吐槽。 “切,就哪样啊?”她拽拽自己的裙角:“算了,也没时间调整了。走,飞坦,快来看我们表演~” 飞坦被她兴冲冲拖着闯入那卷着沙尘的暖风中,头顶乌云密布。 邻近目的地,她松开他手。 飞坦找了个垃圾堆,翘起二郎腿悠悠欣赏那个奔跑的少女。他伸手想要去拉面罩,才忽的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戴,也很久没穿着那个斗篷了,总是很随意的背心短裤。 乌奇奇迈着轻盈的步伐蹦跳到星星身旁。 “小仙子,你去哪了?这里的冒险等了你好久!”打扮成彼得潘的星星不耐烦斥责道。 星星身穿一件袖子被撕烂的绿色短袖,腰间绑了一根棕色腰带用来固定匕首。尖尖的三角帽上插了一根红色羽毛。周围观众的热切目光让他羞红了脸,不过红色恰好也是愤怒和不耐烦的颜色。 “哼哼,彼得,我可是把冒险带回来了!”乌奇奇指向身后的垃圾堆。 垃圾堆上传来一声咆哮:“冒险?呵!” 麻雀身穿烈红长袍,佩戴极为夸张的款顶帽站在高处俯视大家,单手叉腰,另一只戴着铁钩的手梳理了一下黏在脸上的小胡子。 雷声大作,她纵身一跃,落在人群中冷笑道:“冒险?不,这叫复仇!” 星星抽出匕首,微笑:“妙极了,这可是冒险的最佳配方。” 二人在人群中连连交手。麻雀高傲地仰起头:“潘,不得不说,自那天你砍掉我的手之后,我就一直对你的能力印象深刻。最近我得到了一份藏宝图,我们暂时合作来一次小冒险,如何?” 绿衣男孩一个跟进,再次挥出匕首:“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冒险和宝藏了。” “肯定是你喜欢的,传说常常会有许多奇妙的宝藏从天而降,落在名为流星街的地方。” “哦?听起来确实像我们的菜,对吧,小仙子?” 乌奇奇点点头:“嗯!只要有人指路,我就可以带大家飞过去。” 于是三人在人群中穿梭飞行。和他们擦身而过的人也都短暂体验了一把在空中飞行的感觉,他们惊叹,不知道这几个小演员是怎么办到的。 落在垃圾堆上的星星说:“没想到船长你这家伙还挺有意思的,我建议你在变得更老、更无聊之前赶快加入我们这帮遗失男孩。” 麻雀昂首挺胸,轻蔑地背诵出乌奇奇写的台词,这句也是麻雀最喜欢的:“变老是冒险的一部分,而变得无聊则是我这样的聪明人可以避免的陷阱!哈哈哈,潘,我骗到你了,这里根本就没什么宝藏,只有你必死的墓地!” 穿着海盗服饰的老鼠跳了出来,稚嫩的声线努力装作瓮声瓮气,嚷嚷:“啊啊!去死吧!” 星星招架住老鼠的攻击,微微一笑:“是吗?死亡是一场盛大的冒险!” 战斗进入白热化,麻雀用随手捡到的垃圾做武器,乌奇奇则是呼吁群众加入进来帮忙。 有些人加入了淘气的绿队,有些则加入了华丽的海盗团队。场面乱哄哄,大家嬉笑怒骂。 “热爱冒险的人,不论在哪都能找到冒险和宝藏的~” 乌奇奇跟仨孩子击掌,老鼠则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没错——他们的台词就是这么的积极向上,土到掉渣!毕竟这地方已经有足够多的阴暗痛苦了。 正如当年流星街那小小配音剧团所出演的超级英雄清洁小队台词也是如此阳光。 “干得好,各位~我们要不要也给团队起个名字?”乌奇奇笑嘻嘻问道:“火箭队怎么样?” 雷声轰鸣,一同为他们庆祝谢幕。 一年不见几次的雨倾盆而下,人们欢呼着伸出舌头去喝水。 观看了整场闹剧的飞坦抬头看着雨幕,耳边尽是她叽叽喳喳的声音。 有人发现了一个看似导弹的武器,有贪玩的孩子爬了上去被清洁队的职工连忙拎走。 破旧的鞋子和赤裸的脚丫在泥泞的地上起起伏伏,在罕见的雨水中跳舞、玩闹。 有人没注意,朝飞坦丢了块板砖,飞坦也客气回应。 啪——倒霉蛋被飞坦的苹果核给砸晕了。 乌奇奇用风控制住身边破烂的家具,大叫:“混蛋,不许欺负人!” 飞坦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个难得和蔼的笑容,却只让乌奇奇觉得更加阴冷。他一一接住她丢来的椅子腿、吹风机、酱油瓶,面无表情回击,像打保龄球一样,击倒了无数无辜群众。 “……你这人好烦!”乌奇奇不爽地挥挥拳头,扭头对星星他们吩咐道:“你们仨把咱们的观众带去诊所吧,飞坦我来搞定!” 乌奇奇撸起这身装扮不存在的袖子,扑向飞坦,跨坐在他身上捏住他脸颊。 “搞定我?”飞坦似笑非笑地拍开她手。 当下,雨滴淅淅沥沥拍打她轻薄的小裙子,沿着她脖子向下汇入那诱人的曲线里,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蛮腰,手指勾弄着缠在腰间的丝带。 如此被他目光牢牢锁定住,她脸有些发烫。其实每次问飞坦自己好看吗的时候都是故意在调侃他,凭他滚烫的注视就知道他很喜欢她的身体了。此刻明明是自己把他压在胯下,但总觉得飞坦才是那个压得她无法呼吸的人,尤其是当他这样用手搂住她腹部时而轻柔时而轻捏,似有一股热流被他点燃。 看到她唇微启,呼吸急促起来,飞坦勾住她下巴,说:“乌奇奇,飞吧。” 心跳漏了一拍,她难以置信的问:“飞、飞坦,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 “怎么?”他懒懒应道。 她拨开他脸颊上被雨水黏住的发丝,弯身吻住他:“喜欢听你叫我,你声音好好听。” 他用她喜爱的沙哑声线贴着她嘴唇低语:“喂,再不走就在这把你上了。” “你、你你……” “我什么?” “这么说话是在犯罪你知不知道,太性感了。” 飞坦别过头轻笑一声:“真是白痴。”他没说出口的话反倒被她先说了。 “哼。”乌奇奇有气无力的反驳了一下,仍旧坐在他身上却觉得双腿发软,她小声问:“你要我飞去哪?” 他手指指着天上,于是她带着二人直冲云霄。风雨中俯瞰大地的飞坦吹了个口哨:“你能飞多高?” “风起的地方都可以。” “说话文绉绉的,跟团长差不多了。”飞坦咂舌,然后指向城内的目的地:“喂,去那。” ———— 二人降落在犹如海市蜃楼的一座生机盈然的园林里。暴雨还没入侵这里。葱郁的绿植在细雨轻洒下连连颤抖着,如同她被他狂压在树干上的身体。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少女看似脆弱不堪,如同她脚边被拆毁的半透明翅膀。 “果然,这样的地方更适合你。”飞坦捏住她腰间的丝带末端,向旁轻扯,握住她裙摆,向上一撕,她就赤裸着完全呈现在了他眼前。 他指尖从少女羞红的脸颊向下滑落,落在她胸前两点红樱上,轻轻掐住揉捏,它们便在他的爱抚下绽放的亭亭玉立。他不满于此,力气越来越大,双手直接裹住她双乳,偶尔用拇指绕着乳晕打转。 她娇喘一声,手伸进他背心下,用力抚摸他结实有力的窄腰。她也不满足于此,抬起腿在他身上蹭着,他单手拖住她圆滚滚的屁股,手指一探,便摸到下面分泌的爱液,和雨水不同,有些粘稠。 她仰头呻吟了一声,唇忙着去寻找他的唇,所求他的吻。 一直吻到他的右唇角微微上扬,乌奇奇才狼狈地喘着气,迷迷糊糊从自己的饥渴中醒来。总是这样,每次都是他让她着迷,沉醉,局势总是在他掌控之下。 她抿嘴将他推开,抓住他手腕,狠狠一个转身调换了二人的位置。被甩到树干上的飞坦闷哼一声,她把他双手举高固定在他头上,如同他常爱对她所做的那样。 飞坦愣了半晌,微微眯起眼睛,金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她凑近,先是试探地轻舔他两片薄唇,然后轻咬、拉扯,直到他嘴唇发红了才满意地松口。 飞坦舌头扫过刚刚被她啃弄过的地方,勾起嘴角一笑:“你进步了啊。” “嘘,让我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吃掉你。”乌奇奇把腿挤到他身子中间,膝盖半抬,不断顶触他硬邦邦的性器。她吻上他,这次将舌头探了进去,试图引导节奏,但飞坦怎会让她轻易得逞?他双腿一紧,脚踝勾住她小腿猛地一拉,她差点就失去平衡。他强迫他们的舌头按照他喜欢的节奏纠缠在一起,在她口中扫荡,她呜呜嗯嗯的,唯一能想到的反击就是贴得更近。她双乳压在他胸口处,腰间能感受到他滚烫的性器在搏动,她就这样贴在他身上,摩擦、戏弄他。 他呼吸粗重,本能地向前挺了挺下体。她得意地向后退了半步,好让自己喘口气。 目光灼灼,飞坦冷笑一声:“就这么点能耐?” 乌奇奇站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妩媚一些,但结果却还是软绵绵的:“我才刚开始……你等着。” 飞坦低低嗯了一声:“等着呢。” 那半眯的双眼极为性感,配上他有些慵懒的声线让乌奇奇又是一时失神。她甩甩头给自己加油鼓气,暗道我可以的! 她单手握住他双腕,另一只手穿过他被雨水打湿的蓝发,然后顺着雨滴的轨迹,沿着他瘦削的下颌,轻抚过他滚动的喉结,然后从他笔直的锁骨一端抚摸到另一端。一路挑弄他的手指来到他背心的领口处,她想要想要将他全部收进眼底。于是乌奇奇模仿着他的惯用行为,扯住他的背心想要将其撕去,怎知衣料韧性格外好。她又扯了两下,无果,有些茫然地看向飞坦,对方眉眼间却全是一副看好戏的狡黠。 “来,继续。”飞坦嗓音沙哑,耐着性子鼓励道。 他双手仍然乖乖被她半握在头顶上方,引诱着她继续探索。 她聚集风元素,将它们变成一把握在指缝间的小刀,对他顽皮一笑,刀刃从中划开他的背心,露出他精壮有力的胸膛。她略微脱下他短裤和内裤,高度刚好足以露出那根蓄势待发已久的肉棒。 她低头看着那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此时飞坦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低声说:“告诉我,你现在有多湿?” 乌奇奇双腿一软,飞坦立马将二人的姿势再次对换,将她压在树上。 “飞坦!”她呜咽一声,想要去踢他:“等、等下,这次让我来。” 他握住她不安分的脚丫,咬住她耳垂舔舐:“你要控制住我才行。” “嗯、哈……”来不及反抗,耳边酥酥麻麻的喘息让她老实重新跌回他的掌控下。 他扫视周围悬挂的蔓藤,在少女困惑的注视下拽住一根,然后慢慢滑过她身体,冰凉,粗糙。 “啊!”她挺出酥胸,随着他不断为她身体缠绕一根接一根的蔓藤,肌肤传来刺刺麻麻的苏爽感。 飞坦手艺很精细,先是将她双手腕交叉,吊绑在脑后,另一根柔韧的绿藤围绕托起她双乳,把一对小奶子挤得通红。大腿根和膝盖窝处缠着的藤蔓迫使她向外曲着腿,双脚离地,把身下湿漉漉的花丛展现给他看。 身上粗细不一的藤植如蛇一样将她紧紧束缚,每一根用不同的力度缠咬住她敏感的嫩肤。 飞坦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少女眼光迷离,小嘴连连呻吟,身体微颤,似是对这种快感很陌生。他看着她布满咬痕的脖颈思索一番,并没有将其捆上。 他但凡一拉扯捆在她身上的藤条,她就被勒得更紧一些,娇喘越来越急促。他有些嘲讽地说道:“没想到会有这么淫荡的仙子。什么感觉,嗯?” 飞坦略垂下头就吃到了她嫩嫩的乳尖,舌头灵活的左右舔舐,皮肤上还带着雨水的清新。有那么一瞬他很是好奇她的乳汁会是什么味道的,应该会是香甜的,他捧着她乳房嘬了几口。 “飞坦、啊!我、我好难受。” “这样呢?”他手指在她阴唇边摩擦,挑弄着那跳动不安的阴蒂,随着少女按耐不住的一扭腰,飞坦新修剪过的手指插入她小穴里,那层层迭迭的小肉穴仿佛要吃掉他似的,将他手指整根吞入,他低笑:“真着急。”便把第二根手指也插了进去。此般搅动抽插着,他又张嘴含住她另一只被捆绑到发红的乳房。 伴着上空隆隆作响的闷雷,乌奇奇弓起身子,仰头抽搐着惊喘:“唔啊——飞——我、我不知道了,还是好难受呜!” 听到她如此淫荡的喊出他的名字,飞坦怔住片刻,然后抽出并举起两根沾满淫液的手指,伸舌慢慢舔了一口:“不知道?你的身体可是在说它很享受。” “唔、唔……”身体突然间空落落的,她不满地扭动腰肢。 见状他给了她屁股一巴掌:“真骚。” 突如其来的新一种刺痛让她已经超负荷的感官崩塌,一声呜咽后,她双眼水蒙蒙的,飞坦却看起来更加兴奋了,他整个人所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令她瑟瑟发抖。 飞坦从一旁扯下一根粗大带刺的蔓藤,沿着她娇嫩的肌肤拉扯。 “啊?!”她不安地瞪大眼睛,想要躲开。“呜,飞坦,不、不要这个。” 本来也只是想吓吓她的飞坦对她的反应轻笑,然后松开了那根植物,接着折断一株又湿又软的幼苗,把它盘在手上。他手腕一挥,清脆击在她身上。 “好痛!”她呜咽一声,蜷缩起身体,被抽打到的胸部、腹部、大腿上都火辣辣的。被这样悬挂在空中,悬挂在奇怪的快感中,时刻和痛感交替着,她终是有些委屈的撅起嘴,泪水挂在眼角,将落未落。 他皱眉看着手中的蔓藤,已经是很温柔的选择了,他叹了口气,将其扔掉。飞坦沿着她身上被抽打出的一道红色印记轻轻舔吻着,如一头野兽在为配偶舔舐伤口。 安抚般的温柔举动令乌奇奇莫名更加感到委屈:“飞坦,我想要……” 很诱人,飞坦忍住冲动,只是勾起唇角:“呵。该怎么说?” “你好烦。”她不满地想要踢他却被束缚住了。内心一番挣扎后,她撇嘴说:“哼,快插进来。” “我是这么教你么?”飞坦拍拍她软糯、被紧束的乳房:“重来。” 她下体越来越瘙痒,好想被塞满被抽插。于是她语气软了下来,有些撒娇似的说:“我好想要你。” 那嗲嗲的嗓音和拉丝的眼光让飞坦喉咙发干,每寸肌肉都紧绷起来,但他依旧忍耐。他手摸着她大腿根内侧,玩弄着她充血肿胀到不行的小阴蒂,挑逗出她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他把肉棒凑到她小穴前,隔着自己的内裤顶了顶她,把她情欲挑到顶点后,他却向后退了半步,冷冷道:“重来。” 乌奇奇的所有骄横在他的折磨下终于变成一声诺诺的:“飞坦,求求你,快点操我好不好。” 飞坦瞳孔瞬间放大,脱去自己仅剩的衣物,那腹股沟处延伸至大腿的蜘蛛纹身跃入视野。 他双手托起她臀部,紧紧捏住,猛力一挺腰,冲进她体内最深处。 “嗯啊!”小穴里传来一股撕裂般的快感,被填满的充实感让她紧紧握住缠在手腕上的蔓藤,生怕掉下来。她双腿想要环住飞坦不断摆动的腰,却被干到无力的垂荡在空中,脚丫随着他的抽插而一晃一晃。 体内那根每次都尽根没入的肉柱越动越快,像是非要将她贯穿,他胯部连连撞击在她阴部,二人下体发出扑哧扑哧的淫秽声。像野兽般发泄完那股憋了许久的欲火,他咬了一口她淫叫不断的嘴唇,调整角度,对着那最敏感的地方捅了过去。 “唔——”她绷紧脚尖,身子随着飞坦猛烈的操弄晃晃悠悠,摇摇欲坠如落叶。被抽插带来阵阵美妙的酥麻感,令她身体每一处都逐渐紧绷,肉壁也无法控制地绞着他的肉棒。 身上缠着的藤条带来另类的快感,把她每寸肌肤摩擦得滚烫。迭加在一起的愉悦骤然来袭,她眼前一白,抽搐着感受到高潮一阵比一阵强。 没憋住跟着一起射了的飞坦面色有些阴沉。 乌奇奇在呻吟中夹带了几丝得意的哼哼。 还没有爽够的飞坦只是拍拍她一副满足的小脸:“我们继续。” 她惊呼一声,双腿被他架在肩上,他俯下头把脸埋在她火热的两腿之间,含住她高潮后格外敏感的阴蒂,舌尖灵巧的时挑时抹,全然不在意那小穴里滴答漏出来的精液。 “啊、天啊,等等——”她尖叫着向后仰头,就在她再次到达高潮时,飞坦握住她的大腿根,挺身而入。 如此循环往复,身体不知多少次被他推到云霄。她声音破碎的咿呀呻吟着:“你、你这体力太变态了呜。” 飞坦哑着嗓笑了。 她合不拢的双腿大张着供他欣赏,乳白的精液汩汩涌出,沿着她发虚的大腿、臀部滴落在身下湿湿的泥土上。 “飞……”她无力呢喃。看来这次我是没戏操飞坦了,她晕乎乎想着,但至少他似乎对自己初步的尝试和最终的彻底战败很是满意。 飞坦一挥手掌,将她从束缚中释放出来,单手抱住她柔软的躯体,抬手抚摸他在她身上留下的一道道痕迹,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就像是个新游戏,现在还只是早期阶段,他还得慢慢训练她升级。 那薄唇吐露出她的名:“乌奇奇。” 少女的眼闪闪发光:“嗯?” 飞坦抱着她坐在地上,手按压她腹部,更多的精液喷出,顺着她被操到通红的缝隙流到她臀瓣间。他将其舀起,把手指插进她嘴里。她吸吮、吞咽,舔弄着他指甲圆润的弧度,喜欢二人混在一起的淫味。 他一边喂她一边问:“你不怕怀孕么?” “……呃。我不能的。” “哦。”他戳戳那张突然变得闷闷不乐的小脸:“方便。” “噗,好吧。”她咬住他手指:“积极的态度,我喜欢!” 夕阳代替了乌云,柔和照在两具赤裸的身体上,雾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像彩虹般五彩斑斓。 她闭上眼,细嗅空气中雨后的清香,和环绕在他们住处的味道截然不同。她问:“我们这是在哪?” “流星街。” “这里也是流星街?” “嗯。” “真好看,如果咱们家那边也有这么多绿植就好了。” “家?什么玩意。”飞坦有些嫌弃地揪住她脸。 “痛痛痛。”乌奇奇抱怨道。她抬起疲惫酸痛的手臂,在阳光下观察自己,深红色、粉色的线条留下捆绑过后的痕迹,让她看起来好像块专属他的画布:“所以这就是飞坦喜欢的性爱吗?还挺漂亮。” “哼。” “好有意思,我们以后还要这么玩哦!但是求你别再拿东西抽我了,好痛的。”她独自嘀咕着,躺在他腿上打起了瞌睡。 飞坦无言看着她,真奇怪,竟然有人能这么悠哉惬意的休息在他身旁——不对,身上。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允许一个人如此亲近。但过去这两个月不一直都是这样?真是见鬼。等见到那帮家伙之后他们一定会对他的处境哈哈大笑…… 他发着发着呆,夜色就降临了。 “乌奇奇。” 她揉揉睡意惺忪的眼睛嗯了一声。 “我们要走了。” 她嘻嘻一笑:“好啊,回去吧。” “不,我们要离开流星街了。” 她一愣,然后笑得更灿烂了:“好啊!那我们去哪冒险?” “去找团长。”昨天飞坦手机上收到了集合做任务的信息。 “你那个好朋友和老大?好啊!那咱们快回去跟星星他们说,得办个超华丽的唔,那个词叫什么?演出?总之,要好好庆祝一下!我跟你说,我已经帮蕾卡奶奶修好了好几台缝纫机,这样等我走了之后孩子们也会有好衣服穿了。然后阿凯那边的图书馆现在也很成功——” 飞坦默默听着眼前蹦跳的少女絮絮叨叨。 乌奇奇跟他说着自己在流星街所遇见的每一个人,从邻居到清洁队的员工再到诊所的医生。 回到他们的街区后,她对那些朝她挥手微笑的人也一一致意,有个穿着打了许多补丁的女人走来问她能不能帮忙修好破损的床架。乌奇奇帮忙修理好之后伸出手,开玩笑道:“五个戒尼~” 女人直接在她手掌里放了一罐火腿肉:“谢谢你啦,小乌,戒尼那种破铜烂纸在这可是什么也换不到的,还是这个实在一点,你说是不是?” 乌奇奇笑盈盈把罐头还了回去:“不用了,姐,你有空帮我照看一下孩子们就行。还有什么需要修理的东西吗?” 星星、麻雀和老鼠三人很倔强,非要凭自己的力量离开这座城市,这就是为什么乌奇奇一直在帮他们训练。她尊重他们的决定,每个人的节奏都不同,大家都有自己要经历的冒险,有时这些冒险的轨迹会交叉,如此人们便很幸运的有机会相识、相处。随着轨迹的延伸,彼此又会分离,去到不同的地方。留下的记忆便是最珍贵的宝藏。 流星x烟花 可配用歌曲食用:Supercell - 银色飞行船 <a href=" target="_blank"> ———— 一位头发稀疏的小男孩和一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对峙,面容凝重,尘沙中弥漫火药味。 老鼠踏出第一步。 乌奇奇分明能捕捉他的动作,但身体却跟不上。关上了精神感知能力,风似乎变成阻力,而非赐予她速度的力量。 他的腿猛力向她脚踝扫去,她向后一跃,只见他小小的拳头速速跟进,噼啪落在她腹部。 她咳嗽着连忙防守,凭经验勉强跟老鼠周旋,但当小孩抓起板砖,那一刻他眼中的寒光让乌奇奇打了个冷颤,她不得不连忙举手认输。 旁边观看的飞坦嗤笑,这笨蛋在不用她那奇怪的念能力情况下想打赢流星街的居民还太早了,而且看来她自身的素质差到离谱。 老鼠扔掉手中的板砖,拍拍手上的尘土,得意地笑着:“看来姐姐不用魔法是没法打败我的。” “废话!你刚刚明明是想杀了我!”乌奇奇捂着肚子很是无语。“阿嚏——” “百岁~”老鼠抓抓脑袋:“对不起,我只会这种战斗方式。反正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有事啦,你随时可以用魔法反击,而且飞坦哥也在旁边嘛。” 麻雀评价道:“如果躲不开的代价是会被揍死,你也会进步飞快的。” 乌奇奇按着微痛的胸口。这段时间下来她算是理解了这里的人是如何活下来的——每天都要带着赴死的决心。 麻雀皱着鼻子后退了一步:“喂,你流鼻涕了。” 乌奇奇匆忙用手背擦了擦脸:“抱歉抱歉,但我真是佩服你们这帮小家伙啊、啊——阿嚏——”她好像自两天前在园林中那啥了之后就感冒了。 星星手有些拘谨地抓住自己的衣角,抿嘴一笑:“百岁!谢谢你,奇奇姐。我们会认真练习你教给我们的这一切的,不论是跟动物搏斗还是冥想。这段日子跟你和飞坦哥过得很开心。” “我肯定会回来的啦!而且,我们不是约定了要一起出去玩吗?所以再见,是到时候再见,而不是再也不见。” 乌奇奇挺起拳头,轻轻与星星和老鼠碰了碰:“从今天的对决来看,其实你们好像也不需要我教你们怎么跟野兽搏斗的吧……但是因为有你们我才学会了这里的语言,所以是我该感谢你们!” 麻雀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伸出拳头回应了她。“你们叽叽歪歪不断说谢谢好烦啊。” 乌奇奇双手叉腰很是严肃地批评道:“你这样子简直是个女版的飞坦。” “呕。”麻雀发出这声干呕后,四双眼睛齐刷刷落在了她身上,她浑身盗汗匆忙解释:“我是说,恶心是因为乌奇奇跟飞坦老大不是一直在做那种色色的事,啪啪么,所以哎哟——”话音未落,她被飞坦一脚踹飞。 紧跟着飞出去的是乌奇奇,她被踹到空中时正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飞坦双手插在黑色短裤里,侧耳倾听蝉鸣声,还有那远方传来的隆隆声。当他转身时,宽松的白背心在风中扬起,金色的眼眸和夕阳西沉的光芒交汇。 他悠哉趿着拖鞋,顺着笑声找到她时,她正在连连打喷嚏,满脸挂着感冒流出来的鼻涕和笑喷出来的泪水。 他骂道:“真恶心。” “大哥,除了你以外,这里谁不是?”乌奇奇朝他丢了颗烂苹果,想到麻雀那副慌张的面孔她就又忍不住拍腿大笑:“哎哟,我真是爱死你们了!” “你这人……”飞坦咂舌,她这番举止让他想起了窝金跟芬克斯……这种哥俩好的谈话、毫无形象的大笑、总是蓬头垢面……他倒吸一口冷气:我到底是怎么看上这种家伙还觉得她有趣的??莫非我喜欢的类型是——打住,打住。 他像避开瘟神似的扭头就走。 乌奇奇冲着他阳光下的剪影做了个鬼脸。 一个消瘦的男人路过,见到她便对她微笑点头。 “嘿,阿凯!图书馆跟教室最近怎么样?”她问。 阿凯背着手,笑答:“今天一整天大家都只想听彼得潘和铁钩船长的故事,只不过孩子们对一上来故事中提到的温蒂和她家人都很困惑。而且这里的孩子和外界的不同,他们只想赶紧长大,所以其实他们对彼得潘拒绝长大的生活理念难以理解。” 乌奇奇垂下头,嘴角一抹苦笑:“是啊,这里的孩子跟故事书里的孩子似乎很不一样。”然后她心情又雀跃起来说:“不过我也很期待变老呢!” 人已到中年,阿凯指着自己眼角许多细小的皱纹和凹陷的法令纹:“也期待变成这样?” “哈哈,为什么不呢?从这些痕迹中我能看出你是个很爱笑的人哦。” “是、是吗?”阿凯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忧虑地摸摸自己嘴角,勾起一个微笑。 “走了。”飞坦回头叫道。 “来了!”她高声应道,便跟阿凯说:“拜,阿凯老师~”然后蹦到飞坦身边,勾住他臂弯。 紧随其后的星星看着他们二人挽手散步,心想:这两人好像爸爸跟妈妈啊。 飞坦不知道冷冷说了什么,引得乌奇奇笑着给了他一拳,他捏住她脸,她掐了回去。彼此拽扯着对方跌倒在地,她骑在他身上,放火烧焦了他背心,他揪住她头发,翻身压在她身上。 星星咽了咽口水,呃,不,一点也不像他父母,更像是他幼儿园的朋友…… 之前被踹飞的麻雀揉着酸疼的屁股一瘸一拐追上了大部队。 老鼠刚搞明白老大和姐姐缠在一起的时候会做什么,所以他望向纠缠在一起的二人时充满好奇,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大人啊,是得做一些大人们才做的事情嘛~ 五人从住宅区很快走入垃圾区,在起伏的山间穿行。五彩缤纷的塑料袋婉如花朵飞舞。 乌奇奇边走边不时地捡起一些她认为有趣的废弃物品。 飞坦竟认出了她手中吹奏的小乐器——是在《塞尔达传说》里曾见过的陶笛。他对她发出的刺耳嗡嗡声不屑地掏掏耳朵。 乌奇奇把小陶笛塞进他手中:“有本事你来试试啊。” “有什么难的?”飞坦接过陶笛,模仿着游戏中角色的吹奏姿势—— 嗡嗡——吱吱—— 乌奇奇窃笑。 飞坦不以为然地把陶笛随手丢回垃圾堆里。 她假惺惺擦去眼角一滴泪:“多么动人的乐声~”她在飞坦的脚踹过来之前连忙开着疾风术跑开。 星星捂嘴偷笑。 微风拂过,一只向日葵造型的小风车在山丘上欢快旋转着。星星三两步爬上山坡,将它从废墟中拾起,递给乌奇奇,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给、给你,奇奇姐,我觉得这个看起来好像你。” “是吗?谢谢~”乌奇奇鼓嘴一吹,小风车噗噗转动,在夕阳下煞是可爱。她将风车举在飞坦的脸旁晃动,是和向日葵一样的金色,这双细眸总像是暗藏着烈火在闪烁,她很喜欢。她微笑说:“也很像飞坦。” 飞坦蹙眉看着向日葵中间那个灿烂的简笔笑脸:)。这家伙绝对是在嘲讽他吧? 乌奇奇笑嘻嘻,一把勾住他脖子。 飞坦一手攥着风车,一边挂着个活泼的少女,他步伐僵硬。 三个孩子围成一圈窃窃私语。 老鼠压低声音说:“老大被冻住了!姐姐使用了冰系魔法。” 星星故作思考说:“不,冰系魔法是飞坦哥的特长,姐姐施的肯定是另一种魔法,比如毒类?” 麻雀补充:“我觉得老大是中了耀眼的光系魔法弹,被晕眩了。” “啰嗦。”解封的飞坦懒得再理他们,他抓住乌奇奇白裙子的肩带,一个箭步便带着她消失在视线之外。 他们两人的突然消失对于三个孩子来说已经司空见惯。 老鼠捡起飞坦不经意扔掉的陶笛,惋惜说道:“又坏了。”他尝试吹了两下,然后对着朋友们举起破碎的乐器:“你们说,如果姐姐能修好流星街所有的东西该多好。是不是就不会再需要打架,就不会有人再受伤了?不,如果世界上每一件东西、每一个人都能被修好,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再有流星街的存在?” “即使一切都被修好,我们还是需要食物,总会有可以争夺的资源。而且,所有的物品都会坏,所有的食品都会过期。”星星静静思念着自己的父母,还有他时常会梦到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生活,有爸爸妈妈,有甜品街,有电影院,而他总是会从梦中醒来。 “即使没有需要抢夺的资源,人类还是贪婪的,永远不会满足于他们所拥有的,总是想要更多。”麻雀淡淡说。她觉得自己就是这种人,她不想让乌奇奇离开,为什么一定要走呢,留下来继续一起玩不可以吗。她也不满足自己学习魔法的速度,再快一点,想再进步一些,想要变得更强大。 老鼠得意说:“可是我就对我所拥有的一切很满足~我有你们,有姐姐,有老大,他们一定还会回来找我们的。”他指指自己胸口:“而且,我总觉得有一部分的自己被修好了。是魔法吗?” 星星将手搭在二人肩膀上,柔声说:“是的,我们很幸运在这样的地方还能拥有这么多,我很感激飞坦哥让我们相遇。这段日子就好像一场梦,我常常感觉很安全、放松、开心。飞坦哥也从没有跟我们待在一起这么久过,呃,当然,这次他好像是因为想要陪着奇奇姐。” 星星抬头看向变黑的夜空,心中有所感触:“她就像夜里的烟花,在我们生命中炸开,让习惯黑暗的我们看到五颜六色。” “烟花是什么?”老鼠问道。麻雀也不解。 星星暗叹:唉,这么文艺的独白就这样对牛弹琴了。他说:“是天空中‘啪’一声绽放的花朵。很美,很耀眼。炸药做的。” “炸药是好东西。”麻雀点头:“爆炸时很好看。” 星星总爱跟他们讲外面的世界。但对于麻雀和老说来讲,尽管流星街的生活艰苦,但也比外面更好,因为一个人自出生就是被当做性奴培养的,另一个自出生就是在实验室长大的小白鼠试验品。但他们确实想去看看星星口中的那个世界,充满一切美好的事物和美味的食物。尽管是那个世界伤害、遗弃了他们,也无法避免对其向往。只要变强,就不会再受制于他人,任由别人选择他们的去留,把他们当废物处理掉。只要变得更强,规则就可以由他们定制。 “烟花炸药!我们去找天空中的花吧!在他们离开前,咱们再给他们来一场精彩表演吧?”老鼠兴奋提议。“这样他们也会记得我们吧!” ———— 在这区域的制高点,两个小巧的身影肩并肩坐在垃圾山的顶端。 如今臭味已很难察觉,一是因为已习惯,二是因为清洁队已处理掉了许多垃圾和喷洒了大量消毒剂,三是居民们在搜寻物资时也有条不紊地进行了分类处理。 漆黑的地平线隆隆作响,宛若鼓声敲响了一场盛大序曲的开场。 飞坦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双手有些无处安放。他捏着自己大腿,目光盯在她身上。 她头高昂,目光又是那样充满向往的望着天空。飞坦时常会看到她在不读书、聊天时,抬头凝望上空,仿佛空荡荡的天空中有什么很有趣的东西。她总是这样,无时无刻都在好奇地打量一切,哪怕是一成不变的天空。 飞坦终是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双腿间,她很自在地向后蹭了蹭,靠在他身上,昂首的弧度没受任何影响。他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双手轻缠在她腰间,也随她凝视着那被一束束光线划破的天际。 先是震动的胸腔感受到引擎的轰鸣,然后一搜搜飞艇从头顶飞过。明黄色的尾翼和探照灯在夜空中划出炫目的光迹。 “流星……”乌奇奇喃喃向夜色伸出手。 一架飞艇高高在他们头顶悬停,底部的货舱门突然打开,里面的垃圾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坐好。”飞坦抱住她。 她点头,乖乖待在他怀里。 震耳欲聋的破碎声随着垃圾的落下响起,但她被飞坦牢牢护住,未受到碰撞。尽管如此,腥臭和腐败的气息还是无情地笼罩了他们。 腥臭。腐烂。骚。酸。血。各种奇怪的味道混在一起。 四周一片漆黑,除了他们紧密的呼吸和心跳声,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很巧今天是飞艇送货的日子。不知为何,飞坦就想到了可以与她分享这一刻。 当年他很喜欢这样感受流星街。他也不过是其中的垃圾。但他是活着的。被埋在新的垃圾下,里面的空气会越来越稀薄,等到快要窒息时脑中一片空白。所有感官都放大。他就猛地打飞周围将自己掩埋的一切。每当他站在垃圾之巅,他都能俯瞰脚下新来的废物,还有那些没有乘坐卡车,反倒是倒霉坐着飞艇新到达流星街的人,看他们抱着受伤的身躯,在地上蠕动、挣扎。 飞坦问:“喜欢么?” “呃,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但是吧,我在努力不让自己晕倒。你之前竟然好意思嫌弃我恶心!” “呵,接下来才是最好的部分。” 他挥手清理出一条道路,二人就闻到了夜间充满消毒剂和燃烧垃圾的空气。 乌奇奇站在新形成的丘陵上,仰望夜空,如流星的飞艇舰队已消失,空中只剩下一片波光粼粼的星海。她轻叹:“好美……” 飞坦重温儿时的仪式,低头俯视,看到她正握着他的手,晃啊晃,他们身上的污垢被她一点点用魔法清理干净。 他们下方是新堆积的废物——塑料袋在月光下飞扬,尸体、损坏的武器、腐烂的食物、破旧家具——这一切构成了流星街的新风景。居民们从中熟练地筛选世人所不要的东西,早已准备好的清洁队也一同忙碌着。 他说:“向下看。” 但她只是紧紧抱住他。 飞坦认为这可能就是他想从少女身上所得到的东西。她不是他抢夺过来强迫得到手的东西,是她一次次主动来到他身边,一种……特别的拥有。 ———— “我总算找到你们了!!”一名居民惊慌失措地叫喊,手指颤抖地指着远方:“快!快!星星他们出事了——” 那迫切的语气令乌奇奇毫不犹豫,施展一阵风将自己和飞坦包裹起来,飞坦紧搂着她加速前冲。 她死死攥着飞坦的手,满心祈祷:拜托,拜托不要来不及!风,请你再快一点。 那风中夹带了属于新鲜血液独特的腥香味令飞坦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看着一地狼藉,他无言,只是紧握了一下她的手,轻轻将怀中人放在地上。 乌奇奇双腿一软,视野被血色充斥。 “星星!星星……?老鼠……”她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试图抱住星星和老鼠,恐惧自己的动作会让他们更加破碎。 拼命使用回溯术,阵阵白光闪过。她泪水夺眶而出:“飞坦,飞坦,告诉我,我该怎么修好他们?” 她颤巍巍朝他举起小孩残破的身体,眼中满是哀求:“飞坦,飞坦,你说话啊。” 飞坦的拳头紧握,但语气却平淡:“修不好的。别管死了的,先管活着的。” 乌奇奇猛地抬头,这才看到了被一个男人扼住喉咙挣扎的麻雀,那男人的手一直在颤抖,仿佛他才是被扼住的那一个。 中年男子咬紧牙关,眼中的恨意仿佛将飞坦扒了皮都不会解恨:“终于找到你了,你没穿那件斗篷啊,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那这恶魔的眼睛。” 男人眼中闪过泪光,眨眼间,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的决绝从他眼中闪过,他深吸一口气,手不再抖—— “不——!”乌奇奇的惊呼与一阵风同时到来,将那男人击倒,解开了麻雀的束缚。 飞坦趁机夺回麻雀,冷声吩咐道:“好好冥想,感受你流失的念气,控制住,想象身体是个容器,要把气锁在体内,不然你也会死。”说着,他把女孩丢给乌奇奇。 乌奇奇抱住麻雀,轻声呢喃:“对不起,姐姐来晚了。”她努力平复自己心情,引导着气场大乱的女孩进入冥想。我要冷静,我要冷静才能帮助麻雀。 那男人红着眼观察他们的举动,他眼中含着的泪水随着一声冷笑也落了下来:“你、你看起来很年轻啊,小子。那你杀害我妻子和孩子时,你自己也只是个孩子吧?哈哈,哈哈哈,当我发现你这样的恶魔也有关心的人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哈、哈哈,看着你关心的人死去是什么滋味?”他越笑越疯狂,笑到喘不过气。 飞坦也随着轻笑起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男人见状,浑身颤抖,举起了冲锋枪怒吼:“操,恶魔!恶魔!!你去死吧!” 乌奇奇泪水流得很安静。她静静看着疯癫的男子,心中悲伤愈加深刻,下一刻看到出现在男人身后的飞坦,她心痛得就更厉害了。 飞坦面带一丝她从未见过的阴狠戾气,轻笑着把男人的手臂折断,弯到背后。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飞坦声音轻柔,与男人的尖叫声形成鲜明对比:“看来你功课做的还不够充足,不然你就会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我对手。好了,告诉我,你怎么找到我的?” 男人咆哮:“啊——混账——你怎么能杀了他们?!他们那么无辜,我女儿死时才七岁!!” “是我在提问。”飞坦边幽幽说着边狠狠踢向男人的膝盖弯折处,咔嚓一声,男人尖叫着跪倒在地上。 飞坦握着男人断残的手臂,有些安抚地说道:“好好回答完就不会痛了。” 男人痛苦啐道:“去你妈的。” “答,还是不答?”飞坦勾起唇角,一脚跺在男人跪在地上的小腿上,咔嚓——他脚底辗压着男人被踩烂的骨肉。 “啊啊——呜呜,萨利纳斯!!萨米!!呜呜呜,我就要来找你们了——” 这时,乌奇奇轻轻出声叫道:“飞坦。” 他看向她。“嗯?” 她死死捂住自己胸口,抓出几道血痕:“飞坦……好痛啊……” 飞坦凝视那噙着泪水的眼睛,对她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试图安抚她,而她只是不断默默流泪。 他叹口气,低头在痛苦呻吟着的男人耳边说:“那么游戏结束。” 飞坦站在匍匐着的男人身后,左手扣住他头,右手圆润的指甲利落划开他后颈,露出那粉红色的肌肉和白色薄膜。 男人痛苦的又叫了一声,然后低低说道:“神啊,神啊,我是不是要去见萨利纳斯和萨米了?” 飞坦划开包裹着脊柱的肌肉和筋膜,就是这里,控制着人类所有的行动。他扭转左手,轻轻拔起男人的头,骨头传来清脆的断裂声,血液从破裂的动脉中喷射而出。无头的尸体瘫软在红色泥地上。 今天没带伞,鲜血哗啦啦落在了他的白背心上。 飞坦单手提着狰狞的头颅,看向老鼠满目疮痍的尸体。 那个满头斑秃的小男孩曾握着游戏手柄,在床垫上兴奋跳来跳去地问道:“老大你有在真人身上用过这招吗?好用吗?” 飞坦把整颗头颅丢到了垃圾堆里,他踹开男人仍旧装着脊柱的尸体,自言自语回答:“看来不好用,只是个游戏技能。” 一位身着由废弃塑料袋精心缝制的晚礼服的老妇人放下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桶,语气里透着沉重对乌奇奇说:“我很抱歉。”然后又默默离开,不愿打扰。 飞坦拎起桶,弯腰在残骸之中寻找星星和老鼠碎裂的遗体,动作很认真,不错过任何属于他们的碎片。 麻雀缓缓睁开眼,目光渐渐聚焦在飞坦的举动上,然后拍了拍那个一直将她搂在怀里的少女:“谢谢你们。我没事了。” 飞坦赞扬道:“控制力不错,这么快就掌握【缠】了。” 他把桶递过去:“捡一捡吧,不然会被虫子跟野兽吃掉了。” 他弹开在尸块上爬行的昆虫和嗡嗡飞绕的苍蝇,想起了少女以前说过的对死亡的看法。他眯眼问:“乌奇奇,你想让他们被吃掉么?” 乌奇奇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轻轻抽泣:“不,飞坦,我想要他们回来。” 她跪坐在地上仰着头,红肿的眼睛充满哀伤与痛苦,装满某种祈求。 飞坦无法回应,只是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她瘫在他臂弯里。那瞬间爆发的哭声痛彻心扉,令他的心跟着猛颤了一下。 浴血的少年搂着她。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怀里哭泣,这是第一次他遇到了自己不愿意伤害的人,而他却无力停止她的痛苦。飞坦不知所措地抱着她,轻声说:“抱歉。我应该让你杀掉那个人,为他们报仇。” 她只是哭着摇头,泪水浸湿他染红的背心。 他只知道抱着她,双手不由自主地轻拍她后背,他低声说:“会好的,会不疼了的。” 仿佛一个咒语,乌奇奇的眼泪慢慢停了下来,但身体依旧颤抖得厉害。 麻雀跪在地上,用双手小心地捡起她挚友们的遗体:“姐姐,你这样会让他们自责的。对不起,你明明总是让我们笑得那么开心,而我们却让你哭得如此难过。” 她还在摇头,转身抱住麻雀,女孩也拍拍她后背。 乌奇奇拭去眼泪,跪在地上,颤巍巍地抚摸星星的脸,轻吻他额头。她摸摸他被子弹射穿的嘴巴,这嘴唇再也不会腼腆的微笑了,脸颊也再不会因害羞而变的粉红。她握紧递给她向日葵风车的小手,轻吻在他手背上。她转向老鼠,抚摸他破裂的脑袋瓜,他淘气顽皮的笑声不复存在。 麻雀笑着亲了老鼠的脸颊一口:“至少别人看不出他是个小秃子了。” 乌奇奇破涕为笑,咽下那口卡在喉咙里的苦涩。 月光洒在铺满鲜血的大地上。 飞坦的记忆随之被带回到那个在Uga森林的雨夜,他们十人围着萨拉萨,那时的派克和希拉也是这样泣不成声痛哭。玛奇抱着装着萨拉萨尸体的黑色塑料袋说了一句…… “快点……带他们回去吧。”飞坦轻拍了一下麻雀的头,手搭在乌奇奇肩膀上:“走吧。” 两人点头。 “姐姐,你抱着他们,他们肯定希望是你来。”麻雀说完捡起散落在一旁几捆的烟花。 她点头。 清洁人员用手电筒照亮他们,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处理。 “不用了,我们送他们走。”麻雀坚定地回答,她要亲手完成这最后的送别。 走回属于他们的小窝的路好长啊,这桶好沉,乌奇奇踉踉跄跄抱着星星和老鼠。 在那熟悉的小屋前,麻雀轻扯乌奇奇的裙摆:“姐姐,把他们烧掉,让他们飞去梦幻岛吧。” 乌奇奇挣扎着想要放开手中紧握的东西,手指都在痉挛。她感觉到飞坦的手又落在自己肩膀上,靠着这股力量,她挺直背,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低头轻吻两个男孩。再见。 她放手,集中心神,点燃了围绕的火元素。死亡的气味和劈啪作响的火焰弥漫在夜晚的空气中,化作别离的滋味。 “这是我们给你和飞坦哥的送行礼物。”麻雀笑着蹲下,借用他们身上的火焰来点燃烟花,然后交给了飞坦。 飞坦将烟花安置在山顶,他坐在旁边,低头凝视着在火焰映照下的两张脸。 咻—— 嘭——嘭——夜空灿烂。桶里的浓烟滚滚升向夜空,离那烟花越来越近。 飞坦就静坐在那,看着火药升空,绽放,他眼中泛着火光。 安静,没有存在感,仿佛他只是一个幻影。 不知对谁,他轻声说:“欢迎来到流星街。” 听到烟火声,睡着的街坊们纷纷从家中探出头来,那些忙着淘垃圾的人也询问:“怎么了?” 麻雀声音毫无波澜,平静地说:“我两个弟弟死了。”乌奇奇将她抱住,她没有反抗,沉浸在她这份安慰的怀抱中。 “啊,星星和老鼠吗?太可惜了。”整个社区的人都抬头仰望那花开的夜幕。 阿凯蹒跚走来,火光下的脸庞格外消瘦,他将纸折的小星星和老鼠轻轻扔进火桶里:“节哀……星星和老鼠都是好孩子。这是我所见过最盛大的一场告别和葬礼。” 紧跟其后的几个孩子是平常一起玩耍的伙伴,各自投入了一份代表着他们友谊的小礼物,有的是锡箔纸球,有的是一块巧克力。他们说:“再见了,星星,老鼠。” 麻雀闭上眼,两滴泪珠悄悄滚落。 轻柔的晨光拂过大地。乌奇奇手中的火焰将二人化为灰烬。她举起装满他们骨灰的容器:“我们送他们去环游世界吧?风会带走他们的。” 麻雀握住边缘,她们同时将灰烬洒向自由的天空。 飞坦纵身一跃,落在二人身边,推开了吱吱作响的门:“我来教你魔法。东西我都只说一遍,首先,这叫做【念】。” 麻雀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坚决的光芒,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床垫上蜷成一团的乌奇奇抱着自己闭上眼,伴着男孩们的气味和飞坦阴柔的讲解声进入梦乡。 一切碎片重新凝聚,血肉重组,拼凑出熟悉的两个孩子。他们朝她露出明媚的笑容。 星星轻柔地说:“最喜欢奇奇姐的微笑了,总是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笑一个给我们看嘛~” 老鼠双手食指把自己的嘴角夸张推上去,眼睛眯成一条缝,小舌头吐了出来。 看到他们,乌奇奇噗嗤一笑,张开双臂。 他们扑到她怀里。他们好轻。她抱得很紧:“对不起,对不起。” 老鼠踮起脚尖小手胡乱揉揉她哭花了的脸,用那孩子气的语调安慰:“不哭不哭,痛痛飞走~啊!让我们把你的痛痛带走吧?” 星星抚摸老鼠的头顶。“我们带不走的。这是我们不小心留给姐姐的……” 老鼠捂住嘴。“那怎么办……对不起啊姐姐。” 乌奇奇哭得更难过了,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是我不该抛下你们的。” 星星替她抹去泪水:“不是的。我们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生命负责。流星街就是这样。” 老鼠抓耳挠腮:“对啊对啊,而且不就是死了嘛。没什么,被飞坦哥救下之后,我们这几年的命都是被他捡来的呢。好啦,姐姐,都说了我们喜欢你的微笑,哭鼻子会让我们心好痛的。” 星星捧着她的脸,认真说:“姐姐,能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他笑得很温柔。 “我也是……只是,如果不是这样的离别就好了。” 星星忍着泪水推开她:“走吧,去吧,我们也会继续前进,毕竟‘死亡是一场盛大的冒险’。” 老鼠拉住星星的手,扭头跑开,回首对乌奇奇笑道:“去吧姐姐,记得‘活着是一场盛大的冒险’!希望你以后能笑着想起我们哦!” 她抿着嘴,努力抑制住泪水,在逐渐破碎的梦境里大喊:“不能再抱一次吗?” 星星渐行渐远的身影朝她挥手:“去抱麻雀跟飞坦哥吧!” 老鼠蹦跳着朝她挥手,声音逐渐淡去:“再见啦姐姐!” 乌奇奇朝他们喊:“那你们要玩得开心哦!” 两个孩子朝她竖起大拇指。“你也是!要痛快的去疯哦!拉钩钩!” 她冲他们咧嘴一笑,竖着大拇指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嗯!待我们下次再见,再彼此分享故事吧!” 睫毛被泪水黏在一起,她感到脸上有双冰凉的手在蛮横搓揉她的脸。 她吃痛着睁眼醒来,看到飞坦紧抿着嘴给她擦泪,他冷哼一声:“哭够没?” “没有……” 如此诚恳的回答让飞坦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咂舌。 乌奇奇有些得意地眨巴着红肿的双眼说:“我梦到他们了。他们说他们要去开始一段新的冒险了!” “哦。” 一旁的麻雀很感兴趣,凑了过来:“是吗,还梦到了什么?” 乌奇奇的声音虽沙哑,却充满活力地向她娓娓道来。 闻言,麻雀笑了:“真像他们会说的话,这算是托梦吗?” 想到他们一起读的修仙文,乌奇奇嘿嘿道:“那他们是不是去修仙了?” “死了就是死了。”飞坦淡淡说,然后拉起她:“该走了。” “……嗯,是的,死了就是死了。”乌奇奇默默重复一遍,随即掏出床下藏着的游戏机说:“走之前我们再玩一局游戏好不好?” 太空船出现在屏幕上,乌奇奇选择了五人模式。飞坦和麻雀坐在她两侧,三人聚精会神操控原本需要五人分工协作的宇宙飞船。 飞坦不耐烦只会:“啧,你去那边。”并让自己角色顶开乌奇奇的。 乌奇奇拿脚踹了他真人一脚:“认真点,我要通关!” 屏幕上的角色终是开始彼此配合,一同在虚拟宇宙中航行。 有两个小人始终一动不动,只是卡通眼珠骨碌碌追随着身边来回跑动的人。 CLEAR 胜利属于他们,屏幕上五个小人同时蹦起来,露出开心的表情。 麻雀舒展身体,满意地说道:“终于通关了!你们也该走了。” “一起走吧。”乌奇奇提议。 麻雀却摇了摇头:“现在的我还不行。我会变得更强大,自己走出去。” 乌奇奇蹙眉:“你一个人……” “姐姐,相信我。” “麻雀……你还这么小,为什么非要肩负这么多?我们一起走,这次我不离开,好不好?” “我要的不是被保护。相信我,姐姐。” “不是被保护……可是……大人的义务不就是保护小孩子吗?” 麻雀很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的不是被保护。” 好熟悉的倔强。乌奇奇笑了,她俯身抱住麻雀,眼泪掉在女孩肩上。 飞坦拽了拽乌奇奇的头发:“想带走就打晕她。直接抗走呗。” “你们两个快滚快滚。”麻雀将他们推出门外,然后砰地关上门:“待我们下次再见,冒险者。” 听着熟悉的RPG对话,乌奇奇将手按门板上:“好……那你快点升级哦,外面等你,待我们下次再见。” 只剩自己一人,靠在门上的麻雀轻轻滑落到地,抱着膝盖无声抽泣,就再哭这一次,然后就要抓紧变强大,没有时间再悲伤了。 乌奇奇回望那座装满欢笑的小屋,风中转动的向日葵风车插在门前地里静静守望。 “麻雀,星星,老鼠,我的弟弟妹妹们,再见。和你们的这段旅程很开心。感谢你们教会我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乌奇奇扭过头,握住飞坦的手大步向前。他抿嘴,捏紧了她。 二人将城市留在身后,起身前往下一段旅程。 “能走慢点吗,飞,我要记住回来的路。” ———— 生与死都是场冒险引用自《彼得潘》 沙丘x梦幻 脚印还未留下,风已匆匆吹过。 少女回首凝望。 拥有千万颗流星居住的城市坐落在无人造访的沙漠中。才离开没多久就被漫漫沙尘掩埋。那一座座垃圾堆砌的高山如同他们脚下所踩的沙丘,连绵不绝。沙丘被风吹出不同形状,流星街因居民们的整理而变换着形状。 高空中一排圣鹮优雅拍打着翅膀,不急不慢飞向远方。 飞坦本能地伸手想要去拉扯他的面罩避风遮阳,但摸了个空。 烈阳下,她握着他手,十指紧扣。他不知该说什么,她什么也不想说,所以他们沉默,只有风声呜咽,脚步沙沙。 乌奇奇连续几日都在发烧。有时她做着做着噩梦,便会感受到他粗暴地给她擦掉眼泪,或是静静地抱着她。噩梦中欢乐渐渐增多,因为能见到嬉笑调皮的孩子们。有时星星他们的身体会碎地四分五裂,但只要她努力睁开被沙子黏住的眼睛就好了,因为能看到眉间皱着一丝担忧的少年。 对飞坦来说,大漠向来枯燥乏味,但这次他并没来得及觉得无聊。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跟着她走,偶尔不耐烦地帮她擦个眼泪,发发呆,太阳就升起又落下了。 有一天,她捏捏他的手,声音因久未开口而显得沙哑:“飞坦,我们去哪?” “不是你在带路么?” 乌奇奇装作拿着游戏手柄的样子,按了几下虚拟的按钮:“好了,我把领路者的角色设定成你了。” “干嘛?”他挑眉,问:“终于哭够了?” “嗯!痛快了!谢谢你陪我这么久。” 她打了飞坦个措手不及,他本以为她又会开始叽叽歪歪、两眼泪汪汪、或者开个傻乎乎的玩笑。他加快步伐,嘀咕:“那就给我走快点。” 没穿斗篷和面罩的飞坦拖着她手走,急需摆脱炽热的太阳,毕竟太阳是他用来杀人的武器,如今自己却被爆烤了好几天。所以这几天为什么要这么耐心地陪着她?因为他这一路脑袋空空,完全没有考虑别的事。 想到这,他猛地停下,完了,旅团那帮人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自己。他瞪着那个毫无自知之明的罪魁祸首,后者灿烂一笑,露出洁白的小牙,衬得飞坦心情更阴暗了——不如别回基地了,跳过这个任务算了。 他又瞪了她一眼,而少女就那样站在炎炎烈日下,眼眸缓缓闭上,周身涌动着雀跃的念气。她本人看起来一派悠闲自得,仿佛要和沙漠与骄阳融为一体。这番景色令飞坦想到了她自称的元素法师身份。他不由得皱眉问:“喂,你说生死都是自然的,那干嘛还这么……难过?” 冥想中的乌奇奇精神一个不集中,身边的元素气息顿时消散。她捶了飞坦一拳:“总叫我白痴,谁才是白痴啊?”不爽,她又给了他一拳。但是不用念,她根本无法真正伤到他。 飞坦轻松抵住她乱挥的拳头,一脚扫出,将她按倒。 她不抵抗,只是静静地仰望着他,以及他身后的天空,轻叹:“飞坦,我觉得万物存在皆是自然,消亡也是,但不代表我喜欢啊!我难过,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好朋友,是我可爱的弟弟妹妹。你说他们得多疼啊?他们是不是一直在等我们赶到?” 飞坦睫毛微垂,很认真地说:“没有疼。他们是立马就死了,没有机会感觉到疼。那男的一看就不会折磨人,太冲动和愤怒了,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弹孔,肯定是看到目标就开枪把星星他们胡乱射死了。” 她眨眨酸涩的眼睛:“是吗?不疼就好,但为什么我却好痛?” 这次为她擦眼泪的手很轻柔。他说:“会停的。在结束之前好好享受吧,把痛苦转化成能量。” “……这是来自施虐专家的建议吗?” 飞坦笑了。他像一匹从沉睡中醒来的黑豹,缓缓起身,眼中的孤傲锋芒毕露:“乌奇奇,我比那个杀死星星和老鼠的人可怕很多啊。他费尽心思找我报仇,知道杀不死我就拿那几个小鬼下手。而我,大概只是随手就杀了他在意的人吧。” 乌奇奇轻抚他脸庞说:“不是的,他找你报仇的方式,目的不是杀死你,而是想看你也失去在意的人,体验和他一样的痛苦啊。” “哈,那不更是好笑。他们死了关我屁事?” 她起身跟他并排而坐,脸颊贴在自己膝盖上歪头看着他:“可我明明感受到你当时的情绪很强烈,是一种很冰冷的愤怒,但是在那男人死后就消失了。” 飞坦淡淡说:“是么?仇已经报了,何必再浪费时间。” 她赞叹:“这样的看法和作风倒是很利落干脆呢。但是既然你说他们的死不关你事,那干嘛还要替他们报仇?” “……”飞坦一手把她脑袋按进沙地里:“你这人好烦。”他眯眼注视着渐渐西沉的太阳,耸耸肩:“那些小鬼毕竟做过我打发时间的玩具。”又冷下脸斜睨她,问:“你呢?明明好像很在意那俩小鬼,但我却没感觉到你恨那个杀了他们的男人。”恐惧、愤怒、恨意、痛苦,大概是这位负责制造疼痛的刽子手最为敏感的几种情绪。 “是吗?”乌奇奇将手放在胸前,问自己的心是什么感觉。她抱紧自己,有些困惑地说:“我好像就是觉得这里很疼,很难过,看到星星和老鼠破碎的样子……看到那么坚强的麻雀,却无助被人掐住脖子……看到他们躺在那里,却不在那里了……”她声音越来越弱。“还有看到那个人是那么恨你,所以他应该是多么爱被你杀死的人啊?” “啧,乌奇奇。”飞坦狠狠捏住她下巴,嘴角带着讥笑:“死在我手下的人无数。世上恨我的人也多了去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是谁?” 他那高高扬起的头和上扬的唇角无一不透露着狂傲之气:“我是抢夺、杀戮、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除掉一切的蜘蛛。我们幻影旅团是无恶不作、为所欲为的盗贼啊。” 乌奇奇同样昂首挺胸,理直气壮说:“完全不知道!但是只要继续跟你在一起就能看得越清楚、越明白吧?” 飞坦瞪着她:“你这人……真白痴。”他阴沉沉道:“那你睁大眼好好看清楚,可别被吓哭、吓跑。你要是敢逃走,我抓到你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腿打断。” “我本来就打算跟着你的,但是你居然威胁我?!你以为老子打不过你啊?!”乌奇奇撸起袖子就是干。 “你算老几,当我面自称老子?” 二人你追我赶,念气和魔法大乱斗。 突然,他们脚下的沙地如被抽空支撑,形成一个巨大的沙漏漩涡将二人吸吞噬。 “气流术!”乌奇奇施展出一股强风卷起二人。突然腾空的飞坦吹了个口哨。 底下的沙虫张着圆形的血盆大口,满嘴獠牙从沙中跃出。它口中发出嘶嘶声,似乎是要将二人吸进去,那圆盘状的牙齿如同个巨大的绞肉机,阵阵风沙被它吸进口中,又从它两侧皮肤里排了出来。 乌奇奇在空中叉腰指责它: “喂,你打断了我跟飞坦谈情说爱——” “谁特么跟你谈情说爱了!”飞坦揪住她头发。 她拍开他的爪子,继续对着下方的沙虫说:“看你这么想吃我,那你做好被我反杀的准备了吧?” 沙虫似乎感到了挑战,加大吸力,朝乌奇奇更加猛烈地蠕动着身躯冲来。 “很好,风刃。”她周身的风元素凝聚成锋利的风刃,斩断收割了沙虫的生命。 飞坦又吹了个口哨,落地后,他捏住她的脸。“再飞一个。” “好嘞,走你~”她聚集更多更多的风元素,再次施展气流术。 垂直的气流带二人直入云霄。冷风猎猎。她轻声问云、问天、问他:“飞坦,你说彼得潘的梦幻岛在哪?星星他们飞到那边了吗?” “鬼知道。” “确实也只有鬼才能知道了吧。”飞着飞着,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被风带走。她伸出手,不知想要抓住什么,声音被风吹得凌乱:“他们真的变成了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了呀。他们不再有明天,不再有泪水,也不再有笑容。” “哦,那不是挺好,一直维持那副傻样。” “有时候你说话真是太懒了,明明有更温和的方式来表达同样的意思。” “要你管。” “……不管不管,管不起,你最牛逼,唯你独尊,行了吧?” “噗……” “嗯?飞坦你刚刚是笑了吗??” “要你管。” 乌奇奇哈哈笑着,叫停了法术,她张开手臂,放纵享受自由落体的感觉,并在空中胡乱翻着跟头,像猿人似的大喊道:“啊啊啊~~~” 飞坦扬着嘴角,也张开双臂,任发丝乱飘。 快落地时,她伸手再让清风接住二人。 “爽!下次让我直接砸下来。”飞坦踏在沙丘上,扭转脖子,活动身体。 “危险份子。” 他自豪地点头,随即拍拍她杀死的沙虫:“你好到哪去。” 她吐吐舌头。这沙虫巨大的尸体已经引来了一些蝎子和其他看来很可爱的小动物、秃鹫等鸟类。聚集的动物们正在瓜分这顿盛宴。她摸摸沙虫粗糙的皮肤,每次吃饭时心中都会默想:感谢你所为我们提供的食物。 见她围着十米长的大虫子来回绕了几圈,飞坦忍不住问:“你在干嘛?”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生物,在吃掉之前研究一下。”她用大地的土元素之力将整条虫子从沙地里拉了出来。“你看,它皮肤明明硬的跟石头一样,但是刚刚想吃掉我们的时候动作却很灵活,怎么做到的呢?” 她手腕一抖,召唤出一把风刃,大力劈开沙虫的皮肤,摸摸里面的肉,分析道:“又干又硬,估计是长期在沙子里生活,没有水分的原因吧。”接着她又绕着沙虫走了一圈,喊道:“你看!它好像没有屁眼!” “……” “是不是像它刚刚吸入沙子那样,直接从皮肤中排泄出去了??” “……你跟团长和侠客应该会聊得来。” “哇,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团长,这名字我已经听到好几次了。” “什、什么——” “这两个人也对动物感兴趣?” “唔……”所谓感兴趣,是喜欢研究如何捕获珍兽和挖掘它们的价值。飞坦憋住自己想说‘团长也喜欢看书学语言’的冲动…… “飞坦~你说话越来越懒了。” “再吵就拔了你舌头。” 乌奇奇扭捏,对手指,夸张地抛了个媚眼:“但那样我们就不能再用舌头亲亲了。” “……哦,但那样的话就又有个洞可以插了,渗出暖暖浓浓的血。” 少女大惊失色:“什么?!!你、你你,试过吗?” “你猜。” “我、我……恕不奉陪……”她连连倒退,飞坦果然好可怕呜! 飞坦这次却是笑出声了。他懒洋洋抖落自己头发里的沙子,细细的眉眼一挑:“继续看着我你就知道了。” 乌奇奇的眼睛本来就很难从这么耀眼的少年身上移开。她哼哼一声:“那肯定得继续盯着你,你知道吗,爱捕猎的肉食动物最喜欢扑向那些转身逃走的猎物了,猎物越慌张它们越兴奋,然后‘哇’地一口从背后扑倒猎物,狠狠咬住喉咙。”她双手比划着爪子,同时用火烤着沙虫。她拿一串烤好的肉指向飞坦说:“所以不能露怯,不能转身!要直勾勾盯着你!” 飞坦夺走她的肉串,一口咬下去嘎嘣脆。她的形容词让他又翘了翘嘴角。 乌奇奇给自己撕了块烤肉,刚咬下去就立马吐了出来:“呸呸呸,怎么这么多沙子!我明明都洗过了。” “矫情。真是弱鸡。” “弱鸡?是什么样的鸡?” “……就是菜鸟。” “菜鸟??那又是什么样的鸟?” “………………”飞坦看着她真挚好学的眼光很是无语。 她轻轻晃着双腿,望向渐暗的天边叹道:“没有星星给我解释这些词了呢。”她将头枕在飞坦腿上,问:“麻雀她……会没事吧?” 飞坦向后仰,躺在沙丘上,手臂垫头。“谁知道。” “我觉得她会没事的,毕竟你教了她那么多魔法的知识,而且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靠自己也活得很好。她一定会变得很强大吧?” “谁知道。” “我觉得她会的,毕竟他们是那样一帮认真努力的孩子。”她自顾自的说,然后好奇地问:“飞坦,你的朋友们都是什么样的人?除了也喜欢动物的团长和侠客以外还有好几个人吧?” “……自己去看。” “好啊!”乌奇奇灿烂一笑,拉起他手晃啊晃,很是得意地指着夜空说:“看,飞坦,星星们出来了。”她的语气仿佛那片星空属于她,而她正在展示自己珍藏的宝藏。 只要不起风,在大漠里每晚都能见到如此清澈的星空,没什么特别的,飞坦认识的人里只有她每次看到同样的景色都一如既往地兴奋。 一入夜,气温骤降,她缩在他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天,直到自己进入梦乡。 发发呆,时间就又过了。飞坦看着那片星空逐渐被日出点亮,不自觉地紧了紧嘴唇,心想:幻影旅团那帮家伙是什么样的人?是一群不会轻而易举就死的怪物。 ———— 刚来,不太懂。以前老看盗版的肉文……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来写了。(虽然目前还没多少肉……!) 因为曾看盗版的经历,再加上是同人文,这篇文不会收费,毕竟咱们多亏了FJ大大才有了这么精彩的人物和故事。全凭一腔热血在写,比起钱我更想收获评论(大言不惭)。 生存x毁灭 将要初升的太阳稍稍冒出头,给沙漠镀上一层金辉。这一路走来早已杳无人迹,唯有二人长长的两排足迹。有风就有漫天沙尘,风沙落幕便露出最蓝的天,最耀眼的太阳,最清晰的星空。 辽阔的沙漠里传来一声数落:“不许用念偷懒。”飞坦踹了乌奇奇屁股一脚。 她耍赖似地扑倒在滚烫的沙地里,然后顺着沙丘的坡度越滚越快,毫不在意沙子粘在她满身大汗的身上。 “限时:日出。”飞坦站在沙丘之巅,淡定宣布完便慢跑起来——所谓慢跑是按照他的节奏。 满脸沙子的乌奇奇猛地抬头,不满叫嚷:“啥?!靠!别一边缩短时间一边跑得更快啊混蛋!你等着!!”脚下的沙子不断打滑,她颤巍巍迈开腿努力去追那道逆光而行的影子。 听到她骂骂咧咧,飞坦更是加快了速度。 飞坦制定的体能训练很简单——不许运用念,直到体力耗尽,然后再通过冥想加速恢复,目标是要追上他。 念能力训练同样简单粗暴,只要尽量不被飞坦揍就行了。好在冥想时是乌奇奇极度专注又放松的状态,反倒是她战斗力最强的时刻,对于周遭的微小变化感知异常敏锐。飞坦在这时偷袭她就没有成功过,对此飞坦只是淡淡评价:“还不错。” 她揪着他脸蛋:“你再夸夸我嘛!” 他怎么可能。 所以她泪汪汪地抓着他衣角,可怜兮兮说:“求求你了,夸夸我吧!” 飞坦勾起嘴角,在她耳边低语:“厉害,你真是越来越白痴了。” “……混蛋!吃我一拳!” 飞坦噗嗤一笑。 可惜,在持续不断的交手中,她的精神力总是会先一步耗尽。这时,胜者飞坦就一副鼻孔朝天的嘚瑟模样,让她很有把手指戳进去的冲动。胆大包天的她确实也尝试了,后果很惨,屁股被揍得通红…… 她睡觉时,他偶尔会朝她丢石头,以锻炼她的警觉性。这方面她倒是颇有天赋,她周身漂浮的元素能敏锐地感受到空气中的微小波动,大多数时候都能及时唤醒她,让她做出防守或躲避的动作。但如果反应稍慢,她身上就会多出一处青紫的痕迹。有一次,飞坦突然伸手抓向她的喉咙,她睡眼朦胧中,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手臂,嘟囔道:“我不想被训练得对你保持警惕和害怕,笨蛋。”听到这话,飞坦只是啧了一声,那晚她紧紧抱着他,平静而安稳地睡去。 此刻,沾满沙尘和汗水的乌奇奇兴奋地扑向飞坦:“抓到你了~” 飞坦指指已升空的太阳。“晚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和指关节。 乌奇奇嚎叫一声,启动疾风术,跑了。在微风引领下,她像匹脱缰的野马,无拘无束。他懒懒跟在后面,嘴角掠过一抹他常常注意不到的微笑。 “飞坦!快看这日出,太阳离得好近好近。” 在广阔无垠的沙漠里,一切文明都离得很远,偏偏天空与太阳却像是近在咫尺。 每天她都这么兴高采烈地要他看这看那。飞坦凝视她的剪影。小小的人站在天边的烈阳跟前,朝那团火伸出手。神奇的是,日复一日,他竟也看不腻这样的画面。 追上她,飞坦用膝盖抵住她后腰,将她压倒在地上。乌奇奇不甘心地噘嘴,翘着屁股胡乱蹬腿。 啪,他一巴掌朝那肉肉的屁股揍下去——她哼唧一声,扭扭腰。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 “因为你喜欢?” 咳,嗯,这的确是原因之一,于是飞坦又抽了她屁股一巴掌,声音严厉:“因为你对自己能力过于自信,完全忽视了基础。不用念,你体能、力量比普通人还差。” “对对,流星街的每个人都很厉害的样子,我更是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你这么强的人!”她满眼都是爱心。而且,他体能从很多方面来讲都很……厉害…… 飞坦被她崇拜的目光注视到有些心虚,他别过头轻哼一声:“废话。但你那么色的看我干嘛。” 她趴在地上更来劲了,笑嘻嘻扭头说:“长那么帅不看太浪费了。”还顺手摸了一把他精瘦紧实的腹肌。 他危险地眯起眼:“是谁昨晚喊累?” 乌奇奇立马觉得体虚,偏过头弱弱地说:“我、我训练一天之后真的经受不起你的折腾……看看就好……” 飞坦发现自己不光嘴角又情不自禁翘起来了,还被她成功转移了话题。他沉下脸又朝着她屁股抽了下去。“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能力很无敌?你知不知道这世上一定会有别的念能力克制你,嗯?” “呃,其实,你说的这个念能力到底是什么?是不是每个人的魔法都不同?我有稍微听到你跟麻雀解释,说什么体内的念气,但是你说的还有我从你身上感受到的力量都跟我学过的完全不同啊。” 飞坦面无表情,脑中迅速回忆着她在学会说话以前的图片解释,还有自己一直以来不都隐约觉得她的气息很古怪? 他放开她,在沙子上随手画了个小人。“你,再解释一下自己的能力。别啰嗦,就给我说最基本的。”他连忙补充道,不然这蠢伙肯定毫不遮掩什么都说给他听,毕竟就连团员之间都不会过多透露自己的能力。 尽管乌奇奇的屁股仍火辣辣地疼,但一提到她钟爱的魔法,她还是屁颠屁颠讲起来。 她先是在简笔小人圆圆的脑袋上画了个 = 3 = 表情,然后又在那一根竖线代表的身体上画了个圆润的翘臀。看得飞坦直翻白眼。 她指尖在沙地上戳出好多小洞,并摇头晃脑说:“魔法嘛,是制造幸福的法术哦!我们元素法师能借用大自然的力量。”她闭上眼,展开双臂,深深吸入大漠中干燥、尘土飞扬以及阳光暴晒的气味。她身边棕红色的颗粒状念气逐渐聚集,围绕她旋转。“我们用精神与七种元素交流,你看到的‘念气’就是这些元素啦。恢复精神力需要通过冥想或睡眠,就像游戏里法力值的设定那样~” 飞坦越听越觉得她是特质系。冥想是正道之人习得念能力的基本功,他们这帮蜘蛛当然走的是旁门左道。他有留意到她的措辞,便问:“你说‘我们元素法师’,也就是还有别人能用跟你一样的能力?” 她眼神柔和起来,充满怀念:“嗯,有师父,师姐和师哥。” 师父?一般很少有老师会教授与自己相同的念能力给学生,因为这样非自创的能力通常会降低能力与使用者的契合度,从而削弱实力。乌奇奇这么强,那她老师得多厉害?飞坦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妙招,初次见面不久后,他本来是想把她的能力给团长的,后来萌生了让她加入旅团的念头,那既然她身边还有人会这种能力,让团长抢她师父的能力不就好了? 飞坦问:“你师父他们在哪?” 她凝望天空:“在另一个世界。” “……哦。”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乌奇奇连连摆手解释:“不、不是啦,他们没有死,只是在别的世界。” 飞坦的音调拐了个弯:“哦。” 她悠悠叹口气:“……算了,如果一辈子不会再见,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差别呢?像那个叫做薛定谔的猫一样,只要没有得知死讯,就能认为他们一定还在某处进行着各自的冒险。但是,如果相信死后还有另一个世界,那么生与死又有什么差别呢,只不过是去别处进行一段不同的冒险。但正是因为我们不确定那个世界是否存在,所以我们才要珍惜当下确实存在的时光,是不是?”她的手指轻掠沙地,捧起一把细沙,任其随风飘散,然后她轻握住他的手。 飞坦捏着她手憋了很久,最终吐出一句:“什么鬼,你这家伙都在看什么啊?你跟团长肯定很好聊。” “哈哈,是吗~” 他的团长也总喜欢摆出一副眺望远方的样子,捧读着难以理解的书,不时发表令人琢磨不透的言论。 记得一开始,他们在萨拉萨死后的第三年重建剧团。九人集结于流星街的废墟中。 库洛洛一身黑衣,面向他们,声音平静却如死水一般深邃:“我问你们,生存还是毁灭?” 窝金显然不耐烦,双臂交叉在胸前嚷嚷:“啥?那还用说,毁灭!” 信长和芬克斯跟着起哄,一致附和:“毁灭!” 飞坦沉默,只是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锋利的指甲,仿佛一把急于出鞘的剑。 侠客一脚踢开废墟地上的木板,笑道:“这可不是个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派克同窝金一样抱着手臂,冷静地说:“嗯,库洛洛,我们会听从你,跟从你,忠于你。” 芬克斯大咧咧岔着腿坐在破损的货物集装箱上。“我可不同意,要是库洛洛做不好团长,傻子才一路跟到底。”说罢,他轻蔑地瞥了爆炸头窝金一眼。 威猛的窝金一巴掌拍碎集装箱,咧嘴笑:“老子说到做到,三年前我说追随到死,今日我还是这句话。傻子才看不出来库洛洛注定是我们头儿。” “你丫骂我傻呢?”芬克斯缓缓起身,挑衅地活动着筋骨。 那时身材还矮小的侠客灵巧地躲开飞溅的木屑,捂嘴窃笑。 信长捶了芬克斯跟窝金一人一拳。“好久不见,你们一点也没变啊,哦,不对,窝金又长高了。” 库洛洛丝毫不受气氛的影响,表情与语气毫无波澜:“没有什么是注定的。我虽是头目,你们是四肢,原则上,肢体应当服从大脑的指令,但记住,这和生死无关。即使我死了,只要有人继承位置,旅团就能继续,因为有时候,肢体比头脑更重要。你们要忠于我的命令,而非注重我的生命。我也是蜘蛛的一份子,应该存活的不是个体,而是整体。” 此言一出,吵闹的家伙们静下来,所有人似懂非懂地互相对望。 玛奇侧身,小声询问派克:“那是...库洛洛?” 派克也低声回复:“嗯?什么意思?” 玛奇迟疑地说:“总觉得,不是他。” 派克的回答带着一丝释然:“这又是你的直觉吗?但是自那天以来,我们不都变了?” 玛奇沉默了一会儿,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富兰克林盘起一条腿,平静地问:“团长,我们修炼、等待了这么久,三年期限已到,下令吧,你要我们做什么?” 复仇的怒火在所有人眼中熊熊燃烧,哪怕他们仍是有说有笑也无法浇灭这火焰。 库洛洛扫过众人坚定不移的眼,微微点头:“生存或灭亡,确实不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因为对幻影而言,生与死本无区别——” 自那刻起,这个儿时一直未命名的团队就有了名——幻影旅团。 曾经只为逗孤儿院的朋友们开心的小剧团不复存在。 “准备好大干一场了么?是时候让世界意识到我们的存在了。”团长那淡漠又理所当然的语气激起了所有人的振臂欢呼。 飞坦坐在沙丘的阴影处,用力捏了捏少女的手,咂舌道:“搞不懂你们的说话方式。什么叫‘生死有什么不一样’、‘本无区别’。活着就是有,是在,死了就是没有,是不在,有什么好难理解的?” 乌奇奇困惑抓抓脑袋:“‘你们’是指谁?我跟师父他们吗?唔,不过‘在’就是‘活着’吗?”她闭上眼,靠在他身上。“如果我这样一睡不醒,失去意识,不再说话,不再思考,我在呼吸,我活着,但我还在吗?” “……”一阵沉默后,飞坦捏住她人中狠狠按下去,乌奇奇痛到跳了起来。他冷哼:“醒了吧?” “醒了醒了!” “现在给我好好睡觉,不许再啰嗦。” “啊?!你这人——” “干嘛?” “呜,好凶。”乌奇奇把脸埋在他大腿上,隔着裤子蹭着他左腿跟的纹身,一察觉到飞坦身体的变化,她连忙安分下来假装打起呼噜,很快就变成真的打呼噜了。这段日子的艰苦体能训练总是能让她什么梦也不做,疲惫睡到天亮,前提是他不拿石子骚扰她。不过乌奇奇也发现了规律,只要是粘在他身边或者抱着他睡,那么飞坦总是安分守己,不会搞突击训练。 飞坦手搭在她头上,勾起她一撮发丝在指尖上绕来绕去,把乱糟糟的头发玩弄得更凌乱。他皱眉想着如果她就这样再也不睁开那双好奇打量一切的眼睛,再也不傻里傻气、胡言乱语,就这样一直静静躺在他腿上,那她算什么,自己还会对她感兴趣么? ———— 这一路除了训练,乌奇奇总是忍不住驻足观察那些奇特的沙漠生物。飞坦却不耐烦,经常出手将它们解决。乌奇奇对此表示不满,坚持着她‘不浪费’的原则,不仅花费更多时间去观察这些生物,还将它们作为食物。有时她会护住这些小生命,然后就又演变成二人之间的打斗。 他们就这样你追我赶来到了沙漠的边界。 流星街周围环绕着一片辽阔的沙漠,而沙漠之外则是高耸入云的岩石壁。他们沿着悬崖底部疾跑,在接近一片繁茂的绿洲时,飞坦竟破天荒给出了一句赞赏:“不错,你最近挺努力。” “耶~因为很好玩!咱俩就像流星街里追着玩的野狗。” 飞坦很后悔夸她,看她得意的样子。他把指关节握得咔咔作响。“你屁股又欠抽了是吧?” 乌奇奇连忙捂住微微作痛的臀部,一边向绿洲的清澈湖泊跑去,一边回头嚷道:“混蛋!总有一天我会反杀的!我一定会努力揍到你屁屁的!” 这就是库洛洛在遇见乌奇奇之前,从她口中听到的第一句话。 湖边排列着芦苇,香蒲和各种乌奇奇从未见过的植物。高耸的树枝上坐着栖息的鸟禽,还有一个埋首书卷的少年。白衣衬得他黑发更深,衬衫最上方两颗纽扣未扣上,显得休闲。黑色长裤裤腿卷起,脚腕交叉,赤脚垂荡。圆形宝蓝色耳饰罩住了他整个耳垂,给酷暑添加几分凉意。 乌奇奇歪头去看那本令他全神贯注的书,标题是她无法辨认的陌生语言。她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在水边俯身观察叽叽喳喳的昆虫合唱团。而飞坦则随手拔了几株杂草,手腕一抖,几只吵闹的小虫子便永远安静了下来。 库洛洛把一枚叶子夹在刚刚阅读完的章节里,合上书本,抬头与乌奇奇的视线相遇——准确地说,是半相遇,因为乌奇奇的目光被一只停在她鼻尖上的黄蝴蝶吸引。她头发乱糟糟,但笑得灿烂,朝身边的男生挥手悄声说:“飞坦,快看快看~”她周身的念气如萤火虫也如璀璨繁星,与这宁静的景色相互呼应。 库洛洛看向她身旁正在掐自己鼻梁的飞坦,心中暗想,飞坦变了,外观上最明显的变化是他那平时严严实实的装束现在换成了简单的背心短裤,而且那原本永远苍白的肌肤现在竟被晒伤了。 “团长。”飞坦迈步上前,点头致意,终是说出了自己酝酿了好久的话:“这是乌奇奇,我推荐她入团。” “来自飞坦的提名?”库洛洛微侧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们。 “她战斗力很强,能力花样很多,最特别的是可以修复任何东西。”飞坦快快解释道,听起来格外像个推销员。 库洛洛跃下树枝,轻巧落在她面前。他彬彬有礼伸出手:“能得到飞坦的赞扬,你一定很特别。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库洛洛·鲁西鲁。” 被他身影笼罩,乌奇奇吹走鼻尖上的蝴蝶,转而望进那双乌云密布的深灰色眼眸,这一眼便差点像掉进深渊似的陷进去。握住他手,她心想:他的手不像飞坦那样冰冷,但也带着凉意。他用力一拉,她便顺势站起,尽管身高勉强刚到他肩膀,她却依旧昂首挺胸道:“哈哈,我也觉得我挺厉害,这么久还没被飞坦打爆~” 库洛洛诧异地一愣,然后莞尔一笑。 看到他的笑容,乌奇奇就懂了。又是一个这样温凉并存的人,只不过他和飞坦相反,飞坦看似冷酷,内心却炽热,而这个少年看似温润如玉,却是淡漠的。 她晃晃他的手:“终于见到你了,库洛洛!我还以为你的名字就是团长呢,因为飞坦嘴边总是挂着‘团长团长’——” 库洛洛对着自己突然空空的手眨了眨眼。 砰——少女被重重踹到了岩壁上。 她扶住凹陷的岩壁,头发一甩,大吼一声:“可恶,吃我一记狂风迫击炮!”她手边聚集的一团团绿色念弹不断朝飞坦袭去,却巧妙避开了绿洲中的植物。库洛洛开着【凝】观看这出斑斓的闹剧,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激烈的打斗声惊跑了湖边的动物,却从山洞的基地里引出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 侠客把耳机挂在脖子上,打了个哈欠:“终于有人来攻击我们基地了吗?”他靠在山洞门口眯起眼:“等等,那头蓝发,这不是飞坦么?哦~对手很可以啊,竟然给了他好几拳。” 他一手掏出手机录像,将另一手放在嘴边欢呼呐喊:“干得漂亮!” 乌奇奇被逗笑了。 趁着她分心,飞坦顺势靠近,将她逼入近身搏斗的范围,她没有足够时间聚集魔法元素,只得匆忙施出一记小火球,烧焦了他几缕头发。他冷哼一声坐在她身上,拽住了她鸟窝状的头发,她也哼唧一声替他掐灭了发梢上的火苗。她不甘示弱捏他的脸,他还手捏回去。 确实,飞坦变了,库洛洛缓缓鼓掌,二人停下来看他,不过仍扭打在一起,攥着彼此的头发。 “混蛋,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扯秃了的!”乌奇奇踹了飞坦一脚。 他回击:“这么乱,帮你把毛拔光了算了。” 这姑娘确实是被飞坦摧残得不轻……库洛洛转念轻咳一声:“刚刚真是一出精彩表演,能跟上飞坦的节奏,果然厉害。”库洛洛示意他们二人的状态:“虽然流星街特有的一半腐臭一半消毒水的气味很是令人怀念,但不如你们先梳洗一番我们再详谈入团的事。” 飞坦总算是松开她了。 乌奇奇抬胳膊嗅嗅自己,什么也闻不到,不过自从离开流星街,他们二人就是一直靠着她的水系清洁术在维持卫生的,是时候好好洗个澡了。她礼貌问道:“我可以在这里洗吗?” “当然。” 出乎所有人预料,她走向湖边,欢腾跃入水中。 侠客瞪大眼睛,噗嗤一笑:“这是飞坦介绍来的?她这幅样子就像个原始人。” 飞坦的额头青筋暴跳,他一步跨到湖边,一把拽住乌奇奇的衣摆,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你,给我去里面好好洗澡。” “可是湖水——” 飞坦不等她辩解,直接揽住她腰提起她走进基地。 乌奇奇全身湿漉漉地挂在飞坦的手臂上,向金发少年挥挥手:“你好你好,我是乌奇奇~” “你也好啊,奇怪的小野人,我是侠客。”少年笑眯眯回应。站在基地门口,他和库洛洛能听到浴室里二人隐约的谈话声。 “这个,洗头。这个,洗身上。” 啪,盖子被打开的声音。“嗯嗯~好香啊!” “喂!不是吃的,我说了是洗身上的吧??” “呕,怪不得这么难喝。” “……蠢死了。嘶——你这家伙——等我出去再脱衣服啊。” “嗯?怕什么,早被你看光了。” “啧……蠢死了。”飞坦满头青筋,愤愤摔上浴室门。 侠客强忍着笑意:“你什么时候转行做了保姆?”他捂着被飞坦揍了一拳的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茶几上堆满书籍与纸张,库洛洛也随手把之前在读的书摆了上去。比起书和那位少女,此刻他对飞坦的兴趣更大。库洛洛坐在沙发上好奇问:“你这段时间一直和她在一起?” “也、没有一直都是。”飞坦抿嘴,略微扭头避开那探究的视线,又下意识拉了拉并没有戴着的面罩。“她很多地方都很奇怪。我之前在流星街的时候感到了一股很强的念力波动,然后我到了就看到她凭空出现,昏倒。那时她根本不懂通用语也不会流星街的语言。但只用了一周就能基本沟通,现在是她学了两个多月的状态。她说自己来自有很多野兽的地方,提到了有什么龙和魔兽的。” “凭空出现?两个月就学会了通用语?”侠客故作惊讶眨眨大眼睛。“但是最奇怪的人还是你吧?” 飞坦没好气地抓起桌上昂贵的水晶镇纸朝他扔去:“关你屁事。” 侠客吐吐舌头,躲回自己的办公室。砸在门上的红水晶碎裂成星星点点。 库洛洛对侠客嘱咐道:“根据飞坦提供的信息,查一下她的来历。” 屋内传来侠客轻快的答应声:“明白了,团长。刚好可以用上之前拍摄的视频来试试新的人脸识别功能。” 飞坦没有异议,只是点点头:“团长你可以直接问她,她本来也很想回家。” “身为一个热衷严刑逼供的拷问者,你竟会说直接问她?” “跟她聊聊你就懂了。” 库洛洛对飞坦的种种答案都很满意,他将飞坦刚返回基地这段时间的言语和肢体语言汇集在心,自认已经揭开了飞坦改变的谜团,尽管这背后的原因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飞坦不多打扰看似在沉思的团长,他转身走回许久未归的卧室。路过浴室时,他拍拍门:“快点——不对,你还是洗干净点。” “知道啦~”乌奇奇哼着歌时抽空答道。 库洛洛心想,这真是个洒脱的人,还是没心没肺呢?他拾起碎裂的水晶,放回了桌上,顺手整理着桌面的杂物。 听到浴室的门打开,库洛洛抬眼便看到乌奇奇穿着轻盈夏日凉裙,边走边侧头奋力地梳理与拉扯自己打结的长发。 “解开任何事情都需要耐心。”他将一把小刀沿着桌面滑了过去:“当然,你随时可以选择剪断任何纠结。”话音随着指向她的刀尖停在桌边。 乌奇奇回以微笑,难怪飞坦这么喜欢和信任他,这个人听起来很有想法,不过她很贴心的没有大声说出来,因为飞坦对此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她说:“嗯,我先试试第一个建议,不管用我再试试方案二,毕竟我挺喜欢我头发的。” 他反问:“喜欢一件东西不该更努力去保护它么?” “但头发总会重新再长出来的……”她话音一顿,眼前浮现老鼠羡慕地帮她梳理长发的画面,还有他揉着自己的斑秃时那一丝丝沮丧。她动作放轻许多:“你说得对,我是应该更努力。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很温柔。不过也合理,毕竟飞坦不揍我的时候也很温柔。” “飞坦?温柔?”库洛洛又是一愣,随即轻笑:“那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模样?” “嗯……罪犯的头头嘛……聪明,强大,可靠,杀人如麻,冷酷无情,年纪要大一些,至少这是我根据犯罪小说看来的,还有以前接触到的。罪犯的老大还有那种疯狂型的,不过你应该不是。”其实什么样的人才能被飞坦那种有些臭屁的人心甘情愿地认作老大呢?乌奇奇看向男子的目光充满光明正大的审视。 库洛洛任由她端详,点头:“合理的猜测。” “还可以吧?但是我很好奇,像你这种很文雅的说话方式不会被飞坦嫌弃加不耐烦然后挨揍吗?” 之前被她怔住好几次,如今库洛洛已经调整好心态。他微笑不减:“这大概是做领袖的优势吧。谁敢对领导动手呢?” 她笑声爽朗,富有感染力,整张平淡无奇的脸被笑容带动,立刻充满光彩。 走向浴室的飞坦顺路将条毛巾扣在她头上,按住她脑袋猛揉一通:“少啰嗦,谈正事。” “哦~”乌奇奇拉下遮住半张脸的浴巾,嗅了嗅属于飞坦的味道,将它披在肩上,接住发丝上滴落的水珠。 浴室再次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目睹这幕的库洛洛眉头轻挑,来自刽子手的细心照顾,这还真是很温柔。而且那句‘少啰嗦’,似乎也可以认为是针对自己说的呢。 “如飞坦所说,是时候谈谈正事了。“库洛洛摊开手掌,指向桌上被打碎的水晶镇纸:“能否展示一下你的复原能力?”他需要决定该如何使用它。 乌奇奇恍然大悟:“这就是我洗澡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啊。”肯定是飞坦那个暴脾气砸的!她摇摇头,指引着光元素包围红水晶,注意力逐渐集中,用心感受着它曾经的形态。“你想让它恢复到什么状态?破碎前的样子,还是它最初被制作出来的状态?” 库洛洛松弛的拳头搭在嘴边,思索。尽管古文物和珍宝的价值常常在于它们所承载的历史痕迹,但能够亲眼目睹一件未被岁月侵蚀的古物是何等珍贵的机会?他问:“如果修复到以前的状态,你还能再把它恢复到现在这个破碎的样子么?”这念头显得多么荒谬,解除修复,让完好无缺的物品再次回到被毁坏的往昔。 乌奇奇眼睛闪亮。“当然,因为现在也将成为它的过去。印象中还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很喜欢你的想法!” 他的笑声低沉柔和如一阵晚风:“那就好,毕竟我是蜘蛛的头脑。那么你所谓的‘最初被制作出的状态’是指水晶在工匠的手中刚刚雕琢完成时,还是指这水晶在自然形成时的原始状态?” “工匠?雕琢?原始?”乌奇奇不是很懂,有些晕乎乎地琢磨着:“自然形成时的‘原、始’状态……‘原’本,开‘始’,也就是‘最初’的意思吗?” “啊,很抱歉,和你聊天太顺畅了,一时忘记飞坦提过你只学了两个多月的通用语。”库洛洛稍稍低头以表歉意。一次蜻蜓点水般的试探,看看她的语言能能力,没想到也发掘了她的学习能力。“我有些可以想象你如此快就掌握通用语的原因了,‘原始’二字你分析的没错,至于工匠,是工作的工,代表着有手艺的人,雕琢便是一门手艺,把木头、石头、水晶等任何材料变成艺术的过程。”见她听得认真,嘴巴在小声嘟囔‘手艺’,他边握拳又松开给她看,边说:“手艺,用手制作出来的艺术。” 坐在他对面的乌奇奇兴致勃勃,越凑越近,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好厉害,这个问题也从来没人问过呢!不论是人类工匠还是自然的原始形态都可以恢复到,因为大自然也是个了不起的工匠!” 库洛洛也倾身,离得更近些:“是,上帝创造了许多美好事物。” “上帝?” “这个话题一时谈不完。”他轻柔着额头上的纹身,目光逗留在她身上。“人们常把对大自然的称赞挂在嘴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仅仅是提到这个话题就如此满眼欢喜的人。” 少年的深灰色眼睛很是阴霾。反之,她清澈,坦荡。 她冲他挤挤眼:“那看来你见的人还不够多~” 库洛洛失笑:“或许。见来见去不过都是差不多的人。” “啊??真的吗?明明大家都那么的不同,光是你、我、飞坦,还有那位金发的男生。我们四个就都很不同啊。”每说一个人她就举起一根手指。 二人似乎就这么把复原水晶的事情晾在了一旁,库洛洛重新悠闲靠在沙发上,一副准备好彻夜畅谈的架势。“是吗?有什么不同?” 乌奇奇也来了性质,盘腿而坐,手还在跟自己的头发纠缠不清。“首先我们四个的笑容就很不同。”说着她就给他咧嘴展示了一个。“你看看我的。” “恩。”他点头,观察得很仔细,把她脸差点给看红了。乌奇奇连忙说:“然、然后你再看看自己的。” “恩。”他掏出手机打开前置镜头,看向屏幕上的男子的方式仿佛是在审视他人。 “看得出差别吗?” 他放下手机,语气格外温柔:“恩,有块肉丝卡在你牙缝里了。” “……啥??!”乌奇奇大惊失色捂住嘴巴,随即她掩着嘴说:“啊,第一次见到你开心的笑容!就是这个不同,之前一直都很疏远。” 库洛洛笑意扩大几分:“是吗?那这样呢?”他将笑声放大成跟她之前那般爽朗,把乌奇奇看得一愣,然后他收起开怀的笑意,也不知怎么,肩膀一缩,单手抱臂,双腿并拢,这样不到一秒钟在乌奇奇眼中竟是变成面带羞涩笑容的男孩。 “好、好厉害。我好像分不出来什么是真的了。”乌奇奇眨巴着眼睛,只剩佩服,而且不管是什么表情,都很好看啊。“你看,你果然跟我和飞坦很不一样,我演不了你这么好,飞坦才不感兴趣。” 戏演完了的库洛洛表情重归平淡。“过奖,所以不要过于相信眼睛所见到的。” 乌奇奇敲了敲自己的头:“对哦,我不该用眼睛看的,一般我用心感觉都比较准。”说罢她握拳敲敲胸口。 “巧了,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的下半句刚好是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 飞坦洗完澡推开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然后看到乌奇奇全神贯注听着团长给她解释,飞坦扶额,这两个人到底在干嘛……他恍惚中又看到了她在流星街时无论跟谁都能聊好久的样子。 乌奇奇举手问盗贼头子:“那目不可信,心不可靠,要怎么做判断呢?”她听到身后熟悉的咂舌声,一扭头就看到浑身氤氲着水汽的飞坦正走出浴室,他没穿上衣,滑过锁骨一路滚落的水珠令她咽了咽口水。有些低斜的短裤恰好露出腹股沟处延伸出来的蜘蛛纹身。 飞坦也在看她洗完热水澡后微微发红的皮肤。他翘起嘴角,把挂在她肩上的毛巾扯下擦拭着自己。她身上难得是清香的,不是一身大汗和沙子。 库洛洛观察着二人注视彼此的眼神和那情不自禁总是朝着彼此扭转的身体,在心中默默回答乌奇奇的问题:该如何做判断?要排除一切个人情绪和主观念头,靠收集到的信息综合得出理性的结论。哪怕主观上认为难以置信,证据确凿就该认可结论。 飞坦拿浴巾擦着头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角。“团长,谈完没?她加入么?” “感觉聊不完的样子~”乌奇奇朝飞坦笑得灿烂,然后立马小声询问:“话说,我牙齿上的脏东西在哪?” “什么?”飞坦蹙眉,瞥了洁白的小牙一眼。 库洛洛打断要开口说话的她:“我们正要谈到重点。”他把水晶碎片推到乌奇奇面前。“请把它恢复到人类工匠最初所创作的样子。” 飞坦眼角微微抽搐,完全听不懂,所以他猜对了,果然这两个人在一起说的话会变得更奇怪……他默默抓起沙发旁充电的游戏机,还是这个简单。 乌奇奇鼓了鼓腮帮子,所以刚刚这位老大说她牙上有东西是在逗她玩呢?!她不满看了他一眼,而库洛洛表情还是那么风轻云淡,呃,是不是她误会了,可能东西被她舔掉了吧……乌奇奇重新集中精力。 桌上的碎片颤动着聚集在一起。被库洛洛捏在手中的几块碎片也想要冲破他的束缚。他面不改色握住手,碎片似乎很快便放弃了挣扎。桌面上剩余的碎块以肉眼难以跟上的速度汇聚成一个栩栩如生的雕塑,其形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宽厚的背部长有一双精细雕琢的肉翅。 库洛洛拾起比摔碎前还完美无瑕的镇纸,锐利的眼神中充满赞叹。通体火红色的水晶饕餮仿佛带有生命般,体内血脉涌动,火光闪现。就连那些被他暗藏起来的碎片部位也被修补好了。他对松懈下注意力重新梳理头发的乌奇奇说:“继续,请将它恢复到大自然创造它的原始模样。” 捧着镇纸,库洛洛感受到乌奇奇的气正在试图绕过他的气场,想要包裹住水晶。于是,他先一步启动了【周】技能,将自己的念气扩散到水晶上,形成了一种防护。他的干预使得乌奇奇的念气显得迷茫,不知所措地在水晶周围盘旋。即使他把自己的念气降到最弱,她的能力也无法发动。看到乌奇奇逐渐困惑的表情,库洛洛解除了【周】,给她留下了空隙,她的气息立即包围了雕塑。 手中的精美艺术品逐渐变成了不起眼的红色晶石。库洛洛把玩着晶石,说出自己的观察:“看来你的复原能力只适用于物品,对有生命气息的东西无效。” 她顿住,手从发间缓缓滑落,捏住自己的裙角,眼神飘忽。“嗯……应该是这样的。” 他将红石放在桌上,顺势向前压低身子。“恩?” 她垂眸,不解地翻看自己双手,隐约还能看到粘在上面的血迹和怀里破碎的小孩。“我明明应该是能复原所有物品的,只是,为什么无法修好他们的身体呢?人死了,身体不就变成物品了吗?” 在打游戏的飞坦手瞬间打滑,不过看到她这次终于是平静提起那两个小鬼,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哭唧唧的她太烦人了。 库洛洛又在自己的观察中记了一笔。他抓了抓自己的刘海,露出额间的黑十字纹身。“或许因为在你心中,尸体并不是物品。” “可……一直以来我都能复原遗迹里的遗骨、化石。” “念能力本身就是根据人的心境而诞生的。你那一刻的思绪或许影响了能力的发挥。” “心、境?魔法原来是心的镜子……好美。”乌奇奇摸着自己不再打结的柔顺发丝喃喃感叹,眉间的迷茫与困惑淡去,化作嘴边一抹笑容。 “心的,镜子。”库洛洛慢慢重复道,想起自己的能力,他也露出微笑。“你把念能力叫做魔法,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系的念能力者吗?” 边打游戏边听着对话的飞坦补充道:“怎么看都是特质系。” “从她和你的战斗来看,放出系或变化系也可能,但是结合到恢复能力,放出系不大可能。” 见她头不解地歪来歪去,库洛洛从厨房拿出个红酒杯,放到桌上的水晶旁边。“我们做个水见式,来把杯子里装满水。” “水剑士??”乌奇奇很自然地召唤出水元素,然后突然停顿:“嗯?你怎么知道我会这招?”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红色的气能变成火,绿色的气变成风,白色的是修复,我看到你身边还有四种颜色便猜蓝色代表水罢了,挺典型的。” “原来你也懂魔法元素啊~”说罢乌奇奇将嫌弃的目光瞥向飞坦,连连摇头。“不亏是飞坦的老大,他明明玩游戏里总有法师角色,却从没想到这一点,而我们才刚认识你就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 “啧。” 听到这熟悉的不爽声,乌奇奇反射性抬手接住了飞坦丢过来的游戏机,她冲对方得意比个耶,把游戏机丢了回去。他又狠狠丢了个靠垫,这次乌奇奇抱在怀里不还了。 在二人幼稚打闹时,库洛洛已经从书中抽出作为书签的叶子,把它放在盛满水的酒杯里了。他指示乌奇奇:“用气覆盖住水杯然后发力。” 飞坦难得放下游戏机,盯着她的动作和酒杯,做好了会爆发出华丽特效的准备,但是水和上面漂浮的叶子都毫无变化,切,无聊。他端起杯子浅尝,如果水的味道有变化,那就代表能力者是变化系的,然而并没有,味道依旧是她水系魔法所制造出的那种最纯净的饮品。莫非因为这水是她能力变出来的所以无效?为了试探自己的猜测,飞坦把气集中在酒杯上,然后抿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乌奇奇看到他的表情好奇拿过杯子尝了一口连忙把杯子丢下。“呸呸——比流星街的污水还苦……什么情况?莫非飞坦你的魔法是让水变苦??” “谁会制造那么废的能力啊。”飞坦扇了她脑袋一个暴栗。 “谁知道你啊……难道你的能力是跑得飞快?”她揉着头问。 “那叫基本功。至于大招……有机会你会看到的。” “那约好了哦。” 再次被团长那探究的视线锁定,飞坦不吭声了,只觉得身上晒伤的地方火辣辣的。 乌奇奇提问:“所以这个水剑士是干嘛的?” 端起酒杯摇晃的手骨节分明,皙白修长。库洛洛解释道:“念能力有六大系统,每人都属于其中之一。每种体系会导致水和叶子所产生不同的变化,从而测试出你属于哪一种,故作水见式,‘见’是看见的见。你的气——”他用凝再看了她一眼,并告诉自己:哪怕主观上认为难以置信,证据确凿就该认可结论。“念能力者修炼的是自身生命之气,将其运用,而你……你的气并不是由内而外产生的,你周身围绕着的只是普通人的气息,而这些围绕在你身边颗粒状的气,就是你所谓的魔法和元素吧?” “嗯,所以我说我们很不一样嘛。我也感觉到了,我遇见的人里面只有你们体内有种很强大的力量。原来是你们的生命力!”乌奇奇用清风掀起酒杯上的棕色叶子,将它吹到自己掌心上。“我所修炼的是和大自然沟通的能力,是本就存在于天地间,不属于我的力量。不过看来我们也有相似之处,你看,你们测试念能力的方式也要依靠大自然呢!”她把手中的树叶伸向他们。 库洛洛接过叶子,轻轻搓揉,树叶在他指间旋转。“是这样没错,不论是哪种测试方式——用石头、火苗、水见式的水——都离不开你所谓的自然元素。” 飞坦扶额:“等一下。团长,你是说她这个不是念能力?” 库洛洛耸耸肩:“从她的描述和种种迹象来看,应该不是,但也有可能是特质系的制约,放弃修炼自身生命力,转而从别处提炼念气。”他捂住下巴,指间还夹着那枚叶子。“世上待解的题又多了一道。”而解开的方式其实早已就在他手中——【盗贼的秘籍】,只要能被偷走,就是念能力,不能,则不是,就这么简单。但若是她加入了旅团,成为他的一部分,那么这个解题方法便只好作废。 飞坦仰着唇角嘟囔:“果然是个奇葩。” 乌奇奇哼哼:“你这人嘴里就蹦不出好话!” 库洛洛似笑非笑说:“其实奇葩的本意是在称赞非常珍奇美丽的花朵。” “哈?!”飞坦几乎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哇!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收下了。”乌奇奇美滋滋。 从来没查过字典的飞坦咬牙掏出手机搜了一下,以防团长又在骗人,三秒后,手机默默回到了口袋里…… 从一扇半掩的门缝中传来隐忍的笑声。侠客那双精明的眼睛在飞坦和乌奇奇身上转来转去,他下巴垫在椅背上,身子反靠在电脑椅上也转来转去。他眯眼微笑,刻意将音调拖得老长:“世上待解的谜题啊~眼前这不就有一个?”他迅速关上门,避开砸来的游戏机。“干嘛这么暴躁啊,飞坦,我又没说你。我在说你推荐的这位团员。” 飞坦也用眯眼回应,只不过是冷笑:“怎么?是不是什么也查不出来?” 不爽自己的侦查能力被质疑,侠客伸了个懒腰,重回自己房间。“切,我这才刚开始。” 乌奇奇目光也在这三人身上骨碌碌转。“库洛洛你看,这又是我们的不同之处。你跟飞坦一样,不信任我,从一开始就不断在试探我,只是方法完全不同。飞坦从一开始就凶巴巴严刑逼供的样子,感觉不注意就会被咔嚓,超可怕的——”她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飞坦翻了个白眼,这女人是多不知足,他都没有真正去吓她好不好? 她无视飞坦,继续对盗贼头子说:“然后你却完全相反,和颜悦色,但恨不得每句话里都要找出很多信息,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也是。” 库洛洛其实并没有刻意去套话或试探,一切只是很自然的习惯性行为,所以即使被指出他也很淡然。“试探的艺术一般是不说破,如你所说,用眼神、动作,彼此拉锯、周旋,像一支舞。你这样直白指出就好像踩了舞伴的脚。” 乌奇奇挠挠头。“是吗?我确实很喜欢跳舞也跳得很随意~抱歉哦。” “没事,默契也是需要培养的。”库洛洛大度接受。“不过看你的样子怎么很兴奋?” 挠着头,被戳穿的她嘿嘿笑了起来:“果然厉害~!因为我还没遇见过你这样的人,好像有读心术一样的能力!所以如果你发现了一些我都不知道的关于我自己的事情,能不能告诉我?” 库洛洛微侧着头打量她真挚的热情,半晌后,他模棱两可嗯了一声:“你的想法还真是有意思。如果不是你这样说出来,我大概想不到。” 想不到就等于不可控啊。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怎么办呢? 思索间,他捏碎手中一直在把玩的树叶,重新拾起桌上的红水晶。“这个,是它最初的形态了,那么如果继续复原会变成什么?” 乌奇奇接过沉重冰冷的水晶,轻轻捧在手中。“如果时间一直往回、往回,那么它就会消失了啊。” “所以你的能力是时间倒流、解开时间所打的结。”库洛洛心想:这就对了,所谓‘修复’,物品就该有‘正常’与‘完好无缺’的‘原状态’,但是她的能力却可以随意转换物品的形态。他眼中充满浓浓的兴趣,鼓励道:“来,继续让时间倒流。” 她犹豫:“可是,一旦它彻底回到最初,消失了,我就没法再让它回来了。” 他身子前倾,下巴搭在交叉的双手上。“是吗?我更期待那画面了。” “会永远消失哦。”乌奇奇把水晶石恢复成饕餮镇纸的形状。“你刚刚看起来很喜欢这件物品。你自己说的,喜欢不就应该保护好吗?” 饕餮,上古凶兽,贪如狼恶,好自积财。重见那两千年前栩栩如生的文物,库洛洛又欣赏了一番那精致的工艺,兽体中似有火光涌动,然而他漆黑的目光很快就转到乌奇奇身上。他轻笑:“目前来说,我更喜欢你的能力。” 乌奇奇笑到眼睛都不见了。“嗯!魔法超有趣呢!如果你确定没关系的话,那我就开始了。” 她闭眼用心感受雕像细致入微的雕刻过程和匠人注入的情感与心血,带着崇敬的心而制作出的细节再次退化成最原始的红石水晶,她继续用心感受它是如何从大自然中诞生的。 当时间退回到最初,是混沌还是虚无? 在库洛洛眼前,那火红的水晶瞬间化为红色尘埃,尘归尘土归土,无影无踪。他去触摸她掌心上那空无一物的空气,轻叹:“夺天地造化之法,鬼神不测之术。你的能力即是生存亦是毁灭。反造物主的过程……很美。”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刚开始练习时,我明明想要修复,却常会控制不好,然后让东西完全消失。” “更恰当的词是‘湮灭’。你和我们会很合得来。” 一不小心就好像要坠入那深沉的中目光,如果能这样握住他的手,施展法术感应他,那该是什么样的体验?乌奇奇那双捧着已消失的水晶的手松落在怀里,对面前的男子感到有些疑惑。“你……跟飞坦一样危险。你们都认为破坏比诞生更好看、有趣。可我却不这么觉得。” 库洛洛不置可否。 乌奇奇歪头思索。“明明知道危险,但是怎么办,我觉得你们很有意思啊。” “那就加入我们。来做我的手足。”蜘蛛头目,库洛洛·鲁西鲁如是说道。“我们的宗旨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抢夺想得到的东西。” 飞坦嘴角那抹自豪的笑容很是耀眼。 电脑房的门被拉开,侠客叼着棒棒糖探出头问:“什么什么?飞坦的小野人要加入我们了吗?” 三双不同颜色的眼眸注视着她,静候她的回答。 乌奇奇嘻嘻一笑:“听起来很好玩,好啊,算我一个!” ———— 作者插话:和团长在一起会甜起来的~! 走吧x梦吧 可搭配Aerosmith歌曲:Dream On食用 (插图画质怎么这么渣……) ———— 在场的每人,包括乌奇奇自己,都对她选择加入感到理所当然。 库洛洛拿着书重回他树上的庇荫之处。 侠客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啤酒做庆祝。 闲来无事,乌奇奇指挥着风卷起酒瓶,时而戏弄侠客,时而打扰沉浸于游戏中的飞坦。侠客兴致勃勃跟怎么都抓不到的啤酒瓶斗智斗勇,而飞坦则是迅猛出手,一把握住瓶颈,那速度与力度让乌奇奇想到了他总爱紧紧捏住自己手腕的操作,哎,真是个暴躁小伙。 侠客摸着自己的下巴打量她。“等等,既然你能让瓶子飞起来,那能不能让我也——”话音未落,他就被一股清风吹到了空中。他张开双臂,在宽阔的岩洞基地里飞来飞去。他随手抓住一瓶啤酒在空中举杯道:“好爽~ 干杯,欢迎加入我们哦,小乌!” 这绰号让乌奇奇瞬时呆住,曾经也有那样一帮好友叫自己小乌、小奇。这个侠客……缩短他名字不就是小‘侠’吗?哈……小‘霞’。不知道小智、小刚、小霞和皮卡丘他们都还好么?想到昔日旧友,就不免想起前段日子那么亲密相处的小孩,总是那么甜甜地叫着她‘姐姐’。手中啤酒传来淡淡麦香又是让她回味到曾经跟在飞龙烈空坐身旁飞行,喝着酒遨游天际的日子。如今她又踏上了一段新旅程,她微笑向未来的新朋友说:“干杯!” 之前她愣神那一刻魔力便已失效。 侠客跌落在沙发上时高举酒瓶,硬是一滴也没洒出来。他调侃道:“着陆过程还有待提高。说道飞行和着陆,你们两个这时回来,是要一起参与卡金的任务吧?” “任务?是什么?”这关键词勾起了乌奇奇的兴致。 “飞坦没跟你说吗?”侠客环顾四周,飞坦正盯着屏幕聚精会神玩他的农场模拟游戏呢,而团长嘛,则是根本什么也没解释清楚就看书去了!不过侠客可以理解,飞坦这厮估计懒得解释,然后这位暂定的新成员大概还在团长的考核期内。创立六年的蜘蛛一直缺条腿,团长不知怎么就是没看上合适的人选,哪怕世上有无数人毛遂自荐想要加入他们。不知道团长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能力呢?这次的人实力很全面,就是脑回路有点匪夷所思。侠客刚刚不断一边上网搜查一边偷听他们谈话,想要听听看还有什么透露的信息可以用来追查她。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到现在对于她身份还什么都没查到呢。 “是游戏里的那种任务吗?要去做什么?解谜?战斗?打怪?冒险?找人?送信?”乌奇奇一股脑把经典的游戏任务设定全说了。 面对乌奇奇对旅团“任务”一词充满的积极想象,侠客挠了挠头,慢条斯理说:“其实你的理解也没错。我们的每个任务都有特定目标,通常是某种珍贵物品。我们需要推理、解谜找到目标,通常藏于某人手中,因此我们还需寻人。至于‘打怪’,我们经常涉及战斗、杀人或者盗窃目标物品,最终卖掉。的确,这一系列行为的确与游戏的任务流程差不多。” 有条有理分析完,侠客发现自己的听众严重走神了。他在她僵硬的面孔前挥挥手:“喂?” 他又绕着她转了两圈。“喂喂?” 最终他轻点了点她额头,问:“有人吗?” 乌奇奇满眼震惊地抱住自己脑袋,用自己的语言咕哝道:“[杀、杀人。对、对噢。我这是加入了火箭队啊!]” 侠客沉思片刻,迅速得出结论:这是一种从没听过的语言,但是世界大了去了,说不准她来自某个小部落。 乌奇奇甩甩头,握拳,高声鼓舞自己:“我可以的!” 突如其来的热情惹笑了侠客。“可以可以,你真是人如其名,奇奇怪怪。这次任务会很好玩的,我们准备去盗墓。卡金是个充满历史遗迹的国家,目前猎人协会正在计划挖掘几座相连的古墓。” 飞坦暗暗点头,内心很认同:没错,她是个超级奇葩——呃,这个词,被团长那么一解释现在用起来感觉不对劲了……口头上他说道:“最好像《塞尔达》、《古墓丽影》那样,来点有意思的陷阱。”之前他在流星街把整个系列都玩完了,遗迹和墓穴探索是这两款游戏的精髓。对于这次任务略有期待是他回基地的主要原因之一。 “遗迹和古墓?我擅长啊!以前经常参与挖掘项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这次轮到乌奇奇绕着侠客转圈圈了,每转一圈就跟他碰个酒瓶,直到他把酒瓶越举越高,她只得跳起来才能够到。 他眼中戏谑的笑意像是拿了根逗猫棒在跟小猫玩似的。他问:“所以你是个职业的小野人咯,是猎人吗?” “飞坦也这么问过呢。我只是个爱冒险的旅行家啦,因为我的能力才会被经常叫去帮忙。我读过一期猎人杂志,看起来是很好玩的职业。” “确实,你的修复能力对考古肯定很有帮助。那你以前都去过哪,开发过什么遗迹?” 乌奇奇神采奕奕说了几串不光是侠客听不懂的话,他手机的语音识别软件也没听懂。仍旧那副笑意盎然的模样,他悄悄把手机塞回口袋里说:“都是我没听过的地方。其实你应该去参加猎人测试,凭你的念能力肯定能轻而易举通过的。” “但旅团不是被猎人协会的通缉对象嘛?” “这样才更有意思啊!况且,又没人知道你是我们的一员。猎人执照挺好用的,我就有一张。其他团员都不感兴趣,所以如果你能再拿到手一张会很方便。其实加入我们后你还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啊,只要不危害旅团就去尽情玩吧。身为团员意味着我们要在团长需要时提供我们的能力。不执行任务时,大家都是各干各的。况且,任务大多是非强制性,不过我想你的能力总能派上用场的。” 我们的一员。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乌奇奇捂住怦怦跳的胸口,她这是加入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帮派啊。 侠客翻阅群聊记录,摇头道:“比如说,这次任务大多数团员都旷工了。哎,这帮对历史一无所知的文盲。还有两个人没回复,我猜窝金的手机要么摔坏了,要么掉厕所里了。然后是芬克斯……喂,飞坦,阿芬在干嘛?”他踢了一脚飞坦的座位。 沉迷游戏的少年耸耸肩:“老样子吧。杀人、干人、打劫、打游戏。” “啧啧,真是野蛮人,难怪你们俩是好兄弟。”侠客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乌奇奇:“也难怪你会跟这个小野人在一起。” 飞坦在心中吐槽:不不,他们两个人的‘野’可完全不一样。 屏幕上飞坦操控的农夫正被一群兔子围殴,他看着死得如此憋屈的角色很是无语。以前有次他们去乡下执行任务时,他让侠客用天线操控了一个田地里的农夫,并用侠客的手机玩了个真人版农场经营游戏。那位不幸的农夫在两天无止休的劳作后就这么被玩死了。所有原本应该是机器来做的工作被飞坦逼着他手工完成,于是农夫疲劳猝死。没玩爽地飞坦甚至亲自下手尝试去做了各种农活,结果不小心杀死了农场养的大部分动物、破坏了土壤、并成功挖出了尚未成熟的小土豆。 飞坦重新读档,这次见着兔子就拿耙子猛锤。 乌奇奇趴在沙发靠背上,绕过飞坦头顶,盯着游戏屏幕。 侠客半警告半叮嘱她:“重点是,执行任务时我们都必须听从团长的指挥,所以不要太过狂野了,小野人。” “我是野人吗?嗯嗯,我很喜欢野外,可你们也住在野地里啊。”她指指他们所在的洞穴基地。“但是你很高,所以我该叫你大野人?” “我是一只斯文、文明的穴居蜘蛛。”侠客一本正经否认道,随即语气放柔和:“重点是,要听团长的话哦?” “没问题啊!感觉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更重要的是,飞坦对他非常信任。乌奇奇笑得灿烂。 “恩,没错。”肯定地认同之后,侠客端详她的面容,少女脸上绽放的快乐令人舒心。初次见到她,她和飞坦打架时也是这副表情。虽然五官平平,但那双跟他一样又大又圆的绿眼睛却在这抹笑容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侠客想不通,飞坦为什么没有对她动手,明明他向来以破坏为乐,将死亡视为终极掌控。 乌奇奇在那张越靠越近的面孔前挥挥手。他使她想起少女漫画中那些精致的角色,金色齐刘海有些遮住了他浅绿色的圆眼,配上小巧的鼻尖很是精美、可爱。喂喂,好看是极好看的,但是为什么要靠这么近!!小心被她喷出来的鼻血沾污啊!话说,为什么这三个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就在她恍神的瞬间,他不断低头逼近。背顶着沙发,她无路可退。她向后仰头,气沉丹田一吼:“头槌!” 措手不及,没来得及防守的侠客被她顶蒙了。他揉揉酸痛的额头,总算从混乱的思绪里醒来。 她一溜烟逃走,探索蜘蛛的巢穴,兴冲冲指着四周的各种物品,一连串发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飞坦懒得搭理她,只是说了句:“过来,坐。”随即塞给她一堆零食。他像往常那样,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手臂环绕她腰间,游戏手柄搭在她腿上。她不时递给他一片薯片,晃着腿,看着他打游戏,偶尔指点江山,却被飞坦嫌弃地说:“闭嘴,吃你的薯片。”她顶嘴:“让我试试嘛,你明明有收服小兔子的道具干嘛不用。” 二人小情侣般的互动把侠客看懵逼了,不禁怀疑他这是刚刚被她撞到脑震荡了吗??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快速掏出手机录下这一幕,然后退回自己房间锁上门。 侠客一边疯狂发消息,一边操作电脑制作两张假身份证和订购两张新的飞艇票。 【群聊:天网恢恢】 侠客:【视频】°w° 各位,飞坦崩了!!!怎么办!!在线等 富兰克林:你骗不了我们,又是你拿软件编辑出来的吧。 侠客:不信就自己过来看啊,三天后的任务见。这位是我们的新成员,乌奇奇。是飞坦提名+带回来的哦! 芬克斯:卧槽!来了 芬克斯:要是这玩意又是你整人的手段你就等着吧 芬克斯:要是真的 芬克斯:我原地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信长:飞坦看起来很可爱嘛,看看那嘴角的小笑容 派克诺妲:你有没有用天线检查过他是否被操纵了? 侠客:还没来得及!这不是立马忙着跟你们分享大新闻么。 玛奇:他看起来很开心 侠客:就是啊!飞坦跟一个不是芬克斯的活人在一起,竟然会开心?!离谱! 芬克斯:我谢谢你啊 侠客:客气客气,等下,我这就去拿天线插一下,检查看看 派克诺妲:你知道飞坦也在群里吧?@飞坦 玛奇:有点过分啊,派克。如果你不 @飞坦 他一般不会检查手机的 侠客:……你们两个阴险的女人 派克诺妲:这真是你吗?【转发视频】@飞坦 侠客:【撤回视频】 侠客:逗你们玩呢,恶作剧而已 侠客:哈哈~ 派克诺妲:懂了 库哔:??我没懂 派克诺妲:我猜飞坦看到了聊天内容然后逼迫侠客撤回加解释的。这证明了视频是真的。 信长:yoooo 真好!!咱们的小筷子手居然能笑得这么开心 信长:谁保存视频了?传一份 富兰克林:+1 玛奇:我私信你们了 玛奇:还有那个叫刽子手 gui 信长:不重要不重要 信长:咱们这次任务在哪聚来着?我得亲眼看看!! 富兰克林:卡金。这里。【定位】 信长:三天后……我刚好来得及。出发!! 富兰克林:可惜我赶不上了。 芬克斯:会发照片的 【比心】 富兰克林:【竖大拇指】 派克诺妲:别说得太过火了,不然飞坦该不好意思露面了。 这是侠客手机被摔碎前所冒出的最后一条信息。 手机碎掉那瞬间,侠客呼吸一紧,想到旅团的新能力时他不由松了口气。他捂着又挨了一拳的肚子走向他们的新成员。 乌奇奇对飞坦所造成的种种伤害无奈摇头,罪犯之间的互动大概就是这么暴力的吧?她帮忙修好手机。它那红色的外壳、两只黄色的大眼睛和小翅膀让她觉得太眼熟了。她情不自禁轻捧着它,叫道:“嘿,[洛托姆]?” 侠客轻笑:“笨,你得先打电话呀。” “它不会说话吗?” “啊?” “啊?在我家乡,这是[洛托姆图鉴],一种能说话的动物,可以聊天、拍照,还能帮助识别其他动物。它长得很像你手中的这个,你的[洛托姆]不会说话吗?” “[托洛姆]?动物?”侠客转动着手中外形酷似小蝙蝠的手机。“这叫手机,顾名思义,是握在手里的机器,跟游戏机一样,只是个电子设备。它会说的话仅限于播放视频和音乐,不过它也有拍照的功能,来,笑一个。”他说着,将手机举起。乌奇奇从后面探出头,扬起笑脸,大拇指跟食指托着下巴比了个耶。 换了两三种不同搞怪姿势拍照的乌奇奇问:“那刚刚在屏幕上出现的名字就是其他团员吗?” “没错,看来他们很期待见你。” “嗯,我也想见见飞坦的朋友,感觉你们关系很好。” “咳咳咳。”侠客故意夸张地捂住自己之前刚被揍过的肚子。“这叫关系好?要不是团规禁止内斗,我早就死了千百遍。” “所以说你们关系好嘛。我不也是经常被他痛扁?” “……请问你为什么要一脸自豪地说这件事?”侠客用手机上的翅膀戳戳她得意的脸蛋。“哦,懂了,你们就爱那种玩法是吧?” 他了然地眨眨眼。 乌奇奇捂住脸,连连倒退,心中默念:别变红别变红。那种玩法是哪种?!等等啊,该死的大脑,别去想! 打定主意以牙还牙,她装作无辜眨眨眼。“哪种玩法?不就是打打架。倒是你,刚刚不是说要去插飞坦吗?那是什么玩法?” “插——咳咳咳。”侠客捂住发闷的胸口缓了一口气,笑得更加天真无邪,眼睛甚至弯成了成可爱的小月牙。他一步把她逼到墙角,一手轻撩起她发梢,在她耳边低语:“是我的魔法。很好玩哦。要不要试试?我可是能让人做·什·么都可以呢。” 耳边呼吸温热,但她没空脸红了。她吞了口口水,眼睛亮亮的,有些扭捏地确认:“什么……都可以?” 他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低声应道:“恩。”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悄悄说:“那、你能让飞坦开怀大笑或者做鬼脸吗?其实,库洛洛团长也是个好人选,你看他那么严肃的样子。” 侠客噗嗤一笑,还没营造起来的粉色气氛就此破裂。“这种亵渎领导的想法太糟糕了,太可以了!”他思索实际操作的可能性,满怀期待地伸手跟她击掌。“你这么大胆的想法前途无量,太适合我们了。巧的是,我的能力刚好能操控两个人,这样就可以……” “这都可以?”乌奇奇大为震撼。“你的魔法太了不起了侠客!嘿嘿嘿……” 侠客一本正经说:“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想说让他们唱歌。” 乌奇奇也一本正经:“你以为我在想什么?我在想让他们跳舞。” 二人惺惺相惜地望向彼此。这瞬短暂的默契被一股冷气打断。 “想听我大笑?看我做鬼脸?呵呵,呵——” 乌奇奇望着突然出现并且在怪笑的飞坦,汗毛竖起:“你听我说,我刚刚被这位侠客的魔法操控了!” 侠客不满。“转眼就把我卖了,过分!” 飞坦朝着二人身侧猛挥雨伞,二连杀。“别废话。团长要我们走了。” 侠客躲避着像赶畜生的抽打,语重心长说:“小乌啊,你到底被看上了这家伙哪点?哎哟——你看看,越说他越来劲。还是你就喜欢这么暴力的类型?我要声明:他除了暴力简直毫无可取之处。” 飞坦周边气温骤降,然后他眼睛微眯很是犀利,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右唇一勾,道:“怎么?嫉妒没人要你?” 侠客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你知道美少年款有多受女人欢迎吗?”他摸摸自己完美无瑕的脸蛋,金发一甩,然而飞坦只是嘲讽地朝他下面看去。 “喂你这个小不点在看哪!”侠客轻蔑地捏起食指和拇指。 飞坦只是懒懒翻个白眼。“幼稚。” 侠客重重跌倒在地上,佯装抽泣:“竟然被飞坦叫幼稚……我、我无法接受……” 乌奇奇蹲下来,拍拍他的头安抚道:“好了好了,没事的。幼稚是说人像小孩子吧?有什么不好的?” “拜托你就别火上浇油,往我伤口上撒盐了。”侠客推开她手,嘟囔:“好不容易长大了,谁还会想做小孩?” 只听到前半句,她不解:“火上浇油?往伤口上撒盐?做料理吗?” “……那大概是飞坦牌料理吧。这其实一句是成语和一句谚语。”侠客喋喋不休解释,全然忘记自己刚刚还在演哭戏。 走出洞穴的路上,一个说得详细,一个听得认真,走在最后面的人戴着面罩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金色眼眸注视着二人,不知在想什么。 ———— 基地外,被惊扰的动物还未归来,所以格外安静。巍峨的峭壁是这片沙漠的天然围墙,沉默而庄严。迈出基地,乌奇奇侧头就看到明亮的月光下那少年乌黑的头发。库洛洛站在悬崖边,身姿挺拔。他并不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准备好就出发吧。”随即曲腿一跃,攀上岩壁。 飞坦活动着手腕,对她简单解释:“热身。”随后把那柄暗红色的雨伞挂在腰间,隐藏在斗篷下面(乌奇奇每次错把斗篷叫为‘裙子’都会惹来一顿胖揍)。他以更快的速度纵身一跃。 目瞪口呆,乌奇奇仰望着两人已消失的身影,直到脖子有些酸痛。侠客轻拍她的肩膀:“发什么愣,走啊,我们飞上去。” 听到熟悉的要求,她回过神来,笑说:“好啊,我们也出发!” 被气流术冲飞的侠客拳头高高伸向头顶,摆出超人姿势。 乌奇奇恶作剧心起,指挥着风开起了战斗机模式的空中冲刺与翻滚。 “哇哦,刺激!”侠客叫出来。 她也跟着呜哇怪叫,声音在空旷的天际中遥遥传开。 当他们到达悬崖顶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森林映入眼帘,与她身后那片荒凉的沙漠形成鲜明对比。流星街早已消失在了远方的视野之外。风景就这般转瞬而变,正如她身边的人已不再是曾经的老友。 乌奇奇同飞坦并肩而行穿越森林,跟在为首的库洛洛身后用疾风术为四人加快移动速度。她察觉到库洛洛在调整体内的气场,刺探着她能力的控制范围。她好胜心被激起,把所有精神力都集中在压制他的念头上,攥着拳运转风系法术。来自男子身上的威压越来越强,她感到一阵头痛袭来,忽的一阵天旋地转,脚步踉跄,法术也随之中断。 飞坦及时拉扯住要栽倒的她,冷冷道:“跟团长拼念气?真够想不开的。” 她单手揉着要炸开的脑袋,连连深呼吸。在她想利用自然之力征服对手时,她便输了。她在心中为自己的无礼而对风道歉,然后气喘吁吁称赞:“厉害厉害,不愧是飞坦认可的老大。” 库洛洛一直在研究她的能力。对于她的称赞,他也回她一个赞美,评价道:“你这绿色的能力也很有价值,即可带来增速的效果,又可限制别人的移动。”他无法通过她的气计算这能力可以持续多久,因为聚集在她周围的七彩气息看起来是取之不尽的样子,但是肉眼可见,她还是承受着某种限制,到达上限似乎就会疲惫,无法再使用能力了。他直接问:“如果刚才不是一次性消耗完,你的能力原本还能维持多久?” 摇摇晃晃的乌奇奇扶着飞坦站稳,她甩了甩仍隐隐作痛的头。“按照刚刚的速度,大概还能持续月亮移动这么久的距离。”她用指尖比划着月亮的轨迹。 库洛洛抬头,通过树冠缝隙望向夜空,那轮皎洁的月在他深邃的眼眸中闪着光。“有趣的计时方式。” 侠客止不住笑道:“观星?这也太原始了吧?不愧是小野人。” 看到乌奇奇略显疲惫的样子,库洛洛说:“稍微休息一下,然后我们试试你最快能为别人增加多少速度。” 短暂冥想过后,乌奇奇让风马力全开,四人瞬间像导弹一样起飞。 没能及时躲避的侠客一头撞在一棵大树上,发出了一声哀嚎。与此同时,其他两人敏捷地躲开了自己面前的障碍物。 倒霉的侠客摘下头发里的树叶,抱怨道:“喂,你故意的吧?” 她带着歉意吐吐舌头。“哪有!不好意思,有太多东西要感受和注意,一时没法精准地控制你们闪躲。毕竟直线飞得最猛嘛。” 库洛洛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点了点头:“明白了。谢谢示范。” 侠客呸呸吐出一只不知怎么飞进嘴里的虫子,自嘲地说:“不客气!” 随后,四人再次调整步伐,回到了之前那种轻盈的节奏之中。他们在森林中穿梭,如同夜幕下的幽灵。 乌奇奇随跑随抓着树上的果子尝试,酸甜苦涩,什么滋味都有,她表情也随丰富的味道而变化。使用疾风术这种她最为熟练的法术,她几乎不需要分心,甚至还有余力去观察脚下忙碌的昆虫和跟正在捕猎的猫头鹰打招呼。 当她的精神力最终耗尽,她朝飞坦伸出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飞坦虽然不满地咂舌,但还是接住她,将她抱在怀里。乌奇奇趴在他身上,双臂环绕着他的脖子,脸颊贴在凉爽的皮革斗篷上,被他那冰凉的念气所包围。他的步伐虽然颠簸,但她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慢慢闭上眼睛,沉浸在冥想之中。 侠客拿出手机拍了张照,调侃他们:“这是什么新类型的交通工具啊?看起来好高级。” 飞坦狭长的双眸挑弄地斜睨他,缓缓问:“怎么?你也想试试?” 侠客笑眯眯地张开双臂。“好啊,拜托了~” “滚。做梦去。” 侠客兀自高歌:“梦吧,梦吧,哪怕只有今天一天也好,来跟我一起唱,或许明天神就会带你离去~” 如果他是个迪士尼公主,或许会有鸟儿回应他动人的歌声,可惜陪在他身旁疾跑的是两个旅团里数一数二的寡淡无味的人。好在新团员很给面子,没有冷落他的深情演出。 乌奇奇拍手。“好听!再来再来。” 飞坦揍了她屁股一巴掌。“给我专心点。” “有音乐我更舒心,恢复的更快呢!” 为了这位热情的听众,侠客很大方地再次唱了起来。 于是一番冥想过后,恢复活力的乌奇奇在森林里飞驰,高声唱道:“梦吧!梦吧~ 跟我一起唱啊,飞坦!”没回应。“那团长呢?”也没回应。“算了,侠客,我们继续!对了,你会不会流星街的歌?” 他问:“哪一首?” “哇,原来有很多首吗?我都想听!拜托~” “以后回到流星街再唱给你听,那些歌只属于那座城市。” “那约好了~” “...好啊。” 侠客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却不知为何让她心头一紧。 ———— 周边的夜景逐渐变换,从绿树葱葱的森林逐渐转化为晨光初升下的宁静郊区,再演变为繁华城市的喧嚣。四人穿梭其间,速度之快,连汽车都望尘莫及。高楼大厦在早晨的柔和光线下反射着温暖的光芒,映照出整座城市暖色调的沙漠颜色。 人造的建筑物毫不逊色于大自然的壮丽,乌奇奇一样需要昂着头仰望。街上的有轨电车跟自行车叮铃,她忙避开。 城市道路横平竖直。车水马龙的主干道旁边是棕橙色鹅卵石铺就的人行道,洋溢着温暖色彩。 “欢迎来到伊卡洛斯。”侠客介绍道。“小乌的能力让我们比预计的早到了四小时,怎么办,团长?” 四人中,只有乌奇奇看起来像个真正的游客,好奇地四处张望。相比之下,另外三人仿佛觉得这里并无特别之处。飞坦双手插兜,眼神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漠。侠客边走边低头看手机。库洛洛步伐慢下来,望向那驻足的少女。 她先开口问:“既然早到了,我能去探险吗?”乌奇奇的目光追随着街上行色匆匆的人们,不时被各式商店的橱窗所吸引。“这里...看起来和流星街是那么的不同,像另一个世界。但不知怎么,我还是能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相同的快乐和悲伤。”她捂着胸口,目光随后被一行优雅飞翔的白鹮所吸引。她指着天空说:“看,从这群鸟飞行的方向来看,应该是来自流星街的。” 库洛洛顺着她目光望去,追随着那些飞鸟的轨迹,但很快便被大厦挡住。“快乐与悲伤?是的,无论在哪里,只要人在追求幸福,苦难就永不会结束。就像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 “幸福是需要追和求的吗?好可悲啊。但如果幸福可以被追到,那意味着也可以被夺走。同理,如果我们能夺走悲伤,留下的就是快乐啦!”乌奇奇不假思索地说。 库洛洛微微皱起眉头。“能被‘留下’的前提是要首先存在,否则痛苦被消除后,剩下的只是‘虚无’。” 这瞬间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忧郁,让乌奇奇好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但他身上也有某些坚定不移的信念,因此乌奇奇只是站在原地,侧着头问他:“那不就意味着有更多空间等着被幸福、快乐和所有美好的事物填满吗?” 库洛洛失笑,他很难想象飞坦会喜欢上这么阳光、积极的人。莫非这是所谓的物极必反? 刚刚飞坦一直蹙眉听着他们的对话;侠客都不看手机了,他的头摆来摆去,研究着莫名展开谈话的二人。 库洛洛伸手拦截一个飞舞的塑料袋,兜起一包空气,反问道:“虚无本身是否一种占据空间的物质呢?” 见她抱着下巴皱眉思索,他把袋子放入街道上的垃圾桶内,说:“去探索吧,乌奇奇。等太阳移动这么多时我们就在机场见面。” 他用手指测量太阳的轨迹。 乌奇奇高兴点点头,决定一会再思考他提出来的问题。侠客之前提到他们此行目的是去探索墓穴。通过她在猎人杂志上读到的遗迹开发文章,不得不说,这跟她以前陪伴研究人员所做的差事很像,所以她说:“我看我们没带行李,我去捡点——呃,不是,我去买点探索遗迹的装备再准备点吃的。” 侠客回答:“通常我们会去抢别人的装备。” 她挠头。“对哦,跟你们聊得太开心了,我差点忘记我们的职业了。” “哈哈,你好可爱。”侠客很自然地笑着说。 她也自然比了个耶,却被飞坦用力弹了一下后脑勺,她立马呲牙咧嘴。 侠客努力扭身避开飞坦的攻击,好在团长及时给了飞坦一个‘安分点’的眼色制止了他。侠客清清喉咙说:“如果你要去准备食物,那我要吃麻辣玉龙、东海海藻配金星海胆、三锅炸布谷鸟蛋、三色草莓布丁、红烧墨香鲸。” “嗯嗯。”她一一记下他的滔滔不绝,尽管不确定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她肚子却咕咕叫不停。她转身问:“飞坦,你要什么?” 得到的只是对方一个白眼。她好久没见过飞坦这样披着宽松的衣服,从下巴到脚都被罩住的样子了。她很喜欢这种突出他蓝发和金眼的装扮。她夸张地一鞠躬:“哦~怪我,忘记您这个盗贼无所不能了。” 这次她得了个嗤笑。她冲他摆了个鬼脸:“好啦,那一会机场见!” 说罢,她蹿入人群,而那三个男子不紧不慢跟在后方,刚好卡在她的元素感知范围之外。 乌奇奇随着人流穿行,目光被一家又一家展示着各色甜品和服装的店铺所吸引。街上弥漫着香甜的气息与汽车尾气的混合味。满街的酒吧还没开门,不过此时正是咖啡馆客人最多的时刻。她耸动着鼻头,嗅着这股只在基地的厨房里闻到过的香味。好想尝尝啊! 上班族们几乎人手一杯这种饮品大步走去办公室。 轮到乌奇奇点咖啡时,她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露出诧异的表情。对哦!她可是身无分文的人啊!!之前的生活让她过于习惯捡破烂了…… 正当她发愁时,她余光看到一只手敏捷地伸进一个路人的口袋,轻松地夹起一个钱包。灵光一闪,乌奇奇立刻行动起来,迅速冲向那个胖胖的小偷,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她手头上运起浑厚有力的土元素牵着小偷走。 “你出现的真是时候。”她笑着说,还轻快地摇晃了一下他的手。 小偷用力挣脱了几下,乌奇奇毫不让步,他面色发青,连忙对后方望风的同伴打眼色。 躲在一旁偷偷观看的侠客悄声感叹:“啧啧,你女人还真是饥不择食。” 飞坦面无表情,早就习惯了她谁都搭讪的这幅德行。三人跟随乌奇奇到尿味十足的阴暗小巷子内,飞坦轻而易举扭断两个小偷同伙的脖子,并将他们随意丢在角落里。 乌奇奇这边,看到小偷因无法挣脱她束缚而露出的惊恐眼神,她有些慌了神。在他大喊大叫前,她连忙用土元素造了个塞子堵住他的嘴,并试图安抚道:“嘘,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啦。身为同行,你也应该理解这只是工作而已,对吧?”她边说边拍拍他身上,发现他的脂肪层几乎全是由钱包组成的!“看来你的生意不错嘛。我就收下了!”她脱下男子的大衣穿在自己身上,大衣内衬的口袋里装满了钱包。 小偷恐惧的泪水和呜咽声让她有些心软。“不、不好意思,给你留下一个,不不,两个怎么样?”她商量着,并把两个钱包塞进了他口袋里,然后慌忙给他解开了土元素的束缚,匆匆离开。 侠客又是悄悄感叹:“这生涩的作案方式太可爱了。不知道她跟我们这帮真正的大盗相处久了会变什么样呢。” 待她走后,从暗中出现的飞坦利索解决掉这个自以为逃过一劫的小偷。 侠客摇摇头:“偷窃的重点在于神不知鬼不觉,你这种统统杀光的手段未免太粗暴了。团长,你怎么看?” 飞坦踢了一脚那个面露惊讶的尸体。“看到没,他没想到自己会死,够神不知鬼不觉吧?再说,乌奇奇干的也是打劫,而不是偷。” 侠客被逗笑了,他跨过尸体,说:“好吧,有道理。” 库洛洛淡然地走出巷子,边走边说:“只要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手段并不重要。简单有效才是最好的。” “听到没?”两个团员异口同声说道。 库洛洛叹了口气:“但是飞坦,如果你杀光了所有人,就没有能做生意的对象了。” 侠客旋转手中的小恶魔天线,扁扁嘴说:“那我也没玩具了。” 飞坦耸肩。“反正人那么多,杀不光的。” ———— 总算有钱了,乌奇奇首先是去买了杯咖啡尝尝,味道很奇怪,苦苦香香的。 大口喝着咖啡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很快就寻到了第二个目标。第二次作案她显得更游刃有余。她用风把小偷逼入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叱喝一声:“速速交出来!” 被按在墙上的小偷不屑啐了一口:“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打劫到我们代达罗斯帮头上,不想混了吧?” “那是什么?你的团队?你们有很多钱吗?要不要也去抢一抢……算了,今天没空。”乌奇奇自言自语。她趁火打劫,把搜刮出来的钱包塞进大衣里,然后拖着小偷直奔警察局。她将有身份证件的钱包也顺带丢在了警察局门口,没证件的被她笑纳了。犯罪的感觉真爽!她美滋滋数着自己身上的钱。 警察局外面,侠客咳了两声:“这个,很侮辱旅团的职业道德啊。” 飞坦一脸冷漠。“我第一次见她时,她揍了个要强暴她的人,然后把对方送去了诊所。” “……噗——哈哈哈,不会是你吧??你怎么会推荐这种人加入我们?过来,让我扎你一下。”侠客捂着笑到发痛的肚子,从衣服里拔出天线。“我认为有必要检查一下你有没有被操控。”已被操纵的对象不能被二次操控,这是【操作系】的法则。 飞坦踹开他。“滚,无聊。” “不必了,侠客。飞坦这样是因为很喜爱她,仅此而已。”库洛洛说这句话时表情略带困惑,不过他还是一展笑容,难得露出发自内心的温柔和暖意,让另外二人愣神了片刻。 喜、爱?飞坦拉高面罩,恨不得高到能遮住自己拧巴的眉头。 “这……不合理啊。”侠客恍然大悟。“哦,也难怪,情感操控也确实是一种操控。不过这小野人看起来不像是玩这套的人啊。”他抬下巴示意那个穿着深棕色外衣的矮个子女孩,她步伐轻快跃过消防栓,衣摆却被勾住了,害得她差点摔倒,引来周围人的笑声,她笑着摆摆手说:“我没事!” 不知从哪偷了一顶棒球帽戴在头上遮住自己样貌的库洛洛也在观看这一幕,他对侠客说:“有些人与生俱来就有这种能力。让飞坦玩他的游戏吧,不必担心他。”他对另一人说:“飞坦,你眼光很好,她的能力对旅团很有用处,既能修复也能破坏,让我想到了玛奇。可惜乌奇奇身上有让我顾虑的品质,接下来就要看她在任务中表现如何。如果不合格,你明白她的下场吧?” 其实飞坦并没有仔细考虑过。只是一种直觉,认为她能力很适合旅团,然后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想把她留在身边,脑中好像就一根筋地认为让她加入是唯一的办法。团长口中的顾虑……飞坦隐约知道,因为他也有同样的顾虑。他看似无所谓地点点头:“随你,你是团长。” 与此同时,乌奇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未看到任何异常。 侠客躲到墙后,把飞坦挤开。他佯装擦汗。“差点就被抓到了。” 飞坦不屑。“抓到又怎样?” “我们可是在跟踪目标收集情报唉!当然是要鬼鬼祟祟的。不过她这个敏锐度也不错。” 乌奇奇哼着歌,蹦蹦跳跳,心里猜测大概是飞坦那三人吧?以前在流星街的时候飞坦也总爱尾随她,她并不在意这种行为,很多群居动物都会观察新加入的伙伴,以确定对方是否会构成潜在威胁。如果这么做能让他们安心,那就随他们开心咯。 她推开餐馆的门,肚子被扑鼻的香味惹得咕咕叫。“老板,有卖麻辣玉龙、东海海藻配金星海胆、三锅炸布谷鸟蛋、三色草莓布丁或者红烧墨香鲸吗?” “啊?!你这小妮子开什么玩笑?!” 还没走进餐厅,她就这么被赶了出来。 乌奇奇一头雾水,不解地离开了餐馆。 不气馁,她换了家餐馆,这次她只从菜单上点菜,虽然不知道这些料理是什么,但每张照片都让她垂涎欲滴!菜单上唯一一个侠客提到的东西便是那个草莓布丁。她顺便向服务员询问了侠客提到的那些其他菜品。 服务员一脸茫然,于是将厨师叫来。厨师是个啤酒肚,围裙上沾满油渍的男人,他笑道:“那当然,哪个真心想做厨师的人没听过?那可都是顶级——不,是传奇原料啊,全部来自世上最危险的野兽。问这个做什么?” “……侠、客!”发觉自己被整了,她咬牙切齿。吸了口气,她答:“没什么,就是好奇,那要去哪里吃这些料理呢?” 厨师大笑起来:“你没听懂吗?那可都是世上最危险的猛兽。本来就是美食猎人研发出来的菜品,也只有他们才能做出来了。” “又是猎人啊……”她目光有些憧憬,随即说:“原来如此,那这个草莓布丁呢?” “哦,这是我们本地特产。” “特、产?唔,好的,非常谢谢您回答我这么多问题!我可以待会再回来取菜吗?” “当然!你订了这么多,至少等上四十分钟。” “太阳会移动多少呢?” “啥?” “呃,没事,那个,我待会再回来!”她稍微点头鞠躬,赶紧付款然后趁着还没再次被赶走,先一步跑了。她得抓紧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时间系统了,库洛洛能理解她的意思真神奇。她根据头顶的太阳计算出离集合还有段时间。 街上熙来攘往。这座城市和她以前所走过的地方并无太大区别,从时尚,到语言、美食、交通、就连街头巷尾的野鸽子似乎都和以前那个世界的鸟儿有很多相似之处,只是她的同伴却从小智、皮卡丘一行人和小精灵们变成了……她笑着想到所有新结交的朋友。 走进一家户外用品店,门铃的清脆响声随着冷气的凉爽迎面扑来。乌奇奇四处张望,每个产品都吸引着她的目光。比如眼前这个手提包竟然能变成两居室的帐篷,然后还能轻松折迭收纳!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小精灵图鉴呢?一种对准动物就能准确叫出名字并给出相关信息的工具,更有意思的是自己收集图鉴的过程,旅行中每次对准动物之后都会记录下来你见到它的时间和地点并配上照片。逛了一圈她没看到类似的设备,她打算以后有空可以问问侠客,他似乎很懂这些高科技产品。 接连逛了好几家商店,装载得满满当当的登山包大到覆盖了她整个背部直到后脑勺。 乌奇奇将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换上了一套鲜艳的运动装。上衣是醒目的明黄色,短裤和运动鞋则是亮粉色,穿着这么鲜艳的颜色整个人心情就更棒了。她把换下来的衣物放进服装店外的捐赠箱里。看着箱子她心中感慨:多好啊,这里的人们什么都想到了,只是为何还有那么多废品会被丢弃在流星街呢? ———— 兜里还剩下许多钱,乌奇奇正思索着还有什么需要买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孩童的欢声笑语。她望向那满墙画着向日葵的孤儿院,情不自禁步步走过去。一拍脑袋就做了决定:她一分没给自己留,全捐了。她偷笑,反正可以再偷和抢嘛,自己的新职业未免太潇洒了。用不属于自己的钱做了这么多事情稍微有点奇怪,但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适应这种生活方式! “真是个忙忙碌碌的小家伙。”侠客倚靠在涂满向日葵的砖墙边上。“她到底在做什么?” 飞坦不经意耸肩。“谁知道,她一直这么疯疯癫癫的。” “喂,我吐槽就罢了,你这么说自己的女人真的合适吗?” 库洛洛轻笑:“走吧,我们忙碌又疯癫的目标过来了。” 乌奇奇刚踏出孤儿院就感受到之前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注意力消失了。她身后传来稚嫩的童声:“姐姐,你是天使吗?” 姐姐……奇奇姐,乌姐姐。 她呆呆回头,一位吸吮着拇指,满脸是鼻涕的小男孩站在台阶上望着她。 “艾依莎修女说,因为你,我们可以买很多书和玩具啦。” “那太好了。”她鼻子发酸,微笑蹲下身。“不过,我不是天使,而是幻影。” “幻影?那是什么?” “你想听个故事吗?” “嗯、嗯!” 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还足够说两个故事,于是她向孩子讲述了鬼斯和耿鬼这两个总是很调皮的幽灵系小精灵的捣蛋故事。 小孩听得津津有味,他说:“原来幻影就是鬼呀。可是姐姐你看起来不像啊?” 她起身背上登山包。“准备好看魔法表演了吗?帮姐姐数到三,好不好?” “嗯!一,二——” 随着孩子的数声,乌奇奇施展最猛烈的疾风术,消失不见。 她一边狂奔一边想:嘿,星星、老鼠、麻雀,你们在各自的旅途中还好吗?我跟你们说,你们所崇拜的幻影旅团很有趣和好玩呢。 胡思乱想着,回到餐厅,她的外卖早已凉了,店主慷慨为她重新加热一番,她趁机询问去机场的路线。 问题是,飞坦他们根本没具体说清楚在哪碰面,不过她用不着担心,因为他们在人群中足够醒目。库洛洛靠在机场入口旁的墙上,手捧书一本;飞坦坐在地上,专注地玩着一台显然是偷来的游戏机;侠客则是盘腿坐在垃圾桶上。一个小女孩跑到他所坐的垃圾箱前,侠客为她推开盖子,笑着眨了眨眼睛说:“感谢惠顾。” 女孩咯咯笑着跑回了母亲身边。“妈妈,王子原来除了骑白马还会坐在垃圾桶上呀!”母亲把她拖走,并教育她陌生人很危险。 乌奇奇与母女俩擦肩而过,跑向那三人。 她把草莓布丁和勺子丢给侠客,气恼地说:“多亏你,我直接被餐厅老板当成傻子赶出去了!听说你要的那些菜需要我们去跟世上最危险的野兽战斗,还得找到会做饭的猎人才行。” 侠客接住布丁杯子,咬住勺子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是吗?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被飞坦当成小傻子和小疯子了呢。” “这... 倒是没错。不过你每次叫我都要加个‘小’字吗?” “因为你真的很小只啊。”他比划了一下她还不到他肩膀的身高。 “那你干嘛不叫飞坦小飞坦?”乌奇奇哼了一声,坐在飞坦身旁,刻意模仿以前在流星街,他每次给她带食物回来时的语气,用她最冷酷的声音说道:“吃。” 她把食物塞给飞坦,他扬起细眉。 她面不改色,酷酷质问:“干嘛?” 侠客拍腿大笑:“太像了!再来再来。” 飞坦翻着白眼朝二人各弹了一个西兰花。 侠客缩头闪躲。“挑食的人长不高的。” 乌奇奇大口张嘴接住西兰花。飞坦只是淡淡说:“窝金。” “别拿那家伙举例!那货是特例,他到底是怎么凭着流星街的伙食长那么巨大的啊。”侠客百思不得其解,舀着粉色布丁吃。他冲乌奇奇勾勾手指:“来,把啤酒交出来。” “这你都知道?我以为你们只跟到了孤儿院。”她把之后买的酒水递过去。 “这你都知道?”侠客用牙撬开瓶盖。“团长昨天不是说过,被试探的人应该假装不知情,这样才能占据先机。” “哦哦,忘了,那你当我没说。‘仙鸡’是什么鸡?神仙鸡?” 飞坦听着侠客顺着她的套路忽悠她很是无语,想起了不久前她问自己‘弱鸡’、‘菜鸟’是什么动物... 这女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边吃边聊(其实只有她跟侠客在嘚吧),乌奇奇向飞坦跟库洛洛举杯:“来啊,喝酒喝酒。” 侠客应和:“来啊,干了干了。” 她一仰脖,闷了,然后咂吧咂吧嘴。侠客笑:“看来你和窝金、信长、阿芬他们会很合得来。” 没错,飞坦心想,并觉得总有一天,自己的白眼会翻天上去。 库洛洛置身事外看着一切,在她对他说:“敬老大一杯~”时,他笑着举杯。 四人毫不在意旁人那似审视不良少年的目光,依旧吃吃喝喝,独享属于他们自己的狂欢。 信任x十字 (为了让第十三章和剧情挂钩,这章格外的长,辛苦阅读了) 机场内,航班广播接二连三响起。周遭是来往旅客的喧嚣声:父母牵着蹦蹦跳跳的孩子、年轻情侣耳鬓厮磨讨论蜜月计划、毕业游的大学生、面露倦容,步履匆忙的商务人士。乌奇奇在这熙攘的人流中,与一位眼含泪水的中年男子擦肩而过。她自然而然抽出一张外卖纸巾递给他。男子连忙擦去泪水,匆匆道谢离去。这不过是人海中一次短暂的偶遇,彼此再也不会有交集。 侠客对她的行为大惑不解。“你这是干嘛呢?” 乌奇奇对他的问题同样不解。“嗯?就是顺手给他张纸巾啊。” “有点废话。”他指指自己的眼睛,表示他看到了。 “那你问我干嘛?” “我……”她那一脸真诚让侠客有种被噎住的感觉。“你干嘛顺手给他纸巾?” 她挠挠头。“顺手就是没多想啊。但这是个好问题,我干嘛要那么做呢?”她边走边托着下巴沉思。 看到乌奇奇那么认真的样子,侠客忍俊不禁:“算啦,不重要,不过是个路人甲而已。” 乌奇奇却还在思考:“其实是挺好玩的问题,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很多行为再自然不过,而你跟飞坦却常常觉得我奇怪?” “因为我们对什么是‘正常’的行为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吧。”侠客随口回答,目光扫过周围人群。“但是你看,我们刚进机场时那个男人就坐在凳子上低头哭来着,而来来往往的人却没一个像你这样停下来,所以你是奇葩中的奇葩~” 乌奇奇惊讶:“机场这么大,你都能注意到这些?好厉害。我根本没发现唉!” 她总是出其不意的言行举止让侠客忍不住笑说:“你这么可爱的家伙跟飞坦那冰棍在一起真是浪费了。” “冰棍是什么?” 侠客绕道而行,顺手从食品店的冰柜偷出一根冰棍,剥开包装递给她。“给。顾名思义,冰冰的一根棍子~像不像飞坦?” 乌奇奇含着草莓味的冰棒,幸福地眯起眼。“嗯。好好吃!” 侠客上下打量她,然后看向飞坦走在前方的背影,一副了然的表情,将声音拖得好长。“哦——好、吃、啊。” “噗……”乌奇奇被突然加速的车狠狠碾过,被呛到满脸通红。她不由得发自肺腑感叹:“厉害!不亏是飞坦的朋友。” 飞坦瞥了她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飞刀。乌奇奇屁颠屁颠跑到他跟前,双手献上已经被啃了两口的冰棒。飞坦眼神不改。她感受到嗖嗖的冷气,明确收到了‘今晚你会死很惨,不用挣扎了’的通知,她扁着嘴退回侠客身边。 看戏的侠客忍着笑问她:“你们俩的相处模式也太逗了。小野人,你到底是怎么跟他在一起的?” 回答他的是飞坦:“好奇么?” 侠客点头。 “想知道?” 侠客更积极地点头。 “那就好。”飞坦满意说道,毫无进一步解释的打算。 好奇心膨胀的侠客痛苦叫道:“话说一半,这招太残忍了!不愧是最擅长折磨人的家伙……”他转头追问乌奇奇,而她却乐意见他吃瘪,哈哈大笑,自是也不准备解释。 “两个混蛋。”侠客愤愤骂道。他从兜里抽出两本假护照,一本瞄准飞坦的后脑勺丢去,可惜被对方轻易拦截,然后握着另一本轻敲她额头。“哼,来,拿好。” “这是什么?”乌奇奇翻开小册子,首页印有一张她不记得曾拍过的证件照,面容严肃,规规矩矩的,简直不像她啊!而照片旁边的名字确实不是她的。 侠客解释:“从现在起,这就是你了。” “是我?这招也是你的魔法吗?”她翻阅着新护照,其中一页印了前往卡金的旅游签证。她指着‘自己’的出生地点问:“怎么不写流星街?” 他反问:“笨~人怎么能来自一个不存在的地方呢?” “所以流星街的人都可以像这样胡编自己的身份吗?好好玩~” 乌奇奇念出自己新名字:“乌拉·瓦拉??你给我起的名字也太随意了!下次我要叫乌·贼!嗯……总之,大家好,我是乌拉·瓦拉,一名……动物学家。”她兴致勃勃瞎编着自己的身份。 侠客侧头看着身旁活泼的少女,笑听着她编造的复杂故事,却没告诉她,流星街的居民因无国籍的原因所以很难离开那座城市,他们甚至并不被世界认作是‘人’。他也没有告诉她,很多离开流星街的人不是化身流浪汉,就是被当做雇佣兵、性奴、廉价劳动力而卖掉,或者被人贩子拐走。 侠客戏谑道:“动物学家?你背着这么大的登山包,看起来就像只企鹅。”他交叉双臂,压在她看似笨重的背包上。 “企鹅是什么?” “是世上最不怕冷的鸟类,跟冰棍很相配吧?而且胖乎乎。”侠客趁飞坦不注意时偷偷捏了一下她肉嘟嘟的脸。她朝他呲牙。他松开手,模仿着企鹅的步态,迈着小步,说:“走起路来像你,摇摇摆摆的。”他掏出手机搜出图片给她看。 她眼睛发光,捧住他手机,几乎要连同他的大手一并握住。“哇!长得好像[波加曼]!” 侠客呼吸不可察觉地顿了半拍,他又快速看了眼飞坦的背影,在心中感叹这小姑娘真不是省油灯,而且自己这是在玩火啊!思绪只乱了片刻,他面不改色问:“[波加曼]?也是种动物吗?” 二人这般你问我答,说说笑笑跟在两个沉默寡言的人身后。一个神情有些呆滞的机场员工在最前方引领着四位贵宾穿越人潮,藏在制服下面的天线很是隐蔽。 库洛洛扭头对身旁的飞坦说:“想不到你能和她这么健谈的人相处这么好。” 突如其来的闲聊让飞坦措手不及。他略微耸肩。“大概是跟芬克斯他们训练出来的。”说罢,他指指后方的金发大高个,说:“还有那只。” 库洛洛轻笑:“原来他们的吵闹还有这种用处。”他步伐不紧不慢,如同他说话的口吻。“流星街情况怎么样?” 飞坦又是耸肩。“郊区没什么变化。还是臭烘烘的垃圾堆。”走着走着,他皱起眉头。“不过,她跟一个男的办了个图书馆、跟一老太婆弄了个什么时装秀,还拉了帮小鬼跟她演戏。啧,事贼多。” 每一个项目都让库洛洛挑眉,尤其是飞坦提到她就满是嫌弃的语气,金眸中却总夹着一丝暖意的样子。他不说破,只是问:“演戏?是什么样的节目?” “比我们当年的好多了。她老是飞来飞去的。” 听闻,库洛洛爽朗笑了起来。之前就有许多人在犯花痴打量着他,这举动更是吸引了许多桃色目光。 三人的英俊外貌和自信姿态使得无人质疑他们的VIP身份。他们就这样绕过所有队伍,直直走到登机口。他们身旁的背包客或许会被误认为是帮他们拿行李的助理,不过仔细看就知道,蹦来蹦去的乌奇奇眼神里洋溢着一股毫不逊色于他们的大气。 踏上飞艇前,侠客从机场员工身上悄声无息地收回了小恶魔天线。 ———— 飞船渐渐升至云端。城市灯火在下方微微闪烁,似遥远的星辰。 在房间门口,侠客搂住乌奇奇的肩膀,语气轻松:“走吧~进来继续聊天,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教你——”话未说完,他狠狠被踹到走廊的墙上。“喂,飞坦,你以为我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教小乌更多单词和歌曲啦。”他辩解着:“她这么好学,你都不好好教她,实在太可惜了!” 飞坦牢牢扯住乌奇奇的手腕,对侠客不屑一顾。“你就庆幸有团长在场,能护住你吧。不然……呵。” 侠客刻意拨弄自己的金发。“拜托,我才不会傻到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挑衅你呢。” 乌奇奇想要努力扒开禁锢住她的冰冷爪子,插嘴说:“保护措施确实很重要啊~”感受到身边的人爆发出浓烈的冷风,她缩头。“啊哈哈,飞、飞坦。我跟侠客还没聊完呢,呜——”她被扯了个踉跄。被拖着走的她含泪朝二人挥手,质问道:“老板!侠客!你们不救救我吗?” “见死不救是我们的特色~”侠客慈爱笑着同她挥手。“好走不送。” “说好的团长会保护人呢!”她咬着嘴唇,扒住门框死死不放手。 侠客面带微笑,无情地指出:“你这样只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库洛洛被她那副难得小女子却又格外刚烈的样子逗笑了,他笑着轻声说:“这方面,团规只声明了不能杀害彼此。那么晚安了。” 泄气的乌奇奇被飞坦拖进屋里,重重摔到床上。他摘下面罩,丢在地上,轻声细语说:“当我面跟别人打情骂俏很好玩,是吧?” “我我我……” 砰——房门被甩上,隔绝了她的慌张和侠客好奇的探视。 “啧啧。我会为她祷告的。”侠客双手合十。失去好玩的目标,他懒洋洋说:“晚安啦,团长。我也去找点乐子了。” 库洛洛点点头,二人分道扬镳。 侠客走在长长的过道里思索着去做什么好。之前有个查票的空姐外貌与身材都很符合他的口味,还有这艘飞船也是个新型号,要不要劫机试飞一下?正想着,那位个子高挑,丰臀细腰的空姐不慎与他相撞,他手臂环绕住她的腰,她在他怀中依偎了片刻,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她连忙羞赧道歉。他露出迷人的笑容,看来他今晚的第一个目标自投罗网了。 ———— 被飞坦折腾了两个小时的少女沉沉睡着,绿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嘴里不时发出梦呓,逐渐蜷缩成一团。盘腿坐在床铺上的飞坦认得这个姿势。他快速却轻柔地抹去她眼角渗出的泪水。她以前睡姿总是四仰八叉的,还经常会踢打到身边的人,无论是他还是那几个小孩。 眉头紧锁,他轻拍她的背。不久前一起穿越沙漠时,他时常会因为拍得太重或者过于粗暴的为她擦泪而不小心把她弄醒,后来他逐渐学会了调整力度,道理就像如果不想一刀子把人砍死就需要轻柔下刀一样。 轻轻拍着,很快,缩在被子里的人展露笑意,翻了个身抱住他的小腿。她吧唧着嘴,嘴角一串哈喇子让飞坦狠狠翻了个白眼,真想一巴掌拍上去,但她睡得那么香,他不知不觉就发呆看了好久。 他披上衣服离开房间,在走廊中漫无目的地仓促徘徊。总觉得自己很不对劲。竟有那么一刻,他认为乌奇奇离开他、离开旅团会更好。不。这股不对劲从遇见她开始就存在了。啧,还不如一开始就杀掉了,或者直接把她丢在流星街就好,何必带回来?怎么会变得这么麻烦。他垂着头,直到耳边传来一声痛叫,才发觉手不知什么时候就刺穿了一个人肚子,盆腔里渗出的血液温暖。他另一手割断那人的喉咙。推开窗户,把尸体丢了出去。还是这样简单,不去想她就不麻烦了,反正交给团长处理就好了,但是要是团长觉得她不适合怎么办?那么就亲手杀掉她吧。想到她死去的样子、空洞的表情、再也不会笑的脸,他抿起嘴,很是烦躁。啧。想这么多干嘛!他逼自己放空头脑,拿衣袖擦去刚刚喷在脸上的血,任凭高空的冰冷夜风吹起他发丝。 ———— 飞艇骤降,舱内灯光忽闪,乌奇奇被突如其来的颠簸甩到床下。她揉着磕到的后脑勺哎哟叫着,同时打了个哈欠。虽然飞船很快恢复了平稳,但她的胃却开始叫嚷起来。 屋里不见飞坦,她躺回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一圈,又不解气地踢了两脚空气,这混蛋战斗力太强了!现在该怎么补充精力?是继续睡呢,还是出去觅食? 冲完澡,她边走边一手扶着发酸的腰,另一手摸着走廊剥落的墙纸,一路走到底。 在昏暗的咖啡厅内,她一眼就看到了靠在角落舷窗边上的少年。他翻阅着摊在桌上的书,黑发微翘,额间露出那神秘的十字纹身。 乌奇奇坐在咖啡厅的另一端,时而眺望窗外星空,时而又望向那个静静读书的男子,欣赏着两幅美好的画作。 当他抬眼,目光相遇时,她仿佛掉进了很深的夜。 库洛洛将盘子向她推去。“你听起来很饿。吃吗?”忙于读书,他一时忘了吃掉准备好的零食。说是一时,其实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 “太谢谢啦,老大。我们分一半吧?”她嗖一下窜到他对面坐下,用风刃将杏仁可颂对半切。她边吃边指着他未读的书,问:“团长,我能看这本嘛?” 他伸手,示意请便。 库洛洛将自己所读的书放置一旁。他啜饮着冷茶,下颌垫在手背上,目光扫过她脖颈上的发紫的嘬痕,但不多停留。耐心等她翻了几页后,他含笑询问:“好看吗?” “嗯,很有趣!” 他眼底笑意更深了。“什么有趣?你把书拿倒了。” 乌奇奇大咧咧说:“哦,是吗?没关系。这些字看起来像是在讲故事的小图画。”她按住一个字,举起书本展示给他看。【十】。“看,这个长得好像你的纹身!” 库洛洛替她纠正书籍的方向,彼此的手指在书页间差点相触。他沉吟片刻,然后点头:“是的,这些是卡金的象形文字,每个字符都富含多重含义。这个字是‘十’,数之具也。横为东西,竖为南北,则四方中央备矣。凡十之属皆从十。代表了方向和完整性。” 她虽没听懂他大段的解释,不过还是抓到了关键信息。她歪头问:“方向和完整性。这就是你纹身的含义吗?”纤纤素手在空中画出一横一竖两条线。 “这个……”他低声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前额,一时有些出神。“也许吧……” “你是头目。”她再次在空中画出那个十字。“所以是多么适合你的符号。” 他的目光刹那间变得严谨,那股威压让乌奇奇在座位上不安地挪动,不确定自己是否冒犯了对方。就在她准备道歉时,他放松了神情,柔和地说:“谢谢夸奖。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联想。” 乌奇奇放下心来,吐吐舌头:“希望我的问题没有打扰到你,我知道有时候我问得太多啦。” “不,提问是好事,它激发思考,促进成长。”他说道:“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能那么快学会通用语了。” “嗯嗯,我觉得也是!”对于他的前半句话,乌奇奇连连点头,然后说:“我主要就是通过听和说学会的。你大概也发现了,我超喜欢聊天的!” “和飞坦?” “对啊!虽然他没有很爱跟我聊啦,但是至少他总是听我叨叨~” “喜欢和飞坦聊天啊……这倒也是头次听说。”库洛洛若有所思。“不过,我指的是学习语言这件事。” “呃,他确实教过我一些单词……”想到那家伙所教她的不良单词,乌奇奇脸有些发烫。她避开库洛洛探究的眼神,视线落在窗外闪烁的星星上。她将手贴在凉凉的玻璃上,有些怀念地说:“但主要是靠那几个孩子和那里的居民与朋友吧。” 库洛洛支着下巴,向前倾身,目光专注并充满好奇,所以乌奇奇就跟他分享了一些自己在流星街的所见所闻、所读的书、所遇见的那几个孩子。 他分析道:“你很容易就对别人产生信任。不管是对刚见面的那几个孩子、流星街的居民,又或是对我和侠客。” “为什么不呢?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自信和坚定令库洛洛闻之一笑。“看来还没有人彻底瓦解过你的信任。” 她皱起眉头,戳戳可颂包。“是因为这样你们才养成了这种不信任别人的态度吗?不断的试探和跟踪。” 库洛洛神情坦然。“并不需要到那种程度也可以知道盲目的信任是很愚蠢的吧。” “盲目吗?我觉得有理有据啊。正如你们在不断试探我,我也不断地从中了解到你们啊~” 自认从始至终为什么也没有表露的库洛洛拿起冷掉的茶喝了一口。“那你都了解到了什么?愿闻其详。” “太多了,说不完啦。比如你爱看书,说明你爱思考和学习。飞坦和侠客两个人明明都很有主见,但却信服和尊重你。你不像我那样因为飞坦对你的信任而直接选择信任你,你并不准备直接信任我,而是非要自己做判断,很理智。”她单手托着腮,打量眼前的男子。“总是很从容自在,大局在握的样子,让人看不透。自从认识你以来,和你聊了这么久,却从没听你提过自己的事情,不知道你是不在意自己的事情,还是不想让别人了解。你没有像飞坦和侠客那样嫌弃我跟你们的不同之处,而是自然接受,呃,也可能是不在意吧。还有我们之前在森林里,你试探我能力范围的时候,我不也反过来了解到了你比我厉害这件事?” 库洛洛也拖住腮。能让他不厌恶的沾沾自喜态度很难得,大概是多亏她那副落落大方的风度,明明是截然相反的词汇,用在她身上却那么的适当。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观察力和分析力这件事也让他觉得好笑,但她并不是炫耀,而是乐于分享。她所观察到的并未出乎他预料,他本就是个懂得自省的人,也早就知道她同样爱思考和观察,只不过思维方式常常同他所习惯的不同。他颔首:“你倒看得仔细。” “是啊,毕竟你很好看啊。”妈耶,等等,这么说是不是又要被飞坦揍了??她连忙改口:“我是说字面上的意思,不是在调情!” 他嘴角那抹微笑让她一时失神。他说:“理解。谢谢。” 大概是她啃面包的速度突然太快了,他又把面前的餐盘推给了她,把另外那半也给了她。 库洛洛拨了拨自己的刘海。“口中虽然说着被试探、跟踪,但你还是表现得很信任我们的样子。毫无不适。” 乌奇奇在心中的库洛洛观察日记里填上一笔:他也从来不会像侠客那样调戏她,而是风度翩翩。她掸掸自己嘴角上的面包屑。“是啊,很多动物都会观察新加入的伙伴,如果这是你习惯了解人的方式那就这样呗。人与人交往本来就是要彼此了解的嘛,不论通过什么方式。而且我认为我值得被信任,希望你观察完之后也是这个结论~” 这番言论倒是出乎他预料,库洛洛怔住的表现是极致的平静,稍微有些呆愣。他幽幽看着那张笑盈盈的脸庞。 乌奇奇拿起另一半的可颂,在他面前晃晃。“你不吃我吃了哦?” 回过神来,他轻轻嗯了一声。 她道谢,囫囵吞掉,拍拍肚子,自言自语地点头:“其实我认为到处都是信任呢~” 他喝下杯中最后一口茶。世人多是自恋的,爱谈论自己的事情仿佛那是世上最有意思的,爱分享自己的观点仿佛那是唯一正确的。所以只要掌握问问题的能力,就能引导话题走向你想要的信息。不过此刻他倒是发自内心的询问:“是吗?怎么说?” 乌奇奇果然兴致勃勃分享她的见解:“恩!比如你喝茶,我吃面包,又或者每个去餐厅吃饭的人都是默认相信着饭菜中没有被吐口水、下毒什么的。”说着她从兜里拿出假护照。“比如人们相信这本东西是真的,能代表我是谁、来自哪里。比如人们相信这艘飞船会安全、准确地飞到目的地。比如人们在舱室里熟睡,因为他们相信那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比如人们在路上开车,相信其他人会遵守规则。” 她拿出从小偷那里偷来的钱包,把一张纸币放在桌上,滑到他面前。“再比如人们相信这张纸值一块面包,或者一张机票,多不可思议啊!” 库洛洛指尖按住纸币,将其在桌面上旋转着。“你已经看穿了我们整个游戏。这正是我们所打破的。我同意,信任无处不在,这才是我们能够展开工作的原因。”他拿起纸币。“你说得对,这只是纸。” 他弹了纸币一下,将其揉成一团,手腕一抖,就扔进了垃圾桶。“金钱是虚构的。是人们的集体想象和信任赋予了一张纸它的价值,还有我们银行账户里那串虚拟的数字。一旦人们不再信任货币的价值,一个国家的经济便会崩溃。”他转着掌中捧着的杯子。“什么东西有价值,是由人们决定的。你修复并毁掉的雕像能卖多少钱,取决于人们赋予它的相关历史和意义。它是某国皇室的物品吗?还是属于一个失落的文明?买家还必须得信任这段历史。又或者物品仅仅是看起来美观吗?又是什么让一个物品看起来'美丽'?” 这些问题似乎是针对他自己说的。库洛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我们偷走和贩卖的都是被‘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我们用金钱或转账来做交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人们的信念为其赋予了价值。” 乌奇奇托着脸颊,有些憧憬地感叹:“所以说,你们最终偷卖的是信任和想象力。真美好。” 他眨眨眼,回顾今夜彼此的对话,轻声笑道:“是啊,这不失为一种看法。” 有了信任,才有背叛的可能。信任和背叛,都是他们生活所必需的。信任该给何人,又该从谁那夺走? 若开始就没有信任,便永远不会有背叛。 那双灰眼像暴风雨前般聚集的乌云,格外宁静。视线逗留在她身上。 她笑笑,指向他们身旁的一摞书籍,说到自己另一种看法。“书也都和想象力相关呢。” “非虚构、学术文章也存在。”随后,他向她解释这些是什么。 “嗯嗯,我读过几篇科学期刊上的心理学文章。里面有很多难词。但即使是非虚构的故事,你还是得用想象力来理解这些词的意思吧?比如,为什么我们动动嘴皮,就能这样理解彼此?为什么你能看懂并理解卡金文字,但我不能?为什么看到一个‘十’字,你能懂它的含义,而我却只觉得那像你的纹身?语言和文字不就是人类的想象力吗?每次想到这件事我都觉得这像魔法!在纸上画上不同的东西,然后瞧~ 它可以是钱,也可以承载知识,也可以只是一幅画。我们只是在用纸来买更多的纸,但是意义却完全不同呢。” “魔法?”库洛洛闭上眼,顺着她的思路思考下去。他抚摸着从机场书店随手偷来的新书,这是一本古文献的重印本。“嗯,语言是想象力,也是魔法般的心灵感应,才能让我们能听到并学习某人在数百甚至是数千年记录下的思想。” 今夜为他带来许多新奇的领悟,他含笑起身,走向停止营业的咖啡厅柜台,如同这是他家一样。他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机器在夜深人静时嗡嗡作响,然后他从冰箱里拿出两块蛋糕,悠闲地走回他们的桌子,放在她面前。 吃着喝着,一人安静地说话,另一个快乐地嘚吧。她说的远远多于他。她分享了来到这里之前的一些有趣事,提到了几个黑帮曾经试图绑架她的朋友还有摧毁世界。库洛洛饶有兴趣听着,她说的语言、地点和动物他都没听说过,她提到的黑手党并不符合他所知的任何大型帮派,但当然,他并不是全知全能的。他想知道哪个大陆能容下她所有的宏伟冒险。当他开口时,他只会提问或分享他对事物的看法,从不谈论他的过去。 晚些时候,侠客加入了他们,气氛一下热闹起来。她从侠客那里学到了越来越多的单词,因为他和她一样喜欢说话。乌奇奇听他讲述以前蜘蛛们闯入宫殿,洗劫宝库。他说他们最终被无法干掉的石头守卫赶出来,其中一个行动缓慢的团员叫窝金,脚被巨型的石头守卫踩得粉碎,所以飞坦,身为最快的,不得不把最大只的团员高举在他头顶。那场景无比荒谬,因为飞坦明明是个小矮子,却不得不扛起将近三米高的窝金,其他团员甚至看不到飞坦,那画面就像是窝金浮在空中。乌奇奇先是龇牙咧嘴,然后拍桌狂笑。 清晨时分,飞坦找到他们并加入了桌边,他靠在窗户上,将腿搁在她的腿上。他说去年他回到了那座宫殿,烧毁了一切,连上次伤不了的那些石头守卫们也不例外。他说那次窝金还故意放了个屁,如果不是团长的命令,他早就把那混蛋扔了,管他去死。 乌奇奇和侠客同时爆笑。就连库洛洛也跟着笑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拿咖啡。咖啡师已开始上班,所以他付了饮料和简单的早餐钱。餐厅里的人都在讨论昨晚飞艇上似乎发生了一起谋杀案,地上好多血,只是还没发现尸体。 开始降落的飞船缓缓穿过云层,透过云隙的阳光洒下金色光芒。 库洛洛吹着他那杯黑咖啡问道:“今夜你分享了许多故事,但我对其中一个很好奇,你在流星街的故事是怎么结束的?” 她看向飞坦,他只是闭着眼,双臂交叉,并不想再说话的样子。她摇头:“还没结束。我会回去的。”她啜饮着英式奶茶,缓缓讲述星星和老鼠的故事结尾,是的,她的故事未完结,但他们的,在这个世上,已完结。 侠客慌张抓起附近所有的餐巾纸塞到她手里。他在桌子下踢了飞坦一脚。“喂,你女朋友哭了!” 飞坦对这种关切只是不耐烦咕哝了一声:“什么鬼。随她去,她会哭完的。” “嗯?你们不是男女朋友?也对,你这态度算什么男友。那就来我这吧,小乌~”他张开怀抱。 乌奇奇提醒自己答应过弟弟们自己要微笑。她擦干泪水,嘻嘻一笑:“太晚了,我哭完了!” “哎,可惜,错失机会。”侠客开玩笑地敲了敲桌子,然后凑近她。“虽然你今晚讲的故事都很有意思,但是你知道不能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吗?” “我不傻,侠客。” “你不傻,但太天真了,随随便便就说了这么多。况且从你的旅行事迹听来,你跟我们完全相反嘛。我们可是绝世坏人。”他双手挂在胸前,假装自己是僵尸。“哇~”地一叫想要吓她。 乌奇奇抓住一只手,摇了摇,说:“我喜欢和你们做朋友,我会尽力帮忙的。” 侠客隔着桌子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几乎让她窒息。“太可爱了!飞坦不配拥有你这么好的姑娘——哎呦……” 一番厮杀之后,侠客重新坐到她对面,大大的眼中闪着恶作剧的光芒。“不过为了让你长长记性,学会话多是有代价的,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乌奇奇不解。“什么意思?” “就来赌我能不能凭借你透露的这么多信息找出你的好朋友们,怎么样?赌注是被我找到就杀了他们,因为是你暴露了他们。” “……笨蛋。你这样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了?”乌奇奇学着飞坦的惯用招数,一脚从桌下朝侠客踹了出去。“我敢说这么多,当然是因为再也不会见到了。只剩回忆了。” “啊?”侠客懵逼。“原来都死了啊?” 她扁嘴。“不告诉你了。” “好啊,那我自己去找。有这么多信息,我就不信我找不出来!”被激起斗志的侠客说完就低头刷起手机,可恨身边没有他惯用的电脑,一会去抢一台笔记本吧。 乌奇奇冷哼了好几声。但是想到侠客这么说的原因,她又觉得实在没法责怪他,他只是担心她会到处乱说,把他和他的朋友置于危险中吧?谁让他们是通缉犯呢,再怎么嚣张也是要隐藏自己身份。而且说不准他真能帮她找到回去的办法?于是她不哼哼了,改为跟着侠客一起追查她旧友们的下落。她倾身,越过桌子看他的手机屏幕。“你快点,要是能帮我找到回去的路我就原谅你。” “回去的路?所以你是因为回不去原本的地方,所以才说见不到他们,并不是他们死了?那么你这个小野人能是从哪来的呢……” 乌奇奇听着侠客的自言自语才想起了,对噢,这货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啊。不过乌奇奇还是不喜欢他用朋友来威胁自己,所以决定咬紧牙关,不告诉他最关键的信息:她是穿越来的。 随着这出闹剧落幕,库洛洛轻声对她说:“很抱歉听到你两个弟弟的死讯。节哀。” 她抿嘴笑着摇头。“没必要安慰我啦,毕竟死去的是他们。” “是。所以他们不再需要任何慰藉,只有活着的人才需要。” 她随嘴角一并垂下头,把玩着桌上的餐巾纸,偷偷看向沉默的飞坦,他扔闭着眼,不过眉宇间微微皱起。 ———— 他们在卡金首都转机。离开时,一位个子高挑的空姐对侠客投来了一个羞涩的目光,侠客则回以一记俏皮的眨眼。这不过是人海中一次短暂的偶遇,彼此再也不会有交集。 当飞船再次着陆,乌奇奇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叫‘幻影’是不是因为你们都不需要睡觉?而且你们看起来都那么苍白。” “睡觉多浪费时间。”侠客满不在乎地回答。他补充道:“不过你说的没错,除了窝金,我们大家都白白嫩嫩的。哎,我怎么都晒不黑。团长,要不我们把窝金给踢了吧?” 乌奇奇嘟囔:“也许是你睡眠不足才脸色苍白吧?有篇心理学文章说:睡眠不足会损伤大脑的。” “关键字:【不足】。你看我们生龙活虎的样子。”他反驳。“倒是你。”侠客戳戳她蔫蔫的小脸。“确实需要些特训。有时我们的任务会持续好几天,没有休息的机会。” “几天??不睡觉??”她翻了个白眼假装晕倒在飞坦身上,夸张打鼾。 卡金最南部的西双版纳是一个气候湿润的热带城市。这是多民族的聚居之地,也是国家的边境。佛塔零星分布在城镇之间,尖顶屋檐上镶着各式雕刻。人们穿着金、红、蓝、紫的服装,明亮的颜色在绿油油的热带雨林和茶园的映衬下更加鲜艳。 汽车行驶起来艰难的盘旋山路对步行的四人反倒轻而易举。 每当乌奇奇精神力耗尽时,她便挂在飞坦身上打瞌睡。对他来说轻松到连负重跑步训练都称不上。 侠客期间只是碎碎念了一下:“好羡慕哦。” 乌奇奇回他:“不如你问问团长愿不愿意抱着你跑?” “咳咳咳!”侠客差点没被这提议吓死。他脚步一个踉跄连忙闭嘴不说话了,早晚会被她呛死的。 飞坦嗤笑。 “嗯……我不愿意。”库洛洛淡淡的口吻让乌奇奇咔咔笑不停。 这倒是让侠客重新活跃了起来,调侃道:“来嘛来嘛~” 库洛洛却仿佛耳聋了似的。 ———— 抵达一个山脚小镇时,乌奇奇抬眼看向树冠间的太阳。“团长,我们又早到了吧?” 喜欢上她衡量时间的方式,库洛洛伸手测出间距。“亏了你的能力,我们提前到了这么多。” 飞坦根本懒得去猜他们这种打谜语的说话方式。侠客翻译了团长的话:“大概五小时。” “那我们还是自由行动吗?”乌奇奇嗅嗅清香的空气。“我想去尝尝这里的茶!闻起来比我们在飞艇上喝的香多了。” 库洛洛闻言一笑:“你还真是个善于享受生活的旅行者。” 她笑到合不拢嘴,自豪捶了锤自己胸口。“我可是这样活了一辈子呢。” 侠客趁机捏捏她得意的小脸,调侃道:“难得见你优雅一番。一边品茶,一边盗墓,感觉不错。” “老人才喝茶吧。”飞坦瞥向团长,然后拍开了侠客老吃她豆腐的手。 库洛洛这位通常不是在喝茶就是在喝咖啡的老年人挠挠脸颊,不做声。 侠客不以为然地摆了摆被拍开的手:“一听你就是个小屁孩,不懂小资生活。” 盗贼头子的安排制止了即将发生的暴乱:“飞坦去准备用来存放随葬品的车,侠客去准备基本装备。偷偷行动,不要引起骚乱。”他说得那么肯定,仿佛他确信他们会找到墓穴并寻得宝藏,尽管他只知道墓穴处于庞大的森林区域中。 飞坦一个踏步,身影消失。 看到她迫切的眼神,库洛洛添了一句:“乌奇奇去准备茶叶。” 第一次被正式安排了任务的她欢呼。 侠客申请:“我要喝绿茶。” 乌奇奇环视四周,满脸狐疑。“这儿看起来都挺绿的?你是不是又要坑我……” 侠客窃笑,想起了她在伊卡洛斯被餐馆赶出来的惨状。“哪有?我是那种人吗?一会见了~”他挥挥手,慢悠悠去执行他的任务。 乌奇奇朝他背影打了打空气拳击。发觉团长在看着自己,她连忙摆出正经的脸色。 上次选择了跟踪却并不算成功,于是这次库洛洛决定光明正大跟在她身旁。他落后于她一步,说:“我们也走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我不存在就好。” 她审视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年,有些苦恼。“呃,可是老大你的存在感很强啊。” 库洛洛稍作思索,提议:“那不如我还是跟踪你?” 她松了口气。“好啊好啊。” 不论这个曲折的过程,最后变成了他在她知情的情况下跟踪她,这也算是种光明正大吧。 如同在伊卡洛斯城里那样,乌奇奇仍是四处张望,看不到库洛洛,不得不说他们几个隐藏自己的本领都很好。 镇上有许多跟她一样的游客,本地人则是穿着属于自己的民族服装,艳丽明媚,脸上洋溢着对自己文化的自豪。 她掏出钱包想买个小竹子的雕刻物挂坠,但奈何做手工的阿姨并不收戒尼。这让乌奇奇想起跟库洛洛在飞船上讨论货币的对话。她在一旁看了会额头上布满细汗的阿姨拿小刀仔细削木头,又想起初次相遇,库洛洛曾让她摧毁的那个红色小镇纸,还有他教她的词:工匠、手艺。 见乌奇奇看得入神,生意平淡的摊主阿姨从身后的小屋里搬来一把板凳给她。乌奇奇笑着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阿姨聊起天来,得知对方在首都住过一段时间,从事一种叫做‘北漂’的行业,打过很多额外的工,扫大街的、餐厅服务员、地摊小贩。但是好不容易赚到的钱被别人骗走了,她厌烦了独自闯荡和城市人的尔虞我诈,后来就回家乡了,这雕刻的手艺便是和她父亲学的。阿姨说这里的姑娘多是从事表演的,比如给游客跳舞或者表演采茶叶、茶艺什么的,偏偏自己对这刀和木头更感兴趣,边说着,边给赞叹不已的乌奇奇示范怎么下刀,然后把新刻好的小竹子挂饰给了她,笑说给来自远方的朋友,不收钱。这样聊着,阿姨又回屋,这次给她端来一杯茶。乌奇奇跟她说自己是和老板和朋友一起来云南的,阿姨教了她两个新词:同事,出差。 喝着茶,乌奇奇询问哪里能用戒尼来买茶叶。阿姨拨开帘子,从自家屋中拿出三块包好的茶饼,说这里茶庄倒是很多,不过这里就有现成的,送你,反正我们本地人买很便宜的,给你们外地的都是宰你的价格。乌奇奇又学到了新词:宰。她道谢收下,从包里翻了翻,掏出好多零食,阿姨连连摆手,但执拗不过她,便笑着收下了两包牛肉干。 看了看时间,阿姨说我得回家做饭了,祝你跟同事们玩得开心。 乌奇奇也向对方道别。她把挂坠缠在背包的拉锁上,满心欢喜晃了晃小礼品。 这不过是人海中一次短暂的偶遇,彼此再也不会有交集。 旅行的意义有很多,其一对她来说便是结识新朋友,聆听陌生人的故事,了解不同的人生。离开时她偷偷把阿姨住的房屋和家门口的小摊用回溯术加固了一下。 伸了个懒腰,眼皮开始打架。最近一直聊得太嗨了,都没怎么好好睡觉。肩上的背包越来越沉,早知道给飞坦就好了,反正他体力那么好。 离开城镇,奔到漫山遍野的茶树丛中,她一头扎了进去。太舒服啦。四周充满蟋蟀的鸣叫和鸟儿的叽喳声。她躺在清香的茶树丛中,翘起二郎腿,嘴里嚼着几片茶叶。耳边隐约有茶农的聊天声,是她听不懂的语言,估计是卡金语。伴着田间动物所演奏的交响曲,她闭眼睡去。 少女几乎是将自己埋在了茶树丛里,穿着亮粉色运动鞋的脚丫子伸在外面。库洛洛站在她身前,垂眼凝视她。片刻后,他坐到她附近,背靠在树丛上。他从兜里掏出一本书,才翻看了两分钟,就叹了口气把书搁在脸上遮住落日,心中不知想着什么。 已是黄昏。见她还不起床,库洛洛轻咳了一声。 乌奇奇翻了个身,头发被树丛缠住。她揉揉眼睛,迷糊坐起来,看到眼前人,对他展颜一笑。“早啊,库洛洛。” “嗯,该集合了。”他起身。 “你衣服上的新图案好好看啊~”她指着他白衬衫上印着的绿色痕迹,仿佛叶脉,然后随口一问:“要帮你整理一下吗?” 他稍稍一顿,说:“好。” 她捏住他衣角,打了个哈欠用出回溯术。背起行囊,见他并没有出发的意思,她困惑歪头。 他说:“你来带路。我看看你识路的能力。” “哼哼,你觉得堂堂一个职业旅行家认路会有问题吗~” “不,我只是觉得你是那种随遇而安,无所谓自己去哪的人,所以不一定会去记路。” “你……好懂我啊。不过这次你猜错啦!”她点点自己太阳穴。“这种旅行必备技能还是要有的~”她轻快走在树丛间笑嘻嘻加了句:“但是最好玩的冒险确实是那些毫无准备就遇上的。” “你能这么潇洒闯荡至今很不容易。” 本来她在前方领路,得意洋洋点头,后知后觉这人是不是在损自己呢?!这话是觉得她鲁莽吧?她回头瞪了库洛洛一眼,但他那么诚恳的语气和眼神,配上谦谦君子的样子,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吧?都怪侠客和飞坦,老是阴阳怪气她,害得她最近听什么都觉得别有内涵!不过她好喜欢潇洒和闯荡这两个词语,于是自认得到了夸奖的她走起路一拽一拽的。 顺利回到聚集点。侠客坐在一辆越野车里,一胳膊搭在车窗上,另一手操作着手机。 乌奇奇立马朝倚着小面包车的飞坦扑过去,无论心中再怎么嫌弃这小子也还是忍不住见到他就想抱住。预计自己会要么扑空,要么被拍飞,却被他接住的乌奇奇满脸震惊。呜呜!好感动! 飞坦极为嫌弃她鼻孔兴奋到放大的丑态。他咂舌,拎下她的大背包,装到车上。 面包车上副驾座位上的东西让她大叫:“你还准备了零食!”她拉下他的面罩,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飞坦发动车,弹了她脑瓜子一下。“吃吧,猪。” 她顶起自己的鼻子模仿猪叫。“猪超可爱的。” 他从她头发里拣出几片茶叶。乌奇奇睁大眼睛,他们的车差点撞上行人。她把他脑袋掰直。“小、小心点,这技术堪忧啊,你还是专心开车吧。” 飞坦竟然有些乖巧的微微点头。“哦。专心开车。好好撞上去。”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乌奇奇翻了个白眼。她把车窗摇下,说:“我坐上面去了。” “坐上面?你不一向是被压在下面的。” “……”她完全能看到面罩下他翘起的嘴角!!她狠狠塞了一把薯片进他嘴里。“混蛋,我就是要翻身反抗,不行嘛?!” “团长,你看看他们。团员之间能谈恋爱吗?”越野车的驾驶员侠客对另一辆车指指点点。 库洛洛好言解释:“我们团规就没几条,自然是没有这方面的规定。” “那我要求全员公投,多加一条!他们的行为严重影响了我执行任务的能力。” 库洛洛揉揉额头。“我看你明明看戏很开心。” 侠客吐舌。 乌奇奇爬出摇下的副驾车窗,嘴里叼着一包薯片,一个翻身坐上了面包车顶上。道路坑坑洼洼,她选的座位很是颠簸。凉爽的风拂过她的脸庞,她吃着薯片大笑:“哇,开快点,再快点~” 她用风力将行人从飞驰的车辆路径上向两旁推开。不明所以的人群纷纷高声咒骂他们糟糕的驾驶技术。飞坦左右摇摆着方向盘,试图在这场GTA游戏中击败她,但笨重的面包车显然不适合高速追击。 她俯下身子,将鬼脸贴在挡风玻璃上,飞坦开启雨刷打她。 离开游客众多的繁忙小镇,山路崎岖,乌奇奇躺在车顶上,啃着零食,观赏着头顶飞过的鸟儿。 在前方的越野车里,库洛洛注意到侠客的目光不断兴趣盎然地看向后视镜,便主动提议换人开车。 “谢啦,团长。”侠客模仿乌奇奇的动作,从驾驶座翻出车窗,一跃到了车顶上。 “接住!”乌奇奇抛出一把薯片,落在了尘土中,只留下侠客失望地噘嘴。 “再来~”这次她用风力引导整袋薯片,像之前玩弄啤酒瓶一样戏弄了他一会,然后将整包薯片给了他。 她敲打车顶,对司机说:“飞坦飞坦,我还要。” “人家也要!”侠客举手。 “要个屁,要。”飞坦额上青筋绷起。 于是乌奇奇爬进窗户里乖乖自己去拿零食。 侠客眯眼,满足地啃着她递过来的巧克力棒,看着后面车上的乌奇奇躺在车顶上,双腿像雨刷一样悬挂在飞坦的挡风玻璃前。 “侠客侠客,我们唱歌吧!” 逐渐消失的阳光洒在他金发上很是柔和。侠客翻开手机,挑选了一首曲子播放。 (搭配音乐:Highway to Hell) 硬核摇滚的吉他和鼓点伴随着磁性沙哑的声音响起。 「活得惬意 爱得随性 单向旅程 永不回头 一路狂飙 直通地狱」 歌词重复时,她跟着唱,挥起手。“一路狂飙~直通地狱!” 侠客笑了。“你知道那是哪吗?” “不知道。但咱们走着!” “好啊,走,我们带你去应许之地。” ———— 当四人抵达一个荒废的小镇时,夜风带来了淡淡的陈旧建筑材料所散发的腐朽气味,夹杂着雨林的清香。 小镇边缘有个外观残破不堪的仓库。一个穿着鲜红运动服、脸上没有眉毛的魁梧男子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他先是向团长致意,随后仰头转向乌奇奇,他嘴里叼着根烟,吹了个半拉口哨,惊讶地说:“居然是真的!你就是阿飞介绍来的新人?是他看上的女人??” 乌奇奇站在车顶上挠挠头,不确定地问飞坦:“呃,那个…… 是我吗?” 他反问:“你说呢?白痴。” 芬克斯大笑着,拍拍飞坦后背。“什么情况?你不介绍一下?” 飞坦撇嘴。“不用。这家伙话超多。” “哈哈,飞~快来接住你看上的女人!”乌奇奇纵身一跳,马尾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活泼的弧度。 飞坦面罩下的唇角抽搐,他翻了个白眼,短暂地搂住她,顺手将她抛进仓库内。 芬克斯目瞪口呆,他捧起飞坦的脸,凑近仔细观察。“我靠,你变了!让我好好看看!”他机警地避开了飞坦袭来的胳膊肘。 “别急,阿芬。你有的是机会看呢,小心别太甜齁着了。”侠客这话说的仿佛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他拍了拍芬克斯的肩膀,紧随库洛洛身后走进仓库。 玛奇向前方走来的男子点头。“团长。”她靠在砖墙上,一只膝盖弯曲,脚踏在墙上,面无表情,但锐利的蓝眼睛兴味盎然地观察着他们。 团长也仅仅是点了个头回应,然后拾起角落的一个破旧集装箱,为自己搭了个临时的座位。 “谢谢你们俩的热情迎接,我好感动。”侠客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对玛奇和芬克斯说。 “一边去。我们又不是来看你的。”芬克斯吸了口烟,佯装要踹他。 “不是吗?”侠客掏出手机,打开前置相机,搔首弄姿摆弄他的刘海。芬克斯从后面抓住侠客,把他金发乱揉一通。 之前被丢进仓库的乌奇奇蹦到那个没有眉毛的男人面前,伸出手。“嘿~芬克斯,对吧?飞坦的好兄弟。很高兴见到你,我是乌奇奇。” 男人握住她的手,郑重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说:“很高兴见到你,真的。难得有人能让阿飞开心。”作为和飞坦一起长大的伙伴,芬克斯立马就感受到了这种不同。 她眉开眼笑。“飞坦也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 “那肯定!”芬克斯画风一变,突然放声大笑,用力拍了拍她的头。“所以说啊,你给了阿飞我们给不了的幸·福!”他贱兮兮地朝她挤眉弄眼,摆出个‘你懂得’的态度。 乌奇奇扶额,又是个爱开车的人,算了算了,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侠客插话道:“别自卑,芬克斯,我相信你也能做到!” “要不我来让你快活一下?”芬克斯笑嘻嘻,一只胳膊勒住侠客的脖子。 “好啊,亲爱的~”侠客靠在芬克斯肩上,羞答答遮住脸。 芬克斯满脸嫌弃地退缩。“还是让窝金来对付你吧。” 侠客怂了。“那就太过了。” 在他们粗俗的玩笑中,乌奇奇转向墙边那个粉头发的女子。“你好!我是——” “乌奇奇,我听到了。”女子打断她。“我是玛奇。” 冷漠的语气让乌奇奇立刻联想到了麻雀和飞坦。女生锐利的蓝眼睛与甜美的粉色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哇,好巧!我们名字里都有个‘奇’字!”乌奇奇从车上卸下自己的行李和没吃完的零食,问:“要不要喝点茶吃零食,玛奇?” 如此突然的邀请令玛奇愣住,眨眨眼。 乌奇奇坐在地上,用土元素做出一个茶壶,将茶饼掰开,把一小块放进了壶中,从空中凝聚出水,倒了进去,然后在壶下点燃一团火。 玛奇对她一气呵成的变戏法又是快速眨眨眼。她把飘逸的长腰带扫到身后,跪坐在乌奇奇面前,建议道:“你应该先把水烧开再放茶叶,而且茶叶放太多了。” “原来如此!” 身为战斗人员,芬克斯对凭空出现的火球更感兴趣。“你能把这东西弄得多大?” 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统统充满鄙夷。 “你们脑子太脏了吧??”芬克斯举手投降。“我这次不是故意的啊!” 乌奇奇清了清嗓子:“嗯,在这么热的天气下,火势可以烧到很大。如果等太阳出来那就能更旺了。” “跟天气相关的念能力?”芬克斯戳戳飞坦。“比你那种要攒好久才能发动的招数有用多了。” “啧。”飞坦推开他,独自坐到了沾满灰尘的窗台上。 乌奇奇把泡得不是很成功的热茶分给了玛奇、侠客和库洛洛,飞坦不屑这种‘老年饮品’,芬克斯嘀咕:“这么热的天还喝热的?疯了吧。”然后从越野车里搜刮出一个冷藏箱,他打了个‘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响指,从中掏出冰凉的啤酒。 库洛洛转动着手中土质的茶杯,原来她的能力是有实体的,一颗灯泡在盗贼头子的脑中亮起。他想到了可以用库哔的能力来测试乌奇奇的力量究竟是‘念’还是‘魔法’。那位团员能复制任何物品,除了其他念能力者制造的物品。有机会就让库哔跟她接触一下吧。 像乌奇奇刚刚那样分茶一样,芬克斯拎着酒到处问:“谁喝?”他默认直接扔给飞坦一瓶。 侠客不满:“喂,那是给任务结束后准备的。” “我们要庆祝有新团员加入。” “我们已经庆祝过了。”侠客指的是在机场外面四人一起喝酒那次。虽然团长的考核还没结束,但是侠客能感受出团长对她的兴趣和欣赏,所以他觉得这个新团员的位置是稳了。 “但我没在场!”芬克斯抗议。 侠客妥协,甚至是自己也拿了一瓶来喝。“行吧,那你得补上你喝掉的。” “小气鬼。” “过奖~ 这是发家致富的关键。” 飞坦淡淡吐槽,而芬克斯则同时大声喊道:“我们可是盗贼!!”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进仓库。那人梳着的冲天武士发髻在他急刹时连连晃动。他耷拉着眼皮,穿着与玛奇相似的服装——紫色武士长袍,腰间系着布带,悬挂着一把入鞘的刀。他扶着门框,缓了口气喊道:“唷,我没错过什么吧!” “来晚了,你不知道么,任务已经结束了。” 芬克斯举起酒瓶与乌奇奇的茶杯碰撞。 “啥?!啊,随便,反正我又不是为了任务来的。” 武士打扮的信长困惑挠挠胡子拉碴的下巴,看向独自坐在角落的飞坦,然后又看向和玛奇一起喝茶的新面孔,这跟他期待的不一样啊。他忽然感到有东西飞向他,迅速拔刀,将其劈成两半,热茶和土块溅到地上。 “好剑!”乌奇奇并不介意她的茶杯被摧毁。她能感觉到冷冽的金属中蕴含着匠人的热情和历来每位主人的细心呵护。 “对吧?不过这不是剑,是武士刀。”身为刀痴,听到称赞,信长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来意,轻抚锃亮的刀身。“团长说这把刀是一千年前做出来的。希望这把能比上一把用久点。”信长降低声线说:“据说,这是把受了诅咒的武器!” 芬克斯咧嘴打了个酒嗝:“受诅咒?我看你脸上总长不均匀的胡渣才是。” “诅咒?好俗。”玛奇抿了口茶,静静地补充道。 负责泡茶的人又操控着风,拿飞舞的茶杯逗弄着信长,如同她总爱逗弄侠客那样。信长几次抓空,最后摇摇头,利落将茶杯劈成两半。 耍花招失败的乌奇奇吐吐舌头,走到他身边,这次亲手把茶杯递给他。“你好!我是乌奇奇。”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我是一号,信长。”被热茶烫到了嘴,他呸呸两下。目光有些贼眉鼠眼地瞥向飞坦,然后回到眼前的女子身上。 这样的自我介绍方式立即让乌奇奇觉得新奇,在说名字之前先介绍了自己的旅团编号,代表他很喜欢这个身份吧?她知道飞坦是二号。那团长和侠客都是几号呢?咦,对了,她本人有编号吗??一下接触到三位新人,乌奇奇有好多想问、想聊的。她先是问:“我可以看看你的刀吗?” “嗯?当然,它可是个美人。”信长骄傲地抽出刀,递给她。 他并没有周到的把刀柄那段交给她,而她也并没有在意,只是自然接过刀身,手小心避过刀锋。 “它叫什么?”她闭上眼,手在冰冷的金属上轻轻滑过,感知着它自诞生以来历经的每种状态。 信长摸摸胡茬。“好像没起过名字啊。” 侠客笑眯眯提议:“既然是个美人,不如叫玛奇好了。” 冰山美人赏了他一记眼神飞刀,和飞坦的一样凌厉。 “你看,这杀人般的眼神多适合~”侠客对自己起名的能力很是满意。 “不不不。叫那种名字谁还敢拿啊……”信长抖抖鸡皮疙瘩。 乌奇奇睁开一只眼,提议:“那不如叫飞坦或者库洛洛?” “……”仓库里鸦雀无声。然后爆笑如雷。 信长抱着肚子。“哈哈哈哈,决定了!就叫——” 突然,噌一声。剑从伞中脱鞘。声响清脆。信长迅速从乌奇奇手中夺回武士刀,几乎同时抵住了飞坦手中的利剑,激起沙尘飞扬。 “飞坦,信长。”正在看军用地图的库洛洛头也不抬地淡淡叫道。 飞坦把细剑插回雨伞中,目光不离信长,对方也是缓缓把刀收回剑鞘内,氛围紧张。 乌奇奇扑到飞坦身上,因为比他高一点点,所以她的手臂可以搭在他肩膀上抱住他。飞坦习惯性地单手揽住她的腰。她满眼星星望着他:“太帅了!雨伞里面竟然藏着剑!” 仓库里再次鸦雀无声,然后爆发出信长和芬克斯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起哄声。信长拍腿大笑:“对嘛!这才是我参加任务的主要目的。” 乌奇奇眨巴着眼睛,对飞坦哭诉:“我的腰要被你掐断了……” 冒着冷气的飞坦转换目标(毕竟有好多人选,各个都欠揍),他拎起整把雨伞满仓库追着笑不停的信长和芬克斯。 侠客偷笑:“总算不是我一个人挨打了。”他惬意咂了口茶,另一手拎着啤酒。“不过说到美人,我和派克也能争一争这个头衔吧!” 玛奇置身事外,捧着茶杯观望你追我赶的三个大男人,说:“真幼稚。” “超级幼稚。”侠客符合。 “我也是在说你。” 侠客不吭声了。 经过一阵不再带有杀气的拳打脚踢之后,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乌奇奇趁机凑到飞坦旁边,向他献殷勤:“飞坦飞坦,我能看看你的剑吗?” 啪一声。伞轻敲她头顶,握剑的手松开,她顺势接住比想象中要重的雨伞,好奇摇了摇。这份重量大概来自里面藏着的剑。她撑开伞,深红色的伞面上刻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头轮廓,飞坦好喜欢骷髅啊。 “别按……”飞坦话音还没落,她就按了一下伞的把手。 咻——伞尖如子弹射向蜘蛛们。乌奇奇连忙用风拦住射程,双手接住没有炸开的炮弹,她乖乖努力将其塞回伞里面。 “算了。”飞坦收回刚刚说的话。“下次瞄准点。” “是!”她鞠躬,然后鼓捣一番,把剑噌一下拔了出来。 飞坦抱着手臂看她像找到新玩具的小动物一样探索着属于他的武器。 信长再次对着这幅叽叽歪歪的画面感叹:“哎妈呀,来值了!” 芬克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拍拍他,说:“别急,信长。你有的是机会看呢。” 话虽如此,他还是拍了张照片发到群聊里。 【群聊:天网恢恢】 芬克斯:【照片】甜死人了。@富兰克林 富兰克林:【惊讶表情】【竖大拇指】 芬克斯:现场加倍劲爆,你错过好戏咯 芬克斯:来呀~快活呀~ 派克诺妲:小心你手机被砸。 芬克斯:刷屏 芬克斯:刷刷刷 芬克斯:嘻唰唰 芬克斯:【撤回消息】 侠客勾住芬克斯肩膀。“没用的,我截屏了~以后记得别得罪我不然拿给飞坦看哦。” 芬克斯沉默不语。 乌奇奇把红伞还给飞坦后,他轻轻旋转着伞柄,说:“血落下来时更好看。” “这台词够给劲。我也来一个。”戏很多的信长清了清嗓子,他衣袂一甩,用刀尖指向乌奇奇,冷冷说:“刀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玩的。”随即他对自己点点头,拽拽一笑:“够酷吧?” “太俗了。”玛奇保持她之前的评价。“而且还在装逼。” 信长鼻子气歪了。“什么玩意!你怎么不吐槽飞坦的话!” “因为他是认真的。” “哈?什么玩意?!” ———— 坐在残破集装箱上的库洛洛,视线离开铺在地上的地图,打量着聚集在这里的吵闹人群。他手中的牌总在微微变动着,如同他书中的念能力一样,每次为任务而集结的蜘蛛经常都不同,需要编织的网也不同。 库洛洛回顾自己的计划。之前侠客提供的热图显示这个区域有大量动向,与猎人网站上暴露的大致位置相符。猎人协会的挖掘工作要到一个月后才开始。这个地区曾是古代王朝的首都,统治者的陵墓尚未被发现,但碍于当代的地理分配,目前各国都在忙于争论这些历史归谁所有。明面上目前还不允许猎人协会干预,但每个国家都在暗中行动,试图抢夺宝藏。这是蜘蛛狩猎的好时机。 这个新的考古发现很大概率就是那王陵。尽管这一发现暂未向公众宣布,但侠客在猎人协会内的情报却成为了启动这个谜题的第一块拼图。 当他们的头目开口时,众人都安静下来。那平淡的语气中夹带让人无法忽视的重量。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找到古代君王的陵墓并夺取里面的宝藏。这里的考古团队可能会受到雇佣兵、猎人或军队的保护。我们的夜视能力远高于普通人,所以现在是我们出动的好时机。今夜到明天下午的目标只是侦察区域,收集信息,考察我们的对手。信长和芬克斯,你们留守基地,其他人每人负责一个区域。”库洛洛在地图上为每个人指定一个区域。 “你不是说任务结束了?”信长一脚踢向芬克斯。 “有你这样的强化系,我们估计会一直挂着‘白痴’的名声。”芬克斯回敬一脚。 “切。那为什么咱俩要留在基地里啊?”信长抱怨着,但他还是靠着仓库墙边坐下,怀抱武士刀。 “管他呢。反正侦察是最无聊的部分。等要开打了,团长肯定会派我们出动的。”芬克斯也席地而坐。 库洛洛不予理会二人的嘀咕,只是为其他人仔细安排好任务。他最后指示道:“开着【绝】进入森林,保持隐蔽。如果遇到任何问题,就点燃信号弹。我安排的范围足以让我们相互支援。每人带上一个相机记录你们看到的东西。明天日落时我们在这里汇合,我和侠客会负责检查录像。” 每位被指派的侦察员都将一枚圆柱形信号弹塞入口袋,玛奇则将其牢牢地固定在她的栗色腰带上。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人用上这玩意来求助,但在执行此类需要成员分散行动的任务时,团长总是要求他们携带信号弹或预留其他支援方式。 侠客向每人分发了一个便携相机,并演示了如何使用它,就像戴头带一样固定在头上。 “丑死了。”芬克斯嘲笑飞坦,后者的蓝色头发因尝试戴上相机头带而变得乱糟糟的。 信长庆幸:“还好咱俩没被派出去。” 库洛洛把乌奇奇叫到一旁,在私下问:“刚刚说的可以理解吗?” “我觉得差不多!目标是:不被发现,在指定区域内戴着相机跑来跑去,然后明天跟下山的太阳一起回到这里。但是,什么是【绝】?” 他通过关闭自己的气脉示范。 “你像消失了一样。”乌奇奇惊叹。随后,她展示了自己的方式,让自然元素遮盖她的存在感。 库洛洛扶着下巴思索。“你……像是消失,又不太一样。唔。即在又不在。这是跟自然融为了一体?” “叮,答对啦!” 他点点头,认可了她的【绝】。 于是侦察员们跟随他们的头目,踏出仓库,进入热带雨林。 他们灵活跳过倒下的树木,躲避低垂的树枝,就像之前从沙漠基地出发时穿越丛林的旅行一样,只不过这次的环境是潮湿闷热的。每个人到达目的地后,就像撒网一样分散开来。乌奇奇对他们这种高效的行动赞叹不已。 临消失前,飞坦朝她扬起下巴,仿佛在说‘你看着办’,侠客向她竖起大拇指:“加油哦。”库洛洛和玛奇各自快速地看了她一眼。乌奇奇比耶回应每个人。 独自在森林里,乌奇奇嗅着热带森林的果香。这里是许多野兽的家园。脚下,地面柔软、弹性十足,由层层落叶和忙碌的昆虫构成,它们在此忙于觅食或筑巢。 她哼着歌,痛快在森林间奔跑和飞翔,绿色的马尾随风摇摆。 在一条清澈的小溪旁,她偶遇一匹毛发洁白如玉的骏马。它正低头饮水,那光洁的气息像是下凡的仙子,轻轻甩动的白尾如拂尘,扫走人心中的忧愁。小动物们围绕着它,一些甚至坐在它的背上,还有一只小松鼠抱住了它尾巴。 乌奇奇被这份宁静所吸引,向它低头致敬。她脱下跑鞋和袜子,放在溪边,赤脚踏入水中,引起一圈圈涟漪。 “好舒服啊。”她喃喃自语,盘腿坐在水中,面对着白马闭眼入定。 那匹身高达两米的白马俯视着她,注视着她被这森林所接受。它身旁的动物有的轻跑到了她的身边,乖巧陪她坐在小溪里。 不知多久后,仿佛一瞬,仿佛一年,乌奇奇睁开眼,只见白马轻轻朝她低头,然后抬起前蹄,朝天空长嘶,瞬间消失,仿佛不曾出现过。它背上的小动物纷纷滚落到了地上。 “这个才是瞬移啊,多酷的技能。”她伸展身体,满意地叹了口气。随着那匹圣洁的马儿消失,她所有的疲惫一洗而空,头脑格外清醒,心情舒畅。 她按照给她分配的差事,覆盖了剩下的区域,一边欢快踱步,一边观光,记录下遇到的所有情况。 ———— 蜘蛛们重聚于他们的临时基地内。 库洛洛和侠客坐在地上,笔记本电脑摆在木箱上,二人一起审视着屏幕上播放的录像。作为团队中的两个智囊,他们分析着每一个细节,时而暂停回放,时而指点屏幕,讨论着各种发现。 其他成员则围坐一圈,玩着牌。角落有团火用来提供照明,再次遭到芬克斯的嫌弃:“大热天的还烧火,疯了吧。” 乌奇奇凑近她的专属制冷空调。飞坦趁乱出牌,正要张嘴,却被三个眼睛紧盯着局势的人同时打断—— “Uno!”乌奇奇、信长和芬克斯同时大喊,手指齐刷刷指向飞坦。 飞坦手中的最后一张牌被捏成一团。他不情愿地抽了一把牌,明明差一点就赢了。 牌局结束后,库洛洛叫道:“乌奇奇,过来一下。” 她坐到团长旁边。他发现她坐下时总是扑通一声,无拘无束的她坐姿也是如此,像没有脊梁骨一样软趴趴的。此刻,她一只脚压在大腿下,另一条腿伸直,脚丫左右摇晃,就像狗会摇尾巴一样。 笔记本电脑屏幕暂停在那匹白马身上。库洛洛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匹珍兽的?” 乌奇奇挠头回想:“我就是感到了一种好舒服的气息,然后跟着它走,就到了河边。” 侠客不敢相信。“就这样?你知道这是世上最快的马种,是收藏家趋之若鹜的珍兽吗?” “趋……啥?呃,不过我能想象它是最快的呢。它根本就是会瞬移嘛。” 库洛洛来回调试定格的画面。“是的,以24帧的速度捕捉,一秒钟能分解出24个画面,但还是看不到它的动作,称它为瞬移也不为过。” 侠客摇头感叹:“竟然被你这么碰巧撞上了。可惜错过捕捉它的机会了。” “干嘛要抓它?我们现在的任务不是盗墓吗?”乌奇奇不解。她继续说:“记得我在飞船上给你们讲的那些故事吗?我经常和动物一起旅行,所以只要我们没有把对方看做食物,我跟它们关系都挺好的~” 侠客失笑,拍拍她的头。“哦,果然是小野人。这就是你录像里一半都是在观察各种虫子或动物的原因吗?” 她解释:“我是在完成任务,收集信息啊!你可以通过研究原住民——动物、土壤、植物——来追踪外来者。比如有个地方,我发现了昆虫行为非常不安,动物们都躲起来了,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吓到了它们。” 库洛洛和侠客所关注的与此相似,不过他们主要是观察地面上人类留下(或者试图隐藏)的痕迹。 库洛洛手半捂着嘴,重新仔细翻看录像。“有意思,我从没把动物看做一个信息源。不过……人也是种动物。我应该想到的……看来我该拓宽自己的思维了。”他有些自言自语。“确实,在整个历史中,人类与其他生物间总是存在着复杂的关系,时而是伙伴、是膜拜的神像,时而又是猎物,是圈养的牛羊。” “是呀,很多成语都与动物有关呢~”乌奇奇有些惊讶:“想不到啊,我还以为你们肯定会是动物爱好者,毕竟你们叫蜘蛛。所以你们干嘛选择这个动物作为商标呢?” “商、商标?”库洛洛难得结巴了,浓密的睫毛颤了两下。芬克斯捶地,信长拍腿,连玛奇跟飞坦都在轻笑。他摸了摸鼻子。 芬克斯举起啤酒大声说:“因为蜘蛛看起来很帅。” 信长砸下一张牌,突然喊道:“Uno!哈,我要赢了!我记得我当年投的可是狼。” 飞坦无情甩下一张‘抽4张’的牌。玛奇也甩出‘抽4张’。芬克斯坏笑着也丢出一张。 在一旁观看牌局的侠客叹气道:“狼?得了吧,多俗的纹身选择。还好大家都有品位,只有你投了它。” 信长连抓了十二张牌,很崩溃。“喂!你们为什么总是欺负我?我记得明明有个人提议纹大肉虫的!比我要的狼过分多了吧?” 侠客交叉双臂。“是我提的。但那不是大肉虫,而是水熊。就像蜘蛛一样,它们也有八条腿。它们是已知最顽强的生物,能在火山、冰川,甚至太空的真空中生存。” 信长反驳:“管它是啥,我就记得是张恶心的肉虫子的图片。谁会把那玩意纹在身上啊。” 笑到不能自已的乌奇奇倒在地上。能再次被如此多的欢乐所包围,真是太幸福了。她闭上眼,聆听着他们的调侃。 原本库洛洛还有些问题想问她,但既然都与当前的任务无关,他决定以后再问。他把目光从熟睡的少女身上移开,低声对其他人说:“五小时后,我们开始第二阶段。” 侠客迅速拿手机拍下她大仰八叉的睡姿。 飞坦坐到她旁边,低头玩手机。令他意外的是,这次她没有缩起身子,而是继续面带微笑熟睡。但当她翻身时,不小心拍到了他的私处,他脸色立马变得阴沉。 信长和芬克斯听到他的闷哼,憋不住,嘲笑他。 乌奇奇被恶意满满的念气惊醒,身形一闪,躲到仓库的角落。她带着倦意揉揉眼睛,满脸不解,却只让飞坦更加恼火。她哇哇叫着,跃出一个破碎的窗户,逃离了现场。 目标少了一个,飞坦缓缓站起,扭扭脖子,松了松手腕,他对芬克斯说话时语气格外柔和:“好久没和你认真切磋了。割下你舌头应该没问题,毕竟玛奇在这,能帮你们再缝起来。” 玛奇耸肩。“给够钱就行。” “喂喂——!!”仓库内,芬克斯在飞坦的攻势下狼狈躲闪。 与此同时,仓库屋顶上传来乌奇奇轻快的脚步声。库洛洛听到那熟悉的“扑通”声,笑了笑,想象着她像柔软的无脊动物一样,舒适地坐了下来。 她的声音隔着屋顶传来:“大伙,这里星星好美啊,就像在流星街里能看到得那么清晰!” 侠客目送玛奇跳出窗户,加入乌奇奇的屋顶观星。他心里暗笑,想到他们这位新团员可真是很喜欢‘坐在上面’呢,虽然他很难想象有女的能爬到飞坦身上坐着……咦!等一下!不要想象那么香艳的画面啊,停停停!有时候他大脑转得太快,太好使了一点... 他偷瞄了飞坦一眼,发觉这哥们冰冷的目光在暗示‘下一个轮到你’。侠客不禁吞了口唾沫,暗自祈祷芬克斯能对付这位首席刽子手。 “飞坦,芬克斯,等任务结束后再继续,现在保留体力。”库洛洛又一次制止了混乱。 库洛洛抬头看向满是灰尘和蛛网的屋顶,意识到她自由在外,而他仿佛被困在这座破败的仓库内。 他叹了口气,手指穿过乌黑的头发,梳理思路。她与他们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却又截然不同。下一阶段将是至关重要的转折点。若她能证明自己, 她就能成为蜘蛛的一部分。作为团员,库洛洛不仅可以拥有她的能力,还可以拥有她的思想,她的人。若她失败,他会窃取她的能力,而飞坦可以当作收藏品留下她,毕竟「盗贼的秘籍」需要被窃取能力的人活着。若她的能力是偷不到的‘魔法’,那么就杀了。想到那一步,库洛洛竟有那么一丝惋惜。这世上有意思的人太少了,难得遇见一个。也难得飞坦对一个人那么上心。库洛洛也是极为在意她才会选择要么留下,要么杀死。如果他不在意,她的死活对他来说就毫无关系,放她走又有何妨,可惜他也上心了。 在屋顶上,乌奇奇懒散地躺着,玛奇则抱着膝盖,坐在她一段距离之外。 “玛——” 玛奇立刻打断她:“能不能安静点。” 乌奇奇捂住嘴。她本来想问玛奇是否想喝茶,吃零食的,但安静也挺好,非常适合睡觉。 黎明前的一刻,库洛洛探身出窗,短暂地望向即将消失的星空,然后叫她们回来,分配了接下来的任务。 这次,除了库洛洛之外,所有人都要参与。他详细说明了可能会遇到的阻碍,并将队员们分成双人小组。 “这次派克没来参与,所以把人带回来让飞坦审问。别忘了收集他们的装备。”库洛洛重新翻开他的书,示意命令已结束。 队伍浩浩荡荡地深入清晨的热带雨林。 芬克斯一边揉着自己被揍得酸痛的侧腹,一边提议:“看看哪组抓到的人最多吧。”每次跟飞坦较量他都吃亏,谁让对方速度快呢,人长得小点看来还是有好处的。 侠客提醒他:“你没听清吗?团长说我们不能引起太多注意,目标是只抓我们需要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我建议,比赛应该是看谁能抓到真正知道陵墓位置的人。” 信长质问:“那你不是赢定了?” 侠客故意拍手称赞:“哎呀,信长,你这是在为强化系洗白呢,不错嘛。” 飞坦总结:“谁回来最快,带回最多人,还要是知道情报的。” “这么多种类的比赛啊,挺不错!”芬克斯旋转着双臂。“但我有种赢不了的感觉……为什么咱俩没被分到一组?”他瞪着反被分配为搭档的信长。他的好兄弟则是跟侠客一组。 玛奇轻嗤:“说得好像没了飞坦你就活不下去似的。” “哪有!”差点被树枝绊倒的芬克斯迅速转移话题。“至少你搭了咱的新成员。我很好奇小乌会怎么表现啊。” “既然是飞坦提名的,我赌也是个狠角,跟侠客一样是笑面虎,背后其实跟飞坦一样阴冷,杀起人来咔嚓咔嚓的。”信长一边跑着,一边将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子里。“不过阿芬啊,你需要开始习惯没有飞坦的日子了,因为他现在好像有了新宠啊哈哈。”他立马大喊一声:“解散!”大家分道扬镳时,信长笑得不能再贱了。 芬克斯吹口哨:“牛逼,你不怕真被阿飞拔舌头啊?” 信长大叫:“快跑快跑!!” 飞坦无心再追着他们踹了。他不是早就猜到会这样了?只希望他们很快就会厌倦。这帮家伙明明对他以前的女人都不在乎,大概最主要的区别就是他把这个女人带回旅团了——而他偏偏选了最古怪的一个。他跟着仍在窃笑的侠客一起前往他们的区域,就等着一会虐虐人撒撒气了。 对乌奇奇来说,他们刚刚谈话的样子就像是在谈论宝可梦公园的一场郊游,争论谁会抓到最多的小精灵。但结局会大不同吧,她猜想被蛛网捕获的人会死。毕竟,她身边的这些人都是顶级掠食者。那么像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 乌奇奇皱着眉,看到玛奇静静地等在树枝上,整个人看起来很轻盈。 为什么呢……单纯因为好奇和喜欢啊。 乌奇奇展颜,奔向静候她的粉发少女。 晨光穿透树梢,斑驳的光影洒落在森林的地面上。 “玛奇!你看!”乌奇奇举起一只掌心大小,闪着绿色光泽的甲虫。 玛奇看了一眼,然后从叶子上抓下一只胖乎乎的毛毛虫,也有掌心那么大。 乌奇奇小心翼翼地将甲虫放回树干上,跳到玛奇身旁。“好可爱,让我想起一个朋友,她是一只跟我手臂一样大的毛毛虫。” “……那它变成蝴蝶得有多大?” “大概这么大。”乌奇奇张开双臂,量出她身体的一半大小。 玛奇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她第一次对乌奇奇露出了有些坏坏的微笑:“那会吓死信长的。他最害蛾子和蝴蝶了。” “那他在这片森林里自求多福吧……”乌奇奇环顾四周,满是昆虫的森林。 二人相视一笑,再次前行。 “玛奇!你看~” 前方的人停下脚步。 乌奇奇用手指轻轻划过一株植物,它的藤蔓卷曲起来。 玛奇淡淡说:“有毒。” “啊,是吗?!”乌奇奇惊讶抬起她肿胀的手指,却很骄傲地说:“玛奇,你看!” “……” “玛奇,还有什么是有毒的?” 她根据自己的医学知识指出了几种。 “玛奇~看。” 少女抬头看向乌奇奇所指的方向,问:“看什么?” “这里,往上看,看这些树枝末端的粉色花朵,还有蓝色的天空。不是很像你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吗?粉和蓝,多美。” “……这搭讪方式有点俗气。”玛奇点评道。 “是吗?!”被吐槽了的乌奇奇鼓鼓腮帮子,然后踢开地上的树叶和树枝,露出有人试图掩盖的足迹。“那这个呢?” “这就好多了。”玛奇俯下身子,认真检查她们一直在寻找的线索。 很快,她们找到了目标。与团长所推测的一样,他们遭遇了两名使用念能力的对手。经过一场战斗,玛奇用念做的丝线将他们五花大绑,像拖着麻袋一样拉走。乌奇奇则用她的风能力帮助加速。 ———— 返回基地的路上,森林变得越来越暗。 越靠近仓库,耳边传来的恐惧和绝望的尖叫声越清晰。 乌奇奇步伐慢了下来。 玛奇拖着几个面色苍白的俘虏,毫不犹豫地向那声音的来源走去。她把俘虏交给飞坦时,一旁讯问的库洛洛叫住她:“玛奇,你觉得她怎么样?” 直觉一向敏锐的玛奇蹙眉。“她……很好。但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好。” “是吗?了解。”库洛洛缓缓点头。 “了解什么?我都不懂。”玛奇利落收回俘虏身上捆绑的念线。 “反正是得到你的认可了。” “哦……这就是你派我跟她一起搭档的原因?” 库洛洛笑而不语。他观察了每一个团员和乌奇奇的相处,她似乎已经很自然的融入了他们。是蜘蛛们非常热心、有爱吗?还是她对拿捏人很有一套?真相是什么应该显而易见。 在基地门口,侠客观察着乌奇奇的脸色,与俘虏们没有太大区别。他轻叹一口气,手放在她肩上,这小小的举动似乎在某种程度上稳定了她情绪,她脸色开始恢复。侠客捏捏她肩膀,说:“小乌,如果你反对我们的做法,那就离开吧。” 乌奇奇惊讶地抬头看他。他嘴角挂着一贯的微笑,但大大的碧眼里充满真诚。她也微笑回应,伴随俘虏的哀嚎,说:“谢谢你,侠客。也许我是应该离开,但我不想。” 轮到他惊讶了。侠客支支吾吾地找不到合适的回答,最终发出了一阵轻快的笑声。他摸摸她的头,仿佛是鼓励她的决心。 那双大手格外温柔。乌奇奇瞪大双目看他。 他打趣说:“怎么?难道朋友之间就只能拳打脚踢的吗?” 她摆摆手。“没、没有。就是难得这么正常的交往,突然间不习惯。” 侠客笑得很甜。“嗯,所以说嘛,你哪里适合飞坦了。还是跟我在一起算了。” 乌奇奇无奈拍开脑袋上的手。“这种场合挖墙角,有点过分啊。这朋友还能不能做了。”说罢,她循着声音离开。 侠客冲她背影喊:“喂,你现在过去不是自找罪受?” “没事,我想看看。” 没有电力的仓库里,火光微微闪烁,投射出摇曳的影子。乌奇奇透过沾满尘埃的窗户看到坐在火堆旁边的三个人在玩牌,一旁摆着外卖盒饭,被随意放置在旧木箱上。 她绕过建筑物走向飞坦。在火光的映衬下,他金色眼眸中闪耀着愉悦的光芒。 离开流星街后,跨越广袤的大漠时,她曾说过不会将目光离开他,想要看清他。所以她现在目不转睛看着他的手,是如何流畅划开那些人的皮肤,抽出里面的筋肉,或者挤碎他们的骨头,最终结束他们的生命。 受害者们尖叫和乞求,库洛洛从始至终彬彬有礼地站在飞坦身旁倾听并提问。有人在轮到他们之前就主动交代一切信息。 他们哭泣。哀嚎。 求求你们了,我们只是学者,研究人员。放过我们吧。 求求你了,我带你们去古墓,别杀我们好不好,我们有家庭,有孩子,还有还多研究项目,不、不要啊——我想活下去。不要——求求你了!我们不是有好好回答你们的问题吗?为什么!! 嘶哑、惊恐的乞求声常常会嘎然而止。 库洛洛叫侠客接替自己继续询问,然后走向乌奇奇。 在阴影中,库洛洛站在她旁边问道:“你觉得飞坦的手艺怎么样?” 乌奇奇捂住心口,紧紧抓着衣服,指甲几乎要刺入自己皮肤。“好痛,太可怕了。” 多么简单和诚实的回答。她眼中涌现的泪水唤起了库洛洛记忆中的另一个女孩,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像乌奇奇一样总是爱笑,她梳着两条粗大的辫子,她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孩以后也只会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她曾经是他那么亲密的朋友,他想到她临死前所经受的恐惧与折磨。 库洛洛语气坚定地说:“是的。” 乌奇奇视线模糊,看不清他的身影。“你也这么认为?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因为我们就是这样生活在死亡之中。我们本来就是恐怖分子。” 库洛洛走近她。与飞坦不同,他脸上没有显示出对痛苦的丝毫喜悦,只是淡然的在陈述一件事情。 他对她脸上的泪水感到好奇,他抬起一只手,犹豫几秒,在将将能为她抹去一行泪的距离时停下,他的手又落下,放回口袋里。 她对他展示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他一如既往的冷静,在这种时刻‘冷漠’是更恰当词。他的眼睛一片黑暗,她看不清里面藏着虚无还是深渊。 库洛洛任她审视自己,并评论道:“你说这很可怕,但你的眼神中并没有恐惧,只有悲伤。” 她按按自己的胸口。“我……不知道。但听起来飞坦真的很擅长和喜欢他的工作。” 倚靠在砖墙上,库洛洛放声笑了起来。这股爽朗在充满血腥色的哭泣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却让二人的谈话氛围愉快了起来。 他说:“我曾怀疑你能否接受这样的场景,因为大多数人不介意杀死敌人、军人、黑手党、看不惯的人、罪犯、与自己想法不同的政治家,但他们无法忍受看到无辜的人惨死。” 此刻乌奇奇和她不断滑落的眼泪一样沉默。 灰色的眼睛分外温柔。库洛洛问:“你还愿意加入我们吗?” 耳畔的哀嚎声渐渐淡去。 她转向飞坦。他皱着眉头与她对视。侠客站在那堆尸体旁边,面带微笑歪着头看她。 她低头看向自己被微弱火光染红的手掌。死亡为什么会和生命一样令她好奇呢?她明明最讨厌这样的悲伤和痛苦。 是什么在引诱她? 她想要了解更多关于飞坦的事情,他的冷酷和偶尔向她展现的温柔,还有侠客那不论何时都笑眯眯的表情,以及库洛洛的平静下所隐藏的。她想更多地去结识安静却伶牙俐齿的玛奇、飞坦最好的朋友芬克斯和那个有些憨憨的刀痴信长。他们给了她许多离开的机会,但这只是让她更想靠近。 她的话语随着火光颤抖。“嗯,如果你们愿意接纳我的话,我想加入。”她轻轻梳理自己的头发。“库洛洛,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告诉我解开一个结需要耐心,所以在我解开这个之前,我不想用我的力量杀人。” 库洛洛仰头看向晴朗的星空。“我明白了。乌奇奇,你知道吗,念能力越强,就有越多的限制和条件。你的技能很有价值,旅团里已经有很多出色的杀手,不缺你一个。我会记住你的偏好,让你能以自己的方式帮助蜘蛛。”身为头目,如何运用和挖掘每个团员的潜能本就是他的职责。“这样你能接受吗?” 她大大点头,然后又小小点了几下。“嗯,团长。” 徐徐夜风中血色弥漫。 他站得很近,是之前那足以帮她擦泪的距离。他沉声问:“告诉我,你还在想什么?” 她眨了眨眼,心想那双总在深思的眼眸似乎注意到了许多事情。既然他问了,她就把自己的困惑说给他听,关于飞坦、星星、老鼠,以及杀死他们的那个人,以及被飞坦杀死的那个人和他的亲人们。 认真听完,库洛洛摇头。“看来这也是你需要自己去解开的结。这是一个我不再关心的问题。我可以无缘无故地杀人,并不在乎你所说的复仇循环。” 她沉默片刻,问:“你为什么杀人呢?” “因为我有想要的东西。记得吗?解开结的另一个办法是将其剪断。” “那你想要什么?” “这经常在变。” 痛苦的乞求声终于全部消失。终于又能听清夜里昆虫的嗡鸣、火堆的噼啪声和远处夜风的低吟。 “库洛洛,你听到了吗?这是一个个故事的终结。那些研究员们每个人都应该曾活得很精彩吧?大概经历过无数冒险。也许有些人还发表了我们在书或杂志里读过的文章。” 他不以为然点头。“也许吧。但我所需要的只是他们故事和知识中的一部分。” “是啊。你对你想要的东西总是非常专注、精准。不像我,总是分心。” “是的,因为你太好奇了,你也想要很多东西。” “是啊… 我想要… 好多好多。” 库洛洛脸上硬朗的线条柔和成一个微笑。 若要掌控和玩弄他人,首先要对人性通透,所以库洛洛很善于观察。他看到当她谈到朋友的死时,有痛苦和悲伤,但没有仇恨、绝望或愤怒。即使那明明是因为飞坦的罪行而进行的一场复仇。她能够看透这点,却仍然选择喜欢飞坦,甚至还能思考复仇者的处境、为对方难过。一颗心如果太大了,能容纳一切,是否反倒让她成为了最无情的人呢?而现在,她竟然想加入与她道德不符的恐怖集团。她是个愚者吗? 刚刚,飞坦拷问人时,库洛洛发现她会屏住呼吸,但并没有退缩。在她眼中,他没有看到评判,只有思考。她没有对飞坦大喊大叫,也没有制止他,只是静悄悄、认真地注视着他。过去几天内,库洛洛发觉她总是充满欢乐和阳光。为什么一个人能哭泣这么久、为这么多事情而感到悲伤,却还能保持快乐和希望? 此刻,他却也觉得没有谁能比她更适合了,她会是旅团的变数,是他所允许存在的变数。每次和她聊天都会给他带来惊喜,那么她会给旅团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信任,该给谁?耶稣知道犹大会出卖自己,却并没有驱赶他的信徒。已知的背叛怎能算背叛呢? 库洛洛轻握住她的手。乌奇奇抬头看着沐浴月光的年轻人。 在她手掌中心,库洛洛用指尖划出一条横线,一条竖线。“这是你的编号。” 「十」 数之具也。横为东西,竖为南北,则四方中央备矣。凡十之属皆从十。 他冰凉指尖触摸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 “收好吧。”他摩挲着她手掌,说:“乌奇奇,你是我们的第十三个成员,我第十二条腿。你是组成蜘蛛的最后一人。” 他额头上的黑色十字架被月光镀上一层神秘。 乌奇奇握紧属于她的数字。 这,便是他们故事的开始。 遗迹x试炼(1) 湿热荒废的仓库因幻影们的到来而多了几分人气。 破旧的木质集装箱被拆解成柴火。他们在黑暗中视力极佳,但他们的团长偏爱在温暖的光线中阅读。 团队的审讯者和拷问者已经搜集了足够的情报。其他人围坐一起打牌,等待下一步指示。 信长猛地拍下一张牌。“这次遇到了两个不错的念能力者,活捉不了就干掉了。谁能想到盗墓还挺好玩啊。” “真正的盗墓还没开始呢。”侠客边抽牌边说:“从结果来看,我们这场小比赛的赢家是玛奇和小乌。”他欢呼鼓掌,乌奇奇跟着庆祝,玛奇对此不屑一顾。 “又是我赢了。”玛奇甩下手中最后一张牌。“转账吧,各位。信长,别想像上次那样再用喝醉当借口。” 芬克斯替他辩解:“不不,信长那次真醉了,不是借口。” “喝醉?我?怎么可能。”信长否认着,拿出手机,有些尴尬地看着余额不足的账户。“好像没钱了啊……幸好我来参加这次任务了!我那份收入就给你吧。” 玛奇淡淡说:“胳膊还是腿?选个部位留下来当押金。” “……” 乌奇奇皱着脸洗牌:“我不想要这种押金哎,我对吃人肉不感兴趣。” “我也没打算吃。”如此恶心的想法令玛奇皱起眉。“肉的质量肯定不过关。” 信长卷起袖子,展示结实的前臂,不服气地炫耀:“你看清楚!这肉多完美!” 飞坦冷不防地拔了信长几根汗毛。“要吃也不会吃你这种,毛不拉几的。” 信长捂着胳膊呲牙咧嘴:“总比窝金好吧!” 侠客整理着手里的牌,咂舌:“你还推销起来了……别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啊。” 坐在火堆旁的库洛洛出声打断他们:“侠客,你去给大家整理装备。” “是,团长。”侠客毫不迟疑放下牌,走到一堆从俘虏身上搜刮的装备前,迅速分类整理,在心中评估一番。 防护装备?不需要。流星街的孩子都是在细菌和病毒中磨砺长大的,不过倒是可以给小乌留一套。挖掘设备?留下炸药和照明工具,其余扔掉。化验容器?看来他们劫持的小队里已经有人收集到了样本,但这对旅团毫无价值。相机?他快速浏览照片,一张自拍,一张团队照,然后是墓穴内部的照片,不过他们似乎没接触到任何陪葬品,这个给团长看看。急救包,有玛奇在,不需要。无线电,留下,森林里手机没信号。充电宝,这个好,多多益善,留下!导航设备……有点怀疑信长能不能学会用啊,不过留下吧,说不定会对遗迹探索有帮助。 他仔细检查乌奇奇带来的东西,进行比较。还不错,除了她拿不到的军用级装备,她有许多性价比高的版本。但问题是,他们并不是科研人员,不需要真正考古啊。 再翻翻看还有什么?印有可爱动物图案的绷带、快速愈合喷雾、能量棒、压缩饼干、已经融化的巧克力、牛肉干、水果罐头。侠客笑笑:竟然囤了这么多食物,还真像企鹅。看来这方面她也需要培训,不光是要适应缺觉,还要适应饥饿。 芬克斯举高手喊:“来点零食!” 侠客扔了一包牛肉干过去,引起芬克斯和信长的哄抢,而乌奇奇则从包里掏出更多食物,和玛奇一起边喝茶边吃。 自从初次见到这位新成员以来,侠客就在挖掘她的身份和过去。他曾自信满满地在飞艇上打赌,誓言要找出她朋友的身份和下落,但迄今竟然一无所获,她身份比流星街居民还没有存在感。这不应该啊,她声称自己做了那么多轰轰烈烈的事,什么修复历史遗物、协助遗迹开发、发现并保护珍兽的,按理说应该有关于她的大量新闻报道!除非她是在撒谎?看起来也不像啊,莫非她演技比团长还厉害? 他暗暗吐槽情况的不合理,手脚麻利地为每人分配好所需要的物资。 ———— 信长抱着他的武士刀打盹。 痴迷游戏的芬克斯和飞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闪烁的手机屏幕,不同的几何形状物体以眩目的速度下落,玩高难度的俄罗斯方块注意力稍有闪失就是满盘皆输。 乌奇奇泡了新的茶水,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观看他们的对决。嚼着牛肉干,等胜负终于分明后,她申请:“到我到我!” “不如来玩多人游戏吧。”芬克斯建议,切换到另一个应用程序。“玛奇,你来么?” 她摇摇头,却仍抱膝坐在旁边观看。 随着芬克斯点选了三人模式,屏幕上一个璀璨夺目的圆形舞台亮了起来,三位留着胡子胖墩墩的国王像音乐盒里小人那般不断旋转跳着舞。舞台上有个四处晃动照耀的聚光灯。游戏的目标是控制自己的国王,用胖胖的身躯将其他国王推下舞台并抢占聚光灯下的位置,谁霸占的最久就赢了。 三人挤在一起看着同一部手机。不光游戏里的人物在互相推搡,乌奇奇和飞坦在现实中为了抢占更好的视野将脑袋紧凑,互相挤着对方。芬克斯太高了,够不到。 人物挂掉等待复活的乌奇奇看着那向后梳拢的大背头,戳了戳:“芬克斯,你头发为什么油油的?” 芬克斯捋捋打了蜡而油光锃亮的金发。“这叫时髦!你应该看看团长头发梳起来的样子。我猜他是从我这找到的灵感啊哈哈——哎,你丫的,我在说话呢!”芬克斯的国王被乌奇奇推下舞台,挂了。 “时毛?时尚的毛发?懂了。流星街的风格是都很特别。”她的国王在抢来的聚光灯下快乐地唱歌跳舞,现在正拼命逃避飞坦的追逐。飞坦用指尖把她的手指从手机屏幕上弹开。 她惊呼:“你作弊!”然后铆足了劲喊道:“头锤!” 飞坦迅速开启【硬】。她捂着头痛苦不堪,然后低吼:“再吃我一记!土元素头锤!” “您瞄准点好吗?”芬克斯躲开攻击,整理了一把头发。“别弄乱我发型。” 飞坦嗤笑:“娘娘腔。” 乌奇奇了然:“娘娘是指皇上的妻子们吧?那刚好,芬克斯就像是阿飞的后宫佳丽一员!” 芬克斯哽住:“这是什么脑洞……” 飞坦冷哼一声,捏住她脸颊:“不许再跟侠客聊天。别成天跟那种怪人学说话。” “不是啦,这次你冤枉他了。我看言情小说跟漫画里学到的~” 她吐吐舌头。后宫嘛……这倒是没什么错的描述。她知道飞坦偶尔还和其他女人有关系,理所当然的嘛,他就是那么有吸引力,所以自己一开始才会想把他睡了的——虽然这个角色关系后来反了过来……没事没事,总有一天她会反杀的。虽然他现在比起性感的坏男孩角色,更像是个小孩,总是揪她脸和头发!!性张力去哪了?! 来到卡金的旅途中,侠客、飞坦和库洛洛所吸引的目光不是盖的。在自然界中,他们这样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当然会被视为拥有最高、最多交配权的佼佼者。况且有些事她还没准备好和他一起做,所以她很高兴飞坦有其他人。还有杀人似乎也会给他带来某种快感,这个……她确实没法满足他。 乌奇奇抿起嘴,专注盯着屏幕,对着飞坦国王的屁股猛踢,一路把他踢下舞台,她的角色紧随其后,仍然疯狂拳打脚踢。 战斗、杀人、抢劫、施虐、性爱。或许都是一场场刺激的游戏,仅是一种娱乐方式,也许不过都大同小异。如同冒险、旅行、交友是她爱玩的游戏。 胡思乱想着,乌奇奇有些发困。她跟信长来了场呼噜比赛,显然她水平远不如他。 芬克斯跟飞坦打开新游戏。 输多赢少的芬克斯失去耐心,把手机收起,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把玩。离开仓库时他深深看了一眼他们打着呼噜的新成员。 夜晚清新的空气里带有木香,而芬克斯却点上熟悉的味道,仰头朝暖风吐出几缕白烟。小时觉得烟味那么刺鼻,如今却成了最熟悉的滋味。 ———— 月光下,库洛洛静静站在尸堆旁。 迭放在一起血迹斑斑、支离破碎的遗体在闷热的环境中快速腐烂。 一堆在腐烂的废物。毫无用处。 转念间,他右手中出现一本黑色的书籍。他翻到其中一页,上面除了简洁明了的文字描述还附着一张照片——男人宽大的下巴上留着杂乱的胡须,浑浊的眼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方鼻子和厚嘴唇增添几分朴实感。 他激活这偷来的技能,具现化出一台小型挖掘机。 【挖掘机哪家强】原本属于一个被生活压迫到绝望边缘的工人。当库洛洛在新闻中看到那个犯罪现场的报道时,他就推测这是念能力的作用。一个建筑工地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所有与工地相关的人员都神秘失踪,唯一的幸存者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工人。 库洛洛找到那个男人时他裹着块破棉被在街头上流浪。库洛洛陪他席地而坐,递给他一盒外卖。 几瓶酒下肚后,男人像发泄似的跟库洛洛袒露了自己的事情。 他说根本没人相信我,妈的,我自己也不信我自己了,我跟你说,我打工打疯了。有时我能看到身边出现一台挖掘机,别人都跟我说看不到,但这铲斗碰到的东西,都会坏掉,会消失的,我得小心点,不然你也会像他们一样消失的。啊,什么?!你说你也能看见?所以我不是个疯子?? 库洛洛肯定地说当然不是,是那些看不到的人,他们才真疯了。 男人大笑,说你是个好人,离那台机器远点。有天,我去找我老板,我跟你说,我求他来着,我甚至不要脸的给他跪下了,他妈的,欠我一年的工资,结果是我给他下跪,你说这还有天理吗,啊?!他竟然跟我说项目没了,废了,什么投资没了。我就怒了。我身边的机器一铲起我老板,他整个人就消失了,变成灰了!我、我鬼使神差让机器也铲了阿康、小王、大李子,那帮混账以前逼我喝他们尿,你知道尿是什么滋味吗?别问,我不想想起来。我把他们都杀了!我还去把我们的工程项目给毁了,也就是那几只猫还活着了,也就他们对我好。 醉酒的男人眼泪婆娑,说我搞不懂啊,什么是真什么是梦?老子真的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年,一分钱没赚到吗?是、是我、我杀了他们吗?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就是消失了,呜什么都不见了…… 嘘,没事了,库洛洛顺着他的话安抚他,并把男人的手按在了【盗贼的秘籍】的封面上。热情并充满责任心的库洛洛随后以家属身份将男人送进了精神病院并付了足够他住一辈子的费用。 此刻,小型挖掘机缓缓地自行操作。 凡是铲斗碰到的都会化为灰烬。尸体一个个消失不见。来自三个不同国家的军装、像死鱼一样张大的嘴巴,统统崩溃成灰烬。 就像乌奇奇和侠客躺在车顶上那样,库洛洛也躺在嗡嗡作响的黄色挖掘机上,凝视着无云的夜空。月光穿过树枝,落在他衬衫和书上。 如她所说,卡金这样历史悠久的国家必然充满了学者。刚刚那个头发灰白的尸体看起来确实有些眼熟。啊,对了,是那个知名考古学家。他竟然还会亲自出来做实地考察? 可惜了。 库洛洛抬起手中的书,以一种陌生的眼光重新打量照片中的中年男人。这样的能力是纯粹用于破坏的。可以完美摧毁犯罪现场,抹去蜘蛛行动的痕迹。 【盗贼的秘籍】会自动记录最重要的信息:受害者的念能力。 为何书中还需要以照片的形式记录他们的面孔?为什么他要这样设计自己的技能?库洛洛疑惑地拿指尖描绘男人的轮廓。 没有念能力的普通人是多么脆弱。也许保留照片的其中一个用途是确保他和团员们不会误杀这些人,因为一旦原主人死亡,他们的技能也会从他的书中消失。 他夺去了他们的力量,却需要他们继续活下去,这便是他这个杀人犯给自己设下的禁锢吧。 有些可笑。 念是什么?它是一个人的生命力,是他们的意志和思想,代表了能力者的身份认同与所重视的事物。探索原主人的灵魂,让能力成为自己的,这才是一个念能力收藏家的真正乐趣。例如,这个男人能用挖掘机杀人,但不需要亲自操作,机器能自己运行。这是因为他想与此保持距离吗?还是因为他厌倦了这份工作?而他的念能力依旧是塑造成了他一生所熟悉的东西。 库洛洛思考着旅团新得到的技能及其主人。她是如何开发出这样的力量的?在什么条件下? 仓库布满灰尘的窗户被推开。 侠客撑着窗台,抬头看着他们的团长第一次坐在挖掘机上,而不只是捧着书静站在一旁。一个书生和重型机械的组合多少有些奇怪。侠客笑着叫道:“团长!这边准备好了。” “好,多谢。”库洛洛合上书,身下的机器瞬间消失,他也落回地面。 ———— “乌奇奇。”库洛洛走过她时唤了一声。 坐在她身旁的飞坦拍了拍她脸。“喂,该起了。”她不情愿揉着眼,勉强坐起。 “看来你睡得很香。”库洛洛微微一笑,指了指她嘴角,提醒她擦掉口水。 她咂咂嘴,拿袖子擦拭:“是啊!我梦到了好多好吃的,有甜甜圈,[哞哞奶]——” 库洛洛边听着她列举的食物清单,边拿出地图。“任务结束后,你就可以去把美梦变真了。” 侠客把一团零食包装纸扔进了呼呼大睡的信长嘴里。“三分球~” 信长嚼嚼纸团,不满嘟囔。 “起床咯!”芬克斯又扔了一团塑料包装过去,被醒过来的信长灵巧地用刀柄挡住。 库洛洛在地图上圈出每个位置:“共有三个入口,分别通往不同陵墓。我、飞坦和乌奇奇一组。侠客和芬克斯走这边。玛奇和信长,这个入口交给你们。直接把随葬品带出来,即使损坏了也没关系,乌奇奇能修好。” 乌奇奇连忙提醒:“碎片尽量也带回来,原物品越多修复得越好。” “这也行?你能力比我俩有用多了。”芬克斯自嘲地跟信长对视。 乌奇奇憨憨摆手:“不行不行,我杀人一点也不在行,偷东西也是才开始学习,路还很长。” 信长瞪大眼睛:“怎么会??那飞坦怎么看上你的?” 库洛洛清清喉咙。大家注意力连忙重回任务上,听团长吩咐。“——情况就是这样。照惯例,之后回这集合。” ‘惯例’,乌奇奇喜欢这种说法,一帮随处安营扎寨的人。 临出发前,她为大家提供了刚煮好的茶水作为战斗补给。库洛洛、侠客和玛奇纷纷接过,其余三人并无兴趣。 信长拎起背包,打了个哈欠感叹:“从死人身上偷东西啊。” “说不定有诅咒呢。”玛奇讽刺道。 “那才有意思。”信长打了个响指,毫不在意其他人都认为‘诅咒’这种概念很无聊。 库洛洛郑重嘱咐:“确实要小心。毕竟残留的念能力有时很强大。何况是帝王的古墓。” 此话一出,旅团的人都兴奋起来。“这才刺激!” “来比比看哪队找到最好和最多的宝藏吧。”芬克斯再次发起竞赛。 飞坦轻蔑一笑:“认真的吗?你觉得你有机会?”他目光瞥向自己队友。 芬克斯突然意识到他哥们队伍里有团长,顿时默然。 “嘿,有我呢~” 侠客摆出个自信的姿势,大拇指和食指叉在下巴上。“自信点,我的智慧加上你的肌肉,我们会是一对了不起的盗墓贼。” “好!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就靠你了,兄弟。” 乌奇奇定下赌注:“输的人要给大家找来好吃的!” “还有酒。”芬克斯活动着肩膀补充道。 侠客戳戳她额头:“你脑子里只有食物吗?” “不是啊。”乌奇奇看了眼飞坦,然后笑嘻嘻看回侠客。 “啊,爱情真是炫目。”侠客遮住眼睛。 玛奇斜视芬克斯:“你脑子里只有酒吗?” “不是啊。”芬克斯笑着,正要说更多—— “不想听。”玛奇转身走开。 库洛洛视线扫过他的团员们,每人都拎着行军包,态度散漫,比起军人或盗贼,更像一群准备不良学生,唯一表现端正的是乌奇奇和侠客,正确地系好扣带。 “出发。” 闲聊立即中止,众人紧随他的步伐。 这一刻,他们之间的等级制度显而易见,似乎每个人都习惯了跟在他后面。 作为新成员的乌奇奇也觉得这样再合适不过。首领大步流星的姿态、深思的目光、温和但冷漠的举止、井井有条的安排,无一不令人感到安心,自然而然就想追随。 遗迹x试炼(2) 阳光透过层层迭迭的树冠,点亮绿茵茵的森林。鸟儿的啁啾在林中回响,小巧的身影在晨雾缭绕的树梢间轻巧飞跃。 侠客目光在这些黄毛的小鸟身上转了转,又看向穿着黄色卫衣的乌奇奇,内心禁不住感叹:好像啊! 很快到了分散的地方。 “加油!”侠客举起手助威。 “玩得开心哦~”乌奇奇跟他击掌。 “比赛开始了,跟敌人那么好干嘛。”芬克斯卷起红色运动衣的袖子,扯着侠客离开。 “快点,玛奇,咱们也赶紧走。”信长跑开后又朝他队友喊道:“哪边走来着?” 玛奇无奈叹气,敏捷地跳到前方领路。 幻影们在森林中各自离去。 库洛洛、乌奇奇和飞坦抵达目的地。一个不仔细看就会错过的狭窄入口隐藏在错落有致的岩石之间。 拨开树枝,挤入石缝中,他们穿行于湿润泥泞的小道上,空气中弥漫古老和湿润的土壤味。幽深的隧道逐渐蜿蜒曲折,很快一片昏暗。 乌奇奇打开头灯,三人的身影在墙壁上摇曳。由飞坦领头,动作娴熟,挥剑斩去挡路的荆棘和藤蔓,不时用脚踹碎碍事的岩石。 库洛洛的声音在狭窄的地宫内回荡:“我们大约向地下走了四百米。”他碾了碾手中带有腐蚀性的红色泥土。“这一路像是沿着食道在走,如今我们置身在充满酸液的胃囊里。” 乌奇奇抬脚检视开始被腐蚀的运动鞋。“嗯,这里尸骨很多,是被吃了么?不知道我们会不会也被消化。” 他们用念裹住自己,她也在鞋底上裹了一层土元素,将酸液隔绝在外。 飞坦不以为意地用伞尖戳入一个头骨的眼窝,挑起,转着伞玩。“还挺挑食,不吃骨头。” 乌奇奇接过飞坦扔过来的骷髅头。“这是人类的吧?” 库洛洛蹲下身翻看骨堆。“衣服都没了,这些人身边也没有任何遗落下来的物品。酸液从土壤中渗出,只有骨头并没有被侵蚀。的确挑食。” 她深深吸了口气,铁锈和刺鼻的酸味交织在一起。 库洛洛观察她充满怀念的表情,歪头问道:“你喜欢这种气味?” “谈不上喜欢吧,但你不觉得这闻起来很像流星街吗?也会让我想起一个老朋友。[臭臭泥]是一团有毒的紫色粘液。他只吃垃圾,所以也有股很强烈的臭味。这闻起来像他可能生活的地方~虽然他不吃人类。”隧道开阔起来,她一有空间就开始蹦跳起来。“你敢信,[臭臭泥]的一个拥抱差点杀了我……他体内有超过一百种毒素,害我连续吐了俩小时!” “朋友?一团粘……液??”走在前方的飞坦步伐打了个踉跄。 “连续吐了俩小时?这某方面来说也算厉害了。但是乌奇奇,”库洛洛短暂地停顿,毕竟身为一个反社会杀人狂,这话实在由不得他说,但他还是真心问道:“你有看过精神科医生吗?”他点点自己太阳穴。 “咦,你是想问……我这些事是不是幻觉吗?”乌奇奇大惊失色:“唉~我倒是没这么想过。” “……”飞坦有时会问自己到底怎么看上这个疯女人的,原来是个真疯子? 库洛洛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旅团中确实有人可以帮你检查一下。” “像心理学家吗?”她在流星街很乐于阅读关于人类心理的杂志小报。 “不,派克并不会诊断或治疗任何人。”她只会取走记忆,库洛洛如是思考着,迈过重重陷阱——滚落追逐他们的岩石、旋转的飞刀、漫天箭矢。 飞坦捕捉几把飞刀,拿它们砍断箭矢。 乌奇奇轻盈翻滚、跳跃。 一路仍在思索的库洛洛眉间形成了一个小结。“其实我相信你的记忆。你所说的语言系统非常复杂,而你提及的种种旅行、冒险和黑帮,虽然与我熟悉的大不相同,但都是自有逻辑的。我很好奇,你曾说过回不去家,到底在哪里?” 她飞过一个陷阱,说:“其实被你说的我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是穿越过来的,所以我家不在这个世界。” 飞坦一时失足,摔入一个小儿科的陷阱。 “穿、越。”库洛洛缓缓重复,然后他眉间的结放松了。“我明白了。那就说得通了。”奥卡姆剃刀定律:最简单的答案就是真相。哪个大陆能容纳她所有的宏大冒险?为什么她的念气与他们的不同?为什么她的个性和道德观如此不同?因为她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飞坦怒气冲冲从陷阱中跳出来。“合理个屁!什么鬼。团长,让派克查查这疯子。”他拿伞猛戳她屁股。 乌奇奇拉扯着红伞。“查一下吧!以防万一。” “好,我会安排的。”库洛洛掸了掸飞坦肩上的泥土,轻笑:“就想想你玩过的那些涉及穿越时空的游戏题材吧。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飞坦提高音量,竟然有些破音:“团长,你认真的么?” 库洛洛微微一笑:“你才是太认真了,飞坦。放轻松。” 飞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身影一闪而过,愤愤摧毁着前方的障碍物。随着他制造的混乱越来越大,他的念气反而逐渐平和下来。 漫步在后方,库洛洛问她:“你们世界的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吗?” “我这样是哪样?每个人都不同啊。其实你们反倒常会让我想到旧友,比如我有几个火箭队的朋友倒是也爱热闹、爱搞破坏和犯罪。哦,除了他们不杀人之外吧。” “这样做公式倒简单。‘除了’。” “公式?我数学很差劲的。”乌奇奇眺望飞坦的身影。“我知道杀戮是你们除不开的一部分。但你们也是由很多其他部分组成的呀。” 他不置可否:“是吗?” 她嘻嘻一笑。 库洛洛现在真想让派克来检查一下,然后通过她的能力再亲自查看乌奇奇的记忆和感受。什么样的世界才会养育出像她这样的人? 轰隆隆——这次飞坦似乎毁了不该碰的东西。 “喂,飞~坦!等等我,给我留点好玩的嘛!”乌奇奇撅着嘴,指向周围所有被破坏的陷阱。 “快点。这里太没劲了。” 三人继续前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是飞坦竟变成了个话痨,缠着她问这问那。“喂,乌奇奇,你怎么从那个世界过来的?那边什么样?就是你老说的一堆动物、魔兽么?你在那边打什么游戏?” 一一回答着的乌奇奇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们千万不要和侠客说我是穿过来的啊。我要让他什么也查不出来,急死他。” 飞坦切了一声,怎么可能跟那家伙说,侠客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对她更有兴趣。 聊着天的飞坦和乌奇奇争先恐后地解决每个谜题和陷阱。飞坦通过作弊赢得了更多胜利,但她凭借用一阵风清除了毒气,取得了关键性的胜利。 “耶,击掌庆祝!” 飞坦不理,继续前行。 “来嘛~”她伸手想捏他的脸颊。 他拍开她的手,想了想,然后握住,这样就不烦了。果不其然,她立马晃着他的手安分待在他身旁——才怪。结果变成了飞坦被她牵着到处跑跑跳跳。 库洛洛这一路只是在悠闲散步跟在小情侣身后,观察环境和乌奇奇的种种技能。就连飞坦与乌奇奇和突然出现的无数道漆黑人影战斗到难舍难分时,他也只是饶有兴趣一旁观看。一道充满杀意的人影向他扑来,他既不躲闪也不召唤他的秘籍,对即将到来的攻击毫无畏惧。 飞坦的细剑脱伞而出,刺向影子,在库洛洛胸口前将将停住。 被剑刺穿的影子不做停顿,身手利落转向攻击飞坦。他连连出招,金眸中冒出一丝兴趣。“哦?终于点像《塞尔达》里的试炼了。” 库洛洛左手取出一壶热茶,乌奇奇用泥土所制作的容器保温效果极好。他右手空着,以备随时召唤盗贼的秘籍。品茶欣赏眼前的武斗,不失一番享受。 乌奇奇在战斗中稍显生疏,她和人类战斗的经验很少,打得最多的就是飞坦。轻盈的风元素让她在战场上灵动飘忽。她洒下无数风刃,轻松割开敌人的身子,但黑影的伤口迅速闭合。这熟悉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幽灵类的小精灵。 黑影无声无息地发动攻击,仿佛从虚无中涌现,无孔不入。 她缩小自己神识的范围,以更好地集中注意力。她腾空避开。影子拉长,裹住她的脚,用力一挥将她摔在地上。 “咳咳……”她捂着头,决定换一种元素使用。头上戴的探照灯因为光源被借走而发出嗡嗡声,忽明忽暗。 她释放的一连串光球每个击在影子上面都撕开一个巨大的窟窿,黑影痉挛着,仿佛在不断试图修复自己。这些敌人不像小精灵那样,受伤到一定程度就结束战斗,而是不断重生,不知疲倦地来袭。 她引爆所有的光元素,周遭影子消散,终于再没影魔缠着她了。 更换头灯的电池时,她口中哎哟哟叫着。 库洛洛眨着那一瞬失明的眼,询问瘫倒在墙上的她:“你还好吗?” “抽筋了。”乌奇奇弓着背,将脚趾顶向墙壁。 “呃。”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睁大,充满困惑。 在她拉伸时,飞坦的剑法更加迅猛,剑速之快,根本不给影子恢复伤口的时间。 乌奇奇眼中充满崇拜,激动地把掌心都拍红了。 飞坦嗤笑一声收起剑,面罩下的嘴角高高上扬。 她抓着飞坦给他伤口喷上了止血剂,尽管他不耐烦说没事,他也没挥开在他身上摸索的小手。 库洛洛抿了口茶心想,飞坦在她身边似是一只被驯服的黑豹。这么想着,飞坦似乎察觉了他的注视,抬眼看了过来。库洛洛又是心想:哦,然后现在这种稍显僵硬又尴尬的样子又像是只将要炸毛的黑猫。 为了不再刺激自己的部下,库洛洛召唤出他的书,转移注意力。 乌奇奇对突然出现的书籍赞叹不已:“团长,你的能力是召唤书籍吗?太适合你形象了吧~” 库洛洛并不否认,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本小小的便携式卡金国史学,扔给她。 她捧着书,眼睛亮晶晶:“跪求第一本《进击的巨人》!在流星街那边捡到了第四本和第十本,没头没尾看得我好难受。” 飞坦抽出书籍给了她一个暴栗。“白痴,这是团长正在看的书,明显不是他的能力啊。” 乌奇奇撇嘴。 库洛洛笑着将书翻到【挖掘机哪家强】这个技能,根据脑海中的地图和导航设备计算出最佳路径。 哪怕是一台迷你的挖掘机,凭空出现在这闭塞的地宫内也显得庞大。在指挥下,它撕裂墙壁,朝着迷宫中心开路前进。 乌奇奇被团长接二连三的魔术表演惊住了。 飞坦揪住她的马尾,把她那颗总是好奇的心拉了回来。“别靠太近。” 库洛洛补充道:“嗯,要小心。铲斗会破坏一切。”据他猜测,能力者本人碰到也会灰飞烟灭。 “酷啊。”她拍了拍正忙着铲土的黄色机器。“团长,我能进去看看吗?” 得到许可的乌奇奇笑容满面爬上驾驶座,先是四处看看操作台,然后点了点按钮,晃晃控制杆,像操作游戏手柄那样。机器却不响应她的命令,只专注于念能力者为它安排的任务。 她一路腿搁在控制板上,或哼着侠客教她的歌曲或啃两口压缩饼干。 随着隧道越来越幽深,她探出头问跟在后面的人:“我们就这样跳过所有试炼吗?” “如飞坦所言,这些设计实在没什么新意。我们不必再浪费时间,直接前往目的地。”而且他现在也足够了解她的战斗能力了。 她挠着头思索:“我以前闯遗迹总是按顺序破解谜题和关卡,因为我觉得设计者的心意不就是为了让闯关者好好玩,并且测试我们的智慧和力量吗?不过现在看来,打破制定的规则……这也是展示蛮力和聪明才智的方式啊。” “墓穴的设计都是置人于死地,为了阻碍盗墓者从而保护遗体和随葬品的。本意可并不是什么冒险、试炼。” “看来是文化差异。”乌奇奇摸摸脖子。 库洛洛难得露出满满笑意,眼睛在灰暗中微微闪烁:“但这样才有意思。只有超越古人才能得到宝物。弱者、愚者,死。这确实是为了我们这群盗贼而设计的一场冒险。” 说完他打量被挖掘出的道路,表情有些恹恹,仿佛是嫌弃这里无味至极。 ———— 一堵漆黑的墙阻碍了三人的前行。墙壁表面吞噬了手电筒的光束,竟没有一丝反光。 是最纯粹的黑暗。 库洛洛扔了块石头过去,石子发出咔嚓声,弹到地上。 他让挖掘机拆除了一个小角,然后问乌奇奇:“试试看,能修复吗?”确认她的能力没问题,库洛洛不再迟疑,下达命令让挖掘机继续千金,拆除眼前的屏障。 团队中多了个修复者只会使破坏变得更加无忌讳。 随着墙壁坍塌,灰尘四处飞扬。在库洛洛的要求下,飞坦先踏进了方方正正的密室。 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四面墙壁、墙顶、脚下都覆盖着诡异的黑暗材料,探灯的光束在黑暗中消失,仿佛掉入深渊。血红色的壁画是唯一光源,弯弯绕绕,如同血管爬满墙壁。 黑与红交织在一起,扭曲,让整个空间显得既在扩张又在收缩,人失去方位感。 头昏的飞坦将雨伞插在地上,靠着它来维持平衡。缓过神,飞坦在密室内兜兜转转,跟团长汇报完感想,库洛洛和乌奇奇也走了进来。 乌奇奇感到一阵晕眩和恶心,显然不是她一个人感受到了这种冲击。库洛洛一时愣神,深吸一口气停下来稳住自己。 飞坦在密室内敲敲打打,寻找暗道。他不满地嘟囔:“就这?没Boss战,也没宝藏。”看来他们队伍赢不了这次比赛了。 “这就是迷宫所看守的宝藏了。”库洛洛对这份宝物很是满意,视线已然挪不开了。他抚摸着诡异的壁画吩咐道:“飞坦,你把刚才我破坏的墙壁装好带走,然后出去叫侠客过来。你守在入口外面。” 飞坦看了眼明显被壁画迷住的乌奇奇,转身离开。 森林中已是第二天夜晚,他打开无线通讯器,之前地底那么深的地方,通讯设备早已失灵。他对着麦克风弹弹指甲。 对面立即响起一个试图严肃却很欢快的声音:“来者何人?” “速度滚过来,到你上场了。” ———— 乌奇奇盯着壁画,苍白的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壁画在讲述一个她看不懂的故事,平时这种神秘感一定会很吸引她,但此刻她只觉心中有股不可言喻的冰冷与空洞,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耳边传来一声关切的问候:“怎么了?你的气消失了。” “我、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她抱住自己的双臂,心跳如雷。精神力探出去只有虚无。不光感知不到任何元素,仿佛她的灵魂正在被无形的力量吞噬。她双腿一软。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握住她。“能感觉到这个吗?” 她反射性紧紧回握住他,诺诺地点了点头。 男子声音低沉:“跟我来。” 他的手贴在她后腰上,扶着她向前走。离开密室她微微送了口气。 “现在感觉怎么样?”库洛洛帮她卸下背包,放到一旁。 “好、好多了。”乌奇奇靠在刚挖掘出的通道上,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几粒五颜六色的念气颤巍巍浮现在身边。 库洛洛沉思片刻,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轻声嘱咐:“你在这休息一会。”说完,也不等她回复就重回密室欣赏壁画。 对乌奇奇来说,她的身心仿佛被抽空吸干了。她攥住带有他体温的外套,低下头,更紧地抱住自己膝盖。这种时候好想要更多的温暖。想飞坦了。 脚步声伴着哼歌声靠近,停在她面前。 “嗯?不会吧~ 这个蔫蔫的小姑娘是谁?”侠客蹲下来,透过她遮住眼睛的绿发轻轻戳了戳她额头。 额头上的触摸如同某个开关被启动。乌奇奇凑到他身边,环抱住他宽阔的胸膛,想要紧紧抓住他由内释放的那股温暖而强大的生命之力。她把耳朵贴在他怦怦跳动的胸膛上,聆听着生命的律动。他身上散发出的生命力就像在给她输血一样。 侠客身子一僵,轻咳一声:“你这样动手动脚我会跟飞坦告状哦。”她不回应,只是抱得很紧,生怕被抛下似的。侠客放缓声音:“嘿,怎么啦?”还是没有回应。她像只八爪鱼,四肢紧紧缠着他。他把团长的外套给她披好,笑道:“好吧,我倒是不介意这么热情的问候。” 他拿出手机拍了张自拍,哦吼,得给飞坦看看! “团——”刚踏进密室,侠客感到一阵眩晕。他甩甩头,张望四周。“这里有种奇怪的能量。这就是小乌变奇怪的罪魁祸首吗?”他示意紧紧抓着他不放的女孩。 “我想是的。”库洛洛审视她的情况。“这里似乎会封印她的能力。” “这个副作用不错,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主动投送怀抱哈哈,抱起来还挺舒服。”侠客说着还单手揽住她的腰,捏了一把。 库洛洛不接茬。“我试过用手机拍照,什么影像都拍不出来。所以我们俩来用最原始的方法把它记下。你负责这几面墙。” 侠客应下,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任务上,努力记住每一道曲线,每条线之间的确切间距。曲线。她的曲线。紧贴他肋骨的酥胸。盘在他腰间的双腿……他连忙赶走不纯洁的想法。他帮她把一缕碎发别在耳后,低头在她耳边说:“你这样我没法集中啊,别动了,乖。” “抱歉,侠客,马上就好。”她头埋在他胸口,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这台词……他忍住笑意,把她旋转到自己后背上,以此避免她的姿势让他身体更兴奋。完蛋了,自己太嫩了!怎么可以在做任务期间这么分心。定力太差了。他拍拍自己脸颊,深呼吸,绿色的大眼中透着清澈,重新沉浸在任务中。 得到足够的生命力之后,乌奇奇四处张望,心想:嗨,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嘛~ 都是我自己吓自己……仔细感受一下,这股体验还挺新奇的! 道谢后,她从侠客背上跳下,却未远离,仍留在他附近,沐浴在他温暖的黄色念气中。她在思考是什么让自己不适。是那发光的壁画?那诱人的漆黑?还是因为一直伴随她的元素突然消失了?那股能吞噬她精神力的能量又是什么呢?不管最初她多么惊恐,如今看这壁画只觉是一番如此奇妙绝伦的景象。她跟在侠客身后,手指沿着那如血管一般的红线滑过。 在旅团中,也许只有他们三人才会欣赏这番景色了,其他团员并不会在乎。出于不同目的,三人各自以自己的方式解读着墙上的古老故事。 “我好了,团长。”侠客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那我们准备走吧。”库洛洛清空他们的背包,用那些粉末状的墙壁材料将其填满。他再次召唤出挖掘机,并指挥它将其他所有墙壁一一摧毁。 “啊……这段故事就这样消失了吗?”乌奇奇试图握住空气中飞舞的黑色尘埃。 库洛洛手插口袋,凝视着化为灰烬的壁画:“不,这样它永远只属于我们。” 他站在那毁灭的残骸中,似乎处于一种飘渺不实的状态,仿佛她可以轻易地将手穿过他的身体。她试探性地轻握住他手腕。他的脉搏强劲、稳定、缓慢。库洛洛·鲁西鲁是怎样的一个人?作为团长,那份自信令人瞩目,他的随和让人感到安心,仿佛她无需再为自己担忧,可以完全依赖他。他偶尔露出的微笑平和而恬静,但刹那间流露出的黑暗又令人窒息。他是冷静的、冷漠的、温和的。他并不像飞坦那样对杀戮表现出欲望和喜悦。他喜欢阅读和学习,但似乎并不在意作者的死活,不在意任何人的死活。他…… 他垂着灰眸,俯视着她,仿佛在等待她解释自己的行为。 乌奇奇困惑放开手。“抱歉,只是突然感觉,想抓住什么,好像必须抓住。” 库洛洛避开她的视线。“……我们该走了。”他背起包裹,朝着尚未崩塌的隧道走去。 “可爱的小八爪鱼,需不需要载你一程?”侠客含笑提议。 乌奇奇的感官还没完全恢复,她尝试凭自己的力量小跑了一段,却险些被掉落的石块砸中。 “快点吧,小乌,你的热情去哪了?你想要之前那样的熊抱还是公主抱?” 这两个都太近啦!!虽然熊抱是她先前主动的,咳咳,但那时情有可原啊!她咬住下嘴唇,闷声说:“背着……” “好啊。”侠客屈膝,让她跳到自己背上。“要抱紧哦,路程会很颠簸。” 乌奇奇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突然发现自己或许选错了。她把脸埋进他柔顺的金头里,胸部紧贴着他的背。他大手托着她屁股,防止她在他疾跑时跌落。但是……他竟然没有出言调侃。她感激至少这种时候他还很靠谱—— “你打算怎么赔偿我?”侠客声音像平常一样天真无邪。“刚刚吃了我那么多豆腐,害我硬了那么久。” “噗——我、我……我咬!”她向他发起攻击。 “这是要给我种草莓?”他歪头,露出颈侧的奶油色肌肤。 “吃我的头槌!铁头功!” “……铁、头?”他缓缓说。 “哇啊啊啊,侠客你好坏!!” “哈哈,你知道我能感觉到你身体烧得很烫吗?尤其是你的腿紧紧缠在我腰上。嗯?怎么你呼吸变得这么急促了?” “你、这种情况下你还有心情注意这些事?!”她说着便屏住了呼吸,努力不让两人的身体更紧密贴合,但明明是想要推开他的,手却被这颠簸害得仿佛是在抚摸他。与他可爱精美的面孔相反,他的体格高大健壮。就像与他的天真相反,这人的性格…… “不然活着多没意思~ 我绝对比飞坦好使,安全指数也更高,除非你偏好那种粗暴的方式。我也可以那么玩。” “你……坏透了……”她用手掩住脸。 “谢谢夸奖。”他笑着享受着她的种种反应。 “可恶。我咬咬咬!” 他们终于离开了那个崩塌的地下迷宫,步入清晨的阳光中。 侠客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抱怨道:“还给你,飞坦,你的小野人太不安分了。” “啊啊啊,大自然的感觉太好了!!” 咬下一口金毛的乌奇奇呸呸吐着,然后雀跃跳到飞坦身上:“飞飞,好想你!这次探险太好玩了!接下来我们去做什么~!” 侠客双手叉腰,指责道:“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出租车司机,被你利用了!” 她从嘴里拽出一缕头发,扔向他:“算是免费的美发服务,我们扯平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飞坦眯眼问侠客,周身流露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是个送命题!侠客心中警铃大作。他装作羞涩捂住自己胸口:“你该问的是她对我做了什么,这家伙非礼我!” “哦。那正常。”飞坦冷静的吐槽让另外两个人惊掉了下巴。 乌奇奇挥拳质问:“喂!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形象啊!!” 飞坦把她放到地上,随意打量两眼,她满脸灰尘,马尾辫早就散开了,衣服也被落石砸的破破烂烂。“就……没什么形象。” “……”乌奇奇满脸眼泪。 侠客捧腹大笑。 “走吧,团长要你去修理东西。”飞坦拍了她屁股一巴掌。 “哦~”她又重新爬到他身上,头搭在他肩膀上,扁嘴说:“我累了,背我。” 飞坦嘀咕:“懒死你。” 生意x工作 金缕玉衣勾勒出某位古代皇帝的死尸。金线精巧地串联着数百块淡紫色玉片,上面雕刻的龙形纹样仿佛要从寒冰般的玉石中挣脱而出。 在卡金古人眼中,这样的装束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通往来世再生的关键。他们深信用金玉封住九窍,便能锁住精气,使尸骨永不腐败。自古以来的封建迷信都是有原因的,尽管普通人不懂念能力,但他们总是在摸索着通往长生、永生的门路。 若是平常,库洛洛定会细细欣赏做工精细的玉匣殓服,但他目前的心思完全被那些神秘的壁画所占据。自打回到基地,他和侠客便忙碌不休地趁着脑海中的影像还鲜活,将其记录在纸上。 其余团员纷纷找到了各自的消遣。玛奇神色严谨地研究着缝合玉衣的金丝线;信长把玩着陪葬的武器;芬克斯嫌无聊,便陪着飞坦去附近的镇上采集了。 飞坦的三人小组什么也没带回来,光荣的输了。团长显然不可能负责跑腿找食物,乌奇奇则专心致志于修复古物,于是履行赌注觅食的任务又落在了飞坦身上——这任务他熟悉,毕竟喂了她将近两个月。 二人返回基地后,芬克斯把食物放到仓库中央,飞坦则坐在了玛奇身旁。 玛奇疑惑地抬头看着他。短暂的沉默后,飞坦手比划着握住一颗球的姿势,开口问:“怎么把人头和脊柱连根拔起?” “啊?” “字面上的意思。”飞坦简要地解释了《Mortal Kombat》游戏里的那个绝招。“上次我试过了,头刚拔下来就断了。” “要把头和脊椎一起拽出来?”玛奇思索着那副画面。“脊柱连着身体那么多部位,当然是一拔就断开了。所以需要——”聊到这个话题玛奇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飞坦曲起手指,目光落在自己锋利的指甲上,在心里预想了一下整套流程。他从竹筒饭里挑出一枚花生,丢给了身边聚精会神旁听的乌奇奇,她仰脖接住。 分享完个人见解的玛奇被乌奇奇炙热的目光给盯到发毛,她问:“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啊,抱歉,我就是佩服你对人体好了解。其实关于人体我有好多问题,只是有好多词还不会说,以后可以找你请教吗?” “我教课收费的。”玛奇朝飞坦摊开手要钱。他把解锁的手机丢给她,玛奇看到账户里的金额蒙了一下,随即熟练地给自己转了准确的金额。 乌奇奇吃着芒果糯米饭,满眼赞叹:“原来你是老师!”随即小声嘟囔:“我也得找份工作赚钱了。” 飞坦细眉一挑:“这不就是你的工作?” 整理完资料的侠客骄傲地宣布:“没错~我们的工作就是偷窃贵重物品,生意就是等团长对宝物失去兴趣后再倒卖。跟我们混,你完全不用担心钱。” “啊,所以这些东西都不会留下吗?” “留着干嘛?当然是卖了赚钱更划算!” “你们要钱干嘛?你们想要什么去偷去抢就好了,不是吗?” “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有时候钱很好使的~” 囫囵吃饭的信长点头附和:“而且也方便给流星街。” 此话一出,侠客和库洛洛的气场不稳定地波动了一番,引起了其他团员的注意。原本想开口询问的乌奇奇因为这股微妙的气氛将话收了回去。 库洛洛抬眼,不知望向何方。他用圆珠笔托起下巴。“为什么要卖掉啊……因为是种简单的赚钱方式吧。不论金钱是否是虚构的概念。”他朝乌奇奇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又说:“如侠客所言,金钱是一种工具,就像杀人和偷窃一样,不过都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东西的方式罢了。” 团员们为最后这段话举杯欢呼。 库洛洛收起圆珠笔,放回衬衣口袋。“我打算将这些古物带到一个半月后的友克鑫拍卖会上去。一如既往,收入将平分给在座的各位。”他还打算借着这次机会去了解一下最着名的黑市拍卖会是如何运作的,可以算是去踩点。 除了团长和侠客以外,其余人对于抢劫后的‘合法生意’(如谈判、交易、买卖)都不感兴趣,他们宁可杀死那些惺惺作态的生意人,也不愿与他们一起啰嗦、周旋。 但当他们听到团长是如何计划将宝物从卡金军队眼皮底下运走时,就连玛奇的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坏笑。虽然方式过于简单粗暴,但很合他们口味。 ———— 武士髻散了下来,黑发披在肩上,信长换上了清洁工的制服,一脚踏上垃圾车的副驾驶座。他挥了挥手,姿态随意地告别。 乌奇奇大喊:“很高兴认识你呀,信长!玩得开心,一路平安~” 信长手指捣着耳朵,心中不禁嘀咕:这么小的个子是怎么发出不逊于窝金的音量的?? 她又喊:“下次再见了,玛奇,芬克斯!” 只有芬克斯回应:“拜。照顾好我家阿飞啊。”路虎车的后窗喀拉碎裂,乌奇奇赶在他们开车离去前帮忙修复好。 扮作游客的玛奇和芬克斯驾驶四驱车跟在垃圾货车后方。玛奇手里握着一瓶茶水,胳膊肘杵在窗上,清澈的蓝眼望着更清澈的蓝天。 过关卡时,士兵们首先盘查垃圾车。 远处热带雨林中隐藏的侠客在手机上忙碌着输入一道道指令,而乌奇奇坐在旁边,兴致勃勃地观察着这种科技与念能力交织的独特技巧。 垃圾车司机用卡金语与士兵交谈,副驾上的信长在旁装作哑巴。一名士兵打开车厢,似乎有所怀疑,一连刺破好几袋垃圾。混杂的废物与腐臭的残羹剩饭令周围的人都皱起鼻子。司机骂骂咧咧,士兵态度也不耐烦起来。通过手机观察情况的侠客吐吐舌头,是不是演得太过了?其他被路障拦下的人也开始抱怨,士兵们仍然检查完了每一袋垃圾,才终于放行。 接下来接受检查的是路虎,车内除了一对正在旅行的年轻小情侣、行李和食物以外并无他物。 重新启动的车辆跟在垃圾车后面,继续沿着道路前进。 玛奇说:“让我想到家了。” “哦?”芬克斯叼着烟,扭头把烟雾吐向窗外。“是有那么点感觉,不过比流星街的垃圾车先进多了。” 收音机频道不断切换,最后被玛奇定在一个摇滚电台。 芬克斯跟着节奏摇头晃脑。“你觉得我们新成员怎么样?” “让我想到家。” “能不能像个正常人说话?” 玛奇嘴角微微上扬,不言不语。 如果芬克斯有眉毛,那一定会两边都抬起来了。“一个个都是怪人。”随即他叹口气:“哎,好想打架啊,好希望A计划失败啊。” 她白了他一眼,把车内音乐调高。团长给他们制定了几种不同计划,但最终目标都是携带这些垃圾,登上飞艇,把破碎的战利品带回去给乌奇奇修复。 看到信长离开了警戒最森严的区域后,侠客把垃圾车司机设定到自动模式,满意收起手机。 “嘘,侠客,你看。”乌奇奇指向自己的头顶。 乌奇奇坐在树墩上,一只小鸟安顿在她头发中。 “很可爱。”侠客微笑道。 “对吧?”乌奇奇揉揉鸟儿毛茸茸的肚皮,小鸟啾啾叫,拍打着翅膀飞到了苏铁树丛中。她后知后觉:“等等……侠客,你又在调戏我!” 圆圆的绿色大眼很是无辜。“有吗?” 她朝着他胳膊来了一拳。 侠客轻笑:“那你呢?”他没有指出她脸颊在泛红,只是起身伸了个懒腰,轻快地说:“走,我们去侦查吧。”团长想再花几天时间看看能否找到与那壁画有关的其他信息。四人会在猎人协会正式开始挖掘前离去。当然,如果有合适的猎物落单,蜘蛛自然不会放过,但他们才不会与猎人协会正面冲撞呢,人家六百人,他们区区十三人,傻子才会正面刚——呃,当然旅团里确实不缺这种傻子…… 两人在森林中穿梭,乌奇奇时而驻足欣赏周围的自然景观,侠客则在一旁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耐心解释给她听。 侠客看着一只后背长满尖刺的猴子,对这种他一无所知的生物有些感慨:“如果有网就好了,很多东西查查就知道了。” “你是蜘蛛,织一个不就好了?” “……喂,不要开阿芬级别的玩笑。” 乌奇奇嘿嘿一笑。她低下身,跟猴子对视,二者彼此凝望一段时间,猴子背上的尖刺收起,呜呜啊啊冲她叫着,然后小臂一挥,敏捷窜上了一颗粗壮的望天树。 “侠客!我去看看,小猴说有好吃的果子。”说罢,她紧随其后窜了上去。 “你到底是怎么听懂的啊……”小声吐槽后,他大声嘱咐:“小心别被骗了,不都说猴子很狡猾?” 乌奇奇从树上扔下几颗黄色坚果:“知道啦!小鸟叫我去天上玩。你来吗?” 侠客扶额:“你把任务当成郊游了啊?” “我们是旅团啊,不就是该旅游?而且从不同角度看一下森林说不定能发现其他线索!” 他好笑地摇着头:“行,去吧去吧,小飞猴,上面就交给你了,我在下面继续侦查。” “我怎么又变成小飞猴了?那你是不是该叫做小蝙蝠?” “这个吗?”侠客旋转着红色手机,拨动了一下翅膀装饰物。“我更喜欢称它为小恶魔。” 笑容x泪水 在浓密的森林深处,一位满脸胡渣、梳着刺猬头的黑发男子漫步于绿荫之间。极为温和的存在感令动物对他全然无视,仿佛他是这片森林的一部分。 他低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寒光一闪,方圆百里的飞禽走兽在他气场的压迫下一动不敢动,仅仅几毫秒后,他收敛念气,周围的生物又恢复了平常的活动,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 独自穿行在树木繁茂的林间,原本哼着歌,拿着侦查器的侠客身影一顿,太阳穴突突跳起,心脏也是,主观上他还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他遵循着身体原始的本能,躲开了那个毫无存在感、突然出现的拳头,同时不忘抽出自己口袋中的天线。 来者不再隐藏自己,爆发出威猛念压,侠客这第二拳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他试图推算出这拳头会落在哪里,开启了【硬】。 “唔——”侠客甚至不需要低头便能感觉到自己的内脏被重创。虽然判断对了,还是这个样子啊。比起疼,他更多觉得是麻烦。他目光紧锁那黑发男子,用余光去搜寻落在地面上的天线。真不爽,只有两根天线,偏偏一根已经用在了那个卡金司机身上,另一根就在两米外的草地上,却够不到。 “我本来还打算安慰你,不过你看起来格外冷静。你虽然没有反抗,但眼神却在说你在寻找合适的时机……”男人的目光落到地上长着蝙蝠翅膀的天线上。“放心,我不打算杀你,你——” 话音未落,一股飓风将侠客卷入空中,鲜血如雨点般洒落在绿叶和树枝上。 “恩?”那人挠挠硬朗的黑发,弯曲膝盖,如导弹似的从地面上一跃而起,迅速扑向目标。 “我靠!”男人的速度与力量让乌奇奇惊愕,堪比风速,不,甚至更胜一筹。她咬牙扭转风力,逆流的龙卷风将对方强行逼退到地面。 被压制在地的男人并未显露任何不悦,若有所思地凝视上空,搓着乱蓬蓬的胡渣。 乌奇奇紧紧抱着侠客朝高空飞去。手不断颤抖。不能抱得太紧。汩汩鲜血从他肚子上那个丑陋可怕的窟窿里涌出,能看到他外露的肠子——这番过于熟悉的景象让她差点吐了出来,但是不可以,时间紧迫,她需要集中注意力。 那人朝天吹了个尖锐的口哨,随即再次弹入高空。他竟能在空中三番两次跳跃。 远处传来压抑的隆隆声。 她丢出三道龙卷风,试图阻止追击。 “你的能力很有趣,就像你在控制风,但这也意味着我同样能利用它。”那人灵巧地穿梭在一个个气旋之间。他声音在提到她的能力时带着赞赏,但当他轻易地穿过她的龙卷风时,却没有自傲。 乌奇奇意识到,这不是她能抗衡的对手。她下定决心不再浪费能量进行攻击,而是专注用风助他们飞得更高、更快,只要逃到他追不到的高度就好了。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一条巨龙破云而出。男人跳上它背部,站在黏滑的鳞片上,双臂交迭,用琥珀色的眼睛追踪目标。 龙尾一甩,直直切开了飘渺的白云。 乌奇奇咬紧牙关,思索着其他可能的出路。她放弃了保护层,让所有风元素为他们加速,冷风在耳边呼啸。 她止不住抽泣,但努力擦拭眼睛,希望看得更清楚。“侠客,拜托,坚持住。” “好啊,这样好舒服。”侠客耷拉着脑袋,埋在她发丝间。他不顾伤口,挪动身体,只为更好依偎在她身上。与窝金和芬克斯开玩笑的拥抱不同,也与其他女子的拥抱不同,更是与之前二人在遗迹里的怀抱不同,多奇怪,明明抱着的是同一个人。他皱眉咳嗽,然后笑了笑,这种时候,自己注意力又分散了,看来还需要加强锻炼啊——假如不死的话。感受到她的决心,他没有大义凛然说‘把我丢下,你自己跑吧’,而是轻声提醒她:“小心,那个人不光有蛮力,脑子也很好——” “侠客,你别管,你就好好休息。”话是这么说的,但她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那人从龙背上矫健地跃下。乌奇奇心中一紧。 一声清亮的嘶鸣响彻天际。一匹雄伟的白马闪现,用牙齿叼住乌奇奇的衣领。 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男子的动作慢了半拍,他对乌奇奇和马露出笑容。 “你——”白马带着乌奇奇未说完的话消失在空气中。 近在咫尺的猎物消失,龙吟回荡在空旷的天空中,展开的巨翅向热带森林投下一片阴影。 男人像是在拍拍老友的肩膀,重重地在龙背上踩了一下。“别在意,老伙计。谢谢你的顺风车。”说完,他纵身,直向下方的森林俯冲而去。 ———— 小溪边,白马吐掉口中的人,低头饮水漱着口。 “你是操作系的。”侠客悠悠转醒,勉强说出话来。每一口呼吸都刺痛,但还是忍不住跟她闲扯。 “什么?不不,你还是别说话了。”乌奇奇轻按住他的伤口,血已经有些被冷风冻住了。 侠客固执继续说道:“绝对是操纵系的。能控制这种……飞逝马……世上最快的……还有飞坦……” 骏马咕噜喝了口水,然后撅起嘴唇,水滋到侠客脸上。 与此同时,一颗滚烫的泪珠落在侠客的嘴唇上,他抿嘴舔去,咸咸的。他嘶哑地笑了笑:“爱哭鬼。” 她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侠客抬头,又一滴眼泪啪一下落在他的脸上。他触摸她哭花了的脸,眼泪不断从他指尖滑落。他笑容消去,碧绿色的眼中装满困惑:“这次你为什么要哭?” “真笨,侠客……” 他有些迟疑地问:“这些……是为我流的吗?” “笨蛋笨蛋笨蛋!” 侠客头枕在她腿上,微微弯起唇角,脸上的眼泪尝起来变得有些甜甜的。 心情稍稍平复了的乌奇奇拿出无线电,回想侠客曾经说的操作方式。“团长,飞!听得到吗?” “我们都看到了。现在什么情况?”她这还是初次听到团长语速急切,少了平常的冷静,仿佛是一直在焦急等待着她的联络。 “侠客……侠客肚子上有个好大的洞……玛奇呢?我、我得去找她。” 她轻抚着他那未被血迹染红的金发。 “我还撑着呢,嘿嘿、咳、咳咳——” 短暂的沉默后,对讲机里的声音变得柔和,带着安抚:“我也能治好侠客。乌奇奇,你做得很好。你们在哪?躲开敌人了吗?” 乌奇奇环视四周,试图辨认她们所处的位置:“不、不知道,我们在溪边。当时有个白马突然出现,救了我们。” “白马?那匹你曾录到的马么?” “嗯。快点,团长,你们在哪?白马说可以送我们过去。” ———— 飞坦开着绝静静埋伏在茂密的树叶间,化身一道只要目标出现就会攻击的幻影。 库洛洛则站立不远处,身体放松,表情平静,周身没有丝毫敌意。他深知,想要演好戏首先要骗过自己,但飞逝马的敏感度显然是超过了他的演技范围。 乌奇奇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团长!我们到了,你们往太阳这边来。” 不是过来这里啊?库洛洛心头一动,A计划已不可行。他竖耳听着远处传来的龙咆哮,边奔跑边推断敌人的位置,头脑运转迅速而清晰。 四人相遇时,飞坦讥讽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侠客:“被打爆了。”然后他冲乌奇奇狡黠一笑:“难得不是你晕。” “别开玩笑了!!” 她怒吼,泪水又模糊了视线。 “啧,急什么,又没死。”飞坦不以为意,甚至戳了戳侠客掉出来好几节的粉红色肠子,引起了侠客无意识的呻吟。 “混蛋,再这么下去就离死不远了!”她护住侠客,回以怒视,不安地瞪着飞坦。 飞坦却只是轻声笑着,动作娴熟地将肠子重新塞回侠客的腹部,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库洛洛轻轻揉了揉少年金色的发丝,在心中郑重道歉。如果不是自己的贪婪和错误判断,他们早该在两天前就离开。他抬眼扫视四周,目光穿透森林的密林与阴影,问:“那匹马呢?” 乌奇奇拿沾满血的衣袖擦擦脸,闷闷地说:“他说不想靠近你们。” B计划也进行不了,库洛洛不再纠结于既定的策略,而是在脑海中迅速梳理关于飞逝马的一切信息。森林中的气氛因为巨龙的存在变得越发紧张,连树叶也瑟瑟发抖。 库洛洛是个喜欢一切从简的人,解决问题的方案越简单越好。“飞坦,之前活捉的计划作罢。”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对着空荡的四周说:“如果你还在附近,请你,带我们一程。” 飞坦错愕看着他:“团长,你在说什么?” 库洛洛表情淡漠地摇了摇头,唯有眉头皱起。他认为此刻最佳方案需要依赖世上行动最快的飞逝马。再拖下去,侠客会死。现在的位置不够安全,一旦他开始施展治愈能力,就无法停止。考虑到刚刚敌人散发出来的能量,现在不是战斗的好时机。不能再让侠客处于危险之中。他垂下眼,提高音量,隐忍地嗓音沙哑:“如果你能听到的话,拜托,求求你,帮我们离开这里。” 飞坦薄唇紧抿,有些无法接受他如此放低姿态,但当目光落在濒死的侠客身上时,看着他呼吸越来越浅,飞坦缄默不语。 乌奇奇双手紧握在胸前,扩散着自己的气息,轻声哀求:“拜托,救救我们的朋友。” 四人面前出现一匹如披着皎洁月光的高大骏马。随之而来是一种几乎神圣的气息,令人屏息。 有那么一刹那,库洛洛想对飞坦说:动手。但那匹马似乎也意识到了,黑宝石般的眼警惕瞪着他,仿佛时刻要转身离去,于是库洛洛忍住了——没必要在快要成功时去增添失败的风险。 乌奇奇引着周身的元素,包裹住白马,让对方感受到她无需言语的每一寸情感。白马伸舌舔去她脸上的泪水。它嘶鸣一声,咬住乌奇奇的衣领,将她和侠客稳稳地放在了它宽阔的背上。 最好的演技要连自己都骗过,此刻幻影旅团的头目也分不清什么是真是假。他只是直勾勾看着飞逝马。都说动物通人性,连库洛洛都不知道自己心中能有什么情感,但那野兽似乎却懂了。 白马点头,又看向阴郁的飞坦,有些迟疑的拎起这二人,马蹄轻踏,消失在林间。 经过数天的长途跋涉和三番两次转坐飞艇才到达这里,飞逝马带他们回到流星街沙漠边缘的基地却只花了十分钟。 着陆后,库洛洛从乌奇奇怀中接过侠客,她双臂僵硬,似乎还不愿放手,直到他安抚她说:“交给我。会没事的。”她才终于闷闷地点点头,泪就又落了下来。 十分钟的路途足以思考很多。离开时,库洛洛打量着那匹珍兽,不卑不亢对它说:“谢谢你。我给你一个忠告吧,你还是太善良了。容易被利用。不要因为人类的恳求就轻易地伸出援手,刚刚我有至少三种方式捕捉你。”若不是侠客更加重要,这匹马已是他囊中之物。库洛洛扬起微笑:“人类往往在得到他们想要的之后,就会翻脸不认人。” 马嫌弃地滋了库洛洛一脸口水,然后情绪激动在地上愤愤跺着蹄子,扬起一片尘土。 乌奇奇替它翻译:“呃,他在说:要你管,臭屁的人类……” “哦,虽然我不像你能和动物沟通,但这么明显的敌意我大致也能理解。不过它选用的词汇还是挺有意思的。”库洛洛面带淡笑抱着侠客大步离开。 乌奇奇通过自然元素之力向白马传达自己的感情,匆忙道别,大恩不言谢。 那匹白马孤傲地仰起头,发出一声嘶鸣,像一道白光般在风中疾驰而去。 名字x故事 在荒芜的沙漠边缘,蜘蛛的巢穴隐匿于深邃幽暗的岩洞之中。洞穴入口被植物和古老的岩石巧妙掩映,令人难以察觉其存在。日头炽烈,滚烫的沙粒被风吹起,而基地内却是一片宁静凉爽之地。 库洛洛翻开书,停在【治愈女神的复仇·铁处女】的页面上。 随着他的念能力激活,屋内顿时显现出一个怪异的直立棺材。上方的石像,雕刻着一个女子的头部,她的面容扭曲痛苦,永远被定格在尖叫中。棺材缓缓开启,尖锐的长钉从内部各个角度伸出,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被固定在其中的人将遭受怎样的酷刑一目了然。 侠客从库洛洛的怀中挣扎着跳出。“等等!团长!其实我很好~”他一咳嗽,之前飞坦帮他赛好的肠子又滑落出来。 飞坦毫不留情地将他像布娃娃似的抛入棺材,随后用力踹上门。 随着门板关闭,侠客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乌奇奇吸了口冷气,如果侠客之前还没死透,现在听起来确实八九不离十了……她可以想象那些锋利的钉子是如何贯穿他的身体各个部位。尖叫声渐渐消失,留下一片死寂。她困惑地叫道:“团、团长?” “他会没事的。这是治疗的过程。”库洛洛陷入沙发,漫不经心地将血迹抹在自己的衬衫上。 气氛突然被阴柔的笑声打断,飞坦狂野的念气急速蔓延。 “飞、飞坦?”乌奇奇有些担忧地拉住他袖子。 他犹如触电,猛地转过身,紧抓住她手腕。 乌奇奇被他狭长的金色眼瞳锁定,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僵在原地。锋利的指甲刺破她皮肤,疼痛使她不禁闷哼一声。 飞坦眨眨眼,似乎要看清眼前的人。他甩开她手腕,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与她保持一臂之距时,他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然后闪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基地外。 乌奇奇心脏狂跳,她捂着额头再次不确定地叫道:“团、团长……?” “没事,他撒撒气,发泄一下就好了。即使是我也能感到气息被干扰了。”库洛洛对自己有些不满地摇摇头。“是遇到强大对手时的肾上腺素在作祟。再加上侠客的尖叫声和你身上的血腥味,三重情况迭加在一起,飞坦还能克制住实属不易。” 乌奇奇一知半解地蜷缩在沙发角落。 “怕他吗?” 她抱着膝盖,脸埋在上面重重叹了口气:“吓死了。完了完了,等他冷静下来他肯定会嘲笑死我的……毕竟以前我老是嫌他吓唬我,反过来欺负他……” 库洛洛笑声愉悦。“是啊,谁叫你总是那么胆大妄为。” 她傻呵呵跟着乐,揉了揉手腕,血已经止住。 “当时害怕吗?遇到那样的对手,再看到侠客那个样子。” 她笑声卡在嘴里,嘴巴长着,却发不出声。不知该怎么说。 那个时候是什么样来着?心中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但是看着侠客不断涌出的血,像沙漏般一滴滴逝去,她只能不停催促自己僵硬的身体——快想办法,快帮侠客,快点逃走——快快快。光是回想着那个画面,她就又感到了那股威压笼罩着自己,和飞坦刚刚所发出的不同,那个男人的并没有带着恶意或杀气,只是一股纯粹的力量,如同汪洋大海,无恶无善,却能轻易地夺走生命。这样的人才最危险,因为你判断不出杀意。就像库洛洛也是。 在她抱膝沉浸在漩涡般的回忆中时,一个温和而深沉的声音穿透脑海,在耳旁响起:“害怕还能救下侠客,你做得很好。” 乌奇奇抿着的嘴角忽上忽下。“嗯……我就……一直在逃,但还是不够快。要不是有小白马,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逃掉。” 库洛洛按住她紧绷的肩膀,坚定地说:“事实是,你成功救下了侠客,并且摆脱了敌人。你知道吗?有几位团员宁愿选择战斗到死,也不愿逃跑。” 她缩缩肩膀,闷闷点头。“呃,哦。” 他笑了笑,轻拍了一下她的头。“你觉得我会赞赏无谓的牺牲吗?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却还硬拼,不仅救不了队友,反而可能丧命。你的选择是明智的。逃跑也是种勇气,在逆境中求生更需要智慧。每个人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同,反正你的办法成功了。” “呃……哦!”乌奇奇语调轻快了起来,而后犹豫了几秒,低声叫他的名字:“库洛洛?” “恩?” “我能坐近一点吗?” “恩。” 有些喜欢他的声音,喜欢自己叫他时那淡淡的回应。她小心翼翼挪到他身旁,皮沙发吱吱作响。他醇厚的念气像河水环绕着无可动摇的岩石一样平静地流淌着,将她乱乱的心绪一一遮盖过去。 库洛洛侧头观察冷静下来的她,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多么神奇。仅仅相处了十天,她就已经能为侠客流下这么多泪水。哭泣是一种清洗外来物质的现象,但同时也是人类表达情感的方式。她的情感总是纯粹而强烈,无论是笑还是哭,从不加以掩饰。 像个孩子。 库洛洛靠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微笑。他眼前浮现出孩子们在垃圾山中追逐打闹的幻影。一个瘦弱的男孩穿着破旧的鞋子奔跑,被一个粉发女孩扔下的香蕉皮绊倒,摔倒在地。其他孩子嘲笑着围拢过来。朋友们拉扯他黑发,他咯咯笑着反抗。 在一旁的希拉紧紧抱着怀里的书,耐心地等待他站起来。曾经,她总是这样等他,直到他不再绊倒;直到他朝着反方向走去;直到彼此越走越远。 希拉虽然腿脚不便,但这并不是她总默默陪在他身边、等他的原因,就像明明行走困难,她却也毅然决然离开了他们。库洛洛好奇如今她在哪里,没有了流星街孩子们的陪伴,她一个人跌跌撞撞走到了哪里? 昔日挚友,一个死去,另一个离去。 他有多少年没有想起她们了? 幻影们的基地内,无数未售出的价值连城的宝物和珍品随意散落着,像垃圾一样堆积着。 库洛洛拾起咖啡桌上的一只书签,这是达利的一副原画裁剪制成的,相比屋内其他的物品,这书签价格并不算昂贵。可是很多年前,那时,每件物品的价值都是由一群成长在贫民窟的孩子们决定的。 那时物品之所以有价值,只是因为它们好玩、好吃,或者合了孩子们莫名的眼缘,仅此而已。 在被遗弃的那座城市中,所有东西都有可能成为一个人的珍宝。 他的思绪飘回那个雷雨交加的森林,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男孩的身影,紧紧抱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库洛洛倍感兴趣地看着那时候小小的自己。雨水和泪水顺着男孩惨白的面颊流淌,他凝视着被塞进了塑料袋中的挚友,曾经神采奕奕的灰眼变得空洞,沉入无尽黑暗的深渊。 库洛洛仍然记得那个塑料袋包在怀中的重量,但记不起哭泣的感觉。哭泣通常是无能为力的宣泄。 “团长,他们都会没事的吧?” 库洛洛眨眨眼,从奇怪的回忆中退了出来。他摸了摸她松软的头发。“恩。” 乌奇奇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搅乱了心绪,呆呆看着他。 他好像并未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只是收回手,指着她身上血迹斑斑的卫衣说:“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侠客这边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还是有些发愣。“呃,不、不用了。我想等他。” 他把腿交迭坐在沙发上,向后一靠。“好吧。那我们一起等。” ‘一起’这个词总能让她脸上浮现笑容。它意味着陪伴,意味着不再是孤单一人。开始变得没那么担心侠客了,乌奇奇问:“那些钉子会修好他身上的洞吗?不会反而扎出更多的洞吗?” “很有趣吧?”他左手轻点描述技能的书页。 乌奇奇视线落在他右手捧着的书上,注意力被一位女性的照片所吸引。照片中的女人裹着蓝色头巾,面色泛着一丝蜡黄。她嘴唇紧抿,眼神空洞。 “她是谁?看起来很悲伤、痛苦的样子。眉头上的皱纹像是刀刻出来的。” 库洛洛此刻才看向她所说的人,有些迟疑地答:“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照片的事情。” “是吗?可能因为我喜欢各种各样的故事吧。每张照片都像是某个故事中的一瞬。” “没错,定格的瞬间能捕捉许多信息。那你想听听这个故事吗?” “好啊好啊!”她凑得更近了一些。 他眼睛微微眯起,顺着照片所触发的记忆,回想起那次相遇。 “在某个宗教治国的地方,女性被教导要服从男人,并将她们的身体奉献给男人和上帝。”他解释了一些新的词汇和概念,而乌奇奇则专注地听着,时而点头,嗯嗯,她曾接触过许多围绕小精灵而形成的宗教。 他轻描淡写叙述着:“有一个女人却无法喜欢男人,她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她感到极度痛苦,因为这意味着她背叛了自己多年的信仰和教育。她的爱人也同样矛盾,最终选择了自杀。这个宗教的另一条规定是不得自杀,唯有神才有权决定生死。于是失去爱人,这个女人开始自残。 “有潜能的女性会被教授念能力来取悦男人。但念是一个人欲望的积累,她的技能变成了你现在所看到的【铁处女】。自残完之后,她召唤出铁处女,锋利的钉子会刺入她的身体,折磨她,但同时却治愈她,好保证她不会通过自杀而违背教义。她在几种自残的方法之间来回切换。她说这是神的意志和惩罚。”他轻轻敲着大腿,思索着。“我觉得这是个悖论。明明是这位虔诚的女子在扮演神,惩罚自己。更讽刺的是,那个国家许多女人都会在背地里与其他女子发生关系,而邻国甚至公开允许同性婚姻。” 库洛洛侧着头看她。“你说好不好笑。” 她闭上眼睛。 他轻拭她眼角的泪水。“为什么要为陌生的人哭泣?” 她吸吸鼻涕。“不可以吗?因为很难过啊。她这么痛苦,挣扎到遍体鳞伤,大概是因为信仰和爱情对她来说都非常重要,却又指向不同的方向。” “明明选一个坚定走下去就好了,犹豫不决,只是徒劳地在原地打转。” “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痛快做出选择,这很复杂的吧?有时哪怕下好了决心也会茫然和犹豫。” “所以人类真是有意思的存在。被他人、社会和自己所编织的无形之网所缠绕,苦苦挣扎。”库洛洛轻轻扼住她脉搏加速的脖颈,指尖轻轻一压。“多么脆弱。只需稍微再用点力,什么就都没了。” “呃,我还不想死。”她手搭在他皙白的手背上。“团长,或许是这一张张网把人们连接在一起的。” “不是束缚……而是连接吗?”他有些疑惑,随即淡淡一笑,松开她脖子,转而抬手轻抚她脸庞。“哭花了脸也还是那么乐观。乌奇奇,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我们的一员,而且我觉得你很有意思。” 她摸着他勒过的地方,莞尔:“你也很有意思。嗯……人类都很有意思。” “有时你说话还真像个外星人,不愧是穿越来的。”库洛洛卷起额前的一缕黑发,耸耸肩。“可惜大多数人玩玩就腻了。”他的态度仿佛是在嫌弃玩具箱的玩具无聊。 “我怎么感觉这台词像飞坦或侠客说的……?” 库洛洛眼中含笑。“确实,不得不说这算是我们都爱玩的游戏吧?只是旅团中每人玩弄他人的方式和乐趣都不大一样。” “看出来了,你们倒会享受。”她扁扁嘴,重新将目光投回到那张女人的照片上。“团长,我可以摸摸她吗?” 又是一个令他困惑的情况。有多少人在他的逼迫或引诱下曾将手按在了封皮的红色手印上,把技能给了他?她的请求总是前所未有……库洛洛颔首。 盗贼的秘籍纸张富有光泽,触感光滑。乌奇奇描绘着女人的轮廓,指尖停留在修女紧皱的眉头上。“她叫什么?” 又来了,库洛洛心想。朦胧的记忆中那位修女闭着眼,双手合十祈祷,仿佛他是神父一般地同他交谈与忏悔。“我没问,她也没说过。不过她常把玛格丽挂在嘴边。” “玛格丽。”她朝着照片叫道,然后看向那棺材式的刑具。“玛格丽。”她又叫道。 最后她冲他灿烂笑道:“库洛洛。” “恩?” “团长~!” 他有些无奈。“怎么总是两个称呼换着用?” “因为都是你呀。你想我怎么叫你?” “随你,只是习惯了团员叫我团长。” “两个都很好听~ 库洛洛·鲁西鲁。团长。都是充满了故事的称呼呢。”几个音节在舌尖上打转。“毕竟名字一般都有含义的吧?” “那‘乌奇奇’的含义是什么?” “师父说找到我的时候我在呜呜大哭,然后他一抱起我来我就嘻嘻笑了。谐音梗哈哈。然后我来到这个世界就为自己取了乌奇奇这个音译。” “真是……很适合你。奇这个字你取得也很好:不同寻常、出人意料的。”库洛洛评价道,随即稍微一歪头。“你说你是被别人找到的?” “恩!我对童年没什么记忆了,只知道师父把我捡了回家。所以我超喜欢流星街的~什么都能捡到的地方!” “不过都是世人所舍弃的废物罢了。没人要了才到了流星街。”他的语气同她的一样坦荡,没有丝毫怨言。 “嗯……嗯。但至少居民们能看到垃圾的价值,对我们来说就不是垃圾了!” 库洛洛幽幽看了她一眼。“如果有主动权,你觉得有人会想在垃圾堆里生活么?” “哦、哦……确实。虽然有许多虫子喜欢垃圾,但我想人类应该并不会……”她有些消沉。转念间,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他。“对了,我记得信长说,你们的钱会给流星街对不对?帮我的那份也转过去吧。这样大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吧!” 听到她拿虫子作比喻,库洛洛止不住笑。他又是摸了摸她的头,却不回答。 乌奇奇自然又是被定身了似的。一丝忧郁的笑容从这样冷漠的人脸上露出是如此惹眼,叫人止不住好奇,想要去了解。那转瞬而去的情感软化了他硬朗的轮廓。 她小声问:“呐,‘库洛洛·鲁西鲁’的含义呢?” “不如你自己去找。”他卖了个关子,示意四周凌乱如流星街的环境,四处散落着书籍。“答案就在某本书里。” 她猜测:“在字典里吗?” “谁知道呢。” “在这么多书中找啊?好~ 像是寻宝一样!”没了被他摸头的干扰,乌奇奇恢复了兴致。“团长团长,玛格丽后来怎么样了?” 库洛洛看向面目狰狞的铁处女,这个能力的存在就代表原主人还活着。他微微耸肩:“还没死就是了。我把她丢去了之前提到的邻国。” “哦,你从她的能力中、国家里和她的网里把她放了啊。” “我放了她??”他摇头否认:“我只是把她移去了更安全的地方。过去和宗教依然是束缚她的网。” “哦,嗯嗯,也许她并不想摆脱,毕竟这都是她曾那么深爱的事物。” 他好笑地质问:“你是墙头草吗?什么角度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墙头草是什么植物?但是每件事,每个物品都有不同角度吧。”乌奇奇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转来转去,上下左右打量。“难道我们只能选一个角度来欣赏?而且,要制定策略或是演戏骗人,都需要灵活转换思维的能力吧?” 库洛洛接过茶杯,握在手中把玩光滑的表面。“是这样没错。但我们的区别是我倾向冷眼旁观,而你过于投入。” “所以你才是我追随的领导咯。”她吐吐舌头,坐在沙发上弹了两下。“团长团长,你书里是不是还收集了很多其他故事?一个能力等于一段故事。好酷啊。你简直就像个故事收藏家。” 她似乎总有无穷无尽的问题,流不完的泪,说不完的话,笑不停的容颜。库洛洛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你啊,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在飞艇上说我偷卖的是信任和想象力,现在又说我的能力是搜集故事。” 她笑嘻嘻:“那还用说!当然是朋友啊!” 库洛洛严重愣神了。 乌奇奇在他面前挥挥手,没得到反应。少了聊天的对象,她又欣赏起摊开在他腿上的书,细细观察着玛格丽的照片。 沉默片刻后,带着茶香的吐息凑近,温热地落在她颈侧。还有他的发梢,似乎也扫在了脸上。好痒,她猛然抬起头,才发现库洛洛离得很近很近,一下就坠入了他深邃的眼中。额间的十字和宝蓝的耳饰给他添加几丝优雅和神秘。他说:“乌奇奇。” 她结结巴巴应声:“干、干嘛,团、团长?” 面对她的惊慌,他毫无自知之明的样子。仿佛只要离得够近就能听到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然而他失败了,她的脑回路不太是他能推理出的,所以他问:“你……在想什么?” 有些难从他低语的唇上移开目光,她强迫自己用力眨眨眼,仓促地向后倾着身。“那、那个,只有一张照片,所以我刚刚在想玛格丽的其他表情……我、好想知道那双悲伤的眼睛在看向她爱人时会是什么样。”她望进他的灰眸,喃喃说:“还有那紧绷的嘴唇在和她爱人说话与亲吻时……会是什么样的。” 库洛洛拇指抚上她的唇瓣。“会是什么样呢?” 他指尖只是轻轻搭在她下嘴唇,来回缓缓扫了两下,她却感觉要呼吸不了。她忙用手抵在他胸口上,慌张将他推开。“特特特——太近啦!!”近到以至于能清晰看到他浓密翘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扇状阴影,和淡淡的黑眼圈融合。 他沉在眼底的笑意让她红透了脸,她尴尬地大叫一声:“团长!”然后声音软了下来:“别戏弄我了,你这样跟侠客差不多了……” 库洛洛向后倒在沙发的靠垫上,胸膛随着笑声起伏。 “团长!”乌奇奇责怪道。她鼓起腮帮子,很想用手指戳戳这家伙。 他对她的小脾气报以微笑,乌奇奇没志气地失神陷入其中,长这么好看干嘛!!!这家伙绝对知道自己多有魅力,现在还刻意笑得更加迷人——要不是乌奇奇见过这人的演技,她绝对就上当了! 她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起身走到铁处女面前,背着手围着这个酷刑具绕了几圈。她手掌放在上面,不知道侠客在里面还好吗。这刑具的铁制外壳在灯光下闪耀着银白色的光泽,除了那精雕细刻的尖叫女子头部,无一余物装饰。 “玛格丽。”她轻唤。 库洛洛静静坐在沙发上,姿态悠闲,一手悬挂在靠背后面,目光追随着她。现在飞坦把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单独留给他了,他该怎么办? 治愈x欢迎 作者避雷:第一分割线前有些扭曲的折磨人手段。 用这样的开头衔接上一章的氛围是我的错…… ————— 侠客自诩很能忍痛,他曾经因为闲来无事而挑战过飞坦的全套酷刑,旅团所有人都打赌他撑不下去,不出半小时就会喊玛奇或者团长给他治疗。排除他本人,只有库洛洛和飞坦二人赌他能撑下去。 芬克斯当时不满地挥着拳头,质问:“真的假的,阿飞,你不会手下留情吧?” “切,怎么可能?难得有这种机会。”飞坦笑容竟然有些灿烂,贱贱的。 “好怕怕~”侠客躺在冰凉的拉肢架上还在卖萌。四肢被绳子栓起,缓缓被拉开,像是被五马分尸的前奏。 所有人都围在飞坦的刑讯室里看戏。那间屋子从来没那么热闹过。芬克斯本来放了迈克杰克逊的Thriller,但飞坦嫌弃地说:“关了,你们这么多人在这氛围本来就从恐怖片变喜剧片了,啧。” “不要玩过火,别真杀死了。时限就定在一小时。”团长嘱咐完就潇洒转身走了。 派克和富兰克林只看了开场的十分钟就皱着脸离场了。派克说:“你们也太无聊了。” 韧带和肌肉纤维被拉断的侠客说:“哪有,这不就是我们玩乐的风格嘛。哎,之后你们还有没有人要挑战?” 窝金龇牙咧嘴反驳:“靠,别瞎说啊,我可没你这种癖好,想不到你也是个受虐狂。” 拉肢架一边工作着,飞坦一边持着从侠客手上拔下来的指甲仔细划开他一层层皮肤。“他不是,受虐狂要享受疼痛,他都没什么感觉。” “啥,没感觉?这家伙明明叫的那么惨?”芬克斯烟头都咬断了,他心事重重拍上飞坦的肩膀:“哥,错怪你了,没想到你是一点没留情……还换着花样玩起来了……我看不如算了,瞅着太疼了。” 团员们之间小打小闹的时候侠客都会呜哇怪叫,并不是因为真的很疼,而是因为这种叫声好像有天然的喜剧效果,能逗乐旅团的朋友。如果是别人折磨自己,他才懒得演给他们看。 在被飞坦发现那一刻,侠客演技一顿,然后更夸张地买弄起来,害得芬克斯他们时刻以为就要赢了赌注。 整整那一小时内,侠客内心没什么波澜的感受着自己身体所受的折磨,疼是疼的,刺骨的疼,但因为习惯了,这刺骨的疼并不够用。又或者也可能是大脑要想很多事情,很忙,没时间仔细处理疼痛的信号,他很会给自己转移注意力。他吱哇乱叫着,一边跟飞坦汇报自己的体会,一边骗着旅团的人说:“啊~我要不行了~” 其实平日和大家打打闹闹的感觉反而比这样被折磨更敏感。但这不合理啊。 不论如何,侠客解锁了一次全新的体验,想了一些以前没想过的事情。从没有对同伴下过手的飞坦也很享受的完成了整场赌注。 作为旅团的另一位人体专家,玛奇后来津津有味地把他缝补好了。她系上最后一个结,目光中有些赞赏:“你平时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没想到真能撑下来。” “喂喂,你这个一米六的矮子就不要说我看起来弱不禁风了好嘛?” 玛奇的针刺进他皮肤,侠客立马捂住胳膊嗷嗷叫痛,惹得玛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信长抱着手臂满面痛苦地看完了正场演出,扇了自己一巴掌,仿佛要叫醒自己:“我真是没事找事,非要凑什么热闹!太变态了。不过我对飞坦也更佩服了,你小子的工作我绝对做不来!!” 他们的刽子手冷冷一笑。 侠客朝散场离去的观众们挥手:“各位看官记得转账付门票啊。” 刑讯室里后来只剩他和正在做清洁的飞坦。 “你怎么知道我没什么感觉?” 对方自傲的切了一声,说:“这种程度的演技也想骗过我?” 侠客也切了一声:“好吧,不愧是专家。所以你才赌我能撑下去?” “嗯。旅团的人,肉体上的折磨,除了面影以外都能撑下来的。”飞坦调试着拉肢架缓缓说道:“而且,你是团员,还是很多东西在你身上用不了,比如拿针戳眼珠,慢慢用勺子挖出来,再逼你吃下去。” 闻言,侠客还是抖了一下。他有些庆幸的拍拍胸口,视力还是很重要的工具,可不能没了。刚缝合好的手脚筋还有些不灵活,穿衣服不是很利索。他好奇问道:“你刚刚说了肉体上的折磨吧?那精神上的折磨呢?我们能撑下去么?” 飞坦眉头深锁:“不知道,应该也都没问题。不给睡觉、水刑、在房间单独囚禁个一两年并剥夺感官。但对旅团都是小儿科吧?” 就当侠客以为他说完了,飞坦坐在铁床上,转着手中的小刀再度开口:“一般人的话,当面折磨家人就会崩溃。女人的话,强奸、轮奸,男人的话,强奸也管用,或者还可以当面干了他们的女人,男人要面子,这么做比直接杀了还管用。逼他们强奸自己的宠物、强制乱伦。反正性上面很多可以用的招数来击溃人的精神。唔,还有煮了他们的家人或者宠物让他们吃。”飞坦耸了耸肩,擦着刀上的血说:“但是旅团的人,谁会在意这些事?谁有在意的人?” 侠客听着飞坦脑洞大开的自言自语很是无语。他坐在那张沾有自己血的凳子上,晃着腿沉默好一会,是啊,现在的大家是不在意了,但曾经的他们……他甩甩头,感叹:“呃,不愧是折磨人的专家。不过我好像从没见过你这样对待过我们的俘虏啊?难道你也有良心?” 飞坦也沉默了一会,侠客注意到他擦拭刀具的速度不光放慢了,还相比其他几把小刀多擦了五次。飞坦嗤笑:“良心?那是什么?一般人肉体上的折磨都过不去。而且,派克也能读取记忆,不需要拷问。” “哦,也是……”侠客点点头,没再多问。他笑着说:“不过如果你逼旅团的人互相那啥,他们肯定会精神崩溃吧。想想让窝金跟信长……咳咳咳。” “并不想想那种事。”飞坦说着拎起他把他赶了出去:“好了,你起开,玩完了就滚吧。” 临走时,侠客回头望着那把没坐过几个人的椅子,毕竟这个基地离世界太远了,他们的俘虏一般都是在临时基地就虐完了,只有一些团长需要长期拿捏的人才会被拎回来,还有他们的复仇对象,那几个杀了萨拉萨的人在这里住了有一年吧。 椅子上其实也没多少鲜血,都是陈旧的酒红色,飞坦技术很好,折磨人不一定要放血。如果不是自己的感知能力很奇怪,一定会很痛。 零零碎碎说了这么多,侠客此刻是想说:妈的,这【铁处女】折磨的绝逼是一个人的灵魂啊!!!!日!!痛死了!!!哪个脑残开发的这个技能?!团长不能选个好点的治愈术吗??!我明明是个好孩子,却被逼得脏话都爆出来了!! ———— 铁处女的门扉缓缓打开,铰链发出吱嘎声。 侠客一丝不挂地从里面跌落出来,啪一声砸到地上。他呻吟着站起身,慢吞吞伸了个懒腰:“啊,世界真美好!死而复生的感觉也就这样了吧?” 乌奇奇将视线从正在阅读的书上离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侠客捂住自己的身体。“眼神这么火辣干什么?虽然我也觉得自己的身材不错啦,但人家也会害羞——” 啪,乌奇奇摔了个靠垫过去。“自恋死了!”她才不会说确实她有点被侠客的肌肉惊到了,这家伙一直爱穿无袖的衣服情有可原——这么好的身材是该秀一秀……身上伤疤跟飞坦一样,也是很多。原来他的纹身在胸口上。而且这个白痴假装羞涩却没有捂住关键部位啊!!故意的,绝对的!她,她好像看到了下面那个啥——哇啊啊啊—— 库洛洛把浴袍递过去,在侠客肩上坚定按了一下。“回来就好。” 侠客眼睛眯成小月牙。“嗯!”他看到团长和乌奇奇衣服上沾满了干血,显然这两个人一直在等自己。他并不在乎飞坦去哪了,那家伙没趁自己晕过去把肠子抽出来他就感恩戴德了。是做梦吗,好像飞坦那家伙还善解人意地把肠子帮他放回去了? 他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团长这技能虽然痛不欲生还会缩短寿命,但效果太赞了。 他哼着歌走回大厅,蹲在了乌奇奇面前,戳了戳埋在书中的脑袋。“小飞猴,你不准备欢迎我回来吗?” 乌奇奇抿着嘴。 侠客刚想再说什么,还没来得及便被她扑倒在地。 她抱得好紧。“呜呜,吓死我了,侠客!!” 他碧眼瞪得大大的,奇怪,身体动不了了。“呃,乖……不怕不怕,那个男的已经不在啦。” “你又变笨了!我是担心你啊!”乌奇奇掀起他的衣服,手颤抖着轻按在曾经有过一个大洞的地方。“真、真的都好了。” 侠客闷闷地说:“你再这么摸下去要负责的……” 她翻了个白眼:“吃我一记头槌!” 他伸出大手按住她整张脸,阻挡她的袭击。她的唇糯糯的,他估摸着她呼出的热气温度37°C左右,但体感却堪比岩浆,吓得侠客连忙缩回手。 “怎么了,还好吗?”乌奇奇急切问道:“是不是伤口还在疼?” 侠客半张脸埋在怀中的靠垫里,只露出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久久看着她的慌张,眼中闪过些许茫然。 他笑着摇了摇头。“团长已经把我修好了。而且这种程度而已,习惯了。记得我们是干什么的吗?我们可是制造痛苦和肆意破坏的专业户啊,要是自己都忍不了疼怎么好意思叫自己职业的?” 其实那个时候,失血过多的身体是麻木的,但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她滚烫的眼泪,每一滴都真真切切,砰砰砰,像子弹一样落在他脸上,穿透了他。 他抬手摸摸脸颊,没有千疮百孔,但仿佛还能感受到余温。 在死亡的边缘,对他来说疼痛和恐惧都不存在,只有困惑——她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会为我哭?当然脑中还有一些其他想法,比如为什么这么快就会有这样的强者来抓我们?那个遗迹一定很了不得。以及团长他们要怎么战胜这个人? 总之他脑中所思考的种种问题都比即将到来的死亡有意思多了。死亡?多枯燥乏味。啊,不过就是他的死亡引起了她的悲伤吧? 侠客轻咳一声,捂住肚子,声音有点紧张地说:“我、我还是不太好,唔,好痛。”她又是那么满脸担忧地凑了过来,惹得侠客脸有些发烫,他说:“我、我好像需要一个吻才能好起来。”骗人的,想到她软糯的嘴唇和炙热的吐息,那只会让他大脑更失灵吧。 “你……吃我的头槌!大力金刚脚!降龙十八掌!”乌奇奇每喊一个技能,就用靠垫揍他一次。 侠客边挡边缩着身体,努力让自己显得委屈一点。“小乌,我刚好。”说罢捂嘴夸张大声咳嗽着。 她果然不敢再下手了。 浴室门恰好这时打开。库洛洛拿一条白浴巾擦拭着自己湿漉的黑发。“那个能力能让细胞修复一天之内的所有伤害,所以侠客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 她毫不留情地把靠垫砸向装病的他,而他还在可怜巴巴眨着眼祈求同情。 库洛洛打断他们:“乌奇奇,你准备好我们就出发。” “去哪?”乌奇奇抬头询问时,正好看到库洛洛单手扣着衬衣。黑裤腿被随意卷了两下。他赤脚踏过地上的杂物,就像他们初见时那样。有张纸粘在了脚底,他捏了捏鼻梁,轻轻啧了一声,用另一只脚踩住,把它剥了下来。 侠客趁机夺过她手中的靠垫,两人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 “去给你纹身。”库洛洛对眼前的混乱熟视无睹。 纹身二字令她立刻想到飞坦腹股沟处的十二腿蜘蛛,以及侠客胸前的……侠客趁她心神不定拿靠垫砸了她一下。 她跟侠客拉扯着,转向库洛洛问:“我可以选纹哪吗?” “当然。” 侠客把靠垫抛到空中,欢呼道:“哇!你要正式成为我们其中一员了!” “好耶!”她笑了,可以给飞坦一个惊喜啦! ———— 浴室里还蒸腾着热气。刚有人走过的地砖湿漉漉的。 到处都是住客的痕迹。各式洗发水、护发素和沐浴露摆放着,其中一个瓶子上贴着【玛奇的,谁用谁付钱】,下方潦草的笔迹补充着:【总这么小气 =_=|||】。她手划过瓶瓶罐罐,不知道哪些是飞坦的?闭眼去回忆他的味道。很淡的一种甜味,但不知是什么。一想起飞坦,更浓烈的却是流星街的消毒水与腐臭味,但比起气味,她更能听到许许多多的声音——游戏的音乐、噼啪按键、还有笑声。回忆中的笑声虽然不太包含飞坦的,但却能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乌奇奇笑着拿起那些摆在外面的洗漱用品,猜想团长是想让她用这些。 她将沾满干涸血迹的卫衣丢到脚边,照镜子思索着该让蜘蛛在何处安家。手臂?脚踝?耳背?她想到哪就摸到哪。 镜中映出的身体,与飞坦和侠客一样,同样布满了旧伤。想到飞坦——她手指沿着下腹滑至腹股沟与大腿交界之处。想到侠客——她轻轻搓揉自己胸口左侧。为什么这些人都选在这么敏感的地方呢?库洛洛的在哪?她在肩膀上抹着沐浴露,手绕着肚脐打转搓洗,顺着向下探去。或许是热气熏人,她呼吸粗重起来。嘶,水好像越来越烫了,她拧大水龙头,冷水溅洒而出。 洗发露挤多了,在头发上搓出一团团泡沫。突然叩响的门吓了她一跳。 “小乌,衣服给你。”随着这声音,门被推开了。 “喂!”她惊呼,忙用风顶住了门。 “我没准备偷看啦。”侠客摸摸被磕到了的鼻子,伸手把一条细带连衣裙放到了浴室地上,没等她回应便快步离开了。 乌奇奇这澡洗得怪不舒服的,忽热忽冷。关掉水龙头后,她站在宽敞的浴室里,缓缓调整着周围的水元素,身上的水珠一滴滴蒸发消失。她垂眼凝视自己双手,上面依稀还有他粘稠的血迹。她叹了口气,捂住脸,拍了两下,随后穿上不知是侠客从哪找来的淡橙色过膝连衣裙。 ———— 侠客应团长的要求,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基地。他随着轻快的流行乐的节奏把脏盘子餐具通通丢进了垃圾箱,黏在上面的食物残渣早已发霉,不是洗碗机能处理的了。团长则忙于拾起地上散落的纸张和几本书籍,有的被带回卧室,有的被整齐地排列在大厅的书架上。当团长拿起第二十本的时候,他似乎没忍住,打开读了起来。他捧书站在那里,读得入神,像那种会在图书馆里泡一天的人。 看到乌奇奇披散着头发蹦蹦跳跳从浴室出来时,侠客认为自己眼光不错,小裙子很适合她,有夏天的气息,像只活泼的小蜜蜂。她走到团长身边跟他站在一起时,像一轮橙色的小太阳凑到了黑洞边上。啊,每当看到她,他总会不自觉地加上‘小’这个字,谁让她真的好矮好小只——文艺的团长大概会称她娇小玲珑?尽管她只是比飞坦稍高一些,但是侠客可从来没把‘小’这个词跟飞坦联系起来。 “拜,侠客,一会见!回来的时候我就有新印章和新身份啦~”她这么兴致高昂地挥着手说道,跟在团长身后离开了基地。 “嗯,等你回来啊,小蜘蛛。”侠客笑着应道,目送他们离去。 其实基地里就有套纹身的工具,团长要带她去哪呢?但那就不是他该思索的事儿了。 侠客卧室有半面墙都是显示屏和嗡嗡作响的电子设备。他坐在电脑椅上转着圈,抽出手机翻看聊天记录。内容从抱怨卡金司机的突然罢工开始,接着是夹杂表情包的对话,信长提到自己是如何大展身手跟军方玩闹。他们三人正处于任务的最后阶段:把赃物运回基地,然后最后由乌奇奇修复一切。 侠客把之前拍好的随葬品的图片发送到友客鑫拍卖行,过后他们需要把真实物品带去评估。滑过相册里的照片时,恰好翻到偷拍的她,他就一张张看了起来,就当是再调查一下她背景好了,他自欺欺人想着。 蜘蛛x纹身(H) yeh u a4.co m 哪怕是在夜晚,七月中的大漠炎热仍旧未减。夏日微风至少带来降暑的作用,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也带来远处野兽的嚎叫声。 库洛洛在基地外的绿洲灌木丛中摘了几朵野花,白中带粉,蓝黄交织,还折了嫩绿的枝芽精巧地编织进花束里。 他低头嗅花,此番举止反倒是给野花增添了几分姿色。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 ehua2 .c om 库洛洛见她一脸难以为情的样子,便好奇去问:“怎么了?”他猜想她可能认为这种行为跟他所展示的一贯形象不符吧。 乌奇奇挠挠在月光下有些泛红的鼻尖,老老实实说:“那个、那个花啊……都是植物们用来繁衍的生殖器啦。” 犹如被五雷轰顶,但除了嘴角那抹笑容有些僵硬,库洛洛竟然表面上保持了淡定:“啊。是吗。是啊。嗯。”他在说什么? 他捧着野花束,再次深深嗅了嗅,随即递到她鼻端,道:“但是很香。颜色也是极美的。我喜欢它们在月光下绽放的样子。”他转了一下手中的花朵:“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自己很像飞坦或者玛奇捧着人体器官时的样子了。” 她闭眼闻着香气弥漫,低叹:“嗯。人类总是能在各种地方发现美。” “那这捧生殖器送给你。”库洛洛郑重其事说道。“刚好飞坦之前也爱叫你奇葩。” 奇葩:奇特、罕见、美丽的花朵。独一无二。 乌奇奇噗嗤一笑,接了过来。“谢谢。” 库洛洛又采了一把鲜花,把花丛都摘秃了。按颜色整理着花束,他说:“走,我们来场夜跑。” 二人各捧着一束花,在星空下奔跑,这画面显得怪可爱的。乌奇奇踩着他在沙丘上所留下的脚印。这个方向她认得,是通往流星街的!她嘴边扬起一抹笑容。 旅程大多是寂静的,只有他们在沙地上轻轻踩下再踢起沙子的声音。白衬衫反射着月光,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在跟随一个幽灵。 翻越一座座沙丘,再翻越一座座垃圾山、贫民窟的屋子。 踏入Uga森林,库洛洛步伐放慢。偶尔见到野花,他便会弯腰采摘。乌奇奇递给他一束荧光的蓝蘑菇。他接过,将它们分散开点缀在花束里。 太阳自东方升起,阳光伴着一群欢声笑语的孩子们闯入森林。小孩们踢着足球,警惕又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衣装得体的陌生人。有个孩子不慎将球踢偏了方向。乌奇奇利用风元素轻松接住并用头顶住球。她连续用脑袋将球弹了几次,然后用力一顶,将球还了回去。几个孩子笑着跟她肆意传起球来。 孩子们所展现出的无所畏惧让库洛洛倍感欣慰,看来这些年来,这里终于不再是一个危险的游玩之地。 一颗巨树旁,库洛洛有些虔诚地拿手指沿着树皮上的纹路和划痕摩挲。他抬起头,目光穿透枝叶,不知在仰望什么,突然,他背后响起一声轻快的:“嘿!团长,接球!” 他回过头,只见少女沐浴着晨光,笑容明亮,裙摆随着她潇洒的一记抬脚轻盈扬起。他怔住,随即回以她一个深入眼底的笑容。他及时拿手抵住球,在指尖上旋了两圈,又抛了回去。 猝不及防的柔和让乌奇奇看呆了。怎么能比阳光还好看? 瞻彼林幽,翠木葱葱。充耳琇莹,双眸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球正正打在了她额头上,她吃痛捂住头,引来小孩们的哄笑。 库洛洛朝她伸出手,她懵懂,于是他便去握住她的手,牵着她继续前行。 走得不紧不慢,她仿佛踩在云上。 二人穿出森林,走过铁丝网,这里的垃圾堆比起之前的地方更井然有序,如同街道边错落有致的房屋。这里和乌奇奇所认识的流星街截然不同,更像外面的城市,有商店、几座高楼、电线杆表露了完善的电力系统。虽然与卡金的城市相比较为简陋,但与郊外区域却有天壤之别。 握着他如玉的手,抬头看他身姿挺拔的背影,她不懂他为何要在这时又散发出一种诱人的忧郁,却同时又弥漫着将人拒之千里的冷漠。花绽放的时候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但却能吸引到赏它的人。她不懂为何他要牵着自己的手,也不懂为什么自己很想就这样,一直不放开。 二人沿着砂砾铺砌的道路走,攀登一座山丘,踏过新鲜的草地。 青青山坡上,无尽的墓碑远远延伸。 库洛洛在一座不起眼的墓碑前伫立。他俯下身,将花束留了一半在坟前。 那只大手难以察觉的颤了一下,乌奇奇捏紧他,同时捏紧他送给自己的那捧鲜花。这花,她也有想送的人。 除了捏握的力度加大了一些,他若无其事带她继续走。 翻过这座布满墓碑的山坡,乌奇奇惊叹地望着山脚下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其高耸的尖塔上那座十字架长得好像他前额上的。 库洛洛熟悉地推开了教堂那扇拱形铁门。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落在一排排木制长椅上。烛火点亮神圣的祭坛。空气中燃着一缕淡淡的柑橘味熏香。正中间的墙上又见那十字架,上面高高悬挂着一位骨瘦如柴的男人的大理石雕塑。他展开的四肢被钉在十字末端。孱弱的身体仅有一条白腰布遮掩下躯。他头戴荆棘冠,头颅低垂。在这样美轮美奂的建筑内,他却显得那么痛苦与孤独。 只一眼,乌奇奇的泪便落了下来。止不住。她捂住莫名作痛的胸口,不懂这种难以言说的悲伤从何而来。 库洛洛终于松开了她的手,为她拭去泪水,犹豫一瞬,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次为什么哭?” 她摇摇头。“他是谁?” 库洛洛声音很轻:“祂啊……不过是个傻子罢了。” 那个被悬挂的男人让乌奇奇想起了有时飞坦爱看的图画,被凌虐的人,展示遍体鳞伤的躯体供猎奇的人欣赏,但又远远不止如此。她的声音很细小,仿佛不敢打扰那男人:“是吗?工匠雕刻得太好了。有好多我说不出的感觉。” 祭坛上一位身穿白教袍的老牧师闭上眼,按顺序轻触额头、胸口、左肩膀、右肩膀,画了个十字。“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不必太悲伤,这苦难是主给世人的爱。” “苦难是爱?”乌奇奇喃喃重复,仰望那位面容哀伤的石像,泪水逐渐止息。 库洛洛望着那雕塑只是轻声一笑,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时牧师仿佛才看到他,小小的眼睛笑成一条缝:“哦!欢迎回来,库洛洛。”胖胖的身躯健步如飞,花卷一样的白头发和胡子随着他从祭坛上快步走下颠抖着。 “午安,神父。”库洛洛面带礼貌得体的微笑,对他点头致意。 “离圣诞节还有好几个月呢!不过我很高兴提前见到你。”神父慈爱地看向乌奇奇。“这位对我主如此有感悟的女士是?” 库洛洛介绍道:“她是乌奇奇,我们团队的最新成员。” 眼泪来得快也去得快,她此时已恢复了笑容。“您好!”她握住那双苍老的手,对方真挚地对她说:“好,好。太好了。” 库洛洛走到讲堂一角的空花瓶旁,把剩下的那半花束放了进去。他轻点了点一朵荧光的蓝色蘑菇,掸了掸手,并没有再客套寒暄,而是直接对神父说:“我们还有事要做,稍后再回来叙旧。” 乌奇奇追上库洛洛,回头对神父说:“到时可以麻烦您告诉我更多关于那个男人的故事吗?” 和蔼可掬的老人笑着连说了许多个‘好’,似乎很是满意库洛洛的直截了当,也很喜欢她对神的好奇心。 ———— 在一个荒凉的走廊的尽头,库洛洛娴熟的撬开生锈的锁,推开古旧的木门。积攒了六年无人踏足的灰尘飞扬。 他14岁那年,他们九人在这简陋的屋内互相刻上了彼此的编号。从此蜘蛛有了头与八条腿。往后锁起,他们再没回来过这里。 库洛洛拂去缠在蜡烛架上的蛛网,把烛台递给她,道:“借个火。” 乌奇奇对着蜡烛吹了口气,三团火焰跃然而生,但随之而来的灰尘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把烛台放在一张长木桌上,用袖子擦去桌面的灰尘。“请坐。” 乌奇奇揉揉鼻子,把花束放到一旁,一屁股跳到桌子上。 屋内只剩下他打开柜子、拧开墨水瓶盖、用牙撕开无菌包装纸的细微声响。 他握着细细的纹身针,深邃的双眼扫过她身体。“你想纹在哪里?” 她捏着裙摆,有些迟疑,要选心目中的那个位置就需要让他看到吧?可是想和飞坦的纹身搭配呢,他的在左侧腹股沟和大腿处,那她的……她抿嘴,踢掉鞋子,光着的腿脚来回摆动,试图给自己壮壮胆。“右边……这里。”她在大腿根处圈出一个巴掌大的范围。 “好。”库洛洛用手背轻轻推起她裙子。她屏住呼吸,身体紧绷起来。他动作缓住,解释道:“别想太多,纹身而已,我会很专业的。” “我、呃……”她对自己重复:‘别想太多别想太多。’ 就这样慢慢掀起裙子,能感觉到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自己逐渐裸露的肌肤。哇啊啊啊——不行,太像脱衣舞了。她慌忙把裙摆塞进内裤里,尽可能面不改色地说:“嗯嗯,来吧,我准备好了!” 这幅大义凛然的样子逗笑了库洛洛。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她面前,当下叹了口气:“你说准备好了,那就不要再晃腿了,不然我怎么下针?” 她看着尖锐的枕头有些发怵。“但、但是看起来会好痛啊。” “扎错位置不是更疼?还会很丑。” 她扁嘴。“威胁我?真是的……” 见状,库洛洛把消毒液倒在抹她腿上拿手掌抹开,又向她担保:“不用怕,我会尽量不让你疼。” 这、这话说的有歧义啦!!还是说是她头脑太污了?乌奇奇捂住脸,从指缝中观察他。他低着头,认真持着针管,沾了一下墨水,将针头轻放在她肌肤上,说:“忍住,不要动。” 那针头迅速刺入又拔出,黑墨水渗入她毛孔,留下一滴永久的痕迹。 “嘶……”她咬住嘴唇。 “还好吗?”库洛洛抬头看她,用拇指抹去刚被带出的一滴血。 被他这么一碰,刺痛感立马变得酥麻,她含糊地唔唔两声。于是他加快了速度,小心翼翼将针不断刺入她皮肤,进进出出,每当她腿不自觉地一抽搐,他就牢牢按住她。 她捏住桌沿的手有些颤抖。她另一手捂住嘴,尽量咽下闷哼。刺痛感逐渐转变为连绵不绝的钝痛,钝痛又转为一种瘙痒,像波浪一样侵袭、洗刷着她。那只蜘蛛逐渐被他雕刻在身上,墨水的黑好像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好像很软……啊不行,在想什么!她不断将一种奇怪的快感吞咽下去。有次没忍住,呜咽声从指缝中泄露出,像一种喘不过气的呻吟。 他抬起头,目光被红色的烛火照亮,里面的玩味一览无遗,但眨眼间消失,又变成那副恬淡的模样,让她怀疑自己看错了。 库洛洛手指沿着她大腿根缓缓向上滑过她内裤,到她的小腹处才停下。“这里,要纹蜘蛛腿。”他轻轻拨了一下她白色的三角裤。“这个,要脱掉。” 她整个人僵住。那指尖在她绒毛附近来回轻抚,仿佛在刻画蜘蛛锋利的腿部。 “怎么?需要我帮忙么?” 他略微沙哑的嗓音令她打了个颤。回过神来她连连摆手:“不不不,不麻烦你了,我、我来……”乌奇奇勾住内裤忙不迭抬腿向下拉扯,见他毫不避讳直盯着她,她一把捂住他眼睛。“你你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看嘛?!” 手心下浓密的睫毛抖了抖,刮得她好痒。 库洛洛这时才别过头,语气极为诚恳:“你脱下之后,我还是要看的。” “好像,是这样没错。”她闷闷答道。她捏住脱下来的内裤,紧紧夹着腿,小声说:“好、好了。” “嗯。”他应道,视线落在她茸茸的阴毛上。 她不安地扭了扭腰,捂住私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流出来,完蛋了,真是没脸见他了。她认命似的闭上眼,感受着库洛洛在自己光滑的肌肤上一针一针刺了下去。 于是那股隐隐约约的痛感和瘙痒又如波浪,一下一下拍打过来。 他的动作很快很利落,只是那双按着她的大手似乎让一切变得加倍敏感。 就这样压抑着自己的呻吟,忍着痛,半只蜘蛛跃到了她身上。然后她听到库洛洛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命令道:“现在,张开腿。” 巨浪轰然拍过。 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语气温柔:“张开腿,听话。”宽大的手掌放进她双腿之间,轻轻一推,她就像遇见了骇浪的河堤,瞬间崩塌,双腿无力地向外扩开。 “你表现得很好,快了,再忍一下。”或许这个赞赏是来自他的安慰,但乌奇奇浑然不觉,注意力全被他呼在大腿内侧的热气给勾住了。她腿一夹紧,就夹住了他胸膛两侧,反倒是更亲密了。完蛋了,就连她都能闻到自己浓郁的欲望,更何况是几乎埋在她双腿之间的库洛洛了。 “唔、库、库洛洛。”这一声呼唤夹带着某些祈求。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叫他的名字,仿佛这样就可以从酷刑中早点解脱。 “嗯?”他尾音上扬,有种莫名的撩人。微凉的大手抚上她大腿根内侧,还有向上游走的趋势。“这个部位会更敏感。放松,你夹得太紧只会让自己更疼。” “……??”乌奇奇攥住拳头,羞臊又凶巴巴地指责:“可恶!你!你故意的吧!” 库洛洛猛地抬头,睫毛惊讶地颤动,唇微张着,极其无辜:“紧张会导致肌肉紧绷、血管收缩、心率加快、血压升高,这些都会使身体更加敏感。” 说罢他将针头刺了进去。 “嘶、嗯啊!”不小心发出这么大声的呻吟声令她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只是把针拔出,偏过头,说:“你看,是吧?” “是是是……拜托……团长,你快一点……”她遮住发烫的脸,没好气的嘟囔:“你比飞坦还能折磨人……太可怕了。” 库洛洛垂眸一笑。“是吗?那倒真是荣幸。” 如他所言,内侧的肌肤敏感许多,乌奇奇忍着痛不敢再多说,也好怕他会再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她努力不去想他的手是多么温柔的不断为自己擦拭着渗出来的血珠,指腹来回拨弄着。尽量无视自己燥热难耐的下腹。不要去想他只要一抬眼就能望到自己一丝不挂的私处,更是千万不要去想自己有多么湿润、多么渴望着他的唇再贴近一些,靠近一些,最好是含住自己那颤抖不已的一点红。 她无意识地摆动腰身,被他牢牢按住,还得了句轻斥:“别动。” “我、我忍不住…”等等,她这台词也不太对。果然引得他抬头似笑非笑看了一眼。不过他接下来倒是很安分,仔仔细细在她身上刻画着。 她松了口气,在脑中懊恼自己怎么可以这种时候还净想着男欢女爱。她捶捶脑袋,略歪着头,欣赏库洛洛那副雅致的模样,颇像一个风度翩翩的艺术家,而她的肌肤就是他的画布。 慢慢的,一只狰狞的蜘蛛斜坐在了新的巢穴上,在她大腿和小腹处,就像一只趴在洞口等待捕猎的狼蛛。 纹身师将针头浸入红色墨水瓶。他沉思着,指头轻如羽毛地在她腹股沟那道凹陷处划出阿拉伯数字‘10’,而后又划出卡金数字‘十’。几番来回,他终于做了决定,拿针为她刻下了属于她的符号。 一横一竖,点睛之笔。 她被这只新生的野兽所迷住,摩挲着蜘蛛腹部的红色十字。 库洛洛握住她的手,引领着她的指头抚摸过每条蜘蛛腿,低声说:“这是你,十号。” 乌奇奇牵着他的手,向上划到它的头部,以同样安静的声音,诺诺说:“嗯,这是你,团长。” “是的。”库洛洛深深凝视着她眼睛,手放在她大腿下,将其抬起,他低头伸舌舔去一串血珠。 完蛋了。他温热的舌头每次舔舐过她肌肤就抽走她一丝力气,沿着她的大腿根,越来越往上,靠近了……她浑身无力,半坐半倒,胳膊肘勉强撑着桌面。 他细嗅她的味道,轻笑一声:“花朵,果然很香。”然后热烫的口腔含住了她颤抖不已的阴蒂,穴口已是一片狼藉,粘连着银丝。 “唔!”她呼吸凝滞。 他试探性的轻轻左右舔弄,然后将舌头放平,扫过整个阴穴和阴唇。涓涓流出的淫水被他吸舔干净。舌头探入紧致的缝隙间,缓缓抽插着淫穴,像一根灵活的性器。她情不自禁按住他脑袋,库洛洛乌黑茂密的头发果然如她想象那般柔软。不知什么时候她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就差一点。似乎是熟悉了她的身体,那舌头突然抽了出来,又去舔她的花蒂,这次是快速的扫动,只在她最为硬挺的那处来回舔弄。 “天、天啊——”又是那惊涛骇浪,情潮涌出。 他仔细把满口蜜液收集起来咽了下去。他抬脸,站起身,擦了擦嘴巴,问:“想要吗?” 思绪紊乱,她胡乱点头,高潮后的下身空落落的,迫切想被填满。 “知道自己在要什么吗?”库洛洛勾起她下巴,意味深长地望进她迷离的双眼。 “嗯……”她语调有些不确定。“你?” 库洛洛轻笑。 乌奇奇瘫在桌上,大口喘着气,迷迷糊糊看着库洛洛解开裤子,把之前坐着的椅子向后一踹,给足了自己空间。站起身的他逆着烛光,眼神深沉,身影高大,但是那那那、那胯间的是什么。颜色比周围肤色深了许多,和他平时儒雅的形象一点都不像,犹如一匹巨兽。她有些惊恐地向后挪了挪,二人身形的差距本来就那么大,再加上他额外惊人的尺寸,这这这,这个硬邦邦的东西为什么要抵住自己穴口,呜呜,肯定放不进去。 仿佛听到了她的内心戏,库洛洛声音低沉地诱哄:“不怕,我会很温柔的。” 她捏着他的衣袖,怯怯地问:“那、那个,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他莞尔一笑:“当然来不及。”下一刻粗壮的性器插入,撑开她层层迭迭的皱褶。 这猝不及防的侵入令她死死抓住他小臂。“啊!骗、骗子!要裂了!” 库洛洛下身动作顿住,表情隐忍,毕竟他也被勒得生疼。其实前戏已经够足了,她也湿的一塌糊涂,只是似乎被他的尺寸吓着了,她执着认为自己装不下从而导致身体过于紧张了,迟迟不肯放开接纳他。他叹口气,单手撑在她脸旁,另一手替她抹去眼角泛出的泪水,然后向她下身探去,搓揉着阴蒂。“不会的。放松。听话。” 她被挑弄地连连呻吟,身体果然越来越轻松,像浮在海浪上。随着龟头在体内缓缓抽插,一波波快感又让她身体越来越紧绷,从小腹沿着背脊一路涌进脑袋。 “呃、哈啊” 她惊喘着,神情涣散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唇。如果再靠近一点,会是什么样呢? 他俯身吻了上来。 是一个试探性的吻。唇与唇相触。他轻舔,她轻咬。他的下唇饱满,咬起来口感很好。炙热的鼻息本就令她呼吸困难,当他彻底堵住她嘴时,她内心只能喃喃感叹:要死了。呼吸不了。 随着他舌头撬开她牙关,他同时猛挺腰顶出下身,插得更深了。半根肉柱在她窄小的体内来回搅动,进进出出,似乎在让她适应他的粗大。 “唔、唔!”她双手环住库洛洛的脖子,腿盘住他的腰。他手指并未停止拨弄她,就在她抬腰迎接着高潮时,他闷哼一声将阴茎整根没入。 她身体酥软,正是最敏感的时候。就这样缓了好一会,那埋在体内的巨物撑得她好胀好胀。乌奇奇只得带着一丝哭腔求饶:“团、团长,好难受。” 他情况不比她好多少,鬓角难得露出几滴汗,呼吸也粗重地很。他把她早已被汗湿透的头发别再耳后,低哑着说:“好。” 库洛洛帮她缓解不适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将那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的阴茎又抽了出来。 “嘶……!”突如其来的空虚却只让她更不舒服,她不知所措眨巴着眼。 他在穴口磨了磨,这次直接贯穿她,毫不留情抽插起来,龟头不断刮过她的肉壁,激起一阵阵酥麻感。 她每一下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小穴的咕叽咕叽声和她的呻吟声比身下剧烈晃动的木桌还响。任谁路过这间教堂内偏僻的小屋大概都会被里面交合的噪音羞到面红耳赤。 恍惚中她看到:这人明明就在眼前,二人明明坐着最亲密的事情,但他目光中偶尔却会露出探究,不知这人还有精力去想些什么。乌奇奇抚上他英俊的眉眼,轻触他额间的纹身,声音有些破碎:“库、嗯、洛洛……” 身上的男人以闷哼代替回答,加快了抽插速度,把她所有的疑惑给顶撞到烟消云散。 一连猛烈的几十下后,她身体又是一紧,然后口中一串淫叫,她掐着他手臂迎来新一轮高潮。 库洛洛直起身,撩起她的裙子,露出她因呼吸急促而不断起伏的小腹,交合时还能看到肌肤隆起。他俯视着她,摸着她大腿上漆黑中带着一丝赤红的蜘蛛纹身,说:“乌奇奇,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一部分。” 说罢狠狠又撞了一下,然后拔了出来,把滚烫的精液射在了她肚子上。 “嗯…”她发出一声也不知是回应还是呻吟的哼唧。半眯着眼,有些微醺的样子,乌奇奇哑着嗓问:“那你也是我的一部分吗?” “当然。我也是构成蜘蛛的一部分。”库洛洛毫不犹豫回答道,顺手帮她抹去肚子上的白浊。 她手指沿着隐隐作痛的一排排细小的针眼滑过。“真好……我一下就多了十二个手足。” 他沉默不语,又用那种饱含探究的目光审视着她。 她抚摸着自己新得到的纹身,问:“团长,你的纹身在哪?” 库洛洛的手罩住她的,勾唇笑了笑:“这里。” 她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力气,将他一把推开。“不、不对,这是你给我的。” “是吗?”他将乌奇奇拉起来,让她坐在桌边,并卖了关子:“那不如你自己来找。” 她抬头看着仍站在自己双腿之间的男子,不懂他的意思,直到库洛洛把她双手放到了沾着些许汗珠的衬衫上。她眨着眼,慢慢逐个解开他的扣子,她从摸索他的意图转为摸索他裸露的身体。她只在艺术杂志里见过古希腊的大理石雕塑,但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完美无瑕。 白衬衣敞开着,她抓住两边袖口往下一拉,衣服就滑了下来。 他半裸的躯体并不让人觉得色情。硬朗的轮廓和优雅的姿态是力量与美感的相融。每块肌肉硬中都透着弹性,每道伤疤都为他增添魅力。他之前只是将拉锁解开了,但并未脱下裤子,正如她的裙子也还穿在身上。此刻就连那软下来的阴茎在她看来也是如同艺术品。呃,当然,前提是她不去想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库洛洛见她面色越来越粉嫩,眼神开始飘忽,便勾起她一缕头发,缠在指间,低声询问:“你就准备只盯着看?” 她喉咙一紧。“我、我还能做更多吗?” “做更多?”库洛洛挑眉,缓缓重复道。“像刚刚那样做?可以啊。” 一股不上不下的气卡在喉咙里差点让她窒息。“我、我——”乌奇奇挫败地把头向前倾,搭在他胸前。库洛洛却将手穿过她的发,引着她的唇贴上他肌肤。她立马咽了口吐沫,不再需要他的教导,而是主动轻吻他每寸白皙的皮肤,还试探性的伸出舌尖,像小猫般舔舐他。男子的呼吸声逐渐粗重。发间的大手用力按住她,让每一个吻都更深刻地印在他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性液独特的腥香味。她口中还尝到股淡淡的汗咸味,或许还能尝到一丝清香的茶味,她的确有在浴室看到一瓶茶树油沐浴露,感觉像是他会用的。她忍不住嘬了一口,换来他轻微的一声呻吟,叫得很是动人,害得她满脸通红。 她抬头偷瞄他,遇上一对逆着火光漆黑的眼,眼神在暗示她继续。 她忙低头,看到了他重新硬挺的性器在搏动。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很有冲动将其含住,不知道会是什么味道?她把欲望咽了下去,此刻她更想找到他的纹身,像寻宝似的。 乌奇奇小手放在他腰间,推着他转身。幻影旅团的头目很是听话。 那倒挂在他背上的蜘蛛刺青入目,通体漆黑,腹部标有一个红色圆圈:‘0’。与她的‘十’相对。 瞻彼墨泽,绯蛛如火。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她手指沿着他有棱角的脊线向上移去,摸到到那只蜘蛛时,她手掌遮在上面,悄声说:“找到了。你和我,这是我们。” 该如何测量一个人的心胸与灵魂呢?库洛洛思索着,转身面向她,抚上她的胸口,感受着掌心下怦然跳动的心脏。 莫名觉得不妙,乌奇奇瞪圆了眼睛,拍开他的手。“喂,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 “抱歉,你比我想象的还敏感。”库洛洛凝视着自己微微刺痛的手,该如何测量一个居住在这躯体内的灵魂而不将其撕毁呢?该如何感知无形之物? 敏、敏感?又是有歧义的说法啊啊啊!她正准备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反正刺青纹好了,再待下去她要被这男人折磨疯了。 这时,库洛洛却越靠越近,直到彼此鼻尖碰鼻尖,他头侧向一遍,唇与唇便又锁在了一起。 她认命似的又醉倒在温柔乡里。 唇齿相依。她还从没被这么仔细吻过,那柔软的舌头上还充斥着属于她的味道,轻轻扫过口腔内的每寸空间,勾得她失魂落魄。睫毛微颤着,她闭上了眼,独自沉醉在其中,不再去想他那充斥考究的眼神,也不去管他是否接吻时还睁着眼。 还想再享受多一会,但这时他又压了上来。她软绵绵的身体刚重新瘫倒在桌上,左腿就被他拎了起来,甩到肩上,穴口处顶着的性器蓄势待发。她扶着桌面,侧着身仰望他。“库唔、嗯!”他腰一使劲,那休息了没多会的小穴便又被碾压开,这次却没了之前的缓冲和适应,她只觉得又满足又胀得慌,壁肉紧紧吸附着他,不舍他每次离去。 她抬起腰肢迎合他。蛮腰盈盈一握,他再用些力就能像折花似的将她捏断。库洛洛俯身吸吮一口她耳垂,热气呼进她耳里,伴着他低低柔柔的嗓音:“和你相处的时间越久,越是明白为什么你会有魅力令飞坦都那么温柔待你。” “嗯?”被操晕乎了的她隐约抓到个关键词:“嗯。飞、飞坦。” 那耸动的腰身立马停了,连带着体内涌上来的快感也悬在了半空中。库洛洛慢条斯理在她耳畔说:“这时才想起他未免太晚了。而且,叫错名字了。”说完猛地顶到最深处,得来她一声半尖叫的呻吟:“呀,库洛洛,别、别,太深了。” 身上的男人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理会她的请求,一次次重重地顶着她,似乎光是在她肌肤上雕刻还不够,还要将她体内也刻上他的印记。 她也不由自主叫着他,直到喉咙再发不出声。于是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库洛洛·鲁西鲁和团长这两个名字永被铭刻在她记忆中和身体里。 燃了许久的烛火熄灭,空气中缕缕烟雾缭绕,黑暗吞没了二人。没有了她用力绞住他,他节奏上无需再克制,更是迅猛地抽插起来。 他额头贴住她的,在呢喃了一声‘乌奇奇’之后,他压抑着身为男人的天性,还是射在了外面。 和烛火气与欢愉的味儿掺杂在一起的是桌上花束所散发的香味。是他送给她的那束。库洛洛捻起花瓣,想起她先前那番惊人的话语,一时失笑。 他为二人清理干净后,坐到了她身旁,手指慢慢梳理着她的头发,不时抚过她脸颊。那眼神在漆黑中无法辨别,心绪不得而知。 —————— 稍稍篡改了诗经·国风·卫风的《淇奥》 顶锅盖。这首诗的‘匪’字实在深得我心,虽然本意和盗贼毫无关系 ?_? 但是整首诗描述的人真的好像库洛洛啊! 团长下一次的肉要好久之后才能吃到了,多来一点过过瘾。 迷失x男孩 在黑暗中静坐了不知多久,库洛洛划开一根火柴重新点亮蜡烛。他趁着她沉睡去泡了杯冰的蜂蜜茶。 回来时,他斜倚在门框上,虽然听不明白她的梦呓,但能从她紧皱的眉头和蜷缩起来的身体中读懂她的不安。她在摇曳的火光中显得比平时瘦小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少了那眉飞色舞、张牙舞爪的姿态吧。他又观望了片刻才走向前,晃了晃她:“醒醒。” “别吵……再睡会。”乌奇奇想要抱紧不存在的被子,一个翻身从桌上滚了下来。“哎哟哟——好痛——抽筋了,腿麻了!”欢爱过后的疼痛感来势汹汹。她捂住刺痛的纹身,又捂住连连抽筋的小腿肚。睡在木桌上的后背和下腹处的私密部位也在疼。浑身上下就没个好地方了,她都不知道该捂住哪儿。痛痛痛,嗓子也是,若不是这些迹象过于真实,她大概会以为是春梦一场吧。 库洛洛笑着及时将蜂蜜水递了过去。 乌奇奇这才注意到他:衣衫整齐,遮住了二人之间的荒唐事迹。她润了润嗓子,抵着杯沿嘟囔道:“痛!那么粗暴……你明明说过会温柔的。” 库洛洛又是那副极为无辜的样子,头微侧着,几缕黑发垂在眼前。“还以为你和飞坦在一起那么久,会对‘粗暴’的定义有更高的设限。看来我误会了,抱歉,下次改进。” “噗咳咳咳——下下下、下次?!”破音了。 “嗯?难道没有下次吗?”他反问,顺便示意她赶紧喝口水。 “再喝我就要呛死了……呃,还有你这歉道得一点也不真诚!” “抱歉。”库洛洛没太多诚意地重复了一遍,但是好心帮她拍拍背。 算了,这个看似温文儒雅的家伙本质上却是个强盗头子,真诚怎么可能在他的行为准则之内啊!只要他别再这么不正经乌奇奇就不会一惊一乍了。应该说,这几个家伙没一个正经的,包括她自己,只是她不得不承认,之前小瞧了团长的战斗力,没想到调戏起人来功力不输侠客,甚至更胜一筹,直接升级为动手动脚了!她坐在桌上晃荡着双腿,脑中想着不太正经的话题,咂了口冰凉清爽的蜂蜜茶,眼珠子骨碌碌转:“话说,团长啊,每个成员都会有这么劲爆的入团待遇吗?” 库洛洛将食指竖在扬起的嘴唇上:“组织机密。” 她捂住脸颊:“哇啊啊,不行啦,我满脑子都是飞坦跟你,谁攻谁受?!” 他托着下巴思索:“不好说。” 她茶喷了出来。库洛洛不动声色擦了擦脸:“你是喜欢耽美题材吗?” “还、还好,流星街捡到过一些这类型的漫画。团长你什么题材都看吗?太酷了吧!” “因为玛奇也算是个腐女,所以略有了解。有断袖之癖的男人也挺多。”他满不在意地说。“不过你总是那么兴致勃勃,好像什么事都能激发你的兴趣和赞叹。” 乌奇奇气鼓鼓的反驳:“对啊,你跟我简直反过来了嘛,好像什么都不够有趣的样子。” “所以你不认为赢得我的赞赏才更有价值吗?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会被人视为廉价。” “但流星街的文化不就是给别人丢弃和判为无价值的东西赋予新的意义吗~”乌奇奇舒展酸痛的身体。“廉价有什么不好?容易到手又怎么了?我更希望什么都是免费的呢!就像流星街这里。”她张开双臂,笑得十分灿烂。 “是啊,免费的终归都是垃圾。”库洛洛口吻中夹带一丝寒意。“何况,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一切没有暗中被定价呢?”他双手插兜,大步走出昏暗的房间。 感受到气氛变化,乌奇奇赶紧追上去:“呃,老大,对不起。我明明没在这里待多久,却说得好像比你还懂的样子。” “不必道歉,尽管说,我喜欢听你直率的看法。口无遮拦是你的特色。”他注意到她跟不上自己的步伐,便放慢了脚步。“你观察力敏锐,学习能力很强。作为一个外星人,我相信你会继续形成许多有趣的观点。” “外、星、人?哈哈,好有趣的说法。”在他身旁,她一瘸一拐地小跳着:“嗯……那我说了哦。” 库洛洛笑她这幅蹬鼻子上脸的态度。“有请。” 她撇着嘴思考。“其实只要对自己有用,垃圾就有了价值吧?管别人的看法干嘛呢?” 他看向走廊窗外,月光照射进彩绘玻璃窗里,流光溢彩。“从乐观的角度来看,或许如此。但是凭什么?” 库洛洛转过头来,眼神中没有丝毫情感的波动,还又无辜地侧了一下头。她心莫名抽痛。 “想想看,当你发现自己珍视的东西可以被人随意践踏、当你发现自己视为奢侈品的宝物对外界的人来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每日用品……”他轻呵一声,又说:“像你这种能随意具现化出水的人不会懂得水的珍贵性。正如那些每天都能洗澡、拧开着水龙头刷牙的人,才不会去想有的人连水都喝不上。” 乌奇奇哑然。她的确无法理解这种处境。 “如果你一生都在这垃圾堆里成长,被教育要带着感恩的心接受一切,被告知:只要别人不来抢我们的东西便好,你会不会也问:为什么我要满足于此?”他依在窗边,双手向后撑在木框上,定定看着她。 她的回答不假思索:“会的。” 库洛洛突然笑了:“是啊,你会的,因为这点你跟我们一样,既无欲无求,又贪得无厌。” “我?无欲无求?不不不,那只是因为我已经很幸运,拥有太多了。”乌奇奇挠挠头。“如果我没有魔法,我在流星街肯定活不下去的。” 库洛洛看向她的表情很是复杂。他的手盖住她头顶,揉了一下。“你……”仿佛想说什么,却在最后关头话锋一转:“你不觉得尴尬了?” 被话题的大跳跃折腾懵了,她一头雾水问:“啊?” 他手滑到她下颌,将其挑起,缓缓低头,作势要吻她,好提醒她不久前所发生的一切。 “喂!”乌奇奇大喝一声,面红耳赤,猛地向后退去。“你你你——只要你不逗我,我本来不尴尬了的!”本身也不是性爱这件事让她尴尬,而是他太惊艳了,散发着一种迷人的神秘感,如同死亡能俘获人类病态的好奇心,或者古老的大理石雕像会吸引观赏者的目光。如他所说,她是贪得无厌的,渴望穿透幻影,去拥抱他,去理解他。飞坦和侠客二人又何尝不是惹人好奇,想要靠近? 瞧见她的慌张和无法掩饰的情感,库洛洛勾起单边唇角。“哦?那你也想好怎么跟飞坦交代了?” 她拍拍自己的脸,似乎这样就能降温,小声嘟囔:“有什么好想的,直说咯。” 库洛洛有一瞬的愣神,随即轻咳:“倒也符合你的作风。” 长长的走廊没两步就走到头了。期间库洛洛一直故意拿炽热的目光注视她。 空气中的沉默触之可及。被他那样盯着,乌奇奇走路都顺边了,她忍不住朝他呲牙:“你看!你又开始调戏人了!” 她的举动就像只被激怒的野生动物。他笑道:“当然,因为很好玩。我开始理解侠客的乐趣了。” “……”她哑口无言。 ———— 祭坛前,神父摘下老花镜,乐呵呵迎向他们。“事情办——”他话卡住,因为昏花的老眼看到了乌奇奇脸上些许不圣洁的痕迹,肿胀的嘴唇和红扑扑的脸颊。他连忙将目光移到库洛洛身上,也发现了相似的不洁。 “办完了。”库洛洛自然接话,他坐在长凳上,询问:“这半年多来情况如何?” “很好,很好,越来越好了。”利卓尔神父揉着双下巴,谈论着这事那事,好一会才敢去直视二人的双眼。 夏日炎热,每一扇窗都敞开着,微风和电风扇一起吹动着悬挂的白色和红色布帘,带来丝丝凉意。 乌奇奇手和下巴撑在长凳背上,津津有味聆听着有关教室、城内、孤儿院的点点滴滴,双方时常会提及一些她不懂的东西,比如长老会。她接过神父递给她的蛋糕和甜点。利卓尔神父还特意给了她一大瓶蜂蜜水,毕竟她嗓子仍是很沙哑。她双手捧着瓶子闷头狂喝,不时偷瞄那个看似彬彬有礼的罪魁祸首。 库洛洛则是时不时点头,显得鼓励有加,在闲聊中悄无声息地探寻着更多他所需要的信息,像拉扯毛线团的线头一样。乌奇奇偶尔提出的问题使得整个对话更加自然,尽管她有时会不经意地偏离他想要的话题,他还得重新找机会牵着她回到正轨。 其中一句话是库洛洛耐心等了三年的信息,没想到今天能这么顺利到手,不枉他忍了这么久。 “对了,库洛洛,你还记得百年前流星街寻找那些窟卢塔叛徒的事吗?近来提奥姆长老好像对此格外感兴趣,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把这档子陈年往事翻了出来。” 库洛洛像往常那样点头,说听说那些火红眼是美妙的景色,又说提奥姆长老总是忙于流星街的种种事务,以至于他们已经好久未曾见面。他确保自己的情绪万无一失,提及那个名字时连眼皮的抽搐都控制住了,但她却还是察觉了自己的异样,并偷偷担忧地瞥了他一眼。人的身体总能传递出丰富的情感和未言之语,这或许是最容易被他人理解的,但也是个人最难控制的。库洛洛边若无其事聊着天,边心想看来自己这方面的能力还有待加强。 儿童神职人员准时敲响了下午三点的钟,咚、咚、咚,悠长地回荡在教堂内。 库洛洛站起身:“既然一切安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圣诞再见。长老会那边如果有其他吩咐,联系我或派克都可以。” 利卓尔用长袍擦拭着眼镜,长叹了口气:“不敢,不敢。库洛洛,你和其他几位孩子们这些年为流星街做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远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期。谢谢你们,这几年你费心了。” “没什么,应该的,我们毕竟是流星街养大、扶植起来的。”他的语气诚挚,心里却冷呵一声,为流星街所做的事吗?本应该是为了这里的人民,为了同他们一样的孩子们,还有为了他们自己的复仇,这些才是他们最初的目标。 “[孩子……如果你需要,忏悔室永远向你敞开]。”神父用流星街的语言说道,并在身上画了个十字。 库洛洛摇头笑了笑,转身离开。 “下次见,利卓尔神父!谢谢您的甜点和故事,都很可口。”乌奇奇挥手道别。她对这位总是称呼她和库洛洛为‘孩子’的老人家充满了好感。 “期待下次再见。我很高兴你能加入他们。请你多照顾小库。”神父的眼睛带着慈爱的暖意皱了起来。 乌奇奇眨了眨眼,用力点点头。“我会努力的!虽然我觉得更多是库洛洛在照顾我?” 库洛洛早已大步流星离去。“走了,乌奇奇。” 她正准备应声,却被利卓尔拦住:“对了,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关于那个男人的故事。”他指指悬挂在正中央的耶稣像,然后递给她一本圣经。“这里面包含了他的所有事迹。” 库洛洛头也不回地举起不知何时偷走的黑皮圣经:“不必了,已经拿了。” 神父扶住额头,无奈朝乌奇奇笑了笑:“好吧,去吧,我会为你们祷告的,祝你们平安顺利。” “谢谢,您也是~”她喝完蜂蜜水,又拿了好几块甜点,另一手还攥着花束,双手满满当当,她只好把那本库洛洛给的书夹在腋下。 库洛洛选了另一条道路离开市区。经过熟悉的花园时,乌奇奇眼前一亮,这是她回家的参考点。她冲天空掐指量出太阳的轨迹:“团长!你有这么多时间吗?” ———— 在流星街郊区,库洛洛跟在逐渐越来越有精力,甚至开始活蹦乱跳的乌奇奇身后。她在垃圾堆里饶有兴致地翻翻这个,修修那个,还给自己找了个挎包,把随身带的东西,包括那本圣经,都放了进去。 在一栋硬性垃圾所做的铁皮屋外,乌奇奇抬头去看那日的烟花,早已不见,却依稀能看到它们绽放。她蹲下身,鼓着腮帮子吹动一只插在屋外的向日葵风车,然后在旁边的空地上挖了个坑,把从基地外折来的野花种了下去,并在根处浇了些水。 她手盖在门板上看似要推门而入,却改变主意,仅仅是敲了两下。没有回应。 “麻雀?”她轻声叫道。 仍然没回应,但乌奇奇明显感觉到屋内散发着她熟悉的气息。她肩膀沉了下去,转身离开。 如果她步伐有那么一刻消沉了,她就像是走在蹦床上,很快又找回了自己雀跃的节奏。乌奇奇在垃圾场内穿梭,为居民修理家具和他们所带来的各种东西,累了就停下来,擦擦汗水,和他们谈笑风生。库洛洛不得不承认,她与人交往的套路很高明,谁和她在一起都能笑个不停,哪怕是不会说通用语的人,她也能通过夸张的肢体语言和对方沟通。 几个孩子围着她,问她去哪了,有人说还以为她死了。她双手叉腰说:“我?怎么可能,你们不记得我多强了吗?”说着,她一脚抢走他们的足球,大喊:“嗨呀!”踢飞了它。 孩子们噗嗤一笑,跑去抢球,回头对她做鬼脸,她也不甘示弱,拉扯嘴角和眼角,回应他们。她看到库洛洛的眉毛挑起,就对他也吐了吐舌头。 他眉毛挑得更高了。“你和飞坦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乌奇奇耸肩,松开手,脸蛋弹回了一如既往笑盈盈的样子。“差不多吧?最大的区别是那时候我还不会说这么多话。不过我感觉他更喜欢那样的我,他现在好像嫌我很啰嗦……而且相比之下,他也对我越来越暴力了!” 她这番告状换来库洛洛微妙的笑声。 乌奇奇把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像个跳水选手似的跃入垃圾堆,朝他招手:“团长团长,快来帮我选些书跟杂志。” 观望了一会,见她把捡到的书纸统统复原塞进袋子里,库洛洛迟疑着卷起袖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自捡破烂了。他翻找垃圾的模样恰如他挑选野花那样。 二人提着满载的塑料袋,来到了一个蓝色四角帐篷处,上面挂着个字迹圆滚滚的牌匾【图书馆amp;教室】。库洛洛直觉这是她的手笔。 “这么快就回来了?”坐在凳上的阿凯合上书卷,瘦弱的胳膊接过乌奇奇手中的袋子。库洛洛注意到男人手肘内侧的针孔和淤青,却没有多言,只是导致中年男人尴尬地用手遮住针孔。乌奇奇此刻还并不懂其中的含义,笑问道:“嗯,顺路来看看,你胳膊上是纹身吗?” 她边说着边从库洛洛提着的袋子中掏出一本本书,没什么规律地把花花绿绿的书籍插在书架上。库洛洛倒是不禁摇头咂舌,把她一股脑放上去的书又拿了下来,他快速浏览封面和背面的简介,动作利索地按照类型和作者名字将书籍整齐排列好。 “也、也不算。”阿凯含糊着没有回答,他转而赞扬道:“有了你这位朋友的帮助,感觉图书馆一下子更正式了。” “那必须,他可是专门收藏故事的人。”乌奇奇朝库洛洛挤眉弄眼,顺手再递给他几本书。库洛洛表情略显无奈。 “真可靠啊。我是阿凯,你好。”阿凯也不断将书递交过去。 “库洛洛。”他没有隐藏自己的姓名,将书本一一接过,井然有序整理着书架。 很快就变成了乌奇奇和阿凯在一旁观看。帮不上忙的二人坐在小课桌上闲聊起来。阿凯有些小心翼翼问:“最近还好吗?” “很好啊!交了许多新朋友,日子过得又开心又刺激。虽然偶尔会想念星星、老鼠跟麻雀。”她伸脖子仰望此时天空中唯一能看到的星星——那朵金色落日。“你呢?” 阿凯似乎放下心来,慢吞吞回答:“我也不错,孩子们很喜欢听我念书,教室和图书馆都很受欢迎,只不过他们更喜欢你的那些演出。” 库洛洛竖起耳朵,对了,他记得飞坦曾经在机场提到过。他问:“演出?能让我看看吗?” 乌奇奇很是欣喜地将双手高高举起,鼓了个掌:“好啊好啊!不如再演一次《彼得·潘》吧。你读过没?” “那本经典儿童读物?”库洛洛摇摇头。 “哦,没事,那你随便挑个队伍吧,你想加入迷失男孩还是海盗?”乌奇奇已经开始脑补整场戏剧了。 “迷失男孩?” “是一帮和主人公彼得潘住在梦幻岛上的孩子们,他们迷失在永远长不大的状态中。海盗们是一帮追杀彼得潘,想要复仇的海上盗贼。” “复仇啊……”库洛洛颇有意味地感叹:“倒是挺无聊的。迷失的设定听起来更有意思。你在哪队?” 乌奇奇抱住手臂,抿着的嘴唇慢慢扩成笑容:“我当然要做长不大的孩子王——彼得潘啦。”她捶了一下掌心:“决定了,那么库洛洛来演跟我一起玩的迷失男孩吧。” “演?”库洛洛有些呆头呆脑重复道。 “是呀!以参演者的身份来观看表演,够有意思吧~ 而且作为Troupe的领袖,你演技不是很好嘛?”乌奇奇拿胳膊肘戳戳他。 就在这时,半露天的教室内突然涌入一帮叽叽喳喳的孩子,他们争先恐后围住了乌奇奇,把抱着一摞书呆愣着的库洛洛挤到了角落去。 “奇奇姐!!” “你回来了!” “之前去哪啦?你消失了好久,垃圾都换过十次了!” “馒头骗我说你死了!我还为你哭了一鼻子。” “原来谣言是那个小混蛋开始的。”乌奇奇挨个摸摸大家的头,有几个小孩个子比她还高。她从包里拿出利卓尔给的甜点,一边分给他们吃,一边解释道:“我是去冒险啦,现在抽空回来看看大家。你们来的刚好,我正说要招募演员呢,谁想跟我再演《彼得潘》?” 脏兮兮的小手全都举了起来。乌奇奇挠挠脸颊:“好吧,想参加的都来。”她指派孩子们,一些去寻找道具,一些负责服装,还有的帮忙撰写剧本。 孩子们啃着甜食,互相推搡着,一哄而散。 库洛洛抚平衬衣上被挤压出来的皱纹,上面还沾满了脏脏的小手印。乌奇奇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个瘦削的男人和他大眼瞪小眼。阿凯从书架上取下《彼得潘》递给他,自己舒服坐在了装满砂砾的麻袋上。 库洛洛捧着儿童读物,坐在了男子身旁的麻袋上。他翻开书页,同时开口问:“这图书馆是她的设立的?” 阿凯立马明白‘她’值得是谁,他拿手中的书为自己扇扇风,苦笑道:“是啊,不过虽然是她提出来的注意,她倒是做了甩手掌柜。” 库洛洛和阿凯闲聊着,听得越多,他眼中的笑意越深,甚至还听到几个和飞坦相关的小片段。 因为没有墙壁,所以四周的情景一览无遗。那些孩子们从垃圾中翻找出部件,席地而坐,灰不溜秋的小脸有的严肃,有的轻松,但每人都在享受制作服化道的过程。 那几个满腔热血为动画片配音、在一起打打闹闹的孩子如同幻影掠过库洛洛眼前,不知迷失在何方。 ———— 重返旧居,乌奇奇把包里剩下的甜品装进塑料袋里,隔着门说:“嘿,麻雀,你最近还好吗?我能感觉出你在努力训练,所以我把吃的给你放在门口了哦。我们又要上演《小飞侠》了,还差个胡克船长。”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但并没人为她开门。乌奇奇手放在上面,好奇这扇门在打开时是否还会吱嘎作响。“那我先走啦,外面等你~” 这么多人一起齐心协力,戏剧的准备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他们甚至组织了一个小型乐队。 孩子们都想用写自己的台词,所以乌奇奇一挥手,率性地建议:“咱们即兴发挥吧!” 库洛洛拿着硬塞给他的破破烂烂的绿色服装,作为一个自认有时尚感的人,他坚决的拒绝并将演出服装推了回去:“绝对不行。” “好嘛……那至少拿上武器吧?”头戴羽冠帽的乌奇奇噘起嘴。她踩着绿色尖头鞋,有些不耐烦地脚尖脚后跟交替着摇摆。 库洛洛妥协。他拎着棕色纸板做的长剑,扫视四周。与其说是一场戏剧,不如说是一场闹剧。似乎附近的居民都加入了这场热闹的派对,就连环卫工人都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 孩童时期每人都曾拜访过的梦幻岛再度出现,每个居民都被她推搡着上了岸,因为乌奇奇虽然不像彼得那样拒绝长大,但她却坚信大人同样可以踏足那个传说中长大后就消失、只有孩童才能抵达的神秘岛屿。 乐队奏响了简陋却充满热情的旋律。扮作海盗的孩子们张牙舞爪挥着自制武器,向库洛洛发起冲击。他下意识举起自己的佩剑,丁零当啷挡住他们的攻击。见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冲上来,库洛洛灵巧转动腕部,连连出剑,正中每个孩子的额头。他虽不是什么高明的剑客,但多年跟飞坦和信长作伴,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些皮毛的刀剑法。 乌奇奇把匕首投向库洛洛。他用剑身将其弹开,一挥木剑,准确无误击中她侧腰,并质问道:“乌奇奇,攻击我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在扮演我的首领?” “谁是乌奇奇?”她唤起一阵风,将匕首吹回了手里。她用剑尖翘起自己的帽檐,嚣张地歪嘴一笑:“我可是伟大的彼得潘。”她绕着库洛洛转了两圈,肆意拿匕首挑开他衬衣的第三颗扣子:“你这身衣服,怎么看都是大人,还想冒充我兄弟?” 库洛洛从容不迫推开她的匕首:“没办法,谁让你给我的那身衣服品味太糟糕了。” “嘁,你这话还真没礼貌,或许这能证明你不是那种说话拐弯抹角的大人。”入戏很深的乌奇奇用柄部敲敲自己下巴。“不过……孩子们能从任何事物中找到乐趣,尤其是大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因为人老了以后就会失去想象力这种魔法呢。所以问题来了,你到底是个迷失的男孩还是一个无趣的大人呢?” “你觉得呢?” “又是反问,无聊无聊。一定是大人!”她假装打了个哈欠,趁机偷袭他。 “那还真是抱歉。”库洛洛弯起嘴角,随手勾走她的匕首,顺道丢掉自己的佩剑:“我们是时候趁乱谢幕了,不然我看这些小演员们不准备放你走。谢谢你的精彩表演,彼得·乌奇奇·潘。” 乌奇奇挎好背包,一手背放在后腰,一手搭在肚子上,夸张鞠了个躬,又转身向阿凯道别。阿凯戴着个歪歪扭扭的海盗帽,忙乱中举起武器,一柄锤子,朝她挥挥手。 于是这趟旅途再次轮到乌奇奇跟随库洛洛。 ———— 每个街区的景色都截然不同。目前他们所在的街区有数座大型矩形建筑静穆地坐落在垃圾堆中。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环卫工人小心地清理垃圾。一群孩子紧随着两名成年人的步伐,他们步调一致,左右、左右,小鞋子整齐踏在龟裂的地面上。乌奇奇眯缝着眼睛远眺,他们似乎穿着负重装备,眼神空洞,疲惫不堪。 “团长,他们在干嘛?” “训练。这些孩子未来会被黑手党带走,最有天赋的会被培养成刺客。”他漫步穿过街道。 与他们先前所在的第十区相比,这里没有笑声,只有血汗。 “怎么会?流星街是一个接纳所有人并保护他们不受外界侵扰的地方啊。大家不是爱说:‘别想从我们手中夺走任何东西’吗?”乌奇奇睁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有个小男孩脚下一绊,摔倒在地,还未能重新站起,就被其他孩子匆匆踏过。一个女孩迅速拉起了他,男孩在成人注意到前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重新加入了队伍。 “是的,因此他们是被流星街选中,被送走的。”库洛洛语速不紧不慢,灰眼追随着那些孩童。“你知道那些没潜力的孩子,以及年老无用之人会被选中做什么吗?”他不指望她知道答案,也不准备替她解谜,只是轻抚她头顶,说:“梦幻岛也不过是个被意淫出来的乌托邦罢了。既然是梦,终会醒来。” 他们默默地走着,各自沉浸在思考中。 在流星街,即使是那些没有能力的废人,也能被挖掘出潜在的价值,因为这里最擅长的,便是将废物转化为资源——人肉炸弹。 库洛洛曾以为,有些牺牲是必要的。在他看来,废掉的人能通过别样的方式来贡献一份力量,帮助家乡,何乐而不为?就像他也甘愿成为流星街的刀剑一样。 但有一日,像牛顿被苹果砸到,库洛洛也被砸醒了。他目睹一批刚毕业的孩童被流星街当做货物派送走,优秀的苗子事先被揍敌客家族之类的势力挑选走了,剩下的被分配到世界各个角落,犹如上战场的敢死队。 那天库洛洛问自己:幻影旅团的初衷究竟是要保护谁?所谓必要的牺牲,其界限又在哪里? 儿时,他曾以为,只要向城市提供足够的资金,长老们就会终止与地下势力的交易,从而不再需要牺牲孩子和居民。但事与愿违。像所有贪婪和腐败的政客一样,每个高高在上的长老都只关心自己的私欲,金钱并不是他们唯一想要的东西,即便是,贪婪的心也永远无法被满足。 他曾以为,只要让流星街更强势,更有话语权,那么长老们就不必再和地下势力有勾结,不必再寻求黑帮的庇护。但黑帮自是死咬着流星街这块肥肉不肯松口。 他曾以为,如果干掉几个黑帮头目,就能引发足够的恐惧,让他们远离这里。但并没有。像每个遇刺的政党一样,他们只是选出了新的头目,并加强了安全措施。 是他过于天真。 如今,二十岁的他不再去思考这些琐事。思考没有带来任何答案,他也不再需要答案。他只是继续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库洛洛的瞳孔扩张,那份冷冽的杀气让乌奇奇惊跳了一下。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转过身,对她露出一个抱有安抚意味的笑容。 乌奇奇轻咬着嘴唇。她是贪得无厌的,好想要穿透被黑暗笼罩的幻影,去拥抱他,去理解他。但如果理解一个人需要他揭开伤口,带来疼痛,那这是否太自私了? 她从后面捉住他手腕,身子向前倾,头就靠在了他的背上。这个背影时常会让她觉得太过挺拔,像一棵独自长在天地间的树。孤寂。 这一刻被拉得很长,就像他们在落日中的影子。两道融为一体。 —————— 注:《彼得潘》,关于梦幻岛: ‘We too have been there; we can still hear the sound of the surf, though we shall land no more. ’(我们都曾去过那里;我们还能听到那海浪声,但我们再也无法上岸。) 迷失男孩 = 小说里的Lost Boys 耀眼x悬赏 今夜流星街外无风。 库洛洛注意到她的眼睛时常在追随从沙地中穿梭的各种小动物,便问:“乌奇奇,你知道怎么回基地么?”见她点头,他说:“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五天后回来,那时其他人应该也完成各自的任务了。” 她再次点头。 库洛洛在没有使用念能力的情况下开始慢跑,然后全速冲刺,又减速慢跑。这样交替着,一小时后,他喘息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扭头问:“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因为想看着你啊。”乌奇奇大言不惭地说。她伴着清风在空中转了个圈。 “好看吗?” “呃。”她仔细看了看他赤裸的上身和闪闪发光的汗珠,捂住脸。明明是自己调戏他,害羞的却也是她,好烦啊。“嗯、嗯。”他这会出的汗比做爱时多多了,想来是体能训练有素的原因。 “是吗?那你何不也让我欣赏一下?”他的微笑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圣洁。 乌奇奇大惊失色:“啊?!光膀子跑吗?” “……我倒也不介意。”库洛洛捋开额前的黑发,灰眼上下端详她。“我是想看看你不用魔法能做到什么程度。” 乌奇奇拍拍胸口,如果是赤裸上阵的话,她绝对会腿软的!“还好还好,没问题啊,你看好了!”她做出冲刺的姿态,嘿咻一声起跑。 十分钟后。她扑倒在沙丘里,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库洛洛略感无言,定定看着她在沙子里滚来滚去,身上黏满了沙粒。“你……好好加强体能训练吧。不要忘记,在那个遗迹里,你一度失去了自己的能力。” 这个善意的提醒让乌奇奇打了个颤,不得不说,跟着这帮人混,这些冒险不是一般地惊险。她嗯嗯应着,挣扎着站起。库洛洛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迅速消失在沙丘之后的身影,那背上的刺青和几道她的抓痕很是引人注目。 要追上他这样的人需要多努力呢? 赤脚踩在变幻无常的沙丘上,乌奇奇寻着库洛洛的身影。不借助魔法,她得整整迈出二十步才能追上他下一个脚印。 她时不时偷个懒,通过滚下沙丘来作弊,毕竟这巨型的天然滑梯看起来太好玩了。咦?这个生物是什么?乌奇奇一动不动趴在地上观察它不停地扇动着薄而透明的翅膀,上面有着精致的脉络。它身体细长,鳞片闪耀着金属光泽,反射着冰冷的月光。它用尾端尖锐的针刺穿一只沙地老鼠,老鼠很快就被吸干了,只剩一具干瘪的尸体。它沿着沙丘低空飞行,落在不同植物上。乌奇奇注意力又被这些奇形怪状的植物吸引走。 日出时,她躺在沙丘背着阳光的阴凉处,蜷缩在沙子里,一边从包里掏出之前采集的植物来吃,一边翻开圣经来读。开篇的创世纪让她好奇这个世界是否是由这位神创造的,就像她之前所在的世界是阿尔宙斯创造的。她连蒙带猜许多不认识的单词,准备回去以后再查阅字典。 经历了几次日出日落、读完几卷旧约的篇章、曾被一只沙虫吞进肚中、追踪了几种沙漠生物后(期间结识了三位不同的动物朋友,有些则成为了她的盘中餐),乌奇奇总算回到了蜘蛛巢穴。 她向树枝上悠闲躺着的少年打招呼:“嘿,团长,我回来啦。” 他抬眼,向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埋首书卷。仿佛彼此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轻挠腿上发痒的痂痕。走进隐蔽的基地,她一眼就见到了那个懒洋洋瘫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家伙。 乌奇奇欢呼着扑到他身上:“飞坦~你回来了!” 飞坦用双腿夹住她,把她身上挂着的背包摘下丢到一旁。“喂,明明是你回来了吧?” “我也回来啦~”她趁着飞坦还未显露出不耐烦,抱着他脸亲了一口,然后蹦起来,掀起裙摆,展示自己的新纹身。“看!” 飞坦伸手,拇指轻划过蜘蛛腹部的赤红,一横一竖。“怎么不是数字?” “是卡金文的写法,‘十’。” “哦,还挺适合你。有点像团长的那个。”而且莫名其妙很诱人,飞坦把她拉入怀中。 “说到团长……”乌奇奇咽了口吐沫,在飞坦耳边悄声说:“我把他给睡了!” “……哈??”飞坦推开她脑袋,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得意的单手叉腰,躺在他臂弯里又重复了一边。 飞坦给了她一个暴栗,没好气地说:“有病啊。这么开心跟我说你跟别的男人做,你脑子长包了吧?” 她吐吐舌头。 他揪住她舌头,翻了个白眼:“还有,你确定是你把团长睡了,不是反过来?” “呃……别在意细节。” 细节?飞坦忍不住去想那个总是优雅的男人将她压在身下的画面。他扯松自己帽衫的衣领:“切,团长下手还真快。” 乌奇奇在沙发上打了个滚,趴在飞坦身上,眼神亮晶晶的:“什么什么?!所以这果然是团长的一贯作风?” 飞坦又给了她脑瓜子一个小暴栗。“你不也一样?见谁就睡,那么饥渴。”他把她上了的时候,她可是连话都说不利索,见面不过几天而已。 她傻笑:“毕竟你们都很迷人嘛。也怪不得飞坦那么欣赏他。” 飞坦望进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和甜甜的笑容,一时晃神。他有些粗暴地揉乱她满是沙子的头发。团长那个最懂得收藏宝物的人当然会想要她,她总是这么的耀眼。任何处在黑暗中的人都会渴望她吧。哪怕在意料之中,心中还是很不爽。 他搂着她,忍不住问:“谁技术更好?” 她脸通红,认真思考着。 飞坦冷笑:“笨蛋,想什么想,正常回答是‘当然是你’吧?” “唔,我觉得都很好,不过我更喜欢你~小一些,放在里面更舒服!” 基地里回荡着一声惨无人道的尖叫和咬牙切齿的三个字:“乌、奇、奇——!” “哇啊啊啊啊救命!!!” 正走到门口还在低头读书的库洛洛,那翻书的手一用力,不小心就撕下了整页纸。 乌奇奇解锁了新成就:【用一句话得罪两个男人】。 飞坦则是赢得了【自找苦吃】、【被戴绿帽】等前所未有的新成就。 库洛洛大概是解锁了【费力不讨好】、【毫无底线抢了兄弟的女人】等相关成就。 侠客笑到不能自己。他推开房门,毛遂自荐:“不如你来试试我吧,小乌。” “滚!”飞坦怒骂。 侠客及时关上门,挡住了飞过来的游戏手柄。“啧啧,看来某人心情不是很好哦?” 门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侠客坐在电脑椅上滑到了大厅里,举手示意投降:“申请休战。”他把一个砸到脸上的坐垫抱住。“都说了休战!你们这帮家伙抛下我在外面厮混的时候,我可是忙着工作呢。”他抱着坐垫,掏出手机问:“你们知道那个差点杀掉我的家伙是谁吗?”也不等他们答话,侠客就带着几分炫耀,兴冲冲地脱口而出:“根据我搜集的所有信息,我有75%的把握确定,他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金·富力士!” 从没听过这名字的二人无法理解他的激动。 飞坦轻挑眉梢:“有什么特别的?好像谁都可以随随便便干掉你吧?” 冷风吹过,侠客欲哭无泪。 这时,库洛洛走进基地,把书放在咖啡桌上。他先是微妙地抿着嘴看了看乌奇奇,把她看得不禁打了个哆嗦,又瞟了一眼把她揽在怀里的飞坦,才坐到沙发上。他问侠客:“金·富力士?那个传闻中世界前五的念能力者?” 侠客拍拍桌子:“没错!就是那个来自猎人协会的猛兽。窝金会羡慕死的~” 听到排行榜,飞坦来了兴致:“前五?有多强?” 侠客时而托着下巴,时而轻抚嘴唇:“其实我无法衡量他的实力。但那股气息像是窝金和团长的混合体,千锤百炼,是我感受到过最纯正的念气。他说没准备杀我,所以我猜他只是想让我失去行动能力,好活捉我审问。考虑到我并非战斗成员,他一拳把开着【硬】的我打个半死确实不算什么,但在我们短短的十秒交手中,他就能精确判断需要用多少气来把我打残,很了不起。小乌用风把我抛向空中,他随即跟上,一跃就是两公里的高度。然后我就差不多失去意识了,剩下的部分就由小乌补充吧~”他假装把隐形的话筒递给她。 乌奇奇愣愣听着他一步步分析那天的遭遇,仿佛差点死掉的人根本不是他。她心中泛起一丝迷茫,到底该怎样才能和这些人并肩而站呢?她深吸一口气,在沙发上抱住自己蜷起的双腿。本来想离开飞坦的怀抱好显得态度更认真一些,但他却用力按住了她。另外二人似乎也并不介意,她就窝在他怀里开始重温那天。 “那个人叫金吗?他起跳的速度和我的气流术一样快。”她努力屏蔽侠客血肉模糊的画面。 “我用风系魔法把他压回地上,但他很快又追上,还在空中连跳两次。”她握拳,尽量不去想侠客温热的血液不断浸湿她的衣服,止不住地流过她指缝。 “我又用了龙卷风,他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我想不起了。他很快就挣脱,在三阵风中自如跳跃。但是我当时专注在带着侠客逃走,所以那些风系法术没有很强。我记得金吹了个口哨,有条龙就飞了过来,让他骑在背上。”那时她以为他们死定了…… 电脑椅嘎吱一声,乌奇奇睁开眼,侠客对她弯起眼睛微笑,还丢给了她一袋薯片。对,侠客没事了,都过去了。她回以笑容。 这时,回忆里那种担心逃不掉的紧张感似乎化为一种奇妙的兴奋感——末路求生。 坐姿松弛许多的乌奇奇撕开薯片,飞坦立马拿了几片吃。她薯片捏在手里,继续讲述:“在我以为走投无路的时候,小白马突然出现。金犹豫了一下,就给了我们逃脱的机会。”她似乎还看到了那个男人对她微笑了一下?像是在祝她好运之类的。她往嘴里塞了一把薯片,吭哧吭哧嚼着。 库洛洛一边听着他们的描述,一边用指尖翻滚着书页却没有读,仿佛这样就能梳理他头绪似的。“拥有强大到能影响我和飞坦的气息,如果这样的人还不是强化系的,那就太难对付了。而且不光有蛮力,还有脑力,这样的人很麻烦啊。”说着,他仰头将古书搭在脸上,嗅着墨迹的芳香。“我已经叫了派克过来,到时可以让她这个局外人来审视金的实力。乌奇奇,派克就是我曾提到的那个能帮你检查记忆是否真实的人。她有看到过去、读取记忆的能力。” 乌奇奇惊叹:“读心术吗?念能力比魔法还厉害啊!” 侠客搞不懂什么叫‘真实的记忆’,他摇摇手指:“说起魔法,你到底是怎么操控住飞逝马的?不如下次再用同样的办法将它抓住吧。即使是猎人协会对它们的记载也很少,反倒是民间谣言比较多,只知道它们很难见到,并且因为速度快得像瞬移,所以很难被捕捉。” “侠客,你太过分了。你忘了是他救了我们吗?”乌奇奇把飞坦坐着的靠垫抽了出来,砸向侠客。“只要有真挚的感情,不需要利用、操控,彼此也会主动出手互相帮助对方啊。” 飞坦给了她一个暴栗。“你这白痴,在盗贼窝里说什么真挚、感情?” 乌奇奇回敬他胳膊一掌。“你才是白痴!你和我之间算什么?还有团员们之间的关系呢?” 他眉间那道常出现的皱纹又显现了。 “噗!飞坦……真挚的感情……哈哈哈哈哈~太违和了!”侠客没憋住,大笑起来。 “——去死。”飞坦一脚踢出,电脑椅猛地撞向基地墙壁。 库洛洛深灰色的眼中似乎汇聚了乌云。“这确实是乌奇奇的能力,是我们其他人都没有的。如果金·富力士能骑着龙,那么你能……”他顿了半秒,没有用‘利用’这个词,而是说:“你能结识飞逝马也很合理。正是你与动物的亲和力救了你和侠客。所以,就将你的这些天赋运用到极致吧。乌奇奇,作为我们的一员,同时你也要继续做好你自己,保持真我。我很期待你会编织出怎样的网,作为蜘蛛的‘腿’,你又会走向何方。”在库洛洛看来,她操纵他人的秘诀正是因为她简单、坦诚、充满信任,这是他们谁也学不来的。 乌奇奇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大声应道:“嗯!我会的!” 库洛洛又善意地提醒:“要明智地去选择你的朋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我们会杀掉谁。”而他也应该明智地选择旅团的敌人。 ———— 彼时,在猎人协会的某个会议室内的二人也在进行相似的讨论。 尼特罗摸着他那茂盛的白胡子,撅嘴说:“谁让你去插手的?” 金·富力士轻抿一口茶,语气带着些许遗憾:“如果您早点告诉我,我还能亲眼见证那个有五万年历史的遗迹,其他学者也是。现在它永远消失了,您满意了吗,会长?”他的手指在瓷杯上转动。 面对部下的质问,还不断被用敬语称作‘您’,猎人协会的老顽童会长缩缩脖子,有些讨好似地提议:“呃。来打一架,宣泄一下怎么样?” “没心情。”金咂嘴,从嘴里拣出一片茶叶:“会长的茶不错啊,怎么没见过这种茶叶。” “拐角小卖铺买的,原价500戒尼一罐。我等到了打折才买的,200块!” “真划算!” 尼特罗在榻榻米上翻个身,倒立着观察对方,依旧撅着嘴巴,唇鼻之间夹着根毛笔。“哼哼哼,我看你心情好得很啊?对于一个遗迹狂热者,遗迹都毁了,你怎么看起来倒挺开心的?” 金向老人甩出一张素描,纸被尼特罗用脚趾夹住。金说:“多留意她。这人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猎人。” 尼特罗弯曲着腿,将女孩眼泪汪汪的画像拉近查看:“你对这可怜的小姑娘做了什么?而且你漏掉了最重要的部分!”他满是皱纹的手指愤愤指着只画到胸部的半身像。 “……你这老色鬼,她比你小了将近一个世纪吧。”金鄙夷地解释道:“我差点杀了她朋友。不过如果他真死了,估计她会恨死我。”说着,他又从包里掏出另一幅画像,扔给会长。 这次是一位笑容可掬,金发碧眼的英俊少年。 “所以犯人是这俩?嚯嚯嚯,毁坏遗迹的人竟能被你说适合做猎人,活久见。这就是你心情好的原因?”尼特罗老眼冒光,拿毛笔沾了墨水,在画下写了几个铿锵有力的字,笔翰如流。 从会长落笔的位置,金判断出了他在画像上写的内容:“怎么?我认可的人只值10亿3300万……和192戒尼?要不要这么具体??” “老人家我只有这么多私房钱啦。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各个都是富豪。”尼特罗再次喝了口两百戒尼的茶。 “那你耐心点等着就好了。属于顶峰的人终将在那里相遇。无论作为朋友还是敌人。” “等?你太没意思了。我想看看小家伙在被追猎时表现如何。这种热身小游戏应该不会阻止你认可的人达到顶峰,对吧?” “这倒也是一种栽培方式。我再加10亿,她毕竟破坏了珍贵的历史遗迹,确实是让我挺不爽的。”该做的事做完了,金起身离开。怕见到那几个烦人的十二支,他果断选择了跃窗而逃。外面一只趴在协会后花园打盹的巨大金雕见他跳了出来,便展翅起飞,载上他。 尼特罗乐呵呵地拉扯着自己那两撇长白眉毛,再次审视这两幅画像。少年看起来有点熟悉,能让他有印象的小孩子不多,他渐渐将这张脸与几年前通过考试的一个孩子联系起来。哦吼,一个猎人去破坏遗迹吗?真好玩。 这位猎人协会的会长高兴地把桌上剩余的饼干和茶清理掉,吃喝一空。他拿起金留在榻榻米上的背包,打开后,里面的钻石熠熠生辉。他若有所思抚摸着山羊胡。几周前不是有一个利比比亚的血钻矿被摧毁了吗?奴隶们多数以难民身份离开了国家。这个金从不炫耀他的成就,总是其他十二地支的成员帮他做记录。他也总是在关键时刻补贴着协会。 ———— 乌奇奇戴着侠客借给她的无线耳机,头晃脑摆,专心修理着随葬品。由于要不断精准的掌握火候,她的回溯术效率已经进步许多。 侠客缩小了屏幕上的音乐播放器窗口,反着坐在电脑椅上,下巴搁在椅背上,目不转睛盯着她,发呆。 侠客见过无数他们所杀害的人流下泪水。他也还记得多年前,在他们年幼无助时,朋友们也曾流下眼泪——充满不甘、痛苦、愤恨。于是,他们彼此约定,为了共同的目标,他们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这才是杀人的方式,你需要接受自己有一天也会以相同的方式死去。然而,这条连他自己都不在乎的生命,竟然会被别人所珍视? 他闭上眼,还能想起那些滚烫的泪珠落在脸上的感觉,如同子弹,又如同一粒粒有形的温暖。还有她小小的臂弯努力抱紧他的感觉。其实泪水是什么?不过是泪腺分泌物,由水、无机盐、蛋白质、溶菌酶等物质组成。那她的为何会与众不同?尝起来那么香甜。 侠客眨眨干涩的眼睛,决定不去打扰她,默默退回了房间。 两个房间外,飞坦的气场不断扩张,大概是在进行某种训练吧。 “训练吗?我也来点吧。”侠客喃喃自语。他该怎样提高自己的生存机会呢?接受死亡的可能性并不代表他们愿意坐以待毙。 他向后靠,将长腿交叉搭在电脑桌上。屋内摆放着大小不一的屏幕,一些放在桌上,一些挂在墙上,它们散发的蓝色光芒在侠客乳白的肤色上染了一层淡淡的天蓝色调。 侠客朝金色的刘海吹了口气。设计一款可自动收回的天线怎么样?这样下次不小心掉了,就不需要费劲去找了。如果他的念气能够像玛奇的针线,与天线相连,那该有多好。可惜变化系是与他的操纵系相距最远的类别。或许可以尝试具现化天线?但这又不符合他目前纯粹的操作系能力。他使用的天线是有实体的,要掌握具现化系的技能,所需的训练时间可能会很长。也许,更简单的方法是多携带几根天线? 他旋转着椅子,左右权衡着几项选择。不管选择哪一条路,关键在于如何将其最大化地融入到自己的战斗风格和战略中去。唯有不断适应和进化,才能确保自己始终保持在竞争的最前线。 ———— 库洛洛躺在他钟爱的那棵树上,胸口搁着他与侠客共同绘制的那幅红色壁画。他在脑海中折迭着无数条曲线和线条,尽管还未能完全揭开壁画的秘密,他已经解开了一个重要谜团。那幅壁画含有一张庞大的世界地图,他们熟知的世界不过是地图正中心湖泊中的一座微小岛屿。那些环绕外围的大陆……会是乌奇奇的家乡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圆珠笔,勾画着,一直到他的脑海中再无多余思绪。 走回基地的几步路里,他脑中又开始弹出各种想法。他边思索着,边随手把一条毛毯盖在了乌奇奇身上。她抱着一堆古代文物睡得正香,侠客的耳机还悬挂在耳边。 库洛洛在屋里翻出几本提到黑暗大陆的书籍,这些都是被作为民间谣言和趣闻轶事记载下来的。 ———— 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的乌奇奇,被自己肚子咕咕叫吵醒了。她耸了耸鼻尖,闻到一股肉香味。 飞坦正拿着微波炉加热的牛肉和蔬菜,在她不断扩张的鼻孔下来回移动。 “嗯?!”乌奇奇一下子醒来,立刻扑向那热腾腾的食物,原先盖着的毛毯滑落下来。她狼吞虎咽地吃光了整盒饭,然后送出一个飞吻:“么么哒~爱你!” 飞坦在她打嗝时翻了个白眼:“真恶心。” 侠客的门猛地打开。他把手机扔到她腿上,欢呼道:“小乌,看这个!恭喜你,现在你的官方悬赏金比我们所有人都高了~二十亿唉!” 屏幕上那一长串的零让她头晕眼花,不过她还是开心地跟侠客击掌:“好耶!不过这真是好事吗?” “当然不是。”侠客笑眯眯说。“现在我们两个的长相都被公开了。” “……”乌奇奇的笑容垮了下来。 侠客话锋一转,安慰道:“没事,挺酷的。猎协还不知道我们是旅团成员,只是以破坏遗迹的罪名在通缉我们。每个团员的悬赏金只有十亿哦,如果我把你交上去,一下能拿三十亿,啧啧~” “三十亿?我买背包花了七千戒尼……差了几位数?”乌奇奇摆着手指,数丢了又重新开始。 “六位数。” “……那三十亿能买几个背包?” “大约42.8万个。” 想象中成堆成堆的背包让乌奇奇满头更多雾水,甚至有点窒息。“……呃,这种算法好像没啥用。算了。”她不满地用手指戳着屏幕上自己哭唧唧的肖像。“话说,为什么画里我看起来这么惨,而你看起来这么漂亮?” “谢谢夸奖。你看起来也很可爱啊。我猜是金画的,所以他只看到了你哭鼻子的样子。我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你的悬赏金定在20亿,而我只有3300万和192戒尼?!这192块的零头是怎么回事啊?!我受到了严重侮辱!”他格外不爽地放大了显示他们价值的数字。 飞坦凑过来窃笑:“他们可能以为你已经被一拳打死了。” “等等,我有没有提到过,我其实先躲过了一拳?如果是我们这位新加入的小蜘蛛,那股力量当场就能致她于死地,好不好?”侠客挺起胸膛。 乌奇奇挖挖鼻子。“那又怎样。我让金揍不到我。” “来!单挑!你和我,就现在!”侠客每喊一次就打个响指。 “来就来,谁怕谁!”乌奇奇也打了个响指,还在指尖燃起一个火球。 “来啊!”侠客冲向飞坦的游戏机,打开电视,选了个在格斗场厮杀的游戏。 飞坦原本以为会见侠客挨揍,他轻蔑地哼了声:“怂货。” “干嘛?很明显,我在现实中不可能打败她。”侠客理直气壮地回嘴:“故知胜有五:其一为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四舍五入,我已经赢了。” “什么玩意。”这是飞坦的吐槽。 “什么意思?”这是乌奇奇的好奇心又在作祟。 侠客耐着心解释,同时操控他的猛汉角色将乌奇奇的元素女巫压制住。游戏中粗壮的手指刺入她眼窝,血雾四溅。他笑意盎然,说:“喏,像你这样判断不出形势的人就输了。” “不服,再来!!”她重开一局。 飞坦夺过她的游戏手柄:“输的人下台。” “啊~飞坦~不嘛~人家还要!”乌奇奇不松手。 两个男子听到这撒娇声都微微一怔。飞坦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带回了卧室。 屏幕里,侠客的角色自豪地将乌奇奇惨死的角色踩在脚下,炫耀着他的胜利。 现实中,侠客鼓起脸颊,直挺挺向后倒在地上,心中有些烦躁。 “好!工作工作。训练训练。”他给自己鼓气,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蔷薇x重量 “侠客侠客!能借我一下你的手机吗?飞坦找不到他的了。”乌奇奇拍拍他的房门。 侠客手垫在脑后,随着他向后仰伸懒腰,椅子咯嘣作响。“你求我啊。”他往干涩的眼里挤了几滴眼药水。 “好啊。求求你了嘛,拜托了嘛~~”她刻意说得很黏糊。 “太假了吧。”侠客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打开门。 “哇塞——”乌奇奇惊掉了下巴。屏幕上正在播放两个女人做爱的视频。 他扯扯她小脸:“墙上这么多屏幕,你偏要看那个?怎么,喜欢?” 乌奇奇多看了几秒她们抱着胸脯互啃的动作,评价道:“感觉她们并没有很享受啊,有点假。” “你很懂哦?不过她们浮夸的演技才是好玩之处,来,你听。”侠客把她拉近,好给她听耳机里的呻吟,二人几乎贴在一起,他坐在那里的高度视线刚好直视她随着呼吸起伏的酥胸,他一时挪不开目光。 耳机里突然传来:“嗯啊~宝贝你太棒了,就是那~用力舔我啊~唔嗯,要去了——” 二人同时咽了口唾液。侠客眼中难得没有笑意,而是将身子又凑近了一些。 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胸口,痒痒的。身上瞬间爬满鸡皮疙瘩,乌奇奇迅速退开,捂住火辣辣的耳朵。侠客比库洛洛略高,身材更壮。虽然色情内容是假的,但仍非常有效地营造了某种令人心跳加快、呼吸加重的气氛。她有些磕巴:“呃、呃,是很夸张哈?”她手有些无处安放,便不断梳笼自己微卷的发梢。 侠客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意。他胳膊撑在桌上,侧头打量她的羞涩。 耳机里还时不时传来那些放荡的虚假呻吟。有时,乌奇奇觉得侠客的笑容也有些……假。仿佛只是因为他的面部肌肉已经习惯了微笑。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嘴角,然后摊开手掌:“呐,借我手机。拜托拜托了!或者笔记本也行。” 侠客垂眼,旋转着小恶魔手机,问:“你要它干嘛?” “找工作。” “啊?好吧,你开心就好。”他把手机递了过去,在快要触到她手掌时,侠客好像想握住她,但却先一步退缩。 乌奇奇并没留意到,而是警惕地拎着小恶魔的翅膀,问:“话说,侠客,你洗手了吗?” “你不想要就还给我。”侠客佯装要抢回来。 “不不不,没事没事,不干不净用了来劲。”乌奇奇护住好不容易才求到的宝贝。“谢了,侠客,你好好享受你的电影吧。” “这叫黄片。” “懂了,好好享受你的黄片吧。” “拜托你看清楚,其他十九块屏幕明明都是工作内容。” “可是那些好复杂,我看不懂啊!”乌奇奇说得理直气壮,又看了一眼那些让她眼花缭乱的屏幕,竟然还有许多不是通用语的文字,这家伙还真是厉害。她关上门,隔绝了侠客的笑声。 ———— 乌奇奇独自霸占了整张皮革沙发。她瘫在上面,高举手机。原本是想求职,但好奇心驱使她在搜索框中输入了‘幻影旅团’。 关于他们的新闻报道不多,其中一篇文章是几年前的,几个青少年抢劫了一家被誉为防护措施最安全的银行,拥有众多富翁客户(当然大多数是匿名的,或是以基金会形式在操作)。这些青少年不仅杀害了所有在场的员工和访客,还掠夺了当场所有现金、珠宝和其他贵重物品。同时,有黑客侵入了银行的网络系统,盗取了大量财务。那时网络银行服务刚刚兴起,还因为这件案子一度遭遇用户质疑,陷入风波。 这是幻影旅团首次引起公众关注的犯罪行为。事件之后,银行直接倒闭。从那时起,关于幻影旅团的新闻变得模糊不清,很难确定哪些案件与他们有关。当然,也有一些新闻报道和视频声称采访了旅团的领袖或成员。 乌奇奇点开其中一个视频,有位被监禁的罪犯自称是旅团的二把手,并显摆着自己纹了好多幽灵和鬼魂的花臂。 她思索着,除非幻影旅团像火箭队的武藏和小次郎那样,每次出现都高调宣布自己的身份,否则很难将罪行与他们联系起来吧?乌奇奇幻想着库洛洛冲进银行,一手持枪,另一手插在腰间,高声宣布:“我们是穿梭在黑暗中的幻影旅团!” 噗……她摇摇头,那种场景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接着浏览了一位女警察的推塔。这位警官详细叙述了她与一位旅团成员短暂的年下恋,文笔非常色情。推文中提到那小帅哥金发碧眼,笑容像天使般迷人,要不是胸前有个蜘蛛纹身,她肯定想不到他是个罪犯。回复里多数都是要爆照的,也有人说即使有蜘蛛纹身也不代表是旅团成员。总之,这些描述确实与侠客相符。乌奇奇脸颊泛红,偷笑着读完了整段推文,好想点赞啊啊啊,但她嘱咐自己,这可是侠客本人的手机。 在5chan、天涯、Ribbit等论坛上,有更多关于他们的话题,有些板块是沉迷于血腥暴力的人的聚集地。 她点开阅读量最高的帖子:【冷血罪犯+鬼才】 楼主的逻辑是:身为A级罪犯,却从未有一张照片曝光,这不算鬼才算什么? 有人回帖:因为警察都是蠢货 帖子深入分析了旅团可能犯下的种种罪行,推理建立在他们销售的稀有珍品基础上。楼主尝试将新闻报道中的事件和黑市上流通的物品进行对比,呼吁买家和赏金猎人加入讨论,因为这些人可能掌握着更多的线索。 赏金猎人?她浏览着搜索出来的信息,津津有味读着庞大的赏金名单,了解着每个被通缉的人犯下的罪行。她和侠客的赏金标注着【活捉 | 文物破坏者】,其他成员则是以问号代替了照片,标记为【不论死活 | 连环杀人犯 | 强盗】。 乌奇奇揉了揉自己腹股沟处的纹身。一横,一竖。连环杀人犯,强盗。她来回划着这两道红线,仿佛要将这两个标签刻入骨子里。 写到满意为止,她暗暗下定决心,就是这个了,随后又翻回Ribbit的帖子。 一条被埋没的评论来自于声称曾从旅团购买过物品的人。买家说交易过程一板一眼,很规范,就像是正经做生意,甚至还附上了卖家模糊的照片。乌奇奇点击查看照片,尽管分辨率很低,但她还是认出了照片中所谓的“幻影旅团卖家”身上的一根天线。 除去一些玩笑性质的评论,赞数最高的一条来自自称是V5国家之一的政府官员。他确信旅团从他们国家的库存中偷走了大量的‘贫者的蔷薇’。他没有透露具体的国家名称,并强调这极其敏感又丢脸的信息从未在新闻中宣布。 这引发了评论者之间的激烈辩论,他们聊到核战争的可能性,以及如何建造地堡在世界末日中存活下去。许多人不相信小小的盗贼能从一个国家里偷走重型武器;有些人忧心旅团会用核武器做什么,会卖给谁;还有些人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世界以一声巨响结束。乌奇奇掉进了坑里,接连阅读关于核武器的种种信息,她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的人类科研技术太先进了,反倒比念和魔法更令人钦佩。 就在此时,身旁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踏过。 乌奇奇将头倒挂在沙发扶手外,叫住走近的他:“团长!你们真的偷了那些蔷薇吗?” 手持空咖啡杯的库洛洛停下脚步。他把小臂压在靠背上,俯视着她举起来的手机。 “啊,贫者蔷薇。被誉为世界上最强的武器之一。那大概是我们最具有挑战的任务了。”他浏览着帖子和回复,普通人能够齐心协力捕捉到这么多有关幻影的踪迹令他有些意外,看来得清理一下这些线索。“那次的绽放很美。”他们远远观摩了那场绮丽的爆炸,窝金甚至因此受到激励,立志要用拳头打出核弹的威力。 乌奇奇紧握侠客的手机,眼睛睁得很大:“真有百科里说的那么强吗?能杀死成千上万的人?” “远不止。每朵蔷薇蕴含的能量不同,但如果投放在市区,初期的爆炸和随后的辐射足以杀死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人。” “那比旅团能杀的人还多啊。” 库洛洛忍俊不禁:“你把我们当做什么了?我们也只是人类而已,当然比不了真正的武器。况且,我们的目标并不是杀戮,杀人只是我们获取所需之物的手段之一。” “哦,那没有其他方式吗?” “我偏爱最简单的。” 乌奇奇躺在沙发上,像仰望星空那样看着他。身为元素法师,她能引起风暴,造成火灾,引发洪水和地震,尽管以她现在的能力灾难的规模不会很大。她深知渺小的人类根本无法抵挡大自然的力量,所以她点头附议:“是啊,杀人真的很容易。但这真的是最简单的方式吗?” “对我们来说,通常是。” “那你认为死亡也很简单吗?” “当然,再简单不过了。对于普通人来说,一次蚊子叮咬即可致命。车祸、癌症、心脏病、一颗子弹。就连吃饭这件事都可以杀死我们,糖尿病、肥胖、饥荒。可能性无穷无尽。念能力者也不例外。最小的贫者蔷薇就能将我你分解,把我们炸成真正的幻影。”库洛洛握拳,猛然弹开五指,仿佛是烟花绽放、花朵盛开。 乌奇奇手背搭在额头上。“那些活着的人呢?还记得你在飞船上对我说的话吗?是那些活下来的人在承担死亡和幻影的重量吗?” “死亡的重量是多少?” “不知道。我数学不好。” 库洛洛笑了。无形之物该如何测量?从一开始,他就告诉大家,他明确知道萨拉萨那样单纯的人不会喜欢他们的决定与行事方式。希拉也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而选择离开。而乌奇奇却偏向虎山行。 库洛洛俯身在乌奇奇手心里吻了一下。他的声音像他的唇一样柔和。“你曾告诉我,蜘蛛网不仅是束缚,也是将我们连接的纽带。如果死亡是轻盈的,那它是一种解脱,一种自由。如果死亡是沉重的,那沉重不仅是将人压垮的负担,也是一种让我们脚踏实地的力量。如果死亡是没有重量的,那么我们的问题就不成立。”说着,他语气开始茫然:“唔,其实这道问题要从谁的角度来衡量呢?死者?生者?” 不过是片刻晃了神,眨眨眼,就发现她泪珠正大颗大颗滚落。库洛洛用手背替她擦去泪水,不解地问:“怎么又哭了?” “咦,我在哭吗?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吧。”她胡乱揉了揉眼睛,望着面前的人,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他淡淡的黑眼圈。当他有些乖巧地闭上眼时,长长的睫毛刷过她指尖。 厨房里传来金属‘咔嚓’的清脆声响——又恢复寂静。 当库洛洛总算走到厨房时,壶里煮沸的水早已冷却。 水煮沸的指示灯再次亮起时,乌奇奇从客厅喊道:“我要奶茶!” 库洛洛无奈地提高了声音:“自己来泡。” 库洛洛为自己准备了一杯手冲咖啡。在等待咖啡滴过滤纸时,他靠在花岗岩台面上,看着乌奇奇在冰箱和橱柜抽屉里探索和翻找。她挑出一个带有骷髅图案的黑色杯子,往里丢了个茶包。 “库洛洛?” “恩?” 这一呼一应似乎已成为二人的某种旋律。 乌奇奇跳到厨房台面上坐着,双腿晃动,脚跟敲着下面的橱柜门。“其实那些蔷薇让我想起我们在飞船上聊过的话题,这个世界还真是充满了信任。” “你怎么会从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得出这样的结论?”库洛洛失笑,将第二波热水倒入滤器,同时也为她的茶杯注入一些,为她泡茶。水穿过研磨成粉的咖啡时,发出苦涩却又香浓的气味,与她杯中茶叶和牛奶的香气相融合。 “因为这个世界还没有被核战争毁灭啊。各国之间需要相互信任对方会遵守关于核武器的协议。大家也相信国家领导人不会轻率地发动战争,而会寻找其他解决冲突的方法。” 他那种冷冷清清的音调,听不出什么波动。“就像我曾提醒过飞坦一样,如果我们杀光所有人,我们就没有人可偷可抢,可与之做生意了。如果世界领袖选择按下按钮,摧毁一切,他们就不会有人民可统治和管理了。此外,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信任仅存在于实力相当的玩家之间,只有他们才有能力阻止彼此,形成一种制衡。低级的玩家,像那些普通公民,除了将信任寄托于他人——他们的领导人、军队等,别无他法。他们无力改变局势,只能被迫信任。另外,别忘记,各国都会隐藏自己的武器库,就像我们每个人都隐藏着自己的能力一样。没人能完全掌握他们各自拥有什么样的武器,那大概是间谍的工作。”他重新灌满水壶,放回底座,嘟囔:“我得再来杯咖啡。” 乌奇奇打开盖子,扔进一颗火球,帮他把水烧开。“对对,政治游戏嘛。我搞不太懂,反正就是人们以牺牲他人为代价相互玩弄。但想要游戏进行下去,信任就必不可少。像星星给我讲过的双面间谍的故事。每个国家都相信间谍是为他们效力的。” 火焰消融在水中,沸腾起来。库洛洛心不在焉地将手搭在她大腿上,搓揉着衣服下面那已愈合的纹身。“是啊。信任付错了人,与其说是背叛者的过错,不如说是信任者的判断有误、管理疏忽。”无意中就把她裙子推了上去,露出那片肌肤。他用力按了按自己所刻下的图案,说:“除了对外的信任,还有内在的。有些人会因自我怀疑而限制了自己的潜力,但你不是。你和我们一样自信。对我们来说,要注意的陷阱就在前方,有时过度的自信会让我们看不清极限。” 乌奇奇被摸到有些痒,她踢着腿,耸耸肩:“看不清就飞过去呗。反正我一直以来都很幸运。哪怕突然穿越到了流星街,也遇见了许多帮我的人。后来在遗迹里被抽走了魔法,也有你和侠客拉了我一把。面对金·富力士,以为到了极限,又遇到了来救我们的小白马。” “原来你是个赌徒。我倒想知道你的运气什么时候会用尽。” “呃,还是那句话,我数学不好。你帮我算算?”她做出一副掐指算命的模样。 “我的计算从不涉及运气。要我来猜的话……”库洛洛思索,他在计算中会考虑到机遇,但那并非是运气。“将来某个时候吧。” “……你笑话好冷哦。” “那不算玩笑,不过觉得冷的话,来喝点热水。”他给她的茶杯又加满水。 她哈哈笑了起来,用肘部使劲戳他。 库洛洛也跟带着面露微笑。她这个人笑点泪点似乎都很底,很容易就被逗笑,哪怕是一些俗烂的梗,也很容易就哭,然后在他还没搞清楚原因时,就又开始吃吃笑,有时笑大发了还会发出嘎嘎声,在库洛洛听来却意外的悦耳,使得他不得不再次腹诽:这个乌奇奇蛊惑他人的能力真是高超。 正这样想着,就感到她温软的小手又在他脸上摩挲,食指指腹停在了他眼下,仿佛她在好奇他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正如他也抱着同样的兴趣,想知道她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 乌奇奇出声询问:“团长,在你把偷走的蔷薇交给流星街的这场游戏里,你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库洛洛握住她骚扰自己的手,捏在手里把玩。“说不定我把核武卖了,或者当成玩具随手扔了呢?” 她专心逐步分析道:“你之前说过杀人不是目的,并且提到了玩家要实力相当,所以我就觉得你应该会想让流星街增加威力和话语权吧。” 半晌沉默后,他语气中有一丝怅然:“我所扮演的角色啊……”库洛洛又陷入沉默。 安静到乌奇奇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懊恼自己总是话太多,似乎经常是这样,她说的某些话会引起他陷入这样忧郁的灰色漩涡里。都怪她憋不住,太想跟他谈天说地。 最后,库洛洛坦然说:“不记得了,唔,也可能是分不清了。在不同的游戏里总在扮演不同的角色。那么你呢?尽管我觉得你似乎无论在玩什么,都能保持着同样的自我。政治的游戏,我想你不屑参与。”偶尔他说话会是这样断断续续的,衔接很奇怪,像是接触不良的电器、信号不好的一通电话。 她也是个跳跃性思维。她挠挠头:“也不是不屑,而是不会。这种游戏就交给你去玩了,我会做好你的棋子的。” “乌奇奇。”库洛洛凝视她清澈的碧眼,格外认真地说:“你不是棋子,而是我的手足。” “嗯……”她抬手撩开他墨色的头发,轻触他额间的十字架。“你是我的头目。” 就像他们杯中浸泡的咖啡和泛着奶香的花茶一样,这一刻也散发着某种挥之不去的气息。想更靠近他,于是她捏住他衣角,拉了两下。他领会,站到她面前。她把脸埋在他肩上。这样坐在厨房台面上让她增高许多。 库洛洛单手揽住她的腰,微微侧头将鼻子埋入她发间。人类确实有趣,尽管她总是诚实地回答他所有问题,他仍感觉难以看透、理解她,反倒是那些虚伪、满嘴谎言的人更容易看穿和预判。这大概说明了他本人的人格吧。库洛洛嘴角自嘲地翘了起来。 咚咚的音乐声从侠客房间里传来。 乌奇奇一缩肩膀,忙用杯子遮掩脸上的红晕,然后伴随着库洛洛的轻笑声,将茶一饮而尽。她有些咬牙切齿。太不公平了!自己总是被他弄得一团糟,而他却始终保持那副玉树临风的姿态。她瘪嘴:“你这人……哼。”然后扭头隔着墙刻意大声嚷嚷:“侠——客!飞——坦!你们喝啥——”不过库洛洛没被她的大喊大叫吓到,毕竟旅团里还有窝金那样的分贝,他只是静静看她表演。 失算的乌奇奇鼓起腮帮子。 隔墙传来同样高分贝的嚷嚷:“来杯黄油啤酒,美杜莎之吻,月光……” 她屏蔽侠客一连串的点单,自作主张地为他们三人泡了奶茶。对她而言,茶本身有点苦,但加了牛奶和蜂蜜简直完美。 库洛洛拿起她用来搅拌的勺子,清洗后又舀了半勺蜂蜜放进自己的黑咖啡里。 乌奇奇忍不住炫耀:“好吃吧?这可是从基地外的蜜蜂那里偷的!” 他含住勺子抿了一口,淡笑道:“嗯,不错,你越来越有大盗的风范了,甚至还有了自己的悬赏单。” 被这么夸赞,她立马心花怒放:“对啊对啊!而且我在想,虽然做小偷挺好玩,但我也想试试做赏金猎人!” 库洛洛了然地拖长音调,哦了一声,又道:“被追捕的人去捕获他人啊。这确实是很好的训练。你曾说过不想杀人,但当你处于生命危险中时,你会怎么办?”他心中叹息,难以置信自己竟然需要和团队成员讨论这样的话题。 乌奇奇闷闷不乐,咬着杯沿。“拜托,我真的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傻。我当然懂得自保。别忘了,我可是个专业冒险家。” “我从未认为你傻,或许更像是个愚者。纯粹、烂漫,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这回他诚恳的夸赞却让她脸颊发烫。 库洛洛跟她轻轻碰杯。“敬未来的赏金猎人,人类是最该死的动物,所以祝你狩猎愉快。” “谢谢,不过我们是吗?”乌奇奇不敢苟同,但也举起杯子:“干杯,团长,祝你在友客鑫拍卖会上玩得开心!” 不许x不明(H) “飞坦~ 给!”乌奇奇闯入他房间,把泡好的茶递了过去。 整间卧室装横除了黑色就是深紫、深蓝色。柜子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游戏卡和不同的游戏机,还有几本漫画书零散落在地上。 飞坦停下了念的修行,将杯子接过,抱怨道:“老人才喝茶。”不过在闻到杯中的香甜味时,他还是尝了尝,表情有些嫌弃。 “切,不喜欢就给我喝!”乌奇奇说完就去抢,但被飞坦闪过,端着杯子一口闷了。 她转转眼珠,突然想到个妙招,拉住他手腕,凑到他面前,冲他嘻嘻一笑,就亲了上去。舌头探入他口中,勾住他的吸吮,软软甜甜的~她顺带轻咬几下,又毫无章法的乱搅一通,仿佛要找回从库洛洛那里丢失的勇气,可惜她忘了这位也不是吃素的。 面对这么毫无廉耻的调戏,飞坦细眼眯起,将她推到在床,紧跟着压在她身上,将手滑进她裙底,直接伸到她玉乳上,一把握住,拇指绕着圈挑弄乳尖。 乌奇奇惬意躺着,顶起上身,把自己送到他手中,舒服的哼唧了一声。 飞坦也哼了一下:“现在本事挺大的啊?”他脱去自己的衣服,又利索剥下她衣服,目光缓缓扫过赤裸的躯体,然后低头用嘴代替之前的手,含住乳尖,先是绕着乳晕慢慢舔舐,在她焦急的扭动下,才终于去怜爱那早颗已凸起的乳头。他右手袭上她另一只乳房,从轻轻捏揉到力气越来越大,挤到变形。冰冷的左手沿着她小腹向下滑去,她张开腿,弯曲撑在床上,他指头探过一丛绒毛,来到缝隙处,拨开阴唇,指尖搭在那粒发硬的阴蒂上,却不去搓揉。 “嗯、嗯?”她主动扭了扭下身,寻求那种快感。 飞坦的嘴离开她乳房时发出‘啵’的一声。他手指仍旧按在她最敏感的地方,身子紧贴住她的,压在上面,肌肤摩擦,滚烫的阴茎被挤在二人之间。他抬高头,将下巴搁在她颈弯处,唇凑到她耳边,嗓音沙哑:“说,他是怎么操你的?” 乌奇奇打了个激灵,想要推开他,双腿却条件反射的死死拢紧夹住他。她尴尬到发不出声,也不敢看飞坦。他却在这时拨弄了一下她的阴蒂。她惊喘一声:“呀……” “你不是很能说么?”他似笑非笑说道,慢吞吞地左右来回拨弄紧张到极为凸起的阴蒂。飞坦舔了口她的耳垂,轻声说:“他给你口了没?”他另一只手在她腰间轻扫而过,语气越来越轻柔:“是扣着你的腰,从前面上的你?”口吻逐渐阴森起来:“还是从后面插进去的?”他直接三根指头猛地插进略微湿滑的体内。“呵,光是听着这些骚话就湿了?” “嘶——”她后背直发凉。完、完完了啊啊啊!生气的飞坦好可怕!她顿时有向库洛洛或者侠客求救的欲望,但是这个时候喊出别的男人的名字会不会直接被干掉……乌奇奇连忙讨好似的夹住他的窄腰,还想要去亲他。 飞坦别过头,不吃这套,只是抽插着小穴,第四根指头在边缘徘徊。 “飞、飞坦!”她有些急促叫道。 他冷冷说:“怎么,不是嫌弃小么?” “我、我哪有!啊——”他还是塞了进来,乌奇奇咬住嘴边的脖颈,胳膊环住他精瘦的后背,烦躁地说:“我明明是喜欢你的大小。呜,混蛋!” 他转动着合拢的整只手,搅动她。和阴茎的感觉全然不同,因为每根指头都可以灵活行动,抚摸肉壁上的褶皱,指头还能分开,将她撑开,可是阴穴就那么窄,经不起他这样折腾,很快她眼里就噙着泪光。她呜咽着求饶:“不要了,想要你好好操我,好不好?” 他动作有一瞬的迟缓,还真将手指头抽了出来。他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行啊,还没试过拳头放进去吧?这个够大么?”那在她面前晃了晃的拳头抵在穴口。 这下她真吓傻了,连哭和反抗都不会了,只是怔怔长着嘴,紧绷的肌肉颤抖着。 她这样子令飞坦眉头蹙起,他捏住乌奇奇下巴,蛮横地要求:“不许这样看着我。” 她瘪着嘴,嘴角委屈地下弯。“对、对不起。” 飞坦自以为在发狠,但声音不知为何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同,焦躁又低哑:“不许道歉。” “对——”她抿住双唇,咽下了正要脱口而出的话。 她这副受气包样让飞坦极为恼火。一直以来最喜欢见到的痛与恐惧在她身上似乎早就变了味,一种他不喜欢的酸涩。大概只有笑才适合她。哭的话,也只有被操哭才好看,其余的都丑死了。他不懂自己是怎么了,竟能容忍她不断在自己生活中胡作非为,容忍她缠在身边天天上演单人相声——甚至,是期盼着。为什么比起她跟团长睡了这件事,他更在意她刚刚看自己的眼神? 他想到了那个西双版纳的闷热夜晚,第一次在她面前刻意折磨和屠杀了那么多人,当他从愉悦中回过神来,有好久都不愿去看她,也不知是在迟疑什么,但是终于和她对视时,不光没有从中看到恐惧,甚至还听到了她说愿意加入他们。他如释重负。可是为什么呢? 思绪混乱。 把她带个团长其实还有个原因。飞坦有自知之明,他本就不聪明,自从遇见了乌奇奇,就感觉脑子更不够用了。她是道他解不开的题。没想到团长根本没理会他的苦恼,也没帮着他答题,反倒是饶有兴趣观察着他跟乌奇奇,怎么还跟着也掉坑里了??妈的,莫非团长也是个白痴。不对,这样就是在骂自己了。 他拳头愤愤地击在床上,像是要把所有疑问击碎,落在她脸旁的那股劲风掀起了她的发。她还是那副一动不敢动的样子,仿佛鼓足了勇气似的抬手轻轻搂住他。 明明心里恼羞成怒,但他用冰冷的手抚上她脸颊,很轻,他给她的吻也是。薄唇是凉的,可很快就被暖了起来。这样的接吻方式对他来说很生疏,但她却似乎很享受,眼神逐渐迷离。飞坦感觉到她缠住了他双腿,还用肉肉的脚趾勾住了他的脚趾,时而交叉。 她撇过头换气时说:“飞、飞坦,我不跟别人睡了,只跟你,好不好?” 心中瘙痒了一下,但他却故作嫌弃地说:“哈?谁管你。”说着,他娴熟地找到她的入口,将胀痛的阴茎挤了进去,换来令他眼色深沉的娇喘。床伴而已,谁还没有几个。他撑着床铺,摆动腰身。性交而已,不过是把一块肉塞进另一块肉里。嘁,有什么特别的?他动作加快,剧烈的晃动让床发出要裂开的声音。她压抑着的呻吟声从指缝中漏出,同时迫切呼喊他的名字。她在那个男人身下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也叫得这么好听么?团长在操她时,也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么?不知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又或是抽插过于激烈,他早泄了。 他没有将自己拔出去,而是趴在她身上。由于身高几乎一样,所以刚好可以将她覆盖住。他的肩更宽,她的胯更宽。乌奇奇身上直冒汗,想将飞坦挪开,他纹丝不动。 飞坦磨了磨她脸侧,距离近到眼睛无法对焦。长茧的指尖搭在她眼皮上,他嗓音还是哑着的,带着股不知哪儿来的鼻音:“不许再像刚刚那样看着我,听见没?” “好。”乌奇奇戳戳他上挑的眼角:“但是‘那样’是哪样?” 他自顾自地说:“哼。下次再那样……就挖掉你眼睛。” 她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下面,气鼓鼓说:“给你给你。你情话这么糟糕,小心我咬掉你舌头。”说罢低头吻了上去,连啃带咬。体内包裹着的那根柔软的肉柱逐渐膨胀,重新塞满了她。说来也怪,二人在一起这么久,却从来没用这个女上男下的姿势做过。她主动前后慢慢套弄他。很快这种挠痒痒的程度就让她急不可耐。她向后倾身,手撑在他腿边,反复抬臀又下沉,让小穴把阴茎吐出一半,又重新含入,随着体力透支,速度慢了下来,让二人都更欲求不满。 她气喘吁吁说:“飞坦,你来。” 他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这样就不行了?”他手扣住她腰身,誓要把之前憋在心里的那股狠劲宣泄出来。 这样的冲击立马让她惊叫一声,到达了高潮,只是他毫不在意,仍在她颤抖紧缩的小穴里进进出出。骑坐在他身上的乌奇奇只好捏住他胳膊找平衡,以防被颠簸甩下去。 “啊真不行了。不要了。”她在汹涌而至的快感里意识逐渐模糊。 “不行。”飞坦回绝。“你刻意把纹身选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看这个吗?睁眼,看清楚我操你。” 乌奇奇听话地垂下视线,自己正大张着腿,淫穴卖力吞吐着他那根连连没入自己的阴茎。二人腹股沟和大腿根的位置,两只蜘蛛轰轰烈烈摩擦着彼此,说不出来的色。 当她倒在床上,以为漫长的折磨终于结束了,他却换了个姿势,小臂勾住她腘窝,从侧面侵入她,能探到的地方更深,纹身也更紧密贴在一起。 他每种姿势都操到她高潮就换一种。她不懂为什么自己身体还没有变得麻木,反倒还是那么敏感,要疯了。 “呜、不行了,飞坦,求你了,不要了。” 他在床边坐起身,让她瘫坐在自己怀里,这回抓住她丰臀,上下摆动她。飞坦痞痞的轻笑道:“你不是嫌小?我换个方式补偿。满意么?” 所以飞坦是在为这种事生气吗!!乌奇奇真想扇自己嘴巴子,但是她哪还有力气。她手软绵绵搭在他肩上,随飞坦摆弄她的身体。“我、我错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刚学说话,有时候可能说的不好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她低头蹭蹭他藏蓝色的发丝。“好喜欢好喜欢你,求你不要生我气啦。” 飞坦觉得自己一定是最大的白痴,不然为什么听到这些哄小孩的话所有情绪都烟消云散,脑中就只剩空白呢。他把脸埋在她双乳里,掩盖了嘴角那抹笑意。谁也不知道原来飞坦能笑得那么美好。 记忆x礼物(1) 乌奇奇迷迷糊糊醒来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觉。她把搂在怀中的飞坦一脚踹开。自己真是贱!被折腾那么久身体还是会主动抱住他。 飞坦没什么所谓的翻了个身,夹紧被子继续睡。他很少会睡得这么死。旅团的人,无论何时都要保持警觉。在她走后,他对着坑坑洼洼的山洞墙壁发呆,果然又睡不着了。起床之后无非是修炼或者打游戏。如果在基地外,选项大概会多点。他难得选择了继续发呆,手指无聊地抠着墙。 ———— 乌奇奇踉跄踏入厨房,准备弄点吃的喝的,就见到了那个笑眯眯的美少年。 侠客像是刚洗完澡不久,金发微湿,脖子上挂着毛巾。他穿着很清爽的浅灰色紧身背心,稍稍露出了胸口的纹身和健硕的肌肉线条。 侠客打开冰箱,拿出果汁给她到了一杯。“来,辛苦了。” “嗯?谢啦~”她虽迷惑,但还是感激地接过,两口喝完。 侠客贴心地帮她蓄满,拍拍她肩膀,幽幽说:“你们俩还真能干。整整一天一夜啊。” “什么?!那么久吗?”大惊之后,乌奇奇泪流满面:“我居然撑下来了。太不容易了。” 侠客笑喷:“对啊,你还能下床走路,看来飞坦功力还不够呢。” 乌奇奇把用火系魔法烤好的土司甩在他脸上。“一边去。你这话要让阿飞听见我会被拖回去搞死的。” “说的这么直白,色情味都没了。”侠客咬了口脆脆的面包,凑近,极小声地说:“你叫得很好听哦。你猜我有没有伴着你们的声音手淫?” “哇啊啊啊啊!太、太色了,变态!”乌奇奇从袋子里又拿了块面包,落荒而逃。她告诫自己不许去想那种画面!!要小心鼻血有没有流出来…… 被晾在厨房里的侠客无奈朝她背影摊手:“明明是自己那么放荡。怪谁?” ———— 乌奇奇一溜烟跑到基地外,跃入绿洲的湖中好安定心神,顺带洗个澡。水花四溅,引起了那个躺在树枝上看书的人的注意。 库洛洛眼中的她像一条海带。浅绿色的头发在水面上铺开。又像一条鱼儿,无忧无虑在水中畅游。让观赏她的人心情也不由自主舒展起来。他面带一丝浅笑,移开视线,注意力重回书本上。这种时候的笑容自然没必要作假,也不是那种带着降低他人防备心等目的。这种笑意是他难得的真情,所以无需给任何人看到。 二人就这般错过相视的机会。 游完水的乌奇奇趴在岸边,只见库洛洛还躺在树枝上,她目光不由自主被这一介书生吸引。他安静到和景色融为一体,只有手指会去翻动书页。树叶间洒下的阳光消去了黑暗,此时的库洛洛尔雅温文,但她是见过他的狠辣的——毫无波澜的杀意,对生命的漠视。 在大热天中,乌奇奇皱皱鼻子,打了个寒颤和喷嚏。 她拿起岸边暂未还给侠客的手机,用脚丫一蹬湖岸,慢悠悠踢着水把自己送到了湖中央。 她仰面漂浮着,浏览手机上的赏金目标,不时在脑中做笔记。 给她分配的房间仍然空置着。这段日子,她要么漂浮在湖中睡在星空下,要么在她修复的宝藏中打盹,或者在飞坦的房间被他当成抱枕,他打游戏她睡觉。她计划在赏金猎人行动回来后为自己添置一些家具。说是赏金‘猎人’,但她并不是协会所认证的职业猎人,有许多她这般的业余人士也会通过捉拿悬赏来赚钱。 当太阳渐渐西沉,隐匿在沙丘之后,天边刮起了微风。乌奇奇感觉到有人接近,便从湖中跳出,抖抖身上的水。 一位竟比库洛洛和侠客还高挑的女子踏着沙尘向他们走来。 女子的金色短发垂至肩膀,鹰钩鼻彰显着她的俊美。紧致黑色连衣短裙勾勒出妙曼诱人的身材。她在沙地上充满气势又不失优雅地踩着黑色高跟鞋,步伐不受地势影响。有些英气的面孔、高大却妩媚的身材配上略冷漠的表情极有气质。 她首先对库洛洛点头致意:“团长。”随后对刚从湖中跳出来、全身湿透的乌奇奇自我介绍道:“终于见到你了。我是九号,派克诺妲,叫我派克就好。” 乌奇奇迅速用魔法驱散身上的水滴,然后傻傻笑着握住派克诺妲伸出的手,热情地晃了晃:“很高兴见到你,派克!叫我小乌吧。你能看到我的记忆吗?很有趣吧~?” 派克的能力只有在触摸对象并提问时才会触发。这些年来她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渴望让她阅读记忆的人。她温和一笑:“还没有。但我相信会很精彩。” 库洛洛看完一个章节才合上书。尽管没有多言,但她们却知道跟在他身后。 回到基地内,侠客在电脑椅上转圈圈。他挥手:“嘿,派克。最近怎么样?” 对于客套的问候语,派克诺妲并没有敷衍了事,而是认真想了想,才答:“一如既往吧。不过我看你们玩得很不错。” 侠客坦言:“是啊,自从小乌加入之后就变得更热闹了。” 乌奇奇切合时宜闯入飞坦的房间,拽着他来到了大厅,挤到了派克身边。她拿侠客的手机打开相机,兴奋说:“自拍自拍,大家笑一个!” 除了立马把脸凑到镜头前的侠客,其余人当然没有。 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少女们在这一瞬间定格:飞坦被她勾着手臂,白眼正翻了一半,乌奇奇笑盈盈拉着他,黏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仍在发呆的派克身旁,颇有些小鸟依人。侠客咧嘴吐舌搞怪。库洛洛在背景里,侧对着镜头,正准备坐在沙发上,姿势显得略怪异。 “还真是热闹。”派克扬起细眉,吐出一句感叹。 “是吧是吧~”乌奇奇笑着把手机还给主人。 侠客将这个被记录下来的时刻添加到他的【小野人】相册中,并说:“你还没见识到她跟阿芬和信长他们在一起时多吵呢!” 乌奇奇抬手得意比了个耶。 “招呼打完了,我们该进入正题了。”库洛洛身姿挺拔靠在沙发上,不容置疑地宣布:“派克,先从他们遇到金·富力士开始问起。” 侠客一手放在背后,一手伸出,微微俯下身,仿佛在请舞伴跳舞的绅士。 派克忽视他的自娱自乐,握住他手,问道:“你和金·富力士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问这个问题时,她根本不知道金是何许人。话音刚落,侠客对那个男人的记忆和他对乌奇奇的复杂情感同时涌入派克诺妲的脑海。这个爱玩的团员随之向她调皮眨眼,派克强忍住叹息摇了摇头,侠客……何苦呢。她转而握住乌奇奇的手,询问同样的问题。一样强烈的情感涌上她心头,少了侠客的困惑和不解,多了许多担心和害怕失去他的恐惧。但派克没有提及这些感情上的琐事,只是就事论事总结她所见,并逐一回答团长的问题。 闻言,库洛洛交叉双手,下巴搁在手背上,眉头微蹙。在他沉思时没人出声打扰他。飞坦玩起了游戏机,乌奇奇悄声向派克问东问西,但派克诺妲本身不爱聊天,除非是任务所迫,所以乌奇奇见状就靠在飞坦身上,捧起圣经来读。侠客低头刷手机,实际是在看乌奇奇之前的浏览记录。 安静许久,库洛洛那清淡的声线终于响起:“谢谢大家配合。接下来,乌奇奇,你准备好了吗?” 乌奇奇点着脑袋,在沙发上弹了弹。飞坦视线离开游戏机。唯有侠客百思不得其解,观望事态的发展。 “派克,问乌奇奇她来自哪里。” “是。你从哪来?”能力激发后,她的脑海立刻被乌奇奇的回忆和愉悦的情感波动所填满。 她通过乌奇奇的视角见识了一个充满壮丽植物和奇异生物的绚烂世界。从视角的高度和偶尔出现在画面中的小手来看,乌奇奇当时应该还是个幼童,其他两个陪在她身边的人看起来大约十岁左右。他们周围的念气场闪烁着,就像夜空中的萤火虫,与派克所熟悉的念气完全不同。回忆中,乌奇奇总是和那两个小孩与一个有着蓝色皮肤的男人一同度过每日每夜,四人露天而睡,与大自然和野生动物嬉戏,笑声不断,自由自在。那个世界似乎除了他们四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类存在。四周是被植物覆盖的废弃、坍塌的建筑,让派克想起流星街,只不过比流星街更加绿意盎然。 “[魔法是创造幸福与快乐的能力。能让人开心,带来欢笑。]”蓝皮肤的男人常常笑着轻抚乌奇奇的头顶。尽管派克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但她能感受到其中的喜悦和爱意。 师兄和师姐爱把最小的乌奇奇用风抛向高空,话说不利索的她总爱咯咯笑。他们还会瞄准师父屁股发射火球,师父急匆匆地逃跑,手狂舞,表情极为夸张,她哈哈笑。有次,他们把她丢到一头恐龙嘴里,恐龙不爽地打了个嗝,把她吐了出来,她身上满满都是粘液,同时笑得更开心了。 师父把三个孩子一起拥在怀里。“[但最重要的是,为师希望你们能创造自己的幸福。]” 随着记忆的逐渐消散,派克慢慢眨了眨眼睛,将她所看到的奇异世界尽可能详细地描述给众人听。 “对哦……还有过这样的事情……”乌奇奇合上眼,忆起她和哥哥姐姐与师父一起度过的时光,细细品味。“谢谢你,派克,那些我都记不清的事和碎片,你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还让我又重新经历了一次。这次我会牢牢记住拼凑出的人和事。” 派克张张嘴,不确定该如何回应,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正面的反馈,竟然还得到了感激? 库洛洛被派克茫然的反应逗得笑了,无论是谁和她相处,似乎都会有哑口无言的时刻。他朝着乌奇奇微微歪头:“听来是很美好和宝贵的回忆,但这与你给我们讲述的冒险故事却很不一样呢?” 乌奇奇敲敲自己脑壳。“啊,抱歉,我忘了说。在我穿越到宝可梦世界旅行之前,我是和师父、师兄、师姐一起生活的。我师父能穿越不同世界,这种能力大概就像那个把我传送到这里的小精灵一样。” 听到这番话,侠客不由得目瞪口呆,手机都掉到了地上。“穿越??什、什么?喂,飞坦、派克,我没听错吧?”他略显无助地望向二人。 飞坦斜睨对方,轻嗤:“怎么?你不是说要找到她老家么?这都没查出来?” 刻意向侠客隐瞒了身份的乌奇奇加入调侃:“对啊对啊,在飞艇上你不是打赌说要找到我回家的路,还威胁要干掉我朋友们吗?现在的赌注是你输了吧?惩罚是什么?” 侠客呆若木鸡,他愣愣看向团长,又看向派克,二人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但他能从团长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处体会到幸灾乐祸的笑意。侠客烦躁地揪了揪自己头发:“不是吧??这都行?原来不是小野人而是外星人吗??”他羞答答捂住脸,说:“那作为赌注,我就把自己赔给你吧——”咻——他的电脑椅被飞坦踹到了墙上。 飞坦若无其事坐回她身旁,问:“所以你会么?穿越,传送。” 同样无视侠客的乌奇奇摇头:“师父只是引导我们去理解魔法,从没有具体教过我们任何技能。” 库洛洛揉着额头上的纹身,随手将一缕青丝绕在手指上。“既然你们使用的能力是一样的,那这意味着你也可以掌握这项技能。” “呃,可能吧?不过我现在连把两种元素结合起来都做不到,更别提这种高级法术了。”她有些尴尬地挠挠脸。 “前途无量。让我想想该怎么帮你训练。你抽空把以前所有尝试过的训练方案告诉我。嗯……不过这样你就需要跟我更详细的解释你能力的原理了。你考虑考虑,想要自己修炼也可以。” “没事!”乌奇奇摆摆手,说得很潇洒:“能有团长帮我出主意当然更好啦。说不定这样我就可以升级了~” “啧,真是个话痨的白痴,总是什么都说……”飞坦捏住少女兴高采烈的小脸。“不过穿越时空的技能么?有意思,到时候我们就能做星际海盗了。” 侠客还是那副懵逼样。 派克诺妲才发觉自己仍牵着乌奇奇的手,回味着那些记忆。那是一个与他们截然不同的童年,但是那种强烈的幸福感何其相似,以至于派克不自觉地捏紧了她的手。 乌奇奇回握住,关切地问:“派克,你还好吗?” 派克轻声道歉,表示自己没事,又看向正在思索的库洛洛,静待他下一步指示。 他发话:“派克,问她所谓的宝可梦世界、小精灵是什么。再问她是怎么抵达流星街的。目的是确认她是否来自异世界。” 提问与触摸。能力激发。派克诺妲沉浸在问题引发的一连串冒险记忆中,最后的场景是她被传送到流星街的画面。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眨眼间,但派克却通过第一人称视角经历了许许多多属于乌奇奇的冒险,又是一番别样的体验。 派克冷静地点头,确认道:“嗯,那里完全不像我们熟知的世界,也不像最初的那段记忆。似乎如她所说,是传送过来的,过程很痛苦。那匹最后出现的巨兽……外貌像长着翅膀的灰色巨龙,翅膀像……气体一样可以改变形态,漂浮在背上。长长的脖子上长有三圈金色脊骨。” 或许是穿越的副作用,乌奇奇一直记不得临穿越前的事情,听到派克的描述,她恍然大悟打了个响指,有些咬牙切齿说:“啊!!原来是[骑拉帝纳]那货搞的鬼!!” 库洛洛重复了一下这个发音。“又是龙吗?这种传奇生物怎么变得多如牛毛了。” 乌奇奇拿起手中的圣经,拍拍封面:“何止呢!它是被那个世界的造物主[阿尔宙斯]所驱逐的精灵。一向喜欢捣乱时间和乱把东西丢到不同时空缝隙中。看来我是被它拿去丢掉的玩具之一了……这个混蛋,以后再见到它我得让它把这技能改改,弄得那么痛干嘛。”她碎碎念。 “被造物主驱逐?”这似曾相识的身份令库洛洛愕然,又失笑,轻声叹道:“是吗。以后请务必给我多讲讲那个世界的故事。” “好啊好啊~!”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侠客只能大张着嘴感叹:“我勒个去……”除了接受现实还能怎么着呢?他火速将手机相册名称改为:【来自外星的小野人】 库洛洛总结道:“我们新成员独特的个人背景并不会改变任何事情。派克,我需要你和我参与友客鑫拍卖会。你刚赶来,先去休息一下,我们明早再出发。侠客,你留守基地,做好支援准备。飞坦和乌奇奇,你们随意行动。” “遵命,团长~”乌奇奇敬礼。 “别抢我台词。”侠客模仿飞坦的招牌动作捏了捏她脸颊,不过轻柔许多。 “我是不是越来越有大盗范儿了?”她得意抛了个媚眼,然后笑着拽拽飞坦的胳膊:“走啊,阿飞,我们去给大家做晚饭。” 侠客扶额:“不是吧,小乌。你选了个最不可能的人啊,叫团长去帮忙还可能更现实些。” 乌奇奇放开了执着打游戏的飞坦,道:“哦,那团长,你来一起做晚饭吧?” 库洛洛抿起嘴唇,目光带有责备之意望向侠客,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说:“我还有别的事。” 派克及时替库洛洛解围:“小乌,我洗完澡后来帮你。”她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中,走回自己房间。 侠客对库洛洛的故作正经和逃避态度吐了吐舌头——没错,除了派克,没有其他团员会做饭。充其量,他们懂得用微波炉热点东西吃,也懂得如何把食材放锅里一锅煮。也很不错了,好吧? 侠客跟着乌奇奇进了厨房,像个跟屁虫似的在绕着她转,向她连连提问,试图了解她的异世界生活。他这局赌注输得算是最憋屈的一次了,谁让对手出老千!不过看来现在他们多了个会做饭的人呢,真不错。 ———— 在客厅独处时,库洛洛手握书卷,率先打破沉默:“飞坦……” 盘腿在沙发上打游戏的人抬起头,目光投向他。 自从那日用铁处女修复侠客、飞坦莫名爆发又狼狈逃离,再到库洛洛为她纹身之后,二人还没有过任何交流。气氛一时静默,像缓缓碎裂的玻璃,仿佛能听到喀拉喀拉声,但那只是彼此清晰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了。 库洛洛也不清楚为何要下意识叫住对方。他沉吟许久,才开口:“谢谢你把她带到旅团。” 这样出其不意的展开令飞坦不解的音调升高:“哈?是她自己选择加入的吧。” 一瞬愣神之后,库洛洛半开玩笑说:“恩,但她毕竟是被你俘获的,有了你的领路,她才找到了我们。如果先发现她的是猎人协会,故事一定会有所不同。所以,谢谢。” 飞坦抿嘴哼了一声。这奇葩团长给他戴了绿帽不说道歉,偏说谢谢。不过飞坦很难想象团长道歉,更何况,流星街的习俗本来就是谁拳头更硬就能拥有更多。实力决定一切。那么同样的道理,排除强上,谁更有能耐谁就会吸引到更多人,很合理。 况且,这样的竞争也很有意思,不是么? 有时连飞坦都纳闷乌奇奇到底看上了自己什么,他们俩恨不得相差十万八千里。要说能耐,很会虐杀算吗?但她又不喜欢他这一点。游戏打得好?这点她似乎很欣赏,但是输了又气鼓鼓的,爱耍赖。其他的还有什么?床上功夫?切,想到她之前说的话飞坦还恨不得揍她屁股。但不论如何,她眼睛常常一看到他就闪亮起来,非常好看,飞坦尤其喜欢白天里面映着阳光的时候。 虽然不懂她怎么看上了自己,可是飞坦完全可以想象任何女人被团长吸引,多少女人都恨不得为那个男人掏心掏肺?乌奇奇也着了道,啧,这两个脑子稀奇古怪的家伙真是如同飞坦预料的那般聊得不亦乐乎。 飞坦时常不明白他们所谈的内容,但是团长对她的赏识是那么明目张胆,就连侠客也总是黏在她身边,企图吸引她的注意,自我推销。想到这,飞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论飞坦多么嫌弃,连他在内的团员们一致认同这俩是旅团最聪明的人,而她这样的笨蛋竟然得到了两个智囊的青睐,呵。 她和他们是那么的不同,永远活力四射,而他们则是相反,不断剥夺他人生命。她有无数离开的机会,但却总是扑到他这个阴森森的人身上,蹭来蹭去,还一路傻乎乎的跟到了这里。无需任何操纵、折磨或威胁,一切是她主动选择的。他喜欢这样的她,无拘无束,自由的……却始终选择跟着他。 正想着,乌奇奇系着粉色围裙从厨房探出脑袋:“飞坦飞坦,你想吃什么?” 这话问的,他当然是要用有些邪气的目光扫过她身体了。 她锅铲朝着他脑袋砸去。“坏蛋!色鬼!”她转头问库洛洛:“团长呢?有什么想吃的吗?” “跟飞坦一样就好。”库洛洛淡然说着,翻开书本。 “……?!吃我一铲!!”乌奇奇指挥着风把落在飞坦身旁的锅铲卷到了库洛洛身上。 库洛洛含笑接住铲子,还给了她。配上侠客调侃的起哄声,乌奇奇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气得用力夺回铲子,扭头腾腾走回厨房这间避难所。 ———— “侠客,你就打算跟在我屁股后面晃来晃去嘛?”乌奇奇把刀和生菜头递给他:“喏,帮我切细一点。” “遵命。”侠客在手掌上旋转着刀柄,观察菜头一番,利落地噌噌下刀。 乌奇奇捏起切得过于细碎的生菜,咳道:“啊。那个……切得很细。谢了。”她以前在给小刚打下手的过程中学会了烹饪的基础,虽然远不及小刚的水平。侠客这位强盗的烹饪技巧当真是别具一格,像‘一小撮’、‘适量’这样模糊的概念对他来说根本没意义。 “这个,你不满意吗?”侠客捧着案板,有些失落地眨眼。 那忽闪忽闪的碧眼让乌奇奇有些莫名心虚。她忙不迭把蔬菜拾掇到碗里:“呃。没有啦。你刀工有点出乎意料的好,让我想想用这么细的菜叶能做什么。唔,和肉沫混一起,夹在馍里吧。” 侠客立马开心地眯起眼睛。“嗯嗯,还有什么能帮你的?” 乌奇奇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锅碗瓢盆到处乱放,左忙忙这道沙虫炒荆棘花,右忙忙那道大漠干果沙拉。侠客就像她的小跟班,被她到处使唤,却乐在其中。 她端着搅拌用的盆,用勺子舀起二人合作调制好的肉馅,加热之后递给他说:“尝尝看,我觉得味道不错。” 侠客把一缕金发拢到耳后,俯身含住调羹,抬眼一笑。她手一抖,差点没把整个盆给掀翻,幸好侠客及时扶稳了她的手。乌奇奇抱着盆噌一下退到了角落,像受惊的小鹿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侠客暗暗叹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继续按照乌奇奇之前的吩咐帮她做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乌奇奇很快也切换回之前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指挥他做这做那。 侠客若有所思看着馍馍在锅里被煎至金黄,心中却在纠结:怎么回事,明明她对飞坦跟团长都很亲昵啊,甚至对阿芬、信长和玛奇也是如此,怎么到我这就老是惊慌失措?是不是调戏过头了?哎,还以为已经够循序渐进了,看来这个尺度得调整调整,要换个策略吗? 乌奇奇用力剁着已经切得很细了的蔬菜,心想:妈耶,一个团长已经让飞坦这么火气冲天了,我要是再勾搭一个,飞坦会干死我吧…… 她打了个冷颤:不行不行,身体吃不消啊。 乌奇奇并没有受过一夫一妻制的单配偶观念影响。对她来说,许多自然界中的动物都是多配偶的,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有何不可?只是她并不想伤害到自己喜爱的人。介于她知道飞坦也还有别的床伴,而她和飞坦也从未点明过两个人的关系具体是什么,她就没有多加思索跟库洛洛发生了关系。本以为飞坦在床上的怒火是针对她和库洛洛的,所以她才许下只他一人的承诺,但似乎又不是。半夜醒来时,她曾再次询问飞坦,但他也说不清楚,只是凶巴巴地说:好烦,睡你的觉。然后像夹住抱枕似的夹住了她。其实那时候乌奇奇已经睡饱了,不过被他抱着,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很是舒服,她就搂住他,又闭上了眼。很久以后,她隐约听到飞坦的话语很轻地在耳畔响起:小心库洛洛那家伙,你玩不过他的。 半梦半醒间,她在想游戏不就是因为有挑战性才好玩?况且,她也没打算一定赢,有时候重在体验嘛。 就像她明知道自己和侠客互相对彼此抱有好感,暧昧不清,但在犹豫要不要跨出那一步。侠客因她的不抗拒,正在变本加厉,是不是该及时止损?毕竟虽然有挑战性,但是得有命玩啊……这三个人都不好惹,但她好像已经招惹上了??? 于是在乌奇奇头脑混乱的指挥下,只有两个人的厨房顿时变成战场,火光四溅。 记忆x礼物(2) 换下性感暴露的短款连衣裙,派克诺妲穿着舒适的居家睡衣,踩着水晶拖鞋走进烟雾缭绕的厨房。她对着厨房内的狼藉不禁挑起眉头。这时,侠客猛地一颠锅,煎好的馍馍腾空飞起。派克将其接住,接手侠客的锅子。 乌奇奇如释重负地卸下主厨的职责,回到了她熟悉的厨房帮工角色。派克做饭井然有条,程序一道接一道,还能镇静地指挥乌奇奇。只是侠客糟糕的烹饪技术使他受到了冷落,甚至还被罚出场。 “你,出去。”派克指向门口,命令道。侠客又使出杀手锏,委屈巴巴眨眼睛,但派克丝毫不为所动。他只好噘着嘴,灰溜溜地退场。 在这场短暂的较量中,侠客败得一塌糊涂。乌奇奇偷笑,不过还是给了他一个鼓励性的击掌,尽管时常在帮倒忙,但侠客愿意陪她一起做饭的过程还是很贴心和好玩的。 二位女士忙碌准备晚餐,派克惊叹于这位魔法师所展现的各种花里胡哨又实用的戏法:用火焰煎肉和炒菜,再用风卷起餐具,巧妙地摆放好每一只碗筷。 只剩下收拾厨房还有一道肉菜在煎制了。 闲下来的乌奇奇用回溯术清理着厨具,她靠在厨台上说:“派克,你收集了那么多属于我的故事,我也想了解了解你呀。” “是。不好意思,侵入了你的隐私。”派克说着,将最后两块肉排放入锅中,油珠噼啪作响地溅射出来。“至于我本人,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身为情报员,不断挖掘别人的隐私。” “天呐!这还叫不特别?!”乌奇奇攥紧厨台,都激动到破音了。“你一下就成为了最了解我的人,多棒的技能!这么说来,你、团长、侠客都是故事收藏家呢。” 自己成了最了解她的人吗?派克微微愣神。“故事收藏家又是什么?” “收集情报就像……收集故事的片段,加以利用对吧?再加上你描述我的回忆时,那么生动,就好像你不仅看到了它们,还亲身经历了。这不就是在搜集每个人的故事?”乌奇奇崇拜地双手合十,交叉手指,握在胸前。“派克,你收集到的记忆会成为你的一部分吗?” 派克诺妲盯着面前嘶嘶作响的平底锅。“大多数时候,不会。” “但有时候……”派克拿长筷翻动锅里的肉排。“你有没有做过那样的梦,醒来后感觉自己好像过了一辈子?” 倾听故事的人点点头。 “我觉得就像那样。我会从中醒来,意识到记忆不是我的。只是偶尔,会遇见很深刻的情感。难忘的不是回忆,而是一种感觉。”如果不是因为体验过乌奇奇的记忆,派克诺妲大概不会有冲动对任何人说这样多愁善感的话,甚至也不会去想这件事。 乌奇奇双手握住派克涂着火红甲油的手,对方拇指垫和食指、中指的关节上长有老茧,修长的手摸上去略粗糙。她望进女子榛色的眼眸里,轻柔地说:“你的能力很了不起,派克。” 派克握着她暖暖的小手,这和握住手枪的感觉完全不同。其实派克很少会去如此长时间的触碰他人。以往那些目标都是蜻蜓点水般,搭个肩膀,拍一下后背,或见面时客套握手。多年来,因为阅读过太多令人不悦的记忆,她甚至对触碰他人产生了厌恶感,这大概是念能力的禁锢吧。但是乌奇奇却令她觉得很舒服。或许是和她那些令人愉悦的记忆相关,也可能是跟她真诚的一举一动有关。人格魅力是不可教授的一种能力,就像儿时他们每个人都被那个贫民窟的小男孩所吸引,选择死心塌地跟随库洛洛一样。派克由衷地说:“你也是,小乌。” 她又是露出那种令人心中发暖的微笑,然后才有拘谨地问:“那、那个,派克?” “什么事?” 乌奇奇咬了咬嘴唇。“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更深入地去看看我的记忆吗?我想找一个人。” 派克诺达发出轻快的笑声:“当然。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这么积极想要我使用能力的人。你的回忆对我来说就是清洁剂,可以洗去那些常见的龌龊想法。” 乌奇奇惊讶地眨眼:“怎么会?世上一定有很多人渴望遇见你,像我这样,想借助你的能力去回忆自己忘记的过去。比如那些失忆、患有失智症或逐渐老去的人?” 派克这时又感到了之前那股无言以对。“呃。这……我倒没想过。他们通常不在我所接触的人群范围内。我一般不会在任务之外的人身上使用这个能力。有时候,我还是希望保留一种神秘感吧?因为很多看似正直的人,一旦你深入他们的内心,便会发现他们不过是表面光鲜的伪君子。还不如那些表里如一的歪瓜裂枣。”只剩两个人独处,派克发现跟乌奇奇聊天虽然会卡壳,但是自己的话还是比平常密集了。 “是哦?那你还喜欢我的记忆吗?” 她仰头眨巴着眼问自己,像是某种小动物,害得派克没忍住,手掌抚上了她的头。等她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失礼时已经抚摸完了。她握拳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不知哪根筋打错了,派克还加了句:“其实,我倒是很希望能读懂动物们的回忆。那肯定比人类的有趣多了。” 乌奇奇没觉得派克的行为有任何不妥,反倒是兴致勃勃提议:“虽然我不懂怎么读回忆,但我可以试试教你动物的语言!主要是观察肢体语言和听他们的叫声。目前我大致掌握了沙虫和咱们基地外蜜蜂的语言!” 派克记得记忆中乌奇奇总是能和动物沟通,她轻轻点头:“好啊,虽然我更喜欢猫,对沙虫和蜜蜂都没什么兴趣。” “猫是吗?收到!等我学会以后教你啊。派克为什么更喜欢猫呢?” “呃。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每次见到它们都是那副懒洋洋躺在太阳下,偶尔晃一下尾巴,对旁人不屑一顾的样子……那种感觉一定很好。”派克抠着锅的把柄,把彩色涂层都抠了下来。 乌奇奇满脸认同:“嗯嗯!听起来好舒服~那么请容我向你隆重介绍,你知道沙虫也会趴在沙地上晒太阳吗!” 想象着皮肤粗糙的大肉虫躺在沙子上懒洋洋摆尾巴的画面,派克噗嗤笑出了声。“是吗。那以后有机会带我去看看吧。你刚刚想让我寻找的是什么记忆?” 乌奇奇有些扭捏的样子。“啊!嗯……我……从没想过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如果是师父是爸爸一样的存在,那我想找找看记忆中有没有妈妈。” “好。”派克果断拉起她的手,问:“你的母亲是谁?” 记忆在派克的脑海中闪现—— 尖叫,哭泣,视线模糊。婴儿的小拳头攥得很紧,不高兴地胡乱摆动。是小小的乌奇奇啊,派克想到。 电视屏幕上,一名记者握着麦克风,站在海岸上,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努力维持着专业的表情,不让泪水落下,但声音却在哽咽:“[这一刻终于到来了,事发突然,却又理所当然。再也无法回头。我国所有核武器都已发射……在一小时后,我们也会迎来其他国家的袭击。]”画面中,无数导弹从海洋射出,划破天际。 小婴儿被轻柔地抱起,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静静喝着奶,女人哼着摇篮曲哄她,一首歌结束后,她说:“[嘘,宝宝,没事哦,妈妈在这。宝贝啊,我很抱歉把你带到这样的世界,但是妈妈自私,就是想见见你,哪怕只是这样相处两天,对我来说也是巨大的幸福了。来,你看看电视里的爸爸。就连哭鼻子的时候都很可爱呢吧?跟你一样!]” 电视机里记者抹去眼泪,平复口吻:“[很荣幸为大家做了五年的战地报道。很可悲我们最终走到了这一步。很遗憾要在这说道别。本频道会为大家持续转播我们简短渺小,却丰富多彩的历史和存在,直到……直到我们都离开。衷心祝福幸存下来的人们。现实是多数的我们都会死去。希望大家能怀带着爱度过仅剩的一点时间,不要浪费宝贵的时刻沉浸在痛苦、遗憾和仇恨中。让我们在天堂重逢,在来世相聚。我也要对我的家人说——]” 女人轻轻摇晃哄着怀里的婴儿,亲昵地亲了亲她的脸蛋。外面有人大声呼喊着去避难所,有人尖叫,有人从公寓中跳下。 婴儿逐渐安静下来,好奇地睁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和面前的女人。小手伸出去,拉扯着她的头发。女人被拉到头歪了,她笑斥着轻拍了一下婴儿的手。之后的时间里女子对着什么也听不懂的小婴儿说了很多很多话,直到时间耗尽。 死亡前的那一刻是寂静的。诡异又安详。光芒耀眼。 派克诺达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震动过后,女子摇摇晃晃地从地板上爬起,她紧紧抱着孩子,指着窗外那被红白黄色光芒染色的天空,哼着歌:“[宝宝你看,一朵蘑菇云~两朵蘑菇云~第三朵蘑菇云呢?哇,看起来好好吃!]” 小手跟着即兴的童谣拍呀拍。 热浪来袭,窗户碎了一地。 建筑轰塌,视线变暗,不断坠落。婴儿又是一阵尖叫和哭泣。 一道刺眼的光线亮起,是她身上的残骸被清理走了。一双浅蓝色的手把她捡了起来,男子抱着她面对燃烧着的天空。随着死亡逼近,婴儿的哭声变得奶里奶气,但她仍好奇地用融化到露出骨头的手拉扯着男子那长长的蓝色卷发。 “唉,又一个世界毁灭了。每次都是这样。”男子感慨完,对她摆了个鬼脸,逗得小婴儿咯咯乐。 那个男人宁静如海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直刺派克诺达。她屏息凝神,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急速跳动。明明不可能,但是她感觉被男子锁定了,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这也是种类似念的能力么? 他的视线收回,温柔地落在怀中孩子身上:“[原来这就是你了解过去的方式。真有趣。我希望你已经创造了许多幸福。就叫你呜嘻嘻好不好?又哭又笑的小家伙。]” 从消逝的记忆中抽身,派克诺达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我能感觉到你母亲的那种……强烈的爱。” 乌奇奇用力环抱住派克,后者僵硬住。乌奇奇连忙松开手,露出大大的笑容。 派克上的闹铃刚好响起,她把两块肉排夹到盘子上。“尽管我听不懂她的话,但她抱着你、逗你玩、给你唱歌。记忆中的你也很快乐。从你的手的大小来判断,她应该在你还是婴儿时就因类似贫者的蔷薇武器而死亡。你那位蓝皮肤的师父从废墟中找到了你,我想是他救了你。” “哇,太刺激了吧?”乌奇奇把餐点摆上桌。她叽叽喳喳问题不断,派克耐心一一回答。 乌奇奇坐在桌边,双手放在心脏处。“谢谢你,派克。你让我找回了遗忘的过去。我会珍惜你送的礼物。” 派克诺妲翘起修长的双腿。“说不定这都是我胡编乱造的。” “也好啊,那只能说你太有创意了。” 二人坐在饭桌前相视一笑。 派克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轻声说:“小乌,其实,我也想说谢谢。你的回忆,让我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就连这个词都好遥远,如同天边的云彩,软绵绵,轻飘飘,不切实际。如同乌奇奇。派克诺达笑着抿了一口苦涩的酒。 乌奇奇这时也从她身上感受到了那股灰色漩涡。像库洛洛、派克诺妲、侠客和飞坦这样的人,他们的回忆会是什么样呢? 这时,侠客头探进门:“好香啊,可以开吃了吗?” “去拿你的啤酒吧。”派克诺达回应道。 “遵命!这个指令简单多了。”侠客拉开冰箱。 ———— 基地外,在侠客的操作下,随着地下车库的门缓缓打开,沙地分成两半,一辆卡车随着升降台出现在他们面前。乌奇奇连连赞叹基地设施的高级性,同时帮忙将从卡金遗迹盗来的珍贵宝藏安置于卡车的储物箱中,并稳固锁好。 四人齐力,很快就装载好了。飞坦并没有跟着一起送行或帮忙,在众人忙碌时甚至眼皮都没抬,戴着耳机窝在游戏厅里打电动。 乌奇奇从车后跳下来,掸掸举拿重物被勒出印子的手。 晨光照耀在库洛洛和派克诺达两张雕塑般的脸上,投下阴影。穿着黑色高跟鞋,派克比他们的团长还高出半个头。 “试着那么修炼一下吧。”昨夜和乌奇奇聊了一会魔法,库洛洛按照自己的分析给了她些许建议。除了这句简短的公事,他没再多言,只是对乌奇奇和侠客颔首,视线在她脸上或许多逗留了两秒钟,然后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收到!” “期待下次再见,小乌。”派克姿态优雅坐在和她风格极为不合的卡车上充当司机。 “嗯!一路平安,玩得开心~” “喂喂,你们就这么忽视我吗?”侠客抱怨着,手肘靠在乌奇奇的肩膀上。 作为回应,派克猛地踩油门,留了一溜尾气给他们。 侠客深呼吸假装享受:“嗯嗯,比流星街香。” 派克诺达从车窗探出手来,向他们挥了挥。车子慢慢驶出他们视野。 二人走回基地内,侠客说:“还以为你会跟他们一起走。” “嗯?为什么?” 侠客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上的肖像。“还以为你会去找这个家伙,分尸专家·乔尼。” 乌奇奇严肃点头:“没错,我要他!” 侠客捧腹摔倒在沙发上。“你要他?哈哈,我可算是看出你的品味了,要我说啊,我杀的人比这位大叔多多了,你怎么就不考虑一下我?”他放大悬赏照片,上面是一个留着胡茬的金发男人,下巴方正,眼窝深陷,倒三角眼让他显得凶神恶煞。 乌奇奇端详面前这位金发美男子,那双眼睛故作含情脉脉,笑意盈然看着她。她抗拒地摇头:“经过我深思熟虑,还是不要了。侠客,你只值3300万,这大叔值6000万呢。” 侠客立马不干了,他拉出自己的通缉令截图,把手机塞到她面前:“这话我不爱听,你看清楚,我明明值3300万零192戒尼。” 飞坦正在等着游戏加载。他从游戏厅里冒出头,问:“干嘛,你要钱啊?抓人卖钱,多麻烦,不如直接去抢。” 侠客摇摇手指。“你这说得像人口贩卖。我们可是在讨论做赏金猎人。所以正确的表述应该是‘交出’他们,而不是‘卖’。” “嘁,你觉得我在乎么?” “并不,但是你觉得我在乎你在不在乎吗?” 两个不以为然的少年互翻白眼。飞坦退回了游戏室。 侠客继续在手机上浏览关于乔尼的新闻。“6000万,便宜货啊。或许你应该考虑去自首,大赚一笔。” 她挖鼻子。“嗯哼,我可比你值钱多了~” “嗯哼。你确实比我更有价值。” 侠客理所当然的态度莫名让她心中酸楚。本来还想说点俏皮话回敬他,但她只是叹口气,瘫坐在他身旁,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乌奇奇的举止莫名让侠客觉得带有一丝不经意的宠溺,他捂着额头傻笑,换来了乌奇奇的坐垫攻击。 飞坦听到笑声,噌一下又冒出头,眯着眼打量两个人。 乌奇奇举手投降:“侠客先开始的!!” “我哪有!”侠客也举手,仿佛要证明自己清白。 二人的行为令飞坦冷哼,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乌奇奇,这家伙你随便玩,比起团长那种级别的弱爆了。”他提醒那个呆若木鸡的侠客:“倒是你,小心玩不过她。” 沙发上的两个人风中凌乱。 缓过劲来,侠客拍桌而起:“我不服!我要证明我自己!” 乌奇奇无语推开那张表情刻意浮夸凑到自己面前的脸,别过头:“飞坦你添什么乱……这下这货不是更无法无天了!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侠客是在调戏你还是在戏弄我了……” 被看穿的侠客爽朗笑着,向后倒在沙发上。“一石二鸟,多方便~” “德行。”飞坦朝侠客撇嘴,又盯着乌奇奇问:“喂,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 单手开着车,派克诺达先把侠客的回忆转换成子弹,随后是乌奇奇的。她将两颗记忆弹用大拇指推进银色左轮手枪里,上膛。她瞄准那个闭着眼将头靠在玻璃窗上的男子,开枪。 子弹拖着金色的尾巴,穿透他太阳穴。 熟练完成这一切后,派克把枪插回绑在大腿上的枪套里。卡车在龟裂的沙地上行驶,隆隆声在空旷的大漠中回响,很是沉闷。 库洛洛仿佛刚睡醒般眨了眨眼,又捏捏鼻梁。“有趣。那个蓝皮外星人能看到你的能力呢。真好奇他说了些什么。那些爆炸……世界是否注定要以毁灭结束,就像人类以死亡结束一样?” 作为经常伴随在团长身边的派克,已经习惯了他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出声打扰。 “派克。” 既然被点名了,这次派克诺妲看向他。 库洛洛侧着头,眼睛投向远方,笑容明媚耀眼:“她很美好吧?” 派克恍若看到了儿时的青梅竹马,那个总爱笑的黑发男孩,那个张着双臂说‘最爱你了,派派’的男孩,那个好奇心满满,发誓要和大家一起走出流星街,去世界各地巡演的男孩。后来男孩一夜长大,他再也没露出过那样的笑容——就是此刻这样的。 她摇下窗户,让大漠干燥的微风吹了进来,含笑着轻轻点头:“是。” ———— 一周后。 背着行囊,乌奇奇站在基地外,心中带着几分期待和不舍。 “拿去。这样你就不会总烦我,抢我手机了。”侠客递给她一部绿色智能手机,背面用黑色马克笔画着【gt; v lt;】。“我给你装了一些基本应用,大多数都有侠客特色哦~!还帮你下载好了音乐软件,里面有我的歌单。”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功能。 “侠客!”乌奇奇尖叫着,跳到他身上给了他一个熊抱。“你你你,居然给我准备了礼物?!” 侠客被她的热情冲撞得向后退了几步。他搂住她,闭上眼,把下巴搁在她头顶,嗅着洗发水的清新香气,在心中感叹:她真的好小只啊,抱起来都怕捏碎了。 她跳下他的怀抱,向他露出远超八颗牙齿的笑容。“谢啦,侠客。” 乌奇奇转身勾住飞坦的脖子。飞坦吻住她,斜睨着笑眯眯的侠客。侠客只是笑得更灿烂。 分开后,飞坦把两个发夹塞进她手里。 乌奇奇瞪大眼睛,食指颤抖着抚上可爱的卡通设计。一只金色的小麻雀衔着一颗银色的星星,另一个则是一只耳朵大大、嘴巴咧开的快乐老鼠,坐在星星上。 “飞坦……能帮我戴上吗?”她把它们递回给他,垂下头。 飞坦先是拉高面罩,再轻轻撩起她的发丝,笨拙地将发夹插进去,怎么看都有点不对称。他皱着眉头,一边调整一边观察另一个的位置。 侠客鼓起脸颊。前几天,飞坦来问他女人喜欢什么时,他明明回答‘金银珠宝、包包鞋子、英俊的帅哥’。谁想到飞坦居然能想出这么个花招,廉价的小礼品竟然会让她表情这么多变。 勉强对她的梳妆打扮满意了,飞坦从卫衣兜里掏出一个卷轴。“团长给你的。” 侠客补充道:“派克说她已经把礼物给你了。” “你们……嗯,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乌奇奇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出相机功能,单手勾住飞坦脖子比耶,飞坦表情慵懒淡漠,侠客站在他们身后做了个滑稽的表情。 “第一张照片!”她晃了晃手机,朝二人道别:“那我出门了!” 一人说:“嗯~好好玩哦,小乌。别太想我们。” 另一人说:“滚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尽量不想你们的,这就滚啦。” 她化为一阵风,还真是打着滚一路冲上封锁流星街沙漠的岩壁围墙。 侠客推了推飞坦,挤兑道:“啧啧,好体贴的礼物和心意啊。甜蜜蜜啊~哎哎——嘿,小心点!团员之间不准内斗!” “这不叫内斗。这叫单方面虐菜。” 侠客嗷嗷叫着,左躲右闪,倒在沙地上,吐着舌头大喘着气。“话说啊,老兄,你就这样放她走了?不跟上去?” “干嘛跟着?反正她会回来的。”飞坦从侠客身上跨过去,披着斗篷穿过沙漠,向流星街的方向走去。 侠客躺在绿洲里,翘起二郎腿,凝视着广阔的蓝天。他打开周边的保护系统,又休息了一会才回到基地内。坐在电脑前,他伸了个懒腰——这是他遨游世界的工具。 幻影旅团,无论分布在多么遥远的地方,都是属于蜘蛛的一部分。 钟为x谁鸣(1) 茂盛的森林内树上硕果累累。乌奇奇摘了几颗长尾猴们也看上的一颗红彤彤的果实,咬了一口,酸出眼泪,她对着猴子们抱怨:“嚯,这么酸,你们怎么吃下去的啊?” 骑在猴妈妈背上的小猴朝她呲牙咕咕叫,乳臭未干却已经会嘲讽人类了。乌奇奇讪讪把果子丢给了它:“好啦,不抢你们食物了。” 她踏着风,向上蹿过层层迭迭的枝叶,脚尖垫在制高点。 新染的橙色头发格外招摇,随风飘舞。黑色运动短裤和背上印有红色太阳图案的黑色卫衣也随风拂起。一听这形容词就能知道是飞坦衣柜里打劫来的吧?黑色吸热,更何况还是长袖,只能怪飞坦柜子里没短袖。 放眼望去看不到峡谷底下的基地,也无法窥见天边的流星街。权当做锻炼,她曾开着疾风术又返回过流星街一趟。流星街外围没有守卫,其他居民对她这样频繁的来来去去也变得见惯不怪。 她摸摸耳边的发卡,望向另一边的世界。茂密的森林、看不见的城市、未知的故事,都在远方等着她。 旅团,真是个好名字。 乌奇奇从背包中拿出库洛洛给的一卷白皮纸,缓缓展开。纸卷上的素描画像栩栩如生,描绘的女子仿佛随时都能跃出纸面,温柔的绿眸含笑凝视着乌奇奇。 风吹得纸张颤抖。乌奇奇隐约知道了这是谁。一滴泪落在纸上,她怕晕染画中人和画家的心意,连忙轻柔将泪珠擦去。 伴着一声响亮的嘶鸣,洁白的骏马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毛发在初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马儿伸出舌头舔掉她眼角的泪,粗糙的毛刷质感让乌奇奇皱起了脸。 她把额头和他的贴在一起,蹭干了自己哭花的脸:“好久不见啊!又被你抓到我哭了,不过这次是开心的泪水哦。给你看,这是我妈妈!是不是很美很温柔?”她把卷轴举起给它展示。 马用黑宝石般的眼睛去看,然后用鼻子拱了一下画和乌奇奇。 “记得你很讨厌的那个人吗?是他画出来的。”她手指轻抚着女子闪亮的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卷起画作,确保没有折痕,放入背包深处。毫无原因的,她知道是库洛洛画的,而不是派克。 白马猛烈哼哧、摇头,似乎在表示难以置信,喷出的吐沫星子让她笑了起来。 “你若认得他了,我觉得呃,只要他不想抓捕你,你不想踩死他,你们或许能相处得很好呢。” 白马连连摇头,踢踏着健硕的腿,又要吐吐沫的样子,吓得她避开脸连忙说:“好好好,知道啦。顺便说一下,我叫乌奇奇。你有名字吗?” 他哼哼,咕噜,摇头晃脑。她试图模仿,但并未成功。“好难发音!” 飞逝马咬住乌奇奇的卫衣,将她抛向空中,用背部接住她。云层湿冷。她闭着眼任冷风呼啸而过,耳边不时传来骏马的吭哧声。 当动物愿意敞开心交流时,乌奇奇可以通过它们散发的气场来感受和理解它们的想法。 “哦~ 原来你们是根据出生时的云层形态来命名的?什么?!居然有上万种不同形态?”她惊于云彩在白马口中的万般不同描述:不同的温度、湿度、气流都会创造出样式迥然的云。“这样啊,原来你们是属于天空和云彩的生物,好美。人类根据你们肉眼望不见的速度,把你们以时间命名呢,也很不错吧?白驹过隙。时光飞逝。” 这次马儿没有抗议,只是载着她,悠悠飞跃天际,俯瞰大地。 乌奇奇划拉着他的毛发。“既然你生于绒绒的毛毯状云层中,所以我叫你毛毯或者绒绒怎么样?” 这俩名字引来了抗议,乌奇奇差点没被甩下去。她揪住马背,赶紧想了个别的注意:“呃,不要这些的话,那么简单点,白云怎么样?” “呼噜呼噜。” “好~那就叫你白云啦!” “呼噜噜!”白云喉中发出满意的声音。他问:“咕,嘶嘶噶?” “啊,谢谢关心,多亏有你出手相助,我朋友还活蹦乱跳呢。”乌奇奇闭上眼睛,再次传递着她的感激之情。“对了,你吃果子吗?”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彤彤的果实,没错!就是从长尾猴它们的树上偷来的!她现在毕竟是盗贼嘛。白马毫无怨言地一口吞下酸涩的果实,还意犹未尽地问她在哪采的,她供出了小猴们的居住地。 闲聊着,白云已经放慢了速度但还是很快就到了乌奇奇的目的地。他叼住她的卫衣,把她放到地上。 “谢啦,下次见,白云。拜托别挑我哭的时候再出现了!”乌奇奇大声喊着,向上空挥手。 ———— 头顶的太阳表示现在是上午的某个时候,手机表示现在是早上9:42,她干涩的喉咙表示是时候喝点水了,满满的膀胱表示是时候解手了。 她迅速发了条短信,然后去处理这几件人生大事。 【叮】 在基地的侠客收到手机提示音。看到发信人的名字时,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附带的照片里,乌奇奇龇牙咧嘴的表情被风扯到变形,飞扬的橙色头发蓬乱。相片下方边缘有一匹白马的半拉脸。他们身后是浩瀚的蓝天,点缀着如棉絮的云朵。 1993年8月10日 9:44AM 乌奇奇:【照片】 乌奇奇:偶遇白云(飞逝马)。他说之前在毛上发现了你的肉渣呢。 侠客:那他是打算还给我,还是想让我付清洗费? 乌奇奇:他早就舔掉了,说好恶心 侠客:哈哈哈 侠客:垃圾场养殖出来的肉,肯定难吃啊 侠客:那他喜欢吃什么?(问这个绝对不是要找诱饵捉住他,单纯是想谢谢他救了我) 乌奇奇:??????你不这样解释还更可信一点。一点点。一点点点! 侠客:(,,?? . ??,,) 呜啊啊!乌奇奇抱着手机,完全能想象他本人做出这种可爱可怜的表情。犯罪啊,好想蹂躏啊!!她拿手机捶了一下自己脑壳,糟糕,太痴汉的反应了。她故作淡定回复:好啦,我下次见到他帮你转达。 侠客:嗯,更重要的是,【我们】什么时候下次再见?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刚喝了口水,乌奇奇看到他总是秒回的消息,成功呛到。 侠客:怎么不回了?你是不是想多了?我是说作为朋友,想你了。 乌奇奇:……滚滚滚,赶紧去工作吧。 侠客:摸摸头 侠客:你也是。其实我还以为你也想我,才找我聊天呢。 乌奇奇愣住。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哼,才不要告诉他呢,不然谁知道他会怎么蹬鼻子上脸调戏她?她甩甩头,退出了聊天软件的界面。 侠客盯着【已读】二字和不再震动的手机许久,不自觉地摩擦着嘴唇。要不要发点表情包,吸引一下她注意力? 他把手机抛到空中又接住,仿佛这样会激发某种回应。自己这个状况是前所未有的,怎么了呢? 他把能想到的症状统统输入网上:发呆,出神,总想一个人。想不断和她聊天。想摸摸她,抱抱她。 搜出来的结果在侠客看来不亚于绝症,网上诊断说他害了相思病,又说,然而任谁喜欢上一个人,产生这种感觉都很正常。 喜欢上一个人?正常的感觉??侠客手指胡乱按着手机键盘,哒哒声在帮他思索。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这明明是反常和失常啊。更何况他喜欢的是一个‘有夫之妇’,咦,等等,就连飞坦都可以喜欢上一个人,那他侠客也可以啊。至于他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这件事,暂且先放一边吧,侠客乐天地想道。 好,有病就治呗!侠客下定决心,留了块屏幕用来钻研和制定相关计划,其余的用来继续执行团长的友客鑫拍卖会前期准备任务、处理杂七杂八的邮件。 与此同时,乌奇奇切换到地图应用。她离目的地——圣·克罗斯城——不远了。这是侠客根据分尸专家·乔尼之前的杀人轨迹推断出的下一个出没地点。虽然乌奇奇自认擅长分析动物的行踪,但人类这种动物却是她从未追踪过的目标,所以当她在基地客厅抓耳挠腮时,侠客主动提出可以施展他的电子和推理魔法来帮她。 她看着地图,知道要向东走。她已经能分辨得出东南西北,也懂得时间了。 上周的某一天,在基地外,侠客陪她看太阳、教她辨别方向,还有拿着手机和钟表告诉她这里的时间对应太阳哪个方位。他陪了她一天一夜,因为她说她想看着秒钟滴答滴答和太阳缓缓移动。她想看天旋地转,看夜色一点点遮住天空,看时间是怎么在这个世界流逝的。 他笑着说你也太浪漫了吧?反正我也没事,一起看吧,但是别指望我有你这么多想法就是了。 她说巧啦,今天我也不是很想说话,我就想看着天。 他开了瓶啤酒递给她,二人坐在湖边,腿泡在水中,踢踢晃晃。 她看了好久,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他还坐在身边。太阳又出来了。 她揉揉迷糊的眼睛,问:为什么太阳不往别处走呢?为什么每天要固执地从东边升起,从西处落下呢?它就不想去旅行吗? 侠客望向太阳,浅笑着说:因为它的职责就是这样。 乌奇奇背着行囊走在路上,每次想到侠客,她就会攥住卫衣的系绳,拉拉扯扯。不知不觉就拧成了麻花,打了无数个结。 ———— 圣·克罗斯曾是个有信仰的城市。 在其曲折蜿蜒的小巷中,随处可见教堂、寺庙和钟楼。尽管他们信奉的神明多种多样,但共享一个信念:每到整点,便敲响钟声,以确保神灵能够听见。这是他们与神明独特的沟通方式。 问题是,每个宗教团体的时间都有所不同,有的相差几秒或几分。日积月累,时差逐渐扩大,有的地方甚至相差几小时。 钟表匠曾建议大家应该将时间同步,但每个人都坚信自己所遵循的时间是准确的。 起初,各地的钟声都是单调而沉闷的“咚咚”声。但不久后,有教派提出反对,认为这种方式混乱不堪,他们的信徒无法分辨是谁的教堂在敲钟,从而不知道何时祷告。 钟表匠又建议每个地方都设定自己独有的旋律和声音。 于是,钟声变得日夜不息。为了让自己的声音脱颖而出,各宗教团体都竭尽全力使钟声更加悦耳动听。甚至那些崇拜撒旦和其他恶魔的团体也加入了这场竞争,因为他们相信,许多杰出的音乐家都是将灵魂出卖给了恶魔才得到了卓越成就,因此恶魔应是最会欣赏音乐的存在。 后来,每一座教堂和佛堂都有其独特的钟声,以便信徒们辨识。不同的旋律被用来通知祷告时间,宣布新弟子加入,或是宣告教徒的离世。然而,随着旋律越来越多样化,几乎没人能够记住每个特定的旋律所代表的含义。 初衷被遗忘。克罗斯的居民们逐渐爱上了这种合奏,许多人成为了钟表匠或敲钟人。 圣·克罗斯如今仍是个有信仰的城市,只是不知此时钟声为谁而鸣? 昨晚,乌奇奇徒步抵达克罗斯时,太阳还未下山,手机显示6:05PM。清脆的小钟快快响了十次,中间夹杂着一些颤音。紧接着,另一座钟楼发出低沉、雷鸣般的五次声响。她睡在高高的钟楼里,与栖息的鸽子作伴。半夜被钟声惊醒时,她以为是月亮和太阳弄错了时间。 从最初争执时间的对错引发的不和谐,到最终忘记初衷,只为欣赏那交织的钟声所奏响的协奏曲,这一切使克罗斯逐渐成为了钟表爱好者和音乐鉴赏家的朝圣地。 神明们或许会为了听这场盛大的音乐会而欢聚一堂,享受这永不停歇的盛宴吧? 午时,坐在街道长椅上读完报纸的乌奇奇伸了个懒腰。面前就是一家钟表店,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戴着金丝眼镜的师傅正专心致志地调试着一只怀表。 这座城市让乌奇奇想到了一个人,不知道库洛洛有没有来过这里? 想到他,她掏出电话。电话簿里就四个名字。他的,他的,他的,和派克的。 拨出去的电话没有接通,嘟的响了一声,也没有人说请留言,但她还是留了。 乌奇奇笑着把手机举高,录下了此起彼伏的钟声给他听,自己却没说话。就这样挂了。 得闲的乌奇奇观察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他们的服饰多种多样:有人身着传统的长袍和头巾,有人则选择现代的休闲装或正装。不同信仰的象征,如十字架、月牙、六角星、山羊头等挂饰,在他们的装扮中随处可见。街角的商贩们推着装满货物的手推车,兜售着宗教纪念品和当地特色手工艺品。 在克罗斯,每当属于自己的钟声响起,无论是街上的行人还是店铺里忙碌的商贩,都会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仰望高耸的钟楼,聆听那阵悠扬。 她喜欢看鸽子伴着钟声飞舞,一只只落在广场上,低头啄着地上的面包屑,它们频频点头,仿佛也随着这座城的节奏在跳舞。 乌奇奇拿起背包,折好报纸。经过报摊时,她趁摊主在聊天,把之前顺手偷来的报纸放回原处。 路过一间体育用品店,忽地一阵风吹落了门口假人模特头上的棒球帽,刚好落在了施法者乌奇奇头上。 她面不改色在棒球帽上罩上卫衣的帽子,双手学着飞坦的模样插在肚子上的口袋里,打扮得活脱脱像个不良少年。她心里暗自得意:耶,我还挺有做盗贼的潜质的~ 今日报纸上并没有刊登乔尼杀害任何人的信息。 连警方都无法追踪到的分尸专家·乔尼却被侠客信誓旦旦锁定在了这座城市。特别是在他彻底输掉追踪乌奇奇身世的赌注之后,侠客更是急切地想要向她证明自己的能力。 接下来,乌奇奇需要在乔尼犯案前找到他。 乔尼至今已经杀害了130人。警方能轻易辨别出他的受害者,因为乔尼有一个显着的特征——他爱赤手将受害者撕裂成碎片。平均来说,每个受害者被撕成50块,有些甚至被撕成上千块,连牙齿和骨骼都能被他捏碎,以至于无法辨认身份。 跟撕鸡肉似的,乌奇奇心想。据法医说,他都是活生生将人撕碎的。听起来好痛啊。 她打开了侠客提前下载好的猎人协会制作的动物百科全书app。不得不说,侠客做事面面俱到,超贴心的。她的卫衣系绳又多了个结。 ———— 诺大的城市里,要如何找一个警方都寻不到的人呢?侠客也只能帮她到这为止。 她点开自己保存好的书签: 【嗜血鼠:啮齿类动物。喜饮血食腐肉,鼻子对血腥味异常灵敏,常在肉市场、医院和屠宰场出没。】 尽管还有更详尽的科学资料,但这些基本信息对她而言足矣。 她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前往郊区附近的一个屠宰场。 地面上铺满了粘稠的血迹。一个屠夫边嚼着烟草边拖着水管清洗地面,偶尔用水枪喷向那些胆敢靠近屠宰场的红毛老鼠。 乌奇奇走到垃圾桶处,蹲下,向一群淘垃圾的嗜血鼠介绍自己和来意。 “谁能帮我找一个人?如果找到了,我可以用一整头猪来报答你们。”她叹了口气,指着屠宰场内那些正在哀嚎的猪和牛,心想这听起来好痛啊。 一只老鼠吱吱叫着转了个圈。 “好,成交,三头猪加一头牛。就决定是你了。”乌奇奇张开手掌让嗜血鼠跳上来。 “你有名字吗?我叫乌奇奇。没有?那我暂时叫你小红帽怎么样?”她把小家伙放进卫衣的帽子里,挂在自己身后。嗜血鼠尖锐的小爪子抓住蓬松的布料,它探出头来,吱吱叫,随着乌奇奇的步伐一颠一颠的。 “出发!我们的目标是一个浑身散发浓浓血腥味的活人。” 乌奇奇跟随着小红帽吱吱唧唧的指引,注意到了一位高个子棕发男子。他笔直的身姿和警惕的眼神让她联想到旅团在卡金所杀害的军人。那瘦长的面庞与通缉海报上的男人并不相符。她悄悄退回小巷,问小红帽:“不是这个。你能帮我找到血腥味最重的人吗?” 小红帽努力耸动鼻尖嗅探着,引领她来到一间医院。乌奇奇跟它解释这种地方就不用了。饥饿的小老鼠啃咬着她的卫衣,她伸手揉揉它的头,却被它咬了一下指尖。 “小心,别咬,我可不想因为你带来的细菌挂掉,那样我就没法给你买肉了。” 这小老鼠挺有脾气的,又是吱哇乱叫一通。 乌奇奇纳闷自己怎么竟遇见难惹的主,她举手投降:“好好好,是我错,不该把手指伸过去!你帮我找到乔尼后,我就有钱买食物了。咱们继续走吧。” 克罗斯的钟声在远处回响,她离开游客诸多的街区,最终来到高档住宅区。 乌奇奇抬头,图案错综复杂的铁艺大门锁住内部花园。深藏其中的是一座宏伟的豪宅。一辆贴着纯黑色玻璃膜的小型货车缓缓开过,警卫检查之后,铁门向两边敞开。她眯眼审视着这辆可疑的车辆,警卫也不怀好意地在查看她,手中的警棍敲击着掌心,似乎在警告她不要靠近。 小红帽拽了拽她头发:“叽喳,吱吱。” 它说那里面有两个美味的人类,而且附近还有一个味道很奇怪,但也很香的人。乌奇奇一时不知该作何选择,谁才是乔尼呢? 她正弯腰系鞋带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危机感。她在青石路上翻了个滚,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叮铃声。 没看清攻击从哪来,乌奇奇回想着那声叮铃,在砖墙中发现了一根深深嵌入的圆头长钉。她拧下了那根钉子,在手中转动着,好似侠客的天线。 眼见她的古怪行为,那个壮汉守卫拎着警棍朝她走来。 此地显然不宜久留,她又是举手向对方表示投降,逃跑时,乌奇奇塞上单边无线耳机,拨通电话:“喂,侠——” “嗨,小乌,从发短信升级到打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俏皮的声音。 “对啊,因为我太想你了。帮我查一下这里住着谁,是干什么的,拜托啦,你最好了,么么哒。”她没什么波澜地飞快说完,随即挂断电话,并将自己的位置共享给了侠客。某些方面来讲,她算是在说实话? 乌奇奇拉紧帽绳,拧了个结,遮住脸上的微红。“小红帽,咱们去找下一个人!” 路上,小红帽告诉她,那个气味奇怪的人仍然跟随着她。奇怪之处在于,它无法分辨这个人身上的血腥味到底是浓还是淡。 她故意卖出破绽,让自己显得脆弱点,希望能引出对方。也许这就是乔尼?不对,这个人持钉子作为武器,而乔尼却以双手残忍肢解而闻名。这个人极富耐心,没有贸然再进攻。如果不是小红帽提醒她此人还在,乌奇奇自己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存在,要知道,她可是能察觉旅团那三个人的气息的,这个人莫非比飞坦还强?也不一定,有可能只是追踪的本领强悍。她胡乱思索着。 ———— “找到你了!”乌奇奇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干得好,小红帽!” 街角坐着个流浪汉,这男人有着方正的宽下巴和一头凌乱的金发,锐利的吊三角眼隐藏在狗啃过的刘海下,紧盯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地铁站出入口不断冒出刚下班的人。一位穿着白衬衫和铅笔裙的女士停在流浪汉面前,她打开手提包,向他满是灰尘的帽子里投了几枚硬币。 流浪汉咧嘴:“谢谢,祝您有个美好的一天,小姐。” 她把钱包放好,给他了个疲惫的微笑:“你也是。” 她离开后,乔尼站起来戴上帽子,里面的硬币便噼啪掉落在人行道上。 乌奇奇踩住滚动的硬币,在它们掉进下水道之前将它们捡起,收进口袋,并把一枚硬币给了坐在帽子里的嗜血鼠。“确实是好日子,你看,生意这不就来了?” 她动身跟上乔尼。 对于知情者来说,这大概是个奇怪的画面。双手插兜的乔尼尾随着一位白领女性,而乌奇奇紧随乔尼,同时她也清楚自己的后方同样有人跟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再后面是什么?是敏锐观察这一切的人类吧? 又一轮钟声轰隆隆敲响。天色渐暗。 抱着硬币的嗜血鼠坐立不安,已经把乌奇奇的帽子啃了个洞。乌奇奇揉了一下小红帽软软的肚皮,把它放到地上,轻声吩咐:“你躲在这,我一会来接你。” 小红帽可不用她再多说什么,一溜烟就钻进了墙角藏身,巴不得要跟她划清界限。 路灯忽闪着亮起。那位白领女子掏出钥匙打开公寓大门,不安地频频回头张望,手似乎在颤抖,推了好几下也没把门打开,汗都流了下来,终于解锁之后,她慌忙冲进公寓内。 乔尼从口袋里抽出双手,步伐稳健而沉着。古旧的小区昏暗,只有零星的街灯提供微弱的光线。 乌奇奇靠在墙上,挡住了乔尼要破门而入的架势。“嗨,先生,你打算对那位女士做什么?” 乔尼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像盯住猎物似的看着她。他宽大的双手合拢又撑开,关节发出清晰的咔咔声。 “不如亲自体会一下?”他说着,伸展双手向她袭来。 乌奇奇身形轻盈如风,巧妙地避开了他笨重的攻击。她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这个男人的动作。显然他不是个念能力者。难以置信,这样的人竟然能徒手杀死130人? 闪过他的掌袭,乌奇奇抓住他的手腕,质问:“她给了你钱,还对你笑了。你为什么还想杀她?” 乔尼气喘吁吁,面对这位难以捉摸的敌人,他扭身就准备跑。 乌奇奇借机从后方扑倒他,跪压在他背上,将风元素转换成土元素,用坚硬的土层将他的双手牢牢锁住。 “为什么呢?”她耐着心问。 乔尼不顾自己被铐了起来,笑得阴沉:“为什么?呵呵,因为撕碎人的感觉太棒了,尤其是心软的人,再配上女人软软的身体,多么完美?” “原来如此。”乌奇奇歪着头,盘腿坐在挣扎的男人身上。她手指轻敲大腿根部的纹身。一边留意着乔尼,一边拿出手机给飞坦打了个电话。 响了好几声,在乌奇奇以为对方不会接起时,那头传来冷漠的:“干嘛?”信号不是很好,夹着滋啦滋啦的杂音。 “呐,飞坦。如果一个人对你很好,你还会杀了他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简短而直接的回答:“……哈??废话。”电话利落挂了。 乌奇奇侧头夹着电话发呆,不到两秒后手机贴着她脸颊震动起来。她刚接起来就听到:“以后再为这种无聊的问题打给我……你就好自为之吧。” 啪嗒。又挂了。 “呃。”乌奇奇捧着手机无语望天。“好嘛。” 她身下压着的乔尼似乎还以为自己有机会逃跑,刚蠕动两下就被地底下冒出来的土元素给牢牢固定在了地上,裹成了一个大泥团,无法动弹。 她换了个人骚扰。 “嗨,又想起我啦,小乌?”总是充满活力的问候。 乌奇奇有些闷闷地问:“恩。我想问:如果一个人对你好,你还会杀了他吗?” 电话那头敲键盘的声音静了下来。“看需求吧。怎么了?你是意识到你捕捉的目标跟我们没什么差别,心里不舒服了?”侠客语调中的笑意难得淡了一些。 “……”有时,乌奇奇会忘记侠客那看似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隐藏着锐利的洞察力。她坐到地上,若有所思观察着还在努力挣脱束缚的乔尼,对着电话说:“也还好。就是觉得杀人好无聊啊,不懂你们为什么都可以杀来杀去,活着的人不会更有意思吗?” 侠客出人意料地回答:“这个嘛,我倒是同意呢。谁让我的技能只能控制活人~ 操控人们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很好玩。操控念能力者就更有趣了,用他们的技能像在玩游戏,要我说,我可比飞坦认真多了,他在游戏机上玩的只不过是虚构的,我玩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哦。” 乌奇奇扑哧一笑,语气轻快多了:“是啊。好玩最重要。无恶不作,但也要无乐不作。谢谢你,侠客,那我也去玩我的游戏了。” “嗯?我说了什么吗?你开心就好。”莫名其妙的通话结束。侠客旋转着小恶魔手机。很多方面来讲,她和他们都是两个世界的,但似乎又能彼此相融。她最后不会选择把旅团卖了或者当作悬赏对象抓了吧?唔,不过那样大概还会挺好玩的。侠客托着腮,好奇团长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这种人加入。他左手在一只键盘上搜索乌奇奇想找的豪宅信息,右手操控另一只键盘和鼠标,处理拍卖行事宜和团长的命令。同时做两件事他却不慌不乱,反倒很享受这种连轴转的感觉。 在乌奇奇打这两通电话时,乔尼撕碎她的渴望蠢蠢欲动。他痛恨双手被束缚,五指无法张开的感觉,但是他尽力以温和的口吻说:“小朋友,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改邪归正的。” “好啊,去监狱里改吧。喝呀!”她模仿武侠小说的动作,不施魔法向他的后颈砍了一掌。“嘶,痛痛痛。大叔你皮肤好厚。”她甩甩肿起来的手掌。 搞不清情况的乔尼傻眼。 “咳咳,吃我一击天崩地裂拳!”乌奇奇瞎编了个炫酷的名字,聚集土元素总算把他打晕了。 她朝天挥拳给自己助威:“走啦,小红帽。领工资去!然后就可以吃香喝辣了。” 嗜血鼠从犄角旮旯跑出来,扒着她裤子钻进她帽子里。乌奇奇重新戴上单边耳机,听着侠客的歌单,准备把昏迷不醒的乔尼拖到附近的警察局。她仍是让元素们时刻保持着警觉,因为小鼠悄悄跟她说那个危险的人还在附近。不过乌奇奇发觉街上的人似乎更害怕她,毕竟她的打扮非常可疑,还拖着个壮硕的男人。 ———— 夜晚,警察局里的职员都无精打采,在乌奇奇牵着昏死过去的乔尼到来时,几个警员仿佛注入了鸡血,围着她转。 文案警员要求乌奇奇出示身份证件以处理悬赏事宜。乌奇奇心虚地捋了一下自己新染的橙色头发,暗自祈祷能糊弄过去,并把假护照递了出去。最初侠客给她的那个名为乌拉·瓦拉的护照已经作废了,这次的新身份,侠客很贴心的给她弄了个叫[乌·贼]的名字,照片经过巧妙的处理,五官与她的略有不同,但在现实中又足以蒙混过关,以便她躲避悬赏令的追捕。 圣·克罗斯连警局里都摆放着钟楼小模型,乌奇奇戳了一下铜制的小钟,响声还挺清脆。她是没有信心在这种地方顺手牵羊,她打算等手头宽裕些去买几个纪念品。 在办理登记的过程中,两名警员负责用束身衣将乔尼捆绑起来。另一个年轻警官在跟他的上司窃窃私语:“这流浪汉真的是那个传闻中杀了上百个人的分尸专家?还杀了个警察?” “没错,照片对得上,但具体等指纹核实出来就能确认身份了。”头发灰白的年长警官给乌奇奇倒了杯速溶咖啡:“来,请喝。”随即扭头向下级们指挥道:“唉,给他多绑几圈,尤其是那双手,这歹徒太危险了。想不到这小警局竟然会遇到这等人物。” “危险?多刺激啊!”那个年轻警官兴奋地趴在柜台上问乌奇奇:“真是你抓住了他?怎么做到的?你才十八岁啊!” 乌奇奇并不确定这里的年月日长度是否和以前的一样,但是在小精灵的世界也有类似的计时系统,在那边她是二十岁的年纪,而刚刚她上交的这个乌·贼身份是假的啊!那就当演戏吧。这么一想,她又胆子壮了起来。“十岁就能参加猎人考试了吧?十八岁都算老了。” “你是职业猎人?!” “还不是啦。”乌奇奇笑嘻嘻站起来挥了一下拳头。“我就这么给了他几拳。哼,哈!” “好羡慕啊。据说就连特警的实力都连待考猎人都赶不上。不如我们比比看?我总不会输给一个女生吧?”年轻气盛的警员有冲动跟她过招,不过被一旁的老警长拦住,后者充满警告地瞪了年轻人一眼,仿佛在责怪小孩子没规矩,他则是谄媚地朝乌奇奇笑道:“小小年纪就能抓住这种级别的罪犯,您的天赋实在了得!若是想申请猎人一定没问题的!听说有位职业猎人找了好久都没能捉到乔尼。这下您把这个猎物写在申请履历上说不定还能加分啊。” 乌奇奇挤了一下不太存在的二头肌,哈哈笑:“真的吗?谢谢夸奖。我会努力的。” 老警长点头哈腰,又示意年轻人去给乌奇奇斟茶倒水,像个活菩萨似的供奉着。后话是:在乌奇奇走后,这位老警长苦口婆心地教育年轻人:“小子,你大概是没接触那些猎人,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类,都是惹不起的怪物。可不能得罪!你想想,乔尼这些年杀了这么多人,都没被抓到,这女孩年纪轻轻,就做到了职业猎人都费劲的事,得多强大?” 年轻警官似懂非懂,但还是记下了。如果乌奇奇听到了这番话,大概会开心自己也被归类到了‘怪物’群体中,身为蜘蛛,理所应当被称作怪物。 言归正传。 行政事务终于处理好了,办案的警官给她拷贝了一份文书,客客气气说:“谢谢您,乌女士。这是记录,请您收好。等猎人协会完成手续后,悬赏金会直接打入您的银行账户,大概需要十个工作日。” “啊!什么啊,不是直接能拿到钱吗?”乌奇奇懵逼。她帽子里的小老鼠更是不干了,吱吱叫,很是引人注目,大概是碍于她的实力,没人向她指出不能携带宠物进来。 经过一番办案流程的解释,乌奇奇有些失落,但还是礼貌向警员们道谢,又向苏醒过来的乔尼道别,搞得每个人都很茫然,乔尼更是,他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悉了?从脑震荡中回过劲来的乔尼恨她恨得咬牙切齿,这小妮子在这种关头还来嘲讽他!他想要将她撕碎的愤恨愈加强烈。乌奇奇只是笑着祝他在监狱开心,苍天明鉴,她是真心的。 ———— 夜幕低垂,乌奇奇坐在警局外的长凳上,气馁地耷拉着脑袋,小老鼠抱着她的卫衣啃咬。乌奇奇长叹:穷啊,没钱啊。该怎么给帮了她这么多忙的小红帽结账呢?她忽然觉得有些糟糕,因为第一反应是给侠客打电话,第二反应才是去打劫其他小偷。 更糟糕的是,就在她扭着卫衣系绳时,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他,她吓得没勒死自己,这货有心电感应能力吗? 就在这一瞬间的分心之际,那股危险的感觉再次突然来袭! 乌奇奇迅速召唤出三层厚实的土盾,一边滚向左侧一边构筑防御。 噗噗——两颗钉子贯穿她盾牌,勉强没有射穿第三层。 叮叮当当——数颗钉子如雨点般刺穿铁质长椅,发出尖锐的声音,深深扎入水泥地面。 她反手向大致方向射出锋利的土刺,只见一个黑影高高跃起,敏捷地闪躲,消失在夜色中。 乌奇奇拾起所有的钉子,不多,就十根,这次不再是以前刺向她的圆头针,只是外观普通的金色长钉。追逐她的这个人还真是厉害,那么短暂的注意力不集中都能被对方抓住。 她把钉子装进口袋里,总算接起响了好几声的电话:“喂,侠客?” “晚上好啊,刚刚在忙着处理你的悬赏?” 他独特的声音很符合这座城市,富有韵律,轻快地起伏。 乌奇奇深吸了一口气,路边的花坛新割了草,清香味有安定心神的作用。不到半分钟前,经历了那么快节奏的偷袭,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结束,有种不真实感,心才刚刚感到紧张就已经平复了。 她戴上耳机,手插进兜里,捏着那几根长钉,慢慢沿着街道走,一边欣赏城市夜景,一边同侠客聊天:“对啊,嗨……我刚把乔尼交上去,结果自己脑袋上的悬赏差点被别人拿去。” “还好吗?” 乌奇奇的心被那关切的声音捂得暖暖的。“呜呜,妈呀,侠客你太甜了。要是飞坦的话早就在那边冷嘲热讽了!!” 电话那头的侠客听到这番话,立刻收敛了想要嬉笑吐槽的冲动,他要把握好机会!他正迅速浏览着泡妞攻略,在想着该怎么回话,乌奇奇就在那边哀嚎起来:“侠客啊啊啊,拜托借我点钱,这悬赏的钱居然还要等上十天才能拿到,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小红帽会给它们买吃的,要是我食言,他们会把我啃得骨头都不剩吧呜呜呜呜,它已经在啃我头发了。拜托拜托拜托——呃??” 乌奇奇愣愣捧着手机,看着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您已收到10,000,000金额的转账】。紧接着一条一条又一条同样的消息不断弹出,每个都来自不同账号,也是转入她的不同账号。多到她手机屏幕都卡住了。算不过来他转了多少,她大叫道:“哇啊啊啊,是你干的嘛?” “嗯哼。抱歉只能这么一笔笔转啦。一下太多会被银行注意到的。我之前已经给你开了好几个银行账户,你看着用吧。” 乌奇奇下巴要掉了。她捧着手机亲了一口,说:“这是霸道总裁范儿吗?!侠客啊,你真的好好哦。但是我不会通过卖身来还钱的!” “什么霸道总裁?……我也没想通过这种方式……咳。”他打开了个搜索框,查了一下她在说什么,啥,【霸道总裁对待绝大多数人都很恶劣,只对女主好;甚至可以对女主假装不在乎,实际上却爱得很深沉。】这、这特么不是在说飞坦么??等一下,怎么有这么多的内容和小说?!侠客瞬间掉入了巨坑里,这都是啥啥啥啊。【“总裁”必须有霸气,气质太正派也不行,要有邪气但不邪恶,做事不择手段,对所有人都邪魅冷酷,唯独对女主角有着深藏不露的小温情。他也许背负着很大的秘密或苦衷,却从来都是将心事放在心里,用外表的霸道来掩饰细腻的内心。】??这特么不又是团长么???这种人设跟他侠客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吧。 “喂喂?咦?没信号了么?”乌奇奇拍拍手机。 “咳咳。我在我在。”侠客拍拍自己脑袋。这乌奇奇都在看什么书啊??他转移话题:“你刚刚说的小红帽是谁啊?干嘛要啃你头发?你又在跟别人玩这种劲爆游戏吗?” “屁嘞。”乌奇奇发了张嗜血鼠啃自己头发的自拍。“我雇佣了它帮我追捕乔尼,价格是一头牛和三头猪。” 侠客一时语塞。“呃。你倒是真继承了穿越前的经验。挺好,多多利用这些动物吧。” “这叫我的帮手,好不?就像你也是。”她顿住,随即有些担忧地问:“我好像老在麻烦你,有没有打扰你?” “怎么会。我很喜欢……帮你。本来我也是经常这么帮团长的,习惯了。”侠客没留神咬了一下舌头,好像错过告白的机会了,没事,要忍住,循序渐进,不能太快不然就又吓跑她了,现在这个节奏很不错,他安慰自己。他语速加快:“那个,我打给你是想跟你说,我找到豪宅的情报了。是叫做【极乐天堂】的性奴培训所。” “性、性奴?”乌奇奇手机震了一下。她皱着眉点开侠客发来的短信,照片里的中年人穿着体面,西装革履,面带微笑,身材微微发福,短信中给他的标注是老板。 侠客握着手机扶额,还砸了自己脑门儿两下,挺好的气氛是不是被自己全毁了? “谢谢。”乌奇奇罕见地轻声细语,然后她举起双手,朝着天空大喊:“我要去狩猎下一个目标啦!” 那嘹亮的咆哮使得侠客把手机换了一侧耳朵接听。“喂喂,那些是黑帮啦,没有悬赏金的。” “没事,好玩最重要,对吧?” 他听到了听筒里的风声和她的奔跑声。他能想象她脸上那副昂扬自信的态度。在黑暗中疾跑的身姿配上她新染的橘色头发会不会像一颗流星?不,流星不过是坠落时才燃烧起来的尘埃,很快就燃尽。她该是拖着长长尾巴的耀眼彗星。 侠客不记得负责极乐天堂的这个帮派有没有跟流星街做交易,毕竟和流星街合作的黑帮太多了,他嘴角挑起一抹既嘲讽又阴暗的微笑:“这倒是,那祝你狩猎愉快~” 钟为x谁鸣(2) 在警局喝了三杯咖啡,如今又有了侠客慷慨的金钱支持,乌奇奇精神抖擞。她大摇大摆带着小红帽回到了屠宰场,如约给它和家人朋友们买了牛和羊。小红帽对她叫了两声,欢快挥舞小爪子。 她举起手机,录入身后一家十几口的嗜血鼠:“大家跟我一起比耶~” 它们围着食物茫然地抬起小脑袋。 “来,抬爪子!”乌奇奇指挥道。 它们很配合,小红帽三两下窜上乌奇奇的裤腿,钻到她帽兜里,脑袋凑到她耳边,露出尖尖的小牙。 “老鼠……”乌奇奇轻叫一声,爱怜地挠挠它下巴。 全家福照片里,她抿嘴微笑,坐在她肩膀上的小老鼠张着嘴,似是在大笑。她头上老鼠、麻雀和星星的卡通发卡反着暖黄色的微光。 1993年8月12日 12:14AM 乌奇奇:【照片】耶,新朋友 乌奇奇看着瞬间显示已读的信息,但却没得到飞坦的回复。 乌奇奇:么么,?比心 她完全能想象飞坦的白眼,所以她自娱自乐哈哈笑着,又发了一条短信。 1993年8月12日 12:16AM 乌奇奇:【照片】谢谢你的江湖救急!大家吃上饭了。 乌奇奇:晚安,我去打猎了! 侠客:加油加油\\\\?( 'ω' )? //// ———— 凌晨的车流稀少,虔诚的钟声回荡在大街小巷里,有信徒在街头跪拜神明。 乌奇奇绕出繁华市区,回到了冰冷的铁门前。暗橙色的灯点亮栅栏内的豪宅,能见度很低,她眯着眼透过镂空设计观察着里面的花园。 那个值班的警卫还在,这次看到她,干脆走到她面前,语气不怀好意:“怎么又是你?” “不行嘛?”她反问。 “……你!这里是私人领地。我建议你最好赶紧滚,以后你再出现我就不客气了。”他收起警棍,解开腿上的枪套扣子。 “好啊,那我就进去看这一次,以后不来了。”乌奇奇无视他的威胁,凑得更近了,向院子里张望。 “妈的,你小子说什么?!”警卫掏出枪。 乌奇奇头也不回地指着天上:“小心哦。” 不知从哪来的落石从天而降,落在警卫头上,把他砸蒙了。 乌奇奇拉下眼皮,吐了个舌头:“上这么久班不累吗,好好睡一下吧,不客气。” 从监控系统里偷窥她的侠客一手托着腮,另一手截图她的表情。他像个变态跟踪狂似的,把她一颦一笑都存了起来,并止不住地想:小奇奇怎么看都好可爱啊。 他已经把自己曾经对她外貌平庸的吐槽抛之脑后了。 如果警卫室里的职工再认真点,或许能发现监控画面已经很久没变过了。 这时,小货车明亮的车灯照亮乌奇奇,将她正拖着警卫的影子投映在铁门上。 车子立即瞄准她,急速向她冲来。 她抬手,一边让土地把昏迷的警卫运输到他值岗的小屋里,一边唤出土锥刺穿轮胎。车辆失控地冲破了铁门。烧焦的轮胎在青石路面上留下了一道道黑痕。 三个手持枪支的男人跳下车。乌奇奇警惕地竖起土盾,又挥出一把锋利又细小的土刺,模仿着之前攻击过她的金钉子。三个被钉在车身上的小喽啰痛的嗷嗷叫,手中的枪也掉落了。乌奇奇匆忙把他们用土铐住,收回法术将他们放到了地上:“抱歉抱歉,没想到钉子威胁力这么大,感觉比我的土刺术威猛多了。”这么细小还能节省法力,真不错,感谢那个神秘人给的灵感~ 这些人的反抗力远不及乌奇奇预想的那样强大,似乎是过分依赖武器,与乔尼那般强壮的身体相比简直弱不禁风。咦,好像也有好几个人这么吐槽过她的基本身体素质?乌奇奇分神想了一下。 乌奇奇看着自己的手,将其握紧,心中暗想:我果然很强。只是被飞坦、库洛洛和金那几个人害得,认为自己弱到要命。 侠客曾经告诉她:在六十亿人中,念能力者稀有且多数天赋异禀,生活在与普通人不同的世界,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滑开小货车的门,入眼的是几个昏睡着的姑娘,要不是被安全带绑着,估计就倒在地上了。乌奇奇拍拍她们异常红润的脸颊。没有反应。呃,不会是被她造成的车祸给撞晕了吧?不不,更可能是被下药了。 乌奇奇依着车门,给警察局打了个非紧急的电话。话筒那边是个熟悉的年轻活泼的声音:“您好,圣·克罗斯三塔地区警局,我是朱利奥警员。” “嘿,又是我,乌——”乌奇奇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被她咽了回去。 还好对方立马接话:“啊!是乌贼女士啊!晚上好,有什么事吗?” “啊哈,晚上好,朱利奥,是这样的,我在这个豪宅门口发现了一辆可疑车辆,里面的人都有枪,剩下的五个女生都处于昏迷状态,可能是被绑架了。我怀疑豪宅里面还有更多受害者。”乌奇奇能听到对方在纸上做笔记,朱利奥听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让她稍等,他们立马就来。 “好,我先进去看看,外面的人交给你们。”乌奇奇跨过受损的铁门,步入花园。她坐在装饰性的喷泉旁,手探入清凉的水中。城市的钟声再次响起,被厚重的石栅栏淡化成空灵的旋律,随即被花坛中转动和开火的机枪炮塔声覆盖。 “这么激烈的欢迎会?”乌奇奇用风挡住子弹的轨迹,并在她的风爆中反弹,摧毁了炮塔。 她仍坐在喷泉旁,闭上眼,快速冥想补充精神力。 花园是有人精心修剪护理的,园丁知道这里的阴暗吗? 她想起流星街,那个不存在于世上的地方。 走进豪宅,一个宽敞而华丽的大厅映入眼帘。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精致的粉色水晶吊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映照着大厅中央那幅巨大的油画。油画中是一个浑身赤裸的姑娘,泪水沁湿眼前的黑布,嘴里塞着令她合不上嘴的球体,口水只能沿着嘴角流出。她的身体被摆出羞耻的姿态,双手绑在头顶,双腿被迫岔开,私处塞着过于粗大的两根假体。腿间下方是一扇细节精致的门。 乌奇奇踏在精美的波斯地毯上,有种不真实感。眼泪、羞耻和恐惧是某些人体验快感的方式,她隐约在飞坦身上体会到了这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也知道飞坦从没有过于强迫她,总是在试探她能承受的边缘,并能克制住自己。可是这里的人呢? ———— 极乐天堂——在暗网上冉冉升起的一个性奴隶买卖组织。自从两年前新来了一个训奴师,口碑越来越好,尤其是他们还开始开发新型交易项目。 暗网——包含了种种互联网见不得光的内容。对于罪犯来说是匿名效果最好和最安全的通信渠道,也是交易非法商品的最佳平台。 如库洛洛所料,萨拉萨的视频也曾在暗网的黄色网站上流传。虐童的内容总是最畅销的,好满足人类某种凌虐弱者的变态欲望。 侠客开了一包薯片,咬得很大声。 他早早就黑进了极乐天堂的训奴场所,网上有很多买家都喜欢看这种直播,没有任何美化或者摄影技术,只是原始的监控录像,透过墙角里安置的镜头观察女性被驯化,有种猎奇和偷窥的乐趣,哪怕只是看着奴儿在睡觉,收视率也很高。买家可以制定要怎么训奴,然后再送货上门,比较受欢迎的是人体奶牛,强迫女子受孕,产子,然后不断下药刺激产奶,和养殖场里的牛一样。极乐天堂还有种新服务,给足钱,在直播间可以参与投票,决定奴隶的命运,最昂贵的一种票是虐杀指令。多么高高在上又有距离感的状态?买家没有亲自犯罪,但又能享受做别人命运主宰的滋味儿。 侠客叼着薯片,在乌奇奇闯入画面前,切断了直播间的连接,只留他自己有权限观看。 画质不错。大概是为了让直播观众看得更清楚,屏幕里的乌奇奇,连她环顾四周那有些痛心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一个身穿全白色连体衣、戴着过分长的假睫毛的男人举起手掌,制止了等待已久的守卫们开火。 一名守卫不顾命令,鲁莽开枪,立即被男子手中的拐杖一棍击飞,面部瞬间血肉模糊。男子轻嗤:“没礼貌的狗东西,都说了不许擅自行动。” “下面玩些什么花样呢?”这名男子走向一位被绑在墙上的女人。他攥住女人鼓鼓囊囊的乳峰,挤了一杯人乳给自己。女人麻木,双眼无神,她的存在仿佛只是一个产奶机器。男子把杯子递给乌奇奇:“喝点?在超级暴力的战斗前补充点精力吧。” 乌奇奇打量地牢内的环境,婉拒:“不了,我打算在一切结束后再痛快喝个够。” “结束?噢,好远哪,那你要渴死了。”男子抬起黑色礼帽致意,昂头自饮,把杯子砸摔到地上时,自我介绍道:“干杯,发条橙在此,很高兴为您服务。” 他手杖在腕上旋转着,蓦地口中哼起歌,人随着节奏踱步、跳跃。及踝的黑靴踏在地板上沉闷作响。他并未冲向乌奇奇,只是穿梭在守卫和奴隶之间,速速以手杖击打他们。每一击都落在歌声的节拍上。 “发条?真适合这个城市的名字。不过你明明穿的是白色,不是橙色。”她挠挠头,看着翩翩起舞的男子。“怎么,我们这是要舞斗嘛?”她也摆手抬腿,跳了几下给他看。 男子哈哈笑了:“呀,小妞,你比我曾遇到的妞儿都给劲呢。” 发条橙左右挥舞着手杖,说:“不急。滴答滴答,审判时刻到啦。” 他启动了能力:【审判之天平】 所有被他用手杖触碰过的人面前都显现出一架天平。两边托盘空空如也,但是随着链条的叮当声,天平缓缓地开始倾斜。 他再次击打那些天平倾向左边的人,激活了能力的第二部分:【绝对的恶:被判定为有罪和邪恶的人将迷失于自己的欲望,并服从一切恶行命令。】 “呜呼,多么悲哀噢,你们这帮坏家伙!沉溺于邪恶吧。不要浪费了,来啊,现在让暴力开始,杀杀杀!”发条橙疯狂地大笑,又失声痛哭。泪水弄脏了他的妆容。 人群成了他的傀儡,有的疯狂开火,有的向乌奇奇冲去。 发条橙擦拭着泪水,问那些天平倾向右边的人们:“那么你们这些可爱又无用的家伙怎么办?” 接着,他启动了【绝对的善:被判定为纯洁和善良的人将迷失于自己的欲望,并服从一切讨好他人的命令。】 “呜呼,纯粹的善良,多么可悲。没选择的可怜人哪,你们就好好保护亲爱的主人,为我奉上生命吧。”在他痛彻心扉的命令之下,这些人作为他的人肉盾牌,勇敢抵挡住乱射的子弹和流弹。 百忙之中,乌奇奇分神,让土元素硬化,也化成坚固的盾牌,从而保护那位被发条橙命令住的人。同时,她用土制作了手铐,将那些持枪的人束缚,或是让他们的脚陷入流沙般的地面。 一颗子弹射穿了她小腿。乌奇奇痛到倒抽冷气。周围的喧嚣和不断要分心去保护那些被操控的人使得她的精神力涣散,跟不上这场合的节奏。 “哈!你这人!我甚至不需要天平来审判你。”发条橙咯咯笑着,拿拐杖刺穿了他的人肉盾牌。 乌奇奇盯着刺出女孩胸口的手杖,尖端的血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中弹的小腿这时延缓地剧烈刺痛起来,让她一时站不稳。 “怎么啦,妞?看吧,要不是今天有你出现,他们就不会死咯,而是还在享受极乐!这都是你的错,你这自以为是的好人!”发条橙脸上带着绅士的笑容。他倒不急着攻击了,只是杵着拐杖,歪斜地站着,不断踩踏着地上另一名挣扎的受害者,空气中弥漫着铁腥味。 乌奇奇呆呆眨了眨干涩的眼。当飞坦屠杀卡金的人们时,她只是观望。现在她选择行动了,来到这里,而这些人为她鲁莽的决定付出了代价。她在做什么?她何必要要介入? 在监控屏幕那头观看这出戏的侠客摇摇头,小乌的弱点完全暴露了。 发条橙悠悠朝她走来,脚后留下一串血迹。“都。是。你。的。错。你现在开心了吗?” 她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只有:开心吗?开心吗——久久回荡在耳旁。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吗?我在做什么?”乌奇奇喃喃重复,不知在质问谁,也不管发条橙的拐杖就要触到她身体了。 侠客这边猛拍桌子,掏出手机,对方那关机长长一声‘吡’令他气愤不已:“这白痴,不是吧,这么简单就要挂了??”他恨不能像黑客帝国似的钻进电脑屏幕里,抓住她肩膀猛烈摇晃一通在她耳边大喊‘醒醒啊’才甘心。当然,要先杀掉那个变态的男人才行。他在屋里抓着头发焦虑渡步。 “救、救我。”一个微弱声音不知从地牢哪间房里传来。 乌奇奇猛然盯住发条橙,仿佛之前只是看着他而没真正注意到他的存在。她难得板起脸:“不。我现在很不开心。”然后展颜:“但我马上就会好了。今日天气预报,风沙会有点大,各位请小心——” 在室内突然卷起的沙尘暴迫使发条橙赶紧拿拐杖压住自己的礼帽,以免被狂风吹走。 侠客松了口气,远程操控镜头转动,只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那端的情况。嘈杂的声音很快安静了。 当尘土落定,监控画面展示出了全新的场景。乌奇奇忙碌地逐个打开门,解除了众人的束缚。她边走边忙,将钥匙抛给那些还算清醒的人,让她们帮忙解救其他人。 她的对手被紧紧捆绑着,手杖被夺走并折成几段,鼻血直流。令人惊讶的是,尽管他的眼周青黑一片,但那过分长的假睫毛依然紧贴在脸上。发条橙在哭笑中说:“妙,妙!好妹妹,你比我厉害。” 风刃再次切断一条铁链,乌奇奇抽空回应他:“你也不赖,我看你们这些操作系的人都很危险,稍不留神中招了就没得跑啊。” 侠客无语,忙着继续截图。这种时候她还有性质聊天啊?差那么一点点就万劫不复了。他气得朝着屏幕大喊:“白痴白痴白痴!”不过想想,旅团的成员面对死亡时似乎都这般随意,呃,他本人也是。嗨,那不重要,重点是他们之中才没人会像她这样差点死得这么没水准啦!!所以飞坦才老骂她白痴吗?真是该! 之前乌奇奇小腿被子弹射穿,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她现在只能用火烧灼伤口,草率地处理伤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地牢。 今夜有花朵在暗处绽放,风中的香气略略掩盖了血腥与铁锈的味道。 周围的人向她道谢,有的人跪在地上痛哭失声,有的人目光呆滞,表情空洞,还有些人踉跄地离开。那些被击败、刚被解除操控的守卫们躺在四周,发出呻吟。 她站在花园里,身边尽是苦难、解脱、难过与开心等种种感受,交织在一起。最令人遗憾的是那些麻木的人,仿佛经过种种痛苦,身体再也不想有感知,连快乐也要一并回绝,连自由也感觉不到,或者是不再相信。 乌奇奇反思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只凭一腔热血,莽撞地闯入这里。 在这个世界里,她明明已经选择了另一个阵营、另一条路。这次她站在那些违抗法律、道德败坏、夺取生命的人一边。她自私、贪婪,仅仅因为他们让她感到快乐,于是就选择了他们。 路是自己选的,只是她想知道,若开辟一条新的路,会通向何方? 三名体力衰弱的女性将发条橙拖出地牢,无情地将他丢弃在庄园的地面上。她们手中握着铁锹和不熟悉的枪支,愤怒地痛击曾经折磨她们的刽子手。 即便在被殴打的痛苦中,发条橙的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期待,仿佛在等待死神的拥抱。他大声喊道:“我也终于要被治愈啦!好妹妹,你瞧着看吧!” 他脑袋上被铁锹猛地砸开了个坑。他气息虚弱地哼唱出一句摇滚歌词: “在你死前 抬头看向天空吧,这是最后一次” (Metallica, For Whom the Bell Tolls) 沉闷的钟声自远方传来。乌奇奇眺望树荫间透出的城市灯火。 女人们朝他尸体吐口水,狠狠踢打他,那股狠劲仿佛是要将他的灵魂也击碎。 他的血慢慢渗入土地,嘴角还挂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乌奇奇握紧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这一幕……无疑也是飞坦的受害者及其家属渴望实现的复仇。飞坦啊飞坦……还有那个对他人生命无动于衷的库洛洛和对自己生命无动于衷的侠客。 [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伤, 因为我是人类的一部分, 所以永远不要去问丧钟为谁而鸣; 它为你而鸣。] 女人们放下了铁锹和枪械,向乌奇奇投来友善的微笑。有的人轻轻踮起脚尖,嗅着盛开的白玫瑰的香气;有的人则静静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她们问她:“我们该怎么办?” “警察和救护车应该很快就来了,你们就说人是我杀的。”乌奇奇平淡地回答,正要重回豪宅内。 身后有人满怀感激叫住她:“谢谢你,你是谁?” 乌奇奇转过身来,那抹微笑在皎洁月光下闪耀,带着一丝神秘。“幻影而已。” 侠客在基地里的卧室内被气笑了:“太装逼了吧?这名号是这么用的吗?” 乌奇奇回到豪宅内部,似乎才看到监控镜头,显得有些大吃一惊,忙将之摧毁,一路上用火球焚烧所有监控设备。 侠客对着变黑的屏幕叹气。这时才发现也太晚了,数据肯定存储下来了。他毫不费力地黑入系统,彻底清除了所有数据。对他来说,这可是他最擅长的狩猎方式。 绑架、人口贩卖、性奴隶,这些在黑暗势力中都是常见的生意。考虑到他轻而易举地就黑进了这个所谓的‘极乐天堂’,如果警察、猎人协会或其他政府机关愿意的话,显然他们也可以做到。有些地方对人们而言是不存在的,因为他们选择了视而不见,因为‘不存在’对他们更有利,眼不见心不烦,或许还有额外奖励。小乌摧毁了一个‘天堂’又怎样?世上还有许多其他的‘天堂’。这不过是费力不讨好的事罢了。 猎人协会——那个组织之所以能站在世界之巅,是因为世界允许它这么做。在外人眼里它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其实也是摇摇欲坠啊。 侠客拍了拍脸,现在他的赏金揭露了他的真面目,猎人协会肯定会意识到他是一个有执照的猎人。在旅团中,他是最熟悉猎协的人,因为他是侦查人员,而猎协时常会发掘出旅团感兴趣的宝藏,还有……因为希拉。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想起了。不知道那个梦想成为猎人的小女孩现在过得怎么样?她是否成为了他们之中唯一一个实现了童年梦想的朋友? 侠客的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 “那小奇奇,你呢?到底想要什么?又能做到多少?” 其实,他以为是乌奇奇弱点的地方,会不会反倒是她的优点呢?她和旅团就像一杆秤上的两个极端。他挠了挠头,笑了,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 乌奇奇推开整座豪宅里最奢华的一扇门。一把巨大的红色丝绒椅子背对着她。一条手臂垂在扶手外,衣袖整洁,但那染红椅子的鲜血已经凝固,地毯也红了。 她用一阵风把椅子旋到和她面对面。正是侠客短信中提到的那位老板。微胖的身材,穿着西装,领带未系,满是窟窿的身上还在渗血。 地毯角落里躺着另一个尸体,但此人只有额头中央一个大洞,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在死前难以置信自己的命运。 乌奇奇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金色的钉子,靠近伤口,匹配度完美,以至于她几乎可以再次将其插回。鬼使神差的,她试了一下,钉子毫无阻力的插了进去,她手退缩地一抖,钉子就滑了出来,啪地落到了地上。 她叹气,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更喜欢用魔法杀猎物,更有距离感吧?她拾起钉子,用衣角擦拭干净后,慢慢走向窗边,一手推开窗户。新鲜的空气随即涌入,渐渐驱散了房间内浓重的血腥味。 她坐在窗台上,曲起一条腿,道:“谢谢你。” 一个高大的少年从阴影中走出,脚步寂静无声,一双猫眼又大又圆,颜色漆黑得像无月无星的夜空一样,和他及肩的黑发一个颜色,似乎整个人时刻能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头歪向一边,眼中带着疑问,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嗯?” 乌奇奇盯着他,之前就是这个人在跟踪自己。他气势和那些小喽啰完全不同,更像是幻影旅团的那帮人,甚至更加冰冷。哪怕个子高,但有些稚嫩的五官使他年纪看起来比他们要小。 “是你杀了这个人吧?所以……谢谢。”她拉开窗帘,凝视外面,庄园的风轻拂过二人,吹动布帘与秀发。“别杀我啊,这个还你。”乌奇奇把他的金钉子全都扔给了他。 他接住,摩挲了一阵,才将它们重新插回衣服上。他的客户付了额外的钱,要求刺杀过程不能痛快,要痛苦。他先是用一根钉子穿透心脏,让目标在每次心跳时都能感觉到肌肉痉挛的痛,血很快就填满了他胸腔,呼吸极为困难,最后用二十根钉子刺穿对方最敏感的几根神经。他不介意付出一丁点额外的力气赚取许多金钱。眼前这个女的不过是他想赚点外快的目标,一番跟踪和出手试探之后,他认定要捉住她的麻烦大于她的悬赏金额,揍敌客一向不喜欢做赔本买卖,没想到又见面了。 乌奇奇在豪华的办公室里搜寻,将她认为可能有价值的物品塞进背包,毕竟,她现在是一个专业的盗贼和土匪,这些都能卖钱啊!她从桌上拿起一只精美的怀表,上面镶着红宝石和某种闪闪发光的钻,不如把这个给团长? 她转过身问:“小兄弟,你想要点什么吗?” 这称呼令他眨了眨眼,随后轻轻摇头。 “哦,那你最好快点走。我已经报了警。”她查了一下手机,发现距离报警电话已经过了将近半小时了。“他们来得真慢。” 他换了个方向歪头。走到桌子旁,用力一拉抽屉,锁就裂开了。他从中取出一个笔记本,扔给她。 “嗯?”这回轮到乌奇奇困惑了,她翻看笔记本,上面列着一些暗号、笔记和数字。 “行贿名单。你的警察。”他的声音寡淡,毫无波动,就像他的面部表情。他的客户曾经央求他,能不能额外杀几个人,其中就包含了几个本地警署警长,但要揍敌客做没钱的慈善工作比做赔本生意还过分。 “嗯??”她干瞪眼看着本子。这里确实和以前是一个不同的世界。曾经的君沙警察们总是努力保护每个人,永远在认真的追捕犯人、伸张正义、捍卫法律。乌奇奇掏出手机,再次拨打了警局电话,这次到了留言箱,说什么有紧急情况请拨打急救电话。 她挂了电话,头有些疼。“这算什么啊?算了,不想了,来,喝酒喝酒。” 乌奇奇一挥手,用风把酒架上的酒瓶卷了下来。她扔给那个高个子少年一瓶,自己随意开了一瓶,然后盘腿坐在老板的桌子上,就这样面对着尸体,拧开了瓶盖,酒香弥漫开来。 “干啊~ 顺便一说,我叫乌奇奇。你呢?” “你很奇怪。” “不,我是乌·奇·奇。等等,你的名字是‘你很奇怪’吗?” “……不。伊路米。”他抿了口顺滑的威士忌。 她一口气喝完整瓶烈酒,又开了一瓶。“伊路米,我可以问问杀人是什么感觉吗?” “你应该自己去试试。” “是吗?”她眯眼睛,注视着那个布满弹孔、血液干涸的中年男人。她在手中具现化出一枚土元素制成的钉子,紧紧捏住,铆足了劲挥出,钉子‘噗’地插入他身体,还带动男子的肚皮晃了晃。 “打在那种地方死不了人的。何况,已经是尸体了。”伊路米摇晃着手中的酒瓶。“杀人吗?有点像……‘啊。任务完成,钱到手了’的感觉。’” 她的脸离他的越来越近,使劲瞪着他静如死水的眼眸,仿佛要看出个所以然。 她又一口气喝下了整瓶酒,喝得太快,酒水溢出嘴角,随即她突然趴到桌子上大笑。又是任务,又是钱! 笑着笑着她开始呜咽,直到从桌子上摔倒在地。 伊路米用针的圆头部位戳戳她,只要换个方向刺入这个醉汉,就能轻松拿到20亿了。 “抱歉啊。我应该欢呼、大笑。看看这两个人,他们再也不会伤害任何人了!”她抽泣:“但阿飞……我的阿飞……”她叫了这个名字好半天,又说:“呜,伊路米,你的名字真好听。是照亮的意思吧?那你听说过星星闪耀和坠落的地方吗?”她打了个酒嗝。“不存在的流星街。” 对大多数人而言,她这番话定是听起来像个醉酒之人的胡言乱语,但对于伊路米来说,那里是他母亲的故乡,也是他们家多数仆从的家乡。他没有回答,只是思索,还好还没下手——流星街啊,被那里的人缠上可是很麻烦的。 “但那里的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我的弟弟和妹妹们。”乌奇奇喃喃自语。她连滚带爬,期间被窗帘绊了一跤,再次站起来,扒着窗户大喊:“你听到没有!他们是存在的!!”她踢了一脚窗台,然后抱着发疼的脚呜咽,破口大骂:“操,气死我了!” 喊着喊着,骂着骂着就又哭了。还吐了。惹得一向面无表情地伊路米皱紧了眉头。 从没有失去过所爱之人的伊路米,当然完全看不懂她眼中的心碎与痛楚,只觉得她是个疯婆子。 “为什么会看不见呢?!”她愤愤摔烂这里精致的一切,宣泄着心里从未彻底松开过的怒火,和新堆积起来的一股又一股。 “他们小小的身体上全是弹孔……破破烂烂的。死了。我弟弟们。死了。我的妹妹……她把我推开。她说有些事情她想一个人做。她让我相信她,等她。”乌奇奇哽咽着,伸出双臂,像是要拥住看不见的孩子们。“我……好高兴她这么坚强和勇敢啊,好为她骄傲呢!但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坚强呀?”她揪着窗帘,那力度把钩子都扯了下来。她裹住自己,呆呆靠在墙上。 这段语无伦次的独白几乎让伊路米笑出声。小孩子想要独立又怎样?他们本人能懂什么?控制小孩是身为长辈的责任。 “你看,他们也变得破破烂烂了,一身窟窿。”乌奇奇胡乱指着那两具尸体。“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复仇的刺激?但我不想要啊!我宁愿他们回来!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伤害,谁也不要伤害谁……该多好……”她话音弱了下去。 伊路米淡然否认:“不行。那我就失业了。” 她泪眼婆娑地瞪着这个年轻人,撅起了嘴,醉醺醺地嚷嚷着伊路米听不懂的语言。 他弯下身,用针尖轻弹掉她的棒球帽。现在她看起来和通缉海报上一模一样了,泪眼汪汪的,不过还流了好多鼻涕。 伊路米的声音有种魔力,像是要将人吸进去的黑洞,他嘴角微乎其微地上扬,低声说:“是你辜负了他们。你没能保护他们。是你的错。”他还嫌不够,又补了一刀:“不过,他们听起来本来就很脆弱。”不像他的奇犽,伊路米耸耸肩。 那一直在哭哭啼啼的人反倒破涕而笑。乌奇奇打了个嗝,极为诚恳地说:“你说得对。所以我不应该再辜负他们,我要开开心心活下去。但是,就偶尔悲伤一下下,没关系吧?”她摆着手指算数。“可是好像,变得很爱哭。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怎么了呢……” 伊路米盯着她不断转化的愚蠢表情。他将钉子收好,从她口袋里取出手机,抓住她的手指解锁屏幕,然后拨打了自己的号码。 避开那摊呕吐物,伊路米握着窗框说:“你欠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跳入夜色中。 乌奇奇的手机震动数次。她依稀只看到屏幕上长长一串数字。“嗯?”她拍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这是多少?眼花,算不清。 陌生发信人:没把你交给猎人协会 20亿 陌生发信人:听你诉苦浪费我时间 1000万 陌生发信人:没嫌你啰嗦把你掐死 1000万 陌生发信人:鼻涕眼泪沾污我衣服 清洁费 100万 陌生发信人:利息30%。账号伊路米ZDK 26 15 12 4 25 3 11 “天杀的!伊路米!”她是出来赚钱的,而不是欠债的!靠,她是不是还欠了侠客一大笔?!是梦,一定都是梦。怎么刚来独闯天涯就负债累累了?! 伊路米抛下她的鬼哭狼嚎,离开了钟之城。 两天后,当他到达天空竞技场时,他对弟弟的进步皱起了眉头。 伊路米弯下身,眼神还是那潭死水,轻抚着他柔软的白发。“奇犽,你必须变得更强。明白吗?” 小男孩僵硬地别过头,小声说:“是,大哥。” 这时,伊路米手机震了一下。 欠债的#3【备注:20.21 亿。流星街的鼻涕虫】:小兄弟……不然你把你的衣服寄给我,我帮你清洗,我技术很好!咱就别算清洁费了吧? 乌奇奇这边给他的备注是: 天杀的债主伊路米:不行。另:‘小兄弟’这称号很难听,叫一次10万。 欠债的#3【备注:20.213 亿。流星街的鼻涕虫】:……凭啥!!! 天杀的债主伊路米:凭如果我想,能追踪到你,把你卖给猎协。 欠债的#3: 慢慢x老去(1)(H) 两个月足以完成许多事。乌奇奇算是闯出了名堂。 一个尚未正式认证的新人,已经以‘乌贼’这个化名在赏金猎人界崭露头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捕捉了无数令人们恐惧的罪犯,还捣毁了一些并未被悬赏但却恶名昭着的组织——首当其中是极乐天堂、还有一个表面上看似是慈善组织实际上是倒卖人口和贩毒的机构、一家拐卖儿童的组织、甚至和一位真正有执照的赏金猎人合作抓获了金三角贩毒的一大势力(虽然另外几个帮派在他们走后很快便吞并了这股势力的生意)。 为什么她动作能这么有效率呢?当然归功于侠客的助力,还有库洛洛偶尔提供的策略支持——这些家伙的本行就是犯罪啊!他们当然熟悉其他罪犯的套路!!时常浸泡在这些家伙的思维里,乌奇奇只能感叹:黑啊,这帮家伙是真黑。但她乐得其所,凭借他们的经验黑吃黑。 侠客期间颇有微词,觉得她不务正业,不过乌奇奇大方给他展示了自己种种偷抢而来的战利品,赢得了侠客的尊重。她可没告诉侠客自己其实把这些财物多数都给了受害者,不然肯定见面时会被揪着耳朵碎碎念吧。 她不由得苦闷:这个钱啊,怎么越赚越少的感觉……那边伊路米的债还在利滚利,她早就算不清楚了……太可怕了。至于侠客的钱,她心安理得地拖欠着了! 排除这些成就,乌奇奇还认识了许多新朋友——比如那个赏金猎人。这几段故事以后有空再提。 ———— 在城市里,乌奇奇像只眼神毒辣、等待捕猎的猛禽,总是选择高处栖息,常常睡在高高的楼顶上。 她喜欢感受风刮过,卷起属于不同城市,不同的味道。最好的部分是:只要不被抓到就不用付住宿费~是的,她节俭到露宿街头了,不过她也不在意,不管睡在哪都有特殊的乐趣。 大多数夜晚,她会借城市的灯光,阅读团长送她的《圣经》,以及其他引起她兴趣的书籍和漫画。 在侠客有空时,偶尔会和他煲电话粥聊天,有段时间跟他吵架了,气到不再搭理他,但实话是,那三天失联的日子里还挺想他的——没错,他们二人之间最长没有过任何交流的时间不过才三天。他总会抽空跟她唠嗑两句或发发简讯,并没有那副不正经的模样,有时是讨论她追踪的目标,有时是聊聊友客鑫拍卖会,或是单纯分享一些没什么营养但很好笑的新闻趣事,他或她忙起来就只是发送简单的早晚问候。 好像侠客在她生活中已成习惯。 她一般会在不同的城市间旅行,四处搜寻悬赏目标。休息或等待时,她会通过做俯卧撑、用风系魔法增加阻力练习空中拳击,或者举起由泥土制成的重物来训练自己。如果说从乔尼那儿学会了什么,那就是像团长和飞坦提醒她的:她的体能很差。难怪飞坦总会恨铁不成钢地揍她屁屁。 而伊路米则教会了她伪装的重要性。因此,乌奇奇多数时候在穿着她的新装束。递交悬赏时,办案人员似乎也并不觉得赏金猎人变装有什么奇怪的。 她剪短了头发,留到肩膀下几厘米,染成了深灰色,还戴上了隐形眼镜。至于最后的伪装嘛—— 飞坦拉扯着她略显皱纹的脸,直言不讳地评价:“好丑。” 他塞了个蒸肉包进她嘴里,捏着乌奇奇下巴打量:“啧,比以前更丑了。” 她不以为然吧唧着嘴。“莫非我老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嘛?” “老了?”他皱眉,还从没想过这件事。 她拉下他面罩,也塞了个油水汪汪的大肉包进他的嘴里。身旁的阳台上,尽是飞坦带来的食物和零食。 乌奇奇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抚摸自己的妆容。“或许是因为这些皱纹不真实吧。我觉得老去后的皱纹能给脸上添加许多故事。就像伤疤一样。比如你,以后眼角的皱纹肯定会很多,总是眯眼。眉头这里也是。”她抚平飞坦的眉头,亲了一下他眼角。“我们一起变老,就会习惯彼此皱巴巴的长相!” 飞坦挑眉,有些似笑非笑勾起嘴角。她的话在他听来是那么的可笑。 她戳了戳他触感柔软的唇角。“嗯嗯,还有你的嘴角这里,你总爱翘右边的!这是不是偶像剧中的油腻神器:传说中的邪魅一笑?不过你的脸不仅没有歪掉,看起来还这么性感,真神奇。” “切。那你眼睛和嘴也一样会皱巴巴的。”飞坦反手捏住她两侧肉肉的脸蛋,狠狠扯开。像起皱了的保鲜膜被拉开。 飞坦吻上了这个中老年女人。略微粗糙的指尖掠过那些虚假的皱纹。看到她这样有些奇怪,但她依然是乌奇奇。他触摸她眼下因为缺觉而流露出的眼袋;这双绿宝石总是闪闪发光。二十年后,它们会是什么样子?二十年?好久,久到不能想象,几乎是又一生的时间。 “飞坦,我可以在你脸上画几笔吗?想看你未来的样子。” 他双臂交叉,有些不耐烦。“就是变老了而已。” “才不,肯定是性感大叔!或者大爷。” 飞坦无法想象自己未来的样子,许多抽象的单词都会让他想问:那是什么? 这次也一样。 他安分任她捧住自己的脸颊,盯着乌奇奇皱巴巴的小脸,脑中放空。 他嘴角微微上扬起来,不知不觉回想起她发的那些短信,尽管他经常只看不回。 ———— 1993年8月14日 7:14AM 乌奇奇:飞坦!这里的包子太好吃了!我给你买了些。【照片里她啃着包子,背景是熙攘的早市,烟雾朦胧,到处都是街头小贩】 乌奇奇:不好意思……我忍不住全吃光了。我会再给你找好吃的! 乌奇奇:【更多食物的照片】 乌奇奇:你不理我我都吃掉啦?! 乌奇奇:求求你理理我嘛…… 飞坦:哦 乌奇奇:?(⊙?⊙)?!!! 她发了一长串好激动好开心的表情。 1993年8月18日 11:10AM 乌奇奇:QAQ 我遇到两个赏金猎人 1993年8月18日 11:25AM 乌奇奇:啊哈哈~我逃掉了,估计我们是在追同一个猎物。 1993年8月21日 11:40PM 乌奇奇:TAT 忍不住了,想你啦~~想抱抱蹭蹭亲亲。 乌奇奇:啊啊啊!我看到消息显示已读了!不许跑! 乌奇奇:我错了,不该命令你 T^T 乌奇奇:【视频通话——连接失败】 乌奇奇:【视频通话——通话时常15分43秒】 飞坦不记得那次聊了什么,但估计是她一个人兴致勃勃说了好久。 其实她说的话(多数时候)他才没有觉得是命令,就她那副摇着尾巴全心全意巴结的样子,明明就是在乞求爱抚。 1993年8月30日 11:40PM 乌奇奇:【照片】偶遇团员! 飞坦:……这胖子谁啊? 乌奇奇:哈哈。这家伙冒充我们。竟然跟我说他是咱们的老大!虽然我刚开始有想莫非是团长变装打扮的?!咳咳,后来我记起来咱团长明明在友客鑫嘛。 乌奇奇:我跟他聊了好久,听他怎么瞎扯,然后把他丢警察局了,果然身上有几个小偷小摸的案子。 飞坦:……无语 1993年9月4日 8:12PM 乌奇奇:飞坦!!!我发现了世界上最好喝的饮料!!! 【照片:她嚼着珍珠,喝着奶茶】 1993年9月10日 5:20PM 飞坦:我爱你 乌奇奇:我也是,但你是谁? 飞坦:【撤回】 飞坦:忽视那条信息。 飞坦:删掉。听见没? 1993年9月10日 5:22PM 陌生发信人:嘿嘿,小乌啊,你真应该看看每次阿飞瞧见你信息时的笑容!!! 乌奇奇:(? ???ω??? ?) 乌奇奇:这是芬克斯吗? 陌生发信人:跑!他追 乌奇奇:加油加油 乌奇奇:你逃掉了吗,芬克斯? 乌奇奇:妈呀。节哀。 1993年9月12日 10:29PM 乌奇奇:侠客是个混蛋 乌奇奇:大混蛋!!!¥×amp;(:_$8 1993年9月15日 10:32PM 群聊【游戏人生】成员:乌奇奇、侠客、飞坦、芬克斯 乌奇奇:大家来打游戏吧! 侠客:还以为只有我们俩。 飞坦:?? 芬克斯:哦!都在啊。 芬克斯:新出的那个【猎者荣耀】怎么样? 1993年9月17日 10:40PM 群聊【游戏人生】 乌奇奇:开黑了开黑了 侠客:房间开好了~ 等你哦,飞坦 飞坦:??? 芬克斯:这次玩啥 乌奇奇:看侠客跟飞坦在小黑屋里独自玩 芬克斯:精彩(干杯) 乌奇奇:刺激(干啊!)[]~( ̄▽ ̄)~* 侠客:你们都看着人家会害羞了啦 飞坦:都活腻了吧? 芬克斯:你们发现阿飞刚刚消息回的慢了吗?那是因为他忙着揍我 侠客:我会为你祷告的 乌奇奇:+1 侠客:来来,开打吧【天线宝宝邀请您加入猎者荣耀开黑】 飞坦:……什么破名字 那晚他们四人一直打到了天亮。乌奇奇实在撑不住才去睡了。 后来他们还一起打过几次游戏。多数时候是四人在互相嫌弃彼此菜鸡,只有侠客会臭不要脸的夸乌奇奇,跟在她后面辅助她。 飞坦在心中吐槽:切,这只假惺惺的笑面虎。 芬克斯没看到过侠客和乌奇奇这种互动,某一次他开着语音大笑:“侠客啊,你怎么那么一副舔狗的样子啊?小乌可是阿飞的忠实舔狗,你就别做梦了。” 这番话说的另外三个人都寂静了。 乌奇奇先回过神来,语气真诚:“我、我有罪...只怪阿飞太迷人,你看,芬克斯你也一直缠着阿飞不放对不对,不是我一人舔。” 芬克斯气得大叫:“屁!才不是!!” 然后飞坦闲来无事,就揍了揍芬克斯,因为别的人揍不到。 侠客在语音里说:“呀,小乌,你怎么也变黑了?” 乌奇奇笑得很得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近蜘蛛者腹黑也。” 1993年9月22日 9:56PM 乌奇奇:阿飞……今天有个小女孩死在我怀里了。她是被自己家人折磨成这样的……她的哥哥和妹妹现在也在医院,估计也活不了了。 飞坦:? 乌奇奇:好想被你抱抱啊…… 飞坦那次盯着信息纠结了半天,实在不知道怎么回,打个‘哦’怎么样? 后来被身边看不过去的芬克斯一把夺过手机,直接电话打了过去,又把电话塞回了他手里。她声音有些发哑却又好开心,飞坦就默默听着她慢慢说,后来等她聊到睡着后他也没挂,应该是她手机没电了,线才断了。 1993年9月26日 4:40PM 乌奇奇:扑倒你~ 乌奇奇:我发现了个口味很神奇的薯片!【照片】 乌奇奇:汗水味!不过实际上味道咸咸酸酸的 乌奇奇:给你留了一些哦 飞坦:不需要。 乌奇奇:你的冒险精神呢~ 乌奇奇:好吧……那我自己享用吧 1993年10月4日 1:22AM 飞坦:你在哪? 乌奇奇:!! 乌奇奇:【坐标定位】 乌奇奇:你要来找我吗?! ———— 风今天宁静,从顶楼下方街道传来的车辆喇叭声和周遭电器的嗡嗡声清晰可闻。 乌奇奇盘腿坐在他面前,轻轻拨开藏蓝色刘海,好将他看得更清。飞坦的头发总是有些微翘着呢。 她托住他的脸,笑盈盈地观察他轮廓还有每一个五官。挺立的鼻尖让他的面罩总是戴不牢。他细细的眉毛时常轻轻蹙起。眼睛狭长,眼尾上翘,瞳仁偏小,三白眼,很是凶狠,但懒洋洋瞥来瞥去时,又有些妩媚,撩人心弦。比如每当那金色的眸子盯着她看时,目光灼灼就犹如两团火,能把看到她脸颊发烫。 持着化妆笔,为他一笔一画,在眼角和唇角勾勒出属于未来的痕迹。 画到眉头时,他又皱起来了,她忍不住吻上他眉间,不知该怎么才能让这些纹路舒展开来。 她爬到他腿上,双臂搭在他肩上,勾住他好让身体紧贴在一起,让唇轻贴在他嘴角。 他用卫衣袖子抹去两张年轻脸庞上的褶皱,岁月逆着流逝,只留下此刻。这件黑色卫衣还是乌奇奇从他那儿抢来的,不过现在又被他抢了回去,穿在身上。 光天化日之下,他解开裤子,还伸手去拉她的。乌奇奇拽住他的手,不安地瞥向周围林立的公寓楼:“飞、飞坦!别人会看到的!” “让他们看呗。”他不耐烦地说道,但还是打横抱起她。 下了楼,飞坦开着【圆】,找了间没人的公寓,一脚踹开门。乌奇奇连忙将其修复好,省得被邻居看到。 “嗯、飞坦!”她被扔到陌生人的床上时,很是无奈。 “又怎么了?”他压上去,亲咬着她的耳垂、颈侧。手利索地伸进了内裤里,不轻不重按压着阴蒂。 这下她什么也说不出了,只是任他夺去自己的神志,还什么都没做,她就开始轻声呻吟起来。 “要伸进去吗?”他还挺客气地问了一嘴。 她点头,扭胯,想要更多。 “说话。”飞坦揉得很慢,弄得她更加饥渴难耐。 她老老实实地说:“呃,要,要你手指伸进来……拜托。” 咕叽一下,他指头就陷了进来,在穴中探来探去。 “啊、不,我改注意了,想、想要这个。”一根手指哪里够,她去抓飞坦的硬挺。 “听不懂。这是什么?”他明明硬到不行还偏要忍着。 乌奇奇气得够呛。她握住他的棒身套弄,弱弱又愤愤地说:“阴、阴阴、茎,行了吧?!” 他拿滚烫膨胀起的龟头去摩擦她小腹。“叫鸡巴也行。肉棒也行。” “哇啊啊啊——”她像是被烫了手似的,忙松开,捂住自己的脸。“你你你……” “干嘛?第一次做的时候都没见你害羞。”他嘬了口她锁骨之间的缝隙,贴得很近,问:“在别人家做觉得很刺激?” “唔、不、不是啦,只是好久没和你做……好想你。”她拉起他的脸,吻上他的嘴,小声说:“而且,因为更喜欢你了呀……” 好久没亲耳听到她的甜腻了,还有这样的娇喘,飞坦闻之硬到要炸裂了,她说的话也是让他脑袋炸裂般的愣神。越是不知所措,似乎飞坦嘴里就越是没好话:“哦。是么?这穿的是什么?土里土气的。”他嫌弃地把她的棉布上衣推高,握住她小腰,之前的衣服根本是盖住了她身材,让她显得格外臃肿。她在下面为了行动方便而穿的运动内衣却对飞坦来说很碍事,他拿指甲划开布料,露出被紧紧勒出痕迹的乳房。他枕着她手臂,侧头去吃那嫩乳,不急不慢地时舔时咬,手握住另一边的,挤捏那乳峰。总觉得舔到了一股甜味。 他被自己的慢动作吓了一跳,这种慢不是刻意想要调戏她,而是就想以这种节奏去感受她。好陌生的感觉和渴望。 像是要证明什么,飞坦将她身子转了过去背向他,侧躺着,从后面插了进去,小穴似乎一直在等着他,立马就缠住不愿放开。俩人都闷哼一声,谁也没有动。两个多月没做,但彼此的身体都还记得对方。 飞坦一手从上揽住她的腰,好不让她被顶撞开,另一手从她肋骨下绕了半圈,搂住她。赤裸的身体紧紧相依。他先是不管不顾的只为自己的快感胡乱抽插一通,但那股陌生的渴望并未随着性爱而宣泄出去,好在她背着他,看不到那困惑的眼神。 乌奇奇一手捂着嘴,一手抓着他胳膊,总觉得大声叫出来是在侵犯这里的住客。入目皆是不属于自己的痕迹——淡黄色的壁纸在剥落,墙上挂着老旧的黑白照,年轻情侣笑得温和、保守。近代的彩色照片是全家福,孩子、孙子不断加入进来。床头柜上摆着相框、报纸和老花镜,随着他们不知廉耻的激情摇摇晃晃。 他知道她不想发出声就更来劲了,无论如何也不放过她,换了节奏。那深深浅浅,不断交替的力度和角度都在逼着她叫出来。手也握住了她晃动的酥胸。 高潮来临,她终是憋不住,脚尖紧绷,高声呻吟。他被夹的也射了,但并没换位置也没拔出来。 他搂着她,嘴唇磨着她耳后,哑着嗓问:“这么久没操你,你都在找谁解决?” 她痒到缩起脖子,拿脚丫去跟他的缠在一起。“我、我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去找别人。” 飞坦扣住她腰身,抬起她左腿,笑得很冷淡:“哦?也就是说,你有时间就会去找别人咯?” “唔、混蛋,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曲解我的意思!” “没有曲解吧?你不就是欠操了?” 乌奇奇深觉不妙,但也来不及弥补了,她已经感觉到穴里的那根性器粗大了起来。果不其然,飞坦发起狠来要把她魂都给撞晕了,床头柜上的相框和老花镜都震到了地上,这身下的床估计也许久没被人这么蛮横的使用过了,弹簧都崩了几根。久久未被捅开的小穴一抽一抽的,不断努力容纳着他的暴行,那粉嫩的肉壁都被操到翻了出来,从下体直飙到脑中的快感令她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不、不行,等一下!好奇怪啊……”她攥着他手臂哀求道。 他更过分的去搓揉她的阴蒂,轻声哼笑:“你听起来可是很爽啊。不要憋着了。” 在他的命令下,几滴羞耻的泪珠和淫水不受控制的泄了出来,他滚烫的精液喷在了她里面。在乌奇奇发抖时,飞坦又是将她翻了个身,搂在怀里,眼神很奇怪地看着她,里面装载的情绪复杂,但飞坦不想被她发现自己这模样,所以就把她脑袋按在自己胸膛上。 乌奇奇有气无力地捶了他一拳。“混蛋。” “哦。”他懒懒应道。 “混蛋……”她咬住飞坦的乳头,还拿舌头去舔,很快就被他拨开了脑袋,牢牢按住不准她再动弹。她缩在他怀里,又骂了一声,然后囁嚅着问:“飞坦。二十年后,我们还会在做爱吗?” 胸腔内涌上一股说不上的滋味。他撇嘴,也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感受撇开。“……什么鬼。谁知道。” “我想的。二十年后想。四十年后也是。好不好?”她去握他的手。 飞坦发呆,没有回应,只是捏着她的手,感受着指缝被她入侵。 慢慢x老去(2) 无地自容地修理了二人的狼藉后,乌奇奇拉着飞坦就跑。这家伙趁着她清理时竟然还厚颜无耻地从人家冰箱里拿了盘剩菜给热了吃!!什么人呐!! 虽然她也跟着吃了几口……家常菜还挺香…… 下班时刻,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乌奇奇强硬地把手塞进飞坦手里,让他牵着自己。她晃悠着彼此的手,问:“阿飞,咱接下来去干嘛啊?” 他犹豫了。他通常都和其他女人一起都做些什么?好像都是干完就分道扬镳吧?这次倒是不同。他原本目的就是找到她。那么现在找到了,他们不在流星街了、没有任务可以做、没有其他人的来骚扰了,但他反倒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乌奇奇提议:“不然跟我一起去捉赏金犯?” 短暂思考后,飞坦捏住她手。“捉到了。” “咦?” “20亿。” “噗,那我也是。抓到了一只爱咬人的蜘蛛!” “嗯。” 她畅快地笑着,笑脸在夕阳映照下粉红可人。“走吧,先去吃个甜品,再开始狩猎。” 他也勾起了嘴角。“就知道吃。” ———— 飞坦的阴沉和这间色彩柔和的甜品店格格不入,墙壁上画着彩虹色的糖果。乌奇奇嚼着Q弹的抹茶布丁,向飞坦递过手机。“这是任务目标。” 他喝着冰巧克力心想,看来他们又回到了执行任务的日常,随即将目光投向屏幕:“才5万?”他拿起菜单。“这里一块蛋糕就1千了。” “嗯呢。这是普通老百姓发出来的悬赏,所以钱不多。这男人以前是个小学体育老师,然后——” 飞坦舀起一勺布丁堵住了她的话。“不想听,管它什么原因呢。” “哦,好吧。”她吧唧嘴。“据最新人肉消息说,这人最近晚上经常出没在附近的红灯区。” 他挑了挑眉,等着她继续说。 “比比看谁先找到他吧!” “就这样?没计划?” “什么计划?我又不是库洛洛。” 习惯听到‘任务’就等待团长吩咐的飞坦点点头:“也是。杂碎而已。”他喝掉饮料站起身来。 “等等!还没开始呢,你这是作弊!”乌奇奇匆忙将剩下的食物塞进嘴里,想要追上对手。付钱还耽误了点时间。 在一家妓院外,水坑中倒映出摇曳的霓虹灯光,还有一个男人大汗淋漓惊恐的面容——刚刚突然出现两个……人?正以他肉眼跟不上的速度交战,其中一个曾试图攻击他,那股杀气直接把他吓得瘫倒在地,但及时被另一个阻止了。 乌奇奇与飞坦搏斗着。“笨蛋!你没看条款吗?上面写着要‘活捉’!” “你要跟我对着干?”飞坦眼神变得锐利。 她用额头猛撞他的,结果自己比他更疼。“嘶,是你在跟我对着干吧。这是我的游戏,我的规则!” 飞坦摩挲着被她撞了的地方。 黑夜和细雨在闪烁的霓虹灯光中共舞。撑着伞的路人匆匆瞥了一眼起争执的小情侣,八卦的猜测这是不是又一出男人在妓院外被女人抓到出轨的戏,这么小就在妓院出没,啧啧。 许久没听到回答,乌奇奇有些担忧地叫他:“呃,飞坦?” 他反应果断:“干嘛?” “嗨,你不吐槽,我还以为你坏掉了呢。你不打算说什么‘我偏要打破规则’之类的台词?” 他并没有,反倒是弹了一下她额头。“我陪你玩,乌奇奇。” 她目瞪口呆,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他怎么总是能用这么少的话语就让她心花怒放呢? 飞坦用食指背面轻轻划过她上扬的唇。她笑起来总是很好看的,但此刻这个笑容格外迷人。有时候她会让飞坦会觉得自己变成了个没见过女人的雏鸟,真是见鬼了。 好在有突如其来加重的暴雨淋湿这一刻的思绪。 她抬头惊呼:“等等,目标呢?!”乌奇奇像只落汤鸡,茫然四处寻找。“阿飞,你有看到吗?” “蠢死了,比赛规则不是谁先找到他?” “我改主意了。合作吧。规则是不许杀了我们的目标。还有……不能让他血流不止、不要伤害他到他想自杀的程度——”她列举着所有他可能破坏游戏的方式。 他嗤之以鼻:“你挺了解的啊,倒是可以做个拷问人员了。” “必须的。这段日子里我也算是见多识广啦。但我可不想抢你的饭碗~”体贴地说着,乌奇奇夺走了他挂在腰间的雨伞。她轻轻一抖,一按,伞就弹开了。霓虹灯光伴着雨滴打在红伞和黑骷髅头上,水流从边缘像瀑布似的倾盆而下。她挽住他胳膊,哼着侠客歌单里的愉快曲调,为二人撑伞。 他捏了把她的腰,才将双手插进前口袋。 乌奇奇粘着他调侃:“我真以为你会说什么‘规则就是用来打破’之类的。” “规则?”雨点在飞坦头顶的伞上噼啪作响。“我们也会遵守规则的。但只针对我们自己的。我们跟随他,听从他的命令,不是么?” 她知道‘我们’指的是蜘蛛,而‘他’只能指身为领袖的库洛洛。旅团为数不多的准则:团员必须记住,蜘蛛整体的存在比‘他’的生命更重要。另一个是:任何杀死成员的人都可以成为新成员。重要的是团队,而非个人。 她转动着伞柄。“嗯,但我不明白哎,规则不是应该起保护作用的吗?我们的团规是怎么回事?” “它保护的是旅团本身。弱者被强者取代。杀一个,换一个,蜘蛛才能存活,变得越来越强。” “但如果头和脚都变了,那蜘蛛会变成什么呢?” “不死,就不会变。”飞坦没什么感情地回答。“即使变了,蜘蛛不也还在?具体谁是哪条腿又有什么区别。” 乌奇奇闷闷不乐了。“但除了手足之外的身份,你也是你,我也是我呀!当然不一样了。还有,如果领头的不是库洛洛,那旅团会变成什么样呢?” “都说了,不死就不会变。想那么多干嘛。”对他来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逻辑了。 “……总之,你记住,对我来说,不一样的。”她勾下他面罩,不由分说地在那苍白的脸颊上猛地吻了一下。 飞坦扭过头,搓着脸,哦了一声。或许是力道过大,都揉粉了,虽然他只是在跟左脸颊较劲,不知怎么连右边也变了色。 她靠在他身上,声音轻柔:“但你们,唔,‘我们’并不按照世界所制定的条条框框来行动。所谓的‘罪’,都是因为打破了常规、法律吧。” 飞坦的脚步声很静。他冷笑:“在流星街住了那么久你还不明白吗?世界所制定的规则从来就不包括我们,我们来自不存在的城市,是不存在的人。在我们需要的时候他们看不见。那么如今,我们又凭什么按照他们的游戏规则去玩呢?” 又是这句话:凭什么。 他的语气里没有愤恨或不甘,这些年来早已沉淀成鄙夷。 她步伐停顿,搂住他,将二人额头贴在一起。雨声和夜色中,她的呢喃只能被他听见。“所以,是世界创造了自己的恶灵——幻影们……对不起啊。” 飞坦难以置信地推开她:“哈?你道什么歉?”看到她的小花脸,他更是错愕:“喂。不是吧,怎么又哭?” “我、我……对不起……”她揪住他的衣服,把脸埋在他肩上。“对不起。辛苦了。很痛吧?” “什、什么鬼。”他浑身僵硬。“搞不懂你。” 她只是摇头,把鼻涕都蹭在了他身上,明明哭的人是她,但却也是她在轻拍他的背,搞得飞坦一头雾水。他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站在那儿,手都不知该往哪放。 这种感觉该怎么说呢?——就是没感觉,麻木的。不对,那好像是在骗人。但他真说不准是什么感觉。就像他不懂心中那宣泄不完的烈火,不懂自己那一点就炸的情绪,他更不懂心中这团隐隐升起的小火苗是什么。 被烧伤过的人应该会懂得火焰是多么可怕的武器,所以才会被他选择做念能力的绝招。 无知的人类偏偏还是会向往火焰,想要靠近。被烫伤和被温暖只有一线之差。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一般是短暂的,过后你就感受不到了,直到愈合的时候,痛感才会后知后觉来临。 啊,这样想来,她给的感觉大概像是被烫伤。那种灼热感会黏在你皮肤上,久久之后还能感觉到。隐藏在水泡下面,在溃烂的皮肤下面。火辣辣的灼烧感会伴随好久。还痒得不行。 好久之后,她的泪水比雨先停了。她说的话又是令他匪夷所思。她抱着他,说:“对不起,其实,我觉得如果这世界知道流星街的存在,大家一定会给它更多关爱的,想想人们给那么多贫苦的国家都会捐款啊、做志愿,是不是?” 飞坦有想揍她一顿的冲动。“笨蛋,谁还在乎那种事,干嘛要等别人施舍。” 她吸吸鼻涕,用那么纯净的目光直视他,用那么温柔又肯定的声音说:“我在乎啊。” 还没爆发,他就这么泄了气,干巴巴地说:“废话。我知道。你……什么都在乎。” 她大言不惭地说:“是啊。”然后笑得绚烂,其实,好多年来飞坦都认为最好看的面容是狰狞的,痛苦的,恐惧的,是看到他就要哭天喊地求饶的,但自遇见乌奇奇以来,他好像才回想起来,原来一个人笑起来可以这么好看。此刻,她带着那绚烂的笑容,说:“那你知道我有多在乎,多喜爱你吗,飞坦。” 被她抱得很紧,飞坦下巴只好搁在她肩膀上。他的腿好像上了弦的玩具车,想要立即冲出去,但双臂的发条却向反方向扭转,僵硬和机械化,但自然而然地环住了她的腰。整个人拧巴了起来。伞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雨落在她身上,却遮不住她身上那股属于阳光的香甜气息。雨落在他身上,好像浇灭了什么,又点燃了什么。矛盾又拧巴着。 她啄了一下他紧抿的嘴,没反应,于是去轻咬他耳朵:“喂喂,所以你打算回应我的表白吗?” 其实她明明都告白过很多次了。哪次他都没正经回应过。 他拉高面罩,遮住异常发烫的耳朵,格外淡漠地说:“哦,知道了。”其实,有别的想说的话,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所以这样就够了吧。反正她听到这样的回答之后就放声在笑,这样就够了。 乌奇奇听到他这一贯的回答,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是害羞了吗?!”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戳了戳他。 “……死一边去。”他按开她贱兮兮又凑过来的脑袋。都说了,飞坦嘴里就没好话。 “不嘛~”某些方面来讲,乌奇奇就是爱挑战极限。“这么可爱的飞坦好少见~!” 挑战极限过后的问题就是会被反杀。她慌忙捡起雨伞,哼哼哈哈挥舞着,被飞坦爆着青筋一拳揍到脑袋瓜。 “呜呜,恋爱也有规则的,不是你这么玩的啦!!”乌奇奇捂着头,东躲西藏。 这会儿飞坦展现出了打破规则的拼劲。 这晚,他们在街上胡乱追逐,跑着跑着,乌奇奇又勾住他手臂,撒娇蹭着他,他哼了一下,步伐也随她慢了下来。就那么慢慢散着步,雨也慢慢停了。太阳慢慢升起,慢慢拉长了他们交织在一起的影子。 慢慢x老去(3) 不知从哪个巷弄里冒出来的早餐摊贩推着小车,车上堆满了新鲜的食材和烹饪工具。小铲子在铁盘上忙碌翻转着蛋饼,每次蛋液倒上去就嘶嘶作响,很快就凝固成形。 上班族们埋头于手机屏幕,利用早晨的闲暇时间抢占一丝自由。他们的衣服在高峰时段的公交和地铁挤压下变得皱巴巴,正如他们递出去的纸币被小贩匆忙塞进零钱盒里的模样,正如过后他们会日复一日坐在办公室的模样。也仿佛被打烂的蛋液。 乌奇奇排队买煎饼,她转向身后的老人,用卡金语说:“[早上好啊!真香呢。]” “[早上好。]”老人笑容带着深深的皱纹,还露出几颗豁牙。“[推荐你试试豆腐肉松加香肠。我都吃了十年了,保证好吃。]” “[十年?!哇。]”乌奇奇垫脚尖越过人群张望,没有在简陋的菜单上看到类似的选项。 “[不用非点菜单上的,跟老板说加什么料就行。]”那八旬老翁看向她和飞坦的目光带着某些憧憬。“[外地人?你们在旅行吗?]” 乌奇奇努力矫正自己的吐字方式:“[嗯,是因为我口音不够地道吗?]” 老人摇摇头。“[是你的眼睛,到处看。住这儿的人,谁还会有兴致天天看同样的东西?]”他有些浑浊的双眼似乎透过她,看向了远处。“[我记得跟老伴遍游卡金时,她也是这样的眼神。年轻多好。]” 这一声历经沧海桑田的感叹迎来了乌奇奇的兴趣。于是应她的询问,老人略微追溯了和妻子的旅行,声音中带着沉甸甸的怀念。 “[如果你们有时间,去看看张家界吧。还有凤凰古城。一处在云端,一处有河流穿过。]”老人家说着,不经意地背过手,咳嗽几声,然后在人行道上吐了口痰,“[不像这儿,这么多污染。]” 飞坦蹙眉,满脸不悦不能再明显了。尽管流星街更脏,但在这种路面姑且还算干净的城市里,这一口黄痰很刺眼。 乌奇奇则是拿出手机,将这些陌生的目的地输入地图程序里,添加到‘想去’的地方。 老人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用鞋底抹去了地上的污迹:“[抱歉抱歉,瞧我这陋习,多没礼貌。你们俩是哪儿人呀?]” 她看向她沉默寡言的同伴。可以光明正大,大声说出来吗——‘流星街’。揭示那个地方会有什么后果呢?尽管她希望那座城市能在光明中繁荣,被世界认识和理解,而不是永远蜷缩在阴影中,但她还是得先咨询团长吧,那毕竟是涉及到他们的地盘。 她摸着头上的卡通动物发夹,隐晦地说:“[我们来自一个充满星光的城市。]” “[星光?听起来很漂亮。可惜我没兴趣再看任何风景啦。]”队伍刚好轮到了乌奇奇点餐,那老人蹒跚着向前一步:“[让我来请吧。缘分一场。]”他从破旧的钱夹中掏出几张钞票,对围着头巾忙忙碌碌的煎饼摊老板说:“[王婆子,老样子,来三份。]” 他与这位王婆子像老朋友一样交谈甚欢,很快就递给乌奇奇和飞坦各自一份香气四溢的煎饼。 飞坦撇嘴,有些膈应地盯着那只粗糙、布满皱纹还微微颤抖的手——他心想,如果变老就这个样子的话,那可还是拉倒吧。 乌奇奇代替他接过了煎饼。 老人点了几下头,仿佛打瞌睡似的。“[像你这样有勇气先开口交谈的年轻人可不多。]” “[聊天需要勇气吗?我比较话多啦...]”乌奇奇挠挠头。 “[哎,年轻人不爱跟我们聊咯。我儿子跟我都没什么好聊的,更何况早期贪黑忙着上班糊口的陌生人。也就我们这些没事干的老头子老太太能互相说说话了。]” 乌奇奇的词汇有点不够了。飞坦的耐心也快不够了。 老人见状,便说:“[总之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小姑娘。我看这人上了年纪啊,好像总有很多想说的、想分享的,大概是知道自己快死了吧,就想把这些传下去,可惜没人愿意听,不怪他们,每个人都太忙了。我年轻时,好像也不爱跟罗里吧嗦的老头聊。]” “[是吗!很多人不跟我说话,不喜欢分享,所以我刚刚听得也很开心。]”可惜她的卡金语还是太生疏了。刚刚的对话并没有完全理解。她点点太阳穴:“[我会记住故事的~还有您很爱她这件事。]” 老头似乎又站着打起了瞌睡。“[恩。这样啊,太好了,谢谢。能记住这部分也好,吵架、参军、饥荒、那些更疯狂的日子,忘了就忘了吧。]” 他背着手离开,融进了熙来攘往的人群中。 乌奇奇目送年迈的老人,很是期待自己老去的那天,不知那会儿她会有多少想要讲述的事呢? 飞坦强行闯入视野,揪住她脸蛋:“喂,你怎么连卡金语都会?” 乌奇奇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在这里呆了一个月耶,聊着聊着就会了啊。”她开开心心吃完了两人的煎饼,摸摸肚子,好像还不太够,最近加强训练的后果就是吃的更多了。 他满脸黑线,把合上的雨伞甩到肩上扛着。有人似乎低着头在赶路,正要撞上他们,被飞坦一个胳膊肘顶了老远。轮到乌奇奇满脸黑线了。飞坦还从这倒霉的人身上偷了个钱包,然后他飙了两下冷气,顺利插队,给她买了几个不同口味的包子,她立马眉开眼笑。她时而勾住他肩膀,时候挽住他手臂,一路吃吃喝喝,将那老人家说的话转述给不感兴趣的飞坦。 飞坦左耳进右耳出,只听到她欢快的语调,不断叽叽喳喳。他没发现有人跟踪他们,也没发现那个赏金目标,对于爱打游戏的飞坦来说这就像是个未完成的任务,一个感叹号悬在半空,卡进度还挺不舒服的。 对乌奇奇来说就还好,她打游戏一向是同时接取好多任务,能接的全接了,然后去到哪就做哪个。有时候太多,反倒是忘了。 ———— 中午时分,目标仍无踪迹,但他们偶然发现一家闪着五彩灯光的游戏厅。 飞坦先停下了脚步,领着她走进去。 一排排嘀嘀哒哒、闪烁着的街机让较为冷清的游戏厅显出一种空虚的热闹。汗水的酸臭味和专属于硬币的那股金属味充斥鼻腔。洒在地上的甜腻汽水还在冒泡,被二人跨了过去。 游戏厅被划分成两个区域,一边是黑暗而沉重的主题,摆放着赌博、射击和恐怖游戏;另一边则是轻松愉快的家庭游戏,装横呈粉黄色调,温馨可爱。 当大盗变成小偷会怎么样呢? 单单从这端走到另一端,飞坦就能从毫无戒备的玩客身边顺走放在机器上或者揣在兜里的游戏币。他只需一眼就能看清或听到哪个兜里装着他要的东西,擦肩而过那短短几秒就能得手。 偷来的几枚游戏币很快就被飞坦用毫无技术含量的赌博类游戏换到了更多,当然是凭着出老千的本领。他用后背挡住监控镜头的视线,投币之后猛地一晃台子,那积攒许久的游戏币就成堆地噼里啪啦掉了下来。他面不改色地弯腰把赢来的奖品捡起,多到口袋都塞不下,剩下的他懒得拿就放在了原处。 把乌奇奇都看蒙了:“原来游戏是这么玩的!效率无敌。这次你不偷钱包了?” 飞坦分给她一堆游戏币。“被偷的人到时候会大吵大闹,碍事。” “啧啧,经验老道。咱们先去玩什么呢~”正在思考的乌奇奇注意力被一台播放劲爆音乐的机器给吸住了。 一对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在方方正正的舞台上激烈对决,二人踢踏的步伐和屏幕上的箭头与音乐同步,准确踩在对应的箭头上时,箭头就消失,变成一串分数。 女孩将长长的校裙收高了许多,膝盖上方的裙摆随着节拍旋转,她的男搭档似乎为了清爽而梳了个小辫子,黑发中夹几条金毛,校裤故意穿得松垮,要掉了的感觉。二人秋季外套挂在跳舞机的扶手上。他们看起来已经玩了很久,汗流浃背的,机器操控台上放着的矿泉水都快喝完了。 曲终,女孩阻止男孩再投币,她回头看向乌奇奇和飞坦,示意后面还有人想玩。他们走下跳舞机时,那扬起来的下巴明摆着在发出挑战。 乌奇奇轻推飞坦,但他不动如山,只是用那种‘你想也别想’的眼神瞪着她。 她耸耸肩,给自己选了个侠客歌单里的曲子,撸起袖子说:“好啊,那我一挑二!” 狂妄的话音刚落,体贴的飞坦给她选了地狱模式,勾起唇角说:“哦,我看好你。” “我去!”乌奇奇被满屏幕狂飞的箭头折腾的眼花缭乱,硬着头皮去踩地上的按键。越是看,越是晕,脚下乱了套,刚抬起这只脚那边就有箭头需要踩,直接把自己绊倒了。“我靠!” 眼瞅着她晕头转向,狼狈倒地,飞坦扑哧一笑。那两个高中生更是夸张,直接半搂在一起爆笑。 飞坦把她拎起来:“蠢死了。” 乌奇奇用激将法怂恿飞坦:“有本事你来啊。” “拿这种小儿科的套路忽悠我,当我傻啊?”飞坦不屑一顾。“而且你忘记我和芬克斯打俄罗斯方块的速度了?” “……为什么我身边都是变态呢?”乌奇奇仰头含泪问苍天。 这时,那两个高中生重新踏上平台,似乎在炫技,他们刻意选了同一首歌,同一个难度,整首歌当中只错过了几个箭头,表现足以让乌奇奇目瞪口呆:“太厉害了!你们怎么做到的?” 得到夸奖,那女孩甩甩马尾辫,擦去额头的汗水。“你的眼睛一直在上下满屏幕地追踪音符,越看越晕。要放松,不去看就能看到了。多玩,身体会自动跟上音符的。”说完,她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 这番话引来飞坦的一瞥,俄罗斯方块打到后面也是这样,你没时间去看、去想,一切都是下意识的。一但去思考,反倒是会打乱节奏和阵脚。 “我们玩了四年了,这附近几所学校里就没有我们的对手。新手的话还是玩玩简单模式吧。顺带一说,我叫小周。”高个男孩搂住女孩的腰,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的关系,眼睛警惕地看着飞坦,惹得飞坦翻了个白眼。 近两代的人都会通用语,所以沟通不是问题。 女孩靠向男朋友怀里,自我介绍说:“我叫文静,其实一点也不文静。”她又吹了个泡泡,啵一声裂了。“你们俩也是逃学吗?” “呃,我们算是……翘班吧。我是小乌,这是小飞。”乌奇奇的话让飞坦起了一身鸡皮,他寻思怎么从阿飞变成小飞听起来这么恶?? “不可能吧!我们看起来差不多大啊。”文静的泡泡又吹破了一个。 乌奇奇和飞坦俩矮子站在一起是显得年纪不大。乌奇奇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飞坦那头惹眼的蓝头发配上朋克、非主流的服饰,总有种不良少年的感觉,浑身还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过于叛逆,看着根本不像个正经大人。 文静打量着他们,把嘴里的口香糖粘在了操作台下面,从兜里掏出块新的放嘴里嚼。“你们俩发色不错,哪家做的?我妈超烦,说只要我敢去染了就给我剃秃了,唉。” 乌奇奇重新上了跳舞机,正专注着跳来跳去,而飞坦自然不屑于回应这种家长里短。他单臂压在一旁的太鼓达人机器上,看着乌奇奇在那可劲蹦达。那女孩自讨没趣,也不吭声了,正要离开,就被乌奇奇流畅的动作给吸引了。 三人就这么看着乌奇奇飞速的进步,身姿越发轻盈。 小周盯着闪烁的屏幕:“卧槽!才三次,就能全连了?!”他吃惊骂道口水都喷了出来。飞坦利落撑伞隔绝。 文静忘了嚼口香糖。“你是什么人?这是Mitube上流行的那种隐藏摄像头整蛊吗?职业玩家假扮成菜鸟的那种?”她左看右看,像是在找摄像头。 乌奇奇抛了个媚眼。“怎么不说是你教得好?”多亏了女孩的建议,她进入了一种又放空又集中的精神状态,让自己随风而动,也算是凭借能力作弊了。莫名的,她脑中突然闯入一个念头:也许,发条橙会是个不错的玩家。还记得他的攻击都是随着哼歌的节奏发动的。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文静的感叹打破了:“太牛了!” “你们玩不玩枪战?”小周问,已经搂着女友的肩膀走向游戏厅的另一边了。 “试试看!”乌奇奇拉着飞坦跟上。 在一台射击类游戏机前,飞坦颠了颠塑料枪支,这家游戏厅有点劣质,连个金属的枪托都没有。 屏幕上四个角色在一个废弃的建筑中不断前行进,屠杀着成群的僵尸。 另外三人已经不是在打怪了,而是在跟飞坦抢怪。飞坦还不去复活战死的队友,后期一个人打完整个游戏。 比分悬殊,乌奇奇和文静两个人都是由衷感叹:“变态!” 小周听到女朋友这么夸奖别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沮丧,然后郑重提出:“喂!我要挑战你!” 飞坦挑眉:“挑战什么?” 小周雄赳赳气昂昂,一副小狮子守护自己领土的样子。“什么游戏都行。随你选。” 飞坦漫不经心地走向最近的街机。 由于正值上学和上班的时间,游戏厅里相对空旷。格斗游戏噼啪敲键的声响亮且富有节奏。 乌奇奇连连点头,虽然比不上老鼠,但也算很不错了,能和飞坦打这么久。 连续两局败北,男生不信邪似的又开了一局,他最拿手的游戏被那个满脸写着无所谓、好无聊的家伙打爆了。他深吸一口气,用出了自己新想到的连击方式,这是他在网上还没看到过别人使用的,也是他还没有练习好的。 飞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输掉大半管血,但还是抓住了一个空挡逆转局势,反败为胜。他刮目相看:“哦,刚刚你通过连续中断自己招数,竟然打出了超长僵硬,可惜手滑没有连上最后的大招,在大招之前你还差了个缓冲的招数。掌机上按键更小,应该能打出来。” “原来还差了一招,怪不得一直打不出来。”男生难以置信地看着飞坦:“大、大神!!牛逼,我服了,你赢了!” “废话,我赢三把了。算上打僵尸,四把了。”飞坦拉住乌奇奇的手说:“走了。” ‘走’的意思是指走去游戏厅别的地方。 接下来,两个人玩遍了各种游戏,大部分是在飞坦的一顿操作之下,直接破了游戏厅的最高纪录。 “大、大神。”乌奇奇也服了。她曾以为自己游戏打得很好,直到遇见飞坦被啪啪打脸,逼得她只好发展更多投机取巧的方式来应对。 “我跟芬克斯。之前在这种地方待了一整周,就为了看谁记录更高。”说话间,飞坦手腕一挥,用篮球把乌奇奇正要投进篮筐的球顶出来。飞坦推开她,再次投球,球准确地穿过篮圈中心。她反击,拿胯侧身一顶,把飞坦撞开,然后用风指引球从下往上穿过篮圈,投篮机将其计为得分。 乌奇奇得意握着篮球,靠在投篮机上问:“那最后的战绩怎么样?” 飞坦夺过她手中的球,在这把游戏结束的红色闪光灯亮起来之前又投了个篮:“切,你觉得呢?” 乌奇奇努力回想那个穿红色运动服的高个男人,跟芬克斯也算是熟悉了,毕竟好多次都一起通宵打猎者荣耀,她把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你’,换成了犹豫的:“呃,各半吧?” 飞坦对她已经从爆青筋变成冒黑线了。“你这女人,答案就永远不会说我,是吧?” 乌奇奇凑到他手掌下,拿脸蛋蹭了蹭他。“哪有。因为你那么喜欢和阿芬玩,所以我觉得他一定会是个和你势均力敌的人嘛。” 飞坦借机揉了揉她谄媚的小脸。“啧,真是个黏糊的家伙。” 她咬了口他掌心:“我们都三个月没见面了!这哪叫黏糊!!” 他顺口答道:“才两个月零五天。” “你还记得?!” “……我记性好。” 乌奇奇捂住嘴,露出超感动的表情,目不转睛盯着他,这应该算是飞坦高级别的甜言蜜语了~! 他咂舌,给了她屁股一脚:“快点。还玩不玩了?” “玩玩玩!”她揉着被踹的部位:“但不得不说,比起踢屁屁,我更喜欢被你拿手掌抽呢……” 飞坦那双贼好看的金眸斜视她:“那就弯腰,撅起来。” “噗——”乌奇奇又捂住嘴,这回满脸通红向后退。 飞坦揪高了面罩,习惯性遮住上扬的嘴角。他把游戏币投入相连的两台篮球机,投篮比赛同时开始。 “啊啊,我还没准备好!” “都说让你快点了。” “哼,好吧。”乌奇奇使坏,拿风元素控制篮球,每颗都能耍着花样精准进篮,还引得路过的玩客驻足观看。 飞坦瞪她:“作弊。” 她嬉皮笑脸鞠了个躬:“谢谢夸奖,这样才能和你势均力敌嘛~” “哼。” “小飞飞,这个是篮球吧?”她在指尖上转动着橙色的球,不小心掉下来,正好被飞坦接在手里。“和平常在流星街里看到孩子们玩的不一样呢,人需要跑来跑去到,而不是这样站着不动。看你这么熟练,小时候也玩过吗?” “……小飞飞是什么鬼。”他发牢骚但是一串名字浮在舌尖上,出乎预料流畅地吐露出来:“主要是和阿芬、窝金、信长吧。偶尔有玛奇、侠客、萨拉跟小库。”应该还有其他的小鬼,只是名字和面孔都模糊不清了。 小库?这名字让乌奇奇微微一笑。“那你们现在还玩吗?求加入~” “你觉得呢?” 她猛点头,被飞坦用球砸了脑壳,然后借着反弹的力度,他又将其接住。 乌奇奇撅起嘴:“为什么不玩啦?” 为什么?也没什么原因,大家有一天就再也聚不起来了。好像自她死后,生活就被割裂成两个部分。一个是有萨拉的配音剧团,一个是没有萨拉的幻影旅团。飞坦手腕一挑,又一球稳稳进篮。那时候,比赛总是带有目的性,无非为了食物、淘到的玩具,或者有赌注,比如输的队伍要在一定时间内服从赢家。有一次窝金的队伍输了,被罚要去偷一根利卓尔神父的胡子,窝金那劲道,差点没薅秃了那老头。萨拉追着窝金的爆炸头,说要替利卓尔报仇。窝金嚷嚷关我屁事,明明是侠客那家伙出的馊主意! 那时候的库洛洛比他矮,侠客和他一样高。他和侠客总是羡慕窝金的身高。库洛洛却笑嘻嘻地掉书袋子:天是要由高个子撑着的,所以才有那么多大人~我们矮点挺好。 乌奇奇笑得很甜,飞坦已经很久没有皱眉了。整个下午,他大多只是一脸无所谓,偶尔挑挑眉毛,偶尔嘲笑她菜(尽管她认为谁跟他比都菜好不好!急需芬克斯来教训教训飞坦!)。此刻,不知他在想什么,但他的气息显得那么平和,好想轻轻亲他一口,但又不舍得打扰。 她那副痴汉样让飞坦心里那种发笑、想揍她、爆青筋、冒黑线的冲动统统混杂在一起。最后他只是弹了一下她额头:“又这幅德行看我。你呢?以前玩什么?” 乌奇奇眼睛叮地亮了起来。“说到竞技体育,大多数都和小精灵有关的!比如一个类似篮球的运动,不过我们是在湖水里玩的,球是一只叫做[蚊香蝌蚪]的小精灵,是种长得跟篮球差不多大的小蝌蚪。规则是要先抓住它,然后投进篮。小蝌蚪也超喜欢这个游戏的~它最爱拿宽宽的大尾巴抽我们了哈哈哈。要这么抓住它才能防止被打脸——”讲得兴奋了,她握住飞坦的脑袋来示范。 飞坦拍掉了她的手。她还在喋喋不休说着其他热门的体育项目。 乌奇奇手持打地鼠的锤子笑得很开心:“阿飞,你看你看,这个游戏和我以前爱玩的也很像。平时住在地下的小精灵,偶尔会钻主来跟我们玩,也是这样从洞里冒出头呢!因为它们很擅长打洞,所以农夫会饲养它们来帮忙耕地~不过比起地鼠,它们长得更像大蚯蚓。” 在她口中,这也是朋友,那也是朋友,在飞坦听来简直匪夷所思,他都搞不懂‘朋友’这个词的意思了,是说平常来往最多的人吧?但是比起人类,她更常提到的是那些所谓的‘小精灵’。说到朋友,飞坦脑中果然是会浮现芬克斯那张无眉怪的脸,要论熟悉程度,或许有其他几位团员,或许还能算上那个团长。 不知不觉就晚上了。 在一个昏暗的角落,他们再次碰上了那对高中生。 小周和文静正抱着对方的脸啃,要不是被乌奇奇和飞坦打扰,谁知道他们会夸张到什么程度。男孩看到他们可激动了,挥手招呼道:“两位大神!饿不饿?一起吃点东西怎么样?我们正要去麦当当。” “大神?你在说我??啊哈哈~ 走着走着~”乌奇奇得瑟到走路都飘了起来。她自来熟地走在文静身边,两个女生聊着彼此都看过的少女漫画。文静悄悄跟乌奇奇咬耳朵,眼睛不断瞥向飞坦,俩人嘻嘻笑笑,也不知道在聊什么,脸都红了。 小周刷存在感,搂住女友肩膀说:“在你男朋友身边聊别的男人太恶劣了!不过啊,小乌大神,你们俩太厉害了!我跟静一直在偷偷看你们完爆一个又一个记录。只能说无敌!一会都别跟我抢啊,我请客!” 飞坦双手插兜,跟在三人身后走进快餐店。他看着那位小周把汉堡套餐托盘放到桌上,又看看自己那个‘冒险伙伴’——乌奇奇毫不客气地抓了一个来吃,甚至已经在物色买给飞坦的那个了。 RPG游戏中主人翁很少有单干的,多数都会收录几位一同冒险的伙伴。自打飞坦拉着乌奇奇加入了团队,跟她在一起似乎总有奇奇怪怪的加成效果,比如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有人非要请他们吃饭了。团长倒是也有这种效果,经常有人送东西给他,有时连偷抢都不用就能到手。他们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呢?而且,她怎么看都跟团长不一样,简直是相反的两种人,但飞坦确实觉得偶尔,很偶尔,她身上带着某些那个男人的影子,真是奇了怪了。 被她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她,乌奇奇咧嘴一笑:“呐,飞飞,你不吃,我吃了?” 飞坦当着她面拿起汉堡吃。她倒是没生气,只是做了个鬼脸。 他认真听着三人聊天。好奇她到底是怎么能跟谁都聊起来的,为什么她有那么多能说的?为什么谁都想跟她聊?听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莫非是她曾经驯服动物的职业优势?……他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这会儿她们在聊化妆品,乌奇奇解释她很擅长化皱纹,被那个女生鄙视,说我们化妆就是要消去显老的痕迹好不好!乌奇奇吐吐舌头,变成乖学生的状态,仔细听对方教她化妆诀窍。 小周融不进去,扭头试着和他聊天,但飞坦只是费解地看着男生,为什么跟她在一起,别人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同了呢? 大概是眼神太凶恶,吓得小周闭上嘴,缩了缩脖子,只是埋头吸着饮料。 ———— 手牵手,文静和小周夜间漫步街头,身边是火车道边的树篱。 小周连连称赞:“大神帅炸了,比咱们身边的小混混带感多了!” 文静有些宠溺地笑他:“结果是你更喜欢那个男生啊!” “嘿嘿,佩服到五体投地了。对不起啊,静。没想到他们连吃饭都是高手!请了一顿饭,搞的我没钱买车票了。” “没事啊,夜晚散步挺浪漫的,而且还能锻炼身体。” 小周抱住她,撒娇:“我老婆太好了~我配不上你~” “哼,那你最好对我更好一点!” “当然,对天发誓!其实我最近换了工作,虽然有点危险。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不回学校了。反正我明年高考肯定也没戏。自从你跟了我之后,成绩差了很多吧?虽然很不想,但是明年我们少见面吧,你好好读书。不论你考去哪座城市,我都跟你去。我算过的,一年下来,这工作的薪水够我们一起租房,到时候我再找新工作。” ———— 被月光点亮的小巷中,一只黑猫被突然出现的两个推搡着的人吓了一跳,慌忙跳墙而逃。 飞坦的唇贴在乌奇奇脖子上,亲咬出一个又一个吻痕。 如果低吼也能不失柔情的话,那这就是他的语气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的头无力地撇去一边,酥麻感随他的吻,沿着颈部一路上移,不断扩张,直到她唇角。“嗯、嗯?什么意思?” 飞坦亲了一下她耳垂,然后脸埋在她肩上。藏蓝色发丝扫在她脸颊上,沙哑的嗓音掠过她的心:“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时,我……变得好奇怪。感觉……就好像,我不是我。” 那酥麻感瞬间蔓延到神经末梢,乌奇奇环住他的腰,低声呢喃他名字好多次,他一直听着,像是在期盼某种答案,但她并没有揭露谜底,只是引领他冰冷的手掌穿过她衣服,覆在她跳动的胸口处,说:“飞坦,我也有一样的感觉。” 他指尖在她肌肤上画着圈。“骗谁。你明明一直都很奇怪。” “是吗?但你不就是喜欢我这点?” “……才不是,笨蛋。” “嗯?你不喜欢我嘛?”话音刚落,就被他不安分的手拨开了胸罩。“唔、在、在这种地方你也要做?!” “你不要?” “我、唔。”她没有抗拒地转过身,手扶在墙上。“所以说,我也变得很奇怪啊……” 头顶上的月亮离开了小巷,给他们留下被黑暗笼罩的独处空间,还有一些不知该说是浪漫还是浪荡的呻吟声。 图谋x不轨(H,伪3P) po1 8z y. c om 列车以每小时350公里的高速将乘客稳稳从一座城市运输到另一座。看不清窗外季节更迭,入了秋的叶子还未落下就已不见,唯有远方的大厦林立,有的颜色如枯木,有的死灰色,像一座座矗立着的墓碑。听不到风的呼啸,只有环绕四周的音响在播放轻柔的钢琴曲。 商务车厢的座位之间有充足的空间,供大家互不打扰,还有足够的位置捧着电脑办公。 金发少年盘腿坐在柔软的座位里,舒舒服服陷了进去。他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粉色斑点领带被扯开,松垮挂在衬衫领口处,几缕发丝被罩在头上的耳机夹住。 对面身穿白衬衣、灰马甲的黑发男子依在玻璃床上,闭目养神,长款大衣垂搭在一旁,除了末端微翘的黑发,看起来干净整齐。他额头上缠着灰色绷带,唇色淡淡的,呼吸很浅,不知是否受了伤需要修养,耳垂上的蓝宝石在窗外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 派克诺妲在车厢里散步归来,手持从吧台买来的一杯威士忌,红色甲油搭配杯中浓醇的深棕色,酒精似乎也更浓烈了些。 她在二人侧面站住,手臂搭在侠客座椅的靠背上,看他在电脑上飞速打字。其实侠客贴了层防止窥屏的保护膜,只有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内容,但是因为实在无事可做,派克就这样看着漆黑空洞的屏幕,偶尔把目光投向窗外飞驰而过纵横交错的高大灰色建筑物。她小口喝完了整杯酒。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sanyeshuw u. vi p 侠客突然把耳机摘了,将笔记本翻转,叫了声:“团长。”一如既往的,他已经把重点信息划出来了,一起长大加上二人合作多年的默契无需多言。 一直合着眼的库洛洛立马向前倾身,将电脑接过。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刚刚那样就算睡过觉了。 侠客伸了个懒腰,仰头挤了几滴眼药水,然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座位里,凌乱的金发夹带着慵懒感。他捧着手机检查最新发来的信息,刚刚震动了还没来得及看。 派克诺妲一看侠客的笑容便知道对方是谁,她识趣地走回自己座位上,这次是望着团长出神。每次她做完任务都不知该去干什么,好在团长总有给她的安排,几小时之后就能跟大家汇合,讨论本次任务的下一步了。 侠客回复完最新消息,顺手查看了旧信息,明明已经能倒背如流,但阅读二人曾经的互动还是止不住笑意。马上就能见面了,这段日子几乎天天都有联络,他自认情感酝酿得很不错,快要攻略到手了。滑动屏幕的手指忽然一顿。攻略到手的定义是什么?把她睡了?从飞坦那里抢过来,绑定成男女朋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呢? 他有些迷茫地抬头,好像想从对面的男子身上得到答案。当库洛洛察觉到这股视线,同他对视时,侠客又怂了,将到嘴边的种种问题都吞了下去,因为问团长这种男欢女爱的小事,有点太耽误人时间了吧?咦,面前这不还有一个派克可以问?但是性别不对。不如自力更生吧,侠客回想自己以前攻略女人的目的。都是图一时爽快,还有消磨时间。只是这次似乎不止如此。与其说是消磨,不如说是按耐不住的期待? 完了,好像被反向攻略了。 侠客垂下眼,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 第一条信息是乌奇奇刚刚离开基地不久就发过来的,关于遇见那匹飞逝马的事。 紧接着,信息多数是谈论赏金目标的,中间夹杂一些二人的相互调侃。 1993年9月12日 3:20PM 乌奇奇:混蛋!你特么!!这下面除了屎什么都没有!! 侠客:哈哈哈哈哈 你真潜下去了? 侠客:你真以为会有罪犯藏在化粪池里面?! 侠客:爆照爆照! 乌奇奇:爆你个菊花啊爆!! 她一连发了好多个‘你食屎吧’的表情包。 侠客还记得收到她愤愤的吐槽时,他和团长、派克正在参与一场拍卖会,他笑到差点没滚下座位。团长和派克了解来龙去脉后都对他和乌奇奇这种幼稚的互动很无语。 侠客:【坐标】去这里看看吧 乌奇奇:滚!我再也不信你了! 侠客:摸摸头。不闹你了,这个肯定是你喜欢的猎物。 侠客:另外,其实我也很无辜啊。哪有人真的会以为有人藏身在化粪池里面啊谁想到你会这么傻乎乎就信了 乌奇奇:哼 乌奇奇:到流星街之前我也没想过会有那样的地方啊!所以万事皆有可能 乌奇奇:但是我长记性了 乌奇奇:不信你啦!! 侠客:(,,?? . ??,,) 这次之后,乌奇奇赌气,三天没理他,大概是忙着专心致志去踹翻他推荐的那个拐卖儿童组织吧。 侠客也趁机实验了一下不和她来往的感觉。结论是:不怎么喜欢。 不过因为那期间他也在忙着梳理情报,所以并没有去联系她。友客鑫的地下拍卖会对于他和派克来说实在是太完美的消息来源了,来这一趟,一整年的任务都可以安排出来了,毕竟能参与进来的人各个都家缠万贯。不过也不是谁都能被团长看上的。 团长扮演年轻有为的商二代,和派克挽着手臂,每晚参加不同宴会。派克像个交际花,到处摸人,窃取他们的记忆。 第三天晚上,电话响起时,侠客本来想等手头上的事做完再接,大概是这一刻,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这个相思病病得不轻,因为明明有任务在身,他还是接通了电话。 她大咧咧的声音从听筒里爆了出来:“侠~~客!你竟然三天都没理我,好想你啊啊。来,喝酒!” 他要多无奈就有多无奈:“你那边明明是下午吧?你这个小酒鬼,怎么又醉了。” “我没有!不对。我有。因为我开心啊~多亏有你指路,救下了好多好多孩子!警察会把被拐卖的送还给家人。”她打了个酒嗝,声音小了起来:“其中有十三个小婴儿呢。本来,也想还回去,但是,听说他们都是被父母卖掉的。也不知道能给谁。都被收容所带走啦……” “你听着不是很开心哎。” “有点。所以更要喝酒啊!”听筒里传来乌奇奇猛烈吞咽的声音,还有酒瓶摔碎的响声。“听说,这些孤儿院的婴儿会被海外人士花重金收养,所以不过是买家变了。啧。” “要我说,拐卖婴儿的生意本来就很奇怪,想要的话来流星街,街上有一堆没人要的呢。”他随意接口说道,眼前屏幕显示着一位富豪的个人信息,他拿鼠标在对方脸上涂鸦似的打了个叉。“不过也能理解,劣质的才会被丢弃,人们从来都不想要垃圾,宁可要被盗、被转手贩卖的产品。毕竟有价值才值得买卖,对吧?” “是吗……?偷偷跟你说,我倒是觉得小宝宝们都好可爱,经常有把他们抱走的冲动。” 侠客笑了:“我能想象你饥不择食的样子,你哪儿会在意什么缺陷、瑕疵的。想要就抢一个呗。” “我哪有饥不择食!不过像你说的,我在流星街已经很多娃啦,不需要了。” 就这样,仿佛没有赌过气,乌奇奇跟他说着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只不过还是有些唉声叹气。侠客看着手上的工作,不得不临时打断她:“稍等下,我现在有事,我给你定个外卖吃?”他也不确定怎么能让她心情好起来,只是想到她总爱发食物的照片,才这样提议。 “啊!不用不用,你快去忙。我饿了自己能去觅食啦。我刚把最后一瓶喝光,睡个觉就能醒酒了。” “还在喝呢啊?” “那是,开不开心都有理由喝嘛~我还可以去骚扰飞坦看看,连着打五次一般他就接了。”说到后面,她有些自言自语。 听到这名字,侠客语气强硬起来:“不行,等我。”那嗓音又回到他原本的轻松,夹带着几丝温柔:“听话。你先去睡觉,醒来我陪你。唔,不如一起打游戏?” “好啊!!咳,不对……侠客,干嘛总是哄小孩似的跟我说话?你太宠我啦。” “有没有心动?”他半真半假地问。 “必须啊,因为心不动就死了!”她挂了电话。 那晚他以200%的集中力完成了团长要他做的事。太阳升起时,他拉开酒店的窗帘,趴在巨大的床上,下巴垫在软软的枕头上,发了条短信给她,查看她有没有睡醒。她回了好多表情包,似乎很期待一起打游戏。 然后那个可恶的小野人居然开了个群聊,拉了飞坦和芬克斯进来。二人独处时间就这么没了! 1993年9月15日 10:32PM 群聊【游戏人生】成员:乌奇奇、侠客、飞坦、芬克斯 乌奇奇:大家来打游戏吧! 侠客:还以为只有我们俩。 飞坦:?? 芬克斯:哦!都在啊。 芬克斯:新出的那个【猎者荣耀】怎么样? 侠客扶额,想到自己可能口误了,‘一起’打游戏的‘一起’,到底是指谁和谁、几个人,是他自己没说清楚! 将错就错。过后的一个月里,四人偶尔会聚在一起这么打游戏,插科打诨,互损斗嘴。期间,趁着飞坦也在场时通过语音调戏乌奇奇倒也挺有意思的。芬克斯总是笑得贱兮兮的,乐意看八卦,但侠客听的出来,芬克斯以为他只是在开开玩笑、耍耍飞坦,大概是想不到他会真这么胆大包天,看上了飞坦的女人吧。飞坦竟然多数时间很淡定,没有过激的反应,让侠客摸不着头脑。 后来,他才知道为什么飞坦能表现得这么豁达。 侠客在这两个多月以来和乌奇奇聊了太多太多。有时只是发表情包,斗斗嘴。他按照网上的把妹攻略里所说,时常早安晚安的问候,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尽心尽力帮她寻找悬赏犯的目的是让她依赖自己,有事第一时间想到他。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不知何时他变成了巴甫洛夫的狗,日出发送‘哟哟,早啊,今天准备去揍谁?’、日落发送‘晚上好啊,今天有没有大丰收?’总在变着方儿的跟她打招呼、问她在干嘛,因为就是好奇、想知道啊。还有替她主动找悬赏犯,喜欢看到她发些星星眼和卖萌的小表情,喜欢听到她说‘侠客,你太懂我了!’ 自九月份跟派克和团长会面以来,派克对他的状况评价是他简直像情窦初开的男生,天天捧着手机的频率更高了。派克早早的就此询问过一次,原来那张一向淡漠的脸上还能浮现那么诡异的表情,她说:“你在搞什么?你明知道飞坦喜欢她。” 他那时一愣,然后笑得无比灿烂:“很好玩吧~?” 派克摇着头离开后,侠客的笑容和眼神都沉了下去。好东西大家都想抢到手,有什么不对的? 团长只是公事公办的模样,评价他的工作效率变高了。是啊,他恨不得什么事情都早早做完,留下更多时间给她。不过她也经常在忙自己的事,侠客收集了许多关于她的新闻,关于这位名叫‘乌贼’的新晋赏金猎人。他会把这些报道拿给团长和派克看,笑着说:“看呐,这家伙是我们同伙呢,太逗了。” 好笑归好笑,他还是认认真真都存下来了,像是个合格的跟踪狂。 侠客把二人的通讯消息拉到后面。 1993年10月7日 5:06PM 侠客:还在卡金浪呢? 1993年10月7日 8:18PM 乌奇奇:对啊,跟阿飞在京城玩~ 乌奇奇:【自拍中,飞坦拿手要捂住镜头,旁边是她歪着头的笑颜。背景是个游戏厅。】 侠客:哦 侠客:怪不得回消息慢了呢 发出去之后,他才觉得自己这文字怎么看起来酸不溜秋的??不过把妹的话,偶尔装作吃醋代表的是关心,这样挺好,很自然。 侠客:好羡慕二人世界啊 侠客:不过我有派克和团长呢,嫉妒不? 乌奇奇:嫉妒!俊男美女伴在左右,好快活 侠客: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侠客:我们也要过来了。做任务啦,集合啦。期待吗? 乌奇奇:哇啊啊啊超期待!!好想你!! 连任务是什么都没有问呢,侠客对着屏幕吹了个口哨,一切超乎预期的顺利。 他那美滋滋的心情在收到飞坦的讯息时戛然而止。 1993年10月7日 11:35PM 飞坦:【视频】:) 侠客看到这笑脸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点开视频是一片漆黑,然后拍摄者的手似乎在晃动。他开大了音量,立刻屏住了呼吸。入耳的是女人的娇喘、性爱时特有的那种咕叽咕叽撞击声,还有飞坦的阴柔声线:“你跟侠客最近聊得很开心啊?很想他??” “嗯、干嘛要这种时候提起别人。” 一具侠客曾幻想过无数次的肉体赤裸着突然出现在眼前。乌奇奇披散着头发,像只挨操的小母狗,趴在床上撅着屁股,背上沾满汗珠,可见二人已经做了很久。她双手腕被一只苍白的手——飞坦的手——捏在身后。 “操。”侠客的脏话脱口而出。他先是鬼鬼祟祟扫视周围,酒店房间里只有他一人,随后才目不转睛盯着她高高翘起、被干到一弹一弹的屁股,那鲜嫩的肌肤粉红一片,还有一块深红色的巴掌印,让人恨不得紧紧用双手捏住,或者再抽两下。 在她体内进出的阴茎刻意动得很慢,全部抽出来时,那阴穴像是一张在吞吐的小嘴巴,还依依不舍地想要吸住那根离她而去的鸡巴。飞坦刻意把手伸过去,拨开了贝肉,让手机能录得更清楚,像素好到连黏连的淫水和已经射进里面的精液都能看到。那柱身沿着她臀瓣的缝隙缓缓上下滑动,不只是在挑弄谁。 她不满地扭动腰身。“飞坦!” “嗯?该说什么?”拍摄者拿龟头在她穴口磨磨蹭蹭,就是不进去。 “求你操我嘛,阿飞……唔!” 男子一挺腰,深红色的阴茎整根没入,耻骨狠狠撞击着她的翘臀。 “妈的。”侠客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下面要胀到炸了,硬到生疼。他别过眼,但她的呻吟声缠住他不放,扫挠着他耳内。实在憋不住了,他退去裤子握住自己的硬挺,伴着她的声音套弄起来,想象着录视频的是自己。侠客想看她晃动的乳房,想伸手将其握在掌心中爱抚,想将硬邦邦的阴茎插进她湿润的体内,想捏住她的胯骨狠狠操她,想低头舔去她背后的汗珠,想掰过她趴在床上的小脸,想吻她的嘴,越想,摆动手腕的速度越快。 精虫上脑后满脑子只有想上她。 但是那可恶的矮子偏偏得张嘴说话,打断他的幻想,烦死了! “我看你巴不得什么都跟侠客拍照分享啊?”飞坦幽幽地说,语尾音调隐约上扬,让听者觉得他心情还挺好的。 那可不呢啊!侠客这边在咬牙切齿,却不得不佩服这人是真狠,居然敢这么玩。 “嗯、嗯,不可以吗?” 原来奇奇一边被操一边说话时听起来这么可爱,侠客单纯在视觉和听觉的刺激下就已经忍不住,泄了一次,但肉柱完全没有软下去的迹象,甚至更加精神抖擞。 飞坦松开了她的手腕,笑意中透露着寒气:“可以啊。当然可以。他有见过你这幅欲仙欲死的样子么?” “什么啦,当然没有。”乌奇奇的头无力地陷在床铺上,身体随着他的操弄微微摇摆。 “哦?那多可惜。这么好看的样子也分享一下吧。”肯定句。 她茫然回头,看到高举的手机刹那间脸通红,在想要惊叫时,飞坦却加快了抽插速度,她捏着被单,抗议声变得很破碎:“天、呀!你你你,什么意思!不许录了!不、不可以!太丢人啦!” “不可以也是你能说的?不过就给你二选一的机会吧,是发给团长还是侠客?”飞坦似乎在调整角度,快快顶了她几下,手贴着她大腿,估计是伸到了阴蒂处,帮她搓揉。 “不、不要!”她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立马软绵绵瘫在床上,却被飞坦扇了屁股一掌,看得侠客直吞口水。 “给我好好撅起来。”飞坦冷冷命令道,手又回去折磨她的阴蒂。 她头埋进枕头里,不敢再看镜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啧,你不知道这种柔弱看起来更诱人么?” 视频到此为止。 侠客感觉喉咙无比干燥。那死矮子平时就是这么毫无下限在操小乌的?不过……确实,那微弱的啜泣声伴着性爱的淫靡声,真是太诱人了。 “啊啊啊!可恶!死矮子!咒你缩水十公分!!不,缩他个155公分吧!咒你白眼翻到天上回不来。”侠客烦躁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又拿自己的天线当做飞镖,嗖嗖地朝着墙上投,假想着那就是飞坦得意洋洋的臭脸。“咒你硬不起来。咒你折磨人时手滑,砍到自己身上挥刀自宫。啊啊,气死我了。” 嘴上骂骂咧咧,侠客毕竟是个有礼貌的乖孩子。 1993年10月7日 11:50PM 侠客:看得很爽,撸了两发,好视频多分享:) 飞坦:两发?20分钟都不到,行不行? 干!哪个脑残手淫还要考虑持不持久啊?!但侠客是个好脾气、有礼貌的乖孩子,所以他回复: 侠客:谢谢你关心哦 侠客:干嘛特意给我发这么激烈的视频,你想我了? 对方再也没回复过。侠客给自己的胜绩上加了一分。 乌奇奇当了三天的缩头乌龟,没回他的短信,也有可能是手机被飞坦没收了。但是最新消息正是侠客一开始在列车上阅读的那一条。 1993年10月10日 10:32AM 乌奇奇:侠客啊……飞坦有没有给你发过一些奇怪的东西? 侠客:终于理我了? 她又磨叽了好半天。 乌奇奇:就是 乌奇奇:那个 乌奇奇:抱歉啊 QAQ 飞坦脑子抽了。 乌奇奇:那个视频,求你给删了吧! 乌奇奇:还有,就当做没看过吧……不然我实在不敢直视你了!! 侠客主动发消息:好。真可惜,你明明超性感的。不过如果觉得尴尬的话,我可以当做没看见,我还是比较喜欢我们之前那样肆无忌惮聊天的感觉。 乌奇奇:啊呜呜,抱住,你太暖了 侠客:^^ 而且,我也更希望能亲眼看到那样的你。而不是被飞坦当做炫耀示威的工具。 乌奇奇:噗———— 乌奇奇:乖……别闹,我心脏病要犯了 侠客:没闹啊,绕来绕去这么久了,你还感受不出来我想要什么吗? 侠客:你也一直没拒绝,甚至还那么主动,你不是也想要? 过了很久,乌奇奇发了一个捂脸的表情包,还有一句:说不定我就是个玩弄人心的渣女! 侠客:想什么呢,你肯定渣啊,把飞坦玩到团团转,还来勾搭我跟团长。 侠客:这样才好。我们玩起你来也不用手下留情 ^^ 乌奇奇:…………???? 乌奇奇:我错了,你们一个个都太可怕了…… 侠客下巴搭在膝盖上,窝坐在列车座椅里缩着身子,屏幕调暗,耳机音量关掉,点开了那个视频重新回味。没有骗她,侠客自诩是旅团里唯一品质端正的好人。原视频确实删了,现在他看的是备份。对面就坐着盯着笔记本屏幕在思索的库洛洛,莫名让侠客心中那股刺激感愈加强烈。 库洛洛又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这次二人对视时,侠客只是笑到眼睛眯成小月牙,嘴角的弧度也无懈可击。 “怎么?”库洛洛微微一挑眉。 “没事啊~在看团长从不感兴趣的那种短视频啦。” “笑成这样的你,一般居心叵测。” 侠客摸摸鼻子:“好吧,我只是对一个人有些图谋不轨而已……呐,团长。”侠客刚好想到一个妙招。他把手机收回兜里,凑到库洛洛面前,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说:“这些年来我好像也从来没拜托过你什么事。” “有需求直说。是要乌奇奇么?”库洛洛表情平淡,仿佛在谈论的只是任务流程的一部分,连拍卖会上的宝物都能激起他更多面部表情。 侠客的本意是想试探一下团长对她的态度,理所当然,对方不是他能摸得透的,理所当然,自己的目标一下就会被猜到,侠客又是抬手摸鼻子:“对啊。我想你帮个忙,能不能在任务结束后支开飞坦?给我点时间和奇奇相处。” 库洛洛的手捂住下巴。“是可以的。只不过你用什么筹码来换呢?” 侠客低头思索,团长想要什么价位的交换条件?和乌奇奇单独相处又值多少? “开玩笑的。举手之劳而已。”库洛洛抬手抚上侠客的面庞,鬓角的金发轻垂在他手背上。美少年的笑容一愣,库洛洛见状,勾起嘴角,轻声道:“你哪还有什么筹码,全都给了我跟旅团。” 侠客想否认,想说不是的,我还有你不知道的信息来源,现在天线的操控能力也加强了。 只是库洛洛的手已经收了回去,视线也回到了笔记本上。一旁的派克诺妲静观局势。 侠客心想:我自己手中没有筹码?真的把一切都给了这个男人? 心中那丝彷徨变成一股愉悦:那真是太好了啊。一无所有,多逍遥自在。 刚被触碰到的位置微凉,侠客摸了摸脸颊。团长撩人的手段当之无愧是第一名,那双深灰色的眼有某种勾魂的特质,害得侠客差点怀疑自己性取向。 箴言x道路 “是这里吗?”乌奇奇在手机上核对了一下集合地点,没错,就是这处烂尾的建筑工地。周围尽是烟雾缭绕的工厂,显得很是荒凉。“你们对流星街的氛围还真是情有独钟啊。” 飞坦耸肩。“团长的品味。” “明明也是你的菜吧?”乌奇奇示意他总是一身黑暗风格的休闲装扮。她环顾废弃的工地四周,顺带试着让纯白的光元素在身边聚集,只是回溯术无法修复从未完成过的物品。“这栋建筑就这么被人遗弃在这,有点像那些会蜕皮的蛇、蜘蛛蜕变之后所留下的躯壳,是属于人类的金属躯壳。好品味。” “他人又不在这,拍什么马匹。”飞坦对抽象的描述不以为然。 “拍你眼光独特,看上了个好团长的马屁不行啊?”乌奇奇随口一答。她对和飞坦抬杠有种莫名的执着,不过对方的战斗力高超到都不用动嘴皮子回怼,那冷冽的金瞳一瞥,乌奇奇就认怂了。 “行。”飞坦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她握着的手机。“要不要发个备份给他?” “混蛋!看招,吃我的佛山无影脚!”乌奇奇扎稳马步,挥拳丢出两发风弹,一个扫堂腿跟进,看似生猛,实际上心虚无比,腿软如面条。飞坦之前那招性爱视频太狠了,简直是自残形式的二连杀。那天发泄完,他看起来还挺喜欢这种play,颇有再录几个的冲动,被乌奇奇拿投硬币解决了。猜中正面,赢了赌注的那一刻,她内心深处竟然浮现出某种遗憾?哪特么来的遗憾啊!不、不过能玩新花样,真的很刺激哎?还有想象一下侠客看到了那个模样的自己…… 她胡思乱想,差点喷鼻血,撑不到两秒就被飞坦反过来放到了,引来他的嗤笑。是的,近来飞坦心情特别好,应该说很舒畅。而她则常是这幅莽撞恍惚的模样,她也机智地找了个发泄的办法:沿途加倍卖力追击悬赏犯,或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那副狠劲还得到了飞坦的赞赏,多么典型的‘女人,你勾起了我的兴趣’戏码。 说到勾起兴趣,烂尾的建筑基地内闯出一位留着灰色狮子头的魁梧大汉,眼中对二人有着浓浓的兴致。被按倒在地的乌奇奇瞪大眼睛仰望男子,对方造成的视觉效果有一层楼那么高。他二话不说,胳膊往后一抡,朝二人冲来,那嘴角挂着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狰狞:“哟,打架怎么能不叫我?” “嘁。”飞坦嫌弃地咂舌,往后跃去,徒留乌奇奇自生自灭。 “喂!”乌奇奇慌忙打了个滚,上一秒她躺着的地面上被砸出个大坑,她看得出来那个巨汉都没用念能力加强攻击,她拍拍胸口:“我的天,不愧是旅团,打招呼都这么暴力。”她鲤鱼打挺起身,朝对方伸手。“你好你好,我是乌奇奇,十号。” 对方穿梭在废墟之间,早已在追着飞坦满工地跑了,相比之下,飞坦像道娇小的影子,左闪右躲。 “有本事别跑,正面决斗。”那个大块头嚷道。 “你当我傻啊。谁会想跟你肉搏。”飞坦语气中满是不屑。 她举着手,自告奋勇:“我来我来!”为了引起对方注意,她射了颗火球,撞到猛汉腿上,他无动于衷,仿佛没感觉到。于是乌奇奇加倍集中,火元素在她的掌心急速凝聚。 来势汹汹的火球术终于使得男人回头看她了。他本要拿手掌去捉住那团火焰,察觉到温度,最后一刻避了开来。“可以啊,新人。”他朝她抬了个下巴,很是狂妄的姿态。“我是窝金。”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得以完成自我介绍的礼节。乌奇奇仰望至今为止见过最高大的人,目测两米五,她也就到对方的大腿根,而这个腿根吧,自己整个人也就比他从短裤中爆出来的腱子肉粗一些。男子眉毛和鬓发浓密,鼻梁形状看起来像是以前受过伤,骨折过,更是给他添加了几分威猛。 那只毛发旺盛的大手彻底裹住了她的手,甚至还连带一部分小臂。乌奇奇由衷感叹:“总算见到你了!不可思议,太太太高了吧?飞坦以前到底是怎么跟你这么大个子的人打篮球的啊?” “篮球?”窝金拎着她的手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拿两根手指提住她手臂,随着她的节奏晃了晃。看着她脸上阳光的表情,窝金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些什么,才说:“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被这样威风凛凛的人盯着还挺有压力。乌奇奇挠挠脸:“有空要不要一起打球?阿飞看不起我,不愿意跟我单挑。” 窝金放声大笑,这当属乌奇奇听过最嘹亮豪迈的笑声。那身厚实的肌肉要从皮毛背心中爆出来了。 他说:“行,你这家伙比飞坦有意思多了。来,先打一架试试看。” “以武会友?”乌奇奇先是兴奋,随后略带遗憾,像个遵规守纪的好学生,劝解说:“可惜我们团里有规定,禁止内斗。” “好说。”窝金拳头已破空而出,才做出解释:“这不算打架,我们来比赛摔跤。场地是整座建筑工地。不论使用什么方法,最后留在场地内的就是胜者。” “好啊!”乌奇奇态度急刹车、大转弯,积极地模仿飞坦之前的行为——左闪右躲。被这西瓜大的拳头打到会很不妙,参考周围被揍成粉末的建筑材料就知道了。 “这算哪门子摔跤。”飞坦站在堆成三角形的混凝土排水管上观战。乌奇奇跟窝金的较量好比灵敏怕死的斗牛士和横冲直撞不断被挑逗着的公牛。 “别光看啊,一起来玩。”乌奇奇瞄准飞坦,挥手,大吼:“看招!火球术!” 飞坦集中注意,正准备躲避,只见窝金脚突然卡在石板地里,庞大的身躯顺势向前倒去。眨眼间,飞坦打开[凝],发现窝金的腿脚已被橙色的念气覆盖,两秒钟短暂的观察,他自己的脚踝也被猛地一拽,踏进了空心混泥土水管里。 “变阴了。”飞坦赞赏的笑容隐藏在面罩下。他抬脚将其踢碎。 同时,窝金倒地,但他利用机会顺势一个翻滚,勾起腿,直接掀开并拖起整块石板,踹向乌奇奇。 “这么简简单单破了我的‘流沙深渊’,酷啊!”这招在平时能困住所有黑帮的虾兵蟹将,虽然她没指望这种雕虫小技能搞定这俩BOSS,但他们能如此轻松地化解,着实让她刮目相看。 “流沙深渊?名字不错。”窝金抡上瘾了,玩性大发,他单脚旋转着,另一脚上拖着本该束缚他的混泥土,反倒变成了武器,像把流星锤。“那我这招就叫深渊流沙锤好了。” “那我再给你加一个!”说着,乌奇奇一边退到墙角,一边指挥土元素裹住窝金的拳头,他果不其然玩得开心,戴着这样的拳套朝飞坦出拳。 乌奇奇扶着墙问:“对了,武士先生会参加这次任务吗?” 窝金在回答的同时,将墙壁打穿:“你说信长?他没空,在忙着追什么东洋刀。” “好可惜,本来有东西想给他。那东洋刀跑得很快吗?”乌奇奇压低身子,避开接二连三的无差别进攻。 “应该吧,我跟他一起追了俩月,影都没见到。”闲聊着,窝金绷起肌肉,念气爆发,随着他的一跺腿,地面的石板应声碎裂,碎片在念气的作用下悬浮在空中,他把碎石砸向二人,威力如子弹。 乌奇奇见状喜笑颜开:“这招好玩,我也来。天崩地裂拳!” 她捶碎大地,模仿窝金的招数。 石块噼里啪啦在空中相撞,灰尘四散。 窝金站在原地活动脖子,发出咔咔声。“天崩地裂?好像比我起的‘岩石风暴’更威风。” 在这场挂羊头卖狗肉的摔跤比赛中,二人不停破坏场地和认真讨论招数名称,连什么‘黑客帝国躲避术’都出来了。 飞坦青筋布满额头,冲到乌奇奇身旁,抬手就要给她一个暴栗。“你们俩有没有完?” 乌奇奇怪叫着跳开,相处这么久当然要知道什么时候会挨揍啦!于是飞坦变成翻白眼,半个赏给她,半个赏给窝金。 窝金咧嘴微笑时会露出獠牙牙,配上他那狂乱的灰色狮子头,活脱脱一头雄狮。“好了,热身结束,正式比赛开始。”他蓄势待发,另外二人立即也进入备战姿态。 防守的乌奇奇指着半面粉碎的墙壁质问:“我们的目的不是把对手扔出去吗?有必要打得这么凶吗?” 飞坦满不在乎地回答:“把你打晕了不就能扔出去了?” 乌奇奇掀起狂风,试图把二人刮出赛场。飞坦借她的东风,一个闪身,出现在窝金身后,准备将他踢出场外。窝金则沉下身体,双脚牢牢扎根于水泥地面。 三人打出了拆除大队的热闹,让这片废墟焕发生机。 窝金越战越兴奋,进攻中带着咄咄逼人的杀意。飞坦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抽出腰间的雨伞。 “要不要这么拼命?!”乌奇奇被迫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被剐蹭到,当场小命呜呼,但让她主动投降离开赛场又心有不甘。 一道冷清的声音切入战事,有效地制止了三人的暴行:“窝金。飞坦。乌奇奇。” 刚好,正空中翻腾的乌奇奇被飞坦抓住脚腕,她正努力用另一只腿反击,二人重重地跌落在那个许久未见的男子跟前。他依旧身着那件永远不变的白衬衫,前两个扣子敞开,穿着一条舒适的黑裤,随着季节转入秋天才搭了件深色的长款大衣。 “团长!”她擦去汗水,开心地叫道。 那双眼睛看到库洛洛立即装满了欢喜,谁人都看得出乌奇奇对他毫不遮掩的爱慕。一同抵达落后一步的派克看得出,站在一旁的侠客也看得出,唯独窝金,因为对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不感兴趣所以才迟钝。飞坦对领袖微微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他无视其他人,拽着乌奇奇一并从地上起身,捶了下她脑袋,她才哼哼着撇过头,挪开视线。 站在团长身后,侠客半眯起的碧眼中藏着不愿让别人察觉的心思,他环顾四周的狼藉,对着三人摇摇食指:“笨蛋们,别把我们基地给拆了啊。况且噪音这么大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派克诺妲严厉对窝金警告道:“而且要说多少次,团员之间禁止争斗。你那股恶意,我们在百米外都能感觉到。” “知道。”竞赛被打断,窝金不耐烦地捏着指关节。“不怪我,谁让咱们的新人这么能战。” “不要推卸责任。”话音刚落,派克被乌奇奇拦腰抱住,她立即拍拍乌奇奇的头,高冷的声音柔和下来:“理发了?新发型和发色很好看。” 乌奇奇窝在她怀里撒娇,大概是因为共享了记忆,心中多一份难以言说的亲切感。两位女生黏在一起,主要是乌奇奇在嘚吧。 百无聊赖的窝金打了个哈欠:“任务开始再叫我。”他靠墙而坐,枕着自己手臂打起盹。 侠客暗暗刷存在感,冲飞坦露出友善的微笑,对方冷嗤一声。他不气馁,换了个目标展现微笑,完美无瑕,成功把乌奇奇给盯到舌头打结。她装看不到,硬着头皮继续聊天。 侠客终是走到她面前,笑眯眯地说:“好了,你霸占她够久了。”这句话里,‘你’指的是乌奇奇,‘她’指的是派克,但他目光却投向了独自坐在角落的飞坦,带着明显的火药味,二位男人对这种你知我知幼稚的竞争都享受其中。 乌奇奇还是心虚,不敢看他,但是在侠客开朗说出:“走吧,老婆,工作去。”时,她错愕地抬头瞪住他,惹得侠客直笑:“不要自作多情,我叫派克呢。” 派克诺达无意参与他们的调情:“你也别自作多情,为了任务扮成情侣而已,其他时候别乱叫。而且我明明说了先去侦察,是你非要绕道过来一趟。” 听明白自己这是口头上被耍了,乌奇奇气愤地竖起中指,侠客无耻起来和飞坦一样,不能再按照他的节奏走! 侠客冲张牙舞爪的她吐出舌尖,乐呵呵地同派克离开蜘蛛们的临时基地。 二人身影消失,乌奇奇泄了气,结果还是被带节奏了,他故意夸张说话,打破了她单方面尴尬的僵局。为了静心,她把基地能修复的地方统统给复原。 感受到一股宁静的念力覆盖整栋楼,窝金睁开一只眼,打量完她的能力又呼呼大睡,非常能睡这点和信长如出一辙。 忙完,乌奇奇从登山包中掏出一块复古的怀表,拿袖子擦拭后放在了闭目养神的库洛洛身旁,这还是最初从圣·克罗斯那座钟声之城所偷的。库洛洛将滴滴答答的怀表握在手中把玩,摸着镶嵌在上面的红宝石棱角,对她莞尔,又沉回思绪中。 她拉扯着卫衣的麻花系绳,暗自感叹:啧啧,看团长这方面多洒脱,二人做过之后,事后毫无纠葛。好,要向人家学习!她早就清楚自己也喜欢侠客,那干嘛变得别别扭扭,跟阿飞似的?决定了,找个合适的机会直球告白,吓侠客一跳,速战速决!对欲望向来诚实的乌奇奇,想通之后立马把系绳挥至身后,也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空心排水管垒成三角形,飞坦蜷腿坐在一节当中,和往常不同,这次他没有捧着游戏机,而是抱着本从她包里翻出来的漫画。 她知道飞坦是比较喜欢私人空间的,受不了成天腻歪在一起。一起旅行时,时常是他打游戏,她做别的事,比如看书,偶尔一起玩。乌奇奇也从包中拿出陪伴她已久的读物,选了另一根管道钻进去。 每本书都包含一趟旅程,这本圣经从创世之初讲起,讲述神明与人类的故事,她好奇这本史上最受欢迎热卖的着作会如何收尾。每一行都读得仔细,直到照射在页面间的阳光突然被人影阻挡。 库洛洛找到了她的藏身之处,这里对他来说有些窄小。他坐得很近,一腿垂荡在外,问:“读到哪了?” 她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并指出一行字:“[孩子,要听你父亲的训诲,不可离弃你母亲的法则。]” 他无需去看也能背诵出下文:“[因为这要作你头上的华冠,你项上的金链。]”库洛洛抚摸圣经的封皮,微微一侧头,零碎的黑发就落在眼前。“[孩子,恶人若引诱你,你不可随从。]” 乌奇奇皱眉,困惑念出下一段话,询问:“那[他们若说‘跟我们来,我们一起去设伏,杀害无辜的人取乐;我们必得各样宝物,将所掳来的,装满房屋;跟我们来,你与我们大家同享,共用一个囊袋’],我该如何是好?” 库洛洛指尖划过一行行文字,用清冷的声音背诵经文,叮嘱她:“[孩子,不要走他们的道,切莫行他们的路。因为他们奔向罪恶,使鲜血飞溅。好像飞鸟,网罗设在眼前,仍不躲避。这些人自流己血,自害己命。这就是贪爱不义之财者的结局,终要被不义之财夺去他们的性命。]” 阴影中的灰眸格外漆黑,牢牢注视她,里面总是在二人独处时充斥她看不懂的情绪,常常带给她不同感触,这次令人压抑和发冷,她情不自禁捂住他深邃的眼,不忍再看下去,好难过。为什么伤了那么多人的是他,看起来令人胸口酸楚的也是他?是他给别人造成苦难,却还要亲身也经历,这方面他是个多么奇怪又矛盾的人。 乌奇奇将温热的唇贴上他微凉的唇,这样取暖的方式未必有效,但她希望让他感受到。 库洛洛显然没预料到她会这般大胆和主动,他紧抿着嘴,静默不动,直到她离去,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再次拉回,这次舌头探入她口中,如二人第一次接吻那样,又是一个细腻且包含探究的吻,不过乌奇奇不在意,对她来说,这就是她总在想念和回味的温柔,哪怕短暂,只要能沉溺一秒也是幸福的。他拥有能放大乌奇奇心中的柔软和卑微的能力。一物降一物,巧的是彼此拥有相融相克的关系,是牵制,是契合。 隔了两个多月未曾真正交谈,他们之间却没有生疏感,因为乌奇奇在旅途中经常会想到他——比如看到月亮时,或者星空,比如目睹美好或破碎的事物,都会想起他。更多情况是想到他们——街上的乞丐、抓捕的罪犯、死人的尸体、嬉笑的少年少女,统统令她想起来自流星街的他们。 最初她大大咧咧跟随飞坦来到他们身旁,以为自己能开辟一条新的道路,却没想到蜘网连鸟儿都会捕获,网就在眼前,她却仍不知躲避,甚至是当成暖和的被窝,主动把自己缠起来。 库洛洛不厌其烦说过几次让她找属于自己的路,可前方早已被蒙上一层灰色的雾,像他的瞳色,或是她总是噙着泪水的视线。 感知到她情绪的波动,库洛洛问:“怎么了?” “不知道。我不懂你想要我做什么。” 面对她的无助,大手抚上她头顶,揉了揉,让乌奇奇产生种错觉,他目光中的情绪是爱怜吗?她没志气,沦陷其中,若空间再大一些,她大概会毫无廉耻地爬到他腿上搂住他脖子。好在库洛洛是懂得克制的,没有更过分的行为。彼此的嘴唇仅比之前红润,不像在教堂的小黑屋里初次接吻时失了控地那般红肿。 他不喜失控的感觉,因此他收回手,离开她身侧,重新拉开彼此的距离。他说:“不用猜测我想要什么。” “哦。”她乖巧应道,但好奇心哪是那么容易就安分下来的?“团长,为什么跟随你,我却更找不到路了?” “是吗?”库洛洛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茫然。“羔羊的迷失,过错应该在牧羊人身上吧?祂许诺了平安,只给自己的羊群,但并不制止羊儿走向不归路。祂许诺了自由,正道却只有一条,实际上不让人找自己的方向。” “团长,你说话总爱打哑谜。” “因为道可道,非常道。因为佛曰不可说亦不可闻。” “你还越说越来劲了!”晕头转向的乌奇奇埋怨道。 库洛洛摊开手:“好吧,实话是因为你的许多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让听者似懂非懂,这样才显得高深莫测,不是吗?” 他的坦率逗得乌奇奇嘿嘿笑:“这是你经营出神秘感的秘诀?下回我也试试。” 他也随之微笑。 她说:“不过飞坦和窝金他们才不会这么觉得吧。只会觉得烦人。” “恩,还有故弄玄乎。不过他们并不会有你这么多问题。”—— 插科x打诨 一对高个的金发外族情侣走在海津城街头,不时拍照打卡。入夜后还一起进了好几家夜店、地下赌场,狂欢通宵。 日出总算中断了灯红酒绿的生活,阳光出来反倒激起了许多派对动物的睡意。 计程车里的派克诺妲带着倦意倚着窗户。 二人在郊外的一家酒店下车,迅速换上更适合混入另一种环境的伪装,走向繁忙却人烟荒凉的工业区。 侠客头戴橙色的安全帽,拎着两袋子热腾腾的早饭和昨夜剩下的啤酒,走在派克诺妲身侧,见她肃然皱着眉头掏出消毒液清洗双手的行为,他打趣:“你非要设计这种让自己反感的能力触发方式不是自讨苦吃?” “毕竟亲自上手最稳妥。”她的回答一板一眼。“比如你飞镖若丢不中,能力就毫无用处。”她这么说并无贬意,只是客观陈述事实。 “确实。在操控系里我的能力过于基本,缺乏特色。”侠客点头复议。“小时候游戏打太多,设计能力的时候很自然就成了这个模样。” “嗯,想不到最后能力和游戏相关的是你,飞坦的能力反倒和游戏没有任何关系。” “一定是因为他知道了我们的赌注,他就刻意反其道而行,哼哼,玛奇那次做庄家可是赢大了。” 清晨雾蒙蒙的,远处不时传来施工和工厂的嘈杂声。二人边走边悠悠聊着天,话不多,但比起之前装作情侣的关系,还是这种相处已久的老朋友模式更自然。看背影,派克诺妲往日的优雅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拘小节的男子模样,这才不会引起路人的怀疑。她本就高大的身材易于扮演男性角色,只需束胸,再画上粗狂的眉毛就行,宽松的衣服遮掩她纤细的四肢。 他俩身为旅团的侦查人员都是能演能装的,而派克在这方面比其他团员还更要信手拈来,毕竟她脑中盛满了属于别人的回忆——医生、矿工、政客、上班族、老师等等,想要扮演谁便沉入相关的回想就行了,但她本人并不喜欢这类角色扮演的游戏,对读取陌生人的回忆也兴致缺缺,尤其是近些年来看多了,更是觉得没意思。她的能力完全是为了配合团长的需求而开发的。 她侧头观察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侠客,他哼唱着曲子,模仿芬克斯的方式旋转着手臂,袋子里的汤汤水水竟没洒出来。越靠近基地,他步伐越雀跃,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明朗。侠客这个人,平常你很难看出他笑容的真假,反正那些被他骗到团团转的女人们是察觉不出来的,但是一和他发自内心的笑容作对比,孰真孰假显而易见。 废墟中传来欢快的叫声:“侠客!派克!你们回来啦!”乌奇奇嗖地一下蹦到他们面前。“哇,是早饭!”她眼巴巴望着侠客和他提着的袋子,像只等待开饭的狗子。侠客提高袋子晃到哪,她的脑袋就转到哪,甩荡的马尾辫像是条小尾巴。侠客从来不是那种会认为小动物可爱的人,但是有了乌奇奇做参照物,他总算理解普通人为什么会觉得猫猫狗狗很萌了。 飞坦坐在废弃的管道里,宛如观看自家宠物开心跟别人玩耍的主人。 库洛洛打断了侠客逗乌奇奇的行为,询问刚回来的二人:“资料都到手了?” “当然,也不看是谁出马!”侠客一边夸海口,一边将早餐递给乌奇奇。 她接过,挤眉弄眼:“那是,谁能逃离派克的魔掌?” 这话让正在卸下伪装的派克诺妲秀眉一挑。侠客立马加大微笑的弧度,作势要收回吃的,所以乌奇奇点头哈腰补充:“毕竟有了不起的侠客做辅助!强强联手,无敌~” 他很受用地眯起眼点头:“来,多夸几句,哥哥给你糖吃。” 飞坦干呕一声,抢走了乌奇奇端着的馄饨,她拼不过只好物色其他目标,比如那盒被挤瘪了的包子,侠客口头承诺的糖她也不想放过,二人像是在演什么相声节目,她每夸一句他给一颗糖,给到两手空空了,侠客本来想捏一把她鼓鼓的脸颊,奈何飞坦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害得他找不着偷袭的时机,只好作罢。 收集了好多美食的乌奇奇问派克吃不吃,对方捂着胃,说:“不了,胡吃海喝了一晚上。” 下一位是库洛洛。他亦是婉拒了乌奇奇献宝似递上来的种种食物,只是从侠客那接过两块毫无地方特色的白面包,然后和他的两位侦察员谈论收集到的信息。乌奇奇便转身把食物放进张着嘴打鼾的窝金口中,整整塞了五个大包子利齿才咔嚓地合上。 “别乱投喂。”飞坦拉下面罩吃饭。“他那胃是无底洞,开吃起来就没你的份了。所以给他吃不完的垃圾就行。”说着他做示范,把剩菜残羹倒进了窝金嘴里。 “好,学会啦。” “学会个屁啊!”本来还想再睡会的窝金一瞪眼,气势汹汹地翻身起来追着飞坦和乌奇奇满基地跑,颇有继续三人那场未完成的摔跤比赛的意味。 插科打诨、你追我赶大概是几位外向的团员之间的日常生活,得以让刚认识的窝金和乌奇奇之间建立起一种老熟人的默契,他们这么闹腾起来,就连平日冷酷的飞坦都可以用‘顽皮’二字来形容了。 乌奇奇特别喜欢这样的飞坦,和旅团同伴在一起的他是那么的自如和不正经,不像二人一起旅行时,浑身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不愿融入那个世界。那时她拉着他的手,总觉得在拖着一块硬邦邦的冰坨子,不过,他已经不像初遇时的样子了,有些棱角已磨去,频频上扬的嘴角煞是可爱,常戴的面罩也遮不住。 在喧嚣中,库洛洛那道清冷的声线是多嘈杂都能听到的:“乌奇奇,过来。我和你说明一下任务内容。” 乌奇奇立刻跑向他,嘴里还嚼着东西。“其他人呢?” “不必管他们。你和侠客会是A、B计划的主力。之后有需要才到他们。” “什么!又没我的份?”窝金隔着半个建筑基地嚷嚷。 听到自己是主力,乌奇奇欢呼:“好耶!这次我们去盗谁的墓?” “不,这次要去抢一条鱼。” “鱼?好吃的吗?” “我倒是没听说过有人会用美人鱼做菜吃。”库洛洛递过手机。 她眼睛快速扫过屏幕上的新闻内容。【上周被当地渔民发现的保护物种美人鱼在转移到海洋珍兽研究所的路途中遭到劫持,警方仍在积极调查。】 库洛洛解释:“这是去年的新闻,如今我们刚好找到她的下落,几经转手被一位珍兽收藏家存了起来。”他左滑屏幕,展示更多信息。 【塞壬海妖,俗称美人鱼,以其蛊惑人心的歌喉和美貌而闻名世界。杂食动物,偶食人肉。个别人鱼能在哭泣时产出彩色荧光珍珠,其成因仍是个谜。无论雌雄,都曾是令收藏家痴迷的高级宠物。因近代数量锐减,在五十年前被列为极危物种,经猎人协会四十年的保护,降级为濒危物种。杰出贡献动物学家包含两星猎人...】 乌奇奇目光刚刚飘到文章别处,库洛洛像是知道她读完了关键内容似的,及时收回手机,吩咐道:“你擅长与动物沟通,若是能悄然无息把目标偷走最省事,所以理想方案A计划由你执行。今天下午宅内会面试新女佣,侠客这边能安排你进去。不过你卡金语说的如何?我记得你在卡金旅游了一段时间。” 她立即自信地切换语言:“[能应付日常交流,但各地的方言还没学会。]” “[抑扬顿挫都正确,语速流利,带着北方口音。比我说得还好。]”库洛洛赞许地点头。 她指指他手中关于卡金习俗的书。“[你是不是看书学的?]” “[算是,怎么?]” “[因为光看书不够呀,团长!学习口语和当地人聊天是最快的途径。]” 挨训的库洛洛勾起一撮刘海在指间搓揉,轻声咂舌。“[我这是标准口音。]” 团长出声辩解很罕见,侠客忍笑别过头,派克诺妲也抿嘴笑。 飞坦和窝金属于学渣,不懂卡金语,剩余的任务流程都是通用语交代的。 饭后到了约定好的集合时间,并没有别的蜘蛛出现,群里的8号称老家有事,12号简单声明无法参加,道了个歉,其他人杳无音信。团里默认一年不见踪影就当这条腿折了,人死了,4号是最常玩消失的,总是卡在最后关头才搔首弄姿地出现,也不知道他干嘛加入旅团,但团长也不去约束4号,就放任他游离在外。 在场的六人勉强凑出半个蜘蛛,库洛洛淡然自若分配了各自的任务,不受人手不足的影响。 出发时,乌奇奇落后于队伍,等众人都已离开后,她突然蹦起来,表情很是得瑟:“啊哈哈,是我赢了!” 习惯总是和她比赛竞争的飞坦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满地切了一声。窝金也恍然大悟,愤愤跺脚骂她可恶。 昨天下午开始的那场摔跤比赛总算决出了冠军:赢得不光彩的乌奇奇。 ————— 别看窝金是个大块头,需要他敏捷时他还是能做到的,走在半路上乌奇奇都没注意到他和飞坦是何时消失的,但她知道根据团长的安排,这两个人会潜伏在住宅附近待命,万一她无法将目标带出来,那就会轮到这些作战人员上场。 偷不到就抢,简单的逻辑。 但大动干戈的抢劫总会比悄然无息的偷窃更引人注目,特别是对于像幻影旅团这样的反社会组织,他们动静若是太大了,势必被猎协当作要立即铲除的对象。库洛洛才不想和猎协有更多纠缠,惹得一身臊。所以A计划里乌奇奇要独自一人挑大梁,潜入内部盗出人鱼。富豪收藏家并不住这,这里只是他安放宝物的地方,要不是在友客鑫的拍卖会上倒霉遇上了派克,他的藏品们也不会被暴露。 窝金曾祝愿她失败,这样他才能有事做。乌奇奇说我会努力的,成功或失败都会努力的。 戴着黑色假发伪装成电工的侠客将手肘搭在车窗上按下门铃。保安见到生面孔有些疑惑,但是检查过他的证件并与管家核实过身份后便开门放行。侠客开着皮卡车驶入豪宅。这是同时进行的B计划,他会想办法黑进豪宅内部的系统寻找人鱼的下落。 此刻乌奇奇穿着派克常穿的职装,只是设计上更为保守,黑色包臀裙及膝,配上一件深棕色长款西装外套。这不光是她首次的卧底任务,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岗位应聘!她还挺想凭着自己的实力拿到这份工作,目前看来希望渺茫。 沿路有许多内部工作人员,除了保安还有园丁、清洁工、动物饲养员。高高的屋顶上坐着爪子被锁链铐起来的金雕,喷泉池里有一条银色鲨鱼在游动。从饲养稀奇古怪的动物就能看出来这里的主人狂爱收集珍兽。 A与B是不见血的方案,反之C、D都会很血腥,这些人大概率会死,所以如果她能成功偷出人鱼即可避免一场杀戮,这样的念头多少会带来压力。乌奇奇捏紧手提包,吁了口气,还有个问题是,自从走进了豪宅内部她就觉得不对劲,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危机感在作祟,好像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她,不是走廊上的摄像头,而是那人就在身边的感觉。 站在二楼,她揉着鸡皮疙瘩望向窗外,花园中拴着匹四目通红,暴躁渡步的双头狼。 一路走来她试图用光元素和这里的动物沟通,奈何没有动物响应她的呼唤。 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面试即将结束,她该开始行动了,但那种诡异的感觉仍挥之不去。人的第六感都是经验积攒出来的,所以她毫不犹豫给侠客发了条短信:我们先撤退,这里不对劲。 侠客:好。是有古怪。我这边进展也不顺利,回去再说。 乌奇奇走在两个应聘者身后,不过是在拐角处慢上一步,前方的人就消失不见了,而她又回到了下方是那匹双头狼的窗边。 她再次向前走,从慢到快,明明沿着直线却又回到了原处,像个诡异的迷宫。兜兜转转,脚步声回荡,这次她在原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靠墙而立。 侠客听到她脚步声,抬头一笑:“好巧啊,你也还没走呢?” “我在走啊,但这不是被困住了。”乌奇奇老实回答,顺手按住窗户想要推开,不出所料,封得严严实实。 他拇指拨挑着手机上的恶魔翅膀,张望四周。“不用试了,打不开。门能推开,但都通往同一个房间。手机没信号。我们好像遇上了鬼打墙。” “鬼打墙是什么?” 惨白的灯光切合时宜地开始忽闪。昏暗的走廊尽头浮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半个身子嵌在墙里,耷拉着脑袋,黑发披散开来。“东西还没找到你们就要走了吗?不如留下来陪我。” 乌奇奇大惊失色。“哇,你就是鬼吗?”她差点没激动地哭出来:“好怀念啊!这个世界的幽灵好少,不像我们那,到处都有鬼系小精灵。” 侠客略感无语。“不是吧,怎么看她都是念能力者啊。” 乌奇奇运用感知力,还真是,对方周身也散发着顽强的生命气息,不是亡灵的感觉。 谈及乌奇奇的家乡,侠客好奇地追问:“你们那里真的有鬼存在?” “很多啊!比如爱恶作剧的鬼斯通,它小时候也会玩这种半个身子消失的把戏...”乌奇奇巴拉巴拉介绍道。当未知的不安感变成已知的存在,她轻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担心。 鬼打墙掀开自己杂乱的头发,露出一双不甘的眼。“不要无视我!”她在刹那间消失,又出现在侠客身边,手中的匕首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不好意思。”乌奇诚恳道歉,正集中注意力要用土元素压制对方,那人的身影却又消失于墙壁中。 侠客丢出的天线紧随她的身影插入墙壁里,手机没有显示新的操控目标。伤口在淌血,他却不以为意,眯眼笑:“大姐姐好凶哦,我还挺喜欢的,就是有点笨,你干嘛总要提前暴露自己呢?躲在墙里搞偷袭,一击毙命不好么?现在我们知道你能控制墙壁通道并且在其中穿梭了,而你对我们的能力了解有多少?” “你——!”糟到口头调戏,’鬼打墙‘气得又从墙中闪现而出,这次直朝着侠客的股动脉挥刀。 “哇!不要割了我命根子~”侠客躲开不够及时,大腿处添了处触目惊心的新伤口,他按住出血的地方,笑得温柔,在这种时候令人觉得是种嘲讽。“说你笨你还显摆起来了。你不敢久留在外,那么你出现在我们眼前时使用的一定是实体,并且不善长时间打斗,所以你干嘛用刀呢?用远距离的枪不好吗?” “你、我!”对方找不到反驳的话,恼羞成怒,这次并没有整个人都从墙中浮现,而是只有握着匕首的手臂,从墙中四面八方猛烈出击后迅速隐退。 一颗光元素做的闪光弹使敌人暂时失明。乌奇奇趁机拉开侠客,替他挡下了攻击,她身上顿时也多了几处伤痕。“我看你才是笨蛋,干嘛一直激怒人家!” 侠客盯着她的伤口,笑容淡了三分,嘴上却不忘调侃:“好让那位笨拙的大姐姐继续露出破绽啊。” “原来是战术!那你继续。”乌奇奇拧着眉头操控火元素烫伤自己,止住血。“我给你也烧一下吧?至少不会血流过多而晕倒。”她耸耸鼻尖。“而且闻着挺香的,烤肉味呢。” “……嗯。”他扯了扯嘴角。烈火嗞啦一声将肉粘合在一起,果然像烧烤似的。“什么都能让你联想到吃的。等任务结束了我带你去撸串。” 乌奇奇的眼睛顿时闪耀着期待。没有了飞坦的干扰,侠客情不自禁伸出手,捏到了她脸蛋。 墙里传来一声咆哮:“你们适可而止!这种时候还调情?!” “确实太没礼貌了。”乌奇奇掩面。 “到底是谁没礼貌?”侠客冲着墙壁谆谆教诲道,“非礼勿视你没听过吗?私人空间你没听过吗?” 要不是忽地一阵风狠狠将他丢出了窗外,侠客身上肯定又会添几道血迹。显然,敌人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之前推不开的窗户就这么被闯破了,只是乌奇奇没有随他一同逃脱。 豪宅外的护卫已经警觉,待在花园中等候侠客落地,他的脸上原有的笑意此刻全无。与这些低级手下周旋,对他来说过于简单。一人一根天线就能解决。 他自知在豪宅内也帮不上忙,反而可能害奇奇束手束脚。对手是能在墙内自由穿梭的念能力者,若是将整座建筑摧毁,敌人便无处藏身吧?但这样做,被安置在建筑内的任务目标美人鱼也会被坍塌的楼房给压死或受损。那就耐心等等吧,他这么对自己说。 被操控的保安们呆呆站在那里,像周围的树木。其余人搞不清状况,不敢贸然行动。 一片厚厚的云遮住太阳,周遭天色昏暗。 侠客等啊等,无聊到拿天线玩飞镖,射击飘荡的落叶。感觉过了有一小时,掏出手机一看,实际才一刻钟。 C计划是操控内部保安,假装起了贼心,盗取雇主的宝物,但既然有念能力者看场子,仅凭保安这种普通人就不够分量了。 他本人已暴露,加上拖了这么久乌奇奇还没解决敌人,侠客决定开启D计划。他绝不承认自己是担心她被干掉,他只是比较谨慎,过往那几个月,通过黑进各地摄像头追踪,他是见过乌奇奇脑回路是多么不正常的。 侠客掏出手机,开始指挥那些前一晚已经植入天线的人行动。自从被金?富力士血虐过后,侠客就升级了技能,把原本的两根天线扩展成一整包天线了,以避免再次面临无天线可用的憋屈处境。 随着傀儡一起闯进宅内的还有持着冲锋枪的飞坦和窝金。窝金大笑:“这么快就失败了?看来还是需要本大爷出马。” 侠客忙于操作手机,敷衍地说:“是是。拜托大爷您别忘记任务内容,杀人记得用枪,别野蛮的徒手就上。” D计划是伪装成本地帮派,血洗打劫豪宅。这些天线傀儡是昨夜和派克一起去各个夜店、赌场时就安插好的。黑社会运营的生意很好找,总是毫无新意。经过派克的考察,他们选定了其中一个和这位富豪有矛盾的帮派。 在混乱的弹雨之中,库洛洛垂着头走在后方,还在读他的书籍,这次是关于海洋珍兽的。干枯的秋叶在他的皮鞋下碎裂,沾血的碎片黏在鞋底。 派克诺妲在人群中捉住一个个豪宅内部员工进行提问,没用的统统被她扔掉,变成窝金和飞坦的靶子,这二人的最新比赛项目是谁能杀死最多人。 飞坦拎着枪,跟打游戏似的,从扫射人群变成点射,毕竟大家要不是挂了,要不就是躲起来了。他向那座散发着两股念能力波动的建筑抬头一望,打了个哈欠,心里暗自打赌乌奇奇是否能在十分钟内解决敌人,否则就要加大她的训练量。 这时,飞坦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称号。 “大、大神?”声音颤巍巍的。 好像只有那么一人这样叫过他。飞坦扭过头,看到那个死死握住枪柄,眼神胆怯夹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男生。 男生没有穿高中校服而是换上了这里的保安制服,但他还是梳着不良气息的小辫子,面孔稚嫩,惊恐地瞪着飞坦。他双腿肉眼可见的在打颤,没了那时在跳舞机上的活力,看起来连逃跑的力气都不剩。 口中的一声哦被飞坦拖得很长,他上下扫视对方,不屑地说:“是你啊。你要是不会玩手里的玩具就滚。” 男生吞了口口水,张了两次嘴,什么也没说出来,似乎连气也不会喘了。他捏着枪,关节发白,手指忘记放在扳机上。他踉踉跄跄跨过满地的尸体,终究也倒在了花园里,后脑勺的窟窿流出鲜血,染红了站在狗屋前的双头狼爪子上的毛发。 “又加一分。我都数不清杀了多少人。”窝金收回发烫的枪口,瞄准下一人。 飞坦盯着尸体。“哼,突然数不清无非是因为你要输了。” 窝金嘴硬。“是因为这些小喽啰杀着太无趣了我才记不住!” 站在尸体旁边的那匹双头狼警惕地朝飞坦露出獠牙。飞坦饶有兴趣地拿枪支逗狼玩,把枪管塞进了其中一张血盆大口内,枪管立刻被咬碎啃烂。 侠客凑到飞坦附近,目光中充满探究。“这个人是你认识的吧?” “那又怎样?” “死了哦。” “那又怎样?” 侠客耸耸肩,表现出他对这事的不在乎。 飞坦蹲在男生的尸体跟前,细看那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小辫子沾满了血迹紧贴在头皮上,一缕一缕的。他捡起男生攥在手中的枪,冷漠地朝男生脑袋补了几枪,直到面目全非,免得乌奇奇又要看到熟人的尸体,然后他一枪崩了侠客的天线傀儡,引来侠客的抱怨:“喂!瞄准点!这个我还在用。” “用来干嘛?都差不多死光了。”说完,飞坦仰头看向建筑内那两股还在纠缠的念能力,嘟囔:“啧,那个蠢货在干吗,这么慢。” “你能不能叫点好听的?‘蠢货’听起来好凶好刻薄啊。‘笨蛋’这个词更宠溺。” “干你屁事。”飞坦抬手又是一枪,崩了侠客最后一个活着的傀儡。 “干!”侠客脏话脱口而出,但是战斗力负五的他还能怎么反抗?他发着牢骚满战场去拾捡自己的天线,清除留给警方的线索。“算了,我何苦教你怎么泡妞,我留着自己用!” 飞坦扛起枪支,对侠客的背影嗤笑:“你确定你懂?泡了这么久还没泡到。” 侠客僵住,将眼睛眯成月牙才回过头:“我姑且把你看成兄弟,才慢慢来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飞坦才是真不客气,他讥讽:“死鸭子嘴硬。我就看你继续演。” 即使被拆穿侠客也依然保持无懈可击的微笑,心中却把飞坦骂了千百遍,还顺带问候了一下乌奇奇,这小混蛋害他平日的腹黑人设都崩了,居然会沦落到被飞坦这种冷面闷葫芦公然嘲讽! 飞坦早已离去,去寻找最后的积分。 窝金的重步声在庄园回响。他在探索能躲藏的角落,不放过任何人,他最看不起那些蜷缩着祈祷自己能逃过一劫的家伙。好在窝金不爱折磨人,他只是利落给每个贪生怕死的人喂了枪子。 派克诺妲读完记忆也不跟团长汇报,她径自走向该去的地方。侠客紧随其后,说:“唉,里面那个念能力者我们不好对付,让飞坦上,或者等等小乌解决。” 库洛洛的书看完了二十三页,不是浅浅扫过一眼,而是字字都看了进去。他的阅读速度一向很快,哪怕是读这种对常人来说是很枯燥的学术类作品。 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任务。微风中有血味弥漫。是在场每个活人都熟悉的气息。他们仍旧嬉笑怒骂,丝毫未觉得有何不妥。杀戮对他们来说是生命中的常态。 ———— 作者的题外话:这周回了一趟中国,到老公家乡的江南小镇走走看看。将近十年没回去过。过马路和坐汽车副驾依旧让我惶恐,太混乱了!令我震惊的是路上的探头竟然这么多,幻影旅团过去分分钟会被捉拿归案吧?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游戏厅的两个高中生?我原本打算写这位少年的番外,大致都计划好了,只是我也迫切地想写侠客和小乌 ° u °||| 于是戏份被卡掉了!谁能想到,写的紧赶慢赶,我自认不带任何水分,结果他俩的肉肉发展还是拖了这么久。 脑海x深海 一个场景有时可能唤起某个被遗忘的瞬间,如同落叶飘到了平静的水面,惹起一阵涟漪,否则为何要用脑‘海’二字来形容思想。 在没有尽头的走廊内不断奔跑,过道闭塞幽暗,四周的墙壁像缩紧的拳头,要将她牢牢扼住,呼吸变得困难。身后的追逐声愈发清晰。熟悉的噩梦一场。 以前入睡只有香甜的美梦。自从星星他们死了,她才懂得噩梦的滋味。 姐姐,你要跑去哪,来不及了,都死了。 姐姐,你要跑去哪,你只要飞坦哥,不要麻雀了吗? 这是梦境里会出现的质问。不该在现实中响起。乌奇奇眨了眨眼,汗水顺着眼睑滑落,带来一丝刺痛。而前方,一道扭曲的墙壁中,一只手臂握着匕首,在虚无中闪现。这样魔幻的画面,反而才是现实。 在战斗中还有闲工夫发呆,仅仅是因为遇见了一个相似的场景就从而陷入梦境的回忆,代表她不是很紧张。 梦是种你不知道一切是虚假的状态,直到醒来前你都信以为真。醒来后或许会好奇,自己的想象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再过几秒,咦,刚刚做了什么梦来着?醒来时常意味遗忘。 乌奇奇在出神,所以她懒得闪躲,她只是看着匕首刺入她的肌肤,一瞬间,在疼痛的讯号飙入她大脑前,将积攒起来的电元素统统释放干净。 “十万伏特!”她非得大叫才尽兴。 噼啪的电光沿着匕首袭向毫无准备的鬼打墙,伴着惨叫声,痉挛的身体从墙中剥离。 “痛死了痛死了,干嘛一打架就要往死里打?”乌奇奇碎碎念着,很怀念曾经和小精灵们的点到为止的战斗。咦,刚刚在想什么来着?算了,会忘记大概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想法总会再浮现。 她转念调动土元素,一层一层的黄土束缚住躺在地板上抽搐的念能力者,把对方裹成了颗粽子。失去能力这的操控,建筑内部的墙壁已恢复正常。乌奇奇坐在地板上捂着伤口,稍作休息,再运用火元素来粘合伤口,这次时间不紧迫,她可以慢慢调整火候,让自己不受到过多的烫伤。火焰在体内流动,温暖沿着四肢蔓延。这种潦草的疗伤是她惯用的急救手段。 乌奇奇打量同样开始缓过劲来的鬼打墙。“你怎么样?我还没掌握好这里的人能承受多强烈的电击。好在你也蛮坚强的。唉,对了,你的能力很好玩,团长曾说过念能力是心的镜子,你怎么会想到要进到墙里呢?” 对方缄默,垂着头,烧翘了的刘海遮住脸,摆明不想理她。 这时,哗啦一声,侠客随着碎裂的窗户落在乌奇奇身旁,立马戳了她的太阳穴,批评道:“你啊!能不能问些关键问题?” “比如我们去哪撸串?” “……好问题!”侠客挠挠头,胳膊搭在她肩上,在手机上搜索好评最多的地方跟她一起浏览。“这个‘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怎么样?”俩人凑在一起翻看菜单,乌奇奇忙不迭地点头。 咯嘚一声,高跟鞋清脆落地。从窗户翻身进来的派克诺妲见状,先是扶额,然后走到被晾在一旁的人质面前,抬起女人的下巴,问了一串问题:“美人鱼在哪里?你还认识哪些念能力者?这地方有其他安保措施吗?有没有其他宝物?” 鬼打墙紧抿着嘴,撇过头,不屑回答。 尽管如此,派克诺妲还是得到了她需要的所有答案,她拧着女人的脖子,临时起意问道:“对了,你为什么这样设计你的念能力?——哦,原来是躲在墙里让你有安全感。”派克用力一捏,挤碎了女人的气管,对方难以置信的眼睛瞪圆了,嘴巴大张,像条有话说不出的鱼在蠕动嘴唇,吐出来一口带血的泡沫。 尸体摔倒在地,乌奇奇跟着呼吸一窒,瞪大了眼。 收回手的派克拿出便携式消毒液仔细清洁手掌,蹙眉问:“是不是背着你处理掉她比较好?” 每位念能力者都装载着旺盛的生命力,此刻已烟消云散,乌奇奇解开尸体上的束缚,让一粒粒土元素重归大地。她摇摇头:“不用的,掩耳盗铃多麻烦。况且,你杀人比飞坦利落多了,我也更爱用这样一击毙命的方式。” 派克诺妲谦虚回应:“过奖了,他的技巧肯定比我出色,杀戮与折磨毕竟是两码事。”她跟着偷取来的记忆中的藏宝地图在走廊里穿行,大步流星。 侠客跟在后面,单手叉腰,出声质疑:“你?杀人?” 乌奇奇则是双手叉腰,反问:“怎么啦?” “很难想象。杀一个我看看。”他启动了自己鲜少使用的【圆】能力,试图找到一个躲藏的小喽啰让乌奇奇施展手段。 派克诺妲细眉一挑,眼中充满斥责。“你添什么乱,非要让她的手和我们一样脏吗?” 侠客举起双手,借着窗外的夕阳翻转查看。“哪里脏了?干干净净的,血洗洗就没了。”说着,交叉十指,枕在脑后。 “嗯嗯,你们的手都是这么修长好看,哪里脏了?”乌奇奇低头看着自己相对而言小小的手掌。“我肯定不敢像你们这样赤手空拳,我每次猎杀动物都是远距离。人类这种动物我还没杀过,但总归是差不多的吧?” 这样的类比令侠客歪了歪头。“唔,你这么一说,我感觉确实差不多,普通人和蚂蚁没什么区别,体型大了点而已。” 派克提着银色左轮手枪,时刻处于备战状态。她眯起眼,声音很静:“大概,有一点点相似。婴儿眼中的无知与清澈,会让我想到无辜的小动物。我并不喜欢伤害他们。” 侠客快步赶上她,满是好奇:“可我记得有那么一次任务,你对婴儿可没有手下留情哦。” 派克诺妲目不斜视。“不喜欢是我的个人感受,不该影响我的行为。我从不质疑他的命令和决定。”她坚定捏紧手枪,这是她目睹了无数人的记忆,感受过无数感情而得出来的结论,私人感情过于复杂,像把容易走火的枪,用不好的人很难确保它不会伤到自己或队友。她只需听团长的话即可,好在他是足够理智的。 侠客深有同感,便点点头。 是这一刻,从只字片语中乌奇奇意识到他们对团长的感情有多深刻,是交付一切的信任,是放弃自我的服从。扪心自问,乌奇奇不知自己能否做到如此。 “呐,小乌。派克会情有可原的对小婴儿心软,那你呢?为什么不杀了这些碍事的人或你捕获的那些没有悬赏金的罪犯?”侠客带着一种潇洒随意的姿态,跟在手握枪械、表情警惕的派克后面,身旁是运转着风元素感知周围的乌奇奇,仿佛她们是他的保镖。 乌奇奇再次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包裹着莹绿色的风,能利落切割物体。杀戮在自然界中是自然的行为,她会捕杀动物,为何对于杀人却犹豫不决呢?“这……是个好问题。我加入旅团的时候就在思考,至今还没想明白。” 他哈哈笑。“你可真是个怪胎,明明是个柔软的小家伙,搞不懂你是怎么这样心安理得混迹在我们这帮恐怖分子当中的。” “这个问题简单多了——因为我们是朋友呀!”乌奇奇推了推他肩膀,向走廊尽头奔去。她回眸,眼中笑意盈盈,嘚瑟地比划出二头肌:“也是出生入死的战友~!” 朋友?战友?一句话有时可能唤起某个被遗忘的瞬间,如同深海中的鱼儿被钓上水面,身体因水压和时间而扭曲变形,难以辨认原貌。侠客不懂为何在这个时刻,乌奇奇的身影会与希拉重迭,而不是那个和她性格上更为相似的萨拉萨。莫名浮现在脑海的希拉站在走廊尽头,小女孩稚气未脱的脸上挂着哀伤与失望,别过头时两行泪滑落,满是补丁的白裙子在尘土飞扬的风中摇曳。离别时,希拉有说话吗?还是一声不吭的走了? “其实我认为小乌的内心比我们都强大。”一个低沉的女嗓音将侠客从思绪中拉扯回来。派克诺妲定定站在夕阳中,平时淡金色的头发被晒得金黄,涂了口红的嘴唇微微勾起:“即使有我们这样的人相伴,她也保持着温柔。我非常欣赏她。” 侠客一愣,那条畸形的记忆之鱼被他丢回脑海里。他随即故作夸张蹦了起来:“咱们要讲究先来后到!别想抢我看中的目标。” 素来端庄典雅的派克白眼一翻。“谁跟你们男人一样,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 “哪档子?我不懂,我也只是单纯很欣赏她而已。” “你就别侮辱‘单纯’二字了。” —————— 作者题外话:习惯了写5千+的章节,突然变成3千还挺不习惯,但写得短一点可以更快更新 ^w^ 人鱼x泪珠 诺大的房间全部是为了供奉人鱼而打造的。一墙上贴满了关于他们的传说,书柜上摆放相关的童话故事,古老的卷轴上绘制出人类为他们幻想出的外貌。深深浅浅的蓝色室内设计让人宛如置身海中,漂浮在空中的白色气球像气泡,乌奇奇怎么挤也不破,直到被侠客拿天线猛地一扎才漏气。 一个圆柱形的巨大水族箱矗立在房间中央,一半设计成迷你海底皇宫,另一半是装饰性的陆地景观构成的平台,但都是敞开形的,并没有给鱼儿藏匿身影的空间。一位身型娇小的女孩蜷缩在水底的蚌壳卧床中,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抬起脸来,碧蓝的眼中充满戒备。巴掌大的小脸,冷白色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波光粼粼,手臂上一整片鱼鳞似乎被撕扯掉,露出晶莹剔透的肌肤,像最明亮的玻璃。随着三人的靠近,她呼吸愈加急促,脸颊上的鱼鳃张张合合。 “找到美丽的人鱼小姐了。”话音未落,天线穿破厚实的玻璃水缸,直入女孩的额头,她错愕的眼神失去焦距。在侠客的电子指令驱使下,她游出水中那一刻,鱼鳃消失,鱼尾化作纤纤细腿。侠客让她来来回回变化外貌。“好神奇啊!” 派克诺妲在储物柜里找到一个装饰精美、镶嵌着五彩珍珠的小笼子,内部铺满了柔软的海草。“用这个装她刚好。小乌,你去带她出来。” “恩。”乌奇奇爬到鱼缸上方,从中将女孩打捞起。 侠客的海底玩具没了,终于办起正事,在手机上输入‘哭’的指令。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可只是普通的泪水。 “你肯定有什么做的不对,应该能变出来的。”派克提起笼子,让他注意上面镶嵌的五彩荧光珍珠,她又指向收藏柜中展览的精致饰品与珠宝——比如薄薄的鱼鳞和泪珠制作而成的女士长款手套等工艺品。 侠客若有所思:“可能是环境因素。把她丢回水里,我再让她哭一个试试。” “我来吧。”乌奇奇拔掉天线,还给他。她抱着小小的人鱼,手滑过沾满粘液的鳞片。 从操控中醒来,人鱼漏出食肉的獠牙,咬住乌奇奇的肩膀,血流下来。乌奇奇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柔和地说:“[没事没事,很害怕吧?]”她在女孩耳边哼起一首曾经的儿歌。 人鱼颤抖着抽泣,终是松开了紧闭的牙关,泪水化作宝蓝色珍珠,远比收藏中的任何一颗都要璀璨夺目。 “啊,这个颜色没有在藏品中出现呢。果然是有操控能力的魔法师。”侠客接住泪珠,捏在手中。他鼓起半个腮帮子,不满的吹起前额的刘海:“凭什么我操控她时就不管用?算了,目标既然已经到手,我们先走吧。” 派克本来想把货物放进笼里,只是人鱼抱着乌奇奇,死活不撒手。她只好作罢,先一步离开收藏室。她推开窗户,纵身跃出四层楼的高度,踩着高跟鞋稳稳落地。侠客紧随其后,他在之前的战斗中腿部受过伤,所以着地时瘸了一下,但他漫不经意直起身,把珍珠递给库洛洛。 库洛洛的白衬衣并没有被这满地血腥沾污,一如既往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是冷淡的淡,如他的语气:“应该是这塞仁海妖太年幼了,产出来的夜光珠颗粒这么袖珍。” 乌奇奇仍留在别墅内,她跨坐在窗台上,还在低声哼歌,摇晃着怀中的小姑娘,想让她体验一会自由,哪怕是泡沫般的。她声音不算好听,偶尔走调,但人鱼还是听得入迷。 一年多前她被卷入急流,和父母游散了。独自寻了好久回家的路。有天,她游向一处鱼群密集之地,以为能问清楚回家的路,但正说着话,大家突然被拉出水面,一张巨网将她连同鱼群一起拖离了水面。没有了水的浮力,身体变得好沉。她是唯一能在陆地上呼吸的,所以至少没有因缺氧而丧命。 她躺在甲板上,第一次见到了天空,是颠倒的海洋,那些云朵像浮游的水母。原来在水中见到的太阳竟这么小,海里仰望水面时,阳光是一大片,她以为太阳会很长很长。 离开海水,她第一次变成了长有两条腿的人类,也是初次见到人类,渔夫们和自己长得很像,穿着鲜艳的橙色连体裤,像是开叉很长的鱼尾,他们见到她议论纷纷。‘海里怎么会有小孩子?’‘你瞎啊,没看到她刚刚有条大尾巴吗?这是条人鱼啊!我们要发了!’ 有人欣喜若狂地谈论着卖她能赚多少钱,有人踌躇,建议将她放回大海,还有人担忧,说快捂住耳朵,别被她的歌声蛊惑。 但别说唱歌了,连怎么用鼻子呼吸,怎么用腿走路她都不会,她像在海里游泳一样扑棱着笨重的双腿,击打着木甲板,想要逃离,却只是在慌张中撞到遍体鳞伤。最终是船长抱起她,给她裹上粗糙的毯子,说他有个差不多大的女儿。在他和几位船员的坚持下,大家决定联系海洋珍兽所,把受伤的她交给专业人士护理。 渔船缓缓驶向陆地。她睡得正香,耳边传来惨叫,将她惊醒——那几位说要保护她的人就如此轻易地死了,他们的尸体和臭鱼烂虾一起躺在甲板上。她第一次见到海鸟,听到鸟鸣。它们先是盘旋在空中,等她被转移到另一搜船上时,那些鸟儿一烘而上,啄食起了那位这一生中对她最好的人类的尸体。她被放进笼中时也依然紧紧抓着那条毛毯。 后来她被圈养了,生活变得异常精致,但她却更想念那个船长给她裹上的粗糙毯子,想念海里贪玩爱顶撞她的海豚们,想念抱着果冻水母一起睡觉偶尔挨触角刺扎的滋味。后来她被锁起来,再也没见过天空。后来她遇见的人类总是逼她哭、让她唱歌,但她不懂该怎么唱,爸爸妈妈没来得及教她。 小人鱼依偎在乌奇奇怀里,说:[这是第一次有人唱歌给我听。] 黄昏刚过不久,花园中的景色和来时相比仿佛被泼了红色油漆,晚霞也格外红艳。人语声静了,连鸟儿都唯恐避之不及。风有些浓稠,夹杂着腥甜的死亡味道,急需一场雨冲刷一切,不过十月的海津并不爱下雨,空中除了雾霾连一丝云都没有。但库洛洛深邃的眼眸和灰色虹膜自带乌云密布。 他说:“过来。” 于是她就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每走一步都像行走在刀尖上,她紧了紧抱着小人鱼的胳膊。女孩从怀中懵懂抬起头看她。 他说:“给我。” 小人鱼紧紧扒住她的衣领不放,碧蓝的眼中满是哀求,如果大海有情绪,会伤心难过的话,大概就是这种色彩。 片刻的犹豫。“团长,你要对她做什么?” 库洛洛拿书籍抵住下唇。“并没有具体考虑过,无非是研究、收藏、观赏,腻了就卖掉。” “哦。”乌奇奇垂头,视线又和小人鱼相遇。没什么特别的,这是个收藏品而已,她想起在另一个世界里,某些人热爱收集珍贵的精灵,将它们摆在家里当装饰物,或者置于精灵球中随身携带,不时拿出手给别人炫耀,彰显自己多么多么牛逼。当然库洛洛不是这样的人,他这个半吊子收藏家能为了感兴趣的事物而大动干戈,好不容易得到手,却很快会厌倦。是不是像个小孩,喜欢的是只是还没得到的东西,总觉得别人手里的更好,到手才发现也不过如此?乌奇奇搞不懂他的思路。 她摸摸女孩丝滑的发丝,叹了口气,嘱咐道:[或许你可以试试引起他的兴趣,展现出超乎他预期的价值。他对待喜欢的东西很有耐心的。] 女孩察觉到未来等待自己的依然是被囚禁的生活,要取悦别人,发出不甘的尖锐叫声,又一口咬住她肩膀。小小的两排利齿发起狠来攻击力不可小觑。 “嘶……给你,团长。”乌奇奇龇牙咧嘴着,将双手放在她腋下,把她举起递了过去,又说:“想让她漂漂亮亮更有收藏价值的话,不如试着善待她,让她焕发光彩。比起唱歌,她更喜欢听歌。她很想念海,还有她的爸爸妈妈。” 她的絮絮叨叨令库洛洛失笑。他没有接话,也没有去管人鱼,只是解开缠在额头上的绷带,攥成一团,按住她肩上被咬到出血的伤口,害得她倒吸一口冷气,眼泪夺眶而出,啪嗒落在地上就碎了。有一滴被库洛洛抬手抹去,他问:“总在时不时的哭泣,那你的泪珠值多少钱呢?” 乌奇奇抿起嘴,吸了吸发酸的鼻子,举起的手臂僵在空中。人鱼对于危险的感知很敏感,还在挣扎,不愿靠近库洛洛。 一根突如其来的天线令躁动的小人鱼安静下来,侠客拎起她脖子,毫无怜惜之意将她甩进派克所持的笼中。他目光扫过乌奇奇颈肩处的鲜血,再转向紧挨她身前,几乎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库洛洛。纵然有满腹牢骚,侠客却只是和派克对视一眼,二人有默契的选择继续沉默不语,要是换做其他几位没心没肺的团员,才不会如此有礼貌的尊重此刻略显凝重的气氛,早就大声喧哗起来了。 乌奇奇双手交叉,盖在隐隐作痛的胸前。“库洛洛,你是个骗子。你说过不会弄痛我的。” 突然的指责使库洛洛愣神,他实在想不明自己又怎么惹她了,是按她伤口时用的力气过大了吗? 她按住胸口。“有时当我感觉到自己有多喜欢你,这里就会痛起来。” 他忘记眨眼。一瞬间,无数思绪涌入脑海,把瞳孔都扩大了,极其细微的变化,没人看得出,下一瞬,他只是波澜不惊地说:“这似乎是你的问题,并不算我食言。” 侠客和派克已经匪夷所思地对视无数次,团长和乌奇奇对彼此的态度又增加了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次数与时长。 乌奇奇语无伦次了一会,说:“好像有道理?你这人,真是气死我了!”她烦躁地跺了库洛洛的皮鞋一脚。 浅笑时的库洛洛好看到没天理,她傻愣愣盯着这幅笑颜,都没发觉他越靠越近,直到一枚轻吻落到了她唇上,脸颊才想起羞红,她束手无策站在那里,被几个同样呆住的人围观。内心是慌张的:哇啊啊什么啦,连飞坦都没有当着旅团众人吻过她! 库洛洛点了一下她额头。“要不是你总在变得越来越有趣,我真希望能将你停留在这个样子。” 停留?啥,怎么停留?呃,想也知道,对于有暴力倾向的盗贼头子,还能怎么个停留……乌奇奇嘴角抽搐,心想:什么人呐!我深情告白说喜欢你,你居然带有遗憾地说真想杀了我?至少给小姑娘提的建议‘引起库洛洛的兴趣’这个存活方针大致上正确…… “卧槽什么情况?!”巡视完整栋豪宅归来的窝金见到他们的亲密,大声嚷出所有人的心声。 听到声音,乌奇奇扭头,看的却不是那个引人瞩目的巨人,而是踏着血向她走来的飞坦。深紫色的皮斗篷的边缘点缀着几颗零星的弹孔。乌奇奇扑到他身上,头埋在他脖子里,扭扭肩膀给他看,道:“好痛嗷!求安慰。团长太冷漠了。” 飞坦揪住她脸蛋拧了一把,吐槽:“你就是该。这么弱怪谁?这种没几个念能力者的任务都能一身伤。” “哪有,我可厉害了,一击解决了鬼打墙!这个伤不是战斗中受的啦。” “切,那又怎样,还不是整天哭来哭去的弱鸡一只。” 窝金惊掉了下巴:“卧槽?跟团长搞完又找飞坦?这这这,太彪悍了。都粘在身上了,飞坦居然还不把她揍飞?以前他可不这样啊,什么情况?”窝金一拳扯住把侠客的衣领,来回摇晃。“老子眼花了?你看到没?!” “看。到。了。”侠客笑得过度灿烂。他妈的,又被团长截胡了,他在列车上明明是让这人‘助攻’的,怎么被‘抢了人头’?!不愧是团长,真好意思呐……侠客在心中阴阳怪气。 派克诺妲拍了拍侠客的肩膀。“有这两个人做竞争对手,为你默哀。” “就不能说点好话吗?比如这是在挑战自我。”侠客欲哭无泪,只能继续笑得咬牙切齿。 瞧着他怪可怜的,派克不吝啬安慰,认真地说:“加油。” 在看到飞坦拿团长的绷带给她包扎时,窝金瞪直了眼,骂出第三次卧槽,活见鬼了。 当然,飞坦的治疗手艺不尽如人意,缠的七扭八歪。侠客见状,信心膨胀对自己说:“我还是很有机会的。”他抽走派克手里的鱼笼,塞给库洛洛,贴心地嘱咐:“拖了这么久警察该来了,快点,团长,我们就不打扰你忙着欣赏人鱼小姐了。”举动自然到仿佛根本没听到二人之前的对话。然后他挤开飞坦,轻拉住乌奇奇的胳膊,解开绷带,边吆喝边重新为她系好:“走走,任务圆满完成,我们撸串喝酒去~”缠好后,侠客对库洛洛眯起眼,说:“可惜团长和飞、坦两个人还有事情,来不了。”他将名字咬得很重,使劲提醒库洛洛在列车上的约定。 库洛洛嗯了一声:“别喝太多,派克看着他们点。我们走吧,飞坦。”就这么潇洒转身离开,一句道别的话也不说,连多余的眼神也没留给她,可以说走得有些仓促,还有很酷,酷到像城里那些早晨会单手拎着鸟笼散步的大爷,拎着人鱼的笼子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两个男人之间火光四溅,飞坦目光冷峻,侠客以不变的笑容回应,但幼稚的瞪眼游戏很快便进行不下去了,飞坦不爽咂舌,匆匆追上团长,临走前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么快就走了?”乌奇奇茫然,不过很有他们的风格,就像见面是突然的,离别也是一样。“再见呀。”她轻声说。那个被库洛洛提着的鱼笼消失在即将到来的夜幕中。 “我们也走吧。”由于她负了伤,侠客这下没法勾住她肩膀,便握住她手腕。 乌奇奇一怔。是宽厚温暖的手掌,和另外两个人的温度是那么不同。 窝金强行闯入画面,那分贝不容无视:“等一下!我记得信长跟我说你是飞坦的马子,你和团长又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呢?有许多标签供她选择,比如朋友(算得上吧,毕竟在一起聊天时很投机,虽然观点不相同,但有种说不出的默契)、炮友(大概算不上,就打过一次)、单相思对象(她对他)、战友(虽然在同一团队,但好像从未并肩战斗过?更像是领导/军师与执行任务的下属),综上所述,乌奇奇宣布:“我认为是有些不正当的上司与下属关系。” 窝金笑得夸张,人仰马翻,他身子一歪把路灯都顶坏了,同时爆出了今天第四个卧槽,连带:“牛逼,待会我得好好敬你一杯!”这时,闪着红蓝灯的车队姗姗来迟,窝金大叫:“哎哟坏了,是警车!借我藏一下,别让他们看见我,我可不想被拦下来盘问。喽啰已经杀腻了。” 只爱和强者打架的窝金在街头窜来窜去,东躲西藏,他努力收紧庞大身躯的样子又猥琐又委屈,逗得乌奇奇大笑。 派克诺妲难得笑出声,轻掩着嘴。 侠客也噗嗤一声,捏紧牵着乌奇奇的手。 这些笑声是她治标不治本的止痛药,总能将隐隐发作的疼痛掩盖。 值得x更多 这座城应该是个老烟枪,雾霾一丝一缕萦绕在街灯周围,看起来又轻又沉。 街道上有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大学生,三三两两并肩前行或嬉笑互骂着,肆意挥霍着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和他们看起来真的没多大差别——不算窝金那个瞩目的身高。 侠客和窝金许久未见,搭配上乌奇奇这个话痨,有说不尽的话。派克诺妲诚如一道幻影,静静聆听。 窝金对强者远比对八卦感兴趣,所以他早就把团长等人抛到脑后了,反倒是对乌奇奇口中的传说级别宝可梦极有兴趣,爱听她讲述它们有多强大,呼风唤雨的能力。 他说:“嘿,什么时候让我会会它们!” 侠客吐槽:“搞没搞错,你拳头还没挥出去,人家一道意念之下你就穿越时空了,打个屁啦。” 窝金锁住侠客的脖子狠狠搓揉他的一头金毛。侠客龇牙咧嘴,身高差距令他只能殴打几下对方的腰身作为回击。乌奇奇摇头感叹:“旅团的人表达爱意总是这么暴力。” 窝金作势就要亲侠客的脸:“那可不~!” 侠客满脸抗拒:“不要沾污我!” 夜色中,四人走得不紧不慢,一直走到街上其他人都回家睡觉了。一会是窝金锁住侠客的喉咙拖着他走,一会是乌奇奇勾着派克的胳膊。黑夜是他们的。谁也没急着飞奔去下个目的地,以至于他们终于抵达时,提供夜宵的餐厅都打烊了。 熄灭的招牌写着‘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标志中间一道横线如箭矢穿过。侠客撬开门锁,掀开内部褪色的塑料帘,勉强能看出曾是彩虹色的。小店挤挤能容纳三十来名食客。已经清洁并倒置在桌上的塑料板凳被他们重新取下使用。 他们还从冰箱取出备好的肉菜,点燃炉中的炭火,架上烤盘,不久后,肉滋滋冒烟。 窝金大大咧咧一脚搭在桌上,被侠客拿竹签戳着轰走:“去去,再不拿开你这臭脚我就烤了吃。” 派克诺妲嫌弃地耸动鼻尖,拿起一罐啤酒换了张桌子坐下。乌奇奇负责翻烤蔬菜,侠客照看肉串,而窝金的任务是负责吃,一次吃四串。 乌奇奇跟他拼了,吃到满嘴流油,都没余地合上嘴咀嚼了,窝金却从容不迫一再再刷新纪录,总共塞了八串,还能打个饱嗝出声提议:“比比看吧,谁能吃最多。还是比喝酒?” “喂喂,我也要吃的!”侠客护住烤炉。 派克诺妲手肘撑在桌上扶额。“就不能好好吃顿饭吗?非要把什么都变成比赛?” 乌奇奇举手,表示有话说。所有人都看着她。她憋了口气,打了个长长的嗝。“打嗝比赛!!” 派克深深叹气,把啤酒罐子贴在自己脸上降温。 碍于上次摔跤比赛惨败,窝金这次对第一名势在必得。他一饮而尽五罐啤酒,拍了下肚子,嗝声荡气回肠。 “牛!”乌奇奇竖起大拇指。“不过不算,因为我们还没定下比赛项目呢。是最响的、最长的、还是最臭的?” “恶心死了。”侠客轻掐了把她脸蛋。软弹的手感还是印象中偷出豆腐时的那么好!怪不得飞坦总爱捏来捏去~于是他又捏了一下,却被窝金嫌碍事拍开了手,窝金同时大声宣布:“你这新人够有种,统统都比起来!顺带跟喝酒比赛一起进行。” “来就来!谁怕谁!”乌奇奇激情澎湃拍桌子,另一手叉腰,还一脚踩在侠客的板凳上,命令道:“侠客,你做裁判!” “我拒绝。这么粗野庸俗,不适合我。”侠客昂起头,拎着肉串和橘子味汽水转移到派克的桌上。这边这位女士即便是吃这种小吃也显得优雅,交错的长腿,暴露的着装,轻咬吸管的贝齿——他心说:对嘛,理智地想想,这种熟女大姐姐才应该是适合我的菜,到底怎么会被奇奇这样的小野人迷得晕头转向呢?是尝鲜的欲望在作祟? 彼时,乌奇奇和窝金这两个臭味相投的人一起喝酒、打大蒜味的嗝、哈哈大笑,吃的满衣服都是酱汁。侠客嘴角抽搐,打开电风扇除味,心想我这哪特么是尝鲜啊,是在吃臭豆腐吧…… 和他们相比,乌奇奇酒量完全不行,跟着窝金的节奏她很快便酩酊大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今日直接跳过了发酒疯的阶段。 吃光最后一串羊肉,窝金起身,塑料板凳剐蹭地面‘刺啦’一声。他叼着一根牙签,在他嘴里显得像根头发丝。“吃饱喝足,我走了。”他拍拍乌奇奇的背。“这家伙真好玩,重点是她还能把团长和飞坦都变得很搞笑。” 扫兴,总要提到那两个人,侠客不耐烦地挥手:“行了,赶紧散了。” 派克斜视他:“你不会卑鄙到在这种时候占小乌便宜吧?” “我是那种人吗?”侠客努力装成正人君子,被另外二人无情拆穿。 一人说:“那还用说,你不是个爱沾花惹草的臭流氓?” 另一人简短指责:“衣冠禽兽。” 侠客无奈认了。“……行吧,过奖过奖。” 尽管要把小乌留给这位禽兽,派克诺妲仍是起身整理自己的衣物。因为她曾看过侠客对乌奇奇的部分记忆和感受,而乌奇奇这个人你无需去读她的心,她的心思全然摆在脸上,只是正常人读不读得懂不好说,毕竟脑回路不同,但至少,她对侠客的喜爱是明目张胆的。互相喜欢就好,就不会受伤了吧?派克提醒自己,其实完全没必要想这么多,这些事跟她无关,更何况是很私人的感情生活,但是一个人同时喜欢上三个这样的男人,真有人能承受这种情感负担吗?担心小乌会受伤的顾虑不知从哪冒出来,简直在无病呻吟。旅团的人,谁没在鬼门关前徘徊过,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而现实是:多少人都折在了情关上?但幻影旅团的人,不至于吧?说好不必想这么多,却还是想了。身为读心专家却读不懂自己,是不是挺讽刺的。 自我唾弃之余,派克一口闷掉最后的半罐酒,说:“照顾好她。” 起先,侠客困惑,然后他笑:“那还用说?” 窝金吐掉牙签,弯腰盯着派克好同她平视,大块头挤弄眉头思索的样子挺狰狞。“咦?你这婆娘好像也变奇怪了。” 派克离开烧烤店时面无表情,拿尖锐的鞋跟狠狠踩过窝金的大脚丫,窝金骂骂咧咧追着她离去。 终于只剩二人独处,氛围立即安静了,唯有抽风机和风扇在呼哧呼哧运转。 侠客支着脸,凝视趴在桌上坐在对面的她。头顶灯泡是暖黄色的,洒落在深灰色的染发上。他伸手揉了揉她发根处长出的绿色,像刚冒芽的小草,有些杂乱。弥漫在空气中的烤肉味使他想起二人烧焦的伤口与皮肤。他微微拉开她衣领,露出脖颈,半截锁骨,半边香肩,还有烫伤止血的疤痕,碰到她温热的肌肤,他连忙抽回手,仿佛怕她的柔软会令人深陷其中。 他克制住想要看更多的冲动,轻轻咂舌,模仿之前团长的行为,用食指戳了一下她额头,说:“你啊,总是这样,不好好照顾自己,总在照顾别人。无论是去追捕悬赏犯还是解救人质。今天那条人鱼也是,干嘛允许那么弱小的她咬伤你呢?你又不像我们,能忍痛,非得把自己折腾哭了你才满意是吧?小笨蛋,你到底在干嘛啊……他们值得么?”自言自语暂停了一刻,他轻笑着,表情极为自嘲。“说得好像我值得似的。” 他安静下来,怔怔看她,眼神游移,手掌也是,贴着她脸颊游移,爱抚的力度和语气一样轻柔:“你会在意那些没有人在意的人,一定也会在意我吧?呐,你也会对我那样的好么?” 他勾起嘴角,垂下头:“嗨,我在说什么。难道你对我还不够好么?那天你都和我一起面对了不可战胜的敌人,虽然有其他几个团员大概也会留下来,但不一样的。我的能力属于可以被放弃的,不值得任何团员牺牲自己来交换。如果他们会选择留下应敌,那是他们好战,是为了自己,而你——你是为了我。对吧?我……明明早已放弃自己的性命,无所谓的。但为什么……看到你为我哭的那一刻,我却觉得有所谓? “你已经对我这么好,可是,我还想要更多,要你对我更好,像对飞坦那样,对库洛洛那样。这种贪婪,你可以理解吗?”侠客咬了咬嘴唇,探过身,在她发顶处埋下一个吻。 这时乌奇奇迷迷糊糊抬起头,吓了他一跳。 她醉酒的脸通红,盯着他像是想要识别什么,眼神却无法聚焦。 神志不清就好,侠客松了口气,伸手拖住她下巴,从她布满血丝的眼中取下日抛美瞳,露出那副和他颜色一样的碧眼。他轻声安抚:“继续睡吧,奇奇。” 她口齿不清:“夏克?” “嗯?” “侠客……你的名字。嗝——夏!是夏天的夏!因为,暖和。”乌奇奇用脸蹭了蹭他手掌。 又是这个烫人的温度。侠客这次没有像以往抽回手,而是慢慢回应她,摩挲她脸庞,指肚抚上她的唇。 她呢喃:“嗯……侠客?” “……嗯?发出这样的呻吟可是很危险的哦。” “嘻嘻,是哦?”她歪头,之前被侠客扯松的衣领滑落,露出大片的肌肤,尚未消退的酒精把她整个人烧得粉红。他看得目不转睛。 乌奇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嘟起嘴:“那你还不吻我吗?” 侠客的笑容消失,又逐渐扩大,直到变成一连串的呵呵笑,他哑着嗓说:“一个吻可不够啊。” 她嘴巴还撅着,眉头也皱了起来,好像听不明白,还带着股委屈:“但、但是我想亲你呀。” 室内只剩风扇呼啦啦地转,还有他几番粗重的换气声。 侠客压抑着将她立即掀开裙子就上了的冲动,只是揉揉她头发,然后拦腰将她打横抱起。“乖,我想你记住我们之间的每一个第一次。等你明天酒醒了,我们就接吻做爱,好不好?” 她缩在他怀里,支支吾吾,也不知听懂没有,很快就又陷入昏睡。 陌生x熟悉(H) 乌奇奇已经好久没有头痛欲裂醒来了,也只有刚穿越过来时才动不动就头痛到昏倒。身体感觉被裹在了一个温暖紧实的怀抱中,很舒服。受过的伤经过一夜修养好了许多,但最严重的几处还需要些时间才会愈合。 她捂着脑袋翻了个身,床和枕头都很软,有柠檬清香的洗衣剂味道。再一翻身,就滚回了那个紧实的怀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味道,人类没有足够的文字能形容出每种独特,她只觉得这淡淡的荷尔蒙气息陌生又熟悉,一时想不起是属于谁的,但她很喜欢。 她钻进对方臂弯中,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头痛,又或是能想起他是谁。 一双大手覆上她太阳穴,指尖绕圈,微微用力,沿着头皮按摩搓揉。她舒服地哼出声。对方顿住。 “嗯唔,别停,我还要。”出口的声音异常沙哑,惹来对方的轻笑,就在耳边——飞坦的轻笑是阴柔的,库洛洛的是冷冷清清的,这个人的充满温度,是谁呢?乌奇奇揉眼,努力识别眼前的人。先是看到他的轮廓,好看的下颌线延伸到金色鬓角内,齐刘海因为他侧躺的姿势也微微倾斜,轻盈垂在额前。五官精致,鼻尖挺翘,嘴角含笑。最后她像是望进一张镜子,倒映出同样碧绿的眼,是熟悉的笑意盈盈模样,只是眼中涌动着叫人害怕的情意,陌生、浓烈与危险。 “吓!侠侠侠、侠客!!”乌奇奇惊叫,连忙拉开距离,揪住被子,掀开查看,带着烧烤味的衣服还穿着。 “嗯?”他却是没穿上衣,整片胸肌露着,左胸口乌黑的蜘蛛纹身爬伏在他奶油色的皮肤上格外醒目。红艳的号码:6。 他一点点靠近,被单从身上滑落,露出更多更多引人遐想的肌肤。她像个受惊的蚱蜢,‘腾’地跳下床,狼狈的以屁股落地,不小心揪下了盖在二人身上的被子,她才发现对方竟然只穿条四角裤,那、那那那根凸起来的物体都顶出来了好嘛?!“天啊!你你你!管一管你的……咳!” “你说这话时眼睛都直了哦。”侠客懒懒侧躺在床上,伸展双腿,好让她看清他身上所有的线条。“再说,是你不撒手,非要抱着我睡,还一点也不老实,在我怀里又扭又蹭,我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乌奇奇嘴巴张了又合,这确实像她会做出来的事……她吞了口吐沫,眼睛还看着会令人长针眼的部位,柱身在她的注视下猛地一抖,她合拢腿,视线飘忽。“呃,对不起。我昨天好像喝醉了。” 他挪到床边趴着,不怀好意地眨着大眼睛。“也就是说你现在酒醒了,对吧?” “醒了吗……我也不知道。”这是春梦还是什么,她暂时分不清。 侠客打量她——眼中没有之前的血丝,又回到了清澈,带着几丝羞怯。他满意点点头:“我觉得你醒得差不多了。那么我们继续未完成的事。你已经害我硬到发痛好多次了,害我不浅,是时候算旧账了。”说完,他扯着被子将她拉回床上。 刚醒来的乌奇奇原本很口渴,这下分泌了好多唾液。她本能还想后退,却被侠客捉住手腕,是阿飞也爱做出来的举动。 ——熟悉。 但侠客低头吻她手掌心,不经意流露出撒娇的意味:“奇奇,我硬得好难受。帮帮我吧。” ——陌生。 同时也酥麻、发痒。他温润的唇印在掌心好舒服,体内还有种不舒服在躁动。叫嚣。渴望着被安抚。 本能是很奇怪的东西。上一刻她的身体还想逃走,这一刻却鬼使神差的主动投送怀抱。她微仰起头,倾身,双唇和他的相触时,身下的床垫幻化为最松软的云朵。 这一刻等了太久,久到它真的来了,他们一时不知该怎么继续。 二人的接吻经验都够熟练,但亲吻彼此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好在有原始的本能引导他们,无需思考,控制不住,一下节奏又太快。 软糯的唇,灵巧的舌,彼此的手穿过彼此的发。如痴如醉的吻,凌乱,还带着昨夜残留的酒精。腿早已交缠在一起,两个人只差下体那最私密的一处没有相接。 不够。身体想要更靠近。硬挺的性器就贴在她大腿上,硌得慌,也烫得吓人,应该说,侠客整个人都在发烫。也可能是她自己的温度。是不是发烧了?不然怎么头脑昏昏沉沉。还是亲太久,缺氧了?昨夜的画面在脑海中若隐若现,像海市蜃楼。想不起自己说的话,记得想要吻他的欲望。这份欲望正无限放大,放大,像一个被吹起来的泡泡。 “侠客……” 他应了一声,手抚上她的腰,在小腹处摩挲慢慢向上挪移,沿着乳房下的肋骨左右爱抚,光是这里他就摸了好久,有种对她身体爱不释手的样子,所以这里虽不是她的敏感带,但也被摸到呻吟声从唇边泄露。他听到就忍不住再向上一点点,盖住她的运动胸罩画着圈捏揉按压,隔着厚布料都能感到乳头在微微凸起。他嫌其碍事,想解开,却没找到扣子,去拉扯,又没想到带子那么紧,不小心拿松紧带弹了她一下。 啵,泡泡破裂。乌奇奇从迷离中醒来,笑着推了他一把。“那个、我自己来吧,我顺便去洗个澡,清理一下。” “不要。好不容易到床上了,你觉得我有可能放你走么?”侠客一手环住她的腰,让她贴得更紧,那力度恨不得将她揉进体内,另一手隔着她为了任务而穿上的黑色包臀裙搓揉。这他次很快找到拉索,向下一拉一拽,裙子和内裤就被褪去。侠客的动作明显在变得着急,他中指指肚按在她的阴蒂上,才拨弄了两下,就将整根手指沿着湿漉漉的缝隙向下探去,停在了小穴入口处。他翻身伏在她身上,在耳边哑声说:“好棒,已经这么湿了,还需要更多前戏吗?” “你都顶、顶住我了,还假惺惺问我干嘛!”她慌忙拿手掌抵住他胸口,按在纹身上。主动把自己献给蜘蛛捕食。 侠客直起身,跪在她大张的双腿之间,不准她合拢。他微微耸动劲腰,性器沿着阴缝滑动。每当龟头摩擦充血的阴蒂,就会引起一串头皮发麻的快感,她闭上眼,咬住嘴唇,不知他什么时候会突然闯进小穴。隐隐约约的期待使淫水涓涓流出,打湿柱身。 见她这副情意迷乱的样子,侠客喉结滚动,面带笑意说:“你想要的话,我还可以为你再忍一会。” “嗯、想、想要。”她半眯起眼,唇微张着粗喘气,不断抬腰去迎合他。 侠客知道她真正想要什么,但却当成她是在回答之前的问题,‘要不要更多前戏’。阴茎在吐露蜜液的穴口处继续磨磨蹭蹭,惹来她娇羞的嗔骂:“讨厌,别欺负我了,不是这个,是……想要你,侠客。” 他顿住,眼神不再有玩弄之意,而是认认真真注视她。这是在他脸上从未见过的陌生表情,散发着男子的阳刚气息。他双手撑在她脸旁,床垫陷了下去,她羞怯感升了上来,捂住泛红的脸。 “让我看着你。”侠客握住她小手,按在床上,说:“我想看你因为我而呻吟、娇喘。” 说罢,他挺出腰身,伴着她一声浪叫,强力贯穿紧致的肉穴。侠客发出满足的叹息,呼吸粗重炽热:“嗯……奇奇。” “呜!好大。”体内的肉棒要将她撑爆了。她不安地扭腰,但这措辞与举动如同按下开关,激起了雄性的本能,侠客眼色深沉,加大摆动的幅度,把小淫穴操出扑哧扑哧的声音,龟头不断刮过肉壁内某处最敏感的地方,她攥住他的手,绷紧伸向空中的脚尖。爽快感从身体深处直通大脑。 “很舒服?一下就高潮了。” “嗯、嗯。超舒服的……”她点头,回应细如蚊吟,羞红了脸,不敢直视他,然而目光再怎么闪躲,也避不开就压在身上的人,不小心对视了,她再挪不开视线。用这个角度看他极为陌生,一向精美的面孔变得富有侵略性。这时他微微一笑,深情与宠溺就要从碧眼中溢出。“真诚实,奇奇好乖好可爱啊。” 被夸奖,她心里跟浇灌了蜂蜜似的,好甜。 侠客低头在她唇上轻吻。“那我们继续?要让你更舒服。” “啊?”她刚舒缓过来,只觉得埋在体内的硬物又开始推挤她层层迭迭的甬道,给她注入新的快感。肉棒深浅交替操着她,他的喘息听来也是一会浅,一会深,她的意识也是如此,一波高潮未停就要迎来下一波。 “呀!等等,不行!慢点,侠客。”乌奇奇皱起脸,搂住他脖子,身体颤抖。 侠客耐着性子放缓抽插的节奏。“唔,你小穴绞的我好爽。” 他总是不吝啬甜言蜜语的夸奖,偶尔夹着令人脸红的骚话。她不知该怎么回应,就遵从身体的感受,诚实淫叫出声。 她的身体好像被侠客一点就着,很容易高潮。每次在她的身心好不容易从云朵上轻飘飘落回人间时,侠客会迅速再把她推上云霄。 这么来来回回起落无数次次,乌奇奇小穴酸胀酸胀的,她趴在床上,回头望他,带着哭腔问:“喂,你、你还要多久啊!” 他眨巴着眼。“不知道。” 她完全没了羞涩,只有大惊失色。“什么!我不行了,好累。” 侠客也知道她昨天在战斗中受了伤,这会儿已经连着干了两个多小时,中途换过许多姿势,他一直都觉得很爽,爽到他想一直操下去,他的欲望憋了一晚上,憋过头了,现在就是达不到射精的制高点。他有些委屈:“没办法呀,你总是叫我停,每次都差一点。” “唔、对不起,你弄得我、太敏感了。” 侠客担心她变得麻木不享受,所以不断调整新姿势,重新让她欲火焚身,导致她一直处于欲仙欲死的状态,精神上受不住了。 乌奇奇回想以前和飞坦啪,那个家伙从来都不听她的请求,自顾自的操她,自己时常会被他弄哭,但至少不会折磨她这么久。于是她自以为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提议说:“那这次你别听我的,就一口气做到射吧!不用管我。” 侠客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尽量保持柔和的语气哄骗她:“好啊,那我快快解决,你就忍一会。” 她趴在床上,撅着屁股,轻轻点头。“你让我舒服那么久,我也想让你舒服。” “……乖乖,你这么说只会更让男人兴奋,更不留情地操你。”侠客说到做到,速度越来越快,每一下都捅到最深处,要把她肚子凿出个洞,她想说不定夹紧他就能阻止他的暴行,但那凶狠的搅动却抽光了她所有力气。 她捏着凌乱的床单,嗓音哑到快发不出声了。“啊、天啊,呜呜,不要了、不要了。” 他像个打桩机似的,站在身后抱着她屁股不让她逃,也不再出声安慰她,只是埋头猛操。 “呜呜,侠客你这个混蛋!我要被你捣烂了。” 他弯下腰用力按住她脑袋,把她脸埋进枕头里。呜咽声慌张起来,背后的人不管不顾,操得更狠了。她吓得忘了呼吸,下一刻,她头发被揪住,身子紧跟着被扯起来。 侠客逼她侧过头看自己,轻笑:“你知道我想这么操你,想了多久吗?”天知道他对着飞坦发的那个简短性爱视频手淫过多少次,幻想着自己才是录视频的人,站在她身后,此刻这个后入的姿势配上她纯真的话语,激发了那些愤恨的性幻想。 乌奇奇头皮被他扣住紧到发疼,下体被击打到不剩任何快感。恍惚中她又看到潜伏在他胸口的蜘蛛纹身,那个赤色号码醒目。在疼痛中她才想起,不管侠客多爱说笑,对她多么温柔,他毋庸置疑也是犯罪集团的一名核心成员。 见到她怔怔不敢挣扎的样子,侠客回过神来,抽出性器,从背后搂住她,拿鼻子蹭蹭她头发:“抱歉,奇奇!很疼吗?吓到你了?” 乌奇奇被他圈在臂弯里,将下巴搭在他小臂上,摇摇头。“没事,一点点啦,更多是觉得见到了新的你,和平常不同,一时愣住。” 他小心翼翼询问:“那这样子可以吗?” 可以吗?乌奇奇努力回想刚刚的情景,他一举一动中所流露的野蛮,身体被他时而按在床上时而拎在手中,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全在他掌控之下。还有他的及时收手。暴力与温柔共存。她想到了飞坦,恰好这时侠客开口说:“反正你和飞坦也会这么玩吧?”他口气尽可能的轻松,试图表达满不在乎的态度。 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么劲爆的程度没有过几次。” “什么?!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会把女人玩死。”侠客假装惊讶说道,抓住合适的机会背后捅飞坦刀子,满意看到她缩了缩肩膀,本以为她是害怕,谁知乌奇奇只是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然后说:“像是他会干的事。你知道自然界好多动物都会死在交配时吗?” “呃,是吗?”侠客茫然,但脑子自动跟随话题思索相关内容。“我想起来了,有些种类的母蜘蛛在交配后会吃掉公蜘蛛。”说完想抽自己一嘴巴,之前气氛好好的,怎么就聊到这种话题了? 可是聊到动物,乌奇奇就满脸兴奋。“是啊!比如有些哺乳海洋动物在交配时会把母的按在水里,不让她呼吸,失去力气后,公的就能强奸她,孕育后代。比如雄狮需要和同性竞争雌性的交配权,杀死对方……”她语速慢下来,也尴尬地意识到不妥,这种时候选择这样的聊天内容太没情趣了吧! 赤身裸体的二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同时扑哧笑出声。 侠客拉着她倒在床上,揽住她大汗淋漓的后背轻抚。“小奇奇,你可真是个宝。” 她把头埋进他怀里。“侠客,你嘴巴可真甜。” “那就再亲一个吧!” “不要,还没刷牙,都是大蒜味。还有我得去洗个澡了。”她擦擦沾满粘液的下体,水流的到处都是,却没摸到精液的质感。“咦?侠客,你、你没射在里面吗?” “早软了,哪射的出来?” “啊?!呜呜,对不起,结果还是没让你爽到。” “不是你的错干嘛要道歉?是我太过分了。至少你成功达成目标,让它软了下来。”侠客拍拍自己下面。“等一会它硬了我们再来。” 她顿感不妙,拉上被子裹住自己。“一会是多一会?!” 侠客笑眯眯不作回答,转移话题:“呐,你刚刚说以为我射你里面了,也就是说你不介意内射吗?” 她嘟嘴,手搭在肚子上。“恩,我想你们不会让自己染上性病的,再加上我怀不了孕,所以没关系。” 他狠狠亲了口她脸蛋,又重复了一遍:“你可真是个宝贝!” 她依偎在他怀里嘿嘿傻笑。“我没有繁衍后代的价值,所以你跟飞坦不用搞雄性竞争哦。” “谁会为了那种目的啊!”侠客瘪嘴,用指甲弹她脑瓜子。他顺势搓揉她脸蛋,轻皱眉头,不解问道:“那么,我们是为了什么呢?” 脸被捏出各种形状,乌奇奇接话:“因为快乐吧?比如我和你在一起,就非常快乐呀。” 侠客定定看了一会怀中人,几个月前还是陌生人,处在不同世界中,如今已是枕边人,应该是陌生的身体,交合在一起时却有自然的熟悉感,无论是压在身下还是搂在怀中,都令人觉得本该如此。原来快乐是这样的感觉,是遇见她以后的种种。 最灿烂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美好得如同花开的春天。 二人之间的第一次性爱,就是以这样奇特的话题收尾。侠客没射,却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舒服的一次。 乌奇奇嘴巴里还残留昨天的烤肉和大蒜味,并且两天没洗澡。但流星街长大的侠客全然不在意,反而是将她搂得紧紧的,生怕她跑掉。 ———— 来自作者的吐槽:起床第一件事不是上厕所,太不科学了!大家记住他们是非人类! 告白x回应(H) “侠客,放开我,我要去嘘嘘。” “不放。我就这么抱着你去。” “呜,好黏人好甜啊!” 得到称赞,侠客笑容憨憨的。 她眼中冒出爱心,又是没见过的侠客,像只大狗狗~ 在浴室,乌奇奇盯着马桶望眼欲穿,白瓷看起来那么清亮高贵,她的屁屁急需坐上去享用一番。她清清喉咙:“谢了,到了。你得把我放下来啊。” “我可以抱着你,给你把尿。” “啊呸,甜个屁!馊了!!!你特么的滚!放开老娘!”乌奇奇气得鼻子歪了,她不敢用‘再拖延小心我尿你身上’威胁,生怕侠客会笑眯眯说好啊好啊。他不是大狗狗,是狼,黄鼠狼! 侠客放声大笑,走到一旁的浴缸,拧开水龙头。水雾腾升。 “被骂了还笑,你难道是个M?”她按下冲厕键。之前尿急,都没来得及感到不好意思,现在是气到懒得害羞了。 “你还没感觉出我属性是偏向S还是M吗?要不要再证明给你看?” 刚刚上厕所时私处火辣辣的。乌奇奇叼着牙刷,一手扶着酸痛的腰,从镜中怒视他。 “开玩笑的。没你许可就不会再那么对你了,我不太玩SM,所以才掌握不好尺度。”侠客举手投降,表示自己人畜无害,然后往蓄水的浴缸中倒上了泡泡浴盐。“之前不是要洗澡?来吧。” 乌奇奇看到松软的白色泡沫欢呼一声,吐掉口中的漱口水,像投篮似的把牙刷丢进杯中,自己奔入宽敞的浴缸。 奶白色的大长腿随之迈进来,原来侠客也可以风度翩翩,不对不对,在想什么!乌奇奇心中警铃大作,捧住一把泡泡投向侠客,好像这样就能护住自己似的。“你进来干什么。” “我也要洗澡啊。与其浪费水,不如一起,对不对?”侠客像库洛洛一样,可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区别是团长不会把口舌浪费在这种地方,而侠客愿意花心思把妹。在乌奇奇之前,他还没有正经追过女孩,也就是遇到颜值身材顺眼的撩一撩,约一炮,大家各取所需。他最爱找拜金女,送给她们偷来的珠宝或手提包,她们送上肉体。其次他喜欢颜控,省去了送钱的步骤,花一些甜言蜜语,这幅皮囊就足够诱惑她们。 这个乌奇奇吧,怎么说呢,也是个拜金女和颜控。她很爱钱,总在想法设法赚钱,侠客也不知道她的钱都用去哪了,反正收到转账她超开心,听到不用还,她更开心,在电话里说侠客你太好了~!或者发一堆感恩哭泣的表情包。同时她是个大大的颜控,瞧她看团长、飞坦、派克、玛奇还有他自己的目光和哈喇子就知道了。 按理说,应该是颜控拜金女来跪舔他,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反过来做一只舔狗,真香。 二人一人坐在浴缸一头,侠客在水下捏着她肉乎乎的脚指头,放言要给她按摩。“这次不会弄痛你了,你放松就好。” 乌奇奇本来不信他,奈何被他高超的手法俘获,很快就眯起眼,发出呼噜呼噜声,把自己对他鉴定的‘黄鼠狼’身份抛之脑后,享受他的伺候。 侠客对自己说稍安勿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认认真真给她按捏脚掌、小腿肚、手臂、小手、未受伤的肩膀,期间小心避开每一处内伤——外伤都已愈合,她的恢复速度看来和强化系的人差不多。他不由得在心里吐槽她:即使恢复得快也不该那么大条,受到那些弱者的伤害啊。小家伙真叫人费心,哎!感叹完,他又仔细的反方向按摩一遍,她小声呻吟。 见到火候酝酿得差不多了,他移向更敏感的部位。先是大腿内侧,一手一边,由轻转重,感到她紧张起来,他不想再吓到她,就克制自己,确保不去靠近她肿胀的花穴。泡沫遮掩了他不知何时又挺立起来的肉柱。 乌奇奇已经任由他手掌将全身上下几乎爱抚了一个遍,身体越来越松软。现在他的抚摸又开始让她轻飘飘,以至于她一而再再而三允许他侵占她的空间,还主动将腿蜷缩,好让侠客靠更近。丰满的臀部被他兜在手中,两瓣臀肉分别得到充足的推按。手沿着腹股沟、小腹,来到乳房外侧,他轻轻将双乳推向中间,时而用指缝夹住乳尖,时而手指捏住乳头。一切让她下体除了疼痛还发出阵阵瘙痒。 她按耐不住,勾住他脖子。“快吻我。” 他撇头,严词拒绝:“客人,这是正经的推拿服务。” “混蛋,你就装吧——” “别急,但我可以用舌头继续帮你按摩。”侠客低下头,含住奶子上那亭亭玉立,舌头打平扫过整个乳晕,舌尖停留在乳头处逗弄。 乌奇奇呻吟,拱起身子,把自己送到他口中。她的手也不含糊,一手抚摸侠客俊美的脸庞,刻画他五官,另一扶着强壮的腰身,小手来回摩挲,沿着腰线沉到水中,碰到一根粗大的性器,抓在手里立刻又膨大了一些,她都握不过来,怪不得这个东西让自己那么爽,那么痛。她转动着套弄他,想让他也舒服。 引诱她主动索求的目标达成,侠客呼吸紧促。“不乖了,你喧宾夺主啊。嗯……” 他的脚不小心拨开水塞,泡沫和温水咕嘟咕嘟旋着圈流走,有些白沫滞留在缸中和他们身上,点缀她肌肤。 水流干了,欲火烧得正旺。 热恋中的少年少女对彼此着了迷。做了暧昧许久的朋友,终于不用再幻想彼此的身体,而是可以明目张胆地探索、爱抚,能看到自己的举动对另一方所造成的影响,听到、感受到身体强烈的回应。 他呢喃她的名字,奇奇,奇奇。再轻柔的吻所落到的每一处都会引起激荡,让她颤栗。 她回应,侠客、啊、哈。连声音都在颤。下意识啃咬他——耳垂、牛奶般的脖颈、胸肌上的纹身。总觉得他好香。不知不觉已养成飞坦表达好感的方式。 小牙咬得他酥酥麻麻。“奇奇,你真的好棒……” 含情脉脉的目光让乌奇奇感到自己非常性感,仿佛是受他爱戴崇拜的女神。羞愧之意在他的赞赏中退去,脸还是微微泛红,毕竟谁受得了被美少年不断夸奖? 这红是被他染上的颜色,侠客看着很是欢喜。他拿花洒将二人冲干净,再用浴巾为她擦干身体,匆匆抱着她大步走回床边。 乌奇奇对满片狼藉施展回溯术,一不留神用力过猛,让被子和一个枕头凭空消失了,另一个枕头重新变得蓬松,她之前被按压在上面时止不住流出的口水印迹随着时间倒流至消失。 “某人定力不足啊。”侠客点评道,将她放在大致修整好的床铺上。“集中不了精神?你是不是满脑子在想色色的事情,比如这样——”他架起她双腿,头埋在腿根交会的地方,用刚刚吃舔乳房的技巧对待红肿的小穴和阴蒂,只不过加倍温柔。 这下换成她揪住他头发。“天啊,侠客!” 金发被她折腾到蓬乱,他抬头笑望眼前的景色。“真美呢。”他双指撑开外阴,蜜液就从艳红的贝肉中咕咕涌出,他吸吮得一干二净,还有些意犹未尽舔了舔。 她的身体还未忘记之前的愉悦,阴蒂仅是被他舔上几口,左右拨弄几下,舌尖画出一圈圈的圆,快感就涟漪般扩散开,她浑身紧绷,剧烈抖动。 什么疼啊痛啊的,全感受不到,只有那温润灵巧的舌头,不停撩拨最敏感的地方,越来越舒服。在他停止后,涟漪才慢慢静下来。她瘫在床上,松开他头发,有气无力地说:“我也用最嘴帮你吧。” “心意我领了,你不要勉强自己了。”侠客吻住她大腿内侧的纹身,唇贴在肌肤上嘀咕:“我、还是想插你的小穴……想射在里面。我会很温柔,慢慢来的,可以吗?”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请求有点过分,他连忙抬头,补充:“你就躺着享受,如果你说疼,我立马拔出来!” 笨蛋才相信男人的这种话。被情欲冲昏头的她是笨蛋。她信了。 总被他的无辜和美貌欺骗。不知哪天才会长教训。 侠客把龟头抵在穴口,试探地探进去,见她点点头,他便插得再深一些。 刚开始侠客是想着不能再那么激烈了,真的,他发誓。他仔细根据她的反应调整抽插的方式,多数情况下是缓慢的。一下。一下。在她用力搂住他后腰时,他就加快一点速度。然而在她体内,侠客才算懂了什么叫‘魂都要被吸走了’,配上她半眯的眼睛——迷离恍惚时那么动人,情意绵绵时那么诱人——腰身的摆动逐渐变得不听他话,又回归原始的律动。理智是什么? 床架吱呀呀,发出抗拒声。她觉得自己身体也要散架了。是疼是爽分不清。或许两者皆有,但一定是后者更强烈,否则她怎么会一直在淫叫?有一次她呜咽不行了。他就真停了,表情隐忍。她还得再红着脸说别、别停。 “啊、嗯啊——”乌奇奇满脑子只有侠客。她紧抓着他青筋爆出的小臂,粗长的性器在体内蛮横搅动,一次次的抽插递送快感,直直顶撞到最深处,操得她眼前发白,又回到了云端。 迫切的嘴唇不是在接吻,而是相撞。 几个月前,侠客发现自己患上了一种怪病,名叫相思,相传解药是所思所想的那个人。现在他就在拥吻着解药,症状为何只增不减? 他沉沉喘着气:“好奇奇,今后让我也来照顾你,宠爱你吧?”语尾轻轻上扬,带着一丝不确定。 正午最暖的阳光从窗帘缝隙中透进酒店内,强烈的光线为两具无法分割的肉体镀上金边,衬得爱情很美,也晒得乌奇奇心头暖洋洋。“傻子,一直以来,我都在受你关照啊。你对我那么好。” 她勾住他脖子,这次的吻漫长缠绵。 “我也要努力对你更好。”她双腿盘住他的腰身,收紧这个拥抱,这份感情,这个时刻,还有被蹂躏已久的小穴。“我好喜欢你呀,侠客。” “——唔!”侠客跪趴在她身上,强壮的身躯一僵,一声很好听的呻吟就钻进了她耳朵里,然后滚烫的精液扑哧扑哧喷射在宫颈口,多到小穴容纳不下,溢出的淫液沿着大腿根流下。 侠客泄欲后少了平时的活泼,垂着头一动不动罩在她身上。乌奇奇还保持腿部弯曲大张的姿势,搂着他。二人一同大喘着气。 得不到口头回应的告白,她已经习惯了,反正也不差说出那几个字。 一阵微风吹开窗帘,光芒倾洒进屋,照耀着她喜欢的人,她抚摸他背上的阳光。“多好看。金灿灿,像你的头发。” “……像你,奇奇。”他在她身边躺下,细看光芒打在这张泛红的笑脸上。久久沉默后,她在他怀中睡意朦胧,他轻声说:“我也喜欢你。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 呀,原来听见回应的感觉这么幸福。心又腾空了。 —————————— 搓手手。小乌跟侠客的感情进度弯道超车!团长跟飞坦望尘莫及。 乐园x气球 po1 8a g. c om 清楚传达的心意不是相思病的解药,而是催情药,二人在酒店内做到乌奇奇倒头昏睡才罢休。 早起侠客在她身边磨蹭,被乌奇奇拿枕头狠狠砸脸。她大喊:“我不行了!再做下去我就升天了。” “你这吼声明明中气十足。” 她撒泼打滚:“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出去玩。” 他抬手防住新一轮攻势。“好好好,小野人,你想去哪?” 许久未听到的熟悉称呼令她笑着瘫在他身上,粗心大意又将赤裸的肌肤贴在一起。侠客没有乘胜追击,只是笑盈盈地揉了揉她的披头散发。初次见面时乱糟糟的,现在她还是不顾造型,当之无愧是小野人。 乌奇奇凑近,神秘兮兮说:“带你去个好地方。” “性爱酒店?” 满脸黑线。“你脑中只剩啪啪了吗?” 侠客拍拍额头,似在打探什么。“恩。我这两天精虫上脑,只剩下半身会思考。”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d z. com 乌奇奇白眼一翻,跳下床,把衣服团成一团丢给他,内裤成功甩他脸上。“那你什么都不用想,跟我来!” “哇,霸气十足,爱了爱了。” ———— 风和日丽,秋风卷着落叶装饰街道,也把刺激的尖叫声和奶油爆米花的香味传递很远。 侠客抬手稳住要被吹走的黑色渔夫帽,望向色彩缤纷的目的地。“游乐园?” 乌奇奇向售票处走去。“没错,这可是约会圣地!” 侠客一愣。面前的少女留给他一个蹦蹦跳跳的轻快背影,短袖配上五彩夏日印花裙,外披一件袖口卷起的牛仔夹克,脚踩白色运动鞋。而他,简单白T,褪色牛仔裤和同款运动鞋。 微风拂面。他和她与周围年龄相仿的人似乎没有任何差别,那些情侣拉着手或挽住胳膊,卿卿我我。在这里,他和她仿佛也只是当中一对正在约会的普通小情侣。但他们的身份没有任何普通之处,有通缉令在身的二人都经过一番基本的乔装打扮。哪怕是出来玩,侠客也保持警觉,无法完全放松。他忽然怀念起初次相遇时乌奇奇飘扬的一头绿发,她和飞坦打闹时显得很清爽,而不是此刻深沉的灰黑色,不适合她。 这时,她回过头,表情依然如初遇时那么张扬,她兴奋指着远处呼啸而过的过山车:“侠客,我们去玩那个吧?” 也有什么在他心中也呼啸而过。侠客向前,牵住她的手,恰好的大小和触感,握在手中有种踏实感。他眼睛眯成月牙状。“好啊,都依你。” 砰一声,乌奇奇的脸红成番茄。“太、太可怕了,真是情场高手。” 侠客笑得神秘莫测,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曾为她废寝忘食在网上研究泡妞攻略呢。 云霄飞车伴着隆隆声缓慢启动。他们的脚悬空在外,身上扣着安全锁。在一次陡峭的下降后,疾驰的过山车突然逆行,带着乘客冲上刚刚跌落的坡度,车厢还随之翻转。 “啊啊啊——”乌奇奇和其他人一起尖叫,手举得高高的。 侠客心想:‘这远没你的疾风术刺激呢。’尽管如此,他还是拿起手机,与她脸贴脸。他露齿微笑,按下快门。咔嚓。这一刻就定格在此。 “侠客,走走,去玩那个!” 海盗船摇摇摆摆。咔嚓。又是一个瞬间。自拍里他比耶,她则双手捧脸,夸张瞪眼张嘴,露出经典的‘呐喊’表情。 “侠客侠客~ 下一个,碰碰车!” 轰——他驾驶的车被撞得转了个圈,车顶的天线连着天花板,发出噼啪火花。罪魁祸首只是个小毛孩,然后在侠客的难以置信中,更多车接二连三撞上他。 咔嚓。照片里的乌奇奇拍腿大笑,眼泪都飙出来了。她说:“你刚刚被四面夹击时太逗了,整个人笑容僵硬,发型都乱了。” 侠客拨弄齐刘海,撇撇嘴。“因为他们跟我预判的轨迹不一样,要是真的开赛车我早把他们撞飞了。” 乌奇奇安抚:“不气不气。游乐园的设备都动过手脚,出其不意才好玩。” “好,那再来一次,我要观察规律,破解它。” 这回是侠客主动拉她去排队,然后玩碰碰车的小孩子们遭罪了,被这位笑眯眯的大哥哥盯上没好下场,毕竟睚眦必报是旅团的特点。 “你要吓坏小朋友了。”乌奇奇拖着他走进迷宫鬼屋。 手持电锯的屠夫阴森笑着锯下人体模特的腿,血浆四溅,把腿丢到了他们跟前,还佯装要过来攻击他们。 乌奇奇一手捂嘴,一手指着屠夫身后:“天呐!那女人的怨灵来找你了!” 屠夫困惑扭头。一个发着白光的女人腾空游荡在他身后,和他对视时露出血盆大口,张牙舞爪扑来。 “妈啊!”屠夫当场昏倒。 “呃,你还好么?”乌奇奇撤去光元素做出来的人影,接住倒地的工作人员。 “对方显然不好。”侠客揶揄。 鬼屋宣布暂停营业,灯光打开,其余的员工心有余悸地窥探女鬼曾出现的地方,把昏厥的屠夫演员抬到了外面。 “噗,你比我还坏。”侠客撕下一块棉花糖,窃笑着说。 乌奇奇讪讪掩面。“我这不是看他们的恐怖特效做的有点假,所以才想着活跃活跃气氛。” 侠客沾沾鬼屋里劣质的血浆,若有所思:“想营造氛围感的话,不如我杀一两个人?” “不愧是情场高手,你咋能想到这么浪漫的主意呢?”乌奇奇面无表情,差点又忘了这货的身份。 从安全出口离开,乌奇奇领着他坐上旋转木马。这么温和的游乐设施,这下总不会再出插错了吧?大错特错。周遭景象慢慢旋转,随着白色木马上下起伏的还有她的心,因为身后的人紧搂着她,而那双温热的大手已经溜进她衣服里,正沿腰线向上摩挲,手指轻拨开胸罩,在乳房下沿抚弄,羞耻感继续向上蔓延,要扼住她喉咙,都不敢呼吸。这一圈圈慢速的旋转让她头昏昏的,生怕被别人看出异样。 好在他没有更过分的举动,只是将下巴垫在她头顶。其实侠客最初抚摸的是她身上的种种疤痕,有些懊恼自己没有用【自动操作模式】在第一时间解决掉伤害她的鬼打墙,但是理智来讲,除了生死关头,其余任何时候使用这个念能力都并非明智之举。作为侦察员,一旦进入自动模式失去意识,就无法有效地观察敌人和搜集情报。把敌人交给战斗团员解决是正确的。 他自我安慰,奇奇本来也不需要被保护,她的实力远超过他。自己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呵护她。咦,等一下,最初相遇时,他是不是嘲笑过飞坦转行做了保姆?真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啊…… 胡思乱想着,他不知不觉就摸上了那酥胸,感到她憋住气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僵住,没出声反抗,他也就心安理得把手放在她胸口了,小小的心脏在他手掌下扑通扑通乱跳。 旋转的木马渐渐停下。太快了,侠客意犹未尽。手终于离开她身体时,她松了口气,又深吸一大口——而侠客顿感不妙,奇奇要发飙了! 不等她开口,侠客迅速牵起她的手,语调欢快地说:“走,那边有好多零食。想吃什么?焦糖苹果?甜甜圈?奶昔?你看前面,还有嘉年华区呢,不如我们来场小比赛?” 在一连串诱惑下,乌奇奇果然忘记刚刚要说什么了,只顾着点头,说要吃这个要吃那个。 晚霞临近,游乐园正值最热闹与绚烂之时。 喇叭里高声播放嘉年华嘈杂的音乐。乌奇奇喝着奶昔,把牛仔外套的袖子撸高。“来,我不用魔法,你不用念,堂堂正正决胜负吧!” “有志气,比比看谁赢得最多。女士优先,你来选第一个游戏吧。” 乌奇奇带他去捞鱼摊位,二人一同打开塑料鱼,她从中抽出纸条,表情浮夸地朝他炫耀:“二等奖唷。”他的只写着‘祝您玩得愉快’。 侠客扔下纸条,唾弃她:“说好的堂堂正正呢?简直毫无技术含量!” 于是,他选了飞镖比赛。先把五只飞镖抛到空中,又捏在指间,测出每只重量和旋转方向各不相同。无论飞镖上做了多少手脚,这都是他的强项。凭借精湛的技艺,他轻松将最小的气球逐一击破。工作人员敲响铃铛:“恭喜您,您是本月第一位赢得了一等奖的人!” 他不以为然,只是手向后支着桌板,身体随之倾斜,头歪向一边,朝乌奇奇抛个挑衅的媚眼,在说:看你的了。 乌奇奇最后只刺破了一个气球。她顿时捂住肩膀,龇牙咧嘴解释:“哎哟,我受伤了。发挥不好。” 侠客毫不犹豫戳穿她的小伎俩:“左肩膀受伤,但你是右撇子,还有好点的借口吗?” “哎嘿嘿……那啥,侠客你好厉害~!我要那个奖品!”她指向墙上最低等的奖品——一个画有笑脸的粉红爱心徽章,在员工的再三确认下,她没有选择那些属于一等奖的巨大毛绒玩具(不方便携带),而是要了两颗小爱心,别在二人衣物上。 侠客挑选的都是带点技术含量的游戏,乌奇奇则全是拼运气的,偏偏她运气真的很好,侠客对此只能干瞪眼。 “耶!总分五比四,我赢啦!”乌奇奇欢呼。 天色擦黑,斑斓灯光照在得意洋洋的脸蛋上。侠客无奈托着她的腰,把她举高,转了几圈。“好好好,还是你最厉害。要什么奖励?” “冰淇淋!” “就这么简单?” “三大勺!” 五分钟后,侠客拍下照片:她坐在木质长椅上,满脸陶醉啃着垒了三层的冰淇淋。 她头靠在他肩上,絮絮叨叨说着今天的事。说嘿嘿,我今天在乒乓球摊位的运气很好吧?说你这混蛋,下午光明正大吃我豆腐实在太过分了,周围那么多人呢。说晚上我们去哪吃夜宵?卡金北部以面食出名,不如我们就去吃面?侠客,你平常爱吃什么呀? 这样的光景过于像一对正常的情侣,从而导致某种失真感。这一天都像是经过某种彩色滤镜的渲染在播放。侠客坐在她身旁,视线出神停留在远方的旋转木马上,一圈一圈,恒久不变的原地旋转。无尽的循环。 他紧握她的手,生怕她像乐园里的气球,在小孩子太开心、不留神时,一撒手就再也不见,只能高高仰望天空,哭着嚎上两嗓子。小孩的热情是短暂的,哭完就忘,就去寻下一件玩具。 如果有天她不见了……他望向夜空,拒绝再想下去。 好不容易才抢到手,怎么已经担心失去了呢?真奇怪。 才在一起两天,说不定激情褪去,就不会这么在意了吧。他垂下头。怎么可能。 在一起才两天,那……不如在产生更多依赖之前早早离开?他捏住她手腕。已经太晚了。 他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在乎任何人了。 只可惜她属于别人。 她戳戳他,说侠客,呐,冰淇淋很好吃,要尝尝吗? “嗯。”他拇指抚过她嘴角旁正在融化的甜蜜,再将指尖上的微笑和冰淇淋一同尝入口中。乌奇奇脸上一抹红晕。侠客倾身,贴住她凉凉甜甜的唇。 最软的唇,最甜的吻,入口即化。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索性将她吞掉好了。 属于别人又怎样,至少这一刻是属于他的。 糖果x草莓(H) 已经打烊的糖果店忽地被推开。来者不善。 她被压在货架上狠狠吻住,几瓶装满糖果的玻璃罐和侠客的帽子掉落在地上,释放出香甜芬芳与发泄不完的欲望。 游乐园缤纷闪耀,从窗外映照到破碎玻璃片和糖果粉末上仿佛点亮无数微小的水晶,折射在衣衫半解的肉体上,如梦如幻。牛仔外套被脱去半边袖子,松垮挂在肩上,短袖推至锁骨处,露出的乳罩已被解开。 侠客捏住乳肉,低头含住在手掌中遭受挤压的白兔。在吸弄、拉扯之余,深嗅她的气味和店内的奶香味。弹弹的布丁,越吃越上瘾,叫人恨不得咀嚼起来,侠客也确实对那粒凸起的深色小乳头毫不留情的啃吻。“唔、太香了。” 乌奇奇大声呻吟着,指缝间全是他柔软的金发。另一手滑进他上衣里,用力抚摸。结实的肌肉手感坚硬,却暗藏柔软。她用力一推,将他抵在另一个货架上,把白T扯开,他弯下腰让她帮忙把上衣脱去,刚刚解放的肌肤被小嘴立马急不可耐贴住,没什么技术,囫囵吃着。 他发出一声叹息。“奇奇,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抱起她,脚下尽是碎玻璃和糖果。他挥胳膊把收银台上的物件清扫干净,再将她放到台上,仿佛是某件待结账的甜品。 为她褪去糖衣——半挂着的外套、短袖、小裙子,最后是轻薄的内衣内裤。他选择把白色短袜留在她脚上,有种青春气息,也像大白兔奶糖上的那层糯米纸。 乌奇奇捂住暴露在外的双乳,有些不安地望向窗外的街灯。 “没事,大家都去看夜场的烟火了。”说着,侠客分开她双腿,舌头在大腿内侧的蜘蛛纹身轻舔,勾勒出这羁绊,这是她属于他们的证明,也是她属于其他男人的烙印。侠客咬住嫩肉和刻在上面的红色十字。 “呀!”她夹紧双腿,还没来得及觉得疼,侠客滚烫的舌尖就碰到了最敏感的地方,跳动的阴蒂如一粒草莓软弹,被他来回舔舐,就变成了一粒硬糖。左右左右,不断的爱抚下,穴口涌出蜜液,他用整片舌头从阴道口舔到阴蒂。水声滋滋。每一次吸吮和拨弄都让她的背部弓起。 “十号,舒服吗?” “嗯、嗯,天啊,好舒服,好难受。想要你。” 侠客抬起头,嘴边全是她的淫水。余光看见地上有一盒滚落的棒棒糖。他眯起眼,将不怀好意的目光遮掩起来。 “先回答我,这些糖当中,你喜欢什么口味?”侠客将糖罐在桌上清空,噼里啪啦落在乌奇奇面前。 他拿起五颜六色的糖果,在她迷离的眼前晃动,自顾自的问:“巧克力?可乐?香草?西瓜?草莓?” “干嘛?”她欲求不满扭着腿,咂咂嘴,口中还残留之前的冰淇淋味,所以她说:“呃,那就草莓吧?” “恩。”侠客撕开包装,将其塞进她嘴里搅动,碰到牙齿时叮咚作响。“记住这个味道。这是你的安全词。” 乌奇奇吞咽口水,是草莓的香甜。“嗯?什么?” “和飞坦在一起没设定过吗?”侠客轻笑,有一搭没一搭搅弄着她口中的糖果。“也是,他怎么会在意呢。”声音中夹带怜爱。“他是不是不论你怎么哭怎么叫都不会停下来操你?”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谈论起别人,她脸色绯红,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半点头,半摇头。 侠客接下来的话只是让她更羞涩:“真爽,我也想那么狠地操你,玩弄你,但不想真伤到你。所以安全词,就是无论你怎么哭,怎么大喊不要了,都没有用。只有到了你真撑不住的极限,说出‘草莓’这个词的时候,我才会真的停下。懂吗?” 口水分泌好多,多到咽不完。她犹豫点点头。 “那重复一遍,安全词是什么?” 还含着他硬塞进来的棒棒糖,她说:“草莓。” “要记住了哦?”侠客笑容扩大,碧眼中沉淀着黑暗。 乌奇奇连飞坦都不怕,还会怕侠客吗?她嗯嗯应道。事实证明,笑面虎说不定比冷面男更恐怖。 “棒棒糖好吃吗?”侠客哄小孩似的问道。 见她微微点头,侠客抽出糖果,放进自己口中品尝:“甜甜的确实好吃,那要让下面的小嘴也尝尝。” 在她震惊的表情下,侠客掰开她双腿,将沾满口水的粉色棒棒糖插入花穴。 “侠客!!唔——”硬糖果的棱角磨到内壁的柔软,很是刺激,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搅动小穴里的糖果,在里面画着圈,时而勾出来看一看,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他也不放过上面的小嘴,舌头探进她的口中,索取她的味道。 “唔、唔。”她不断吞咽侠客的口水,无力抵抗深深入侵的舌头。 他拔出下体的棒棒糖,糖果明显缩小了几圈。“宝贝小穴真乖,热热的,吃得好快。” 侠客伸出舌头慢慢舔着棒棒糖和上面粘连着的淫液。“这样糖果更甜呢。” 乌奇奇彻底呆住了,嘴微张着。 侠客拿棒棒糖在她唇上摩擦。“记得我刚刚说的话吗?不喜欢的话,可以用安全词哦?” 她含糊嗯了一声。心突突跳,要不要说出来?真的想让他停吗?一种奇怪的羞耻感在说:不是的,心中有想被他吓到哭泣的无力感和被他安抚的安全感,是恨不得想让他为所欲为的非理智,是想看他还能怎样对待她肉体的期望,隐隐约约的,难道自己喜欢被这样粗鲁对待?这两天见到的侠客多面性让乌奇奇对他的喜爱和好奇越来越深。她还想到飞坦,那双锐利的金色双眸,薄薄抿起的唇,在她哭得太大声时,虽然会不耐烦,但还是会停下来抱抱她关心她的飞坦——如果让他继续,会是怎样?她甚至还毫无底线的在这种时刻想起了那个黑发灰眼充满疏离感的男人,如果他放纵自己的情欲,会是什么模样? 如此下流的想法令她身下一湿。 面前的人不知乌奇奇在想什么,不然大概会更狠地操翻她,让她脑中装不下别人。 侠客等了会不见她再开口求饶,反倒是更湿了,笑望向下面的穴口,“你两张小嘴都一张一合的,很想要?那不如一起吃吧。” 他脱去自己的裤子,那根布满青筋充血到艳红的阳具已等不及弹了出来。 “来。”侠客躺到她身边,舒展颀长的身子,接着把她转了个方向放到他身上,六九式,让湿漉漉的淫穴对着他嘴巴。 面前的阴茎弯翘着,她都不知道该从哪下嘴。跪在桌上,腿岔开在他面部两侧,她能感到侠客温热的鼻息喷在小穴上,然后他张嘴吸了一口流淌出来的汁水:“草莓味的。” “唔!!侠客、啊。”她几乎瘫坐在他脸上。 “嗯、快点奇奇。”他有些撒娇叫道,顶出胯,那根东西就戳在了她脸颊上。 用不听使唤的手脚,勉强把自己撑起来,发丝垂落在他细腻奶白的肌肤上,还有那搏动着充血的阴茎。狰狞的美感。想吃……她蜷着腿趴在他身上,主动将阴唇翕动的小穴暴露在男子眼前,握住他涨红的肉柱,低头舔舐龟头。阴茎在手中剧烈颤抖,滚烫的精液喷在了茫然无准备的小脸上。 “画面太香艳了,没忍住啊。”侠客略感无奈和兴奋。 “你也有今天!啊——”嘲讽的话音未落,穴口再次被那圆硬的棒棒糖捅开。 “帮我好好含住,不然我就喂这里吃更多糖豆了。”侠客露出森白皓齿,笑着说。他手毫不含糊地抽插阴穴里的糖,刮磨阴壁,偶尔伸舌舔去滴落出来的汁水,混合着融化的糖水。 “不、不要!”乌奇奇委屈地将半硬的肉棒含在嘴里,绕着龟头舔去白液,嘴缝中不时泄出呻吟声。大概是因为这两天已经射了很多,此刻味道不算腥,反而有些好吃,但口感仍是吃不习惯的粘稠蛋清状。 她一边舔,黏糊的淫水一边抽抽搭搭汇集在穴口,欲落未落。 侠客捉住她圆浑的屁股,将美味的甜品拉到嘴边。“太甜了,遮住你本身的香味了。我帮你清理干净。” 她双腿颤抖,仰起头,无力地瘫在他身上任他摆弄,一口一口将自己吃掉。 侠客沿着她大腿擦拭嘴巴上黏连的银丝,翻身压住她,望进水蒙蒙的眼。 穴口被性器抵住,下一刻湿润黏滑的小穴毫无阻力被硬挺的阴茎插入。比之前体内的异物粗大得多,带来的满足感令她闭眼,娇喘连连。侠客也喟叹一声,每一下都更用力,试图埋得更深,蛮横地碾压子宫口。 小穴努力吞吐着进进出出的肉棒,乌奇奇手撑在他胸口处,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喘气的机会。来自男子的压迫感还有持续的抽插逐渐占据她全部意识。 耳边噗嗤噗嗤的淫靡声和糖果店欢快的乐园音乐像奇怪的二重奏。 浪荡的叫声与游乐园最后一朵在空中炸开的烟花爆炸声混杂在一起。脑中也炸开五彩斑斓。如梦如幻。 淡淡的果香还有浓郁的性爱味弥漫。 侠客在她脖颈深深一吻,吸住肌肤几秒钟才‘啪’一下松口。“喏,一颗草莓。” 随即剥开一粒粉色糖果的包装纸,放入口中,低头吻她。 甜甜的硬糖在两人口中不断变化着位置,和牙齿触碰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说:“记住,这是属于我们的味道。” —————— 亲爱的读者们,不能使用洁白、肤如凝脂、细腻,等各种属于美人儿的词语描写奇奇好难!不写咱们的女主角有多么惊为天人的外貌,字数少了好多,笑哭。 此刻插入乌奇奇魔性且自大的笑声:哇哈哈,逼着作者开发想象力,不客气。 面无表情的作者:谢谢你。至少我还可以把这些漂漂亮亮的词用在男主人公们身上…… 贪心x财迷 夜渐深,欢笑与缤纷的灯光早已散场。 存放可爱糖果的货架遮挡满屋春光。 见她聚集蓝色的念气清理身体,侠客唏嘘:“原来水系魔法是用来干这事的。” “怪谁啊!”乌奇奇抓起身边的棒棒糖包装纸愤愤丢出去,然后凝聚水元素喷了侠客一脸。“哼哼,伟大的水是万物的本源,而性交又是造物的行为,所以用来清理身子很适合!” 侠客拨开湿漉漉的刘海,假装身体一软。“原来是这么伟大的行为,好吓人。” 乌奇奇刻意盘腿而坐,捏起莲花指搭在膝盖上,一副禅师入定的架势。 “你要装麻烦也先穿上衣服,不然实在不忍直视。” “什么叫不忍直视,你明明目不转睛盯着我!” 侠客穿好牛仔裤,懒得系上拉锁,把乌奇奇的衣服拾起来递给她。“你可真是不要脸,好怀念刚刚被我压在身下不敢反抗那的只羞答答的小可爱啊~” “你!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反杀的!”口出狂言,气势上不能再输了。 “好啊好啊,真期待~加油。” 事后的二人一边打嘴炮一边收拾满地狼藉。 ———————— 离开案发现场的两位职业盗贼翻上屋顶,沿着倾斜的砖瓦小跑而过。乐园空无人烟,只有巨大的建筑物矗立,偶尔被两道幻影当作立脚点踩过时吱呀作响。 “侠客侠客!”乌奇奇站在鬼屋房顶上,顺手拽住他的裤腰带,指向远处:“走,我们还没去坐摩天轮呢,旅游杂志说这可是情侣必体验的娱乐设施。” 闻言,侠客顿住,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感。“情侣?我们是吗?” “不是吗?我们在约会啊。”她困惑地反问,抬头望着月光下的他,那嘴角轻挑起的表情在说‘这种解释可不够啊’。乌奇奇松开揪住他衣服的手,耸耸肩:“情人、恋人,管它什么称呼。我们互相喜欢,并想要在一起,对吧?” 眉头挑起。“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那还有飞坦呢?你们两个算什么?” “他对这些称呼更不会有所谓吧,不过我们肯定也是恋人啊。” 侠客似笑非笑:“你一个人两个恋人哦?” 乌奇奇摸摸后脖子。“是太贪心了哈?” “你——”那份奇怪的酸胀感像充气过度的气球,‘嘭’一下炸裂,化作止不住的笑。侠客戳她额头:“你可真行。其实你确定飞坦喜欢你吗?如果真喜欢,怎么会舍得你离开,怎么还会去找别的女人玩,又怎么会允许你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呢?”随着每质问一句,他凑得更近,盯住她的眼睛不放过任何表情的变化。 而她坦然,让他无从窥探。 “这个你得问他啊!我和他没有约定要为对方守贞。但我的这里知道。”乌奇奇指着胸口,目光灼灼。“我喜欢他,而他喜欢我,对我而言,就够了。” 侠客深深叹气,按住她脑袋胡乱搓揉泄愤。“可恶的小混蛋,当着我的面毫不留情地炫耀太过分了。” “是吧?我很幸运能有他。”她傻笑,搂住侠客的腰,踮脚尖,轻吻他的唇。“而现在,我很幸运能有你。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对我而言,就够了,你呢?” 呼吸一滞,真是让人无言以对的示爱,侠客反手紧紧搂住她。“怎么可能够啊?” “唔!要被你拧成两半啦。” 他闷闷低哼:“也好,就把你一分为二,一半给那个死矮子,一半给我。”在这道公式里他决定全然忽视团长。 “你们两个明明都可以拥有全部的我,干嘛只要一半?” 把侠客给气笑了。“你还真好意思,心里装着别人,却说给我全部?” “能给的,都给你。”乌奇奇引导他的手,触摸她胸口。“但我心里还装着很多东西,总不能把他们全部清空吧?” “为什么不能?只装下我好了。”他固执地说,用力按下去。 “对、对不起,虽然刚刚才说都给你,但这个我做不到。”乌奇奇的双手轻搭在他手背上。“这里装着其他朋友,装着我喜欢的书籍和漫画,装了好多好多珍贵的回忆和冒险。我不能把它们丢下,这都是组成我的一部分。”她抬眼,刚好映出月光。“而你,是很很很重要的一部分,还会是组成我未来的一部分。” 侠客哑口无言。掌心下传来嘭嘭跳的律动。原来竞争对手还不止飞坦和团长,谁知道这颗小小的心到底容纳了多少人与事物? 他百般无奈。“看来只能在这里抢占更多属于我的空间了。走,坐摩天轮去,我的小情人。” “哎嘿嘿……恩!”新的昵称成功染红她脸颊,她雀跃地走在他前面。 —————— 在停摆的摩天轮顶端,车厢随着二人翻身而入摇摇晃晃,在这里真有能摸到天的错觉,或许这就是浪漫的高度。适合接吻。 乌奇奇亲了侠客一口,然后舒服窝在他怀里吃零食(从游乐园各处小摊偷来的),浏览他所拍下的种种瞬间,不时传到自己手机上。有许多她的单人照,坐在碰碰车里指着镜头开怀大笑、幸福吃着冰淇淋、过山车上的尖叫、激动抱着赢到手的第一个小玩偶的欣喜,后来因为不方便携带,她把玩偶送给了以为不慎弄丢气球的孩子。当然不乏二人的自拍,多么灿烂的笑容,真好看!她美滋滋全部发给自己,将回忆保存。 还有一张欢爱时的照片,噗、鼻血差点喷出,太火辣了,这这这,想到了飞坦曾偷拍的性爱视频——那大概是阿飞做过最过分的事了!这个也发自己一份珍藏!等等,侠客不会分享给飞坦了吧?至少现在阿飞还没发来任何消息挑明,可能是跟团长在忙——也不知道人鱼小姑娘怎么样了,敏锐的团长一定会发现她掉落的泪珠颜色和情绪相连。乌奇奇打了个颤,不敢想象小人鱼会在那两个人手下遭受什么样的命运。 手指再一滑动,思绪就随眼睛来到下一张自拍照——浅色西装革履的侠客跟冷眼看镜头的派克。乌奇奇还记得这张照片,是侠客在友客鑫时发来的,帅哥美女的组合,真养眼! 侠客搂着她,垂眼便可看见她脖颈上的吻痕还有细小的绒毛,像新鲜草莓上的绒绒,显得可口。相思病害人不浅,他觉得病情恶化了,变成失心疯。否则为何她不合常理的一派胡言会有安定心神的作用?他现在知道:只要继续和她在一起,不断充斥她的记忆就好。说不定能把飞坦赶出去,像弹鼻屎似的把小矮子弹开!身为职业盗贼,要努力攻城略地! 然而,在贪婪的占有欲之下,还有什么在隐隐作祟。也许是因为‘飞坦’这个词频繁出现,侠客不由自主想起——儿时沉默寡言的阿飞、因为萨拉萨的出现而有了些笑容的惨白面庞、好友死亡后更冷冽的眼神、以及和奇奇在一起时,那金瞳仿佛在追随太阳,会倒映出光,所以他为何会舍得她离开,让人有机可乘呢?——啊呸呸呸,飞坦的事情关我屁事,你这个臭矮子从我脑中滚开! 所以他才说自己是得了失心疯呀。不行,侠客,你要振作起来,任务第一步已完成,把奇奇攻略到手了,现在就继续刷好感度吧。 下定决心,侠客含住一块草莓硬糖,指着她翻看的照片简单谈起友客鑫的情况。她对什么都感兴趣,统统听得津津有味,拍卖的各式古董、新晋艺术家的作品、几大黑帮的纠葛。侠客讲到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仰脖喝了一口水。“总之,这次多亏你的回溯术,我们参加拍卖会的收入很可观。” “乐意效劳!我几个账户里都收到转账了,也太多零了。一次任务就能赚这么多,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盗墓?听说秦始皇陵还没开挖,咱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去捞一把?”乌奇奇跃跃欲试。 “那座陵墓不行,早被协会接管了。你怎么比我还爱钱的样子?”他揶揄。 乌奇奇在摩天轮中站起来,用力像荡秋千似的摇晃车厢。“钱多好啊!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 “阿门,多多益善。”侠客乐呵呵眯起眼。 “阿门~”她复议。“那你的钱都用来买什么?” “投资。主要是各种技术创新公司。这样可以最先获取新的电子产品的信息,持股多的话,还能操控产品的开发方向。不过我一般懒得管。” “投资是啥?” “是让钱生钱的手段哦!”吧啦吧啦侠客解释道。 她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飙出星星眼。“所以你是在投资未来。” “嘛,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投资的本质都是在赌未来,旅团的人毕竟都嗜赌如命。”侠客拖住腮。“那你呢,小财迷,计划用这笔钱买什么?” “没计划,已经差不多花光了。” “不是吧?两百亿戒尼?一周花光?窝金连弄丢手机钱包都没你快,你到底买了什么啊?” “我也投资了!”乌奇奇掰手指举例。“有个机构叫好梦一日游,为患有绝症的人实现愿望。还有几家医护志愿者组织、几家动物救助机构、给流浪汉提供临时住所的机构,零零散散,都是我喜欢的~ 目前只够这么多,剩下我要留下来给流星街用。”她冲夜空握拳呐喊:“我还需要更多的钱!钱钱钱!” 侠客面部肌肉在抽搐,总觉得自己在跟一个憨憨说话,他语气放柔和,生怕她听不懂:“奇奇……投资和捐款的差别在于有没有回报。” “没错,我想换来的是笑容和幸福!” 侠客顿时有种窒息感,他喜欢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外来物种啊?“你分明是个纯粹的利他主义者,太丢旅团的面子了!”见她又是听不懂的模样,他解释:“是过度天真善良被人利用的笨蛋,总在为别人着想,牺牲自己,是最笨的存在。”每说几个字他就弹一下她额头,有越来越狠的趋势。 “痛痛痛。你是被热恋的光环蒙蔽双眼了吧?我处处都透着自私啊,比如我不想只选择你和飞坦其中一人,你们俩我都想喜欢。至于捐钱的举动,‘自我牺牲’首先代表我要在意这件事,可是我的生活很简单,本来就用不了多少钱,我还是个超强的盗贼,想要的随时可以抢到手,所以钱对我来说没什么特别的。我所在意的是快乐,看到别人开心,我也会开心。如果能用点钱,就买到好多好多快乐,绝对是我赚了!” 乌奇奇的逻辑,让思路清晰的侠客大脑当机了。他只能木木感叹:“总觉得……一通歪理,你比团长还能瞎扯。” 这夸奖让乌奇奇笑得合不拢嘴。 他迎上她眼中的光芒,叹口气问:“那当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呢?你何必去捉拿悬赏犯,他们犯罪时很快乐啊。” 她挥出拳头,哼哈两声:“没错,我的快乐就建立在他们之上!我看不爽他们!” 侠客叹了今天不知道的第几口气,指指自己鼻子:“喏,你眼前就有一个。还有,你啊,十号,也是我们之一。” 乌奇奇没什么力度的拳头落在侠客胸口。“都说了,我自私。也充满矛盾。我还在摸索我的路,你会陪我吗?” 不知不觉聊了一夜。晨光刺破雾霾。太阳远在天边。近在咫尺的人,用亮晶晶的眼睛仰望他,等待着诺言。 矛盾。割裂感。这么耀眼的人不该属于阴暗的幻影旅团,从一开始关注她时就知道了,盯得久了,不知不觉唤起某些被埋葬的回忆。最初的旅团,好像也是个充满欢乐的地方,就像今天的彩色游乐园,很适合奇奇呢。 侠客抿嘴微笑。左思右想,猜不透这小小的人,和她小小的心,到底能容纳多少人与事物,多少的感情,而他需要在这里找一席之地,开拓属于自己的空间。 他牵起她的手。“好。”飞吧,像气球一样,像风筝一样。假如这条路使你远去,让我握紧手中的线。 他轻吻她手背。“我陪你。”所以你也要一直陪着我。 十指相扣。 狐狸x下棋 街上红灯笼高挂。卡金首都充分诠释古今交融,密集的车水马龙穿梭于高耸的摩天大楼与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古寺之间。 乌奇奇拉着侠客找到熟悉的煎饼摊,笑嘻嘻同排着队的八旬老翁打招呼:“[又见面啦!阿爷!]” 身穿中山装的老人瞪大蒙上一层白雾的眼睛。“[是你啊,小姑娘。竟然还会再遇见。你身边这位、这位小朋友长高了?]” “[咳,他们不是同一人啦……]” “[瞧我,不好意思,人老了,看不清。]” “把我和飞坦认错也太离谱了吧……白内障手术真该做了。”侠客不客气地吐槽。奇奇说过,想在离开卡金前再跟几个熟人打招呼,最让他震惊的是跳广场舞的大妈群体,最后一位便是这位煎饼摊认识的老头。连自诩外向的侠客都佩服她,可以抱拳称她一声‘社牛’,在哪都能认识奇奇怪怪的人,可惜这些人脉毫无利用价值。 听不懂通用语的老人只是带着歉意笑笑。乌奇奇没搭理侠客,说:“[我要离开卡金回家了,这次我来请您,还是老样子吗?]”经过确认,她扭头对煎饼摊主说:“[麻烦来四份豆腐肉松加香肠。]” 回家二字让侠客抖了抖耳朵。不过……“买四份是怎么回事?” “我饿。吃两份啊。” “……” 老人在乌奇奇的坚持下接过蛋饼道谢。“[让小辈请客太不像话了,怎么着你也得留下来吃个午饭,你们几点的飞艇?]” “[还没定。]” “[太好了,那先来我那儿喝喝茶,再去面馆儿随便吃点。]”老人说着背起手,慢吞吞走进人群中。 乌奇奇勾住侠客胳膊,拿着煎饼啃。“反正我们也闲着没事,去喝个茶聊会天吧?” “什么叫没事?正处于似漆如胶的热恋期,我们应该沉浸二人世界。我本来打算带你去看电影、去米其林餐厅吃顿饭、去有情调的咖啡馆坐着聊天、去游乐园——哦这个做过了,跳过、去水族馆——” 乌奇奇斜视正在从手机上深情朗诵‘约会场所推荐合集’的侠客。他咂嘴:“好吧好吧。” 如果侠客能预见到二十分钟后他们即将遭遇的人,他此刻绝对会拖着乌奇奇马不停蹄离开京城。 窄小古朴的胡同隐藏在宽大笔直的马路附近,不留神就会错过。 老人边跟乌奇奇讲着自己经营一辈子的老棋社,边推开深棕色的木门。淡雅的茶香迎面而来。门匾上龙飞凤舞的毛笔字写着‘棋缘社’,笔迹令侠客觉得有些眼熟,他心想:大概是因为潦草的毛笔字看起来都差不多吧。 门合上,就来到了喧嚣城市中的一处幽静角落。几张木质棋桌上整齐摆放各种棋类游戏,似乎有段时间没有使用,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墙上挂有几幅温婉的水墨画,书架上摆放翻阅旧了的棋谱。 明明门口挂着‘非营业’的牌子,屋内却传来一声埋怨,一听也是位老者:“[好你个小冯,这两天怎么都没开门?赶紧来下两盘,我手痒死了。]” “[给我家老太婆扫墓去啦,昨晚刚回来。]”被称作姓冯的老头先是去烧水,才发现茶已经被客人泡好了,他便从柜台后面取出瓜子、开心果等小吃放在棋桌旁的小茶几上。 “[哦,小丽过世了?节哀。]”访客捋了一把只有末端是乌黑并且翘起的白胡子,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肌肉线条紧实的小臂。 “[都三年了,肺癌。]”冯老头对乌奇奇他们摆摆手:“[来,坐,本来想招待你们,没想到已经有人先过来了。]”端起茶壶一闻:“[还把我最好的白茶泡上了!]” “[我替你准备好待客了。]”反客为主的老者大言不惭。 “[几年不见您还是这幅老顽童模样。]”嘴上虽埋怨,冯老头又添了几个茶杯,颤巍巍地为乌奇奇和侠客斟茶。 哐当——侠客被凸起的门槛绊了一跤,他扶住门框,深吸一口气,装作疼痛揉了揉脚踝。 “[没事吧?店是老了点,这门槛一不注意就会绊倒人。]”冯老头关怀地询问,然后抬手介绍:“[认识一下,这两位小朋友是有缘相识的旅客,我可是很喜欢这丫头的。然后这位是艾萨克老爷子,我接管这家棋社认识他时他就老到我需要叫他爷爷。想不到我等老到腿脚不便了,您却还是一点没变啊!]” “[你这么一说岂不是暴露我年龄了?我还年轻得很。]”艾萨克笑起来时松弛的三角眼一眯,比侠客的还像月牙状。偏长的耳垂各打了两枚银质耳钉,显得时髦。他的发型像清朝人,前脑勺光秃秃,后边梳了个冲天小辫,身穿宽松白蓝色的衣袍。 侠客只见过此人一面,但独特的形象过目难忘,更何况就是此人在六年前亲手给他颁发猎人执照,还拍了他肩膀一下,笑呵呵说:这么小就掌握了念能力,前途无量。 绝了,什么狗屎运!这都能遇上!侠客使劲揉了揉脸上的伪装,无比庆幸自己和小乌为避开赏金猎人的追踪而把念气调整成普通人的量,若还是被这位猎人协会会长认出来……那就得想办法说通自己和小乌为什么会在西双版纳、为什么会参与盗墓、怎么会和金打起来。不如主动挑明,装无辜,质问为什么要通缉我们?侠客在心里吧啦吧啦打起各种应对之策的草稿,并苦恼怎么总是让他这个战斗力负五的人遇上这些绝世强者?真麻烦。要知道艾萨克·尼特罗年轻时可是世上最强的念能力者——当然,这头衔必然是猎人协会的政治宣传,带有水分,不过能做统领600名念能力者的领袖,自身实力不容小觑。 乌奇奇这边自来熟地搬了把圆木凳,和两位老者同桌坐。她说:“[艾萨克爷爷,你这个黑白色的胡子很特别!让我想到蘸了墨的毛笔头。辫子让我想起……那个,佛、佛用的。]”她比划着扫除、掸尘的动作。 “[拂尘?嚯嚯,你这小丫头真会夸人,叫人心花怒放。]”艾萨克·尼特罗摇头晃脑,白辫子随之轻摆。 行吧,侠客见状暂时决定按兵不动,说不定对方都不知道他们是通缉犯,毕竟协会的黑名单很长,会长怎么可能每个都查看?就继续让奇奇这位社牛发挥她的魅力吧。在看到她直言询问猎人协会会长饿不饿,要不要吃个凉了的蛋饼,然后那个白须老头开心接过,并且把落在衣领上的肉松捡起来仰头吃掉时,侠客脸颊止不住抽了一下——这毫无形象的老顽童真是堂堂猎协的老大吗? 冯老头把象棋摆好,把瓜子和坚果盘推到他们面前说:“[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我跟老头子下几盘棋。]” 两位老人时而静默思索,时而噼里啪啦在棋盘上大打出手,偶尔还吹鼻子瞪眼。乌奇奇在一旁津津有味观战和嗑瓜子。 侠客在思索二人诡异的处境——怎么莫名变成看猎协会长下棋了?这老头一会抱着手臂愁眉苦脸,一会隔着衣服抓肚皮,或用木屐的鞋底挠挠腿。丝毫看不出他的身份。但侠客记得小时候用凝审视过尼特罗的念气——醇厚,千锤百炼,深不可测。相比之下,他一直以为是最强的窝金,念气仿佛是初出茅庐的强者,还没经过岁月的沉淀。绝对不能正面交手是他当时的评价,后来和旅团重聚,他也是这样和库洛洛汇报的。他不会天真地以为短短六年就能拉近彼此的差距。 “[丫头,会下棋吗?]”尼特罗在赢得一局棋后随口问道。 “[之前常看大爷们在街角下,我试试!]”乌奇奇应下。 “[年轻人,有气势。]”说着冯老头跟她交换座位。夏日早已过去,但他还是手持竹制蒲扇,摇晃出夏天的气息,盯着棋盘偶尔抿一口茶。 侠客也来了兴致,翘起二郎腿,仔细观察她的棋路。 乌奇奇垂着头,深灰的发丝落在胸前,刚开始棋招凶猛果断,仿佛她已经思考过如何布局,然后就慢了下来,每一步都温吞。 观棋不语真君子,显然说的不是侠客,他倒吸一口冷气,直摇头:“[太臭了,怎么能把那么好的开局下成这样。早该果断兑子,而不是犹犹豫豫,让自己满盘皆输。]” 乌奇奇讪讪看着自己的棋子被吃干抹净后迎来将死。 尼特罗笑眯眯重新摆好棋盘。“[对于初学者来说很了不起。一开始横冲直撞很有气势,但是每一颗棋子都舍不得、想保护,反而束缚自己手脚,全被我夺走了。那么小子,你说得头头是道,换成你,会怎么下呢?]” 侠客觉得老头子笑得像个老狐狸,嗅到了同类。 从头到尾,侠客一直是眯眼笑的乖巧模样,让人看不到他眼色。换成他笔直坐在尼特罗对面,二人都是笑意不减。侠客和尼特罗你一手我一手,快速复制出乌奇奇的开局,直接进入中盘。 肃杀之气让旁观的乌奇奇都不好意思大声嗑瓜子了,所以就在一旁小声嗑。冯老头的小蒲扇抵在下颌,跟着两个下棋的人一同沉思,不时发出拖长了的‘嗯——’。 三十分钟后,侠客对着棋盘沉默一分钟,认输了。 冯老头缓缓点头,像是在打瞌睡。“[好棋。]” 尼特罗指着残余的棋子评价:“[你不想和棋,非要取胜,不拖拖拉拉这点很好,对决就是要下出个胜负才有意思嘛~ 可惜你过早将炮牺牲了,没换到最大优势,不划算。]” 侠客只是腼腆地笑着点头,仿佛在虚心听从教导。乌奇奇倒是猛点头,真的在用心学习,往后每局结束她都会挑一两招棋,问问为什么要这样下,受益匪浅。 至于午餐——说什么请客去面馆,棋瘾上来的冯老头结果点了外卖。至少是吃的炸酱面,就是有些坨了。 饭后,侠客看看时间,提醒乌奇奇该去赶飞艇了。 冯老头闻言一拍额头。“[哎哟,瞧我,光顾着下棋了。下次你再来,爷爷一定请你吃顿好的!来来,这些瓜子零食带着路上吃。]” 于是乌奇奇被塞了大包小包零食,似乎被这位爷爷当成孙女对待了。 冯老头又说:“[还有你这小子,下棋思路很有趣,你应该是下国际象棋更多吧?]” “[恩,再怎么有趣也是一局没赢,佩服佩服。]”侠客的假客套把乌奇奇鸡皮疙瘩都整出来了。她对他摆出鬼脸,他笑而不语,继续装。 “[不让子你能下成这样很不错了。]”尼特罗摸着胡子,语重心长说:“[想不到你是国际象棋的背景啊,我还以为你就是卡金棋手呢。不如真正转来玩卡金象棋,我看你资质不错。]” 这老不死的果然发现他是猎人又是盗墓贼的身份了,侠客语气轻快地回答,也带着内涵:“[您过奖了,也就是瞎玩,两种都体验过,发现还是国际象棋更有意思呢~]” “[嚯嚯嚯,各有各的趣味。]” 两只狐狸,一老一少,互相笑眯眯地道别,让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还有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乌奇奇和冯爷爷约好了下次到京城时再来拜访,谢过艾萨克爷爷棋艺上的指点,拎着零食,背上自己的大大登山包踏上回家之路。 若干年后,当乌奇奇故地重游,棋社不复存在,一家新翻修的民舍取而代之,听仍在卖煎饼的王婆婆说,冯爷爷过世后那位从不来探望的儿子继承了房产,立马把棋社卖了。 这是后话了。 在乌奇奇和侠客离开后,气氛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棋痴冯老头喝了口茶说:“[这两个小辈真不错,原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对棋艺失去兴趣,没想到连异国游客水平都如此之高。]” 棋盘上不可照面的红帅和黑将被尼特罗捏在手里把玩。“[是不错。你怎么认识他们的?]” “[巧了,是买早餐碰上的。]”冯老头简单描述相遇的过程。 “[真不愧是缘分呐。]” “[是啊,乌丫头好像说她来自什么,很多星星的城市?我这脑袋,越来越糊涂了,一点没有当年棋圣的风采了。]” “[星星的城市?嗯……当年小冯你也不算聪明。不过你头脑最清晰的时候就是下棋时,现在依然。]”尼特罗将茶一饮而尽,站起身。“[对了,小丽葬在哪了?我去拜见一下。]” 踏着木屐走在街道上的尼特罗还在把玩手中的棋子。想不到这么快就遇见破坏遗迹,调皮捣蛋的小家伙们。金·富力士以为自己差点杀死的小子现在仍活蹦乱跳,一点也看不出不久前受了重伤。而那个在通缉令画像里哭得惨兮兮的丫头,现在笑得灿烂。姓乌,恰好,前段日子引起协会注意的外行赏金猎人,也姓乌,名贼。闯出名气的时间刚好是遗迹被破坏不久后。这还真是巧。 九月在友客鑫拍卖会上大放光彩的卡金文物应是他们从墓穴里盗走的。当时男孩重伤,女孩慌忙带他逃离,那么又是谁把陪葬物运走的?是有其他共犯?还是他们拥有类似诺布的空间储物能力? 坟前,尼特罗点燃一炷香。 也只有这种时刻——认识的小朋友连年长大,一年比一年老,直至离世,尼特罗才会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好玩的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能成为对手的寥寥无几。 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呐,但先要给年轻人成长的机会,对不对? 精神抖擞的尼特罗掏出手机,在论坛里匿名更新发现通缉犯的定位。 逃亡x计划 侠客踏出棋社,立刻将脑袋耷拉在乌奇奇头顶,边走边说:“没想到应付笑面虎这么膈应人。” “你在说你自己?” “哪有,我都是发自肺腑的笑容。你看。” 乌奇奇斜睨他。还别说,即便知道是他刻意为之的,也很好看。水汪汪的大圆眼微眯,嘴角含笑,配上齐刘海尽显乖巧。让她这个颜狗实在挪不开视线。她假装遮挡下午的阳光:“有点刺眼。你在棋社都笑到要把我晃瞎了。所以是因为艾萨克爷爷你才那么小心吗?他身上有强大的生命力,也是念能力者吧?” 看来奇奇不知道他是谁,要跟她说吗?侠客在心里权衡,表面上不置可否:“谁小心翼翼了?我那是尊老爱幼的好品德。” 一个白眼,然后她双手捧在胸前,陶醉地说:“谨慎点也是应该的,那么年长的能力者一定很了不起,你看到他袖子下藏着的肌肉了吗?而且原来下棋有这么多名堂,感觉到了战场。” “对老头子你也要犯花痴?过分了。”侠客决定守口如瓶,让她得知对方身份岂不更会给猎协刷好感度?“反正那老头贼眉鼠眼的,离他远点。” 他本以为奇奇会辩解或质问,但她只是点头,说:“虽然我对艾萨克爷爷有种亲切感,不过既然他是连你都要提防的人,我会小心的。” 先是诧异,侠客才揉揉她头说:“真乖,奇奇最可爱了。” “恩恩!话说侠客你下棋时那种专注超迷人!” “你抓耳挠腮想不明白的样子也是~” 不拌嘴时,他俩互吹彩虹屁的能力足以让人甜掉牙齿,鸡皮疙瘩掉一地。如果是飞坦在这,一定会冷眼吐槽她抓耳挠腮的样子像猴子。 二人搭乘地铁去往机场。乌奇奇问他怎么学会下棋的。侠客想了好一会,将回忆倒带,才拳头锤手掌,说:“对了,是和小库一起学的。从教会借来棋谱,在沙土里画上棋盘,捡一些石子做棋,可以从日出玩到日落。” 她喜欢听他们的童年,就连飞坦提起遥远的曾经也会不自觉地叫那个人‘小库’,而不是‘团长’。只是关于过去,他们谁也不爱谈论,若是平时,乌奇奇可能会多嘴问侠客,你怎么跟团长成为朋友的?和阿飞呢?你们还下什么棋?到时候教我,咱们一起玩吧?可是每一站上车的人都散发着不怀好意的低气压,不断逼近,用盯住猎物的眼神不时打量他们。 于是坐在地铁上的这对小情侣转变成咬耳朵,越听乌奇奇一派信心满满地嘀咕,侠客表情愈加无奈,最后点头同意。 接到赏金猎物的实时动态,在京城凡是有点能耐和时间的人都聚集在这趟地铁线了,更多人在终点站伺机而动。 高速行驶的车窗外,广告白花花闪过。有个嚼口香糖的乘客下巴搭在行李箱上,开外放的手机架在上面,不顾他人,在看短视频。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响声。 但四面楚歌。 随着一颗烟雾弹炸开,围猎的人们一哄而上,刀枪棍棒念能力横飞,一团混乱,并不像武打动作片里的小喽啰那样逐个等着和主人公对打。 不明情况的乘客们发出尖叫,接近疯狂地去按紧急呼叫键求救,却没有回应。也有人不知死活掏出手机录视频。 这趟列车缓缓停靠在终点站,表面毫无异常。 一阵烟雾从第一节车厢飘出,率先出来的是一个蹦蹦跳跳的少女,背着半人大的双肩包,朝列车门鞠躬,说:“抱歉惊扰到各位乘客,你们还不下来吗?会错过飞艇哦。” 烟雾散去,露出车厢内十几位昏迷的人,鼻青脸肿,和几名赶飞艇的无辜人员瑟瑟发抖。那个嚼口香糖的乘客错愕地张着嘴,手机位置没变过,仍接二连三地播放视频。 一位高个少年拔下这位乘客的充电宝揣进自己兜里,还从对方兜里摸出一包口香糖,然后揽住少女肩膀说:“走了,没看出来你要吓死他们了吗?” 这幅游刃有余令蛰伏在机场内的人选择暂时静观其变,让两位通缉犯得以顺利登机。 晴空万里,雾霾被抛在后方。椭圆形飞艇升空驶入夜幕。 飞艇走廊处的气氛凝固。 “呵呵呵,现在看你们往哪逃。一个小女娃竟然值20亿,你乖乖过来,我就——”威胁的话还没说完,这人就被侠客随手捏成一团的口香糖包装纸精准射穿喉咙。 “乖乖也是你配叫的?”侠客吹起草莓味的泡泡糖。 乌奇奇避开地板上流过来的血迹,扶住额头,叹道:“我了个乖乖。别忘了咱们的作战计划。”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对面前的死人有多淡定,发了几秒钟的呆,地上扩散的血液就追上了她鞋底,将其染红。 随着口中泡泡的爆开,侠客温顺点头,极其无辜。“就杀这一个,猥琐大叔那么叫你让我很不爽。” 其余磨刀霍霍的人听到这番言辞立即激动起来。“妈的!大家一起上!这小子不值钱!直接干掉!留那女的活口就行。” 乌奇奇眼看着这人被侠客一脚踹飞,口中飙出鲜血。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歪歪头,这些人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怎敢这么猖狂?她甚至都已经打趴所有地铁上的对手,稍稍展示过自己的实力,这些人还敢冲上来,会不会是有什么念能力杀手锏?她提起精神准备迎战。 令普通人眼花缭乱的交手,乌奇奇身子越来越慢,绿色的念气忽明忽暗,眼见难以挡住来袭的攻击,直直被一拳砸在脸上,肚子也被踹上一脚,同一时间,侠客那边也中了一击。二人的身体猛击在舷窗上,喀拉——应声而碎。侠客悬挂在外,拉着窗框大叫:“啊啊~救命啊!”乌奇奇抓着他脚踝,尖叫:“呀啊啊!” 众目睽睽之下,二人挣扎了五秒钟,被高空的狂风席卷而去。飞艇上有人收起武器咒骂:“呸,20亿就这么没了?!浪费我时间。刚开始看着挺凶,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早知道还不如在机场动手。” 有人提议:“要不要把遗体找回来给协会?领不到全额,凑合拿点也行。” “要找你去找,下面都是沙漠谁知道会掉哪。” 彼时。自由落体的侠客展开手臂,金发在风中飘扬。“哇啊啊,太刺激了!我还从来没从这么高地方掉下来过,会摔成肉饼吧?” 乌奇奇在空中转圈翻滚,皱眉思索:“连你都会变成肉饼,那些人肯定会以为我们死了吧?即使之后发现我们还活着,能从几千米高的地方坠落并存活,应该足以打消他们继续追杀的念头。” 她唤来风,引导二人在夜色中一路飘行。“好在那些追兵当中没有难缠的念能力者。没想到计划中最有挑战性的部分是演戏。他们实力太差了,要装出挨揍的样子好难,我恨不得得把脸送上去给他们揍。” “你这招金蝉脱壳用来对付他们的瓮中捉鳖很机灵。虽然我觉得直接把飞艇引爆,杀鸡儆猴更有效。” “我才不要,越杀人我们的悬赏会越高,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也是啦。刚刚挺好玩的。”侠客轻触她脸上的淤青,说:“就是你演得太浮夸了,这么点小伤竟然会在地上翻滚六圈,武打片特技演员都不好意思这么演。” 乌奇奇吐舌头。能量将要用尽,她带着侠客稳稳降落在一栋矮小的公寓楼顶,晾衣绳上的衣服飘荡在风中。 大逃亡计划成功落幕,二人击掌庆祝。 侠客佯装吸鼻涕抹眼泪,细数她的成就:“不得不说,好感动,我家奇奇成长了。记得你刚加入旅团,还是个连打劫都不会的冒失鬼,现在都会制定战术这种骚操作了,而且你不仅有通缉令在身,还成为了让黑道都头疼的人物。看到人死在跟前也可以淡定无视,终于脱敏了~” “虽然我不认为毫无波澜面对死亡是件好事,不过猎人该知道猎物会反抗,那么被猎物杀死也该有心理准备。”乌奇奇小声嘟囔。“这大概是旅团的人都不惧怕死亡也无所谓杀死谁的原因吧?生生死死,大自然的节奏。” “经你一说,听起来怪浪漫的。我们只不过是不在意啦。” 有时候乌奇奇好讨厌他的随性。“那就拜托你在意一点啊!留一点关怀给自己吧,傻子。”乌奇奇环住他的腰,侧脸贴在他胸口,隔着衣服也能精准知道那只黑色的蜘蛛趴在哪。她诚恳地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侠客。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不可能做到这些,不可能学会这么多。你总在为团长、为旅团、为我着想,那你呢?” 他僵在原地。怀中的人在嘟嘴,能感到她紧贴在胸膛上的嘴角向下弯着。奇奇不开心了,但他想不出原因,女孩子不应该喜欢男生无微不至的照顾吗?大脑分析情况中:她不开心,我也不开心,还有些烦躁——逆向思维,侠客恍然大悟,忽然懂了奇奇曾说的,何谓‘别人开心,我也会开心’。他忙说:“好好好。只要看见你快快乐乐的,我也会觉得开心,所以我把精力放在你身上就是在为自己着想啊,来,笑一个,别生气了。” “可是—” “你想怎么辩解?这你曾亲口说的话吧?” 乌奇奇哑口无言,只得凶巴巴拿头顶他胸口,这一撞使她想起:“不对,本质上不同,我给别人金钱是因为我不需要,但过去这两个多月里你在我身上花费的精力,太多太多了。” “我也只是把闲来无事剩余的时间用在了你身上。我自己留着没用,不如把能给的都给你。”侠客笑得很洒脱,拥着她的双臂紧了又松。“我不像团长,脑中有什么大抱负,也不像你,心怀天下,我想要的很简单,只要我能对你们有用就好。” 乌奇奇向后仰,想看清他的眼,不过他又眯成了弯弯的月亮,不准她探查。她瞪眼骂道:“你!你还好意思说我是个利他主义者!” “不许把我跟你混为一谈。”侠客表情转为嫌弃。“你黑白不分,我却一心只为旅团,而你也是蜘蛛的一份子,那么对你好有什么不对的?何况我这么喜欢你。”侠客揉揉她的腰,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乌奇奇顿时没脾气了。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映在侠客缓缓睁开的双眸中。“你知道吗,即使我对流星街有种种不满,那里的文化对我们每人造成的影响早已根深蒂固。流星街内部虽然一片混乱,但在外面,没人比我们更团结、更排外。” “我……听说了。去年有位来自流星街的流浪汉蒙冤入狱三年,后来三十多名弟兄们牺牲自己把处理案件的人员都炸死了,对吧?”乌奇奇咬嘴唇,颇为恨铁不成钢。“我都不知道这是极度无私还是自私,以命换命,真够狠的。” 侠客只是耸肩,说:“都有吧,长老非要示威,被选中的人,只剩一条命还有点用。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重要的是群体,而非个体。” 又是无所谓的态度,然而每种动物都有将自己延续下去的手段,谁能批判他人,坚守自己的道路和观点才正确?反正不会是黑白不分的乌奇奇。她终是无奈搂住侠客。“真是自私又无私的傻子。” “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你,轮不到你说我。” —————— 作者有点烧糊涂了。体温直逼四十度,快熟了!不上班的日子赶紧缩在被窝里码字0 w 0 码完倒头大睡。 熟睡x噩梦 xfadi a n.c o m 这番谁更自私或者无私的争执持续到灯火都暗淡下来。 公寓楼顶上的风停了。谁也无法说服谁。 乌奇奇扯下两条晾衣绳上的浴巾,裹在身上,又扯下几件花裙子,垒起来,躺在衣服堆里打了个哈欠:“暂停!申请换话题,我想听睡前故事。” 侠客自然不会为这种无聊的话题追着她吵下去,反正他在心中早已有定论。他看着把自己裹成肉卷的人,不明情况,眨了好几下眼睛,再用脚尖点了点蜷缩在地上的身子。“呃,什么意思?你就打算睡这里?” “不然呢?” 她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侠客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想法才不正常。“比如旅馆、酒店。或者至少随便去楼下破门而入找个床吧?” “对哦。我老是忘记。” “什么意思?” 乌奇奇半坐起,浴巾搭在身上。“因为我一般就睡在这种地方,楼顶视野好,拿个望远镜找赏金目标很方便,还是免费的。有时候城里呆腻了会去国家公园,蚊虫比较多。火车站和机场的话……” 侠客坐到她身旁,听她传授露宿在外的种种心得,最后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街头流浪汉吗?也太有流星街的风范了。” 她钻进他怀里,找到舒服的姿势。“不是啊,虽然我爱四处漂泊,但我知道我有可以回去的家。”她催促:“怎么变成我说了那么久,呐呐,轮到你了,给我讲故事听嘛。” “我服了。”侠客抬手像撸流浪狗似的梳理她头发。“要听什么?” “你的故事!”夲伩首髮站:f q hyz j.c om 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好讲的,他提议:“不如说说我跟阿芬在西双版纳遗迹里的事?” 关于他的事,乌奇奇什么都想听,就这样伴着他的娓娓道来安然入睡,就连做的梦都是他和阿芬的冒险记。 第二天早上,她迫不及待跟他分享:“早啊!我昨晚梦到你啦。” 惊醒的侠客睁开眼,阳光透过晾衣绳上的白色被单柔和照在脸上,屋檐上站着一排咕咕叫的鸽子。竟然会沉沉睡过去,好多年没睡得这么安稳了。他打了个冷颤,猛地将怀中人退开。 乌奇奇还没完全醒过来,就被摔到了地上,面前的侠客正困惑盯着双手发呆,她挪过去,握住这双微微颤抖的手,轻声问:“还好吗?做恶梦了?” 侠客回过神,摇摇头,恰恰是因为睡得太香,代表放松了警惕。“是你太可怕了。” 她睡眼惺忪,表情茫然。 “对,就是这个样子。”侠客叹道。让人放下戒心的能力,多么可怕。似乎理解飞坦和团长对她时而热烈时而冷淡的态度了。飞坦亲身体验过她的毒性;聪明如团长,无需亲自感受也一定能预料到她所携带的危险。习惯了警觉的身体本能认为安稳是种不该存在的假象,是凶险。但侠客是个亡命之徒,他没什么志气,死在她的温柔乡里有何不可?所以清醒后,当侠客的理智回归,他反倒可以忽视本能叫嚣着‘危险,快跑’的警告,转而将她拥在怀里。 乌奇奇最喜欢肢体接触了,可以传达好多言语无法表达的信息,即便她是个话痨,也会有词穷的时候。就连飞坦她都敢挂在对方身上腻歪,更何况是暖洋洋的侠客,于是少不了一番蹭来蹭去,全然忘记昨晚的争执。 侠客用一通爱抚回应她,揉揉头,呼噜呼噜毛。乌奇奇明显能感到他的心情越来越好,尤其是当这双大手抚上她的胸脯。她羞臊着拍开咸猪手。“喂!你刚刚的情绪可不是性欲,转变太快了吧?” “证明你的安抚很有效。”侠客扯开她领口,低头含住鲜嫩的肌肤。 “唔!” 微风掀起垂挂着的彩色围巾、长袍衣物,投影在被单上的人影纠缠在一起,娇小的女子扶着男子的肩膀,在他身上起起伏伏,头后仰,反弓着身,抛出快感的弧度。屋顶的鸽子都不敢再看,振翅齐飞。 春宵过后,乌奇奇裹着浴巾惨兮兮说:“你到底哪来这么多精力,不累吗?” 饱餐一顿的侠客起身伸懒腰。“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十八岁青年,精力旺盛是自然吧?” “什么!才十八就经验这么丰富?太厉害了。” “早死的人要早熟才行。” 乌奇奇恍然:“有道理,怪不得流星街的孩子各个都那么成熟。真不容易。”这次换她摸摸他的头,揉乱他发型,说:“可是你竟然比我小!!” “不会吧?”侠客也愣住,随后狐疑看她:“你怎么知道你在这个世界的年龄?” 乌奇奇神秘莫测调整了一下浴巾,像个披着斗篷的老巫婆,幽幽地答:“因为我已经三千岁了,在这个世界多大有所谓吗?” 侠客捂住自己身体。“原来你是恋童癖。” “这个罪名我不背!”她立马举手投降,老实交代:“是位卡金的摸骨师傅说的啦,我今年二十。” “原来你和团长跟派克同龄,真想不到,我以为你顶多十六岁。” “他们才二十岁?!” “嗯,别看团长说起话来老气横秋,跟个刚出土的古董似的。” “噗,那阿飞多大?” “说出来吓死你。比团长还老。” 乌奇奇捂住胸口,表现出中弹的样子,还在空中蹬腿抽搐。“不,我不信!” “就是。怎么看他都应该是个弟弟吧?”侠客比划了一下身高,又点点太阳穴。 乌奇奇哈哈笑:“小心我告状啊。阿飞绝对会揍你屁屁的。” 侠客也笑:“揍?不,那叫追着踹。而且你也以为他应该更小吧?谁告状谁还不一定。”明明是二人世界,共同的好友却常会不经意间在对话中浮现。明明是情敌,提起来却毫无负担。带着轻松的心情,侠客在楼顶漫步,不时从晾衣架上取下一件件衣服,像是在商店里挑选服装,最终换上宽松的浅蓝色长衫,对乌奇奇说:“你肚子在叫了,走吧,吃饭去。” 她欢呼一声,把身上裹着的东西用回溯术清理干净,重新挂回绳子上,也换了身新(偷来的)衣服。放眼望去,花花绿绿的围巾大概是这里必备的服饰,乌奇奇抽了一条,给自己戴好。 侠客帮她把杏色的丝巾缠在头上,努嘴让她看楼下的行人,尤其是那些女人:“喏,是头巾。” 乌奇奇追随他视线,街上的标识除了通用语,本地文字是弯弯绕绕的曲线和许多小点组成的,像涓涓流水和小蝌蚪。周边建筑除公寓楼外有许多圆顶尖塔。她摇头晃脑,甩动着头巾感叹:“好熟悉的漫天黄沙,结合大家的穿着,头巾配长袍,我们快到家了?” 二人并肩走下楼梯,侠客打开手机地图给她看,没服务器连不上网也无所谓。“根据之前的飞行路线推测,我们应该在这里。”他点点中东某个国家。“离基地还有不到三千公里吧。” 踏出公寓,干燥的风吹起头巾和衣袍。这里是居民区,而不是什么旅游景点,两位异族游客走在街上很惹人注意。 她拿着手机调整地图,测量距离。侠客帮她指出流星街和基地的大概方位,说:“在埃及和利比亚之间。荒芜的撒哈拉沙漠中的一角。” “埃及?是摩西劈开红海的那个埃及?”乌奇奇用手指把他们的方位和埃及连在一起,又和撒哈拉大漠中部串联起来:“不如我们就这样一路自驾游,去看看吧。” “好啊。”语气悠哉到仿佛不论她说什么,他的回答都只会是‘好啊’二字。 乌奇奇激动蹦到他背上,狠狠亲上他脸颊,惹来路人的惊呼。 侠客扭头吻上她的嘴,有人手中刚买的菜掉到了地上。他露出坏笑:“看来我们的罪名又多了一条,你知道吗,在这里任何亲密举动都是违法的,更何况是这么没底线的法式热吻。” “什、什么!” 身边的人确实骇然失色,厌恶地瞪着他们,情绪甚至比追杀他们上飞艇、亲眼看见他们行凶的人还强烈。乌奇奇拉着幸灾乐祸的侠客飞快逃离案发现场。“你个混蛋,笑这么开心!” “因为可笑啊。亲你——当之无愧是我最喜欢的罪恶。” —————— 黄沙漫天。高速公路上,侠客驾驶着偷来的车,乌奇奇头探出窗外,丝巾被风吹得沙沙响。后座上有外卖包装纸。 乌奇奇想到第一个任务,那时候在卡金,侠客载着库洛洛,飞坦载着她,两辆车沿着盘旋的山路飞驰,音响里放着摇滚神曲Highway to Hell:活得惬意,爱得随性;单向旅程,永不回头;一路狂飙,直通地狱。 车停在没有路的硬沙地上,天知道侠客是怎么开过来,反正他一路遵照乌奇奇的指示,就到了这。 在旷野之地,他们遇见满天繁星。 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她说好久没在沙漠里这样过夜了。 他躺在后座上,敞着车门,小腿垂在门外晃荡,说我倒是够过了那种生活。 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又聊到三更半夜。 远方的车辆和风声混为一体,呼啸而过。 她用柔软的沙子制成床垫,侠客在里面滚了两圈,点点头说:“怪不得你能舒舒服服到处流浪。” “那可不。”对于普通人来说缺乏水源的荒芜沙漠是致命的,对于她来说,沙漠只是片安静的净土。 乌奇奇搂着侠客的臂膀打了个哈欠,说晚安。很快,伴着野兽吼叫,她在梦里就又见到了他。 肚子上好大的洞,她抱着侠客,手捂住他的伤口,大片大片的血止不住地流过她指缝,窟窿无限放大。她在哭,他在笑。他说笨蛋,死而已,哭什么。她摇头说不要不要不要。视线逐渐模糊。她抱着谁的残破身体,小小的,很轻。星星?老鼠?她茫然抬头,前方有一条笔直的路。入目皆是死亡。卡金的学者、发条橙、鬼打墙。许许多多陌生人。尸堆垒城高山,顶端熟悉的他们伫立,仿佛是其中的一具具尸体——库洛洛高高在上,侧头垂着眼,而自己站在他身旁,眺望远方。 “嘘,没事没事。不要就不要。”侠客安抚梦呓的人,她还死死抱着他胳膊。 呼吸平稳下来。迷迷糊糊的乌奇奇带着鼻音说:“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梦而已嘛,都是假的,不怕不怕,我在这。” 很快,侠客亲身体会到梦是非理智的,不可控的。 抱着乌奇奇有助眠效果,今夜他果真又安然入睡,然后在梦中见到了六年未见的人。 长得跟他有五、六分像的男人如同巨人俯视着自己,抬手一个巴掌袭来。“你以为你能获得安稳?”拳头落在身上。“你配吗,你?”脚踹过来。“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男孩连动都不敢动,更别提出口反驳了。他无力缩在地上。被揍得越多,倒也不觉得疼了,甚至还觉得暖洋洋的。恐惧逐渐转为麻木。他看着自己捏紧的拳头,小小一只,总觉得不对劲。他摸口袋,想拿出天线。咦?为什么要找天线?算了,只要撑过这一波爆发就好。父亲的情绪总是这样极端,过后就好了。杀死他之后就好了。咦?对啊,明明已经杀死他了,怎么还会出现? “侠客?”乌奇奇将气场不稳定的他轻轻晃醒。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攻击。乌奇奇见招拆招,按住他手腕将其制服,得意炫耀:“哼哼,这次我可是准备好了。想打败我?你还早着呢!” 侠客从半梦半醒间缓过神,怪不得身体的本能会叫嚣着让他快逃——在她身边多危险,什么陈年旧事都能像反酸水一样呕上来。 毛躁的发丝垂在他脸上,她低头在他嘴角烙下一个大大的吻,连带着微笑也送给他。 “你也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有我在。” 侠客想:刚刚怎么了?咦,前一秒还记得,怎么随着意识越清醒就越想不起来?又没头绪地想了一会,他作罢,一个翻身,大腿夹住她身子,懒洋洋说:“好啊,那就再陪我睡一会。” 头顶的星光在慢慢褪去,白云被秋风吹着,被晨光拥着,在空中自由自在,飘飘荡荡。地上的两个人在睡懒觉,而远方,有老鹰飞翔在雏鹰之上,搧展翅膀,载着它翱翔。 —————— 申命记 32:10-11 另:如果可以调整插图位置就好了 信仰x邪教 接下来的行程路线由侠客规划便正常了许多,就是新手司机最开始的驾车技术有些吓人,乌奇奇开出了碰碰车的架势,她怪手动挡惹的祸。上手之后,她又开出了赛车的架势,侠客难得体验一番晕车的滋味,手机都刷不动了。 “我去给你弄辆跑车吧,你技术太猛,这车限制你发挥了。”他拉着扶手,猛地被甩去左边。 “不。我要这个!”乌奇奇急转弯紧跟急刹车,眼睛亮晶晶盯着停在公路边上的废弃房车,看样子被搁置在这有段时间,橙色车漆在暴晒下剥落褪色,窗户破裂,轮胎半扁。经过回溯术的修复,乌奇奇美滋滋把它拖在居家车后面,像只找到新家的寄居蟹,车速终于不再那么狂野。 一座座城市坐落在崎岖的山脉和金色沙漠中。乌奇奇看到有趣的地方就停下来探索,脑中不断和流星街做对比,寻找相似和不同之处。她现在不再问侠客能不能去这去那,能不能干这个干那个,反正他总是笑眯眯说好啊。属实把她宠上天了。偶尔侠客会留在车上,在手机和笔记本上忙碌。 伊拉克的萨马拉不像流星街外围的沙漠有此起彼伏的沙丘,这里土地平坦,气温干燥,处处是裂纹。 她把车停在几辆观光巴士附近,想到了旅行杂志上提起的观光景点。“有朝一日真想去枯枯戮山参观杀手家族的住处。” “好啊。世界第一的杀手世家,肯定很有钱。”侠客打起算盘。“不过匹托基亚共和国在世界另一端,自驾游是到不了的。” 乌奇奇连忙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说,还是别找麻烦了。” 多年以后,谁会想到他们确实一起去了枯枯戮山,还是在受了某位少爷的邀请下。 这是后话了。 回到当下。 长途旅行下车第一件事是伸懒腰,第二件事是找厕所。 “公厕还不如咱们这一路随地解决方便。或者我们需要找辆带厕所的房车。”乌奇奇嘟囔着,把洗干净的手擦在宽松的裙子上。 “你的小野人属性又爆发了。”侠客叼着棒棒糖的塑料管,牵起她的手,浑然不顾旁人的鄙夷和审视——笑话,连杀人放火都做,他还会在意不能当众拉小手的法律? 乌奇奇是在意的,她不喜欢沾污别人的法律或信仰,奈何侠客总在迁就她,所以在这点上她也不计较,只能尽量粘得紧一点,借长袖衣物遮挡彼此的手,希望不要太惹眼——虽然太过靠近异性也会引起斜眼。 走在空旷的庭院内,导游侠客侃侃而谈介绍道:“萨马拉大清真寺建于公元848年,如果不是战争将其摧毁,这里本该是世上最大的清真寺,如今只剩外墙和宣礼塔。”知识是现学现卖的,趁着她去厕所扫了一眼旅游手册。 乌奇奇俯下身轻触地面。“是吗?不知道当年得多壮观。” “这你也能复原?从考古学角度来说,这都等于变干尸,不,是挫骨扬灰了吧。”侠客用脚扬起一片沙。 静静过了一会。“确实不行,太多碎片缺失,被几个世纪的风吹散,感受不到原本的形态。”她起身,拍去手上的尘土。 “不出所料,如果你能做到就太太太变态了。” “变态的是人类。造出这样的建筑。”乌奇奇从侠客兜里抽出宣传手册借阅。“前面的螺旋状宣礼塔已经是修复过的样貌了,原本只剩六阶台阶,多名历史学家和建筑师合作,修复工程从1956年缓慢进展到现在。魔法做不到的事,他们却可以,这不比我厉害多了?” “你挥挥手就能做到的,他们要苦哈哈干上几十年,这叫厉害?” 乌奇奇郑重点头。“没有人类的建造、艺术和创意,所有的物品都维持着大自然的原生态,我的回溯术有什么意义?” 侠客不屑一顾的态度顿住。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回复,他只好挠挠脸颊,努力另眼相看整座建筑,构思该怎么反驳。 “也不能这么说。”乌奇奇自问自答。“我的能力让我可以感知时间,这点我还是很感激的。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沙漠,每一粒沙都是风化的历史。哪怕感觉不到它的全貌,把回溯术用在一把沙子上就能看见碎片化的时间,万花筒似的。”她将残留在手上的递给侠客,像安放一只收起翅膀的蝴蝶,把小小一粒沙温柔放在他指尖上,屏住呼吸悄悄说:“这粒曾属于一个庞大的古建筑。这粒是海里的大贝壳。这粒是巨大的岩石,被海水冲刷。” 一把散沙她也能絮絮叨叨说上好久。原来一个人可以这么好看,无关容貌,而是看进她的眼睛,能发现里面装着他不曾注意过的大千世界,五彩缤纷。 侠客碾着指间的金色,说:“我看你才是万花筒。” 乌奇奇歪歪头,笑得阳光明媚。 侠客轻轻拿指关节刮她鼻子。“你的回溯术可以称为神迹了。被别人看见也不知道你会被当成女巫烧了还是当成新一代先知供奉起来。” “自称法师的话,大概会被烧了吧?自称是先知,说不定能蒙混过关。你还别说,提到神迹,这里让我想到了巴别塔。”乌奇奇走到宣礼塔最高处,风沙迎面扑来。“这个绕塔的螺旋台阶设计,一圈一圈,又让我想到僧人转经轮的样子。” “完全是两种信仰吧?” “嗯,因为无论人们选择相信谁,虔诚的心都一样。就像我能感受到这栋建筑散发着现代的修复人员和古代建筑师对神明的崇拜与祈祷。”乌奇奇捂住波动的胸口。 他不以为然勾起嘴角。“神都是自命不凡的,彼此诋毁,各自声称自己是唯一的神,像吵架的狗一样叫来叫去。通天的巴别塔被摧毁也是因为人类的力量过大,上帝觉得受到了威胁。切,你敢相信?神,竟然会害怕区区人类,这样还好意思自称无敌?”因为他没有收敛声音的缘故,他们在安逸的氛围中又引起无数愤恨的目光和倒吸冷气,仿佛二人说的话大逆不道。 侠客回以人畜无害的微笑。乌奇奇知道他这是不爽了,道歉之后拖着他速速离去,在心中做笔记:侠客似乎不喜欢聊信仰,以后注意! “我还没说完。”侠客不满被打断,挣脱束缚,活脱脱一个喋喋不休的醉汉,指着天说:“你说‘无论人们选择谁,虔诚的心都一样’。这话我完全不同意,一:出生就被教导去相信的人没有选择,二:这世上虚伪的信仰占大多数,虔诚个屁,三:这本来就是人类创造出来互相欺骗的故事。” 之前的笔记划掉,侠客不是不喜欢聊信仰,而是彻头彻尾反感这件事啊!不对啊。“团长这个人的宗教色彩那么浓妆艳抹,身为团员你怎么兼容?” “用浓妆艳抹来形容团长……”侠客恶寒,抖了抖不适的画面感,才耸肩说:“他信什么跟我无关,我信他。” “邪教啊。算我一个~”乌奇奇频频咂舌。“要是他让你信教呢?” 侠客做出愿意上刀山下火海的表情,握拳放在胸口。“那就努力装做信咯。” 这回换侠客开车,路上二人借着信仰的话题聊起其他成员。比如一个叫富兰克林的,侠客说只要见到他就知道他信什么了。还提到信长曾一度相信外星人创世论,并拉着窝金去找外星人,窝金觉得对方应该很强,就跟着去了。 “我给信长用视频编辑出了小绿人。大家打赌他跟窝金多久会发现上当受骗。他们循着踪迹找了半年才意识到被我忽悠了,自那之后大家对我提供的视频都将信将疑,信长放弃外星人,变成追踪铸剑师了。”侠客跟着音乐节奏敲打方向盘,蔫儿坏地提议:“不如你跟信长说你来自异世界,看看他怎么做。” “我才不要同流合污欺负信长,他多可爱!” 想起信长不修边幅的样子,侠客又感到阵阵恶寒。“有时候我真是不理解你的品味。” 驾车过边界时,站岗的军人精神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乌奇奇多嘴问了一句怎么回事。检查他们护照的人摆着臭脸,没理她。 反而是侠客单手危险驾驶,查看手机,找到新闻页面递给她。没有读心术的能力,就要手动搜索情报。 前两天附近刚发生自杀式恐袭,有组织认领了这次袭击,还放言会有更多。 “会是流星街吗?”她问。 “没听过,这种组织多了去了。”侠客看到死亡人数吹了个口哨,竟然有些佩服地点点头。“看来还是有些信念值得为之赴死和杀戮的。” 乌奇奇恍然发现笔记需要再次加以补充和更改,侠客的信仰似乎很深刻,足以让他放下宝贵的生命,将其放在第一位。其实他看不惯的是那些不够认真的人吧?她想到古时的十字军,为信仰出征。兜兜转转几百年过去,人类还是在重复同样的战役。 她翘起脚,搭在副驾的仪表盘上。“有一个愿意拼尽一切去守护的信念真好。可惜如果大家能彼此包容就更好了,不必斗到你死我活。” 侠客调试着收音频道,想要跳过广告内容。“不可能的。人类都是容易忽悠的傻子。同一个故事能繁衍出这么多宗教,偏偏每人做完阅读理解都认为自己信仰的分支是正道,为此打到头破血流还不行,要肝脑涂地。” 乌奇奇脑中的笔记随之涂涂改改,侠客心态不好琢磨。一会冷嘲热讽,一会赞叹不已,一会从容剖析,这到底是啥意思?在她看来,人类之间的种种争斗和群居动物为了地盘群殴火拼差不多吧?人类更抽象,不止为地盘,还为一些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能从不同视角看待问题就是她会为每一方都感到唏嘘,不论是需要赌上性命的肇事者,还是无辜受到波及的人。哎,难啊! 余光看到奇奇愁眉苦脸,侠客以为她是对这些类似流星街的极端主义反感,便信誓旦旦出言安慰:“你放心,我没宗教信仰,也对杀人不怎么感兴趣。不像阿飞那个杀人魔,我跟你说啊,他这人……”巴拉巴拉,不光要刷自己的好感度,还要借机捅飞坦刀子。顺便再捅捅团长的。“我也不像团长……”巴拉巴拉。 明示暗示都在强调:最好的人是我! 侠客都数落到小时候库洛洛是如何如何赖床不起了,卖队友毫不犹豫。 乌奇奇噗嗤一笑,拍拍他挺出来的胸口。“没错没错,天线宝宝是最甜最棒的。” “那我要奖励。”侠客点点自己脸颊。乌奇奇倾身,在他指的地方落下一个香香的吻。侠客笑到眼睛都没了,让她有些担心这样开车到底能不能看见路?? 今日的观光行程到此结束,这个话题从此变成二人茶余饭后的新谈资。 晚上街灯一盏盏亮起,橙色和白色的车灯也是。 车里,乌奇奇靠在门窗上打盹,一个颠簸,她换了个方向,姿势很别扭地靠在侠客肩上,一看就会落枕。 侠客忽然不想继续开下去了。他在路边熄火,摇下窗户,像抽烟似的吐出一团白雾。秋天很深了,沙漠晚上降温也快。哪怕知道她的念气会护着她帮忙调节温度,还是轻轻为她披上外套。她抓着衣服,往他怀里拱了拱。哪怕他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对她,所有行为都得心应手。 记得泡妞攻略里曾提到,没有把握千万不要一起去旅行,因为容易暴露三观不合,搞不好不光泡不到妹子还会就此分裂。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确实大相径庭,但侠客没有刻意去迎合她说话,口无遮拦地聊着天,几天下来,感觉根本无所谓——是错觉吗,甚至更亲密了。 沙沙作响的收音机里在播放腻歪的情歌,侠客揽着她,看着夜空,听着歌词,头一回领悟到‘哦~原来是这种感觉’。 —————————— 猜猜是哪位揍敌客公子邀请蜘蛛们去枯枯戮山~ 令:这章的时间点真不巧。俄罗斯的恐袭才过去没几天。现实中的受害者RIP。但是全职猎人里,幻影旅团和流星街的身份……嗯……不论事出什么原因,他们行为上都是彻头彻尾的反派+滥杀无辜的恐怖分子。本文不洗旅团。窟卢塔屠杀仍会发生。为酷拉皮卡心痛QAQ 神明x蜜月 房车一路向西南驶去。途中乌奇奇似懂非懂读着阿拉伯语的古兰经,五天后再次跨越国际边界,抵达以色列时她又掏出希伯来文的妥拉,时不时拿出通用语的圣经对照。 侠客已习惯懒散的生活,听说新婚夫妇会一起旅行度蜜月,大概就是他们这样吧。 期间,行程仍是根据她的兴趣走走停停。有次她花了两个小时观察电线杆上的鹰巢,侠客待在车上刷手机。另一次她把脑袋探进沙地的洞穴里,脸上被沙漠蜜蜂蛰了好几个包,半边脸肿了,侠客见状笑了她好久,拍了几照留念。有些地区不欢迎他这样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便会绕道而行。 前天,他们到了耶路撒冷着名的哭墙——这座古老的石墙是犹太民族祈祷的圣地,承载着两千多年的苦难与希望,象征着对重建圣殿和回归故土的渴望,也寄托着对流离失所的悲痛。 知道她对宗教有着浓厚的兴趣,侠客百无聊赖待在外面等她,不时踢踢石子。本地的犹太教不信神已降临、不读圣经新约、不承认基督的身份,他们仍在等待弥撒亚的到来,而流星街这个垃圾场自从被独裁主义者建立起来,在废墟中生活的人就信奉天主教。总要为自己找到些心灵慰藉,因为天主教认为救世主已来过,已替世人受苦受难与赎罪,只要信祂,灵魂必得到救赎——苦难与困境都是神的爱,这也是流星街的居民宽慰自己的方式。 啊呸,苦难就是苦难,阿Q才用这种思路安慰自己呢。长大后属于无神论者的侠客对圣地没什么兴趣,一面破墙而已。 一面墙而已。前面竟然站了一排排垂首的信徒,不同信仰的朝圣者来自世界各地,每个人都贴着墙壁向同一个上帝祷告,单是这一幕足以触动乌奇奇。 墙缝里塞着游客们写下心愿的纸条,乌奇奇没有留下书面文字,而是用额头抵住石壁,用这世上无人能懂的语言低声祷告。 如果有神明,你会告诉我路在何方吗? 如果有神明,你能教我如何爱他们吗? 如果有神明,你会保佑这样的我们吗? 还用问吗?她通过Lucilfer才认识了这位神。认识时,就晚了,他们早已堕落,走上背叛的道路。忏悔说不出口,她低低叹气,阿门,转身离去。众人垂首面向墙,她背着墙,笔直走向未曾靠近的侠客。 侠客勾住她肩膀。“聊完了?” “嗯。单方面输出,很快就说完了。吃饭去吧~” 他垫垫钱包。“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吃破产的。”虽然小偷大概是世上最不可能破产的人群吧。 昨天,侠客有东西要买,他们就一起逛黑市,无论地下交易市场在哪,他都能嗅出来。这里军火商属于最大势力,并不是侠客感兴趣的,他对伪造文件的工具、假币等更热情。乌奇奇钦佩他在这种地方还敢顺手偷走别人的钱包,她不甘落后,二人在一众黑道势力中暗自较量,比拼谁能偷到最多钱,如鱼得水。 今天,沙滩上,侠客枕着她大腿,双手捧着手机,查阅团长需要的信息。 来自地中海的暖风哗啦啦吹起乌奇奇翻看的杂志,沙子跑进侠客头发里,她随手揉了两下就一粒粒洒落,像阳光一样,金灿灿的。 她的待读书单越来越长,经常有作品看到一半就先搁置在那,读更感兴趣的。 【猎人杂志 1993年 11月期刊】 被风掀开。 【世上最顶尖的考核——一年一度的猎人测试现已正式开放报名!你有探索未知的勇气和实力吗?】 【珍兽·异兽。】 【财宝·秘宝。】 【魔境·秘境。】 【【未知】这个字眼所包含的魔力,有多少人心甘情愿成为它的俘虏!】 一张张震撼人心的照片铺满整幅页面。 一株参天大树高耸入云,树冠遮天蔽日,人站在树下渺小如同蝼蚁。 古老的遗迹中,奇异的符号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悬崖边,三个身穿迷彩服背着光的剪影潇洒围着烧烤的篝火席地而坐,烟雾缭绕,肉香四溢。 冰封雪原上,一座巨大的冰山晶莹剔透,如同水晶宫殿,在烈阳下散发迷人的光芒,远方是虎视眈眈的狼群。 磅礴的瀑布从天而降,水花四溅,气势恢宏。在瀑布的顶端,一个矫健的身影凌空跃起。 【你是真正的强者吗?如果你心中怀揣梦想,渴望挑战自我,那就来参加猎人测试吧!】 【报名表附在后两页,请填写完整并寄回。申请者将在月底收到进一步信息。】 第20页是一位考生访谈。 采访者:“东巴先生,您好。我看到今年您又报名参赛了。从十岁到现在,您已连续参与28届猎人测试,因为您不懈的决心,您被誉为‘经验最丰富的考生’。是什么让您如此有毅力呢?” 东巴:“这不仅仅是一次挑战,更是一次冒险。就连寻找考场都充满了考验。虽然我至今没有通过,但它不断在促使我成为更强大的人。我还喜欢结交新朋友,现在他们很多人已经成为专业猎人了。” 采访者:“测试以其残酷和危险着称,真有传言那么危险吗?” 东巴:“上一届,有许多人在攀登雪山的路上冻伤,甚至冻死,我就是因为需要背着一个人下山,才不得不放弃测试。” 采访者:“这就是您总无法通过的原因吗?总在帮助他人。” 东巴:“哈哈,举手之劳。比起过关,我更珍惜这些人际关系!” ………… 采访者:“感谢您百忙之中接受采访,我相信您的回答会激励未来的猎人。在此也借机提醒大家,失败并非终点,除非是会导致死亡的失败。祝您早日顺利通过考试,继续追逐您的梦想!” 东巴:“谢谢!明年见,新人们,祝你们好运!” 侠客拔出一只播放音乐的耳机,说:“亲爱的,杂志要被你翻烂了,还有望眼欲穿的眼神快把杂志瞪烂了。” 乌奇奇迫切地把杂志翻给他看:“呜呜呜!我想去!” 他又是从容地说好啊。 “好个屁屁啊。”她卷起纸张,轻打他脑袋,又拍拍自己的。“有这个烦人的悬赏令在,我一出现在考场,岂不是会被当场扣押?” 侠客摊开杂志,指着最开始那几张壮观的照片。“我不是说测试,而是去这几个地方探险,让我搜搜在哪。唔,保护区、禁区。那就硬闯咯。不过有几个搜不到的地方,等我有电脑了再查。” 轮到乌奇奇连连称好。她举起杂志问:“那你记得这位东巴先生吗?” 他扫视文章。“谁啊,没印象。参加这么多届过不了,又没死,肯定别有心机。” “是吗?好想亲自参与看看,感觉好刺激!不如说说你当年参加考试的事迹吧,猎人先生?”乌奇奇把隐形的采访麦克风递给他。 “喂喂?”侠客试了试麦克风的音量。“话说当年,我在类似这里的海湾游了游泳,路上打了打怪,然后就过了。全文完。” “……差评!哪有这么讲故事的。内容呢??” “考生中就我一个念能力者,很无聊嘛。”侠客大拇指戳自己胸口。“货真价实的职业猎人就在这。有没有心动?” “除了说书的水平有待提高,其他都爱了爱了,你看我的星星眼~” “我看你是个花心大萝卜,是不是见一个爱一个?” “不怪我,大家都很可爱啊。”乌奇奇的眼珠贼溜溜地转。 侠客哼了一声,攥住她的手。“得把你看紧点。”情敌太多了,就连那个协会会长糟老头也被侠客归类进去了,防患于未然。 笑着,乌奇奇拽着他从沙滩上起身。 海风徐徐。这一路以来到处都是金色。沙漠。沙滩。风尘。他的头发。属于大海的蓝色看起来格外清凉。向左右两侧看去入目皆是高楼大厦,城市的风景线与地平线的辽阔在此交汇。 “走,我也要游泳去。”她单手脱去毛衣和长裙,露出下面的连体泳衣,并把衣物压在各种书籍下面。 “不穿比基尼吗?”侠客语气中夹带惋惜,捏捏她被遮住的腰身,委屈地说:“想看你。”可怜的样子仿佛好几天没吃过肉,哪怕明明每天有机会就会逮着她做到昏天黑地——度蜜月嘛,不就该这样? 乌奇奇被他小狗般的星星眼晃到。沙滩上人不多,她还是脸红了。小声说:“难得没人跟踪我们了,我不想暴露纹身。等、等到晚上。” 侠客的指尖沿着她腰线向下滑落。“那好吧,要把每一寸肌肤都给我看哦?” 脸更红了。点点头。 侠客笑得真诚:“不行啦,奇奇,你这个样子太腼腆了,我跟阿飞一起上你的话你岂不是会羞死?” “噗————哇啊啊啊————” 乌奇奇怪叫着,眨眼间跳入海里,徒留他一人在沙滩上。侠客重新躺下,翘起二郎腿,遮挡住不小心硬起来的地方,完了,他变态了,想到奇奇被夹在两个男人之间的模样竟然会如此兴奋。想象中,自己站在她身后,握住她沾满汗水的蛮腰,对面霸占她小嘴的男人一会是薄唇紧抿的飞坦,一会是禁欲系的团长。卧槽!侠客拿起杂志锤自己额头,拜托想软软糯糯的奇奇就好了,干嘛要去想臭男人! 这个地段的地中海水温暖洋洋,乌奇奇泡在海里,脸比空中的火烧云还艳红。 —————————— 注:关于库洛洛的姓,喜欢他的人应该很熟悉了。 鲁西鲁 = 日文片假名,ルシルフル = Lucilfer = Lucifer = 路西法 本文架空,但是常常有现实地标。如果有你所在的城市出现,而描写的不到位,那是因为我在瞎扯。如果对信仰的提及和描述亵渎了神明,切记本文本来就是小黄文!如果你问为什么要在肉文里出现这些不恰当的话题……就怪FJ老贼赋予幻影旅团和流星街的宗教色彩吧。所以咱必须聊信仰。本文不会吹捧某一宗教,作者无神论,描写不到位请多包涵。 P.S._(′?`」 ∠)距离报名1999年的测试还有6年,我想写啊,咆哮!!! P.P.S. 复活节愉快! 美食x猎人 晚餐订在被权威美食猎人玲奈·奥托布评为三星的Hestia餐厅,至少要提前半年预约,他们的位置当然是由侠客黑进预约系统搞到的。 想要做美食猎人要求厨师本人能亲自上山下海,与野兽搏斗,采集食材。不是人人都有如此实力,所以除了猎人的身份以外,没有战斗能力的厨师们的毕生追求便是得到玲奈·奥托布的认可。 奥托布的星级评鉴可谓餐饮界最具影响力和知名度的认证,与猎人执照一样,三星为满分。满分餐厅本身就屈指可数,但Hestia的特别之处在于,这个头衔是颁发给厨师曼缇雅的。 吃曼缇雅做的饭,趣味在于顾客需要自己提供主要的食材,她身为厨师长在烹饪方式上享有绝对自由权。唯一不接受的食材是人肉和黑熊肉,听说一头黑熊曾救过她的命,因此立下此条规矩。餐馆的营业地点还会随她的旅行而改变,一般在每个地方营业不超过三年,每天只招待三桌客人,早中晚各一桌,每桌人数不超过十人。 游到深水区域,乌奇奇客气问了问身边的海洋生物:“姜太公钓鱼来了,有没有愿者上钩的?” 鱼群吐泡泡,仿佛在看着白痴。 乌奇奇戴好潜水镜。“看来只能发射鱼雷了!我来啦~” 咻,她下潜捕捞今晚的食材。 走上岸时,她得意地咧着嘴,高举一条比她整个人还大、肥美多汁、挥舞着两只大钳子的鱼。 侠客把她头发上的海藻摘下,绕过耳边的卡通发卡时缠住了,他仔细将结解开,说:“不光猎到了肉,你还采到了蔬菜。营养均衡。”他低头亲亲她,尝到了她带回来的大海——咸咸、湿湿、冷冷的。 那条还在扑棱的鱼甩着尾巴,抽了他们一脸。 侠客毫不犹豫地回击,大鱼顿时晕了过去。 夕阳西下,乌奇奇身上挂着海带丝,抱着黏答答的鱼走向他们的车。 Hestia在城市的一条幽静街道上,没有华丽的招牌和装横,也没有刻意低调藏匿自己。 室内墙上挂着几幅照片,是曼缇雅以前所经营过的餐厅,其中一个画面,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小女孩站在板凳上,单手在颠锅,锅里掀起火焰,她身旁的灶台前站着一位抱着手臂的女人,微蹙着眉,似乎在开口指点。 餐厅里唯一的桌子上干干净净,没有鲜花或蜡烛做装饰,确保顾客只能闻到食物的香味。 中央的开放式厨房是餐厅的亮点,客人可以直接观赏顶级厨师精湛的厨艺。 “你们好,欢迎来到我的小食堂。今晚您准备好的材料是……这是……”带着长帽子的厨师长正是照片中的女人,只是年纪稍微增长了些许。她看到食材一愣,随即两眼放光。“钳蟹鱼!太好了。我一直想做做看。它可是出了名的难对付,会割断渔网,还经常会杀死猎鱼人。”她扛起巨鱼,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摇头晃脑,似乎已经在脑海中构思菜单,走到厨房门口才后知后觉说:“对了,请随便坐。” 隔着玻璃,可以听到厨师长曼缇雅不再像迎接客人时那样客气,而是像手中起起落落的菜刀一样利索地发号施令。五个员工像打仗的军人一样,无缝衔接地完成各自的任务,将巨鱼变成一道道精致的菜肴。 宽敞的厨房因一个巨人的存在显得促狭。 “比窝金还高!!”乌奇奇惊叹。 “也是能力者呢。”侠客趴在桌上,围观厨房井然有序的混乱场面。 巨人时常被同事嫌碍事推开,他只好蹑手蹑足,努力收紧圆滚滚的大肚子,围裙系在他身上更像是别在衣领里、贴挂在胸口的一小张餐巾纸,刚好方便接住滴落的口水。 侠客夹起前菜,刺身拼盘,啧啧咂舌:“一边做饭一遍流口水。跟你差不多。你再吃下去就这模样了。” 乌奇奇理直气壮,抢过他筷子上的菜。“我吃得多是因为运动量大。都消化掉了,好嘛?” 这里没有服务员,等到厨师长亲自把第十道菜端出来的时候,乌奇奇鼻翼翕动,贪婪地嗅着奶油鱼汤的香味,她拦住厨师,提议:“太多了,不如各位跟我们一起吃吧?” 对于她的邀约,侠客见怪不怪,淡定拿叉子戳起海藻沙拉。 主厨看了乌奇奇两眼,摘下帽子,露出蓝绿色的长发,招手让一个年轻男孩过来。“去拿瓶Rosée de l'Aube,把其他人也叫过来。今晚我们的员工餐和这两位客人一起享用。” “是,厨师长。”男孩答道,小跑着离开。 巨人从厨房里探出头,迟疑地指着自己问:“我也是?” 乌奇奇笑嘻嘻:“对啊,饭做得这么美味,你们自己竟然不吃?暴殄天物!” “对,我每次都觉得尝不到很可惜!不过只要能每天闻到曼缇雅的手艺,就能撑下去。”巨人拍拍饥肠辘辘的肚子,开心加入他们。他把脆弱的小椅子挪开,一屁股坐在地上依然比所有人高大,说话音量也比别人大,但不像窝金那般震耳欲聋。“我叫卜哈剌。” “你好啊,我是乌——” “乌贼和虾米。”侠客接口说道,瞥了乌奇奇一眼,何必把真名说给念能力者呢?她捂嘴笑他们的海洋外号,有那么点流亡通缉犯的感觉了。 卜哈剌口水直流。“听起来好好吃的名字啊。” 厨师长曼缇雅听闻只是挑挑眉。“很高兴认识你们,难得有客人带来珍稀食材。”她拿刀背打了一下卜哈剌的大手。“吃慢点,都要被你吃光了。” 卜哈剌嗦嗦手指,盯着食物,深吸一口气,肉眼可见食物的蒸腾白雾被他吸进外翻的鼻孔里,他发出满足的叹息。 打下手的男孩取来葡萄酒酒,为每人到了一小杯。“我是伊塔玛尔。” 乌奇奇正研究一道菜,脆弱的海藻竟被塑造成了一座宏伟的城堡,被冒着热气的细腻鱼肉像白色沙丘一样围绕。“这是怎么做的?” 厨师长先是看向卜哈剌,他挠挠头,眼神茫然。曼缇雅不掩饰失望的脸色,又将目光投向男孩。 “是。”伊塔玛尔站起身,解释道:“这座海藻城堡是用一种混合油炸而成的。这种调制油能让食物格外酥脆,非常适合让装饰物定型。” 曼缇雅满意点头。 有人出言调侃。“卜哈剌啊,你跟了厨师长半年却还这么笨,小玛尔只是跟了三个月,就远远超越你了!” “我比较会吃。”卜哈剌如实说。侠客立刻斜视乌奇奇,仿佛以为是她在开口说话。 “此话不假,”曼缇雅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学徒,我必然是认可你们,才收到门下。卜哈剌凡是尝过的味道都能说出来在哪吃过,最细微的变化也能尝出来。”她叹气:“但没有任何味觉审美力,尝什么都只会说好吃……太可惜了。” “哈哈,觉得什么都好吃是种大大的福气呀。”乌奇奇喝了一口鱼汤。 卜哈剌有种遇见知己的感觉。 “但无法成为厨师,只能做个得力的帮厨。”曼缇雅摇摇头,浅抿白葡萄酒。 美食逐渐被瓜分干净。乌奇奇尤为狼吞虎咽,她仍是招呼卜哈剌一起吃,抢就是了!加入旅团后最娴熟的技能就是偷跟抢。 “真狼狈。”侠客笑着递过餐巾纸,然后用筷子夹起最后一片弹弹的生鱼片,晃来晃去。“好吃是好吃,但这不就是把鱼切了生吃吗?” 曼缇雅把芥末和酱油推过去。“没错。但是哪部分的鱼肉最鲜美?是否能安全生吃?每片应该切多厚多薄?搭配什么调味料最合适?” 他耸肩。“吃饭只是维持生命的手段,如果味道不错,那算是额外收获,耗费三个多小时才做好这几道菜,还要费脑细胞去想那些事,不值得。” “可怜的人,无法享受食物的美妙。”厨师长由衷感叹,轻抚挂在腰间的刀柄。“看看你朋友的表情,你还不明白这一切的意义吗?或许我留下卜哈剌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侠客歪头打量乌奇奇,她腮帮子鼓鼓的,眼睛和嘴角充满笑意,一脸陶醉。这样看着她,慢慢的,自己嘴里嚼着的那片鱼肉好像逐渐变得如黄油般细嫩,配上一丝芥末的辛辣冲击感刚好。哦,难怪飞坦总喜欢喂她吃东西——滚滚滚,你这死矮子怎么又来入侵我脑海。侠客暗自思忖,我也是在不知不觉中不断投喂她呢,一路以来,吃过那么多餐厅,总在手机上搜索带她去哪好,却根本不记得吃过什么,自始至终留下的印象只有她那张幸福的吃货脸,唔,都忘记曾说过要锻炼她禁食的能力了。 烤箱的闹铃发出叮一声,打断侠客的思绪。 曼缇雅端回一碗热气腾腾的料理,介绍道:“请用。鱼肉布丁,虽说叫布丁,但并不是甜品。是我在北方游历时学的一道菜。” 土豆和鱼肉入口即化,淡淡的香草和洋葱味在口腔中弥漫,令人回味无穷。乌奇奇闭上眼,微笑着感慨:“美食与旅行。让我想起曾经和朋友进行的一场厨艺比赛,那时是气息香甜的春天,我们刚好到了海边,所以挑战内容就是要用海鱼制作甜点。我把莓果和糖放进了鱼泥里,结果不堪回首。而他居然把打发的海盐奶油涂在了烤鱼上。”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然后大笑起来:“贼难吃!负责做评审的小精——咳,小动物们只是闻了闻就接受不了,谁都不愿意去尝。” 男孩伊塔玛尔思索:“果子和鱼泥,其实听起来挺搭的!你有没有去除鱼腥味?” “咦?好像没有?” “厨师长!我能不能试试?”话没说完,男孩已经站了起来,正卷起他沾着油渍的袖子。 曼缇雅对学徒颔首。“可以,但冰箱里没有莓果。” “没问题,我去摘点!”伊塔玛尔眉开眼笑地抓起刀和藤编篮子。一转眼就冲出了门。他又迅速地把头探回来,喊道:“失礼了,尊贵的客人!请稍等,我马上回来!” 侠客用胳膊肘捅了捅乌奇奇。“哇噢,他让我想起了你。” “真的吗?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做得一手好菜。” 出言调侃过卜哈剌的后厨嘀咕:“大晚上的,到处都关门了,小玛尔要去哪啊?” 卜哈剌揉着大肚腩,随口说:“这个季节有莓果树丛的地方,最近的在毕里亚森林吧。” “别开玩笑了,开车过去都要一个小时。” “那孩子报名了明年的猎人测试,这种小事没问题的。”曼缇雅自豪地双手拍在桌上宣布:“伙计们,来打赌吧,我赌他半小时内回来。” 后厨的下巴差点掉了。“他不是才十五岁??猎人测试??那个世上最危险的考试?” “小玛尔会没问题的。”卜哈剌复议道。“能过的。” “你插什么嘴,不懂别乱说。” “可我是猎人呀。”卜哈剌有些呆呆地眨着眼,把落在衣服上的残渣拾起放进嘴里。 侠客被食物稍微呛住,忙喝了口酒顺顺。天呐,世上六十亿人,应该只有不到六百名猎人,0.00001%的概率都能遇见,最近出现的频率比较高哈? 后厨憋红了脸。“………………你!猎人!哈,你是猎人,我还是协会会长呢!” 侠客继续喝酒,提到这事就心塞,自从遇见会长之后都没敢再使用执照了,怕暴露定位。切,那个老狐狸。 卜哈剌仔细左看右看他的这位同事,才说:“不是啊,尼特罗会长是个色眯眯的老头子,你完全不像。” 侠客又咳嗽起来,乌奇奇不解地看他一眼,递过自己的酒杯,拍拍他后背。 Hestia的厨师们面面相觑,就连曼缇雅都惊住了,她问:“你……真的是职业猎人?” 卜哈剌微微一抬屁股,从后口袋里取出执照。谁也没见过真正的执照什么样,大家七嘴八舌提出问题,卜哈剌支支吾吾:“你们也从来没问过啊。我是美食猎人。所以很擅长吃。” 众人倒地。那个出言不逊的后厨傻眼了。曼缇雅攥紧手中的餐具,盯着猎人执照,不言不语。 “酷!那身为美食猎人你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乌奇奇进入采访模式。 卜哈剌咬指甲。“都好吃。但是最好吃的……永远都是现在在吃的!” 乌奇奇拍桌笑。“偶像,说得好!敬你一杯!” 聊天的气氛逐渐更加热烈,窗户都起雾了。侠客扶额。 三位后厨学徒发现卜哈剌的态度一如既往,便也大胆加入对话。大家纷纷打赌小玛尔何时会回来,这是听信了卜哈剌推测他会去毕里亚森林。 “赌一小时!” “如果真是去那座森林,我赌明天早上。” “赌注是什么?” “所有输的人要去胜者家里承包一切家务!” 嘘声响起。 乌奇奇偷偷问:“像不像爱打赌的我们?” 这股热闹劲更是让侠客想起一路上,除了餐厅,凭借乌奇奇的社牛属性,他们还时常被热心人邀请去家里吃饭,也是这样由乌奇奇主导聊天内容,但她更多时候是在通过问问题而引出故事听。比如听曼缇雅讲述她与黑熊的缘分,又听卜哈剌叙述曾吃过的种种美食,偶尔她会分享自己旅途中的冒险与奇遇,惹来所有人的惊叹,她笑嘻嘻说因为我也是个对猎人感兴趣的旅行家。 不久后,伊塔玛尔提着一篮子新鲜采摘的红、紫、黄色莓果回来了。输掉的人在哀嚎之余,忍不住发出赞叹,不敢相信真有人能这么快来往于城市和森林间。 夜已深,饭局解散。后厨员工们同他们互道晚安后便离去。 厨房内叮叮当当,伊塔玛尔终于端出了五杯颤颤巍巍的甜口鱼肉布丁。男孩捏着围裙,有些焦虑地等待反馈。 “好吃!!”卜哈剌简单直白说道。 “挺好。”侠客搅着布丁杯,先吃掉了里面的水果,果然还是更喜欢草莓味的。 “去腥很成功,让我尝尝你都用了什么……”厨师长小口品着。 “我去!”乌奇奇发出一声惊叹,在发表任何评论前就风卷残云般地吃掉了整杯布丁,意犹未尽甜甜嘴唇。“这简直就是……尝到了大海的咸味和森林的清新。绝了!” 伊塔玛尔挺直了腰板,笑的合不拢嘴。 乌奇奇对甜鱼布丁赞不绝口,侠客见状,二话不说主动上交自己那一份。 察觉到二人的互动,曼缇雅会心一笑,起身从柜中取出一本厚重的书,郑重放在桌上。她的声音和目光都有些悠远:“这本食谱是我和女儿在旅途中一起写的。我从没想过给别人,但我现在认为交给你会更有意义,放在柜子里只会落灰。”她将书推向侠客。 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侠客目瞪口呆指着自己。“给我?不是给对做饭感兴趣的小乌?或者卜哈剌他们?” “没错。你最需要。”曼缇雅露出温柔的笑容。“美食可以让人幸福,为心爱之人制作美食,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金色的睫毛轻颤,侠客垂眼凝视着面前的食谱,久久没有回话。 曼缇雅叹口气,转头说:“而卜哈剌,你被开除了。我没什么好教职业猎人的,何况你也不适合我。不如去找我女儿,你身为猎人应该知道她——门琪。” “卜哈剌哥哥是职业猎人?!”错过整段对话的伊塔玛尔难以置信问道。“现在最火的新晋美食猎人门琪是厨师长的女儿?!”乌奇奇小声给他解释情况。 刚刚被开除的卜哈剌表情有些郁闷。“不能再闻曼缇雅的饭菜了吗?” “我女儿厨艺一定已经超越我了,三年不见,不知她一人闯荡的怎么样了。”曼缇雅望向停在餐厅外的橙色房车,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有些破旧却温馨。 ———————— 玲奈·奥托布:原着里和尼特罗一起去过黑暗大陆的双星美食猎人。 卜哈剌和门琪:这两位不用介绍吧? 目前写不到猎人测试,但是可以让各位考官登场啊! 每次写原着人物出场都好激动(???) 做饭x朋友 泛黄的街灯下,解下围裙的曼缇雅把一瓶酒递进副驾车窗。“找到有趣的食材要再来,给你开特殊通道,不用预约也可以。这瓶是我酿的果酒,拿去喝。” 伊塔玛尔把满满当当的藤编篮子交给蜷缩在房车里的巨人。“卜哈剌哥哥,这些给你路上吃。”他绕到副驾,把另外的篮子递进窗户里,说:“乌贼姐姐,如果你有空报名,说不定我们能明年猎人考场见!这些给你和虾米哥哥吃,都是海鲜类的小吃,我想你们应该会喜欢。” 乌奇奇掀开罩在上面的棉布,掏出一条小鱼干,叼在嘴里。“谢谢你们了!” “考试加油,小玛尔,”卜哈剌笑笑说,“这半年的饭很好吃,曼缇雅。” 曼缇雅摆摆手。“你的夸赞等于白说。见到门琪让她记得抽空回来看看老妈。” 装了个坐顺风车去机场的巨人乘客,房车吃力地吭哧吭哧驶去。 乌奇奇扒着车窗,探出头,想了想,终是没有说出‘如果你们来流星街,换我招待你们’,而是大喊:“有缘再见!” 有朝一日,她想和所有途中结识的人说,我来自流星街,等你过来,换我招待你。 要如何抵达那样的有朝一日?一路以来她一直在观察、思考。这些同样建立在沙漠中的城市,为何都比流星街繁华?为何那座废墟般的城市要被世界遗忘,要饱经苦难?乌奇奇抱紧双臂,窗外闪烁而过的街灯有着催眠效果,她缓缓闭上眼,终有一日…… 卜哈剌抱着行囊,庞大的身躯挤在夹板中间,随着车子的颠簸打起呼噜。 侠客感觉自己像是被操控的傀儡,脑子木木的,开车时全凭下意识的种种习惯才没有撞上柱子或标牌。大半夜的,他竟然会安分守己等候红色信号灯变绿,满脑子在想那个女人说的话:为心爱之人制作美食,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三更半夜驶过埃及边境,恍惚的侠客直直闯过了边检站,幸亏迷迷瞪瞪的卜哈剌亮出猎人执照,三人才被放行。 睡醒觉的乌奇奇稍微摇下窗户,吹着风,望向星空,随口提议:“今天去红海看日出吧?” 过了一会,传来慢半拍的回应。“啊?哦。好啊。” “怎么了?”她关切摸摸侠客额头,体温正常。 这次的回应很快。“没事。” 乌奇奇表情狐疑,发出很长一声嗯,突然倾身在侠客脸颊上啵了一下。“换我开车吧,你都好久没睡了。” “一天一夜而已,不算什么。” “不行,乖,休息一下。”她不容置疑打起转向灯,扭转方向盘,拐到路边的紧急车道。 被强硬塞到副驾位置上,莫名其妙的,侠客觉得确实有一丝疲惫。合上眼却没有困意。乌奇奇握住他的手,像被施了安眠咒语,他就睡着了。 单手驾车,乌奇奇哼着歌,自娱自乐。 很久后,后座的卜哈剌抱着双膝,以最轻的音量憨笑着说:“你们感情真好。” 乌奇奇向后视镜中的人吐舌头。“抱歉,忘记你在了,不是刻意秀恩爱的。” “我也不是在说你们现在的样子,而是之前吃饭时表露的情绪。Hestia属于高档餐厅,所以装模作样的食客我见多了。你们很接地气。是真实的。”卜哈剌从藤篮中取出一根长棍面包,不时咬上一口。“念能力者也是,有很多人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你们是我接触过气味最香喷喷的之一。” “噗,要是被侠、虾米知道你说他真实,他得气死啦。”乌奇奇抬胳膊嗅了嗅。“我只能闻到小鱼干的香味。伊塔玛尔手艺真可以!你要不要来点他做的熏鱼配面包?” “要!”嚼嚼嚼。“你要面包吗?” “要!”乌奇奇扭头张嘴接住,确保眼睛还看着路,边吃边说:“唔,麻环帮五把粥开了。”(麻烦帮我把酒开了) 卜哈剌摇头。“酒驾是违法的。” 嚼嚼嚼,乌奇奇咽下面包。“那好吧。你找找看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喝的,应该还剩几瓶汽水酸奶。对了,有猎人执照的话,可以酒驾吗?” 他在无数乱七八糟的杂物中翻找。“唉?不知道,没听说过相关事项。你这么感兴趣,又有实力,干嘛不去考个执照?” 乌奇奇一声长叹:“不瞒你说,我是猎协的通缉犯。” 卜哈剌瞪大眼睛。“真的?!你犯了什么事?” 她有些不好意思。“破坏遗迹。” “哦……你还挺奇怪的,跟我以前接触过的通缉犯很不一样。” “身为美食猎人也会接触到通缉犯?” “有很多盗猎者的。他们只顾自己,捕杀动物,赶尽杀绝,这样以后就没的吃了。” 乌奇奇欲哭无泪——盗猎的勾当我们也做啊! 侠客心想,这是什么诡异的梦境。美食猎人和旅团成员聊天,话题已发展到野兽猎人如何保护动物,咦?听一听是不是能获取盗猎的情报?然而越听侠客越无语,这个卜哈剌大概没有啥跨领域的经验,对于动物保护的知识还不如乌奇奇知道的多…… 侠忍住吐血和想要重重捏住她手的冲动。以防万一,他给二人起了假名代号,可是好么,这蠢孩子竟直接自报家门。日后,他和奇奇确认她的脑回路,这家伙说自己是结合‘直觉’和‘经验’做出‘慎重’的判断,认为卜哈剌知道她是通缉犯也无所谓,而且她也没暴露蜘蛛的身份。就……自有她的逻辑吧。 其实,旅团成员倒也不在意身份暴露,蜘蛛是他们最引以为豪的身份,只是会惹来无尽的麻烦,比如他和乌奇奇,自被通缉之后,出门一直要做伪装。做他们这一行,身份必然会泄露,只不过把那天拖得越远越好。 房车慢吞吞抵达海边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即使没升起来也看不到日出,因为乌奇奇开错海岸了。 她满不在意地脱下衣物,甩在车上,说:“刚好今晚可以在这看日落,或者明早到对岸也行。唔呼!!我先游泳去啦~!” 这是片无人涉足的海域,没有沙滩,未经开发,没有游客。 卜哈剌下车伸了个懒腰。他坐到侠客身边的海边礁石上,胖乎乎的脚掌垂在水里。二人并不说话,只是看着水面。他们身边站着许多栖息的海鸟,都将头歪缩在翅膀里。 侠客应该借此机会向职业猎人套套话,更何况是这样一位有些傻里傻气的简单目标,但他没心情,脑中还在想曼缇雅说的话,不知怎么有些心慌——心里还是肚子里,也不知是藏在身体哪个器官里,别别扭扭的。 “吃吗?”卜哈剌递过鱼干。 侠客摇头。 “喝吗?”卜哈剌递过果酒。 “……”侠客接过,仰头喝了一口。 宁静的海平线被惊扰,少女跟着一群海豚跃出水面,其中一只在空中用长鼻子一顶,把乌奇奇怼得更高,她展开手臂哈哈笑。阳光下水珠四溅。 侠客又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体内似乎装满了这样野蛮又调皮的海豚,不断撞击他,想要破皮而出。 卜哈剌手放在嘴边,朝大海嚷嚷:“早饭吃海豚吗?” “才不!!这些已经是朋友啦,当然不能吃!”那么究竟谁会沦落为食材呢?不论倒霉蛋是谁,乌奇奇吃饭和杀生前总会在心中默默感恩生命的循环。 后来乌奇奇向岸上的人抛去数十条肥美的鱼,奇形怪状的。 卜哈剌拎着鱼尾回到房车旁,他敲敲打打,找不到按钮。侠客伸手在驾驶座附近按了几下,房车侧门彻底打开,遮阳棚从车顶延伸出来。卜哈剌亮出两排白牙,竖了个大拇指。他搭起一个简易厨房,把能找的厨具都摆放好,再从自己行囊里取出刀具和调味品。 卜哈剌吹着口哨清理鱼,调调正是乌奇奇之前哼唱的歌。利刃划过的地方鱼鳞飞溅,亮晶晶的。扒下来的肠子被随手丢到地上。海鸟鸣叫,乌泱泱聚集在房车周围。 侠客目不转睛注视他的刀工。不知道用刀破开自己的肚子,是否会让体内那种奇怪的感觉得到释放?他含糊着询问:“呐、那个,你的厨师长说,做饭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该怎么做?” 卜哈剌手头一顿,茫然的表情在这般巨大的人脸上显得有些可笑。“不知道。那种是传闻中的魔法调料啦。” “魔法……”又是这两个字。 “你自己试试呗。”卜哈剌利落调转刀柄,交给他。 犹豫两秒,侠客将其接过。这把刀刚处理过新鲜的鱼,握在手中黏糊糊的,比鲜血更浓稠的质感。之前在基地陪乌奇奇做过饭,那时他像个小跟班,被她到处使唤,这次侠客慢慢开始问这问那,进入热衷刨根问底的状态。 “为什么要这样刮鱼鳞?” “因为徒手剥太慢了。用刀,掌握好力度,几下就可以刮干净。比如你就学得很快。” “我是想说,为什么要刮掉鱼鳞?”侠客当然有注意到,每次在外面吃鱼,都没有鱼鳞,只是从来没去想过为什么。 卜哈剌也没想过。他沉思,说:“因为鱼鳞不好消化吧,除非你喜欢那种口感?” “好像并没有。那为什么要去除内脏?多浪费。明明也是肉。”来自流星街的贫苦烙印又犯了。 这道题美食猎人会解答。“死了的动物不及时取出内脏会滋生大量细菌,肉容易更快腐烂和变质。有些鱼的内脏有毒,尤其是鱼胆。内脏也是最腥的地方。” 侠客抽出一把花花肠子,爽,好像在揪出自己体内中的不舒服。“原来如此,像制作木乃伊的手续,确实需要清除内脏。” 二人慢斯条理做饭、你问我答。 跟着乌奇奇旅行,自诩是个人精的侠客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和人相处,或者说,不会和她所结交的人相处。 这个卜哈剌和以前遇见的猎人不同,或者是,自己以前跟猎人唯有的交际就是诈骗、打架、厮杀。这样正常谈话反而很异常。 巨大一只的卜哈剌站在身边遮住了阳光,垂着头教他做饭,不知怎么让侠客想到了窝金。虽然窝金才不会做饭,也没有这么多耐心,好吧,除了身高以外没有一处像的。但侠客有种直觉,卜哈剌一定也是强化系的。 “哇塞!”乌奇奇蹦蹦跳跳凑到他们跟前,也不顾泳衣还在滴水,一把搂住侠客。“老远就闻见香味了,谢谢你们做饭。我扒了几个蛤蜊,烤了吃?” “行啊。放炉子上吧。”侠客朝上吹了口气,把挡眼睛的刘海吹开。 乌奇奇示意他低头,把自己头上的卡通发卡取下,别在他头上,固定住金发。“好了!我去买饮料喝,你们要什么?” “柠檬用光了。还有,要块黄油。”说着,卜哈剌搔搔上衣盖不住的圆滚肚皮,让乌奇奇想到了萌萌的卡比兽,好亲切! “酒。”侠客毫不犹豫。“还有买副牌,不然干等到日落太久了。” “遵命~” 购物回来之后,乌奇奇把折迭桌椅摆放在遮阳棚下。卜哈剌坐地上。桌上空的啤酒瓶逐渐多起来,正如话也越来越多,虽然有乌奇奇在场本来就不可能冷场。鱼骨被海鸟叼走。丧心病狂的新人厨师侠客竟用蛤蜊的壳打下两只鸟,烤来吃。 仅是第一天正经八百做饭,侠客已经不再什么东西都丢火里了,而是根据回忆中吃过的食物来做饭。他想到车子储物箱里的那本食谱,便取出来翻阅查看。不懂的就查手机。但他发现比起上网搜索答案,身边的美食专家的见解显然更全面和新颖,尽管这胖子的回答有时极不可靠,只是简单的:因为好吃。 比如此刻卜哈剌啃着烤鱼连连称赞:“好吃好吃!你太有天赋了!” 乌奇奇也跟风夸,急忙吃到烫嘴:“嘶哈嘶哈,超好吃!!” 看到奇奇吃饭的幸福模样,侠客心满意足,直到他尝了一口自己做的饭——什么嘛,跟厨师长的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甚至就连卜哈剌随手做的也比不上!他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这味觉能当美食猎人,真是捉急。” “不不不。”乌奇奇甩着海鸟骨头否认。“要我说,这才是真正的美食家,吃什么都是美食,难道不该是这个意思?” 卜哈剌捧腹笑:“以后再有人吐槽我的味觉,我就这么反驳他们!” 三人吃吃喝喝,打着牌闲聊。下午,卜哈剌跟她一起下海去打猎,大腹便便的人意外地灵活,毕竟也是职业猎人。侠客不想胸前的纹身暴露,便留在岸上,躺在太阳椅上伸着大长腿。 侠客摸摸胸口处的纹身。偌大的海岸上只剩自己一人,那种心慌的感觉又来入侵。 这样下去不行。得找点事做。侠客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狂按着键,被转移的注意力果然安分下来。 等卜哈剌上岸了,侠客收起手机说:“我找到门琪的下落了。” “真的?!在哪?”卜哈剌知道虾米和乌贼两个人各有来头,没有质疑一位行踪不定的猎人的踪迹是怎么寻到的。得到坐标之后,他背上行囊利落道别,生怕赶不及,美食便会从嘴边溜走。 “有缘再见,卜卜。”乌奇奇搂住他的肚子,像拥抱卡比兽似的,就是没有那么毛茸茸。 卜哈剌大手按住她的头揉了一下。“我可以问问协会有没有办法取消悬赏,你对动物的了解和热情比我接触过的一些野兽猎人还厉害。协会的动保部门一直缺人,说不定你能将功补过。” “没事,随缘吧!虽然不是猎人,但也不妨碍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有跟你做朋友呀,只要你别举报我或者把我带回去领悬赏就行。” 侠客弹她额头。“什么随缘。能撤回当然要撤回了。你试试看吧,卜哈剌,有消息联系我们。”人脉就该是这么用的。之前趁他俩去游泳,侠客还找到机会在卜哈剌手机上粘了便携追踪器。在卡金时,侠客大胆粘在会长身上的追踪器早就没了信号。 “好,包在我身上。”卜哈剌憨笑着挥挥手。“加油做饭,祝你早日找到魔法调味料。” 侠客目送他离去。侠客从来没有交过旅团以外的朋友,甚至连旅团中也有称不上是朋友的人,这位胖子大概是最为接近这个词的外人了,有点荒谬。 而最最要好的朋友就在身边,正牵着他的手,侠客抬起乌奇奇手背一吻。 她晃晃侠客的胳膊。“卜卜说的魔法调味料是什么?” “谁知道呢,听说是传说中才存在的东西。” 乌奇奇哧哧地笑。“那我们去找吧?” “好啊。” 回归二人世界。 在折迭躺椅上,乌奇奇悠哉喝着啤酒,说:“真想找天跟大家一起来海边,就这样无所事事的玩一天,两天,三天。” 正在做晚饭的侠客抬起头,突然间,那样的画面像异象降临。海面着了火,是夕阳悄然无息来了。他看见旅团的朋友们聚在一起,在这样的海边,有金色的沙滩,乌奇奇抢夺飞坦的红伞,插在沙地里,支起来做遮阳伞。打牌的几人喝着酒,芬克斯叼着烟,大块头窝金漂浮在海里,旁边是慌乱抱着救生圈的旱鸭子库哔,玛奇躺在沙滩上,脸上盖着一本服装杂志,库洛洛独自坐在礁石上看书。风有些大,吹乱了书页,吹飞了纸牌,吹散了侠客眼前的异象。 画面里只剩她一人,天地间只剩她和他。 乌奇奇身后的海岸线仍在燃烧,暗橙色的太阳就要落下,映出她的剪影与轮廓。 衬得她好远,好美。 乌奇奇好笑地看着出神的侠客,出声提醒:“小心点,别切到手。” 她就在眼前,懒散躺在太阳椅上,目光柔软。 侠客觉得心中有什么要溢出来了,他连忙捂住胸口,这下那些感觉统统沉到了肚子里,同时又轻又重,仿佛装了一肚子振翅欲飞的蝴蝶。 自从遇见她,这颗早就不该再跳动的心体会到了多少不同感觉?侠客喃喃说:“我,好像懂了。是你。” 那些奇异的感觉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从口中纷飞而出,化成一句轻轻的:“原来我爱你。” 轻轻的,如同有蝴蝶落在了心尖上,乌奇奇捂住嘴,几颗泪珠滚落,滑过手背。 她冲到他身前,侠客丢下手中的东西,接住她,她的腿盘住他的腰,唇贴着他的唇,说:“我也爱你,侠客。” 明明是他先说的爱她,听到同样的话,他却不明白,直愣愣看着她。或许他都不懂自己说了什么。 天色渐暗,月光点亮他的容颜,易碎的天使,何其无辜与年少,碧色的眼中流露从没见过的无助。 她亲亲他的鼻尖,说:“傻子,我知道你爱我很久了。你知道我爱你多久了吗?” 梦境x遗忘 月影婆娑,海潮涨落,波涛轻拍礁岩,隐隐约约,是大海在呢喃。 侠客辗转反侧。梦如潮涌,变幻流转,淹没他的口鼻,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如同巨人俯视着自己,抬手一个巴掌袭来。“你以为会有人爱你?”拳头落在身上。“你配吗,你?”脚踹过来。“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男孩抬手想要格挡,奈何身体太瘦小了。拳脚落在身上发出闷响。好痛。 有人跪在身前抱住他,护住他。身上有劣质的肥皂味。金色的长发,是妈妈。 她说:“忍一忍,你也知道你父亲的脾气。” 男孩乖乖点头。 无法预知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何时会来袭。他蜷缩在黑暗中忍耐,慢慢地习惯了疼痛。 有人站在他身前,张开手臂想要阻挡攻击。黑色短发,脏兮兮的白色短袖,瘦小却坚挺的背影。 他说:“叔叔,您这样是不对的!” 黑发男孩朝他伸出手,说:“你傻啊!干嘛这么忍着?来,逃走吧。” “可是,去哪呢?” “跟我回家,教堂会收留你的。” “可是,我妈妈怎么办?” “那……带上她一起。” “可是,她不想离开他。” “那就别管她了。你到底跟不跟我走?”男孩的灰眸闪闪发亮,手还伸着。 有些机会不抓住就再也没有了。 侠客握住他的手,义无反顾抛下了残破的家。 是啊,早就抛下了。 后来还杀了父亲,为什么他们却又要在这时出来骚扰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平静? 死亡不是终结吗?为什么他们要涌现,挥之不去,还似乎在变得如影随形? 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女孩战在金碧辉煌的教堂门口,笑眯眯的,张开手臂欢迎他的加入。 心中暖暖的。他走向前,想说,好久不见,萨拉萨。想拥抱她。 相触那一刻,女孩碎裂成一块一块的血肉。 不要!不可以! 他发不出声。 有双看不清属于谁的大手,将萨拉萨的碎尸塞进黑色塑料袋里。 他咬紧牙关,想要辨别那双沾满鲜血的手。黑暗中的身影清晰起来。娃娃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碧色的眼睛冷酷无情,逐渐弯成小月牙。 “侠客?侠客。”乌奇奇擦去他额头上的汗。 像重获新生的溺水者,侠客按着胸口,粗喘着气。慢慢缓过来,他闷闷不乐说:“我好累,不想睡了。” 躺在房车里,乌奇奇轻拍他的背。“好啊,我陪你。” “嗯。”侠客将头埋在她胸口。“奇奇,你会陪我多久?” 她呼吸一顿,轻声说:“很久很久。一直一直。” “……真的?” “真的。拉钩。” 虽然侠客不觉得拉钩能有什么用,但乌奇奇极为认真地让彼此小指末端勾在一起,那一刻羁绊仿佛有了实体,像有红线缠在了一起。 红色的线——染血的蛛丝。 双手摇摇晃晃。“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拇指按在一起。 继续牵着手,和她十指紧扣,侠客撒娇:“给我讲个故事吧。”让我忘记那些梦吧。 “好啊,我这有一箩筐,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就是想听你的声音。” 于是乌奇奇絮絮叨叨讲述自己刚穿越到小精灵世界时的种种事迹,和小智与皮卡丘的相遇,跟大木博士一起研究精灵的日子,充当博士和精灵的翻译官。和朋友踏上旅程、周游世界、结识火箭队的事。 “对了,卜卜长得特别像我一个朋友,叫[卡比兽],给你看。”乌奇奇通过凝聚窗外的沙子,构建出卡比兽的外貌。 “哇,简直一模一样!” 她吐出的话像蛛丝,一句句,一条条,编织在一起,横七竖八覆盖住那些需要被遗忘、还不想面对的梦境。 浪潮退去。晨光伴着微风偷偷溜进敞开的车窗。 侠客深吸一口咸咸的海风,拉开车门,回头对赖在床上不想起的乌奇奇咧嘴笑:“比比谁能抓到最大的鱼做早餐吧。” 她果然来了精神。借着一个鲤鱼打挺,冲出房车,把凌乱的头发束成包包头。“先比谁能跳进海里溅起最大的水花!” “不如也比比谁能最先跑到海里,不许用念和魔法!” “不公平,你腿更长!” “别找借口了。”摇摇领先的侠客用手掌比划出比她还矮两厘米的身高。“你怎么不说阿飞也是小短腿。” “气死我啦!你等我练好体力!!”乌奇奇张牙舞爪在后面追。 受到惊醒的海鸟一哄而散。 二人的笑声传得很远。 吃醋x回家 伊卡洛斯。距离流星街最近的繁华城市。街道上电车和自行车交错穿梭,叮当作响。 房车停靠在废弃家具回收点。乌奇奇在其中挑挑拣拣。三条腿的书桌、灯罩破损的台灯、长臭虫的床垫,形态各异的废品统统被她装进房车里,这些都是她准备放在基地卧室里的。“反正我能修好,干嘛要浪费?”她说。 侠客仰天长叹。好不容易从流星街闯出来,成为赫赫有名的大盗,如今又沦落到捡破烂了。跟着流浪汉,生活真是毫无形象可言。 乌奇奇心心念念想要个照片打印机,打算把旅行中拍摄的照片贴满卧室的墙面。废弃回收点里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物件,于是他们动身去购物中心。 商场门口,一位真正的流浪汉卷着铺盖躺在路边,乌奇奇悄悄将之前从一个小偷身上顺来的钱包放在他破了个洞的帽子里。 走入喧闹的商场,她不禁感慨道:“有些地方治安太好了,小偷不够多,有候我好几天都没人可以打劫。黑帮也不算发达。”话音一转,又是一声叹气:“有些地方治安太差了,连小偷的生活都不容易,我都不好意思抢他们。本地黑帮为老百姓做的事比政府还多。” 侠客愣愣眨眼,摇摇头说:“我看你才应该叫侠客这个名。想要劫富济贫是吧?好办。”他抽出手机搜索。“喏,这么多有钱人,随便选。或者去富豪区转一趟,入室偷窃也行。”口气随意到如同在菜市场买菜。在侠客看来,只要奇奇玩的开心,怎么折腾都行。 乌奇奇看得眼花缭乱,她有些犹豫:“可是怎么分辨他们的钱是不是辛辛苦苦赚的呢?”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侠客趴在购物车上笑到不能自已。“哎哟哟,宝贝,你太可爱了。放心吧,除非是中了彩票,真正的有钱人没一个不是靠剥削别人得来的财富。甭管是黑道还是白道,杀、咳咳,抢就是了。” “是这样吗?好吧,你是专家。”乌奇奇打着坏主意,把打印机搬进购物车中。 日后的富豪们有难了,他们会深刻体验到‘乌贼’这个响当当的大名里的‘贼’字是何寓意了。 “天啊,侠客,你看!”路过一家厨具店,乌奇奇惊叫出声,指着门口的宣传产品。 【美食猎人门琪的最新产品——能制作308种饮料的机器,你值得拥有?】 “这不是那谁的女儿?”想到那位厨师长,侠客轻笑一声。 “嗯,曼缇雅的。让我看看能不能做出珍珠奶茶,呜呜,好想念!在阿拉伯的这一路都没奶茶店,饥渴难耐。”乌奇奇迫不及待扫过列出来的饮料,激动攥住侠客的手。“找到了,真的有!买买买!!” “行行行。”侠客翻看说明书,自言自语:“所有饮料竟然都是同一款粉末调制出来的,嗯……怎么做到的呢?回去研究研究。” 路过书店,乌奇奇走不动道,每一本新出的书都看起来很有意思。她抽出一本,读背面的简介。“嘻嘻,你看!犯罪纪实小说,关于幻影旅团的!”翻到中间,有分析他们纹身意义的章节,有分析他们已知案件的解析。“……受害者尸体悬挂在门口,套索是自己的肠子。”她吞了吞口水,默默把书放回去。 侠客点评:“虽然我不记得有过这种事,但一听就能知道是谁的手笔。买买买,看看犯罪心理学家和警方是怎么分析的。”他把书放进购物车里。 穿越人群去收银台的过程中,一个女生很勉强地踮着脚尖,努力想要够到最顶层的书籍。 原本视而不见的侠客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借此可以逗逗奇奇。他替女生取下厚重的大部头的书,笑容和声音都很温柔,“是这本吗?悲惨世界?很少见到这么有品位的女生了。” 女生抬眼看到高大帅气的男子,脸颊顿时变成粉红色,点点头,道谢。 侠客余光看到乌奇奇都没注意这里,而是又拿起一本书在阅读简介。他清清喉咙,微微歪头,对女生说:“想要谢我,不如让我请你喝杯咖啡?”他不断瞥向乌奇奇。 乌奇奇终于有了反应,抽出一秒看他一眼。“我在这等你,帮我也买一杯。” “…………太过分了!你到底会不会吃醋啊!!” 听到侠客的埋怨,明白真相的女生不知是生气还是羞愧,脸更红了,抱着书急忙离开。 乌奇奇反过来指责侠客:“太过分了,利用别人的感情!” “切,我调戏别人又不是第一次了,记得刚认识的时候吗?”他刻意低下头,拉近二人距离。 她噗嗤一笑,推开他的脸。“怎么可能忘,总是出言性骚扰我跟飞坦。” “你明明也在不断回应。” 乌奇奇缩缩肩膀。“也对哦,我也是个沾花惹草的人。” 他恍然大悟。“双方都不忠,所以你才不吃醋吗?” “算是吧,在我看来,世上有那么多好女孩,你喜欢上别人也理所当然啊。你喜欢的人,我一定也会喜欢~!”那个女生慌张地在结账,乌奇奇冲她的背影一笑,说:“那本《悲惨世界》确实很好看,有品位。” “什么悲惨世界?”愣了愣,侠客才拍脑门想起来。“我瞎夸的,听都没听过。” 乌奇奇极其无语。 “总之,你不吃醋,我可是很爱吃醋。你喜欢的人我可不一定喜欢。”侠客噘嘴,手抵着书架壁咚她。“你这情人也太慷慨了。” 乌奇奇踮起脚亲了他一口。“因为你是这么好的人,当然会有好多好多人爱你呀!”两个好多还不够,她又加了几个,还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如果有我给不了你的东西,我希望你能从别人身上得到。” 突然安静,书店里的人语、脚步和书页翻阅声都消失。他怔住。这样奇怪的话语怎么会比‘我爱你’还让他不知所措。侠客抿了抿嘴。“真是个不安常理出牌的笨蛋。” 她傻乐呵。 两人逛商店,喝咖啡,买买买。 大丰收之后,满载而归的房车再次吭哧吭哧上路。 副驾的乌奇奇脚腕交叉踏在仪表盘上,随颠簸的路面和音乐摇摇摆摆。 口袋里的手机一震。 1993年11月10日 5:31PM 飞坦:人呢 难得是阿飞主动联系唉! 飞坦:还跟侠客一起? 这一个月以来乌奇奇总共给飞坦发过三条消息,一个是问问看人鱼姑娘怎么样,一个是发了张和侠客的自拍照,就算是没挑明但告诉他二人的事了吧。最后是一张她啃着小鱼干,在海边比心的照片,配字是“下次一起来吧!”。发出去都是已读不回。 乌奇奇:嗯嗯!抱抱蹭蹭。你呢,还跟团长吗? 飞坦:你们做了没 愣了一秒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卧槽,吓到手机弹飞了,撞在挡风玻璃上。乌奇奇立马想到那次坦白她和库洛洛的事情,之后被按住猛干,差点整个拳头捅进来,这次会不会被干掉?能不能装没看见,不回消息?就这么办,反正他总不回她消息! 见她张皇失措,侠客瞄到信息,笑得很灿烂。“跟他实话实说,说每天都做到腿软。” “……拒绝。我很珍惜生命的。” 手机又在震动。 飞坦:呵呵 把乌奇奇魂都吓没了。大哥!!您一呵呵起来太可怕了!! 乌奇奇:【不失礼貌的尴尬微笑表情包】 乌奇奇:【狗腿的大哭求饶表情包】 乌奇奇:我错了 飞坦:错哪了? 可恶,下意识地道歉仅仅是为了保命啊!冷静下来,乌奇奇寻思我也没错啊!飞坦曾亲口说过,我可以随便玩侠客。于是她理直气壮起来。 乌奇奇:因为没带你玩? 飞坦:很好 飞坦:你说的 啥?她重看了一下聊天记录,手机又差点飞了,这话有歧义啊!不是故意啊!!!原意是想说‘没带你一起旅行’。苍天可鉴!!!不,不对,冷静,乌奇奇,你已经睡过三个这么牛逼的人了,怎么还可以这么怂!不能露怯! 乌奇奇:【怒拍桌子】 乌奇奇:很好! 乌奇奇:咋地! 乌奇奇:谁怕谁!!!!! 感叹号绝对没有暴露她的虚张声势。 飞坦::) 乌奇奇:呜呜呜,我错了 强者要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 飞坦:在哪? 乌奇奇贼眉鼠眼地东张西望。就说伊卡洛斯吧,刚好过一小时就开出城了,真机智!或者直接撒谎好了。 飞坦:别想骗我。会死的更惨 权衡说真话与撒谎的利弊,她决定老实交代,她不想肠子被抽出来当成套索用…… 磨磨蹭蹭打字。 乌奇奇:快到家了……………… 飞坦:啥?在哪? 乌奇奇:基地啊 短信停在已读状态。 乌奇奇抱住手机,惨兮兮看着侠客。“妈呀,阿飞要杀回来了,救我!!” “活该,谁让你跟他说的。不如咱们改道去开罗吧?”说完,侠客想了想,摇摇头回绝自己。“完了,我应该是第一个被干掉的。咱们自求多福吧。” 这时,车吭哧两声,发出悲鸣,断了气。油灯指针指向零。四周是荒芜的沙漠。 侠客打了个响指,指着外面。“你惹得情债,好好检讨一下,给我下去推车。” 百口难辩的乌奇奇乖乖呼唤漫天飞舞的土元素,推动房车。其实她忘了,侠客也是这场情债的共犯。 这位共犯把司机座椅往后一滑,放倒靠背,慵懒躺了下来,掏出小恶魔手机。 1993年11月10日 5:45PM 侠客:(?_?) 老大,帮忙拦一下阿飞呗?我还没过够二人世界! 伟大领袖:已经帮你拖延很久了。 伟大领袖:芬克斯闹着,跟着一起走了。 侠客:好嘞,这下不管发生什么至少还有目击证人 侠客:如果我挂了,记住绝对是飞坦下的黑手!! 收到回复,屏幕那端的库洛洛笑了笑,将打出来的一句‘她还好吗’删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当然知道她挺好的,今天下午乌奇奇才刚发了一本书的照片过来,配上窃笑的表情,竟然是关于幻影旅团的。 上次做完任务,分开不久后就看到网上有几条消息声称悬赏犯已坠机死亡,那时库洛洛心跳漏了两拍,转念一想,他大致推理出发生了什么事,消息也可能是想要摆脱追击的侠客本人散播的。库洛洛便松了口气,她当然不会出事的。 “团长,你不跟着一起回去看看她吗?”派克诺妲逗弄着鱼缸里的小人鱼问道。 临时霸占了别人的房子,在书房渡步的库洛洛步伐慢了一拍,满屋的书籍他不知该读什么。轻描淡写地回答:“看她做什么?” 派克诺妲斜着身子和眼眸打量这位揪揉自己刘海的大男孩,有些难以置信,她轻笑:“原来你也会害怕。” 灰眸直勾勾注视她,男子一言不发。派克诺妲垂下头,为自己的失言道歉。 装修x女巫 “到家啦!!“伴随着欢呼,乌奇奇奔进属于他们的山洞基地。许久没人居住,部分地方已挂上了蛛网。 侠客先查看基地的防守系统、太阳能板、储水系统等等,并把途中买的各种新设备安装好。 比起侠客有条有理的步骤,乌奇奇要混乱得多。杂物、家具四处飞舞,卧室随着她的调整,一会一个大变样。 打印机放在了侠客屋里,电子产品默认都是他的。门口,乌奇奇伸脖子查看,满墙的电脑屏幕闪烁着不同信息,令她晕晕乎乎。她把打印好的照片整理成一摞,然后在桌上给他放了一杯草莓冰沙。门琪的饮料机是个好东西!另外,现在的侠客什么都要草莓味的。 回到自己房间,她打开音响连上手机,跟着音乐又唱又跳,把最后的摆设贴好。 很快,一面墙被她旅途中遇见的动物与人像照覆盖了:飞逝马白云、嗜血鼠小红帽一家、沙虫、在游戏厅和文静与小周互相开枪、下棋的爷爷、跳广场舞的阿姨们、街头聊过天的流浪汉、曼缇雅在厨房里指挥做饭、侠客拍的她和卜哈剌在海里游泳捕鱼。一路上侠客帮她拍了好多照片,比二人的合照还多。有张她和飞坦的合照,他在翻白眼,看起来像是故意做了个鬼脸。和飞坦侠客的三人合照只有一张,就是在侠客送她手机之后拍摄的第一张。 此外还有陌生人、物品、风景照等等,只要她觉得有点意思的东西都会拍下来。 侠客敲门走进来,对着照片墙吹了声口哨,一眼就看到了他和飞坦与奇奇的三人合照,是刚把手机送给她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站在他们身后,看他们秀恩爱,而现在嘛——哼哼。 他扑倒在床上,抱住蜘蛛玩偶,听她高歌一曲,献上掌声。“安可,安可!” 她鞠躬致谢,高高举起双手,撕心裂肺嚎了一首浪漫情歌。 表演完毕后,侠客揉揉耳朵。“看来你会喜欢飞坦听的音乐。” “什么?!他会听流行情歌??”乌奇奇蹦上床,挨着他躺下,抢过他手里的玩偶抱枕。 没了抱枕,侠客转手搂住她。“你哪是唱情歌啊!分明是鬼哭狼嚎的死亡重金属。那小子有几次折磨人的时候开着这种音乐,那个被虐的人嘶吼着被飞坦按照节奏一刀一刀割开。后来他来了句……”侠客学着飞坦阴冷的说话方式:“算了,听不到他尖叫了。” 乌奇奇哭丧着脸:“一定要讲这么恐怖的睡前故事吗?强烈申请重来一个。” “我想想。那……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国王,发现自己的王后不忠,跟奴隶搞起来了,就把她斩首了,然后他发现哥哥的妻子也是一样的淫乱,把她也咔嚓了——” “等等,等等,这故事别有深意吗?听得我脖子凉飕飕的……”说着,乌奇奇摸摸发凉的后脖子。“而且你偷懒,这个是《一千零一夜》吧?” “那就不讲故事了,做点助眠的事情吧。”大手伸进她的衣服里。 ———————— 接下来的几天,侠客不是在做饭就是在用电脑。连自由行动时间他都时刻注意着有哪些情报适合旅团:观察世界局势、看哪里有战争、有可以捞一笔的地方、哪里有遗迹的迹象、这世上又有什么新出现的宝物,把有用的消息再转给团长。他还要定期管理投资项目、洗钱。看到新的通缉犯,他会替奇奇存下来。 有一条新闻让侠客挑了挑眉头,他记得这位是奇奇曾‘逮捕’的伦敦黑帮大佬,竟然要开庭了。那边的司法系统什么时候这么快了?他随手存下链接之后就将其抛之脑后。 早上侠客会给她准备好午饭,她背着满满一大包的吃的,跑到沙漠中锻炼,直到晚上才回来,耷拉着舌头,拍着瘪下来的肚子,喊好饿好饿,饭呢! 比起吃饭,侠客更爱眯着眼看她吃,哪怕侠客认为自己烹饪水准遥遥落后于曼缇雅或卜哈剌,但她还像只小仓鼠一样,恨不得把所有饭都塞进自己嘴里,仿佛这是世上最好吃的美食。 新人厨师的创意无限,每天尝试不同内容,不时也会出现令人恐惧的黑暗料理。每次他都会摸摸自己的下巴,在菜谱书上涂涂写写。乌奇奇会把人类吃不了的丢到沙漠里喂虫子。 饭后他们会漂浮在绿洲中,乌奇奇会跟他说今天干嘛了。提到流星街,侠客话就变得很少,眼神也飘忽,像是在看远方,后来乌奇奇就不提了,变成问侠客你今天看到什么趣闻? 在湖水中休息过后,她拉着侠客打架,美其名曰要锻炼他,避免以后遇见金那种水平的敌人时再被揍爆。侠客自暴自弃说再怎么锻炼也没用,我的上限就到这了。乌奇奇说不试试怎么行!然而只要她用魔法,侠客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所以觉得她是在公报(床上的)私仇,只是想找机会揍他。 挨揍之后,二人躺在床上,她看书,他抱着笔记本,直到她迷迷糊糊赖在他怀里睡着。 周而复始。 乌奇奇都佩服自己的忙碌,自从加入了旅团,心中似被点燃了发奋图强的欲望。 有太多事情做,睡眠时间在减少,虽然还到不了侠客熬夜的水准,但她有冥想可以帮助自己恢复精力,真不知道侠客是靠什么在撑着,意志力吗? 其实侠客只是懒得睡,可能是因为这些天她老提到流星街,害得他奇奇怪怪的梦多了起来,他便暂时放弃睡觉。 ———————— 一大早,她背着一整包吃的,踏入沙漠,锻炼精神力和土元素的运用。 在沙丘上赤着脚,沙子像传送带一样顺滑,卷着她往前冲,看起来像在冲浪。日出前或者日落后的沙丘温度宜人,不会很烫。脚缝间填满沙子,仿佛自己也是大漠中的一头野兽。 脚下沙地忽然松动,是崩塌的前兆,乌奇奇在被吞噬前跳开。一条沙虫张开圆形的两米宽血盆大口,满嘴獠牙从沙中跃出。 “咦?又是你。”她紧了紧双肩包的袋子。 “吼?”沙虫困惑。 “好久不见,上次是我离开基地前了。你已经三次想吃我了,每次都被我暴打了嘛。我记得你缺了二十五颗牙齿。还有腰……大概是腰吧,这里有块旧疤。” 沙虫低吼一声,犹豫要不要进攻。 她挥挥拳头。“小心点,我最近吃的都是沙虫肉。” “吼呜——”它扭头缩回沙丘里。 她笑笑,从包里掏出白鹮肉干,丢到地上并跺两脚,说:“你是饿了吧?给你塞塞牙缝。” 后来,她出门总会给它丢点吃的,一回生二回熟,二者便成了一起打洞、滑沙的伙伴。怕侠客把这位小伙伴杀来吃了,乌奇奇便说不吃它们了。磨刀霍霍的侠客嘀咕:我好不容易才想出处理沙虫肉的好办法,喂,你可别什么动物都结交,不然就没肉吃了。 在沙漠里的训练内容,不是练习土元素滑沙,就是乘着风翱翔——要把速度提升到不会被别人追上,不想再经历无法逃脱的被动感。 飞着、跑着,她总会情不自禁回到熟悉的地方——生机勃勃的废墟。 流星街国土面积六千平方公里,随着新运输的堆填垃圾而慢慢扩张,又随着居民们的清理与回收而缩小。严谨来讲,称不上‘国土’。V5一方面不承认这里的存在,一方面又依赖流星街解决人类制造的过多垃圾。 流星街也明白自己被遗弃的身份,所以从不称呼自己为‘国家’,而是蔑称‘街’。而‘街道’,同时也有大家都是邻里的意思,居民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密,加上有宗教信仰,彼此都是弟兄姊妹。有意思的是,因为缺乏资源,人们打起架来也毫不含糊。 这几个月以来,乌奇奇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她看见多数发达国家的居民不会多加思考自己每日丢掉的垃圾会流向何处,似乎垃圾桶是哆啦A梦的反向百宝袋,丢进去就会有魔法使它们凭空消失。许多人甚至还厌恶、看不起施展魔法、处理垃圾的清洁工人。着实令人费解的现象。 在来到流星街之前,她也未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亲身所见流星街的居民是如何分解垃圾并从中提取自己日常生活所需,她深感佩服。 非洲本身就是被无视的大陆板块,流星街的存在加个‘更’字。有源源不断的垃圾流向无人问津的非洲,各大国家会约定成俗,用卡车或飞艇把垃圾再转移至流星街,如同施了魔法,只要把垃圾丢在这,很快就不见了! 垃圾成山,包围这里,不注意的卡车运输司机发现不了山后边有人居住,大概也难以想象吧。 实际上,流星街是世界最大的回收站,只是无人知晓罢了。若不及时处理,流星街便会被垃圾、疾病等掩埋,这也算是居民们被迫无奈的举动。 对乌奇奇来说,这里是多好的场景练习回溯术呀!久而久之,许多流星街的居民都认识这位有特异功能、能修复任何物品的女士了,称她女巫。乌奇奇相当中意这个绰号,巫和乌,谐音。不懂念能力的人称她为神迹创造者。乌奇奇可不敢接下这个神神叨叨的称号,强调这是女巫的魔法。 有不长眼睛的人想要捉拿她,占有这种能力。这是多好的机会练习打架呀!久而久之,大家知道女巫不好惹,对她多了几分敬畏。 水系魔法也有机会得到锻炼,凝聚成枯井里的水,分发给居民喝,进一步巩固了会运用神迹的女巫身份。可惜她的能力远不足以净化流星街浑浊的河流。或许继续锻炼下去,终有一天能成功。 乌奇奇走访郊外与城内。城内明显更宜居,虽仍面临困难,如水源短缺,但至少比外围干净得多,也更像是一座真正的城市。听说是有黑帮的经济支援才能发展到如此地步,幻影旅团是其中一股势力。大笔钱需要花在采购食物上面,因为流星街土地贫瘠,无法自产粮食。 可惜回溯术无法修复腐烂的食物,正如它无法修复活物、复原伤口,这并非一个治愈的能力,也绝非五饼二鱼的神迹。 流星街不拒绝任何人,但听说想从荒凉的郊外搬进安稳的城内有长老会制定的繁琐流程。住在郊外仍有一定生活保障,比如可以享用清洁团队、医疗团队、参加教堂等服务。 形势复杂错乱,不是一时半会能理清的。乌奇奇想,或许是钱不够用,所以才无法顾及到每一位居民,尤其是郊外的。她决定需要帮团长多抢点! 典型的流星街思维方式:用蛮力解决问题。 第一x第三 回到郊外的第十区,这里是她初来乍到与飞坦、老鼠、麻雀和星星相识的地方。 “蕾卡奶奶!”乌奇奇蹦到一位正在垃圾堆里翻找、穿着时尚的老妪身前。 “哎哟,丫头回来啦?”蕾卡直起身,微着驼背,激动地将双手合十交握在胸前。“让我看看,嗯,胖了点,看来那小帅哥对你不错。” “他嘛……嗯,很好~”排除飞坦恐吓人的时候……乌奇奇把午饭分给蕾卡,并说:“一起吃点吧。我看到街上孩子们穿着您做的新衣服了,真好看!” 蕾卡一听这话,脸上满是得意,“来,奶奶给你也准备了几套。”她蹒跚着步伐,从自己居住的棚中拿出铁质铠甲和塑料亮片公主蓬蓬裙。“孩子们非觉得你适合骑士装,我却觉得还是小公主适合一点。” “哇!”乌奇奇眼睛冒光,麻利穿上几节铠甲,把闪亮的蓬蓬裙裹在腰间,将两套风格不同的服装合二为一,并笑嘻嘻转了个圈。“好看吗?” 蕾卡开口笑时,色号不匹配的粉底陷进满脸皱纹中,并露出几颗豁牙。“美极了!” 乌奇奇比耶,把头盔罩在脑袋上,咔哒一声扣紧面甲,透过一丝细缝打量蕾卡残破的住处。 吃完早饭后,乌奇奇问蕾卡:“奶奶,您要不要跟我离开这里?” 蕾卡表情困惑。“离开?我颠沛流离,逃亡半辈子,好不容才找到这里,为什么要走?” “逃亡?”换成乌奇奇不解。 “难道你不是吗?哦,你是被丢弃在这里的?确实,被抛弃到这的人会更希望离开流星街,回归那个世界。”老妪扇着乌鸦羽毛做的扇子,分析道。“郊外居住的人,无非两种身份,一种是犯了罪的社会渣滓,另一种是被丢弃在这的人,通常是老弱病残、傻子或疯子。倒霉的是那些出生在这的后代。” 乌奇奇瞪大眼睛,张大嘴,呆愣愣的。“啊?!这这这、那您犯了什么罪?” 老妪不回答,只是笑着摇头:“逃,也是想逃离过去。无论如何,再破再烂,这里已经是我的家了,外面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乌奇奇表示理解,并豁然开悟:“真是没想到,怪不得大家都这么能干架!既然不想离开,那至少让我帮您把房子弄得好住一点吧!”正在规划该如何用土系魔法加固这个铁皮棚子,被蕾卡打断—— “别。太好会被人抢走。我就是要让这里破破烂烂的。” 对哦。好的东西总是引人争夺。他们幻影旅团不就干这行的?乌奇奇抿嘴一笑:“那我把周围的房子都弄好看点,怎么样?这样谁也不会觉得您家特别了。” 蕾卡慢悠悠挥动羽毛扇,面色温柔。“好孩子,你把第十区整理好了,那么周围的街区呢?其他地区呢?” “那就都大翻修嘛!”她无所畏惧地双手叉腰,显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呵呵呵,你的好心奶奶领了。枪打出头鸟,我宁可继续住在这破棚子里,也不愿意去过那种担心什么时候家会被抢走的日子。”褶皱的手轻拍少女的。“能在晚年找到一处容身之地,我每天都为此感恩。” “这样辛苦的生活,您感到满足吗?” “……谈不上满足,但我该知足。” 乌奇奇环视周围,野孩子们在贫苦中四处撒欢,大人们聊天拾荒,彼此扶持,寻找可用之物,偶尔大打出手,死了人大家见怪不怪。这座城市有自己的节奏,诚如库洛洛曾经所说,他们和死亡是共存的。 “真希望有一天,人们可以过上不必担心家会被霸占的日子,有充足的资源,再也无需你抢我夺。”只是这资源该从何处来?是否要从别人手中掠夺过来?那不依然是你抢我夺的恶性循环?该如何打破? 一向乐观的她难得对未来感到些许茫然,愁眉苦脸。而且倘若这里收留许多流亡的罪人,是否很多人有悬赏金?要抓起来吗?不对不对,蜘蛛们也是有悬赏金的,她才不会把自己朋友抓起来。那就老样子吧,看不爽的考虑上交换钱,朋友当然得护着。 “真是个美好的愿望。”老妇人边叹气边笑。“但是啊,孩子,别想太多,给自己背上不必要的负担。你已经为我们做很多了。” “这里也是我家啊。”乌奇奇耸耸肩。“只是顺便而已,全当锻炼。而且偷偷告诉您,我不光是罪犯,也是通缉犯哦!” “是吗?”蕾卡拿扇子掩住嘴角,咯咯笑。“你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戏法,还能随便出入流星街,一定很了不起。你是哪个帮派的?第十区的斧头帮?” 第一次,乌奇奇心中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在膨胀,在这里,她可以昂着头,骄傲地说:“我是幻影旅团的。” 对着错愕到连扇子都从手中滑落的蕾卡,乌奇奇调皮眨个眼:“谢谢奶奶送的衣服,我可以当作战服穿。” 穿着银光闪闪的骑士服装,乌奇奇踏着铁靴在街道上巡逻,把侠客给她准备的食物发给小鬼头们,还跟他们哼哼哈嘿比武过招,拿着纸板剑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用魔法,她轻松稳赢;不用,她会被孩子们揍到嗷嗷叫,不是装的,因为流星街的小孩们下手不知轻重,招招致命。乌奇奇只能吞下苦水安慰自己,多好的机会锻炼抗揍的能力呀! 没穿护具的腰部挨了一拳,乌奇奇揉着腰,走在街上,四处都是废弃材料搭建的棚屋,一阵狂风就能将其吹倒。她偷偷施展法术,力所能及地将房屋加固,并确保装修不被察觉,避免他人的觊觎。 麻雀居住的小屋也得到了魔法加持。地上仍插着在风中旋转的向日葵小风车。 乌奇奇吹动风车,再把一些吃的、用的堆积在小屋旁边,没去打扰屋内修炼的人,哪怕她很想推门而入。早已答应过会等麻雀变得更强大,在外面相见,乌奇奇决定遵守约定。 一顶蓝色帐篷上挂着【图书馆amp;教室】的牌匾。消瘦的男子手握一本书坐在摇椅上,轻打瞌睡,听到脚步声,他乏力地睁开眼。 “阿凯!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饿肚子了?”乌奇奇关切地从包里掏出剩余的零食,一股脑都给了他。 醒过来的阿凯下意识捂住自己胳膊上布满针眼的静脉,摸到长长的衣袖才反应过来已是深秋,自己正穿着毛衣。他轻咳:“是小乌姑娘啊。怎么又回来了?” “在外面痛快玩了几个月,回来看看。”乌奇奇捏捏他瘦骨嶙峋的腕子,担忧地说:“病了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阿凯抽回手,抱着胳膊,浅笑:“旧疾而已,没多大事。倒是你,状态看起来更好了,容光焕发。” “是吧?我过得可滋润了!”开玩笑夸耀完,乌奇奇不放心,今天第二次问:“你的病这里治不了吗?要不要跟我离开,出去瞧病?” “出去?”阿凯仿佛听到了可怕的话题,重重咳嗽两声,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急忙摇头。“不不,我不要回去,还是这里好。” 又被拒绝了。跟蕾卡奶奶聊过之后,到也在意料之中。“那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下次回来带给你。” “需要的?”阿凯喃喃重复,嘴唇几番轻轻张合,化为一声苦笑:“没有了。都不在了。”他突然想再闭上眼,将极乐刺入自己静脉,回到那个愉悦的地方,这大概是他需要的,但居民们不给他时间,陆续入座,好不热闹。狄更斯的阅读小组马上要开始了——部分居民已把这间图书馆当成娱乐厅。在没有电视机的地方,大家发现听书做消遣也不错。 乌奇奇安静听了会,念书时的阿凯精神抖擞,语气抑扬顿挫,和刚刚蔫了的状态判若两人。乌奇奇悄悄不辞而别,反正还会再回来。 离开时,砰一声,一粒石子击在铠甲上。 “你怎么还没死?”身后传来瓮声瓮气的质问,似乎死亡才该是乌奇奇的正常状态。 感受到攻击却没有躲避,乌奇奇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她惊讶转过头。一头棕色卷发的小男孩倔强地瞪着她。 “嗨,馒头!你又在散播我的死讯吗?”上次和库洛洛回来纹身时也是这样。她蹲下身,与小男孩的视线齐平。“怎么会这么想?” “你消失这么久,肯定是死了。”馒头坚定地说。 “跟上次一样,我就是出门玩了一圈。”见小孩眼中存着浓浓的不信任,乌奇奇笑说:“我现在回来了,不就站在你面前吗?” “然后呢?还是要走的吧?那你回来干嘛?”不买账的馒头向后退去。 “因为我很喜欢这里,很喜欢你们,所以回来。因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所以我才离开。”乌奇奇像引诱儿童的怪阿姨,勾勾手指,撇嘴一笑说:“要不要跟我走,去看看?” 男孩再次朝她丢了一颗石子,然后拽下眼皮,大喊:“才不要!这里是我家!干嘛要走?”说完腾腾跑开,在拐角处,他回头有些犹豫地喊:“喂,下次,如果你还回来,多带点吃的。” 面对今日第三次的拒绝,乌奇奇无奈敬礼,大声回:“遵命。” 男孩踌躇片刻,最终拉扯着稚嫩的小脸又做了个鬼脸,消失在垃圾堆后面。 乌奇奇手脚并用,慢慢攀上一座垃圾山,感受着身下的种种废弃物品从山上零散滚落下去,如同沙丘上粗燥的沙粒。 站在顶端眺望,视线落在远方。 有男人捡起烟蒂,在破旧的衣服上擦拭,衔在嘴里,划开火柴,点燃,吸几口,短短一节的香烟就灭了。 撒野疯玩的小孩很多,不知道是谁在养。死得多,生得多。贫困地区似乎都这样。 在不宜居住的地方,有一群人把这里称之为家。 ———————— 基地洞口外,乌奇奇躺在粗壮的树枝上,掏出手机。 1993年11月17日 10:59PM 乌奇奇:老大,咱家郊区住的那些罪犯是怎么回事? 对方没有回短信。意想不到的来电显示令乌奇奇发了两秒钟的呆。她划开闪烁的屏幕。“呃,喂喂?” “什么事?”没有寒暄,开门见山。 乌奇奇抬头对着在空中缓缓挪移好远的月亮东一句西一句交代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 库洛洛久久不语。听筒里沙沙作响,不知是信号不好还是沙漠的风。 他轻笑:“垃圾场里装满垃圾,有何不对吗?” “……什么垃圾场。明明是避风港。” 风沙又刮起,淹没了电话那端的沉默。 ———————— 贪得x无厌 侠客眼疾手快地捉住一只沙鼠,揪住它长长的尾巴,拎到沸腾的汤锅上方。“奇奇,管好你的小宠物,不许再来我的厨房捣乱,否则我要把它加进我的菜单里了。”说完,他把吱吱乱叫的小老鼠丢给了乌奇奇。 乌奇奇低声责怪它:“啧,都说了,别在他在的时候闯进来!你等晚点再来偷东西呀。”她向侠客敬礼:“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厨师长!”她轻轻推了推肩膀上的老鼠。“对不对?” 它发出一声胆怯的唧唧声,还举起一只前爪保证。 侠客握着寒光闪闪的不锈钢汤勺,哼了一声。沙鼠又唧唧叫,赶紧溜进了墙角一个洞里。 汤锅卟噜卟噜冒泡。肉菜翻炒声刺啦刺啦。 “唷!什么味儿这么香?” 转过身,乌奇奇目光落在开口说话的埃及法老装扮的高个男子身后。像上了发条一样,她整个人弹过去,扑到他怀里。“阿飞!!!!你回来了!好想你。”亮晶晶的眼中满是欢喜,全然忘记自己之前有多怂。 金色眼眸也对她闪烁。 “要不要这么直接无视我?”芬克斯嘀咕,把金光闪闪的眼镜蛇头饰丢到座椅上。 侠客无奈地摇头,唉,奇奇是个喂不饱的贪吃鬼。正想着,一双毒蛇般的金眸锁定他。侠客立马拿汤勺这种无法防身的厨具指着飞坦,威胁道:“揍我就不给晚饭吃!”穿着粉色小兔围裙看起来没什么震慑力。 “呵呵呵——”飞坦摘下身上的乌奇奇,活动着脖颈走向侠客。 “靠——以德报怨啊!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可都是我陪着奇奇呢。你看这照顾的,都长膘了。是我在付出精力灌溉——哎哟——哎哎,不能因为我比你帅你就打我这张迷人的脸,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啊——” 乌奇奇默默接过侠客被按倒在地后高高举起的汤勺。 芬克斯很自觉地打开冰箱,拿出啤酒进入看戏模式。 劈啦啪啦。盘子、碗、柜子、能碎的几乎都碎了,侠客好不到哪去,至少他记得紧护命根子。 乌奇奇迅速把炉子上的食物抢救下来,放在餐桌上,给了芬克斯一个紧紧的熊抱。“好久不见,阿芬。” “别动手动脚的,我可不想挨打。”话虽这么说,被搂住的芬克斯却没有推开她,而是大力拍了拍她后背,说:“来来,咱们先吃着!”并递给她一瓶啤酒。 芬克斯扒拉几口饭,大口啃着蝎子串。“啧啧啧,这是一边倒的血虐啊,你不去救救侠客?” “我怕这个时候介入他会死得更惨。还是说我应该扑在他身上说……”乌奇奇伸出手,阻拦二人,尽量发挥自己最柔弱的声音,娇滴滴喊:“住手,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为我打了~!!” 三个在场的男人被这浮夸的演技激发出一阵恶寒。 芬克斯猛喝了口酒,压压惊。“擦,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飞坦从磁铁刀架上拿下一把刀,转手冲着乌奇奇丢去。 “对自己女人太狠了,这是报复她的背叛吗?”芬克斯已然开启解说员模式。 乌奇奇吸气收腹,菜刀擦身而过,噌一声插入桌子。她抬头挺胸。“哈哈哈,没事,我现在反应可快了!” 轮到侠客伸出手,做出阻拦飞坦的动作,大喊:“住手,不许伤害我的菜刀!我可不要上面沾到人血。” 总结:此刻,这屋里没一个正常人。 最后踹了侠客屁股一脚,飞坦整理斗篷,拉下面罩坐在乌奇奇身旁,夺过她手中的啤酒和肉串,送进自己嘴里。 饱受折磨的侠客擦去鼻血,心里头骂道哇靠,这小子下手真黑,明面上除了鼻血没有外伤,但是内脏受损了,看来今后真的需要好好锻炼,以防被队友揍死。他气虚地嚷嚷:“你还有脸吃我准备的食物!至少先去洗个手,别弄脏我的饭。” 然后委屈巴巴伸出手说:“奇奇,我好痛,要亲亲抱抱。” 芬克斯差点呛死,米饭喷了坐在对面的飞坦一脸。飞坦嘴角抽搐,都忘记要揍人了。 乌奇奇满脸黑线,扶起侠客。“你真是找死啊,阿飞好不容易放过你了,你还要继续调戏他。” 芬克斯狂拍桌子,把餐具和碗都震起来了。“天啊!!我从来没见过这副德行的侠客,你谁啊!笑、笑到肚子要炸了。快,亲一个,亲一个~” 侠客响应挑战撅起嘴,乌奇奇脸上的黑线更多了,她用手捏住他的嘴唇。“封印!” 起哄的芬克斯拦住对面刺过来的竹签,怪叫着托起几盘食物跑去游戏厅避难。 飞坦放下竹签,慢慢用指甲哒哒敲着桌子,盯着乌奇奇。 只剩三人,气氛凝重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她咽了口吐沫,左看右看,语气真挚说:“那个,我我我我,刚才的话是半认真啦……我很喜欢你们!不对,是超级喜欢,好爱好爱。所以,我们怎么才能和平共处呢?” 飞坦被突如其来的告白说愣了,像是掩饰什么,恶狠狠道:“简直不敢相信。你是世上最大的白痴吧?” 侠客捂着肚子,不知是想笑还是因为痛。“别这么说,她若是白痴的话,喜欢她的我们也好不到哪去。” “谁喜欢她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绿眼珠转悠。“哦~太好了,你不喜欢,我自己来。”说罢,侠客勾着乌奇奇的脖子走出厨房。 飞坦僵坐在椅子上,乌奇奇傻笑着拉住他的手,说:“走吧,找芬克斯去。咱们好久没一起打游戏了。来几把猎者荣耀?” 飞坦薄唇抿成一条线,带着几分踉跄被她拖着走。好烦,乌奇奇跟侠客这俩人到底怎么能嘚吧嘚吧说出这些话?好烦,一句话,几个字而已,为什么自己就说不出来?憋得越久,越说不出来,是有刺卡在喉咙吗?有侠客做示范,飞坦更觉得压力山大,烦到他勒紧了握着的那只小手,乌奇奇闷哼一声,他急忙松了劲,心想她不是历练了三个多月,怎么还这么脆? 路过乌奇奇半掩着门的卧室,狭长的金眸瞪大,墙上贴着那么多她和侠客的照片,两个人都是眼睛笑没了的状态。竟然也有几张自己和她的照片,虽然戴着面罩遮住了下半张脸,也能看出笑意。 “飞坦。”乌奇奇反捏了一下他的手,对发呆的他说:“你什么也不用说,我都感受得到。” 飞坦张了张发干的嘴巴,哦了一声。声音也干巴巴的。 “感受到什么了?”芬克斯叼着最后一串烤蝎子,从宽敞的游戏厅探出头问道,然后吸溜吸溜喝汤。 乌奇奇掐指一算。“感受到是时候开黑了!” 遍体鳞伤的侠客瘫在沙发上,掏出智能手机——他有无数台手机,小恶魔是最原始的,也是唯一和他念能力挂钩的,只不过太古旧,玩不了新出的触屏游戏。其余多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报废,省得被追踪。 乌奇奇离他很近,坐在地上,侠客的脚刚好搭在她腿上,她毫不在意,飞坦却看着有些碍眼,以前她都是坐在自己身边的,哼,喜新厌旧的臭女人。乌奇奇察觉到他的目光,屁颠屁颠凑到跟前,切,她真好意思,飞坦习惯性地揪住她脸蛋。 换成侠客看着他们了。出乎意料,侠客并没有醋意,只觉得好笑,他这位队友发展到现在还这么傲娇和别扭,再这样下去自己真能把奇奇抢走吧?为阿飞捉急,真可怜。就大发慈悲把奇奇分给他一些吧,就一些些。 最开心的非芬克斯莫属,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场面的八卦。比电视里的肥皂剧好看多了!更何况对象是他的两位好兄弟,太炸裂了! 手机游戏恢弘的开场音乐响起,四人同时将这些琐事抛之脑后,都想争夺第一。 《猎者荣耀》是一款5对5的团队战略游戏,玩家通过击杀怪物或敌方获取经验和金币。游戏的目标是一路推进,摧毁沿路的障碍物,攻陷敌方基地,这需要玩家之间的紧密配合。 四人玩这款游戏的方式既不合作,也没啥战术,反而更像是互相较劲,每个人都以在得分上胜过队友为目的胡乱抢人头。 “啊啊啊混蛋,你走开!”乌奇奇急得踹了飞坦一脚,还是晚了,角色挂掉。“可恶,为什么不能攻击队友。” 飞坦回敬一脚,反驳道:“为什么不能杀了队友。” 等复活的乌奇奇咬牙切齿:“明明是侠客在不断送人头,让对方经济越来越好!还有你,只会抢人头!” 侠客哼哼唧唧:“这世上有没有同情心了?我刚挨了一顿揍,估计被打出脑震荡了。” “别找借口掩饰你们菜的事实。抢人头也是实力。”飞坦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 这时,芬克斯得意地欢呼:“完美!三连杀~ 你们仨继续吵之前先把欠我的俯卧撑做了!第二名,一百个,有请吧,阿飞。” 比起微不足道的惩罚,飞坦更不爽第二名的身份,因为输了要被赢的人坐在背上,蠢死了。 芬克斯得意洋洋盘腿坐在飞坦身上,乌奇奇生怕飞坦的小腰折了。然而三十秒过后,飞坦就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需要做一百五十个的第三名——乌奇奇目瞪口呆地问:“啊?这么快,而且你刚刚没用念?” “废话。”飞坦说。 “这还需要用念?”芬克斯左右伸腿拉筋,活动筋骨。“来吧,小乌,我准备好了。” “你准备个屁啊!!”乌奇奇和侠客异口同声喊。 碍于旅团成员对于赌注的认真态度,乌奇奇还是平趴在地上。规则是不能用念。她面色狰狞,呼哧呼哧挣扎了好久,本人仍纹丝不动被压在地上,最终她无奈说:“芬克斯大哥,你好沉啊。” “不是吧?” “不是吧!!” 轮到飞坦和芬克斯异口同声。 只有侠客早就料到:“不用念能力的奇奇就是个战斗力负一百的渣渣——来自身为战斗力负五的我的中肯评价。即使没有秤砣芬克斯,她也做不了一百五十个俯卧撑。” “我还没被压到断气就不错了。”她反驳,开始呼吸不顺,八十多公斤集中压在背上简直是受刑。 ‘压’这个词配上她粗重的喘气声让某两位男士注视她的眼神愈加不善。 芬克斯急忙躲开炽热的漩涡,嘟囔:“拜托你们别胡乱发情。” 侠客扇手驱赶他。“看得出来的话,你倒是快走啊,别妨碍我们了。” “咳咳咳!”此话吓得乌奇奇立即埋头做起俯卧撑,试图转移所有人注意力。从有几分玩笑之意,逐渐变成想要证明自己。她铆足劲,一口气完成七十个,后面二十个越来越吃力,胳膊变成颤巍巍的面条。 芬克斯替她捏一把汗。“行了行了,休息一下,凑合做到一百个就成。”他转向侠客催促道:“到你了,两百个。” 最后十下,乌奇奇每次都要使出洪荒之力,在咬牙切齿中终于做满一百,与此同时,患有内伤的侠客也背着芬克做完了两百次。 “变态啊!这么轻而易举?”乌奇奇叹道。 “还好。这个赌注目跟俯卧撑无关,纯粹是膈应人。”侠客甩下芬克斯回到沙发上,打开手机。“我记得小时候芬克斯你跟窝金比,记录是多少来着?几万次吧。” 当事人挠挠头,说:“好久之前了,忘了。” 除了再吐槽他们变态以为乌奇奇不知还能说什么。她胳膊肌肉抖得厉害,握不牢手机,第二局猎者荣耀的战绩惨不忍睹,光荣倒数第一。 芬克斯只凭双手食指戳地,做完一百五十个。轮到她,芬克斯说:“你就算了,别勉强了。” 侠客半开玩笑地埋怨:“凭什么,阿芬,你偏心。加油奇奇,你可以的。” 乌奇奇伏在地上,点头道:“愿赌服输!”虽然习惯被飞坦压在身下,但是作为负重还真没试过……好在飞坦放她一马,并没有理她,而是开了局新的游戏自顾自的打上了。 一十。二十。她暗骂自己干嘛要逞强。才刚开始就感到累了。这个状态两百下是不可能的。就做到一百个吧。一会打个哈哈,耍耍赖皮,没人会较真的。 三十。四十。她想到飞坦的攻击特点是速度快,但他的力量并不逊色。侠客爱自我吐槽战斗力负五,但他在受伤的情况下也有余力。他们是怎么练就到如今的实力呢? 五十。六十。她想到库洛洛在沙漠中锻炼的身影。总是穿得干干净净的一介书生赤着上身,浑身是汗,扶着双膝喘气,刘海黏在头,汗水滴在沙地中。他明明只是个出谋划策的首脑,都没见过他打架,何苦拼命锻炼呢? 七十。好累。休息一下吧。等等,一开始的决心可是要做满一百个的。 八十。最近自己很努力了,休息一下没事吧?多久了,她好像一直是这样,懒懒散散的,得过且过。大概就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掌握不了同时掌控两种元素。如果换成是阿飞或者团长拥有自己的能力,他们会怎么锻炼呢? 九十。加油加油,快到了。 一百!好了! 好了……吗? 这样就够了吗? 乌奇奇锁住肌肉发胀的胳膊,撑起身体,然后缓缓降下去,离地面只剩几公分了。只要放松,就可以懒洋洋趴倒在地上,继续插科打诨、打游戏。没有人逼迫她要做满两百个,俯卧撑的‘惩罚’只是每局游戏之间的调剂品。 但是,如果现在放松,内心深处有种会不想再追的感觉。会想就此沉溺在舒适区。 慢慢地,她勉为其难将自己撑起来。 再来一下,再一下。 一百一十。二十。速度越来越慢。好痛。连呼吸都费力。 “行了,再这么倔下去你肌肉要严重撕裂了。”侠客皱起眉头提醒道,却没有扶她起来。 芬克斯咬着烟,看她做完第一百三十下,四十下。“不错嘛。挺有毅力。配得上蜘蛛的称号。就是体能太差了。” 不知道挣扎多久,乌奇奇眼前阵阵发黑,甚至感觉弯曲成直角的手肘骨头就要戳穿皮肤。痛。累。这时,一只冰冷的手隔着宽松的短袖贴在她肚皮上,将她撑起来。 “核心塌陷,动作变形了。就差十下,好好做完。”飞坦坐在她身旁命令道。飞坦还记得她在体能训练上总爱投机取巧,能偷懒就偷懒,现在的这个人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每当他说‘不行,动作不标准,重来’时,她就乖乖调整姿势重来,若是从前,估计或许已经晕过去,或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不懂怜香惜玉的飞坦硬生生让她共做了二百五十个俯卧撑,把上一局没做完的也补上了。 半死不活的乌奇奇趴在地上,一根手指也抬不动。飞坦拦腰抱起她,侠客在后面大喊:“喂喂,不许趁人之危偷吃我家奇奇!” “什么就你的了?”飞坦不耐烦斜斜瞥了他一眼。 抱回卧室时,她已经挂在飞坦身上开始打呼了。些许迟疑后,飞坦把黏糊糊的乌奇奇塞进被子里。 他正要起身去趟卫生间,半梦半醒的乌奇奇用脑袋顶在他大腿外侧,蹭了蹭,呢喃:“累死了,侠客~唔,我想飞坦了。” 真是没见过比她更贪得无厌的人了。于是飞坦躺在她身边,合着衣裳未合上眼,黑着脸憋了一夜——可别低估蜘蛛的忍耐力。 二人走后,游戏厅里的芬克斯点燃齿间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话说,你们三个,什么情况?” 侠客侧头,眨了眨眼。“你亲自跟过来不就是想看看?你觉得呢?” “看花眼了,还是不明白啊!” 食物和酒水都被大家吃喝干净了。侠客把空盘子摞起,说:“因为你想的太复杂了。以前我也是。今天看到飞坦我发现很简单,我们都喜欢她,若非要争出胜负,总有人会不爽,那现在这样的平手局面不是很好?”这番话也算是自我安慰,事实是,侠客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匪夷所思。芬克斯感叹:“你们疯了。” 侠客面色无辜,反问:“你觉得这比我们一直以来的胡作非为还疯狂吗?” “你要这么对比的话……”芬克斯抓抓头发,又深吸口气,才将烟灰弹在碗中。“好吧。你们也都是大孩子了,轮不到我说什么。但如果有天小乌危害到旅团、分裂整只蜘蛛,我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打不过她的。”侠客狡黠一笑。“而且,放心,我、团长跟阿飞都不傻,我们和你一样,最在意的就是旅团。” “我会打不过她?!——啥,你刚刚说‘团长’??” “什么?你听错了吧。”侠客装糊涂。 “我分明听到了!!清清楚楚!”芬克斯的烟头掉到了裤子上。他拍灭火星子,连连感叹:“这世道乱套了。乱了乱了。” —————— (连续不断的俯卧撑世界纪录是一万次~24小时可休息的吉尼斯记录是将近五万次!!太nb了。哪儿还需要念能力?) 开黑x游戏 接下来几天,乌奇奇两条胳膊都报废了,只好卖力拉伸与修养。这种状态下,痴迷游戏的她坚持不懈用风元素控制抬不动的双臂操作手机,或者直接操作鼠标、手柄,顺便借机练习精准的操控力,以后若是骨折就靠这招了。 玩游戏成瘾的少年少女们接连换了好多款,从手游、游戏机、到PC端。手边常常是几杯奶茶和啤酒。几个人骂骂咧咧,互相嫌弃对方。唯有侠客会称赞:“哎呀,奇奇真厉害。”仅限于她角色死亡时或者她拖累团队时。 她和侠客的伤势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天,四人又打开猎者荣耀。 “卧槽小乌,你至于吗?闪现和大都交了,就为了抢我人头??” “值了!木哈哈,第一滴血我收下了。” “嘁,白痴,抢到就死了,有什么意义。” “你们俩干嘛不说侠客?他根本就在偷懒。” “我在忙着欣赏画质,这几年科技进步真快。你看,我用丢雪球技能之后,这个角色的裙摆会飘起来,走路时还会留下叁秒钟的白雪脚印。” 在他们七嘴八舌时,游戏消息窗口跳出一行字。 【米米爱初音:吗的,你们这帮啦~极小学生,不会玩回家找你吗喝奶去】 侠客笑眯眯地打开语音,语速极快却不带脏话地将对方损了个狗血淋头,对方骂不过,在怒退之前留下威胁:【米米爱初音:你们等着!!】 “真不长眼。是你等着才对。”侠客随手就是一个举报,再顺着网名、注册邮箱等把网友的个人信息挖掘出来,转交给芬克斯和飞坦。 如果没有侠客在,一般是芬克斯出面破口大骂,后果是被禁言。飞坦在这方面从来不费口舌,等闲来没事做时会顺着网线去揍网友,猪队友太多了,揍不完,更常见的是,猪队友在身边——因画质和科技而神游的侠客、非要使用音乐猎人的法师角色做辅助的乌奇奇、不论玩什么都要一马当先冲在最前线的芬克斯。在飞坦看来,人人都是猪队友,只有自己会玩。 每局游戏蜘蛛团队得分都比敌人高,但人杀得再多也没用,多数情况下敌人仍会凭借推翻他们的基地而获得胜利。因为是五对五,所以队伍里总有一个陌生网友成为队友,需要遭受他们四个毫无默契地摧残。 在混乱之中,又一位陌生队友再次怒退游戏。 “各位给点力行不行?我们都连输十把了。”乌奇奇翻开通讯录,提议:“总差一人,不如我们再叫上一位团员。” 侠客不抱希望。“游戏小群只有我们四个是有原因的。他们就爱玩牌,对电子游戏不感冒。” 发出去的消息果然石沉大海,唯有富兰克林及时回复说一起玩,但只打了一局就遗憾说自己的手太大了,没法操作。乌奇奇整场游戏都在和这位素未谋面的手足聊天,他说没事,很快就会见面的,圣诞节大家会回流星街聚餐。对此万分期待的乌奇奇在日历上用爱心标注这一天,还有一个多月。 道别富兰克林后,乌奇奇异想天开说:“对了,还有一位候选人呢:团长!” 大家表情诧异。芬克斯光溜溜的眉头挑得老高,都要到发际线上了。 拨通电话的嘟嘟声响起。她意识到自己从没和库洛洛一起玩过任何东西,不论是打牌、打架、打赌还是打游戏(由此可见,旅团的兴趣爱好都是‘打’字开头的)。 四声过后。“什么事?”声线一如既往清淡。 莫名的,乌奇奇却觉得他接起电话时是在浅浅地微笑,所以她也笑着说:“嘿,老大!有空开黑吗?我们这里还差一个人。” “开黑?” “就是一起打游戏啦,手机上的。” 短暂的停顿。“好啊。” “真的假的?!”芬克斯兴奋大喊。“快快,备好粮食。”说罢,他赶忙从橱柜中取出大包小包的零食。 侠客也用饮料机泡了杯草莓奶昔,给奇奇冲了奶茶,又从冰箱中拿出一打啤酒,丢给芬克斯。坐在沙发上,他摩拳擦掌,朝话筒喊:“等老大carry我们走向胜利!” “有团长在,稳赢还有什么意思?”飞坦掰开啤酒的易拉环。 库洛洛有些头疼团员对他的信任。“我说,这可是我第一次接触这款游戏。”他趁下载时阅读游戏介绍。 第一局光荣败北。第二局,一番激烈角逐后,反败为胜。第叁局,打到对面早早认输。第四局第五局皆是如此。 只有四人时,谁也不服气,不愿听彼此的(侠客倒是听乌奇奇的,但经不住她老把二人带进坑里)。随着团长的加入,四位一直掐架的人在他的指挥之下发现这个游戏原来很简单,如鱼得水。 不论他们选择什么角色、搭配什么技能、武器、跑到哪个位置,库洛洛都能在关键时刻给出指令。 乌奇奇对着获胜的屏幕瞠目结舌。“这这这,你不是说没打过吗!?” “我看了说明。介绍得很详细。本作游戏的目标、角色的种类、攻击方式、武器。各种角色的数值和技能展示、怪物的刷新时间——” 晕乎乎的乌奇奇点开新的一局。“哼哼,来吧,这次看你怎么办。”她不顾一切乱冲、送人头,无视库洛洛。而库洛洛只是从容地补上她的位置。 “团长加油哦。”侠客会心一笑,切换回之前的浪荡模式。 “哎呀辛苦你了团长。”芬克斯说完也单飞。 飞坦跟在库洛洛的角色身边,怎么捣乱怎么来。 发现没人听他的,库洛洛不再说话,只是认真打游戏。他竟能独自配合乱来的四人,在战场上穿梭,抓到关键时刻出手,让他们的惹是生非变成配合战。 “神了!这都行?”乌奇奇目瞪口呆,好吧,那就让人物呆着吧。这下再看你怎么办。她从侠客怀中夺过蜘蛛玩偶,再朝芬克斯挤眉弄眼,悄悄说:“咱谁都别动。” “有你这种捣蛋的家伙,团长太不容易。”说着,他丢给每人一罐啤酒。 四人的角色在屏幕里静止不动。库洛洛的小女孩角色在画面中兀自跑来跑去。 “我看团长乐在其中,1V5啊啧啧。”侠客试图从乌奇奇怀中抢回抱枕。 她拍开他的手。“咦?我们原本不就是想要获胜的吗?但是赢得莫名其妙……我好像懂了飞坦说的,有团长一起打反而无聊了?胜利太简单了。”乌奇奇翻看游戏记录,四连胜。最佳选手(按照游戏战绩打得最好的玩家)每次都不是库洛洛,而是跟从他指挥行事的他们几人之一。差不多是团长动动嘴皮子就赢了,和他布置旅团任务时的状态差不多。 “等一下!莫非这就是为什么你们不找团长打游戏吗。”乌奇奇眼巴巴瞅着他们叁个。 侠客回她一个‘你才发现’的眼神。“任何能被计算的步骤都会被他算计在内。” 飞坦点头。“只有运气类游戏能赢过他。” “毕竟是我们团长啊!”芬克斯举起啤酒罐敬了不知在何方的男子。 叁个人聊天时,局势越来越糟糕。 库洛洛的小女孩战到最后,手中的火柴被斩断,娇小的身子倒在基地门口。 ——DEFEAT—— “竟然输了!!”芬克斯拍沙发叫道,不敢相信。 “嗯,毕竟是团体合作游戏。”库洛洛波澜不惊地说。 飞坦评论:“经济从一开始大幅度落后,角色能力冷却周转不过来。能撑五分钟很不可思议。” “团长只能撑五分钟吗?好短。”芬克斯被自己的笑话逗到狂笑不止。 “这个要问奇奇。”侠客一本正经说道,和飞坦同时看向她。 她呛住,骂了句靠,咳到啤酒从鼻孔里喷出。芬克斯先是惊到下巴恨不得脱臼,然后捶地笑到不能自已:“快说,团长技术怎么样?” 乌奇奇竖起两根中指,平分给叁个猥琐的人。“不如你自己问他?” 芬克斯哪敢啊,他顶多是口嗨一番。 好在团长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只是叹了口气说:“你们继续玩吧,我先下了。” 乌奇奇叫住他:“等等,团长团长,难得跟你一起,再来最后一把好不好?这次你不要指挥了,就随便玩玩吧。” 他没回话,只是点击‘开始’。 “耶!我要ADC!”乌奇奇嘴上先抢占角色。 “凭什么?”飞坦眉头一皱,细眸一瞪,把喝光了的啤酒罐捏烂,丢向她,比乌奇奇先一步点选了ADC——这类角色是游戏中输出最高的,同时也是血最少,最脆皮易死的。 游戏有几十个角色,分别属于五种职位,一般来说大家会配合彼此的选择,确保不重样。放飞自我的乌奇奇选了用弓箭的赏金猎人,和飞坦的幻兽猎人在ADC的职责上重迭了。 侠客选了病毒猎人——善用毒素做武器的法师。他丢下一瓶毒药,落在敌人脚下碎成一团绿色毒物。一旁埋伏在草丛里的库洛洛是辅助,他操控美食猎人投出一道失败菜肴,降低敌方速度,二人联手将敌人斩杀。 ——第一滴血—— 开局两分钟,第一个人头到手。 库洛洛引着角色去找芬克斯舞着两把战斧的遗迹猎人。库洛洛用锅不断近距离殴打敌人,对方残血时隐身想要逃走。 “这个游戏的许多技能,变成念能力会挺好用。”库洛洛丢出手中的锅子,凭借合理的猜测,砸中隐身的敌人。“隐身、能力封印、携带队友传送等。复活这种常见的游戏机制也是。” “我会留意的。”侠客应道。 芬克斯补充:“游戏策划不是能力者,估计单纯是想象力旺盛。我跟飞坦去总部看过了。” 乌奇奇佩服他们能从游戏扯到土匪生涯。多可靠。 中路。十个角色逐渐聚在一起,局面混乱。 “杀啊啊啊啊——”乌奇奇激昂地戳着屏幕喊道。过于得瑟的她孤身一人拉弓放箭,冲入敌方阵营,果断被群殴。“啊啊啊——救我!” “安息吧,奇奇,复活后你还是条好女人。”侠客安慰道。 “傻逼!”芬克斯大笑,刻意等她挂了,去她的尸首上蹦了两下,扭扭屁股。 “嘿呀!吃我的抱枕头槌!”乌奇奇挥舞着玩偶,颇有跟芬克斯真人PK的架势,但被飞坦面不改色揽住腰,抱在怀里。“过来,别闹。”他说。 侠客抬眼看他们,眼色渐浓。飞坦嘴角勾起,回他一个挑衅的表情。身为男人,芬克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尚未意识到大祸将要临头的乌奇奇急赶慢赶跑回中路,生怕错过白热化的战役。 对面的人似乎也杠上了,没有人按照游戏原本目的去推塔,变成角色间的大乱斗。 “开大了,上!”芬克斯的斧头完美击中对方叁人,劈开敌方阵营。“借着这个气势一波推了!” “冲冲冲~”乌奇奇侧靠在飞坦身上,角色紧随其后。 五人站在敌方被摧毁的基地前,屏幕上缓缓展开一条喜庆的红色横幅。 ——VICTORY—— “赢了!”她把手机抛到空中。“团长就像我们的粘合剂。”排除她自己作死的时刻,哪怕这局仍旧打打闹闹,角色是乱选择的,大家却能流畅地彼此支援、呼应。“刚刚这把太好玩了~下次再一起吧?” “好,下次再约。晚安。”库洛洛挂掉电话。他话音轻而有力,宛如优雅的黑夜在亲自跟你道晚安。 侠客和飞坦同时锁上手机屏幕。咔哒一声。过后是安静。有暴风雨在酝酿。 气氛被芬克斯的嗓门惊扰。“想不到团长会加入,下次试试打牌也叫上他吧!”他躺倒在地上,大伸懒腰,随后翻个身,趴在地毯上扫视沙发上的叁人,贱兮兮地明知故问:“接下来干嘛?” “干,嘛呢……”侠客缓缓重复道。他坐到乌奇奇左侧,揽住她肩膀,飞坦还搂着她的腰,坐在右侧。侠客侧头在她耳边问:“呐,奇奇,你恢复得怎么样了?好了吧?” 乌奇奇突然觉得沙发太小,好热。没骨气地缩起发痒的脖子,抱紧怀中的蜘蛛玩偶,她结结巴巴说:“我我我、咳咳咳,感觉还是有点难受。大大的不好!”她咳的像得了肺痨一样,用胳膊肘努力顶开身边挤过来的两个人。靠这么近是要怎样啦—— “难受?那来让你感觉好点吧。”飞坦声音沙哑,平铺直述。 “啥,怎么个好?!”受惊的她刚要蹿起来,被他们按住。 “卧槽,限制级画面终于要开始了吗?……我去拿爆米花!”芬克斯窃笑。 飞坦冷眼如刀。“你是想趁自己能走时走,还是我让你滚?” 芬克斯噘嘴卖萌。“不带我玩了吗?” 冷气大开,寒气逼人。 芬克斯拎起最后一罐啤酒,忙说:“好嘛好嘛。不打扰了,你们好好享受。打游戏记得叫我。” “别走啊芬克斯!”乌奇奇僵在原处,勒着玩偶干瞪眼。“我们做了这么多日并肩作战的战友,你要抛下这份情谊,见死不救吗?” 侠客勾起她一缕发丝在指间绕弄,笑意盎然。“你要留阿芬下来观看我也不介意。” 见她瞬间吓破胆的模样,飞坦故意改口说:“你要让他加入也行。” 这回换成芬克斯先认怂:“哥,饶了我吧,我走还不行吗?我可没侠客的贼胆,沾染你女人。”他敬礼。“保重啊战友,希望你能熬到圣诞聚会,别死太惨。” “啊喂!!喂……”瞧见芬克斯这个挡箭牌真的弃她而去,心虚的乌奇奇声音弱了许多,不敢呼吸,仿佛这样就能假装自己不存在。轻微颤抖着的身体被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禁锢住。 “抖什么?”飞坦轻抚她脸颊问,关怀中尽是不怀好意。 一只宽大的手掌抚上她大腿,隔着衣料也能感到侠客炙热的温度。“害怕?”他边问边向上摸索。“紧张?”沿着她胯骨的弧度绕到她圆润的臀部画着圈抚摸。“期待?” 她夹紧双腿,不知所措摇摇头。心跳乱了,分不清。 “是你之前亲口说的。”侠客舔了她耳垂一口,往耳中吐息:“喜欢我们,就要负责把我们两个都喂饱哦。” 侠客向上拉扯发丝,将她的脸抬起,低头吻住吃惊的嘴巴,舌头毫无阻力地探入她口中。 另一边是飞坦暗藏危险的轻笑声。“你这么贪得无厌,两个一起吃,做得到吧?”他吻上她侧过去的脖颈,轻咬吸吮。不再满足于只是亲吻她的肌肤,飞坦扭过她的下巴,含住微微肿胀的嘴唇。 空气中凝聚的欲望蓄势待发,浓厚到可以尝到。口中的唾液,是谁的味道?交缠在一起的又是谁的舌头。一会侧头望进飞坦微眯的金眸,一会被拉扯着跌进侠客深情的碧眼。或许迷离会传染,她很快就沉醉其中,想要他们更多地触摸自己,极度渴望他们,正如他们眼中也充斥着毫不遮掩的情欲。 头脑浑浑噩噩,她的呻吟声泄出。怀中的蜘蛛玩偶落在地毯上,无声弹了两下。乌奇奇捏住二人的衣角,暗哑的语气中带着恳求:“给我……” 给我。让我也把自己交给你们。 侠客用拇指擦去唇边的银丝,笑说:“嗯,来玩属于我们叁个的游戏吧。” 要死x要活(H,3P) ye hua 5. com 一起合作捕到猎物的两匹猛兽,你争我夺,瓜分她被牢牢按进沙发里的肉体。 若是飞坦把玩她的腰肢与臀部,侠客就捏揉她的乳房,反之亦然。满身都是他们掐出来的红色指印。 谁和她接吻,另一人就去吃她的乳肉。左边是侠客的,被他嘬出一颗颗深红色的草莓印迹;右边是飞坦的,他含住整个乳尖吸吮舔咬,松开时还喜欢抽乳房一巴掌,惹来她吃痛的娇喘。 “下手真狠。飞坦,你就不能温柔一点?”侠客责怪道,点了点她再次被释放的乳尖。“可怜的小奶头,肿得不像话。”他俯身去亲吻红彤彤的酥胸。 刚被飞坦蹂虐过的部位又被侠客爱惜地含在嘴里,舌尖轻抚她的敏感。她扭动上身,想要摆脱难以忍受的快感,求饶:“不、不行了。” 飞坦挑起眉头,捉住她下巴,望进已经泪汪汪的眼眸,饶有兴味地嗤笑一声:“才刚开始吧?” “可是已经要疯了,怎么办……”与其说在回应他们,不如说乌奇奇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拼命抓住他们的手臂,无法顾及指甲有没有划伤他们。 “没事没事,乖。摸这里。”侠客出声安抚时,引领她的手,放到鼓鼓囊囊的裆部。 “啧,不教你就不会吗?”飞坦效仿侠客的举动,有些急躁地把自己裤子拉低,直接将她的手放在那根迫不及待的性器上。 两只手中各握住一根滚烫的阴茎,她才直观意识到现在骑虎难下的处境,何谓叁个人的游戏。 “奇奇明显吓傻了。”侠客替她反驳,又耐着性子问她:“宝贝,还记不记得安全词?”夲伩首髮站:y ehu a4 .c om 这句关怀起了定海神针的作用。她诺诺点头。 飞坦眉头蹙起,疑惑,没有多问,只是捏揉着右边的乳房,盯着侠客等他解释。 侠客把左边的拢进手中,说:“只要她说出‘草莓’这个词,就代表不舒服,我们需要停下来,其余时间的求饶,一律当成情趣对待。” 飞坦哦了一声,问:“那要是她嘴里含着鸡巴说不出话呢?” 乌奇奇捂住绯红的脸,真是够了!而且这两个人分明是在一边聊天一边比赛谁能把她的胸挤弄成奇形怪状,太过分了,但这无声的抱怨毫无气势,反倒化成妩媚的叹息。“哈、嗯……” “好问题。”侠客轻轻揪住她乳头搓揉,配上她的轻声呻吟,有助思考。“设一个安全手势吧,比耶怎么样?记住了没?” 她应该是点了点头,因为侠客已经在继续了。他捞起她的小腿,扯下一边的裤管,说:“这次你好像没心思帮我们撸,跳过这个步骤吧。” 飞坦扯下另一边的。 衣服一件件被他们脱去,二人难得这么默契,速度之快应该用‘剥’这个字眼。 身上只剩一条形同虚设的内裤,遮挡着最后一处禁地。 她坐在中间,双腿一左一右搭在身旁二人的腿上,下肢被迫呈现半敞开的姿势,内裤上已有一片肉眼可见的深色水渍。 “真骚。”飞坦把内裤压进她的穴缝中,手指沿着阴唇上下滑动,在感受她的形状。阴蒂在摩擦下逐渐隆起。他收回手指,上面已沾满晶莹剔透的淫水。“隔着内裤都有这么多。” 她半捂着脸,不知羞涩的视线能看向哪,下面还在越来越湿。 “因为奇奇是水做的。被欺负到泫然欲泣的样子真可爱。”侠客拨开内裤,双指挤进层层迭迭的贝肉,缓缓抽插,害得她立马拱起腰身,仰头大口喘气。早已熟悉她的身体,一下就找到最敏感的内部,灵活的手指在里面勾弄,恨不得把她魂给勾了出来。 “啊!”她舒服到腿在颤抖,高潮时,余光恍惚看到飞坦直勾勾盯着她。 上扬的薄唇角流露愉悦的心情,半眯的眼眸中饱含压抑着的性欲,随时将要喷发。 飞坦的全神贯注令她下体咕咚产出一团粘液。 侠客抽出指头,赞叹:“原来还能更湿啊?你看,沙发都浸满你的性液了。” “这算什么,还没喷呢。”飞坦提着她胳膊,说:“起来,跪好。” 乌奇奇毫无反抗的余地,听话跪在沙发前。如果飞坦松手,她恨不得软绵绵地趴在地上。这倒不是一次高潮导致的,而是两个男人带来成双成倍的快感迭加在一起,谁受得了? 她被摆出面对着侠客的姿势,手扶着他张开的大腿内侧,眼前就是他直挺挺的肉棒,前端已经渗出透亮的前列腺液。通过仰视的角度去看侠客,配上胸口处狰狞的蜘蛛纹身,显得格外有男子气概,微翘的嘴角和弯弯的双眼带着一丝邪气。 身后,飞坦的阴茎沿着穴缝摩擦,缓缓滑至阴蒂处,蹭一蹭,又缓缓退回穴口,顶一顶,却不探入,吊在空中的快感总是戛然而止,他折磨人的手段着实高超。 这两人确实过分,之前一起吻她、搓揉她乳房时不断让快感淹没她,现在又拖延着时间,不给那最极致的释放。 微卷的发丝垂落在赤裸的背上,近几个月的历练让她身材充满力量,每一条曲线都是刚刚好诱人的弧度。平时古灵精怪的少女此刻跪在侠客身前,腰肢被飞坦钳住,臣服于两个男人,显得柔弱不堪,急需被蹂躏。 “唔、混蛋,不要玩弄我了,快点嘛。”她催促道。 她一抬眼,呢喃:“侠客。” 一回眸,轻唤:“飞坦。” 视线和她交汇那一刻,飞坦和侠客眼睛都直了,再也按耐不住。两个人的喉结滚了滚,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在瞬间达成某种共识。 方才一直在身后折磨她的性器抵住穴口,一寸寸挤开淫穴,蛮横冲进体内。也不等她适应,就快速抽插起来,一下下又狠又重地顶在宫口,仿佛一匹失控的野兽。 “天呀——”慌神的乌奇奇还未来得叫完,就被侠客扣住头皮,用力向下按去,小嘴被粗大的阴茎塞得满满当当,青筋围绕的柱身在口中搏动,咸咸的性液在口中扩散。被飞坦操着的小穴发出扑哧扑哧声,淫水四溅。那声淫叫噎在喉咙里,变成小奶猫般的呜咽声。 飞坦一会抓着她的腰,一会抓她的屁股,怎么能固定住她按着操怎么来。偶尔给她屁股来上一巴掌。 要不是前面有侠客挡着,她一定会被飞坦撞飞。 一个多月没有交合的身体彼此渴望着对方。 飞坦在身后每一次不留情地撞击都会让口中含着的鸡巴顶到深处,喉咙火辣辣的。她扒着侠客的大腿根,头前后摆动,眼角泛出泪液,有犯呕的感觉。侠客见状压抑着欲火,把自己抽出来一些,给她喘气的空间。 “骚货,两根鸡巴能满足你么?”飞坦是怎么做到语气阴冷,却说出火燎火燎的话语? “唔唔——”她好想大声浪叫,呻吟他们的名字,说嗯,慢点,不行了,天啊,你们要操死我了,可是侠客捉住她的头发不松手,逼她吞吐他的阴茎。她口的毫无章法,小牙还剐蹭到几次,男人抽一口冷气却不放过她。唾液从嘴角溢出,沿下巴滴落到柱身上,再随脖子的弧线向下流淌至连连晃动的乳房。想叫叫不出的痛苦化成情不自禁的泪水,叫人看着楚楚可怜。 侠客腾出一只手,裹住像果冻一样晃个不停的酥胸。“操,太性感了,真是个尤物。” 飞坦的巴掌清脆地击在她屁股蛋上。 “呃——”触电似的,快感从下腹直冲大脑。颤抖的小穴绞住肉棒,一缩一缩。 飞坦攥着她的腰,额角青筋爆出,嘴角紧抿,闷哼一声,阴茎抵在宫颈口一动不动,灼热的精液汩汩喷洒进体内,久久才停止射精。 她被抛到轻飘飘的云端,尚未缓过来,侠客拍拍她被阴茎撑起的脸颊,说:“到我了。”肉棒拔出来时发出吸吮时特有的啵一声。 两个男人利索调换位置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出他们曾经剑拔弩张的关系。 双眼婆娑,乌奇奇瞪着大剌剌张着腿、双手搭在沙发后面,坐在她身前的飞坦,又扭头望向跪在身后准备插入的侠客。喉咙被操得沙哑,她哭丧着脸说:“喂!你、你们两个之前不是打得要死要活?” 飞坦坦然说:“现在目标变了,是要把你操到要死要活。” 合着她成了使二人统一战线结盟的‘共同敌人’了?? 侠客轻抚被飞坦揍到艳红的臀瓣,笑着说:“是啊,谁让我们都喜欢你呀。” 飞坦沉默不语,眼中波涛暗涌。 情话将小脸晕染成动人的红色。 飞坦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拉近,命令道:“张嘴,给我舔干净。” 近在咫尺的阴茎上沾满彼此浓稠的淫液,乌奇奇伸出舌头,沿着柱身轻舔。咸咸的腥味,独属于性爱的滋味,在情意正浓时,极其香浓诱人——也可能是她天性淫荡。比如她明明还在恍惚,但舌尖却能灵活的舔舐肉棒,听到肉棒主人的粗重喘息,她下意识舔舔嘴唇,张口含住龟头细细品尝。 侠客托起她的臀部,属于飞坦的白色精液从肉穴中滴淌出,像粉嫩贝肉里奶白色的珍珠。他拨开小穴窥探,羞得乌奇奇夹紧阴处,殊不知这样反倒是把精液挤了出来。侠客深吸一口气,把性器对准一团糟的小穴,心想凡事都有第一次,便猛地挺腰,硬邦邦的鸡巴深入体内时,把更多白浊拱了出来。 “操……”侠客低声骂道,抽插时的视觉效果让他红了眼,忍不住地大开大合摆动胯部。那些精液飞溅出来。 飞坦见到侠客失控的模样、乌奇奇被自己干完又被另一个男人拉着猛干,也深受刺激。 于是身前身后的两个人往相反的方向推搡她,两张小嘴里都被塞满,争先恐后要挤进温热的体内。 她无助地想要将他们的暴行推开,却被侠客捉住手腕,反扣在后腰,这下更是失去对身体的掌控。头还被飞坦按住,口鼻中、空气中都充斥着淫靡的色香味。 粗喘着气,飞坦语气轻佻地问:“爽么?” 一时之间,不知这个问题是针对谁的。侠客抬头,对上一双充满玩味之意的金色眼眸。 “好爽呢。”侠客眯着眼回答,指尖抚上她的脊背,沿着椎骨一路摸到尾骨,幽幽说:“塌陷的小腰上沾满汗水。撅起来的屁股上全是掌印。欲求不满的小穴紧巴巴吸附肉棒,不论挨多少操都咬这么紧。听得到每次进进出出抽插的声音吗?……要把阿飞的精液都帮你捣出来才行。看,都流到你大腿上了。”他用食指贴着肌肤向上一滑,勾起性液,涂在她颤栗的后背上。 乌奇奇加大的呜咽声暴露了她的兴奋。飞坦屏气凝神,竖着耳朵听。 侠客也把自己说亢奋了,改为完全抽出,再凿进深处。“乖乖,你喜欢在被我操的时候含着飞坦的肉棒吸吗?你知道自己高潮了几次吗?两根鸡巴原来能让你这么魂不守舍,喜欢吗?” “唔唔、嗯嗯。”她疯了,傻了,坏了。要命。有什么从小穴中控制不住喷涌而出。 被这样的两个混蛋一起玩弄,太可怕了,她根本不是对手,但又陶醉其中。 “乖宝,我跟飞坦一起喂给你,好不好?”侠客说着,加快冲刺的速度。“同时填满你的子宫和喉咙。” 乌奇奇胡乱点头回应,口中肉棒顶弄喉咙的速度也增快了,她都来不及帮他舔,只好努力扩大嘴巴,压低舌头,给飞坦活动的空间。 她是被两根搅拌器打发的奶油,泪水、口水、淫水直流。一直大张着的下颌发酸,被操弄的小穴却依旧敏感。 忽然间喉咙里涌入一股腥膻的热流,囫囵咽下去后,呛得她咳嗽,吃不完的就溢出嘴角。淫穴内也被射满新一轮的精液。 她眼神迷茫,无力地趴在飞坦双腿之间。奶白的精液稀稀落落点缀裸体,多数都被她吃干净了。脚下的地毯却没逃过一劫,被小穴吃不进的东西和喷出来的骚水浸透。 这幅色情的样子让两个男人半软的肉棒又有抬头之势。 飞坦撩起她耳边的碎发,再用食指背面沿着她酸痛的下颌抚慰。“做得很好。” 被夸了,被阿飞夸了耶!她抬起脸,迷蒙的眼中恢复了亮光,舔去嘴角的爱液,甜甜一笑,又有些失落地噘嘴:“可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明明是被你们牵着鼻子走。” 侠客轻笑着将她拦腰抱起,蹭了蹭她脸颊,亲了红肿的嘴唇一口。“那再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去卧室还是浴室?”这问题是看向飞坦提出的。 飞坦已经先行一步,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喷了这么多,洗洗去。” “啊?!这么快?我刚刚就是客气一下……”她欲哭无泪,缩在侠客臂弯中。 “咱们谁跟谁?不用客气~” 凭以前跟二人单独相处的经验,乌奇奇料到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满足。但她真的能喂饱两个性欲如此旺盛的家伙吗? ———————— 总算写到了!!肉还香么?香,咱们就接着再来一章 = w = 没完x没了(H,3P) 热浪一般的雾气快速弥漫。或许是浴室内蒸腾的热气、眼中的迷离,也可能是叁具色气满满的赤身裸体缠在一起所造成。谁知道呢。 飞坦和侠客的低低喘气声围绕耳边。乌奇奇的呻吟声夹在中间。 她被侠客抱在怀里,双手勾住他脖子,双腿盘在男子的劲腰上。飞坦站在身后,拿花洒向她背上喷水,也淋湿了侠客。金发湿哒哒地垂在眼前,让少年俊俏的娃娃脸尽显纯情,但他的举动却毫不留情,向下猛地一压她的身子—— “唔嗯!”被蹂躏许久的小穴直直坐到徘徊在洞口的性器上,再次被塞满,倍感肿胀。 背上的水压从淅淅沥沥凝聚成强而有力的水柱,沿着脊骨一路向下,直至尾椎,在后穴绕圈冲刷,随时要不怀好意袭击她。 “呜,好奇怪。”她想躲开,却被固定在侠客的肉棒上,无法反抗加上脚碰不到地的失重感,后穴还被别人玩弄,迭加在一起带来一股自己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错觉。 侠客握着她的腰身,上下滑动,像在用性玩具似的撸动阴茎,力气大个子高就是方便。几下过后,她立马泄了力,双腿大开,软绵绵地挂在侠客身侧,全凭他托着才没有掉下去。 “躲什么?”飞坦似笑非笑,把花洒丢到一旁,换成在手上搓满沐浴液的粉色泡泡。草莓口味的。在背部打圈,一寸一寸涂抹在肌肤上,然后绕到她紧贴在侠客胸膛的双乳,用手指勾住乳尖一揪就松开,往下滑至肚脐,又向外扩大弧度,重新搓揉布满掌印的臀瓣。 飞坦淡淡吩咐:“掰开。” 侠客了然,牢牢托住她屁股,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微扯开后穴,露出粉嫩的肛肉。 二人彻底开启配合模式,或许一起打劫干坏事时都比不上此刻有默契。 “啊!等、等下!”乌奇奇紧张地绷起脚尖,缩起下体,勒得埋在体内的侠客呻吟了一声。 侠客报复性地抱着她快快抽插几下,把她颠到哼哼唧唧才缓下来,又把她后穴扯开更多给飞坦用,还坏心眼地问:“没试过吗?” 飞坦在想要合上的入口处摩挲,刺探。“别挣扎了,叁P的话,这里怎么可能逃得过?” “呜呜,听说插后面会很疼的。”她怯怯扭头看向眼神冷冽的飞坦。 侠客亲亲她脸颊,重新夺回她的注意力。“听说接吻能缓解心情让人放松呢,试试看?” “嗯……”于是二人的唇相连,舌头轻轻交缠。 被忽视的飞坦用一只手富有耐心地慢慢挑逗后面的花穴,出乎意料,并未直接捅开她,只是用另一只手轻抚她后背,像是在给小动物顺毛。 乌奇奇被他们爱抚到神志不清,都没感到有根手指悄悄伸进了禁区,直到第二根加入,带茧的指尖并列在紧致的壁肉当中摸索,扭转,扩张,让她适应初次体验的异物感。前面小穴里塞着根粗长的东西,后穴也被入侵,好奇怪的满足感,她弓起背,但是还差一点…… “飞坦。想要,你也进来……”她侧过头央求。“但是拜托,对我温柔点?” 又一次出乎意料,飞坦没有拖延玩弄她,没有让她重新好好恳求,而是把性器跟她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密处对齐。侠客配合地抱着她一沉身子。一瞬间,下体完完全全被撑开的肿胀感令乌奇奇高声呻吟:“呃、这是什么,要裂了!等等!” “事真多。”为了给她时间喘气,变成飞坦额头沁出细汗。“你不是说要这个?” “嗯、嗯要,但是慢一点。”从她呜咽着应声回答‘要’的时刻起,所有的‘不要’都不再管用。可以说后面的遭遇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真是要把人逼疯了。”侠客也被迫不能动,只好学着飞坦的惯用招数,狠狠抽了她屁屁一巴掌泄愤,换来她绷紧肌肉,夹得更紧。 “恩。”飞坦同意道,从后方握住她的乳房挤弄,偶尔摸摸腰身,等她慢慢放松接纳他。费劲力气,终于整根没入后穴与肠道中,飞坦简洁明确地决定了她的命运:“那就把这骚货操死吧。” “就这么办。”一拍即合。侠客宽大的手掌足以抓住她富有弹性的屁股,不断顶胯把自己送进她体内。后方的飞坦借助沐浴液的润滑,在体内驰骋。 前所未有的刺激一拥而上,极致的快感足以吞并任何疼痛。 两个人用不同节奏操她,两根凶器在阴道和后穴里你来我往地抽插,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壁肉,在她体内几乎要相触。偶尔有那么一下他们同步冲到深处,饱满感令人炸裂,她只能揪住侠客的金发,失控地大叫:“天啊!” 下面的两张小嘴卖力同时吞吐两根大肉棒,上面的嘴巴忙着尖叫。之前说什么要主动取悦他们,但重蹈覆辙,她根本来不及讨好他们,就被他们合力肏到精神恍惚。 两位男子看似达成一致,却是在互不相让地较劲,谁都不想先射,还想让她叫得更浪荡。可怜乌奇奇在持续不断的高潮中迷失自己,无力地被夹在滚烫的肉体之间。 他们所散发的气息一冷一热,不留情地吞噬她。 这场比赛飞坦吃亏在于后穴更加狭窄紧致,侠客吃亏在于事先已经抱着她操了好一会。每次她到巅峰时,两张小嘴都会抽搐缩紧,夹得男人欲罢不能。 涂满沐浴露的躯体滑溜溜,啪啪相撞。少年们的低吟,少女的淫叫,混合着滋滋水声,淫乱不堪。 被两根鸡巴抽插顶撞。被一波接一波的快感碾压、淹没。 “侠客、飞、飞坦——啊,我又要……”忘乎所以。不知道该呼喊谁的名字。叫到缺氧,眼前发黑。高潮来得那么猛烈,他们的精液同时迸发,在体内沸腾。 侠客捧起她潮红的脸庞,在深情一吻后,轻声说:“真棒。好爱你,奇奇。” 飞坦听闻愣住,脑中一片空白,随即焦急地掰过她的小脸,粗鲁地将舌头塞进她嘴里,像是要把说不出的话直接送到深处。一点也不浪漫的吻,没有任何技巧,但乌奇奇回应得小心翼翼,充满怜爱,在喘气之余,轻唤他的名字。飞坦,飞坦。 她呻吟着轻叹:“哈、好爱你们呀,阿飞,侠客。” 这回飞坦像是没听见似的,眼睛也忘了眨,自顾自地走到花洒下。啪一下,用力过猛,把水龙头敲坏了,水哗啦啦喷洒而出。 侠客抱着她,压低声音窃笑:“你还真是个会魔法的女巫,看把飞坦弄得魂不守舍的,傻了。” “他多听几次就习惯了。”乌奇奇气喘吁吁,拍拍侠客的手臂。“还不放我下来吗?” “当然不了。”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埋在体内的性器又变得鼓胀胀了,她哑着嗓骂:“你你你,有完没完?” “没完没了。”侠客大言不惭,笑眯眯地将她翻了个身,以给小孩把尿的姿势抱着她,大步走到淋浴间前,说:“是时候报仇雪恨了,轮到飞坦看我操你。” 被迫透过雾蒙蒙的玻璃和迷人的金眸对视。飞坦放大的瞳孔尽显兴奋,尤其是看到当她双腿被侠客夸张地向两侧掰开,阴茎缓缓捅进去又抽出来,她的脚丫跟随抽插的节奏来回晃荡。他手扶住再度硬起来的性器套弄。 耳边传来侠客的低喘:“真色。看,阿飞对着你自慰呢。” 面红耳赤的她惊呼一声,闭上眼。无论是被这样紧盯还是被抱着操,都是被剥夺自主权的感觉,更别提看到飞坦的手淫,天啊,耻辱感爆棚! 她咬住嘴唇。站着的姿势令每一下都能顶到最深处。蜜液混杂精液,凌乱滴落在瓷砖上。她先是靠在坚实宽阔的胸膛上,很快,上半身撑不住,前倾抵在淋浴门上,乳房紧贴玻璃,乳头如同红彤彤的石榴粒,无处可去,完全被挤瘪。 浓雾又开始令人缺氧,天旋地转。 侠客伴着她将要高潮的呻吟,逐渐加快速度,搅动小穴。他挑衅地问:“唔、飞坦,怎么样,看得爽吗?” 专注观看整场交媾的飞坦将手掌放在玻璃门上,痞痞一笑。“还行。继续。还没操到她大哭求饶怎么行?得把她操到翻白眼,尿出来,晕过去。” “啊,不、不要!!呜呜,你们好讨厌。呃啊——”她慌乱淫叫道。 “一边这么说,却一边高潮了。飞坦说得没错,真是个小骚货。”侠客健硕的腿部肌肉微微抽搐,随着一声喟叹,他紧紧抱住乌奇奇,将滚烫的精液注入她体内。 嗓子已喊哑,但她不得休息,被侠客交给飞坦。 飞坦单手搂住她腰身,另一手勾起她右腿,将其抬高,借着淫水和精液,一下就凿到花穴最深处。二人腹股沟处的蜘蛛纹身摩擦冲撞。越操越狠,她被翻过身,按在洗手池上从后面干,她一会扶着起雾的镜子一会抓着水池,嗯嗯啊啊叫着。 好在这附近荒无人烟,不然她毫不收敛的浪叫声和回荡的啪啪声肯定会扰民。 侠客拧开龙头,坐在蓄水的浴缸里,趴在边缘,半眯着眼将这幅画面异样的美感与热情尽收眼底。想象中的嫉妒没怎么浮现,因为能亲眼看清、亲身体会她是如何全心全意把自己给了他们,反倒有种踏实感。 诚如她所言,不用把她劈成两半也能得到她,而且叁个人在一起似乎也不错?能解锁好多新花样。侠客泡在热水里,责怪这个温度,一定是缺氧,神志不清了才会得出这么奇葩的结论。透过雾气,他仔细看他们的欢爱,沉醉其中的奇奇好美,也从没见过飞坦这样主动去取悦任何人。莫名的,他想:真好。这人是一同长大、并肩闯荡的童年玩伴;那人是喜爱的姑娘、快乐的源泉。这世上再没有更亲密的人了,也没有比此刻更亲密的关系。 事后,飞坦把酥软成泥人的乌奇奇放进浴缸里,她恨不得沾水就会散掉,软趴趴的。他紧跟着踏进浴缸,踢了侠客一脚:“干嘛那么恶心地看我?洗完了就出去。” “我哪有?”侠客往一旁挪,作出不走的架势,嘟起嘴:“我还没洗头呢。” “别跟我卖萌。滚去淋浴。” “哎哟,好冷淡,明明奇奇也爱撒娇卖萌,怎么她就行?是我不够好嘛?”侠客像狗狗似的眨巴大眼睛。 狭长的细眼威风凛凛一眯。侠客立马把大长腿缩到身边,解释:“你看!浴缸够大,坐下叁个人没问题的。” 飞坦坐下,又是一脚踹过去。“一边去。你的臭脚还碰着我。” 他理直气壮顶嘴:“如果你不想碰我,就别再踢我啊!” 坐在两人中间,潮热褪去,乌奇奇发觉自己又陷进另一种争斗里。她一个头两个大,捉住飞坦不安分的脚,嗓音沙哑懒懒说:“行了孩儿们,别闹。阿飞你乱飙念气把洗澡水都变苦了。侠客你也是,别捉弄飞坦了。” 飞坦把她拉进怀中。“孩。儿。们?” “我靠——”是她再次被操翻天之前的临终遗言。 不甘落后的侠客说:“该我了。” 莫名被轮番又折磨一顿,乌奇奇在水里苦苦挣扎:“啊、操!!你们等着!下次换我爆你们菊!” “你,说什么?”飞坦极为罕见地露齿微笑。 “我错了,草是草莓的草!”汗毛竖起,怂怂的她连忙点头哈腰,殷勤列了一堆罪状书,体能差,扛不住,口无遮拦,活该欠操。又哭诉自己一整夜被摧残到多么多么酸痛,休息之后才能更好服侍各位大爷。 侠客忍不住哈哈笑,亲了她满是吻痕的脖子一口,往她头上挤了洗发露,在为她按摩时说:“行了,嗓子这么哑还能嘚吧个不停,歇歇吧,不折腾你了。” “原来你知道你是在折腾我啊……唔唔、左边点,还有太阳穴嗯嗯……”一旦放松下来,她陷入昏睡。 剩浴缸里的两个少年大眼瞪小眼。 侠客率先露出灿烂笑容,尽可能地不打扰怀中的瞌睡虫,小声说:“嘿,阿飞,合作愉快,今天很好玩哦~!” 飞坦无语翻了个白眼,踏出浴缸擦拭自己。“不想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 热衷于作死的侠客还嫌不够,盯着对方软下来的鸡鸡说:“发自内心的!而且……你比想象中要大。” 飞坦怔住,随即皮笑肉不笑地好心询问:“干嘛,你想被操?” 娃娃脸终于闭嘴了,不敢再吭声。天下安静。 飞坦冷哼,把浴巾丢到侠客头上。 像是得到再次开口的许可,侠客嘿嘿一笑,抓住浴巾裹在乌奇奇身上,在对方离开之前轻声叫道:“唉,喂,去医疗室把玛奇的那些药膏拿来。” “啧,别命令我。” “为了咱宝贝就麻烦你一趟嘛,不然她醒过来得嗷嗷叫痛死了。” 这称呼让飞坦皱巴着脸,套上短裤,不情不愿走去医疗室。 侠客又作死地在心中偷笑着想道:哎哟,傲娇的阿飞真可爱。 他当然长教训了,不敢大声说出来。 ———————— 弄坏x修好(H,3P) 屋内没开灯,唯一光源来自床头桌上摆放着的沙漠夜光石。亮灰色,像月光。是她和侠客在归途中捡的。 乌奇奇的加大号双人床睡下叁个人有些拥挤。飞坦原本没想留下来,但是当侠客斜躺在她床上,笑眯眯说去吧去吧,我自己给奇奇涂,飞坦夺过药膏,果断在另一侧坐下。坐着坐着就变成躺下了。因为和她面对面,飞坦掀开被子便看到侠客的咸猪手在摸她的奶子,用指缝夹揉乳尖,而熟睡的乌奇奇缩在男人怀里,毫无自知之明,微张着嘴喘息。这画面的冲击感比亲手摸她还色。 飞坦把软膏挤在手指上,摸到肿胀的阴唇,估计颜色不是红就是紫,跟她裸露在被单下的肌肤似的。 之前在浴室侠客已经帮她清洗过,并把大部分精液抠出,不过淫水泛滥的小穴里面又湿得一塌糊涂。飞坦进去一摸,很容易在褶皱中找到那块凸出的敏感点。乌奇奇皱起眉头,发出细碎的呻吟,于是他从正经的抹药变成来回勾弄指尖,想要挑出更多梦呓。他嗤声说:“真是个不知廉耻的骚逼。” “想不到你说话这么肮脏下流。”侠客从后方揽着她,边轻声回话,边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在她后穴里轻轻转动。“里面太紧了吧?下次我也要试试。真期待她把体能练好点~到时候连着操个几天几夜!唔,怎么办,想想就硬到不行。还是好想肏她啊啊啊。”他唉声叹气。 “……你嘴巴干净到哪去?”飞坦啐了一口,指头仍在她里面打转。 乌奇奇感受到异物在体内捣鼓,按摩着肉壁,忍不住并拢双腿,胡乱踢蹬两下,发现踹不走,才迷迷瞪瞪睁开眼,质问:“嗯、嗯?骗子!说好的放过我呢?” 侠客立即抽出手指澄清:“我只是在帮你上药。保证没有坏心思。”为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直接将药膏挤进她体内,再用手指探进去涂抹均匀。 “呃哈~我信你个鬼、唔!”后臀贴着个硬挺的性器,腹部贴着另一根,要不要离得这么近,硌得慌!!想躲开,但只要稍稍一动,身体便会跟他们的摩擦,腿脚也会碰到躺在身旁的二人。因为不安分,还被飞坦嫌弃地夹住。 侠客从后方凑近,咬住她耳垂,含糊地说:“友情警告:你再这么淫叫下去,说不定我会变主意,起贼心。” 不能叫也太考验定力了!和两个帅哥同床共枕再加上体力和精力都消耗殆尽的乌奇奇必然没有这种东西。 所以当侠客的唇瓣轻吻过她耳后、脖侧,落在肩上仔细吻着,她发出舒服的嘤咛;当面前的薄唇贴住她的软唇,她情不自禁双手攀上飞坦的脖子,加深这个吻;当二人一起碾按她的双穴,有人长茧的指头还开始搓磨阴蒂时,她颤巍巍地迎来一波小高潮,身子松软到一动不能动。 明知道没用,她还是委屈地抱怨道:“你们太坏了,这么挑逗我,谁忍得住啊?” “忍不住我们就继续?”侠客善解人意提议道。 飞坦更贴心,说:“不,还是继续帮她涂药吧。” 乌奇奇还没来得及感动,只听到被单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然后飞坦抬起她右腿,搭放在他胯骨上,紧接着一根涂着薄荷凉意的性器破开穴门,钻进被捣弄一整晚的肉穴中,直击花心。气死了,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侠客假惺惺地说:“对噢,涂到深处药效才最好。”说着,他也做好准备,药膏充当润滑剂,挺腰直入,立即被紧致的后穴勒出粗重的喘息和呻吟:“唔、奇奇,你要夹死我了。” 被单被她拧成麻花。六条肌肉紧绷的腿纠缠在一起,调整位置,寻找更爽的角度。侧躺着,一前一后的男子迫切抢夺她的身体,要将她拉得更近,分别把自己的肉柱全力顶进去。 “嘶,慢点,拜托慢点。” 软绵绵的拳头落在飞坦胸口,被他轻松钳住。 “呜呜,够了,你们出去!我才是要被你们玩死了——” 徒劳无功的抗拒。无助的抽泣声配着呻吟,更是引诱他们杀气腾腾地侵占她。就连往日对她温柔的侠客也毫不收敛。两个恶霸凑在一起当然是彼此促进对方做更混账的事情了。 送到嘴边的肉,豺狼虎豹怎么可能松开。 先射的人抱着她不动时,能感到另一人在她体内驰骋,别样的刺激。 侠客待了一会,撤出半软的鸡巴,飞坦便利索翻身从正面压住乌奇奇。没有另一人的禁锢限制行动,他敞开了抽插,睾囊啪啪挤在臀上。 她眼色迷离,一会望着压在身上胡作非为的飞坦,一会侧头去看居心叵测的碧眼。体内那根凶猛的肉棒不断侵袭最敏感的部位,迅速堆积的快感又在下腹炸开,直通脑袋。乌奇奇晕乎乎地喊:“呃啊!不、不行了,太多了,不要了!会坏掉的。” 侠客示意飞坦抱住她翻个身,又重新加入这场性事。他贴在身后安抚道:“没事的,就坏掉吧,我们会把你修好的。” 坏掉吧。多么霸道的命令。 烟花在脑中一团团炸开,模糊了视线。小穴喷出一股股淫液,浸湿彼此交缠在一起的大腿。 不是被二人同时干,就是被一人在旁观看、另一人拎着单独操。两个打桩机轮番上阵,她苦不堪言,爽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头脑浑浑噩噩。 白浊的精液大团大团地喷在她脸上、体内、背上。黏糊糊的像白色蛛丝。床单凌乱,泥泞。几缕金、蓝、绿,叁种发色在枕头上交织在一起,色彩斑斓,像脑中不停歇的烟火。 乌奇奇趴在床上,身子被压平,侠客双腿跪坐在她胯部,贴着她大腿根前后摩擦,把阴茎连连递送进去。布满深红色掌印的屁股被他顶得乱弹,他在上面又啪啪添了两抹红。一起操她的好处就是可以从对方身上学到坏招。 侠客厚颜无耻地笑:“我们对你好吧?不光帮你涂药,还替你锻炼体能。不然你想想,等哪天团长回来,叁个人你可怎么受得住呀?” 小脸深陷沾满口水的枕头,她艰难地侧头吐出几个字:“不不、不行!”想都不敢想。两匹猛兽她目前都喂不饱,再加一个,真的会升天吧。不过,那个看似禁欲系的男子,或许不会像他们这么疯狂?她都没发现自己的淫叫更大声了。 飞坦冷笑着拽住她头发。“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别的男人,可以啊。” 她惊呼,来不及辩解,挺翘的肉棒蛮横塞入口中,淫水的腥香扑面而来,淹没她的求饶声。 绯红的脸蛋被唾液、泪水和精液沾污,少女眼中既是胆怯的慌张又是兴奋的情欲,这一幕让飞坦眯起眼眸,危险呼之欲出。他扼住乌奇奇的喉咙,感到自己的龟头连连捅到里面,把她撑开了。 眼见小脸被掐住憋到通红,侠客止不住出声提醒:“阿飞,悠着点。” 金眸眨了眨,手劲松下。 为时已晚,她因缺氧而昏厥。 侠客连忙停止暴行,让她躺好。“真坏了!我们是不是真的太狠了……不对不对,狠的是你!哪能那么凶残对待可爱的奇奇!”他凶巴巴指着罪魁祸首,自己的罪行一概省略不提。 飞坦有那么点心虚。他抓起地上的衣服为她抹去身上的污垢,撇嘴道:“反正……她也没说草莓或者用那个安全手势。” “不会是忘了吧,她那几声‘不要’还挺真切的……”侠客担忧地戳戳她肉嘟嘟的小脸,后知后觉分析道:“咦,不过她被你掐到晕倒前,最后一刻小阴穴抽搐得超强烈,估计是高潮了。这么想来,她应该觉得刺激吧~?” 在本人没察觉的情况下,飞坦勾起嘴角,松了口气。他俯视床上的人,小姑娘应该是恢复了意识,身体缩成一团,眼角还挂着委屈的泪珠,也不言语,倒头就睡,紧紧抓着凌乱不堪的被单,似乎生怕再被人掀开。 刚刚答应过,若是她坏了,他们会修好她。侠客再度抱她去浴室,这次他发誓再占奇奇便宜自己就是禽兽!他调好水温,帮她轻柔洗去淫乱过后的痕迹。身上那些粉红、深紫的印痕真诱人,侠客忍不住亲了亲,不过这次没有得意忘形。 从没帮她做过这种事的飞坦若有所思抱着手臂在一旁观看。以往在流星街,她要么是脏兮兮的,要么会用清洁术。 正在重新洗澡,自己也满头泡沫的侠客递过花洒,询问:“想什么呢?要试试嘛?” 飞坦接过,第一件事便是对准侠客。 “啊呸呸呸。”毫无准备的侠客满眼都是水跟泡沫,他抹了把脸,伸手去捂花洒。“你丫瞄错人了!” 飞坦噗嗤一笑,把浴缸里可拆卸的喷头丢给他,自己走进了淋浴间。仰头感受水流淌过肌肤,飞坦透过热水造就的雾气看着侠客温柔擦拭乌奇奇,心中有些困惑地想: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相处模式吧? 火焰x不懂 iyuzhaiwu.xy z 不论几点钟,若是不开灯,蜘蛛们的洞穴基地便是一片漆黑,分不清时间的流逝。 在厨房,飞坦抬起水龙头,水管咕咕响着从地底抽水。他一连喝上好几杯,又从冰箱中取出啤酒,呲地掰开易拉环。 已经离开乌奇奇的卧室,没必要再回去,可以回房间打游戏,或者修炼念能力。路过那扇有夜明石在发光的房门,飞坦将其推开。没有人,床铺乱到一塌糊涂,颇有流星街的脏乱风格。他思索两秒钟,走去侠客的房间,拿脚顶开门。 头一次仔细打量这位团员的房间。 说简洁也行,因为除了一张床、一把电脑椅和满墙的屏幕别无他物。说繁复也行,因为屏幕显示各种他看不懂也不感兴趣的信息。 这般仔细打量跟以往略略扫过所观察到的并无差别。飞坦在心中为此人盖死了电子宅男的印章。 此人恰好这时回首望来,微微歪头,唇畔含笑:“稀客啊~这么快就想我了?” 这宅男还很油腻,飞坦想着,正准备踹过去,侠客立马改口,指向角落的床说:“喏,奇奇睡着呢,给你留了位置。”似乎这样转移话题就能避免挨揍的命运。 什么叫‘留了位置’?好像自己还需要别人给腾出位置似的。没事找事的飞坦踹了椅子一脚,让侠客转起圈圈。 侠客抱住膝盖,旋得更快。终于玩完停下来,他瞥了一眼握着啤酒翻身上床的飞坦,不满地问:“我的呢?” “自己去拿。”飞坦特意抿了口泡沫,大声咂咂舌。他靠墙而坐,一条小腿搭在乌奇奇腰间。“喂,有没有游戏?” 侠客微微愣神过后,周全地从抽屉里掏出手柄、无线鼠标和耳机,连在电脑上递给飞坦,唠叨:“我可真贴心,都快赶上奇奇对你的好了吧?你对我们冷脸相对,我们对你热脸相迎。” “你废话可真多。”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we nxue 7.c om 侠客摆了个鬼脸,戴上耳机不再多说。 二人各干各的,屋内只剩手柄和键盘的敲击声。 一块屏幕上有位牛仔壮汉在草原上策马奔腾,不时被人开枪打死,飞坦偶尔低声咒骂一句。侠客用其余屏幕去了解世上最新局势,再调查团长曾让他长期追查的目标。 乌奇奇期间迷糊醒来一次,哑着嗓说:“渴。”飞坦正要给她手边的啤酒,侠客却扔来一瓶水说:“啤酒不解渴的。”飞坦便单手打游戏,如同塞奶瓶似的把水瓶塞给乌奇奇。 她喝完,擦擦脖子上的水迹,嘟囔:“抱。”不等飞坦做出反应,就抱住他盘起来的腿倒头睡,可见有多困。 轻微的鼾声把侠客的瞌睡也引出来了,他仰头滴完眼药水,爬上床,缩在被子里,挨着乌奇奇躺下,看飞坦打游戏,良久后,摇头吐槽:“你路上错过好多成就没拿。看我的。”说罢,以第二玩家的身份加入。 长大后,二人很少单独打游戏。今晚的默契显然已用光。半小时之内侠客死了五次。飞坦冷眼看角色的第六次愚蠢死亡:被自己的马甩下悬崖,坠崖而死。 侠客侧卧着,挥舞手柄,指向屏幕上弹出的新成就。“看!收集各种离奇死法都有成就积分呢。” 他不领情。“所以呢?这完全是在拖延我进度。我又不像你,非追求完美通关。” 侠客揉揉发红的眼睛,打个哈欠:“其实我也好久没达成全成就了。每款游戏一旦玩明白就变得无聊,懒得通关。不然就是太忙,然后放置一段时间就没心思再打开。真不知道这些年来你跟芬克斯是怎么做到一款接一款地打通。” “没别的事做。” “这么闲?那来帮我搜集讯息吧。我雇你当助手。”他竖起手掌,展开指头。“时新五百。” 真是个死财迷。五百戒尼也就一瓶啤酒钱。飞坦都懒得回话,用一个白眼解决,也不管对看不看得到。 两位西部牛仔打扮的糙汉抵达城镇,飞坦牵着马,不紧不慢跟NPC聊天,在交涉的选项里点了用钱币贿赂。他在镇上悠悠散步,聊天,偶尔用偷窃的技能摸摸别人口袋,骚扰一下街上流浪的小猫小狗。一团团枯草从脚边滚过。 侠客倚在酒馆的木墙外,掏出手枪把玩时得到居民的警告,便一枪崩了碍事的无辜市民,鲜血溅到角色凶神恶煞的脸上,他用手背抹去胡子上的血迹。小镇居民如临大敌,场面一团混乱。玩家与警署展开一场恶战。侠客握着枪,躲在木桶后面,不光他操控的猛汉鬼鬼祟祟的,就连他本人也是,刚探出脑袋,子弹噗噗射来又立马收回来。他对身边人说:“还以为你看到NPC会像我这样,二话不说开枪打死,想不到你竟然有耐心去跟他们对话!” “随随便便现实中就能做的事,我还打游戏干嘛。” 侠客没憋住,笑出声,导致夹在二人中间的乌奇奇努力睁大惺忪的眼,问:“怎么了?” 飞坦腾出一手,按住她脑袋,说:“继续睡你的。”她乖乖缩回原位,距离呼噜声重新响起仅过了几毫秒。 游戏中,两个人自然而然变成比拼抢人头,没收住,屠了整座小镇,关键人物也给弄死了,解锁杀戮者成就。飞坦放了把火将一切烧毁,他定定看了会画质极佳的火光,才跨上马,缓步离开血染之地。 侠客埋伏在风吹草低现牛羊的大草原上,试图套马,随口闲扯道:“会和NPC聊,那怎么从不见你在现实中跟人聊天?也是很简单、随便的事呀。” 飞坦也甩出手中的套索,丢了个空。“这不是在?” 受惊的一群野马奔走跑远,侠客举起枪口瞄准,终究没有扣下扳机。“但这对我们来说简直史无前例!说来也怪,咱俩以前可没像今晚这样聊过。”侠客收回枪,补充:“你一直是跟阿芬、玛奇他们混得更多。” “切,听着像个怨妇似的。这样是哪样?有什么差别。” 侠客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是流露出困惑。“就……跟以往不同。一种感觉。” 飞坦鼻子喷出一股不屑。“一向理性的人说感觉?你没病吧。” 脸色郑重。“有。病得不轻。害了相思病~” “……别恶心我。” 侠客变本加厉,羞着抛出媚眼。 飞坦作势抬腿就要踹。 侠客赶紧缩在乌奇奇身后,不要脸地拿她当挡箭牌。“言归正传,如果你想体验跟人聊天的话,咱们也有这类任务,需要从他人身上收集情报,以后你可以让团长给你分配点这样的工作。” “不要。麻烦。”想也没想就拒绝。“现实中没有ABC的选项,没有设定好的回话。即兴发挥那种事情还是留着你们自己玩吧。”指派克和团长。“我也懒得应付不感兴趣的人,跟他们胡扯是浪费时间。” 侠客不再看屏幕。他把手柄丢至一旁,一手穿过乌奇奇腋下搂住她,一手肘支着枕头,审视的目光停留在飞坦脸上,把他给看发毛了,才眯眼笑说:“也就是说,你对我感兴趣,并且不认为跟我聊天是浪费时间咯?好荣幸!哎哎,别拿手柄砸我,不然我就当你被戳穿心事恼羞成怒了。哎呀呀,只可惜我心有所属,没法回应你的感情。” 飞坦捏着手柄,憋屈卡在半空中,对方的独角戏唱得他哑口无言。他发觉自己有个思维误区:死宅哪会像侠客这么油嘴滑舌。 忽然间,脑中浮现团长其人,也是个能说会道的,还有正在昏睡的乌奇奇,拥有胡搅蛮缠的能力。要是这叁个人同时开口在耳边叨叨叨……呱呱叫……飞坦眉头越皱越深。 胡思乱想中的画面犹如恐怖片。他余光看到侠客眼皮在打架,紧跟着身子疲软下去,弱不禁风的歪在床上。这人嘴里居然蹦出撒娇的语调:“熬不动夜了,啪虚了。我难得觉得困……阿飞,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紧皱的眉头爆发成满脸青筋。“讲你大爷讲!” “恩?!讲故事?”乌奇奇仿佛被触发了关键词,腾地睁开昏花的眼。“我也要听。” “听个屁听。”飞坦没好气。 幸灾乐祸的侠客笑得不能再开心了。 很快,那两个烦人的家伙就搂在一起睡着了。临睡前,侠客脸埋在乌奇奇发丝间嘟囔:“晚安。跟你瞎扯很有意思。以后想和真人练习聊天技能,欢迎找我哦。给你优惠……五千块十分钟……”声音越说越弱,直到变成微弱的呼呼声。 飞坦怔怔靠墙而坐,忽明忽暗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 许久未动的电脑屏幕进入睡眠模式,像蜡烛燃尽,屋内顿时陷入漆黑。草原与牛仔消失,剩他独醒,聆听两道平稳绵长的呼吸。 要回屋吗?犹豫时,软软的小手攥住他的,拉近至胸前。他顺势躺下,面向乌奇奇,问:“醒了?” “恩,你在身边一直动来动去嘛。” 有吗,都没注意到。飞坦感到指头被捏来捏去,然后她的五指就溜进了自己指缝间。手感不错。他捏回去,用另一手轻抚她脖子,探究地问:“还……好么?” 乌奇奇掐着公鸭嗓反问:“你觉得呢!你听听,我这声音比变声期的小孩、重感冒的病人、唱了一晚KTV的麦霸都夸张。我身体像被大卡车碾过,穴穴像是被肉锤砸烂的肉排,屁屁感觉是拉出了这辈子最大的粑粑,不对,是被你们硬生生顶回去了!” “恶心。”飞坦对她的夸张报以嗤笑。论话痨程度排行榜,旅团中她当之无愧排第一,侠客顶多能和芬克斯、信长争第二。他按按她脖子,“我是说这里。” 她吞口水的声音在寂静中很响亮,勾住他的腿时,肌肤和被子的摩擦声也是,唯有公鸭嗓努力轻声细语,显然不想打扰身后正抱着她睡觉的人。“对哦,你这人居然把我掐晕了!我们要不要一开始就玩这么猛?爽是从来没体会过的爽,但你们得给我点时间适应吧?我这是M属性被开发出来了??” 嘴角情不自禁又翘起来了。 她晃晃十指紧扣的手。“抱歉让你担心啦。” “……总在乱道歉,搞不懂你。”大概是黑夜充当了遮羞布,也可能是刚刚和侠客处于聊天模式还没退出程序,此时飞坦话多了起来,但因为从未说过类似的话,他不太会组织语言,磕磕巴巴地尝试:“担心你会真坏了……你和我们,不同。我们只会摧毁。靠近的,都会坏……而坏掉的,不知该怎么修好。” 被乌奇奇握住的这只手,抹杀过多少生命?他用指腹摩挲自己的指甲。 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划过眉骨。 蜘蛛们的夜视能力极好,只要有一丝丝光源,适应黑暗后就能看清。此刻的光线好似从她眼中绽放。飞坦往进这双深情注视他的明眸,喃喃:“一直是黑暗的。你像火,像太阳。一直很耀眼。不想你暗淡。或者熄灭。不懂……我明明负责制造痛苦,也享受疼痛,但不想伤到你。” 乌奇奇将捏成拳头的手抬到唇边亲吻,她轻声细语时飞坦能感到嘴唇微微张合的温热气息。“飞坦,你也是我的火,能让我烧得更旺盛,更明亮。偶尔,火会烫伤取暖的人,但你用你的方式,对我一直都很小心。”她挠挠头。“而我好像却还不如你小心,只顾兴高采烈地燃烧。” “这样,挺好。反正我不怕疼。烫就烫。火势越大越好看。但也灭得快。”这番想要证明自己的话,越说越觉得透着股诡异的柔弱,烦,还是动手方便。飞坦掐住她脸蛋,“你不许熄灭,听到没。” “嗯!没事~我有你的爱做燃料,会烧很久很久的。”她挤眉弄眼。“快灭了就给我加把柴火。” 这个字今天出现的频率非常高。飞坦蹙眉,缓缓重复:“爱?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概就是让我们感到暖洋洋的东西吧?”乌奇奇让彼此牵着的手落在她胸口。“听说装在这里。” 放平的手掌下有轻快的节奏在跳动,只是一颗平平无奇的心脏,循环着一个人的血液。 暖的东西有很多。血液。火焰。怒火。烈阳。 他似懂非懂,但知道这种暖与之不同。很早以前就感到这簇火苗的存在。甚至早于乌奇奇的出现。 很久很久以前,在被世界遗弃的角落里,有一群来自贫民窟的野孩子们在垃圾堆中嘻嘻哈哈,报团取暖。他们与世无争,只想保护好自己唯有的这么一丁点火苗。已经如此卑微了,但这也是奢望。 火焰被践踏、踩灭的那天,他们义无反顾投身于冰冷的夜中。 少女撕裂时空降临那一刻,是耀眼的星星坠落在他面前。 游走在黑暗中的幻影最擅长辨别光明。 相处几天,他就决定把这束璀璨夺目的光握在手中,带给旅团。 库洛洛收下了火种。于是她的存在也撕裂了旅团的时空,将被摧毁与剥夺的过去与当下连在一起,点燃。 乌奇奇戳戳飞坦绷出青筋的手背,还按在她胸口。“所以怎么样,感觉到了吗?” “……不知道。”把心掏出来,捧在手里,会好懂一些吗? “那你听好。”乌奇奇双手托住他脸颊,凑近,贴住他嘴唇呢喃:“我爱你,飞坦。” 数不清是第几次怔住。飞坦僵在原处,觉得脸上着火了。他狠狠把被子拉高,将发烫的鼻尖埋入其中,小声嘀咕:“哦。是么。”空间过于闭塞,他用脚顶开乌奇奇,被这俩人挤在床角太热了!“一般人不会在别的男人怀里说出这种话吧?”游戏里、动漫里、电影里,都没见过。 她不管不顾把脑袋挤回他怀中,哼哼两声,“我们是一般人吗?这样够不够疯狂?配得上蜘蛛的名号吧?” “……切,你是最疯的。” 飞坦伴着她得意的笑声闭上眼,倦意来袭。 到头来也没搞懂爱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多看看乌奇奇和侠客就能看出个所以然? 评审x比赛 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震动。睡太久反而头昏脑涨的乌奇奇伸手去够,想让它安静,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从后兜住,不让她起。有力的大腿夹住她腰部凹陷的弧线,男子浑圆的手臂和块块分明的腰腹与胸膛紧贴着她。 听到动静,面前的男子也睁开金眸。藏蓝色发梢乱翘,额前的凌乱刘海制造出呆萌感,乌奇奇伸手替他梳拢,他那刚睡醒的目光透着一丝迷茫,白白尖尖的小脸和细长的眉眼显出阴柔之美。 美好到不现实的画面和能让人融化的怀抱迭加在一起让乌奇奇痴汉般的鼻血差点没喷出来,就是这么不争气。 太。幸。福。了! 但。是。 那根早上醒来硬邦邦的东西一直抵在背上摩擦,面前人眼中可爱的睡眼惺忪感也消失,细眸中只剩狡黠。 乌奇奇胳膊肘往后一顶。“受够了!侠客,你能不能不要老顶着我。”拳头往前一冲,“飞坦你也收收这股不怀好意的目光,麻烦你们给我菊花喘口气的机会!欲火这么旺用来炒菜行不行?” 在侠客捂着肚子笑的时候,飞坦干呕:“谁要吃那玩意做的饭。” 又饿又渴的乌奇奇挥胳膊呐喊:“我!老子不管叁七二十一,要喝奶茶,要吃早饭!!!” 面对中气十足的宣言,侠客掏掏耳朵,“听到了,要聋啦。这就去。”他翻身下床,套上睡裤,赤着膀子,趿拉着兔耳毛绒拖鞋走去厨房。 床上的飞坦嫌弃地别过头,推开她咆哮的脸。“口臭。刷牙去。” 乌奇奇刻意张大嘴巴哇哇喷气,还为了视觉效果吐出火焰。 “这就是你说过的喷火龙吧。”他掐灭一撮正在燃烧的刘海。 “还说我呢,咱们半斤八两。” 薄唇紧抿,不再吭声回话。飞坦没她这么不在意形象。 浴室的镜子前,乌奇奇肆无忌惮勾着飞坦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一手上下左右摆动牙刷,另一手查看手机。 信息是这两天芬克斯发来的。她心中一惊,叁人到底无节制地纵欲了多久啊!还是说是自己被干到昏迷了?无论是哪种原因,都太荒淫了。 1993年11月21日 1:27PM 芬克斯:Yo。我来慰问一下你还活着不 1993年11月22日 1:32AM 芬克斯:打游戏不 1993年11月22日 10:10AM 群聊【游戏人生】 埃及法老:都醒醒了 来打游戏啊啊啊啊 埃及法老:你们在干嘛 埃及法老:【笑哭表情包】哈哈哈,肯定在的 噗,阿芬又在自说自笑了,这点远比他的冷笑话更逗,乌奇奇边想着边滑到最新消息。 时间戳显示许久后。 【屏幕震动】 【屏幕震动】 埃及法老:哇啊啊啊 你们不是真把小乌给弄死了吧!? 天线宝宝:忙着谈情说爱呢,谁有空搭理你 天线宝宝:而且,你应该问的是,谁才是被压榨的那一方 天线宝宝:已变干尸(?ε?;) 倒地不起 乌奇奇叼着牙刷,表情贱兮兮地打字加入战局。 乌拉瓦拉:扶你起来,帮你掐掐人中 她刚刚打完消息:都怪飞坦太能干了,可怜的侠客被欺负了一天一夜。没来得及点发送,手机飞进马桶里。 罪魁祸首吐掉漱口水,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 乌奇奇自觉理亏,表情淡定从中掏出手机,毕竟是接收过流星街熏陶的人,这点小事连膈应都算不上。她不敢再发信息调戏飞坦,唯恐下一个被丢进马桶的会是自己,估计还会是倒栽葱的姿势,只给芬克斯报平安,且谴责了他之前抛下队友跑路的无良行为。 彼时,见到飞坦路过厨房,站在灶台前的侠客把巨大的鸵鸟蛋敲碎打进盆里,笑眯眯说:“话说昨晚,我似乎听到个蛮有意思的睡前故事——” 噌,一把菜刀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插在侠客两腿中间,撕裂他粉色的围裙,刀锋没入橱柜。 侠客拔出菜刀,笑意不减打哈哈:“可能是我记错了,梦和现实傻傻分不清~不过阿飞你好像比以前更暴躁了,这样容易高血压。” 内心吐槽是谁害得,飞坦在餐桌前坐下,慢条斯理拿水果刀修剪指甲。“我倒觉得自己很冷静,比如我在想,要是团长得知有位团员因煮菜时发生的意外而去世估计会失落。” “何止啊!他一定会舍不得我这个得力助手。”他极力眨眼卖萌,夸张地捂住额头说:“哎哟,头疼,昨晚做了啥梦来着,想不起了。” 飞坦冷哼一声,后仰,用椅子两条后腿承重,准备开启观察乌奇奇和侠客的任务,试图从中窥窃出个所以然。目标人物其一洗漱完毕,梳着一个散乱的包包头,从门口扑来,展开双臂把他撞到地上,狠狠亲了一口,紧接着又爬起来去骚扰侠客,扯着他围裙肩带示意他弯腰,在他嘴上吧唧落下一个吻。 “看来有人很开心。”侠客帮她拉高宽大歪斜的T恤衣领,这夸张的大小是谁的衣服一目了然。 乌奇奇嘴巴都笑咧了。“那是!左拥右抱,谁能比我幸福?” “我觉得我能跟你争这个名额,能伺候您是我叁生叁世修来的福分。喏,您的奶茶。”侠客递过杯子,并把装有蛋液的碗和筷子递给她。“帮我把蛋打了。” 乌奇奇只留下水杯,把碗转交给在一旁佯装干呕的飞坦,鼻孔朝天说:“爱妃,你不争宠伺候朕嘛?帮朕把蛋打了。” “呕——” “别吐蛋液里啊,沙漠里找鸟蛋可困难了。”厨师长侠客担忧地嘱咐道。 乌奇奇摸摸下巴,自言自语:“爱妃,‘爱飞’,咦,可以做联系人备注。” 侠客不悦。“不要开芬克斯级别的谐音梗,拉低幽默指数。” 你一嘴我一嘴,俩人哒哒哒跟机关枪似的,锅碗瓢盆也被他们弄得叮当作响。 这是基地建成后迄今最有烟火气的一天。 飞坦根本没时间实行观察,莫名其妙被他们拉上当做‘谁做饭更好吃’的比赛评审,还被迫当起厨房帮工,这下更是鸡飞狗跳。有人塞给他一个仙人掌球让他切——这长满刺的玩意真能吃??另一人要他把巴掌大的甲虫剁成泥——谁想吃这玩意啊! 乌奇奇对飞坦利落的刀工很感兴趣,不断给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他剁了。 飞坦一脸阴暗地瞪着案板中间的菜刀,拿不准要不要出手。“你不会是让我把这个也切了,然后准备放锅里吧?” 恢复理智的乌奇奇最终没有做出硬核的金属黑暗料理,端上桌的成品是满满一大盘的鸵鸟蛋炒仙人球、野枣秃鹰肉和香辣沙蝎煲。 侠客用剩余的鸵鸟蛋做了法式吐司,剩下几道菜肴中他最得意的是吃起来甜甜脆脆的蜂蜜炸阳光甲虫球。 乌奇奇捻起一颗炸至金黄,淋上蜂蜜的甲虫球丢进嘴里。“啊呜~每样都好好吃啊!被飞坦切到细碎的甲壳添加了嘎嘣脆的口感。还有这道蜥蜴肉也好鲜嫩!你做饭越来越有水准了。” “谢了,还是远远比不上卜哈剌他们。”侠客尝了口彼此的厨艺,虽对自己颇有微词,但对乌奇奇开启不重样的夸夸夸模式。 听闻,飞坦吐槽:“老这么给她吹彩虹屁她都要飘到天上了。” “这不有你的损人技能负责中和一下嘛。”侠客把刀叉递给飞坦。“快公布结果,谁赢了?” 比起做美食比赛的评审,飞坦思考得更多的是侠客的评价,自己确实是老在损她,不然就是在掐她脸或者拳打脚踢,是不是真的太狠了?但她好像打得也乐在其中啊,甚至是越战越勇?侠客那个烦人的家伙也是,变得蹬鼻子上脸的。嘁。回想过去,每次被损,她要不是开口反击,要不然就是委屈巴巴说夸夸我嘛。飞坦有些烦躁地一口接一口咬下去,咬到勺子崩到牙齿才眨眨眼,醒过来。 侠客当机立断宣布:“我看不用再比下去了,按照这个吃速,怎么看都是我赢了。” “哪有,他明明是在发呆。来,尝尝我做的。”乌奇奇把盘子推到飞坦跟前。 输赢对乌奇奇远没有吃饭重要,说好是让飞坦做评审,奈何被她变成一场抢食大战。飞坦对吃不感兴趣,但对输赢很执着,见到她开始抢,就也要吃更多。侠客单纯是不甘落后,左右手开工,筷子和叉子并用,加入争夺。 遭受掠夺的碗盘空空如也。到头来,飞坦没尽到美食评委的职责,他脱口而出都差不多,随之淡然改口,说乌奇奇的更好吃。没想到二人反过来愤愤指责他是骗子。 “你明明吃侠客做的菜更多!” 侠客咽下最后一口肉,拿筷子指向他,语重心长:“就是,想要讨好人也不带这么虚伪的。比赛还需公平!”他可是特意全做成甜口,有哪个流星街的人能抗拒糖分呢。 漫不经心的谎言被戳穿,飞坦耸肩。 侠客无奈摇头,叹口气:“阿飞你追女孩子的技术烂透了,真不知道奇奇一开始怎么看上你的,还这么死心塌地。” 飞坦心想当初好像也没做什么她就贴上来了?哦,不对,“跟她打了一架。” “啊?”侠客下巴差点掉了,他闷闷不乐看向乌奇奇,“所以我拖这么久,一直追不到你是因为打不过你吗??” “不啊,飞坦也没打赢我。”乌奇奇双手叉腰,颇为牛逼轰轰说。 对方听到这话当然要跟她死磕到底,于是今日的餐后运动是双人对打,也是侠客吃着爆米花观看的娱乐节目。 基地外的沙漠中,乌奇奇时而周身闪烁冒火光的电流,时而闪烁丝丝缕缕的白光。 “十万伏特!” 飞坦脚尖点地,敏捷的身影消失在风沙中,犹如幻影。 乌奇奇闭上眼捕捉他的方位,大脑不需要知道他在哪,只需下意识地让元素去追他即可。速度再快的飞坦也快不过电或光。 他警惕地向后跳跃,脱离她能操控的念气范围。“不怎么见你用这两种。” “太强了,很容易把人杀了,所以很少呼唤它们。”乌奇奇向太阳分开五指,肉眼可见的强力电流在指缝间弹动。 “哼,真臭屁。” 金光闪闪的不止空气中噼啪飞舞的元素颗粒,还有贸然闯进伤害范围内的那双眸子,主动冲进电流中,飞坦眼中那股明晃晃的愉悦是什么?!乌奇奇调低威力,被对方击倒在地的瞬间她闷咳一声:“你才是个大写的M,受虐狂吧。” 为杀敌一千而自损八百的飞坦用膝盖压住她肚子,指尖戳在她胸口,下一刻便能刺穿她心脏。俯视着乌奇奇,他勾起嘴角,气势凌厉逼人,独属于亡命之徒的狂妄很夺目。“不想杀我,你永远赢不了我。” 乌奇奇呆张着嘴,半晌后,拿额头用力磕向他的。“不要命的混蛋。团规说了,不能殴斗!点到即止。刚刚怎么看都是我赢了。” “好笑,我怎么看见的是你被我揍到了地上?” “你你你、蛮不讲理!” “土匪讲个屁理。” 在沙地上滚来滚去,二人互相拉扯脸蛋。 眼花缭乱的侠客仰天长叹:“两个变态。弱小无辜如我,就靠你们咯。” “必须的!”乌奇奇得空比划出二头肌,小身板被飞坦瞧不起地捏住,她痛叫:“嗷,你等着,有天我会练成窝金的块头!” 想象着那个画面,侠客心惊肉跳。“乖宝,咱不要设立那种目标吧?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不够!”乌奇奇冲蓝天挥出拳头。“要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大家。来,咱们锻炼!” “那你俩继续——”正要偷溜走的侠客被乌奇奇一把揪住衣领。 “哪里逃?最需要练的就是你这个最弱的。” 飞坦在旁掰响指关节,虎视眈眈,吓得太阳都慌不择路落了下去。 傍晚,大漠中传来侠客泛着回音的惨叫:“这和预期的不一样啊!我只是个看热闹的!!” 观察x日志 飞坦实在摸不准乌奇奇是个什么样的人。最初相识,听不懂她在哇哇怪叫个什么劲,凭借她无头苍蝇的行为以为她是个二愣子——这种人在流星街向来活不久,不过她很强,所以脑子可能不需要特别好使。后来能沟通了,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话!但她的词汇量突飞猛进,学习能力强悍,堪比团长,怎么也不该担当‘白痴’或‘笨蛋’的名号,奈何她的无厘头总衬得她很蠢,比如此时此刻——看看这个人在沙中满地撒欢的德行,鼻尖凑在地上追逐绿舌蜥蜴,直到一头扎进沙子里还不罢休,整个人从小小沙丘的另一端跑了出来。 乌奇奇扑向侠客,带他跃进绿洲的湖中,清洗训练后的汗水与沙尘。 月色明亮,飞坦抱着单膝,独坐岸边观望二人在波光粼粼的水中闹腾。更糟糕的是,现在他连侠客也搞不懂了。 小时候,侠客是他们当中最晚加入孤儿所的,虽是后来者,但乐天的性格让他轻而易举和大家打成一片,可他最喜欢黏在小库身旁,跟萨拉萨、希拉和派克那几个小姑娘似的。飞坦打死也不会承认那时的自己也想跟小库玩,不知道该怎么挤到对方跟前才在边缘处徘徊,或者是怒气冲冲拉着芬克斯找他打架,不过身为男孩子的库洛洛不擅长打架,会被一帮小姑娘护住,真丢脸。这些事就忘了吧,记忆有时不需要这么好。 后来萨拉死了,他们在一个大晴天里将她埋葬。 葬礼过后,第一个响应库洛洛复仇计划的人便是侠客,他比出大拇指,替大家宣布:我们也来帮忙。话不多的飞坦一如既往保持沉默,没有拒绝。那天大家话很少,只有小库沉稳交代今后几年的安排。 本想只做幕后谋士的库洛洛被大家赶鸭子上架,推至‘团长’的职位。 幻影旅团成立,每人扮演的角色都有所改变。有人离去有人留下,有新人加入。 那个男孩不再做库洛洛的跟屁虫,多数时候待在临时搭建的根据地,凭借黑客能力远程协调众多任务。若一起行动,飞坦也很少关注他,因为他仍是凭操控系能力远程战斗,二人并不在同一战线。但生命中就认识这么几个人,接触得再少也称得上是最熟悉的人,默契早存于一呼一吸之中。有默契不代表懂得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以前飞坦从没在意过,现在也谈不上在意,顶多是好奇。 乌奇奇在湖中扑棱:“快,我们比潜水憋气。” 侠客懒洋洋地附和:“好啊,顺便比比谁能抓上来湖里最大的鱼儿吧。” 她不许,说这里面住的都是我朋友啦。他没所谓地哦一声,说那好吧,看来以后做料理不能从这里捞鱼了。 吧啦吧啦。无论乌奇奇的话多么离谱,侠客都对她百依百顺,跟自己没长脑子似的,眼珠子也总长在她身上。 有水珠溅到飞坦脸上。他将其擦去,心想,看来侠客现在又找到了新的跟屁虫宿主。 憋到满脸通红的乌奇奇浮出水面大口呼吸,她抖落卡进头发中的蝌蚪,高声宣布下一个游戏:“比比谁能把飞坦拖进水里!” “喂!”好端端在观摩二人的飞坦忽然被土元素封锁在沙中,一时没来得及挣脱,侠客趁机握住他脚腕,猛地一扯。 噗通! “合作愉快!这算谁赢?”侠客高举飞坦的脚踝问道。 在水中吐出几串泡泡,飞坦不爽地踢腿,对方立马撒手。 “管他呢,反正是落汤鸡阿飞输啦~!”乌奇奇大笑。 是爽朗的。介乎嘎嘎和哈哈之间的声音。 笑或哭,她都有很多种不同表达的声音和面部表情。搞不懂,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情绪? 印象中,侠客是个只爱笑的家伙,即使是找到萨拉萨残破的尸体,在他人失声痛哭时,他都面带笑意,甚至还突兀地笑出了声。 最近侠客还是老样子,但笑得不同了,说不准是哪。是眼角更柔和了还是嘴角更弯翘了吗?是温度不一样了,不再是万年不变的冷嘲热讽? 诚然,飞坦不是个爱思考的人。凡是能用暴力解决的事情何必浪费脑细胞?只是,他不得不承认,世上有些事是暴力解决不了的。好麻烦。不去想就好,与我无关,我解决暴力能解决的,让他们去解决需要动脑的,这是他的惯有态度。但不去想,也会让人烦躁,是怎么回事? 这场谈情说爱的游戏中,乌奇奇和侠客仿佛已掌握最强的秘籍,只有他一人摸不到门路,在瞎几把乱按键,偶尔能碰巧打出个连击。 飞坦暗自下定决心要更加仔细观察。这般百依百顺会是诀窍吗?他扪心自问做不到,也并不想变成个低叁下四的小男宠。 或许是过于目不转睛,泡在水中的乌奇奇察觉到视线,看了过来。她俏皮一笑,展开手掌,缓缓从左挥至右侧,故弄玄虚说:“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冰霜在她指尖凝聚。水温迅速冷却,湖面结起薄薄一层冰晶,张嘴呼出的气带着白雾。她抿着嘴唇,双手捏成拳头,似乎很吃力。晴朗的上空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彼此的发丝中。 侠客搓搓起鸡皮的胳膊,摊开手掌接住白雪。“这是冰系魔法?不对,你身边还是围绕着蓝色念气,所以是水系魔法升级了?” 飞坦抬起指尖上一颗颗完美无瑕的晶体,说:“水变冰不是应该很简单?游戏里,这俩元素一般本来就是一个体系的。” 她吐吐舌头,“是吗?我练了好久才掌握到这样。你们觉得效果怎么样?” 侠客鼓励性地摸摸她头。“需要再猛点才可以冻死敌人。能不能冰住血液,或是准确冻伤身体各个部位,使其失去行动能力?” “怎么每次都要扯到杀人。”她嘴角抽搐。 “我错我错。惯性思维。职业病。”侠客惩罚性地拍打自己太阳穴。 乌奇奇拉住他的手,冰霜沿着手掌蔓延,她解释:“冻住普通人会很简单,但想要杀人,还不如用电系来得快——猛然发射,便能让心脏骤停。出其不意,连念能力者都能干掉。我猜。” 走上湖岸,滴淌着水,飞坦抬手掸落头顶的雪花,吐槽道:“瞎扯,靠你杀人还不如等母猪上树。” 她竖起手指,摇了摇。“猎协最新的一篇报道声称在某座海岛上发现了会爬树的猪哦。” 侠客百思不得其解:“这不科学,猪进化上树的功能干嘛?” 二人嘚吧嘚吧聊起动物和进化论,讨论念能力和魔法该怎么在达尔文的理论中存在,蹙着眉头,飞坦心想,啥玩意儿,这种内容的谈天说地,好像也做不到。 冰雪散去,乌奇奇一拍脑门说:“哎呀,我给你们示范是想问这个视觉效果怎么样。” 侠客打了个喷嚏,表情疑惑,“就是下雪啊,你指什么?” “得嘞,看来画面感不够宏大和震撼,我得改改。” “干嘛用?”飞坦问着,脱下上衣,拧水。“在开发新的绝招?” “快冬天了,听说流星街从不下雪,等圣诞,我想给大家看看这番景色。”仰躺在水面上的乌奇奇出神凝望蒙蒙亮的夜空。最后一枚雪花在沙地上消融。 侠客悠悠浮在她身旁,仰望同一片天空,口吻漫不经心:“冬天不过是会冻死流浪汉的季节罢了——咳咳咳,我还真是煞风景,那什么,我是说,挺美好的。是手捧热巧克力,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坐在壁炉旁看小说打游戏的季节~ 应该侧头望去,窗外就是雪景,对吧?” 乌奇奇深深叹气,呼出一团白雾。沉寂不到叁秒,“对。都对。所以需要盖结实的房子,给大家准备暖暖的衣服和吃的!”一句喊口号的功夫,她已重振精神,跃出湖中冲回基地。 她的精力跟情绪一样,波动起伏不定。没出一刻钟,她背与提着大包小包,朝二人挥手道别:“我出门训练啦!” 如果不是还泡在湖里的侠客也抬手,答:“记得晚上回来吃饭,”飞坦一定以为她这是为自己准备了一周的粮食。 “我尽量!么么哒~”人不见踪影,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飞坦发愣。怎么突然就兵分两路了——那该观察谁?他下意识地知道乌奇奇的训练目的地是哪,便问:“她经常回流星街?” “是啊,你敢信,不到两周,基地囤了大半年的粮食就被她霍霍干净了。一开始以为她是个大胃王。”侠客扒着岸边,可算找到人倒苦水。“后来才知道都被她送给那些郊外的垃圾了,明明是做给她吃的。” “……垃圾么,我记得你不也是郊外来的?”不置可否的反问。 “所以我才更有发言权嘛。”忽来的一阵凉风卷起泛黄的沙粒,衬得侠客的笑容像老旧电视机的雪花斑点,失真且模糊。“你说她到底看上了那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什么了?” “我哪知道。”脱口而出的瞬间,飞坦想起她初来乍到的模样,对一切都充满热情,还有叁张脏兮兮的小脸,看到他既害怕又崇拜的模样,迟疑地叫他老大、飞坦哥。是他闲来无事捉到的玩具,玩腻了放他们自生自灭,被她当成宝贝抱在怀里,会兴高采烈叫她小乌姐姐、奇奇姐的小鬼。回忆短暂地停留在千疮百孔的两具尸体上。 他抿了抿嘴唇,把湿漉漉的斗篷抡到右肩上披着,迈开脚步,按照此刻奔跑的速度,到达流星街时就风干了。 身后传来叫喊:“唉,等等,你去哪?” 飞坦很快把基地甩在身后,那声音又叫道:“啊啊!等等我!” 呼哧呼哧的喘气和脚步越来越近。并没有减速等待的飞坦斜睨追赶上来的人,在观察日志中记录:这货体能确实进步了。想到这,同时得给乌奇奇的日志加以补充:训练态度变得积极,不再叽叽歪歪,甚至到了迫切的地步。 似曾相识。小库在正式创办‘幻影’旅团前的整整叁年都是这般度过的,没日没夜的修炼、学习——嗯?第几次了,自相遇以来,乌奇奇和库洛洛的身影又重迭了。什么鬼,飞坦甩头,甩开诡异的联想。 铆足劲奔跑的侠客尚有余力做鬼脸挑衅:“比比谁先找到奇奇!” “不自量力。”飞坦不屑地咂舌,每踏一步都爆发出更强的念气。 没事找事。什么都要变为一场比赛。不设下某种比拼就浑身不自在。从小习惯竞争,在彼此拉扯中长大。也只有这样生活才能有点意思。你以为盗贼的生活很刺激吗?对飞坦来说,刺激源自未知,而团长喜欢把一切都安排好。计划越周全,越是枯燥无味。除了跟团员打赌比赛,也就打打杀杀和折磨人能给生活增添些趣味,足够投入一个游戏也能暂时麻痹这股寡淡。 乍看轰轰烈烈的日子,怒火与欲火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细看是燃尽的灰烬,满目疮痍,无聊透顶。 幻影径自奔越荒凉大漠。 流星街外围没有守卫,因为穷乡僻壤没有值得守护的东西。有哪个正常人会想踏足肮脏的填埋场?运输垃圾的货车司机巴不得倾倒完就捏着鼻子落荒而逃。 熟悉的腐臭味和消毒水。 蜗牛爬过的路线会留下小小一串亮晶晶的痕迹,正如凡是乌奇奇走过的地方都焕然一新,由此可见,她的回溯术更得心应手了。 飞坦循着踪迹,站在新堆积起来的垃圾山坡上观望人群中神采奕奕的少女,她边与大家聊天边从包中掏出厨师长侠客准备的食物,一同进餐。她竟然还从基地的酒窖里顺了几瓶红酒,瓶子在几人之间传递,碰到想尝鲜的小孩子,乌奇奇一把抓过酒瓶,义正辞严不准他们喝,说年纪太小的孩子喝了会影响大脑发育,这是只有大人才能品尝的毒药。 “嘿咻。”侠客跳到飞坦身旁,气喘吁吁地盘腿坐下。“我还从没见过她这么积极的外来者,主动分发物资给这些刁民。” “她明显没把自己当外人。”飞坦抬手接住她扔过来的酒瓶,也将她的灿烂笑容收进眼底。 侠客将其夺过,仰头喝了口闷酒。“我真不明白。”飞坦立刻竖起耳朵,神奇,居然还有这货也搞不懂的?对方不言不语,只顾喝闷酒,久到飞坦忍不住抬手扇了他肩膀一巴掌,让他有屁赶紧放。侠客欲言又止,最终似乎换了个话题:“你说,团长什么时候会收网,清理这里?” 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飞坦眯眼,从山顶俯瞰破烂的棚屋,衣衫褴褛的居民。 当年,不被合法认可的流星街居民受种种黑帮势力的压迫,被当成货物掠夺、贩卖。 表面上流星街终向黑暗势力投降与妥协,换来黑帮的庇护与补给,借由本地的特有优势——不存在于世的身份,为罪犯提供躲避警方追踪的藏匿地,也为黑帮提供无来处可寻、无名无姓的打手。 殊不知,是蜘蛛编织的网,将地盘划给滋养邪恶的天堂,引狼入室。 飞坦的肩膀又耸了耸。“管他呢。反正萨拉的凶手都找到了、杀死了。” 蓦然被松开的酒瓶叮哐滚到垃圾堆底,侠客嘲讽地勾起嘴角,低低嗯了一声,“还记得我们最初所做这一切的目的吗?” “复仇。”语气坚定不移。 “嗯……大概吧。”侠客对酒意犹未尽,吆喝着让乌奇奇再丢一瓶过来,她翻翻包,说已经喝完啦,他只好作罢,将下巴抵在膝盖上,表情略显茫然:“那仇已报,现在该干嘛呢。” 沉默。是啊,仇已报,可怒火并未消退,反倒少了宣泄的渠道。飞坦冷声说:“不是很好?爱干嘛干嘛。” “可我好像不知道做什么。”侠客微微侧头,望着他,渴望解惑。“你呢?打游戏、杀人、陪奇奇、跟着芬克斯逛荡、放荡、热衷参与任务,除此之外呢?” “列了这么多还嫌不够?你不外加还有一堆团长的事情要忙。” “也是。” 飞坦抱着双臂伫立。侠客抱着双膝呆坐。他们所在之处四面皆是焚烧垃圾的乌黑浓烟,冉冉升起。 两个人默默注视像只苍蝇嗡嗡转,忙忙碌碌的乌奇奇。她总用许多琐事可做,无聊这个词对她来说一定很陌生,哪怕她所做的许多事情在飞坦和侠客看来挺无聊,但她总是充满干劲。反倒是他们,看似逍遥自在,生活却从骨子里渗出索然无味。 侠客由衷感叹:“真是羡慕小家伙旺盛的精力,这么聒噪。” “跟她一样吵的人没资格说她。” 论飞坦搞不懂的人,应该再加一人:他本人。为什么寡言的他总会被吵闹的人吸引,如芬克斯和乌奇奇,如今勉强加上侠客吧,也许是觉得他们烦。还有灿烂的笑容,如小库的、萨拉萨的、乌奇奇的,也许是觉得他们刺眼,相比之下侠客的就还好,因为时常是虚假的。 过度受街坊邻里的欢迎,人人都想跟她说上两句,或让她帮忙维修东西。孩子们毫不客气,互相推搡,偶尔也有胆大的会向飞坦打招呼,再怎么说他也跟着乌奇奇在第十区住了个把月,气场又那么强大,谁人不知这位阎王爷?他自是从不回应,唯有乌奇奇看来时,他会半眯起眼,迎上她视线,向上扯扯面罩。 侠客碧绿的眼珠骨碌碌来回左瞄右瞥,贱兮兮的。飞坦没好气地凶他看屁啊。 “嘿嘿。我以为你是那种会把喜欢的东西抢到手,抓紧不放,扼死在手中也无所谓的人。但是嘛,原来你是把对方捧在手心里的纯情小男生——哎哟哟,救命啊小乌!”他吊着嗓子嚷的时候飞坦尚未出手揍他, 只好狐疑地放下准备好防卫的双手。 眼眸低垂,飞坦仅是机械地反复张开和握紧空空如也的拳头。 侠客见状没有再骚扰他,把目光投向乌奇奇。 太阳当头照,有那么一刻和一个角度,显得万物都失去影子,猛烈的阳光打在身上,驱走寒意。流星街外围缺乏树木和落叶,很难感知十一月的秋意,满街飞舞的只有薄薄的塑料碎片,各式各样的包装纸。如果是白色的苯乙烯塑料泡沫,乍一看还以为是雪花。 侠客拿胳膊肘戳飞坦。“你观测的目标又动身了,我们跟上吗?” 飞坦不惊讶自己的行为被看穿,但稍感不自在,恐怕观察笔记上的内容也会被识破,尽管他现在无法回想起来在脑海里涂涂写写记下了什么,谁叫观察对象跟患有多动症似的永不停歇,笔记超纲了。 乌奇奇很忙。一会要和人类沟通,一会又凑到野生动物们跟前,说着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语言,胡乱摆动四肢。 她帮鬣狗缠好腿部绷带,擦擦额头上的汗,问身边的孩子:“对了,怎么不见馒头那小子?我特意给他带了好多零食。喏,给你。” 左半身肌肉萎缩的女孩开心剥开棒棒糖,先把包装纸上的甜味嚼干净,才嗦着糖说:“死了。” “他还在玩这种恶作剧啊。”乌奇奇顺手为别人递过来的破损羽绒服施展回溯术。 女孩把糖用力啃下来,拿塑料棍指向急救诊所。“他的尸体可能还没被拖走。” 羽绒服在乌奇奇手中突然消失,那位居民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抱怨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衣服怎么就这么没了。 “怎么就这么,没了。”乌奇奇重复。 飞坦没看到预想中的泪珠,往常该哭哭啼啼了。 背脊比往日的挺拔,步伐稳重,没了平时的雀跃,乌奇奇缓缓走向街边小诊所,掀起布帘。目光灼灼,嘴唇轻抿,她抚摸小男孩蜡黄干瘪的脸颊,扫视四周,柔声问医护人员:“斯卡夫医生,有什么能帮你的?” “小乌来了啊?刚好,快。”室内一位戴着手套的人来不及打招呼就指挥她做这做那,表现得很熟络。 她点点头,很快进入护理的角色。 飞坦靠在诊所外,依稀记得她曾提及的丰富人生履历——一直帮别人打下手,做饭、考古、急救、追捕逃犯、保护动物等等。像游戏角色一关一关地闯过、升级,她每种经验都不曾浪费,全部派上用场。 侠客站到他身旁,问:“你跟她在一起那么久,在她忙碌时你只是愣愣游离在外吗?” 好像差不多,那时看的没有现在仔细。飞坦没回答,侠客却听懂了沉默。 “你现在就跟个观察珍兽的猎人似的。”侠客卷起毛衣的袖口,在撩起帘子走入诊所前,他冲飞坦挤挤眼,“那你继续看着,我去刷好感度了。” 瞬间多了两个帮手,医生终于能喘口气。 飞坦无意参与,又不知能干嘛。他像个门卫,站在原地看求医的人进屋又出来,有人托着角度诡异悬挂着的手臂,有人头破血流被抬进去,这些外部创伤严重的并不多,更多是淘垃圾导致伤口感染或吃坏了捂着肚子的人。还有暴瘦到皮包骨的,看样子是饿的,急病乱投医。行囊空了,乌奇奇能给他们的只剩填不饱肚子的糖果。 清洁队来移除馒头的尸首时,乌奇奇斜依在门口眺望,目光似在看向很远的地方。 最新一位来访者不是患者。 身穿黑色长袍、面戴防毒口罩的人向飞坦微微倾身鞠躬,装模作样,刻意将音色压得低沉:“许久不见,近来可好,二号?” “你还没资格这么叫我。”锐利的金眸盯着来者。 直白的话语和不收敛的目光令对方略微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挤出一丝笑意道:“是。是长老想见你们的新成员,请随我来。”他转身离去,见飞坦没有跟随的意思,又咳了咳。 “肺痨里边就医。”门卫飞坦善解人意地掀开塑料帘。 来者的表情被防毒面罩遮住,想来不会好看,不过他没再纠结,踏进诊所。 乌奇奇皱着脸在为一个男生清理接近腐烂的伤口。“怎么这么晚才来治疗?” 男生满不在乎地说:“一般撒点土就好了,这次整个胳膊动不了了,没办法。” “撒土只会更容易感染啦……你没来听过阿凯开设的卫生讲座吗?” “那是啥?我刚搬来第十区。” “那欢迎你啊,你去街上问问阿凯的课堂就知道了。大家会分享些求生窍门,还有——” “冒昧打断。”蒙面男子上前一步。“请问是十号,女巫小姐吗?” 乌奇奇诧异地抬头,貌似没准备会被这般称呼。“是啊是啊。” “很荣幸见到您,长老有请,请随我来。”毕恭毕敬地鞠躬。 “流星街的老大想见我?!”乌奇奇惊叹后,再次专注地为男生清理伤口。“好的,稍等,我忙完马上来。” “呃。”又遭到拒绝,吃瘪的信使不耐烦地抖腿。 乌奇奇抽空朝器具努努嘴巴,“不然你搭把手?说不定能快点。” 侠客上道地把针线递过去,笑道:“有请。” 叁番四次遭受嘲弄,乌奇奇的漫不经意比飞坦与侠客的刻意为之杀伤力更大,那人克制地没抬手打翻侠客的手,不过还是冷哼一声,极为小声地嘟囔:“给脸不要脸,流星街养的狗得意什么。” 飞坦表情波澜不惊,掏出小刀磋磨指甲,眯眼细细打量他:“你确定要把脸给我?“ 那人按住防毒面罩,吓得连连退后。“啊——!” 侠客收回不小心插进对方手掌里的针,讪讪说:“哎呀,不好意思,我手抖了一下。你就当被狗抓了一道子吧。真幸运,你刚好在医院!医生,快来帮帮他。” 医生丢过一张皱巴巴的创口贴,嘟囔:“只要您跟那尊门神不捣乱,患者可能会减少几个。”他转身推了推乌奇奇后背说:“拜托你快带着瘟神们走吧,剩下的我自己能应付。” 乌奇奇无奈点点头,起身。 飞坦望着远去的背影,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观察目标终有一天也会变得像小库一样遥不可及。 侠客掸掸手上的枯血。“又发什么呆呢,快跟紧了。” ———————— 普天同庆!FJ老贼要更新了!比比看是本文先完结还是幻影旅团先被FJ写死吧……(自旅团回忆篇出了,网上清一色预言旅团要被西索和酷拉皮卡联手弄死了……) 海市x蜃楼 (注:删除了上一章的结局,暂时先不涉及长老会。) 自从馒头的尸首被抬走,乌奇奇就进入了亢奋模式,她精神抖擞地修这修那,修不好人,就专注修维物品,并不在意手中是何物。阵阵白光闪过,残次的废品一件一件恢复至最初的光彩。夹杂在其中的腐尸和武器令她默然不语。清洁队如同搬运叶子的工蚁,井然有序处理魔法也无法修补的有毒物质。 若不是侠客想法设法哄她开心,就地取材做饭,她恐怕连饭都忘记吃了,可见状态有多反常。有侠客担任厨师长,前任觅食者飞坦没了用武之地,他乐得其所,置身事外。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巴掌大的水压套圈游戏机,按下按钮,一串泡泡便把彩色的小套圈冲起来,有的套在竖针上,有的落到盒底,又被泡泡顶起来。飞坦不时抬眼瞅瞅情况,他总把乌奇奇留在自己视线之内。 亢奋的乌奇奇唯一放慢节奏时是当人们前来聊天,不论她去哪都有人来打招呼,甚至关切地劝她别太辛苦,要记得休息。她会露出灿烂的笑容,说我在锻炼熬夜的能力。 流星街的家长里短离不开谁谁谁死了,这时乌奇奇又会沉默,然后询问他们是如何过世的,聆听时的神情既像发呆又像沉思。侠客在笑眯眯的状态下也能狠狠瞪眼睛,有他在,大家不再提这些丧事。尽管除了乌奇奇以外,他人都觉得千奇百怪的死法很有意思,比如他们笑有个倒霉蛋摔进粪坑里被熏死了,笑有个傻子吃多了,把肚皮撑破,肠子都爆出来了等等。 围着慢悠悠旋转的烧烤架,大家吃着罐头和泡面,什么都聊,琐碎得很。聊新添的家具、哪儿刚进了一批好货、哪儿整出来的粉最好吸、嘲讽新来的人多么一无所知、讨论近些日子谁和谁之间上演了最刺激的斗殴、哪个街区被新帮派接手了、谁是附近最好的纹身师或医生。 原本侠客耐着心陪乌奇奇做这做那,以为她迟早会熬不住,哭天喊地说好累啊好饿啊,现在他意识到陪伴只是在给已经过激的她打鸡血。他曾想要锻炼奇奇的熬夜和禁食能力,哪想到如今她无师自通勤奋练习起来,侠客看到她因疲倦而发红的眼睛却心疼了。 决定换个战术,侠客故作轻松勾住她肩膀说:“行了,宝,够了没?再待下去我们要发霉了。”说完还撸起袖子,假装展示小臂上面覆着的霉菌。 从未介入的飞坦抬眼观察了一会,把套圈游戏机丢给附近拾荒的小孩,然后捉住乌奇奇微微颤抖的手腕说:“够了。走了。去休息。”他顺势搓磨她的手指腹,心想几天下来粗糙了不少。一瞬间的事,细微的动作很自然,谁也没留意到他的轻柔。 “哦。”木然的回应,乌奇奇拖着脚步跟随飞坦,扬起街道上的沙尘。 侠客正准备吐槽我叫宝贝你特么接什么茬,只听到那位宣告馒头死讯的女生追上来,喊着姐姐、姐姐,把一根淀粉肠塞进乌奇奇手中。 女孩见乌奇奇愣住,便盯着淀粉肠解释:“给你!因为你每次回来都给我带好多吃的和喝的。昨天的熏肉真好吃。”她舔舔嘴唇,直咽口水,眼中尽是不舍,就跟割下了自己的肉似的。 乌奇奇恍惚的双眸重新有了聚焦。曾几何时,有个脸颊上长着雀斑的小姑娘也是这样大方又馋地和她分享食物。“谢了,我不饿,你吃吧。”她温和笑着蹲下身,帮女孩整理了一下毛绒绒的帽子,下面藏着枯如干草的发丝。 小孩子最善于学习与模仿。有乌奇奇做榜样,一来二去,第十区的孩子们之间形成了一股‘我就是要给你东西,你收是不收吧’的风潮。况且分享是示好、示弱、一种表达信任的珍贵方式,被拒绝的女孩变得焦急和失落,不安地踢着路上的石子。“是不够好吗?” 乌奇奇感到惭愧,她说:“不,姐姐把食物给你是因为我不缺,对我来说没有用,倒是你,明明看起来很饿,却还要把你能给的最好的给我。” 女孩如释重负收回淀粉肠,转念略带不满扁起嘴。“让我想想,不需要吃的喝的,那还能给你什么呢……啊!你等一下!”想到妙注意,她蹬蹬跑开。因为左半侧身体肌肉严重萎缩,导致双腿高低不齐,她一瘸一拐,但仍灵敏地跃上垃圾堆翻找。两分钟后,她从山坡上滑下来,把鼓鼓囊囊的彩色棒棒糖包装纸递给乌奇奇,满怀期待等她剥开。 糖纸里面是五颜六色的小石子和一把沙粒,看起来像鱼缸里的装饰品。 “这个怎么样?我见过你给星星收集一瓶沙子,不、不过这个你好像自己也能收集……”女孩有些气馁。“游戏卡呢?也不行,你能自己捡……” 初来乍到的回忆涌现,连这种小事也能注意到,乌奇奇不由得扭头看向侠客,在艰苦环境中存活下来的孩子许多都是聪慧、敏锐、善于察言观色的,不然就是像飞坦一样善战。 乌奇奇攥紧糖果。“可我很喜欢这份心意!下次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带回来。” 侠客见乌奇奇的眼神不再恍惚,松了口气,并夸张地扶额:“这是要转行做外卖员?” 他们的小顾客的点单与众不同:“我想要一个大海。听说有很多水,这样大家可以喝个够吧!” 侠客摆手:“海水是咸的,越喝越渴。你点一份大海不如点一场雨。”他瞥向乌奇奇,“某人还说想给你们看一场雪。” “血?不能喝,有病毒,也不好看,黏糊糊的。有没有不咸的大海?雨也可以,下一场可以喝很久。其实,不带东西也行,回来给我们讲故事就够了,奇奇姐的故事最有意思了。” 流星街的贪婪很奇怪。因为一无所有,人们会大胆地去妄想,却又卑微地不敢奢望现实太多。 “好,说定了,我会去找更多的故事。不过下次也给姐姐讲讲你的事吧,你叫什么?” 女孩用手指比划。“我是三三。还有一一、二二、四四、五五和六六。” 乌奇奇笑:“好大的家庭。我认得一一,他是那个脖子上总挂着一台相机的男孩吧?” “嗯。” 乌奇奇和三三边走边聊,聊一一时常找不到胶卷,乌奇奇说下次回来会带一些。说着说着,二人熟络许多,小女孩的步伐更加轻快活泼,而乌奇奇的却慢了下来。 又要离开了。下次回来,会是谁消失不见呢? 她感到有人捏紧了自己的手,才发觉还被飞坦牵着。他说:“喂,走吧,比比谁先把大海带回来。” 乌奇奇眼睛瞪大,随即噗嗤一笑。对啊,还有好多东西想要带回来给流星街,那就出去扫荡一圈,玩一趟吧~ 侠客诧异地打量飞坦,这家伙的哄人本领见长啊!他骚着头感叹:“目标是大海吗,得拿多大的桶才装得下?这单外卖不划算。” 这段离开第十区的路因三三的腿疾而走得很慢,但出乎意料的是,飞坦和侠客都没显得着急,毕竟他们曾与希拉并肩走过,这么多年已过,身体竟还记得那时悠悠的速度。 三三经常俯身拾起脚边的砂石,趁机又包完了两颗饱满的石子沙粒糖,递给乌奇奇和飞坦。“这个是替馒头给你们的。” 飞坦捧着糖,面色诡异。 侠客抢答:“嘿,我的呢。” “馒头又不认识你。” “那你知不知道那些香喷喷的熏肉是哥哥做的?”侠客指着自己的鼻子。 女孩不上当,仔细分析:“但那是你给奇奇姐的,然后是她选择给我的,所以对我好的是姐姐。” 侠客嘀咕:“账算得挺清楚。可以可以。” 轮到握着糖的飞坦嘀咕:“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你或者什么馒头包子的。” “但我们都认识你呀!馒头一直很喜欢你们。你跟姐姐两个人在一起简直是哼哈二将,是麻雀、老鼠和星星的守护神!杀起人来手起头落,超酷的。”三三说话时手舞足蹈,模仿着劈出手刃的样子。 “……什么玩意。什么守护神。还不是死了。”飞坦朝女孩挑起单边眉头,冷峻的目光更像一位煞神。 “死也没事,反正是去天堂。而且我看到你还经常回来找麻——”三三被突如其来的冷气吓到捂住嘴,和乌奇奇聊得太开心,她一时忘了,正是碍于这股强大的气场她才从没跟飞坦有过交流,所以她此刻虽然心怀崇拜,但只被瞪了一眼就立马逃走,生怕被冻住或被砍了,吓得步子都踉跄起来。 心不在焉的乌奇奇没听出言外之意,倒是侠客在一旁挤眉弄眼。 “哦~经常回来找麻——烦?”侠客拉着长长的尾音替三三说完了话,并打趣道:“想不到我们阿飞在小孩中人气还挺高,是因为身高接近吗?” 飞坦的太阳穴突突跳。侠客抱着牺牲小我的心,本来还想再耍耍嘴皮子活跃气氛,但没听到笑声,一扭头反而见到乌奇奇在用力揉眼睛,污垢将整张脸抹黑了,熬夜许久的眼睛布满血丝。不再玩世不恭,侠客抬手用衣袖替她洁面,问:“怎么了?” 她吸吸鼻涕,抿着嘴摇头。 侠客叹了口气:“是因为那个叫馒头的小家伙?还是因为又想起了你那两个弟弟?” 更多鼻涕。 不需再多问,他说:“想方设法想防住你的眼泪,还是不行啊。脸变成小泥人了。笨奇奇。你不适合这里。按照你掉眼泪的节奏,迟早会变成干尸。” 她也知道侠客一直在努力安慰她,对不起正要脱口而出,飞坦不适宜地插嘴:“没事,她水多。” 乌奇奇急得跳脚。“混蛋,这时候开黄车!给我适可而止!刹车,我要下车!”哇哇怪叫着,她追着飞坦漫山遍野奔跑,沿着垃圾车开过的坑坑洼洼路面,跃过堆积的山丘,翻过铁皮屋顶,灵活的身姿令居民们仰脖张望。 “还真是挺会哄她,用这种办法转移注意力。”望尘莫及的侠客摇头晃脑,跟在二人后方。 小时候留下的陋习。想在流星街开开心心,黑色幽默不够数,死亡幽默才够格。无底线的玩笑刚好中和无望的生活,如同他们注定要在垃圾里掏宝,也要学会在痛苦中找乐子。也是在给生活竖中指,嘲讽它,说:瞧,不论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们都能过好,就是要笑,要大笑。 显然乌奇奇还没养成这种习惯。 累了,她停在横跨几个街区的河边上,望向清洁船只,垃圾打捞不完,风刮个不停,将沙子和水波吹乱。可惜她的水再多也造不出一片海,甚至连净化一条臭水沟都做不到。她挽起袖子,胳膊伸进水中胡乱搅动。水聚集在掌心旋转,污垢刚被净化立马就被下一股水流沾染,洁净的状态一闪而过,无法维持。 手泡在水里,她又开始发呆。对岸有人舀起满满一木桶的水饮用。这条河名字很美,叫银河,颜色如其名,发灰,里面参杂的各色垃圾在阳光下闪耀。 噗通。被侠客投进河中的石子掀起了一星半点的水花,重归平静。他说:“奇奇,别再回来了,你不适合这里,有太多会惹你哭的事情。” 飞坦安静坐在河岸边,下巴抵在膝盖上,望着小木船只驶过,被桨摇过波动的水纹。 她从河中捞出一个泥泞的塑料瓶晃了晃,擦去污垢,塑料条上面勉强能认出牌子是万事可乐。她望向上游处,好似世人随手丢弃的垃圾终会全部沿着这条河,慢慢汇聚于此,筑成这座废墟。 时间在她手中倒流,汽水瓶回归透明。沙漠地带就连空气中的水份都稀少,乌奇奇召集残留的水元素,凝聚到瓶中,再把瓶装水丢给侠客。她咧嘴说:“开玩笑,我的能力跟流星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合适不过了。况且,我本来就是个爱哭鬼,你还没习惯吗?” “没有。每次看到都会觉得不舒服。”侠客捂住胸口,这个部位有时感到过热,有时发闷。 乌奇奇慌张地道歉,关心地询问他还好吗,害得侠客更是觉得胸中憋了口闷气,他郁闷地戳了戳她额头。 又是一轮夕阳,金色的光,金色的沙,亮晶晶的眼。乌奇奇侧头仰视侠客,肯定地说:“会好起来的,这里会越来越好,我们会更加幸福,我的泪水会越来越少。” 这道预言令侠客垂下眼。他把脚边一串生锈的铁链踹进河里,看它们一环接一环沉入河中。“是吗?或者反过来,等你见多了死亡也就习惯了。” 确实,比如这几天,泪水就来得迟了。说不定也好,就不会令他们担心了。不过乌奇奇的本能反应是摇头,嘴上保持倔强,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碧色双眸弯成月牙状,不让人看清里面的情绪,侠客笑问:“其实,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有些东西与生俱来就是坏的。你为这烂透了的地方操碎心,最后发现竭尽全力也修不好,无法改变,不是会更难过?及时止损吧,不要再回来,不要再关心,就不会伤心,不会在意失去。” 呼吸微滞。这一瞬似乎能更理解侠客对此处的漠不在意,不愿陪她踏足这里,和飞坦的拧巴,能同时和她同居在此数月却又置身事外,鲜少和居民有接触。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和流星街共存,乌奇奇不懂这份复杂的情感,也不懂要失去多少,才会得出这般绝望的结论,又要在当中沉沦多久,才被逼学会从容不迫,过分轻率地去看待人生,就像陷入沼泽后只有放弃挣扎才能浮出泥沼。 乌奇奇去握他的手,难得不知该怎么回答,亦如之前侠客不知该如何安抚她。 两个活泼开朗的人沉闷下来,气氛加倍压抑。飞坦捏住一粒三三给的石子,用力甩到河面上,石子弹了四五下才沉下去,他无所谓地说:“啰哩吧嗦有什么用,既然这地方本来就是坏的,那就让她尽情折腾呗。随她哭,反正每次都会完的,然后又笑得没心没肺。像刚才那副面无表情的呆样才有毛病。”飞坦掐住乌奇奇得到肯定与支持后憨憨笑起来的脸蛋。 侠客揪住脸颊另一侧。“我只是想帮我们的宝贝减少不必要的苦恼。明知尽头是死路干嘛还要向前走呢?” “因为她会飞。”讲了一个芬克斯水准冷笑话的飞坦和侠客同时上下拉扯她的嘴角。 乌奇奇左右扭头试图咬住二人的指头。 侠客说:“曾经,我也认识一个妄想改变这里的疯子。” 乌奇奇叼住他的手指磨了磨牙,含糊不清地问:“恩后呢?” “然后啊。他不会飞,一路冲到了尽头,只能干瞪着悬崖峭壁。他试了很多办法,也到不了他想去的远在天边的地方。后来他放弃了,然后这个疯子不信邪,竟然跳下了悬崖。”侠客一如既往不大会讲故事,结局总是来得突然。 天色迟暮。没有起伏的故事落幕。 肮脏的银河彼岸化作悬崖,有位目光深邃的黑发男孩站在那端,在思考,在等待。他微侧着脸,凝视乌奇奇,灰色的眼中映着明月。许久后,男孩向前迈出一步,却是纵身跃下,无法飞翔。他是漆黑的,像一只折翅的渡鸦。乌奇奇想向他伸出手,但身体不听使唤,动不了也发不出声,唯能眼看他跌落深渊,无法制止。有一排小孩子站在男孩身后,他们只是一帮羽毛没长齐的雏鸟,拍打着小小的翅膀,跟在他身后,成群结队跃入谷底。 “那……你为什么跟着他跳下去,却不让我跟随呢?” 侠客按住她的脑袋,揉了揉发顶。“我有吗?大概是因为我们别无他路可选吧,而你不一样,你有好多好多的路,回去外面走南闯北,开开心心的玩吧,继续做你的赏金猎人,或是动保事业,没必要被这里束缚。” 又是笑眯眯说出令人痛心的话。乌奇奇靠在他身上,轻抚他手臂,把他拉入怀中,因为这个大男孩令人心疼,需要一个紧紧的拥抱。 他说‘回去外面’。多么诱人的提议。那里藏着令人蠢蠢欲动的冒险、便利的生活、街头转角随手可买的美食。侠客多会为她着想啊。 乌奇奇回头展望这座被埋葬的城。熏人的烟火气息、褴褛的衣裳、骑自行车和踢球玩闹的孩童、拉帮结派的成年人。有人躲在犄角旮旯吸毒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人会为食物打到你死我活,有人缺胳膊断腿却仍然顽强,像水泥地缝隙中钻出来的小草,不顾一切地向上生长。在绝境中绽放的生命力,不需绚烂也诱人。 像海市蜃楼,两个世界的影子重迭,夜空中悬挂的银河如一条忽隐忽现的道路。 乌奇奇引着侠客的手抚上大腿根处的纹身,蜘蛛与无形的网。“说得太迟了吧?我们早就连在一起了。况且,地狱难度的游戏关卡才有挑战性,亡命之徒和死路,绝配啊!有你们无微不至的关怀,我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能做到,动力和信心max~”她在对方怀里蹭来蹭去。 近来侠客对她越来越没辙,只要一拉手心情就愉悦,一被她抱住就理智暴跌,什么都不再重要。他无奈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行行行,那走吧。” “走咯!!” “你跑错方向啦。那边是市中心喂!!”侠客朝着她背影喊完,抬脚轻踹了枕着手掌阖眸躺在河岸上的飞坦一脚,“起床了,你错过我们秀恩爱了,刚刚的奇奇在我怀里撒娇超可爱的,可惜你没看到。” 飞坦半睁开眼,嘟囔:“她不经常是那副叼样?” 明月与繁星照耀着这片大地,两道幻影推搡着跟在雀跃的身影后方。 暖冬将要来临。 ———————— (好久不见,各位久等!) 伤口x愈合 内容预警:儿童性侵。直白写在【】框里,可跳过。 ———— “呐呐,侠客,我们好久没交换过睡前故事了,想听!” “我的存库被掏空了。轮到飞坦来讲。” “很久很久以前——”飞坦刚开口就被两个人的‘卧槽、我没听错吧’之类的大喊给打断,他咂舌:“到底听不听?” “要要要!” 受到聒噪的音波惊扰,乌鸦成群飞离整齐堆砌在道路两旁的垃圾。 “以前,有个人。她一直不睡觉,很烦人。然后……”飞坦抬头望着融进夜色的飞鸟,随口瞎编:“被乌鸦给吃了。” “好逊哦。”期待落空的侠客发出嘘声。 “不不,挺好的,和你的水准差不多。”乌奇奇这话说的,不知是在夸人还是损人呢。 “太过分了,怎么看我都比他用心多了!” 介于这里是他们的家乡,她打了个哈欠提议:“不如讲讲你们小时候的事吧?比如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啊呸。”侠客嫌弃地说:“不记得了,大概是打了一架。” “是被揍了一顿。”飞坦更正道,“你想偷我们的摩托。” “真的假的?你竟然还记得?”侠客狐疑地问,“这么关注我。” 飞坦也嫌弃地呸了一口。“只是记性好。” 只是记性好。记得初见,营养不良的黄毛小鬼头穿着松垮的脏衣服,跟在小库身后,对着教堂发放的福利食物直流哈喇子,恨不得扑上去,一看就是刚从郊区过来的穷酸样。再次见面是大半夜,睡着的飞坦听到轮胎碾过石子的声音,摸黑扑倒了想要推走摩托车的小偷,又是那个黄毛。 得知飞坦和芬克斯曾是双人飞车党,她惊喜地说:“什么时候教我骑摩托吧!” 犹记得那段公路旅行的日子,侠客心有余悸说可别!她的驾驶技术就是马路杀手。 “那岂不更应该教我了,保准让你们骄傲!而且我自行车技术很好的,摩托也类似吧?”她信誓旦旦。 侠客笑起来:“已经对你很骄傲了,都三天没睡了,我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 “多亏有你俩做榜样,一个彻夜不睡守在电脑前的工作狂,另一个不把一系列游戏完美通关前不睡觉,相比之下我还差得远。”乌奇奇在和自己的眼皮打架。想听睡前故事的是她,舍不得睡的也是她。 精力和时间是宝贵且有限的资源,花在别人身上,给他们的就少了。前几天状态恍惚,忽视了二人,而他们总是这样宠她,陪伴她肆意妄为。现在不想睡,只想和他们呆久一点。她意识到自己变得太贪心了,有越来越多想要的、不舍的。 幻影旅团果真能激发人性贪婪,不可小觑! 想当初刚加入时,侠客说睡觉多浪费时间,她觉得难以置信,因为睡着了可以做好多美梦,等第二天被阳光吵醒,像个起光合作用的植物,感受暖洋洋的精力滋润身体每一处,伸个大大的懒腰,多舒坦!但如果每天能趁大家睡觉时多帮衬着修修补补、早点练好水系魔法以缓解缺水的问题等等,想到弟弟妹妹们露出豁牙的笑容,就觉得心满意足,虚假的美梦算个屁!黑眼圈就黑眼圈吧,团长也有啊!眼睛发红就当做是写轮眼。反正如侠客所说,身为蜘蛛熬夜的技能是必备的。 刚开始精神力受到睡眠不足的影响,回溯术紊乱,倒流时间的尺度掌握不好。要加强锻炼,让侠客更加刮目相看。另外,到时候不论团长想复原什么都可以帮到他。 这般想着,乌奇奇瞪大迷糊的眼睛,许久未休息的身子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跟喝多了似的。 侠客扶住她,另一手在空中画了个圆,指给她看,以前那里是飞坦和芬克斯的地盘,再那边是窝金、信长和玛奇的。他们三天两头大打出手争山头。 “那你们怎么会想到要聚在一起?是因为团长打赢了你们,收下了大家的地盘?”她嘿嚯挥出拳头。 “怎么可能。”飞坦哼声。“那时候他战斗力顶多这么点。”他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两公分的距离。 侠客笑了,是啊,当年小库也是个心软的爱哭鬼呢。那他们这帮年龄上下差了六七岁、霸占不同山头的混世魔王是怎么聚在一起的? 因为…… 侠客眯起眼。在黑夜中,远处有个身影,梳着两条粗辫子的小女孩,将要转头看过来。 停,别再看了。流星街独有的腐臭与消毒水味突然浓烈起来,刺鼻。他被施了定身咒,无法挪开视线。就像梦境中的自己不受控制。 没事,那看就看吧,已对死亡司空见惯,连之前那个叫六六的小残疾都可以不在乎不是吗?没事,我也不在意,我什么都不在意。镜头拉近,小女孩身穿方便行动的蓬蓬短裤,上面有小裁缝玛奇帮忙打好的补丁。女孩随身背着好几个包:一个双肩包用来装拾荒的收获,一个粉嫩爱心形状的斜挎包用来装派克准备的午餐。她双手放在身前,拎着一个鼓鼓囊囊装满不详的黑色塑料袋,上面粘着灰色粉尘和泥土,像刚从地里刨出来的。 够了,我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已经被填埋的为什么要重见天日? “你的回溯术,有勾起回忆的功能吗?”侠客喃喃问。 “那不是派克的能力?”乌奇奇露出一个困惑又想要安抚他的笑容。 笑容,流星街最真诚动人的笑容曾属于她。小女孩扭过头来对侠客灿烂一笑,动作幅度过大,头颅啪叽掉了下来。同时,黑色塑料袋如同被人强行撕裂,里面紫青的断肢散落在地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烟头烫伤。她的脑袋一路滚到他脚边,额头中间钉着一张遮住整张脸的纸条。夜风轻吹,掀开字条,露出漂亮可爱的脸蛋,和被豁开的脸颊,狰狞的刀口。 窝金咆哮,捉住小库的衣领质问上面写了什么。侠客也不识这种文字,便将每个字符的形状刻在脑海里。多年以后,他读懂了,却谁也没告诉,因为他同意那天在雨中,小库的哭泣: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说的。这是他们仅能给她的最后尊重。长大后,大家不需要知道内容也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默契地再没提过这件事,萨拉萨的名字早已随之埋葬。 夜风吹动额头上的字条,这次看得清清楚楚。 【多谢款待,叫的很好听,幼女插起来果然最棒了,就是你们这的人味都有点大,下次洗干净】 血在沸腾,一瞬间头重脚轻,侠客闭紧眼。反胃,恶心。该死,是太久没回来,不适应贫民窟呛人的气味,绝不是因为这翻腾的记忆,我才不在意呢。 当年,他们便是这样聚在一起,发誓要报仇。 不对,在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 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再好好想想。他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只知道是个女孩子。 她说,让时间再往回倒一些,在一切碎裂之前,回到我们大家笑容很多的时候。 然后他看到了。对……是那些个急红了脸,你追我赶,口中嚷着“干你娘,有种给老子过来!!”、“看我不宰了你们!!”的日子。乍一听和现在毫无不同。但那是有萨拉萨和希拉的日子。一个活泼如脱兔,另一个温柔如晨光。那时大家在秘密基地排练话剧,他们挥着木剑,朗读库洛洛翻译的台词,幻想每一个孩子会喜欢看他们的演出,大家会一起环游世界成为大明星,赚很多钱,可以去买昂贵的好东西,而不是只能捡别人不要的垃圾。 侠客勾起嘴角,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垃圾,从散落一地的物品中拾起半张泛着月光的银色DVD,抛向空中,轻快地说:“说到我们小时候,那时电脑还不普及,没法想看电影就去下载,用的是VHS,见过吗?”然后他吧啦吧啦谈起光碟和录像带的构造以及发展史。 乌奇奇想,侠客又需要一个大大的拥抱。上次和库洛洛回流星街,他也产生过如此强烈的灰色漩涡,爆发出冷冽的杀气,她后悔当时撕开了他的伤口,更后悔没有像此刻这样把那个男孩拥入怀中。 侠客语速加快,侃侃而谈,胡言乱语。 她收紧怀抱。“对不起,没事的,亲爱的,不想说就不用说,不想笑就不用笑。” 剩下的话卡在侠客喉咙里。他嘴角抽了几下,落下来:“因为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的,是不会说,不知从哪说起。 他不怕疼。所以放任无数的刺在从未愈合的伤口里作祟。他很会忍。所以不用处理。 坐落在沙漠中的流星街盛产仙人掌,大家需要这些刺才能保护好自己,哪怕这身刺是被生活一根一根、一寸一寸钉入他们体内的。 无人能触及的伤口埋在心中化脓。感染。发臭。腐烂。任其扩散,直到有一天一切会坏死。直到乌奇奇横冲直撞闯进他心中。 现在她用力抱着他,像块止血的OK绷黏在身上。 呼吸和心跳平稳下来。不久前的那个晚上,就连飞坦都敢于尝试过表达自己,于是侠客决定也试试看,舌头有点发麻和打结,“那个,我们几个算是因为共同的好友才认识的。她不怕煞神飞坦的冷漠,不怕巨人浩克·窝金的威力,和小库一起把我们凝聚起来。嗯……大概就是这样吧。你和她,应该能成为好朋友的。” 她点头。“那肯定。你们的共同好友,我一定会超喜欢。”伤疤被揭开,可以再用点力拉扯,一鼓作气撕下来,追问她是怎么样的人,或者问,是因为她,你们才会走上不归路吗?但不必问她去哪了,因为刚刚传达的剧烈悲伤和疼痛已是答案。乌奇奇选择轻轻把结痂盖回去,再消个毒,她在他胸口吻两下,抬手揉揉那头在月光下发白的金发,对他微笑,让侠客晃了神。 在远处,梳着两条粗辫子的小女孩对他夸张地朝天竖起两个大拇指。她摆出嘴型,说干得漂亮,继续加油! “萨拉……” “嗯?” “她叫萨拉萨。”侠客重新露出笑容,暖暖的,然后他垂下头,用嘴唇蹭蹭她发顶,说:“奇奇?” “嗯!” “你在就好。能不能再抱紧点?” 入睡x入梦 xu nh uanli.c om “呜哇,勒死我了,力气好大。”那股灰暗的抑郁烟消云散,仿佛不曾出现在这个总是迷眼微笑的男生脸上。 “是你说要抱紧点的!” “我认了,麒麟臂中死,做鬼也风流。”侠客贱贱地扭头问旁观者:“看到我们多恩爱了吗?羡慕吗?” 乌奇奇翻起半个白眼,捏住侠客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第一反应是去看别的男人吗?” 一副看戏的大爷模样,飞坦身子前倾坐在垃圾堆上,岔着腿,胳膊横在膝头,表情无语。薄唇刚抿起来,对方就敏锐地捕捉到他的不爽,冲上来猛亲一口之后转身吱哇怪叫着逃走。他的无语具现化成满脸黑线。 侠客欣慰地说:“阿飞长大咯,没有出声干扰也没有随手拾起武器朝我们扔,而是在乖乖在一旁等大人谈完恋爱——” 飞坦活动着筋骨慢慢站起身,吓得侠客也咿呀怪叫着落荒而逃,大喊:“奇奇等等我!” “快跑啊!”乌奇奇牵着侠客,二人跌跌撞撞踏过别人家的房顶,一路来到一座被月光照耀得格外神圣的建筑外,玻璃彩窗中透出温暖烛光。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 iz ai8 .c om 侠客比她先一步推开院子的拱形铁门,看来对这极为熟悉。他感叹:“好久没回来了,来这做什么?” 落后几步的飞坦眉头收紧,速度明显慢了几分。 穿过蔬菜园,乌奇奇用侠客的手掩口打哈欠说:“这里有位很会讲故事的爷爷。我还有个想拜访的……人。咱们借宿一晚明天再走吧。”她轻手轻脚推开厚重的木门,伴着一阵夜风走入。 教堂从来不上锁,甚至在燥热的夏天会永远敞开,凡是有需要的人皆可进来避风。 乌奇奇坐在木质长椅上。悬挂在十字架上的男人垂着头,谁也不看,而乌奇奇想见之人就是他。整座建筑的金碧辉煌和流星街格格不入,金银珠宝无法饱腹却能喂饱信仰。置身其中的男人对此并不在意,他只穿一条白腰部,尽显素净。他伸展双臂,准备给世人一个拥抱。他头戴荆棘做的王冠,佩戴鞭条抽出来的满身烙印做珠宝,首饰是掌中的钉子,除此之外别无身外之物。 侠客在她身旁坐下,她放松地将头歪到他肩上,双眼刚合上就睡着了。侠客想抱她去寝室,她缩起身子拒绝离开。 “好吧,明天会落枕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侠客单手揽住她的腰,略带倦意的目光落在飞坦背影上。 飞坦站在祭坛前,手掌悬浮在烛火上取暖,只不过离得太近,然后他缓缓徒手掐灭摆放在祭坛两侧的蜡烛,那瞬间散发出焦糊味,几缕灰烟飘扬,空荡的教堂陷入黑暗,凉意更深。 沉睡的乌奇奇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流星街的河边。有六头肥美、健壮的母牛在饮水。随后有六头丑陋、瘦弱的母牛挪到河边,哞哞叫,在垃圾堆中觅食。沿岸有脆弱的芦苇和麦子从垃圾堆中长出,干瘪的穗子被东风吹干。 有位走路时低垂着头的男人走过她身边去安抚那些瘦弱的小母牛。他穿金戴银,富得浮夸。头上金子和宝石做的荆棘冠过于沉重,刺得他浑身是血,滴落在河里时,染血的河水慢慢涨起,河边的芦苇吸收到水份逐渐饱满。但水势还不够。 对岸一位小女孩在梳理自己淡金色的两根粗辫子,悲伤地望着他。 他脚埋进河中如陷进流沙,无法靠近。他又看了女孩一眼,像在诀别,便再不同她对视。他拾起垃圾中被遗弃的枪支,射杀那些肥美的牛,乳白的奶水从它们体内混着血一并流进河里,水势更大了,但还不够。他捏紧头上的荆棘,像挤海绵一样决心要把自己的血水榨干,但还不够。金灿灿的珠宝从他身上脱落,纸币铜币从兜中溢出,叮铃咚隆落进河中,水位生长,灌溉岸边的沙地。 血将要流尽,他跪倒在河边,凝望当中的倒影。和珠宝一同褪去的是年龄。他困惑望着水中小小的男孩,不知是何人。 乌奇奇手搭在他肩上,想要唤他的名,怎奈也想不起他是谁。明明应该认得的。她问你是谁。 “我不知道。”他喃喃盯着倒影,无视她伸过来的手。 “那不如我们去问你的朋友。” “嗯?” “对岸的女孩,她一直看着你,一直在等你。” “……太晚了。过不去。”他示意高涨的河水。 “我水性还不错,我可以背你过去。”乌奇奇手贴在自己腰侧,比划出男孩的身高。 他面色诧异,宛如看到精神失常的人。“我、不需要。” “那我牵着你过河吧,快点,我们得抓紧时间,等水势再大些就真过不去了。”不等男孩拒绝,她捉住他的手,二人手掌贴在一起那一刻,长长的钉子穿透他们的手背与掌心。彼此相连,不可分开。 她惊呼一声,“你没事吧?”随即她意识到这是梦,因为一点也不疼。 男孩的诧异更浓重,他晃了晃二人被刺穿和捆绑在一起的手,说:“没事,但这样很不方便。需要将你的腕子斩下来。” “不不,绝对不用,你去哪我跟着就是了。” “……跟紧,我不等你。” 滴答滴答。不知是谁的血沿着手臂流淌,凝聚成汹涌河水。 红越来越浓稠。新鲜的铁锈味刺鼻。 瘦弱的牛羊终于有福了, 他们此生不曾抛弃这片贫瘠的故土。 祂曾向亚伯拉罕起誓的应许之地, 如今他们无需离开故土也能抵达, 因为有人要替他们去迦南人、赫人、亚摩利人、比利洗人、希未人、耶布斯人之地, 将美好宽阔、流奶与蜜带回。 慈悲的风终于记得吹过被遗忘的荒漠。 飞舞的一粒粒黄金是麦子。 倒在河边的尸体化作这土壤的养分。 被罪恶滋养的麦穗膨胀。丰收。 血水带来的生命令男孩很满意,他沿岸行走,持握的枪支如同牧者的拐杖,若河有干枯的迹象他便继续射杀那些肥美的畜生。乌奇奇挽起裤脚,迈入河中,俯身打捞漂流至此的垃圾和尸首,清理水域。男孩走得很快,若是乌奇奇稍慢一些手上的窟窿便被扯得血流不止,她只好加快步伐。 单手生活行动不便,但适应之后,他们的一辈子便这样平平淡淡流逝。 苍老的乌奇奇翻转查看自己满是褶皱的手掌,皱眉开口:“不对,不该这样。”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间倒流,河水逆流。 “什么?”男孩不解地抬起头。 乌奇奇示意死在身边肥硕的牛羊,问:“这样你就满意了吗?” “当然。”男孩指向身后,“瞧,我的牛羊不必再饥饿。” “我觉得还不够。我们应该再往上走,去看看这么多垃圾是哪里来的,去看看河水为什么只剩这么一点。” 男孩仍旧不解,因为他觉得道理很简单。“有什么好看的?住在上游的不在乎处于下游的我们,他们要把河水榨得一干二净,宁可喝到撑死或是装进瓶子里,也不愿把水留给别人饮用,因为没有占到便宜、没有把一切装进自己口袋就是吃亏。每头牛羊都为自己而活,既然如此,我同样要为自己而战,从他们口中掠夺,饮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现实真的这么不留余地,非黑即白吗?” “世界什么颜色跟我有何关系?我只知道我的弟兄姊妹在遭受苦难。不曾有人在意我们,我们何须在意他人?” 苦难……这个词让她定定打量血染的土地、河流和梦中人。因为男孩的步履从未停过,身姿过于挺拔,她都没注意到瘦弱的身躯早已遍体鳞伤,青一块紫一块,四处是荆棘刺出的血洞。她懊悔地道歉,问:“要不要休息一下?你不累吗?不疼吗?” “不能休息。何况,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你还没看够?”男孩望向下游的故乡。 “我还没看清,你就把他们给杀了。”她为自己的眼拙感到不好意思。“不过我所认识的世界并不像你所说的,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沉默。男孩低头观察二人相连的手掌,说:“那就出发吧。” 乌奇奇展露笑颜,男孩生怕被误会,补充道:“我愿意陪你走,是因为这不耽误我所要的,可继续向前进的你,渴望得到什么?” 想得到什么? 自从结识了流星街的居民,有个愿望就在心中埋下种子,只是她无法对着处在水深火热中的人空谈远大理想。不过现在在梦中,所以再不切实际的梦想也可以畅所欲言。 “我想……去找大家都能开心幸福的办法。”别别扭扭地说出口后她松了口气,仿佛这是什么罪该万死和可耻的梦想。她摸摸男孩的黑发,说:“也希望你能得到片刻安宁,不用再杀戮。” 大大的灰眼乌云密布,几下飞速的眨眼便打散了迅速积攒的柔软。他别过头,口气甚至比之前还冷淡:“我倒要问你,不累吗,这么在意别人。” 这个小孩嘴巴也好凶。她笑着揉揉鼻尖,如果对飞坦和侠客说出刚才的话,他们一定也是类似的回答吧,大骂她笨蛋,蠢货。当积极总被负面反馈打压,当然累,可是观念明明相差甚多,他们已经在尽可能地妥协和包容她,夫复何求?况且,打个比方,对一个被逼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大力推崇阳光的好处、对一个买不起食物的人推荐吃饭要营养均衡,这不纯属找骂的行为?傻瓜是她没错了。 她肩膀沉下去,唉声叹气:“超累的。所以要尽早把这里变成一个不需要我们再操心的地方。快走吧!” 哑口无言的男孩被蹦蹦跳跳的她牵着,这次由她领路。 他们要去寻找的宝物可比传说中彩虹尽头所埋葬的一桶黄金更加不可思议。好在一切只是梦一场,这么想来便又合乎情理了。 但即使是在万事皆有可能的梦里,她也没能如愿。他们只是不断走啊走,一辈子就过去了。 脊背依然挺拔如松,男孩变成白发老人。时间抹去了他的杀气。他平静地问,这样你满意了吗? 她也苍老许多,昏花的老眼注意到对岸有个小小的身影,女孩子对她用力摇头。乌奇奇也同意,便哑着嗓说:“不对,不该这样——” 摊开的书籍从库洛洛膝上滑落,在落地之前被惊醒的他给接住。出于习惯捧起书,捏着纸张,却并不翻页。许久后,他看向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掌,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睡裤兜里的红宝石怀表显示将近凌晨。他起身拉开酒店套房的窗帘,俯瞰旧金山繁华的夜景,车流如河水滔滔不绝,不远处传来隐约的海浪声。外表上他仍是心如止水的淡然,只是眼睛稍稍眯起。 三角x关系 浓稠的河水没过鼻腔,乌奇奇从窒息中醒来,挣脱漫长的梦境。侠客笑着再次叫她麒麟臂,因为她紧搂着他胳膊不放,都掐红了。侠客问:“又做噩梦了?你昨晚锤了我好几拳。” 乌奇奇握着他下巴左看右看。“好在脸蛋还是漂漂亮亮的。” “你这可恶的女人,果然只是贪图我的美貌。” 乌奇奇笑嘻嘻抬起腿,搭在他的上面,整个人窝在他怀里。换姿势时肌肉刺痛,她倒抽冷气,哼哼唧唧着搓揉僵硬和发疼的脖子。 “就说了会落枕嘛,”侠客替她按摩,问,“所以你是在和谁对打?” 目光恍惚,她低头看手掌,摇头说:“你有没有做过那种仿佛过了好几辈子的梦?” “没。听起来又累又浪费时间。” “嘶,啊痛痛痛,轻点,再左边点。我倒是觉得赚了,变相的延长寿命呢。每场梦都是额外的冒险,无论好坏。” “这个力度怎么样?怪不得你那么喜欢睡觉。但谁会想延长在噩梦中的日子,这种冒险有意思吗?美梦的话……一睁眼全都消失,醒来还要面对现实,这才更算是噩梦吧?越好的梦越可怕不是吗?” “怪不得你不喜欢睡觉。” “真正的原因是:梦中没有你,所以无论如何都是噩梦一场。” 乌奇奇戳戳他额头,顺着油言腻语说:“看来我要努力一点,闯进去!” 一大早俩人就开始比谁更含情脉脉,乌奇奇勾住侠客的脖子感叹:“好像缺了点什么配音。此处应该有人冷眼相看且谴责:你们恶不恶心。”她侧过头,在蒙蒙亮的晨光中扫视一圈,没找到飞坦。 “切~还以为你终于忘了他。” “喂喂……” “不用管他,他消失个把个月是常有的事。” “是这么回事,但我觉得他最近情绪不好,有点担心。” 侠客在心中咆哮:那是,被戴了绿帽心情能好到哪去啊?!不过说出来大概率会增添奇奇的内疚感,等于在帮飞坦刷好感度,于是侠客尽量真诚且体贴地说:“所以应该给他些喘气的空间,多多益善。” 乌奇奇狐疑地瞥了一眼侠客的灿烂笑容,实在是难以忽视这个人的蔫坏。早起的男生有血气方刚的生理反应,抱着她磨蹭。乌奇奇捉住一只不规矩的手,鬼鬼祟祟看向悬挂在教堂中央的雕像,说:“不好吧,人家在这受难呢。” “所以我们要替他多享福,或者把他摘下来也行,”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侠客咂咂嘴说,“那我就偷吃一口。”他弯起眼睛和唇角,微微低下头。 画面正好。阳光透进彩绘玻璃窗,点亮飞舞的尘埃,相拥的人唇与唇相触,他们俩像那种可以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的连体情侣。如果有人能轻轻奏响墙角的那台管风琴或许会再多些浪漫。 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出来的老神父正在抚平泛黄教袍的褶皱,看到他们吃惊地后退一步,圆帽都歪了。 乌奇奇从侠客怀中蹦下来,大声道:“早上好啊,利卓尔神父!” 侠客举起手,也打招呼:“嘿,好久不见,看到我是不是感到很惊喜?” 是惊吓啦,乌奇奇在心中更正道。 利卓尔不愧是担当得起德高望重头衔的神父,他不失风度地地摸了摸鼻下的一排白胡子,却遮不住脸颊上的淡淡红晕。 流星街是个随便的地方。纯贞的信仰归信仰,人们受现实所迫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言行举止另当别论。 随便到乌奇奇能和神父像朋友似的一边聊天,一边整理教堂,无法察觉二人地位的差别和身份的不同。一个是宣扬慈爱的布道者,一个是信奉自由的犯罪者。 神父替她解答关于圣经的疑惑,二人摆放好长椅背面的一本本圣经,打扫灰尘。他会不时停下来,锤锤腰,咳嗽两声。 推开窗擦拭,菜园里的番茄水灵灵的,其他盆里的蔬菜也长得很美味。随心所欲的流星街也有心照不宣的规矩,没人会去碰属于教会的东西,这里是片孩子们可以茁壮成长的净土。 小操场搭建在菜园旁,孩子们还在室内上课,外面只有一个孤僻的身影,披着斗篷与世隔绝。 乌奇奇撑着身子探出窗外,大声向发呆的飞坦喊:“早啊,阿飞!”声音中是掩不住的欢喜,无处不在表达见到你真开心。 孤独被打破。他转过头。 乌奇奇攥住胸口,问侠客:“亲爱的,你看到没?飞坦的笑容太好看了!” 侠客单臂压在她头上,眯着眼打量对方。“不是吧,你哪只眼睛看到他笑了?明明戴着面罩呢。哟,这白眼我倒是看得很清楚。” 嘻嘻哈哈。她蹦到外面猛地把飞坦推下滑梯,自己跟着溜下去。不到三米的高度她也不亦乐乎。是她骚扰飞坦,也是她抱怨痛痛痛,落枕了肌肉僵住了。这是飞坦第一次知道睡醒了身子疼还有个特殊的词。 侠客也从窗户中翻出去。三人围绕给儿童玩的攀爬架窜跑。原本陈旧的设施经过这番折腾直接散架了。乌奇奇指着高处说应该把滑梯架在屋顶上,这样就可以延长滑道,多打几个弯了。侠客夸她鬼主意多端,并问飞坦:“这些是当年你和芬克斯搭起来的吧?” 风将几片落叶和他们琐碎的只言片语吹进教堂内。作为见证这两位少年成长的长辈,利卓尔神父此刻的震撼比见到乌奇奇和侠客、库洛洛的亲昵更甚。许久后,他背过身,拿袖子轻沾湿润的眼眶,在胸前点出一个十字。 同样受到震撼的是一位从教堂旁门进来的壮汉,虎背熊腰,臂膀魁梧,驼背使他体型呈方形,像辆坦克。他愣在原地,大张着嘴,缓了好一会才走过去,说:“你们在这做什么?” 飞坦坐在秋千上荡悠悠,面无表情说:“看不出来么。” 壮汉拧紧眉头,脸上长长的几道疤痕都皱在一起了,又问了一遍:“这是在搞什么?” 侠客倒挂在攀爬架上,摆出鬼脸。“当然是在玩呀~你看阿飞多开心。” 乌奇奇最后用力推了一把飞坦,把他送上天,逗得自己咯咯笑。之前飞坦输了石头剪刀布,赌注是赢了,他推乌奇奇荡秋千,输了,他被推。他对这奇怪的赌注提出抗议,奈何乌奇奇吆喝买定离手,不许反悔,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飞坦在制高点跳下秋千,落地时反过来问来者:“你在这干嘛?” 来者这时才想起把洒水壶和化肥藏起来。很方便,他用过分宽大的手掌一握就看不见了(一个拳头大概有乌奇奇三颗脑袋那么大)。 眼尖的乌奇奇不给面子地拆穿他说:“是哥哥在照料这些植物吗?它们长得好可口。” “噗——”侠客没忍住从高处摔了下来。“哈哈哈——你竟然叫他哥哥!他这副方脸沧桑样怎么看都是大叔吧?!” “去你的,乳臭未干的娃娃脸。”壮汉拎起水壶砸过去,不过他罩着壶嘴,不让水漏出来。 “你这是嫉妒我的美少年身份。”侠客东躲西藏,这段日子频频和飞坦过招还是颇有收获的! 乌奇奇欣慰地拍拍飞坦肩膀。“真想不到你们竟然还有别的好朋友。”通过打是亲骂是爱的相处模式立马能判断出来。 飞坦只是冷笑一声。 乌奇奇捡起被扔到地上的化肥,放在种植箱旁。她蹲下,抬起叶子细看上面的纹路。 见她这么认真,飞坦半调侃地说:“别告诉我你也能跟植物交流。” “不止如此,其实我还会读心术呢。” “你要是真会就好了。” “不是有团长和派克嘛。” 飞坦别过脸,不再接茬,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乌奇奇也不会读心术。戴着面罩,没人能看到他唇间的犹豫。 壮汉解决掉侠客,来到他们身侧,赤手翻动土壤,粗壮的手指努力地精准从叶子上摘除小毛虫。乌奇奇抱膝蹲在一旁,出神注视他的举止。 侠客佯装蹒跚,捂着完好无缺的脸。“看什么呢,快来关心我,这次绝对被揍破相了,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暴力。” 乌奇奇佯装关心。“没事没事,依然漂漂亮亮的,”她陶醉地盯着壮汉说,“快来一起欣赏,这双手多美丽。” 飞坦翻了半个白眼。“又犯花痴。” 侠客想不明白,深深叹气:“这到底是什么灾难级别的审美?事到如今,被你称赞帅和美到底是不是夸赞?” “当然是由衷的夸赞。像蕾卡奶奶缝衣服时一样的专注和温柔。像你敲键盘用手机和飞坦杀人时的仔细。” 侠客说:“我投降,你的审美我跟不上。” 飞坦嗤笑着弹了她个脑瓜崩。 美这个词和壮汉的糙手八竿子打不着,壮汉嘴角抽了一下,抬起手,当着她的花痴脸咔嚓几声,五根手指头自关节处断开,第一节指关节分别悬在铁链上,露出空洞洞的豁口。劈里啪啦,肉眼不可见的子弹射向空中,吓了乌奇奇一跳。他咧开嘴,配上满脸刀疤显得很狰狞,仿佛在问:如何,这样还美么? “太、酷、了!”乌奇奇满眼星星,恨不得扑上去。 壮汉的笑容更宽了,挑衅地朝另外俩人道:“我早说过,真男人就该用枪。” “真男人,明明是这里更重要。”侠客点点太阳穴。 “被人一枪崩开花,脑子再好使有什么用。”壮汉重新接好手指,不屑一顾地挤响关节。 “你可是连团长也说进去了。” “你敢和团长比战斗力?” “我现在也变强了!” 飞坦拍拍藏在斗篷里的雨伞,只说一个字:“剑。” 侠客呸呸两声。“得了吧,哪个真·男人会像你那么阴险地用剑啊?怎么看你都是反派,小人,贱客。哇啊啊——团规!团规!不许拔剑!” “我看你是皮痒了,最近嘲讽我、命令我上瘾了是吧?”飞坦利索削去半侧金发,细剑重新入鞘。“轮不到操控系的人说我阴险。” 侠客摸摸被剃短至耳朵之上的新发型。“好嘛,这回真破相了。” “没顺便割下耳朵是我的仁慈。” 怎么说呢,几分钟前的那一刻感动和陶醉烟消云散,乌奇奇大笑着理了理微卷的马尾,说:“这招好,专属理发师。帮我也弄个发型吧。” “行。过来。”飞坦对她招手。“秃子。阴阳头。随你选。” “竟然还有选择权?这么奢侈~来个发际线后移款,清朝那种。” “停!”侠客按住兴致勃勃的她。“你俩不许乱来!她不怂我怂!” 乌奇奇趁乱向那位给植物浇水的园丁说:“对了,你好啊,富兰克林哥哥!我是十号,乌奇奇。”三人之间这么熟络和融洽的关系,配上提及团长这个称号,她要还猜不出这位也是团员的话就真是个笨蛋了。至于名字,则是通过这双大手想起来的,曾经约过要一起打游戏,可惜他无法操作小小的手机屏幕。 “凭什么叫他哥哥。其他人呢?我呢?” 富兰克林无心跟侠客争这头衔,被这么一叫他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除了不习惯以外,还有来自飞坦的阴冷视线,他搓搓汗毛,说:“都是团员,平级的,直呼其名吧,富兰克也行。终于见面了,你好,十号。” 她吐出舌头,“明白,抱歉,脱口而出,因为你让我想到了师兄。你可以叫我小乌、小奇、奇奇——” “不许!奇奇是我叫的。换一个。” “我还没说完呢,还可以叫我宝贝、甜心、天下无敌魔法师,以此类推~” 沉默震耳欲聋。 飞坦揪住她腮帮子指责:“能要点脸吗?” 侠客对此极不满意,“天下无敌还不够,咱家奇奇应该说宇宙无敌。我决定大方一点,宝贝、甜心这些称号我不要了,‘老婆’归我!”他揽住乌奇奇的肩膀,像个邪教信徒似的吹捧她。 富兰克林的水壶掉到了地上,他蹲在花盆前若有所思,挨个审视飞坦、侠客,最后是揉自己脸蛋的乌奇奇。“你们……在搞什么?”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近来,他们的亲密和暧昧毫无遮拦,但从没对外直说过彼此的关系,对芬克斯也没需要开口。 才刚刚开‘叫老婆’的玩笑,一向厚颜无耻的侠客脸皮薄起来,怂到不吭声了,之前嘴巴是把噼噼啪啪的机关枪,这下哑火了。乌奇奇这个胡乱调戏别人的家伙也不吭声了,她的迟疑来自不知道飞坦和侠客想怎么定义这段感情。 飞坦挑起眉头率先回答,直截了当:“看不出来么?搞呢。” 有了队友提供的火力支援,侠客又来劲了。“对,没错!三角是最稳定的结构。” 乌奇奇嗯嗯着点头。“没错,我们互相喜欢——” 速度最快的飞坦捏住她肉麻的嘴巴。“你闭嘴,不用跟着发表意见。” 她继续嗯嗯点头。 富兰克林人如其名,魁梧的身材夸张到畸形,像弗兰肯斯坦的怪物。面色平静时凶神恶煞,一道道横在脸上的伤痕、沿着嘴角向外延伸的缝线、下巴上穿的三个环饰、长至锁骨的耳垂无一不在彰显个性。他淡定地说:“你们……真会玩。”只不过洒水壶一直冲下,差点把植物给淹了。他冷不丁地补上一句:“但是奇奇这种名字你们怎么叫得出口,不会想到玛奇么?” 侠客呆住,打了个冷颤,用力点点太阳穴,自言自语:“靠……忘记忘记,当没听到。” “噗。”飞坦像是泄气的气球,一旦开始笑了,就憋不住发出一串漏气的轻笑。这几天的消沉一扫而空。正午的烈阳格外灿烂。 扣动x扳机 重回故地,侠客自从打开了童年的话匣子便会给乌奇奇指出当年他们一起成长、玩闹的地方。萨拉萨的名字时常时常出现在叙述中,一开始带着迟疑,像在学说话的孩童,那种兴致勃勃欲和人分享的模样也像个发现了好东西迫不及待想要与人分享的孩子。 对飞坦来说,侠客像被拿枪抵住头遭受审问的人,为了活命或者死个痛快而全盘托出。实际上没人在逼问他,飞坦搞不明白侠客在干什么,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又不是什么天大的机密,一个人在很久以前死了,仅此而已,干嘛一副比参加萨拉萨葬礼时还不知所措的样子? 以前侠客没有谈论萨拉的冲动,现在他不吐不快。毒针已被拔出,严重感染的黄脓从长期封闭的伤口里汹涌而出,无法抑制。回忆排山倒海,故事讲得语无伦次,此番亢奋有几分乌奇奇之前的状态。 初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富兰克林不小心捏碎了暖房的门把手,诧异的目光在乌奇奇和侠客之间扫过,变成了然,再变成眉头紧锁的困惑,不过他选择保持安静,继续照料园子里几块寸草不生的土壤。 教堂人来人往,长久以来大家只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园丁或是智力有问题的傻大个门卫,毕竟教会收留了不少痴傻残障。缺胳膊断腿或叁头六臂的应有尽有,其一是因为污染导致畸形儿比比皆是,其二是非洲许多国家盛行巫术,认为这些婴儿孩童遭受了恶灵的诅咒或附体,不敢将其杀死便丢弃。流而流星街来者不拒,反正名声已经糟透,当然会给这些无处可去的人一口饭吃,并教他们做些简单的零活。想来也奇怪,谁敢丢弃恶魔,不怕遭报复么? 侠客胳膊肘压在驼着背半蹲的富兰克林身上,说:“想不到你搞了个土味小菜园,跟你的猛汉形象真不符。现在这是忙什么呢?” 猛汉依旧低着头吭哧吭哧玩土,答:“在给你刨坟。”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挖大点,让我躺着舒服些,”侠客扭头指挥乌奇奇,“哎,宝贝你过来看看,能不能用个法术帮他催熟这里的植物?” “七元素里没有田园风的木系啊。倒是撒哈拉的荒漠能长出这么多艳绿的植物,应该有这方面的念能力者出手吧?” 教堂沧桑的钟声伴着利卓尔的咳嗽声响起,神父推开厨房的窗户,一团肉香弥漫的雾气飘出,他说:“猜得不错,但负责相关项目的长老下落不明,我们正在培育下一代继承人,奈何有天赋的能力者少之又少,”褶皱的手伸出窗外折下一根枯枝,“哎,这片土地又再死去了。”不知他是在感慨冬季的到来还是其他事情。 乌奇奇知道徒劳无功,但还是用回溯术的白光覆盖枯枝,她爱莫能助地摇头。“等春天来吧。” “温和的季节无法洗净侵略土壤根深蒂固的毒素。”神父望向市外的垃圾堆。 乌奇奇接过枯枝,别在耳后,问:“那能不能培养一个寻找失踪人士的念能力者,把长老找回来?比如搜救犬那样,闻闻衣物就能循着气味找到目标。让窝金河东狮吼,喊他?不过如果长老出事了或许无法回答……唔,向神祷告?也可以问问祂长老在哪。” “这...倒是我们没考虑过的角度。”利卓尔揪起胡子沉思。 “需要对比重新驯养新能力和回收旧人哪个更划算,”侠客的精打细算不假思索,就连长老也只是个可以顶替的存在。他一本正经地双手合十:“不过我觉得祷告最划算,窝金的吼叫会伤及无辜。” 利卓尔先嗯了一声,再慈爱地微笑:“神总在奇妙的时刻回应我等的诉求。这番异想天开倒是令我想到你们团长小时候,那孩子个子在不及我腰身时,充满创意的思想就已经高不可及。乌奇奇的想法则像云彩,飘忽不定。” “高不柯基?”乌奇奇眼前的小库洛洛伸缩自如,一会不到神父的腰,一会还不如一只屁股肥肥的柯基高。 这下利卓尔跟不上她的思路了。他招手,让几位团员进来吃饭。 乌奇奇对盛宴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餐桌上的鸡鸭鱼肉和大厅中孩子们所吃的粗茶淡饭截然不同,这些食材定然来之不易。她大剌剌表示自己不饿。 飞坦轻拍了她脑袋瓜一下。“撒谎的时候肚子别叫。吃,不差你的一口饭。”金眸别有深意地瞥向利卓尔肉乎乎的肚子和双下巴。 捋白胡子的手微微抖了抖。 乌奇奇昂头顶嘴:“不吃!你也总是不好好吃饭,还好意思说我?咱们干脆都靠光合作用。啊啊痛痛,我脑袋瓜要被你弹裂啦!侠客,呜呜我额头是不是肿了!” “没事,帮你吹吹,不疼了哈。” 飞坦对他俩嗤之以鼻。“越惯她越娇气。” “我可舍不得奇奇被磕着碰着。是不是吃不惯这些东西?这儿的人做饭可难吃了,我去给你整点好的。以前派克跟萨拉就是在厨房值班的,她们的手艺啊——”絮絮叨叨的侠客撸起袖子走向厨房。 斑驳的墙壁被烟火熏得发黑,水槽里放着还未清洗的铁锅。他不熟悉这里的格局,翻箱倒柜找食材和厨具。 口头上,侠客在吐槽他人做饭的水平,但每次说出萨拉萨的名字就能听到砰一声闷响。仿佛有人在开枪,或者闪光弹爆开,照亮了他余光中那挥之不去的一团黑影,悬挂在枯枝上摇摇欲坠,沉甸甸。 萨拉萨喜欢吃番茄味的薯片。砰。 萨拉和派克经常做出让人食物中毒的饭菜,大家练就百毒不侵的胃。砰砰。 战况愈发激烈,流弹剐蹭到心脏。 侠客使劲眨眼,一瞬的走神,削土豆皮的手一哆嗦,指尖冒出一串血珠。他抽了口冷气,嘶,有哪里不对劲。洗菜的乌奇奇看过来时,他忙拿了块土豆皮暂时按在伤口上止血,装作若无其事。平时他一定会借机撒娇,讨要她的照料。他的痛感一向迟钝,有时都不知道自己受了伤。这次指尖上传来的刺痛出乎意料。不对劲,这是怎么了。表面上他笑意不减,真正有问题时反而不想让她知道。可她擦干手,走过来,应该是察觉了。被她抱住时,心中莫名其妙开火的战场熄火休战了。 她靠在胸口悄声说:“我们走吧。” 走是再次走神的走,这回侠客差点把厨房给烧了。飞坦对升腾的火焰极为满意地眯起眼欣赏。 如果欣赏这番景象的是乌奇奇,侠客一定会把整座教堂给烧了,再拿串棉花糖伸进火里烤给她吃,不过此人是飞坦,侠客才懒得管他,拿锅盖罩住陡然窜起的火苗,扔下其余锅碗瓢盆,说:“走,不过我难得陪你回来一次,还没带你好好参观呢。” 一路上他不信邪,非要和自己对着干,坚持讲儿时的糗事,比如富兰克林小时候明明瞧不起爱摆弄花草的库洛洛,谁能想到他趁着旅团没活动的时候摇身变成了一个种菜的农夫。 乌奇奇汗颜,这帮人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好像总不知道彼此在干啥? 侃侃而谈的侠客发现只要一提到萨拉萨,必然会看到那个塑料袋,身上甚至还能感受到那场冰冷的雨,像弹丸的雨滴噼啪射在身上。他揪起衣领扇风,惊觉衣服被浸透,好在只是汗水,布料也完好无缺没有窟窿,所以这是吃坏肚子产生幻觉了?暗自思忖的他听到熟悉的片头曲,无意识地拉开一扇门,鉴赏室内正在播放一部熟悉的动画片。老旧的画质在六十五英寸的新款电视机上略显模糊,失真,跟一个人记不太清的过去似的。 五彩卡通人物蹦蹦跳跳,摆出夸张的备战姿势,在出手打架前先要啰嗦地说教一番,敌人也安分守己地聆听教诲,等着主人公发言完毕才进攻,并且在华丽程度上不甘示弱,也是一通翻跟头摆动作。角色都是热血青少年,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是装作老成的童音,说着流星街的本地方言。 乌奇奇笑出声,伫立在门口的侠客问她笑什么。她说这画面让她想起了好朋友,最迷人的反派角色,‘火箭队’总是很浮夸,其中的成员小次郎喜欢叼着玫瑰花出场,有时会从高空背着降落伞朗读大段独白,好不容易落地时他要抓捕的目标(乌奇奇和皮卡丘一行人)早已离开了。 听完,侠客也笑:“原来世上真有这么中二的人。” “那时候我们也就十来岁,当然很中二啦!” “你现在也没好哪去,”飞坦走向前取出录像带,说:“居然还有人在看这种脑残的动画片。” 清扫战队修理坏蛋的画面嘎然而止,台词却没有停,竟是屋内唯一的观众在一边扫地一边悄声朗诵下面的台词,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听来像个诡异的机器人。 飞坦见到她,眉头挑起。“是你。” 黑发女孩停止打扫,用扫帚尾端推起鼻梁上的眼镜,困惑地微微歪头问:“你是?” “没事。”飞坦想起以前的黑历史,给清扫战队配音时在观众席里见过这个面孔,黑发红眼,总透着股茫然。再早一些,还在别处见过她的,在哪来着—— 此时,门又被拉开,伴着一声无奈的呼喊:“小滴!你果然在这!该吃午饭啦。还有,你昨晚是不是又忘记睡觉了?” 黑发女生抱住扫帚,垂下头苦苦思索,她扶住滑落的眼镜,茫然看向来者。“不知道。还有,你是谁?” 门口的姑娘扶额。“拜托,你什么时候才能像记台词一样把我记住?算啦,咱们先去吃饭,不知打哪来了个厉害的厨子,在厨房里做了好几锅贼好吃的饭,我忍痛割爱,帮你盛了一碗放宿舍了,够朋友吧?” “朋友?嗯。谢谢。”少女懵懵懂懂离去。 飞坦把录像带丢向空中嘟囔:“想不到真是个脑残。” 卡带的白胶条上用马克笔写着多种语言的‘旅团出品’,字迹秀气工整。 录像带在空中旋转,像是时间在倒带。 再早一些,飞坦在哪还见过那个黑发女生? 忏悔室的深色窗帘晃动。后方人影若隐,若现。等所有前来忏悔的人都已离去,年轻神父沙哑的声音响起:“小滴乖,都吃下去吧,记住这是上帝、你、我之间的秘密,如果说给别人听,上帝就再也不爱你了。”下一秒,黑发女孩用手背擦拭着嘴角走出忏悔室,脸上表情直愣,仿佛已经忘记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呆呆走过飞坦身侧,在门外的水坑蹲下,用泥水清洗双手。 忏悔室里传来休整衣袍声,几秒后,那个许久未曾记起的声音愉悦地说:“哦!看看是谁来了!我最最乖的羊儿,小飞坦。” 飞坦的记忆向来很好,所以他都不知道自己忘记了这些事。 砰,旅团出品的录像带掉到地上,摔去了一个角。 砰,就好像有人把记忆转变成子弹,上膛,扣动扳机,直直射入眉心,和上一任神父相关的记忆猛然在脑海中炸开,爆炸过于明亮而看不清,耳鸣嗡嗡作响。回过神来乌奇奇正拽着他胳膊,拦下了刺向利卓尔的手。 飞坦甩开她,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然后闪身离去,身影消失在教堂外。 —————— 【题外话】 我爬起来更文的扳机:猎人确定要复刊了!!!!啊啊啊!!!!!!!!!!!!! 英文提到心理健康、PTSD、创伤必然要谈论‘trigger’。大概是‘受刺激’的意思,某件事勾起过去的阴影,身临其境,重新遭受一边当年的痛苦。trigger还有‘扳机’、‘触发’之意。(也可能像是被雷到了的感觉?) 这章的标题真想留给派克和她的记忆弹。砰砰砰!lt;——这也是飞坦、侠客、乌奇奇合起来殴打作者的声音,干什么要把大家写得这么苦逼呢!小滴在一旁握着吸尘器耐心等候收尸。 下章避雷:可能会写半章馊了的肉?然后本文就再次进入甜蜜期了。 野兽x欲望 跑。深紫色的皮斗篷被甩起,露出悬在腰间暗藏着的红伞。金眸中杀意流溢,抬手除去挡路的障碍物,身后响起富兰克林将将避过杀招的埋怨:“你又发什么疯?” 跑。不知道为了什么。追逐?逃亡? 跑。在小库踹开忏悔室的门、紧紧攥住他的手跑离神父之前,他不懂得跑,也因为习以为常,没觉得有必要。风在耳边呼啸,以前每次被神父掐住脖子,血液也被扼住,冷冰冰地凝固在心脏周围,在那时却向僵硬的四肢喷涌而去,温暖身子。上了发条的双腿不听使唤摆动起来,随着小库一起跑啊跑。 原来速度这么刺激,原来离开这么容易。 但跑得再快又如何?天真的以为能到世界尽头,不过是绕一圈,回到原点。 久而久之,他依然会回到熟悉的地方,不论是神父身边还是长大后在外闯荡一阵子再重回落魄的流星街。明明有更好的东西,却习惯性地选择糟糕的,破碎的。很长一段时间分不清好坏。有区别的只是‘习惯’与‘陌生’。 某天梳着大背头的金发男孩骑着隆隆作响的车飞驰而过。它飞跃垃圾山,亮晶晶的金属车身和轰鸣的引擎很是拉风。飞坦为了把车抢来和人高马大的男生大打出手。和芬克斯搏斗到彼此面目全非后,芬克斯将头发往后一捋,大笑着说:你小子可以啊,跟我一起来飙车吧。 他喜欢快到要飞起来的那种感觉,也挺喜欢跟这个男生打架。‘喜欢’等于‘好’,‘好’等于‘我要’。 于是他们成为了街区的恶霸。人狠话不多的飞坦得到了许多人的赏识,总和窝金玛奇起争执。萨拉萨和希拉喜欢做和事佬,而小库多数时候置身事外,趁他们打架时偷偷摸摸拾荒。飞坦凭阴晴不定的心情决定怎么和小库相处,有时是跟他扭打在一起,势必要把东西抢到手,有时反倒是递给他些多余的食物。 流星街哪有多余的食物。二人谁也不说破。谁也不提以前的事。 不值一提。 确实,能活命就行,对任何事情太过在意只会给自己徒增苦恼和疼痛,想要活下去可没时间矫情。 反抗不了就享受,人人都知道的道理。 复仇是等待、修行和变强之后的报酬。是活下去的动力。 看来神父能力不行,不够让人舒服,不值一记,否则为何多年后,他才回想起来? 直到飞坦已远去,乌奇奇才敢正常喘气,躲过一劫的利卓尔也才敢抬手擦拭额角的汗水,并略微担忧地皱起眉头。 导游侠客语气活泼地指着尘埃说:“这是我们流星街独有的暴躁蜘蛛,品种特点是跑得飞快,要注意它锋利的钳足。那么下面你想去哪参观——”话音刚落,乌奇奇已经唤起疾风术将二人卷起。 她绕过富兰克林,顺手帮他把水壶满上,匆忙道别:“先走啦!下次见!” 富兰克林对着两位团员的背影哦了一声。烈风扫起他长长的耳垂和宽大的衣摆。 血迹比侠客想象中要少,且呈一道直线,代表受无妄之灾的只有拦路的倒霉蛋。他乘着风,语气仍旧轻快:“真的要追吗?你看他多不爽,不知道这回谁把他惹毛了。或许是之前那个抱着扫把的眼镜妹?从他们的对话来看,飞坦认识她,她却对他没印象,是被老相好忘了所以愤怒吗?哎,要我说,你才应该用扫把,魔女的初始装备呢。” 话比平时还密集,但没得到回复。侠客叹口气补充:“他既然走了,就代表不想见我们。或者……不想被你见到。” 这番话起到了减速作用。乌奇奇苦恼地抓头发。好不容易追上的人影再次冲到了视野之外。 不安的野兽需要躲起来等四周没有危险了再出没;受伤的野兽会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要去干扰他还是等他? 几个月前,侠客受重伤那次,飞坦也是这般突然爆发出嗜血的冲动。那是乌奇奇第一次见他失控,吓得她放任他离去。这次她不再犹豫,加快步伐,正好及时赶到,把一位吓傻了的大叔抛掷到安全区。 弯着腰,乌奇奇手搭在膝盖上,气喘吁吁。“总算追上了。抱、抱歉,虽、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你想打架出气我奉陪,何必去骚扰这些居民。” “你傻啊,看不出他这是要见血?”侠客颇有捉几个人祭献给飞坦的冲动。“还有你也傻啊,看清楚这是奇奇,不至于动真格吧。” 注视着她,飞坦的杀气收敛一些,嘴上却不饶人:“怕什么。反正她总爱得瑟比我强。”他攥住乌奇奇揪住他斗篷的手,质问:“你来碍什么事。不是才说过我杀人的时候好看?” “对啊,因为平常你看起来很开心,很享受。可是现在..……” 他挑眉,在等下文。 她声音轻轻的:“很痛。” 飞坦误以为捏疼了她,便松了手。“你很烦。知不知道?” “知道!对不起!” “越来越烦。”他很不爽,因为之前那些跑多快都甩不开的记忆安静了。那股不知打哪冒出的愤恨,杀几个人也宣泄不去,现在却消失了。然而,他很喜欢的属于她那傻傻的笑容,这时除了令人安心,还莫名令人厌恶。敏感的她察觉到了,不识时务地再次结结巴巴道歉。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成天说‘对不起’,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认为什么都和自己相关。” 恶毒的言语终于抹去她嘴边的笑容,害得飞坦更加烦躁,尤其是看到表情异常冷静的侠客把她拽回,挡在身后。太好笑了,那么脆弱的人还想逞能保护她? 乌奇奇垂下头。受伤的野兽会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被逼到角落会弓起身子,炸毛让自己显得更强大,或者装作一点事也没有,试图欺骗捕猎者。需要轻轻接近,表示自己没有威胁。 她握住二人一冷一暖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路上没有插科打诨,精力被耗干的叁人都懒得开口。 抵达基地外,侠客首先检查安保设置和观察是否有被入侵的痕迹。 飞坦也习惯性地展开圆探测,带有恶意的念吓走了附近的动物。 恶意和欲望交织,延伸。带她回漆黑的卧室,扯下她的衣物,用她来覆盖脑中闪烁的片段,不完整的回忆。 “唔、住、住手!” 多少遭受他折磨的人苦苦哀嚎求求你、不要靠过来、快停下、放过我、杀了我。他也对那个男人说过这样卑微的话吗?应该不会。他想象自己应该会说‘你就这点能耐吗?’记不清,但至少想起了最后一幕——神父惊恐的表情,正要张嘴大喊,飞坦及时割下了他的舌头,喊不出来的求饶被涌上来的鲜血淹没。往后性欲和杀意交织,不分彼此。 “喂!草、草莓!” 过于突兀的呻吟让他清醒些许,紧接着门被踹开,侠客喊:“飞坦,你有病啊?!” 挨了一脚,飞坦倒在床上,手臂搭在脸上,紧咬牙关。 脚步声远去。房门被甩上。侠客嗓音急躁。乌奇奇出声安抚。 吱呀,门再次打开,光线刺眼。发呆的飞坦翻身想埋进被子里,乌奇奇将他薅起来。 他又炸毛。“干什么!” 受伤的野兽不相信她没有威胁,露出獠牙和利爪,试图杀死任何靠近的威胁。下个办法是猛地扑上去捉住它,不论它愿不愿意,强制包扎。 乌奇奇推搡着他进浴室,试好水温,朝他撅嘴:“去泡澡。舒服。解压,”说着又朝泡泡浴推了他一把,“要我帮你洗吗?” 井字形的青筋在飞坦太阳穴上爆开,她才忙不迭关上门给他个人空间。 浴缸盛满粉色泡泡。 和她在一起就是这种感觉。表面上软乎乎的,粉粉的,舒服的。这些本该令人喜悦的感觉每天在不断膨胀,带来奇怪的压迫感。到了某个程度,这些美好的感觉会突然扭转。堆积的泡泡会突然压得他喘不过气。过度的舒适感反倒令他不适、作呕和窒息。 窒息感令人愉悦。 他这个瘾君子掌握不好靠近她的尺度,等到濒死时才发觉急需拉开距离。 每次他都落荒而逃,又止不住回去寻找她。 他脱去沾满风沙的衣物,屏住呼吸沉入温水中。波动的水纹让这一身疤痕显得陌生。 泡在水里,他脑中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空荡荡的。 他起身,踩过总是遮住身子的斗篷走到镜子前。薄雾中,肌肉线条模糊不清,男生看似瘦小,直直垂下的头发还在淌水。神父曾摸着他鬓角夸他可爱,蓝发丝滑。后来他揪下那撮头发,毛躁的发丝握在手里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他改换发型,留起麻花般的脏脏辫。这种发型格外方便,可以很久不洗头。再后来,毫不费力杀掉神父后,他又梳回了喜欢的发型,有些凌乱和随意地散开头发就好。 那个叫小滴的女生,见到神父的尸体只是歪歪头,说:“血弄脏地板了。” 飞坦扔给她一根拖把便走了。 可能因为复仇总是不费吹灰之力才得不到释放。那些弱鸡太无聊了,还是乌奇奇好玩。比方说现在她推开门,不等他质问她又要干嘛,就主动说:“我也来泡澡!舒服。解压。对吧?” 她拉着侠客迈进浴缸中,放出火元素加热水居然把自己烫着了。 嗤笑之余,飞坦审视她倾身去拿洗发露的裸体,不自觉地去想应该怎样拧断胳膊的关节,抽出韧带将这具肉体高高吊起。 狂躁的野兽伤人之后会被扑杀。人们说尝过血的野兽会爱上这种滋味,因为野兽会发现令它恐惧的人类原来这么弱小,不过是它食物链上的一餐。 “不妙!又有杀气!”乌奇奇大呵一声,摆出奥特曼遇见怪兽的备战姿势,浴缸里的泡沫跟水四溅。 警惕瞪着他的碧眼穿透几秒前浮现的欲望,将之替代的感觉是深深的厌恶。他才不想看到那个样子的她!血染的她肮脏不堪,叫人恶心。 飞坦收集起头顶的一团泡沫,将其甩向他们,再罩上浴袍回到客厅。 他摊在沙发上,腿翘起来搭在靠背上,打开PSP,随便挑了个游戏。 太简单了,毫无挑战性,导致他的脑子绰绰有余胡思乱想。 想她不如当时初见时那么柔软的裸体、那女孩被剁碎成一块块的尸体、他曾玩弄过的无数具躯体。这些零七八碎的肉体拼凑畸形的缝合怪,大张着嘴和腿,阴唇外翻,长满勃起的阴茎。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胡思乱想。想神父对他做的事,他对别人做的事,他和她做的事,同样是一块肉插进一块肉里的活塞运动,有什么区别。 啪。PSP砸脸上了。 啧,好烦。 浴室内,侠客愤愤搓着乌奇奇沾满沙粒的头发。“他凭什么那么凶得对待你,你不生气吗?” “那你好好安抚我嘛,揉这么用力我脑袋要掉了。算了,靠过来,我给你示范。” 侠客抱膝安分缩在她怀里,闭眼享受头部按摩,脸蛋还是气鼓鼓的。 她慢慢梳拢他头发,说: “我也气。气他总拿别人发泄。哎。比起生气,还有一丝心疼吧。你们俩一个用笑容掩盖自己,另一个用愤怒。” “我哪有...”侠客的抗议被乌奇奇按进水里,变成卟噜卟噜的泡泡。他吐掉一口水,说:“我这是刻意为之的障眼法,他那叫不会用其他表达方式,动不动就气急败坏,拜托不要把两个维度的情商相提并论。” 外面传来劈里啪啦声。 侠客竖起耳朵。“你听,估计又发脾气了。跟个控制不了自己的小孩子似的。” “你太聪明了!好主意!既然他不懂得用别的方式表达自己,那我们就帮他开发其他渠道嘛!” “哪来的‘我们’?不要把我扯进去。你太惯着他了,他只会永远长不大。” 乌奇奇眼神泛着迷茫。“嗯。你说得对。某些方面,他好像是在长大的途中迷路了。”她又何尝不是呢?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像在有隐形墙壁的迷宫里行走,叁番五次走入岔路和死路。是因为小时候生活的世界更单纯,还是因为那时什么都不懂呢?有时她能找到出路,有时好累,需要这样抱住一个人,她从背后搂住侠客,暂时有个依靠稍作休息。“每当我迷路,你们都会来找我,我当然也要去回应他。” 那我呢?他原本想问。不过被她紧紧环在怀中,他就知道不需要答案了。 她鼻子埋在他脖颈,轻轻吸出一个吻痕,说话时牙齿会摩擦到肌肤。“陪我去找他吗?” 不想。但也不想错过和她有关的事情。想。有点好奇飞坦到底怎么了。所以他说:“除了奉陪我还能怎样呢?虽然飞坦肯定不想我多管闲事。” “怎么会?你也是他的好朋友啊。”擦干身子,乌奇奇戴上恐龙连体睡衣的帽子。 “宝贝你的情商很堪忧。”侠客穿好宽松的白色休闲裤,手臂交叉在胸口纹身上。 “是你看不清你们之间的羁绊吧。” 一体的蜘蛛,如果这匹野兽的腿迷了路,会奔向哪里? 头脑需要多清醒才能指挥十二条腿? 注视她径自离开的背影,侠客呢喃:“我当然看得清,因为就是你。” 变化x蜕皮(H,3P) 客厅乱七八糟,仿佛入室抢劫的强盗闯入后找不到目标物品,毫无头绪地翻了个底朝天。 罪魁祸首正在烦躁地拍打不肯启动的游戏机。 乌奇奇用回溯术修好之后,飞坦玩了不到两分钟就狠狠摔下机子。 乌奇奇捡起来,再修好。 他再摔。 侠客靠在岩石凿出的门框上,擦拭滴水的金发,看一人不厌其烦,另一人眉头越皱越紧。看不下去了,他抽走游戏机。“够了啊,你到底怎么了?” 以为他会凶巴巴说关你屁事,但得来的是一句低闷的:“不知道。” 乌奇奇展现霸道的时刻到了。她试探性地凑近,环住他腰身。和往常一头栽到他身上不同,这次她把飞坦的脑袋按在她胸前,随即在头顶亲了一大口。 “干、干什么!”他又炸毛了。赶紧捋一捋。 乌奇奇解释道:“既然打游戏也不爽,不如试试看亲亲抱抱举高高,这招在我和侠客难过时很管用哦!” “……哈?什么难过。你当我跟你们一样是叁岁小孩?本来我虐几个人就行了,是你非来干扰我。想上你你也不让。啧。” “乱杀人不好。我也不喜欢刚刚那样的做爱。所以试试看别的减压方法嘛。泡澡舒服吗?这样抱着揉揉头呢?要不要举高高?” “乌、奇、奇。别挑战我耐心,你敢举起来我就折断你胳膊。” “骗谁。你才不舍得。”感受到胳膊上的压力,得意忘形的乌奇奇忙叫唤:“行行,不显摆我的力量训练成果了。我可是能把你举起来放头顶上转好几圈呢!你不愿意,那就这么抱着吧。” 飞坦慢半拍地意识到二人还维持着的姿势,准备挣脱时,乌奇奇小声说:“能不能让我再抱一会,看到那样的你,我特别害怕。” 以为他会不管不顾挣脱,吐槽谁管你啊,结果他意外地安静下来。“切。害怕你还要凑过来。” “果然反常。”侠客戳了戳飞坦撇嘴的侧脸,好险好险,手指差点被咬掉。他把冰镇啤酒贴在飞坦开始淤青的后腰(这里是侠客英雄救美冲进房间里一脚踹过去的地方),再把另一瓶打开,递给乌奇奇,自言自语分析道:“谈正事。我在思考,我们仨回到流星街状态都崩了,是不是有念能力在作祟?” 飞坦蹙眉,撕开拉环。“利卓尔?” “时间对不上。先是奇奇受到影响,回到城内才是我和你。况且不论是谁做的,目的是什么?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飞坦顺着他的思路推理。“第十区只有一个念能力者,不是她,她只能操作自己。教堂那边能力者不少,但像你说的,他们图什么?” 乌奇奇惊呼:“什么?第十区的能力者,你是说麻雀?她已经开发出能力了?”她剧烈摇晃飞坦肩膀。“为什么你会知道!你跟她还有联系?她为啥见你不见我呜呜呜。” “嫌你烦呗。” 乌奇奇推开飞坦,委屈地缩在沙发一角,独喝闷酒,过会开始傻笑:“嘿嘿,麻雀是不是变得很强了,到时候让她来加入我们吧!” “她?别想了,连侠客都干不掉。” “对哦。我占了最后一个空位。往后加入的条件是有团员死亡。那可不行。” “谢谢你啊,把我设做底线。”侠客掏出天线,搭在嘴唇上若有所思:“操作自己的能力吗。可以试试。” 飞坦立即懂了,认可地嗯了一声。侠客在小恶魔手机上飞快输完指令,将天线刺入大腿的瞬间整个人像充满电的皮卡丘,周身电光缭绕,所爆发出的强烈念气似燃烧的金色火焰。他发梢竖起,表情漠然。仅仅持续两秒后重归平静。他拨开刘海吁口气:“看来没事,或是已经解除了。” 飞坦吹响赞许的口哨。乌奇奇则目瞪口呆,破音地尖叫:“啊啊啊,天啊!超级赛亚人出现了!!这样就能知道有没有问题吗?” “念基础没打好,看来需要给你补课了。操作系的原则是:已被操控的目标不能同时再被操控。” “哦~怪不得咱们最初相遇的时候你说要插飞坦试试。”这话惹来飞坦一个大大的爆栗。 想到共同的回忆,侠客哈哈笑:“是啊,我从没见过他照顾别人,根本不敢相信。” “是吗?我跟阿飞住流星街时他明明一直、哎哟——” 飞坦再次收回拳头,转移话题。“刚才那招威力不错,怎么不见你用。” 侠客擦去一滴鼻血,随意答道:“压轴把戏,只有在没有你们这些肉盾和刀剑的时候才用得上。我得开发个低耗能版本,不能设定一激活就这么猛,”他朝乌奇奇调皮眨眼,“刚才的形态很帅吧?说到这个,变身成超级赛亚人增强的副作用是情绪失控和极度愤怒,莫非你的大招灵感也取自龙珠?”他问飞坦。 【Rising Sun】来自龙珠吗?那部儿时一起看过的动漫。啊,还真有点像。以前没想过,只是修炼「发」时觉得什么样的绝招都不对,不够轰动,远不够表达那些堆积的愤恨,需要某种强烈的爆发,像火山喷发——火——对,天空中的那团火球看着不错,不如拿下来用。你一刀一刀划伤我,刺穿我皮肤,剥下我指甲,真痛,真爽,那么你也来尝尝看吧,你给我多少我还你多少,附赠一些变本加厉,瞧,凝聚成炽热的火球多漂亮,怎么,难道你承受不住自己制造的疼痛吗?疼、痛……?记得先前握着乌奇奇的手,她声音轻轻的,说‘很痛’。她为什么要这么说?眼睛刺痛,原来是仰头直视天花板的白炽灯出神,忘记眨眼。光晕扩散,像焚烧一切的烈焰。发动Rising Sun时,他会召唤出保护自己的全套盔甲。安然缩在沉重的保护壳中,享受对手被烧成焦炭的过程。哪有赛亚人的模样,更像缩头乌龟,切,小时候干嘛要设定这样逊毙了的连招:吸收疼痛——召唤盔甲——释放烈阳。是因为很逊,脑子才自动给盔甲想到【罪无可赦之人】的招式名字惩罚自己吗?‘既然我们生来就是罪人,何必幻想死后再去天堂?不如直面地狱,大闹一场将天堂夺为己有’——是谁在说话,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人想要和他一起胡作非为。 乌奇奇帮侠客擦去又一滴鼻血,一手捏住鼻尖轻拧,另一手揪住飞坦的脸蛋吐槽:“我再也不要看你们的大招了,不好玩,失控是什么破设定。” “好好,到时候我开发出点好玩的功能。”侠客摸摸鼻子。按理说,他这招【自动操作模式】是绝对掌控,只要在手机上设定好目标,身体就会不达成目的绝不罢休。这是调动所有念气的破釜沉舟之技,无需依赖理智。相比他平常的念能力,这招的确不好玩,陷入自动操控后根本没有参与感嘛。他望向飞坦,细想和这位小伙伴有许多谜之缘分。最爱玩游戏的人念能力却毫不相关,而他的小恶魔手机却继承了大家打黑白游戏机时代的憧憬。最重视理智的人威力最强的招数却是失去控制,而那个暴脾气的小矮子却能维持神智清醒,知道自保。韵律莫名其妙的相似,所以会喜欢上同一个人顺理成章吧? 他面带笑意躺倒在柔软的黑毛地毯上,又开始琢磨:“已确认现在没有被操控,但无法排除流星街有人在干涉,我们叁人前后脚的状态变化太过巧合。需要汇报团长,让他提防。” 乌奇奇用风招来蜘蛛抱枕搂住。“从初识到现在,你们总爱把这件事挂嘴边,经常怀疑有没有被我操控。真相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和念无关,是我们受到彼此影响在改变。” 无法接受这种推断,侠客反驳:“这怎么解释在流星街发生的事?” “我是因为馒头,我以为你是因为想起了萨拉萨?又或许家乡对你们很重要,所以会受到影响?” 独坐沙发的飞坦也不接受。他手肘压在膝头,压低身子提出质疑:“不对,我经常回去,以前都没碰上这种问题——”戛然而止,找到了问题所在,‘以前’,是指遇见她之前。 两位男生对视,内心不情愿接受这样的谜底,但不得不认清现实。 “会改变……成什么呢?”侠客呢喃,似有似无的怅惘,眼神也迷茫,这才像个十八岁少年,尚未看清这世界。 片刻间,他切换成盎然笑容,夸张捂住胸口,“讨厌,你要把我改变成什么!” “嘿咻~”乌奇奇跨坐在他腰间,食指尖戳住他两边嘴角猛拉拽。“哼哼,你本来就很百变了,哪里需要我的魔法?你这只笑面虎、小狐狸、大灰狼。”她爪子偷袭他腋下,他配合地哈哈笑,她俯下身,轻吻他唇角,使得那抹弧度便恨不得扩大至耳边。 她伸出魔爪,扑向飞坦。“木哈哈,轮到你了,别想逃!” 飞坦不受挠痒痒攻击的影响,接住主动投送怀抱的人,掌心兜住她屁股,隔着绒布搓揉。 气氛骤变。 抚摸搭配炙热的视线使她软绵绵。身后传来撒娇声:“轮到谁?” “呀!”她惊呼,脚腕被侠客拽住一拉,直接跌回他怀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解开竖在她胸前的一排圆扣。她半卧在侠客怀里,双眸半眯,双乳半露,等待更多爱抚。 他轻啄她耳背。“想先要谁?” 桃粉的羞涩从他亲吻之处一路扩散,晕染整张面庞。 身后人呼吸粗重,宽大的手掌已经按耐不住隔着衣物游走捏揉,在叁角处逗留许久,明显在引诱她赶紧说出他的名字。 眼前人右唇角轻佻地扬起,充斥威胁之意,在嘱咐她好自为之。 两面欲火夹击,熏得乌奇奇神志不清地向他们伸出手:“都想要。一起。” 金眸中的威胁变成不怀好意的玩味。“你是变了很多。” 受到鼓励,她咬住下嘴唇,不躲闪他的注视,反而滑去半边衣物露出香肩,再握住抵在后腰的坚硬,问二人:“喜欢这样的我吗?” 侠客来回轻摆腰身在她手掌中摩擦,低声呻吟:“好棒。超爱你。可是……”话音一转,热气骚挠后颈,“我问的是你想先要谁,因为我们都想独自霸占你呀。答案呢?” 他刻意把难题抛过来,语气中滴漏的危险之意不亚于飞坦。 她缩脖子猛摇头。“送命题!拒绝选!” “没良心的小混蛋,”侠客斥骂道。 两个男生眼神噼啪闪着火光,摆明都想先来。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团员会通过投硬币解决。 侠客环视四周,没找到,便草率把茶几上的杯垫高高抛起,抢先猜道:“有图案的那一面。猜对的人优先享用奇奇一小时。” 飞坦阴阳怪气。“才一小时?哦,对你来说可能够了。” 对方表情裂了一瞬,也阴阳怪气道:“是啊,让奇奇连续高潮一小时我怕她晕过去,不像你,给你俩小时取悦她是不是都不够?” 杯垫落在桌上抖了几下才稳住,乌奇奇的心脏随之跳跃,这俩针锋相对时她会被操得死去活来,哥俩好的时候她也会被操得‘不要不要’。欲哭无泪!之前她以为通过魅惑掌控了局势,还对自己的成长挺自豪,可惜帅不过叁秒。还得再接再厉! 赌注的赢家前来领取奖品。她扭捏了一下,反正最终也执拗不过他们,便配合地抬起胳膊,让侠客剥掉她睡衣。被脱去的内裤上闪烁一层黏滑水光。 本意是独自霸占奇奇,但侠客拿着叁角小棉裤,眼中亮起恶作剧的精光,将其挑衅地甩到飞坦挺立的帐篷上,那处又膨胀几分,顶端从盖在腿上的浴袍中戳出。 飞坦卷起她内裤拿到鼻下嗅时乌奇奇差点没窒息。她牵住侠客想赶紧躲回卧室里,谁知忽然被他一手揽住腰,一手挑起下巴,只能抬头迎上他的深吻。她被压迫得往后仰去,直到被压进沙发里,就在飞坦身旁。 侠客推开飞坦想要握住她乳肉的手,得意宣告:“只许看,不给摸 。现在她属于我。” 对方无所谓地咂舌。“我光看都能把她看湿了。” “嚯,这么有本事你把她看高潮啊。” 乌奇奇决定不管他们,随他俩去斗嘴吧,她要好好享受眼前这具美好的肉体。最惹眼的是那只邪魅的蜘蛛,斜趴在男子孔武有力的胸肌上,捕捉他心脏。圆润的腹部上鲜红醒目,她指尖沿着‘6’的弧度打圈,再顺着锋利的蛛腿来到第叁和第四条的交界处,那中间夹着一粒小巧可爱的浅色乳头,被她用嘴含住,拿舌尖挑逗。 “唔!”侠客身子一颤。 乌奇奇借机调换彼此的体位,将他甩到身下,小嘴贪婪地沿着胸肌舔至腹肌,同时迫不及待地双手扒下他的休闲裤,那根勃起的肉柱弹出来,蓄势待发,但得不到疼爱。灵活的小舌头到处舔,就是不舔渗出爱液的地方。侠客哼唧,顶弄腰身,扶住她后脑勺。 她叛逆地扭头,撞上一双聚精会神的眸子。鬼使神差的,乌奇奇顺从内心的欲望,斜睨着飞坦,伸出粉舌缓缓舔弄侠客的睾丸。飞坦正要握住自己的硬挺去套弄,被她制止:“只许看,不给摸。”发号命令的感觉好爽!她把整颗卵蛋放进嘴里轻轻吸食,发出满足的吸吮声,松开时她舔舔嘴唇,挑衅飞坦:“你不会连一小时都忍不住吧?” 这番言行举止迅速加重了两个男生的呼吸,气压低了些。啊啊啊,调戏他们的感觉太!爽!了! 裸体跪在侠客双腿之间,她变本加厉,倾身,臀部与腰背弯出美妙的弧线,用双手推挤乳房去摩擦乳沟中间粗长的阴茎,顶端渗出大滴大滴的透明爱液,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吞口水的声音如雷贯耳,分不清是谁的。 侠客拽拽她发丝,撒娇说:“好宝贝,快点含住给我舔舔。” 她张嘴稍稍探出舌尖,头越来越低,近到能闻到性器的味道,然后顿住,狡黠一笑:“不要。你也忍忍。” “奇奇你变坏了。”侠客撅嘴,按住她的脑袋,不管不顾地顶出臀部。龟头戳到她脸上,蛋清般的爱液涂抹开时他坏坏笑道:“惩罚你。” 节奏又要从她这溜走了,乌奇奇气得鼓起脸颊。她用指腹抹去先走液,谴责地盯住侠客,将整根手指慢慢含入口中,转动、舔弄。仰望的角度、刻意无辜地眨眼搭配下流的举动让侠客呆怔了。 怪不得他俩喜欢这么玩她!原来这么有意思!嘿嘿嘿。她悠悠说:“你才不乖,需要惩罚。” 她扯下系在飞坦腰间用来固定浴袍的布绳,浴袍敞开,露出精瘦的肉体和按耐不住在抖动的肉棒,她歪头问:“不然我先操阿飞吧,谁让你不听话。” 急得侠客把团规搬出来了。“不行!投了硬币,你得遵守规则。” “那好吧。”她略微可惜地瞥了面色隐忍的飞坦一眼。回到侠客身前站定,她玩弄着腰绳俯视他,这个拥有支配权的视角果然容易让人兽性大发,身下的猎物碧眼水汪汪的。半干的齐刘海下,平常爱卷成弯弯月牙的碧眼夹带两分委屈,抿起的嘴角微微下垂,叫人禁不住想去欺负。她走近一步。“该怎么惩罚你呢……” 猎物刻意舒展肉体给她看,勾勾手指让她继续靠近。“惩罚我?你这么憋着只是在折磨自己,淫水沿着大腿流下来了哦。” 乌奇奇下意识夹住腿,面对他得逞的笑容,她不甘落下风,轻哼一声:“罚你给我舔干净。” 她脸泛红,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 她的退缩点燃侠客的兴致。“如果这是惩罚,那我可等不急你的奖赏了。” 位置再次调换。她被扔到沙发上,双腿被侠客掰开,轮到他一点一点舔弄她,湿热的舌头沿着淫水一路向上清理,直到整张嘴含住小肉珠不紧不慢地吸吮。大手按压腿根,不准她并拢,手指不时扫过颤抖的小穴入口。“伺候得舒服吗?小淫穴怎么收缩得这么厉害?” “唔、舒服。难受。”乌奇奇捂着脸支支吾吾。 他用食指和中指撑开泛滥的小穴,在洞口磨蹭。“越舔水越多怎么办?是不是需要大鸡巴插进去堵住?” 渴望挨操的乌奇奇就要松口,她认命了,是真玩不过这俩男人。在这节骨眼,旁边传来一声阴柔的笑声:“呵呵,那你倒是赶紧吸啊。没听到她让你舔干净么?” 乌奇奇和侠客不约而同怔住,不确定地望向说话之人。 侠客仍跪在地上,飞坦已站到他身后。 飞坦对窝在沙发上毫无节操大张着腿的乌奇奇教育道:“惩罚,要起到作用,要逼出对方的耻辱感。” 飞坦贴近耳边的轻喘和热气害得侠客头皮发麻,只想赶紧跳起来躲开危机感,却被反扣住双腕,那人轻声嘲笑:“刚刚挺起劲的,现在玩不起了?她说只许舔吧,谁准你用手了?” “你、关你屁事啊!”侠客慌忙之中竟飙出了飞坦的口头禅。“啊喂!” “我替她教训你。”飞坦不慌不忙拾起腰绳,不留情抽向侠客,再利索地将他双手缠绑在脑后,摆出俘虏投降的跪姿。 侠客跪在乌奇奇双腿之间的姿势一成不变,两分钟前侵略性极强,现在像只披着的狼皮被扯掉了的羊,一副被侵犯的受气包模样,耳根都红了。瓷娃娃般的金发碧眼美少年赤身裸体被束缚,胸前那道粉红印记刚好划过蜘蛛纹身和乳头,哪有当初的狰狞,如今简直在邀请大家多多蹂躏。 飞坦挑眉。“瞪我干嘛,去伺候她的骚逼吧。”他手放在侠客肩胛骨之间用力推了一把。 乌奇奇胆颤心惊地接住愣神的侠客。太色情了!这样的现场黄片多多益善!会不会因为流鼻血而失血过多?不、不行。根本斗不过!飞坦太可怕了!!但是,有这位二号玩家助攻,是不是可以肆意欺负侠客了?而且受害者下身青筋暴涨,好像也在享受这种刺激?那她就不客气了! 她掐住侠客精巧的下巴,坏心思和色欲一览无遗。“呐,亲爱的,好好舔干净就奖励你。” “弱爆了。”飞坦嫌弃地坐在她身侧,手臂垂在靠背上,哑着嗓子出主意:“要说得具体点。比如做不到有什么惩罚,表现好了有什么奖励。比如‘喝不完,漏出来弄湿沙发你负责把浸进去的淫水吸出来。’‘舔到我爽就奖励你插进来。’” 这人太会了!乌奇奇现学现卖,把侠客的脑袋按在私处上。“咳,听到没有,就、就像飞坦说的。你——呀——!”温软的舌头突袭,来回刮弄湿嗒嗒的穴口,侠客眼神幽怨,嘴巴却非常卖力。 没有手能固定她爱扭动的腰身,他吃得很凌乱和迫切,半张脸埋进去,沾满口水和乳白的淫浆,鼻子偶尔会碰到肿胀的阴蒂。 侠客本来还有空怒视飞坦,但在乌奇奇忍不住弓起身陶醉地紧闭双眼淫叫时,他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她身上,只渴望看到更淫秽的表情,看她被挑弄到失魂落魄、放纵自己。 只能用嘴巴取悦她,他想方设法爱抚她,将两片阴唇仔细舔了一遍,再集中攻击最敏感的部位,对小肉豆亲、吸、舔、含、咬、吹,不时还拿下巴蹭蹭。 一阵一阵的不同快感很新颖,集中在下腹,快要释放,她发出的浪叫声激励他继续探索。 眼前发白,她伸长脖颈,到脚尖处统统绷紧,死死夹住他脸庞,反倒是将他固定在了小穴上。滋滋的吸吮换成舌尖左右快快扫动。腿间人抬眉观看的眼神将她推过高潮的边缘。 他记得要去收集被榨出来的淫水,奈何喷出来的潮吹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全接住。 不知什么时候,乌奇奇上半身瘫软在飞坦胸口,双腿还挂在侠客身上。过于享受,她都忘记飞坦的存在了。 她呻吟:“快、插进来。” 侠客正准备起身,飞坦拿脚跟压住他肩膀,冷笑:“用舌头。” 横眉瞪眼的美少年尽显娇羞。不给他机会反抗,乌奇奇揪住他发丝说:“快啊。” 宝贝发话,侠客唯有遵命。 又热又软的舌头伸入小穴搅弄,配上口交独有的吸吮暂时缓解了饥渴难耐的滋味。 相比肉棒,舌头虽然灵活,但太细太短了,哪怕模仿抽插的节奏对于欲火焚身的乌奇奇来说也远远不够。她不满地搓揉自己乳肉,因为飞坦很守规矩,不主动抚摸她。好想被填满。 她终于承受不住,不过看到侠客那么乖巧地取悦她,真想好好奖励他。“你过来坐好。” 他遵命。手仍交叉绑着,任人摆布,我见犹怜,胸前被飞坦抽过的部位绽放出一道嫣红,脸和身上被喷满淫液。他怯怯眨眼,舔干净唇边的性液。“你还要对我做什么。” “奖励你,换我干你。”乌奇奇跨坐,扶住柱身准备坐下去,奈何腿有些发虚,这位置叁两下还没找好。这对侠客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酷刑,导致她的小穴终于碰到龟头的瞬间,他整个人如同肌肉痉挛,无法抑制地狠狠颤抖和呻吟,一股股浓稠的精液喷射在她屁股上,烫得吓人。 一头散乱的金发抵在她胸前,他轻啄嫩乳一口,哑声说:“好奇奇,我快被你们折磨死了。” 刚射完的肉棒毫无疲软下去的迹象,抵着她腿根不断碾磨。 她吃吃笑:“这下你懂我的感觉了吧?不过我是好人,就不再拖延或者让你求我了。”实话是她也早憋不住了。 她握住充血的狰狞性器再次对准肉穴,缓缓沉下身,那一瞬被破开、被塞满的快感沿着小穴从甬道中急速涌入小腹。 前戏充足的小穴咕唧一声将他整根吞入,淫水多到要将他淹没。 她情不自禁仰脖叫出来。“啊!好爽。” 他也闷哼骂出声,汗从额角滴下来。“操,不行了,你再不快点动我就自己来了。”他示意要挣脱脆弱的束缚。 没有飞坦的助力,乌奇奇一个人压制不住侠客,她只好上下摆腰,娇嗔:“不嘛,我还没玩够。刚刚你好可爱!” “那么自信的你也很诱人,但更多是可恶!被飞坦教坏了。”他顶胯,急不可耐地迎上她。 “嗯、嗯。不许动!让我来。” 这个姿势节奏和角度可以由她主导,她撑着侠客的肩膀,晃动屁股不断做出调整,让龟头去刮蹭最爽的内壁。还差一点,想要更猛烈的感受他。抬高腰,每一下都重重坐回他腿上。身下一片泥泞。力气殆尽,跌坐他肉棒上。 他的粗喘变成呻吟。“现在玩够没?我来动?” 她弱弱点头。 甩开绳带,他红着眼握住她胯部,凶狠地用她套弄阴茎。如饥似渴地索要她,横冲直撞,恨不得把她操烂。 交合的肉体争先恐后寻求彼此,一起摆动,他往上,她向下,再快点,再深点。到后面颠得她淫叫声破碎。 乌奇奇被拎着手腕翻过身,翘起圆润的屁股,被粗长的鸡巴抽插到眼前发黑,淫水四溅,白浆成沫。 侠客抹了一把她腿根处的性液,单手按住她后颈不让她躲,笑得格外灿烂:“知道你爱干净,来,把我操出来的水乖乖喝下去。”说着,他把修长的手指强硬塞进她口中,撑开牙关,用力抠得她合不拢小嘴,口水横流,无助地呜咽。 这场报复持续好久。 她满怀期待看向飞坦,等他再出手相助,但这次看到的却是他凝眉眯眼,用力对着她手淫。迎到他视线时,他攥紧肉棒,低吟一声,丝丝缕缕的奶白精液喷射在她情意迷乱的脸上。他勾起唇角。“又脏了。” “唔!”她想骂他们大坏蛋,但侠客的手指不断把精液舀进她口中。他在体内驰骋,腰胯耸动,把她顶撞得眼泪出来了。 “哈啊、”即将高潮时她狠狠绞住他,浑身紧绷。 侠客奋力一顶,埋到最深处。“全都射给你,小荡妇。”他愤愤抽了小屁股几巴掌。宣泄后,侠客恢复天使般的笑颜,对飞坦说:“到你了。”哼哼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该怎么处理阿飞呢。 “恩。” 没料到他回答这么干脆,侠客傻眼。 飞坦提起乌奇奇甩到肩上,推开卧室门,甩上。 侠客继续傻眼。“什么情况?” “白痴。赌注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侠客对着满目苍夷的沙发抓耳挠腮,看到茶几上的杯垫才想到:独自占有奇奇一小时。 “卑鄙!无耻!小人!!臭矮子!气死我了!!!” 屋外的人在幽怨地咒骂。 飞坦打开灯。又是那明晃晃、苍白的白炽灯。 软趴趴的乌奇奇瘫在他床铺上,任由他摆弄身体。过于乖顺的样子令飞坦顿住,有些画面又闪过眼前。 久久感觉不到他下一步的亲热,借机休息了一会,乌奇奇懒懒起身,发现他坐在床边,背对自己,又是拒人于千里的距离。她凑过去,头搭在他腿上,问怎么了。 他摇头,默不作声。 她又要开口,他冷冷说:“别烦我。”见她从情欲中脱出,瞪大眼屏住呼吸,飞坦掐住她嘴。“敢道歉就拔你舌头。”哪怕明知这种威胁无用,还是顺口说出来。他叹气,那冷冽感消散。他按住想要抬起来的脑袋,补充道:“别问,别动,就这样呆着。” 他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她,像在确认什么,就这样把她拍睡着了。 一开始喜欢听她道歉,有种凌驾在她之上的掌控欲。弱者才会做错事,才需要道歉。 可她每一次态度都那么认真。 真是白痴。该道歉的从来都不是她。她太爱自作多情。 等她睡熟,他别过脸,几番犹豫之后,含糊地说出极为陌生的单词:“对……不起。”谁知道指的是哪件事。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吓得他僵直。 乌奇奇皱着鼻子酝酿好久。“阿嚏!”继续倒头睡。 飞坦忍住揍她的冲动,扯过被子为她盖上。 他盯着毫无形象的睡颜发呆,头脑慢慢放空。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一颗黄毛脑袋探进来,嘟嘟囔囔:“快靠过去一点。”他抱着被子和枕头爬上床,悠闲打了个哈欠。 满头问号,飞坦没摸准要不要把这个欠缺自知之明的家伙踹下去。 侠客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角。“这样可以吧?喏,没碰到你。” “……你到底来干嘛的?” “睡觉啊。” “这是我屋。” “嗨,咱俩谁跟谁。况且到点了,不许你独自占有她。我已经额外给你加了半小时,毕竟之前我也超时了。” “说得跟叫鸡似的。” “哎哟,这我就不懂了,还是你比较有、经、验。” “别阴阳怪气我。刚刚你玩得很爽。” “……”侠客特想把乌奇奇叫醒折腾她,从她身上拾回雄性力量。他佯装开心:“啊哈哈,是爽啊,所以下次轮到你享受。” “别自取其辱。你们俩还不够格,压不住我。” “我不服,不尝试怎么知道!等等,我在争个什么劲儿?” 话题说着说着就岔开了。原本他们在聊什么来着? 飞坦没想过有一天加宽的单人床会变得这么拥挤。那两个二货在睡梦中抢夺被子,颇有把他踹下去才满意的意思。先下手为强,他赏了一人一脚。乌奇奇哼哼唧唧,转身张嘴趴在床上,发出鼾声。她的睡姿又变回初遇时那般肆无忌惮。 他哼笑一声,也合上眼。 屋外堆满被挤瘪的啤酒罐。叁人的衣物凌乱落在客厅沙发上,仿佛褪去的一层皮。 蜘蛛一生要经历数次蜕皮,坚硬的外壳虽然能保护它不受掠夺者的侵害,但却会限制它发育。当外壳无法适应不断长大的身体,唯有一而再再而叁从旧躯壳中挣扎而出,才能迎来成长,每一次都变得更加强壮。 叁更半夜。 两个睡眠很浅的人被抽泣声吵醒。她蜷腿藏进侠客怀中,呼吸急促,紧皱眉头。 近来她睡不安分的夜晚越来越多。不论他们怎么安抚都不管用。是否有天她也会变得像他们一样,选择不睡,熬过一夜又一夜? 飞坦叫醒她那刻,她睁开惊恐的眼,里面盛满泪水和噩梦。 见到他们,乌奇奇立马放松下来,用腿勾住飞坦的腰,再抱住侠客的手臂,将自己裹在蛛网里,拜托他们搂得更紧一些,紧到在梦中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 蜘蛛一生要经历数次蜕皮,每次都伴随危险,成长的代价。它会寻找安全的巢穴,变得更有攻击性,在脱皮前完全停止进食,需运用起浑身的力量迎接改变。刚破皮而出时,身体尚未形成坚硬的外壳,正乃脆弱之时,但往后只会更强大。 第叁卷【完】 配乐:Carry On 黒沢健一 这首歌是1999年版本全职猎人的片尾曲 虽然没什么特别想说的 就某点而言 我是正确的 也许无关紧要 垃圾堆积如山 出发去寻找你 虽然忘记告诉你我的名字 但那并不重要 就这样继续吧 Carry on 什么都没改变 日子一天天过去 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一直那样该多好 随意坐在椅子上 眺望被漆过血浆的天空 仍在寻找 对于每个人都想乘坐的旋转木马 我很快让出位置 无论是谎言还是真相,我全部给你 就这样继续吧 Carry on 什么都没改变 日子一天天过去 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一直那样该多好 其实没什么特别想对你说的事 就某点而言 我是正确的 也许无关紧要 那些很快被遗忘的事物,流逝的时间 无论是谎言还是真相,我全部给你 就这样继续吧 Carry on 什么都没改变 日子一天天过去 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一直那样该多好 一直那样该多好 ——————